●▄m● ┠ ┨ 书本网TXT下载论坛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花都赘婿》作者：貌似纯洁 文案： 上门女婿守则一：妻为夫纲，妻子说啥就是啥。 上门女婿守则二：少说多做，不说闲话。 上门女婿守则三：严于律己，恪守本分，不做让岳丈家丢人的事情。 上门女婿守则四：…… 军旅生涯十年，一朝从地狱归来，却是成了上门女婿。 面对这个社会评价普遍不高的身份。沈炼表示：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想那么多干啥？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章 家有贤妻 在任何男人看来，除非必要，否则极少会有人愿意入赘在女方家中。这种男人在亲戚朋友的眼中简直就是窝囊，懦弱，没有出息的代名词。更兼之可能连累着父母都抬不了头，因而没有任何一个有能力的父母会愿意让儿子入赘它家。 沈炼是个赘男，也就是俗称的上门女婿，再难听些就是倒插门。 沈炼母亲有能力，他也不窝囊懦弱，还经营着一家比较特殊的工作室，社会地位在外人眼中尚可。本来他是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入赘这事平时压根没考虑过，结果恰恰因为一连串的意外，他成为了柳家的上门女婿。 说起那些环环相扣的意外，现在想想似乎也无可避免，混球弟弟造的孽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能不管。再加上两家比较不一般的关系，做上门女婿也就顺理成章。当然，这还基于沈炼本人对上门女婿这四个字理解较淡，加上退伍以后心就静了，有个才貌双全的老婆主动送上门来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至于别人会不会笑话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他一向不在乎那些庸人自扰的东西。 而结婚后也一切都如沈炼所猜想的那般，两个没什么感情基础偏都心高气傲者相处起来反而极为轻松。没有家庭琐事的纷争，没有经济压力，两人各忙各的，除了同在屋檐下，平日里压根就没什么交集，也不想有啥交集，除非必要的情况下。如见一些比较重要的亲戚，再如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再如……总之，两人一起的时间就像是例行公事。 对别人来说这种生活可能太过于平淡，但对于沈炼这个经历过太多事情的男人反而恰到好处，他甚至感觉这种生活就算过一辈子也不可能会厌倦。只是事事不可能遂人所愿，这不，一周之前的几件小事完全出乎了沈炼的预料，让他烦不胜烦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先是他岳父柳金桥给安排了一个保姆住进了这个原本宁静的家，这保姆有些特殊，管的也宽，只要有她在家里沈炼的耳根子就休想清净。再就是柳青玉那个常年在国外的姑妈不知道抽什么疯忽然回国，而且也暂时住在了这里。这位姑妈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说话虽然不如那个保姆声音大，但字字如刀，沈炼自问还算随和的性格有时候都受不了，所以这几天但凡有任何机会，沈炼是坚决不会呆在家里的。因为只要他在，保姆跟姑妈的明争暗斗就会立刻停止，统一战线的对付起他来，搞得沈炼一度以为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了这两人的。 下午六点半，已经下班有一会。平时的沈炼为了躲家里的两只老虎这点基本都在外厮混，直到深夜。等感觉两人都休息的时候才会回去。今天不行，因为那个便宜姑妈的缘故，家里要举行一场正式的宴会。而且老爷子柳金桥发了话，所有柳姓长辈小辈全都要参加，用他的话说就是：家里很多年没那么团圆了。 柳金桥是谁，是在江东有江东王称呼的人生赢家，同时也是远东集团的总扛把子，在公司说一不二，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他发话了，哪怕沈炼再不想去也必须硬着头皮过去，好在他有过几次跟柳家人相处的经验，那就是沉默是金，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只泰然处之，长话短接。 宴会的地点选择的是堂兄柳重锋经营的一家五星级连锁酒店，大富豪酒家。 说起这位堂兄柳重锋，沈炼只见过寥寥几面，对他自然谈不上什么了解跟印象。只是柳青玉时常在他跟前提起柳重锋，从她的口气中沈炼大体了解到这位堂兄有野心，有能力，有才干，对柳家的远东集团有所觊觎。当然沈炼对此是不关心的，他觊觎不觊觎也不管自己什么事，柳家是柳家的柳家，总之都是姓柳的，跟他沈炼有什么关系？ 驾着车路过金融街，距离大富豪酒家也就还剩一两公里的路，电话响了起来。 沈炼看了眼号码，接起后惯用的懒散轻佻：“媳妇，我快到了。” 对方因为“媳妇”这个称呼而稍稍沉默了下，平淡道：“我在门口等你，一会有事情安排你，先不要急着进去。” 沈炼点头挂断电话，微微摇头。安排，沈炼瞬间就想到了她回安排些什么，无非是要稳重些，从容些，不要给她丢人之类的。她还是习惯性的高高在上，比起一些亲戚来她对自己这个老公或许多了些尊重，但总归还是瞧不上，似乎只有按照她说的去做才对。 一两公里路不远，转眼间就到了。 已经入夜，霓虹闪烁，街道上并未因此冷清下来，反而人群接踵。远远的，大富豪酒家几个霓虹大字显得格外让人瞩目，明暗间柳青玉那张妩媚清冷兼具的漂亮脸蛋清晰可见。 直筒裤，高跟鞋，小西服，白衬衫。穿着上看，这个女人精致而高贵，服装跟她略冷漠的气质完美结合起来似有种奇异的孤傲感。且她身形窈窕修长，加上高跟鞋的高度足有一米七五，在原地如同鹤立鸡群般让人瞩目。尤其她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红色无框眼镜，恰到好处到的将那份柔媚收敛了起来，所剩下的只有冰冷而让人却步的气质。 大富豪酒家门前的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却无人敢正儿八经的过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这不是因为她不吸引人，恰恰相反，而是大多数男人根本就没有太多勇气直面她。 这时，沈炼的那辆车子已经进入她视线之内，柳青玉眼睛一直牢牢锁定着，从车子入内，到进入停车场，再到沈炼从车内出来，柳青玉眼睛眨都未眨，直到沈炼慢慢悠悠的朝她走近的时候她眉头才渐渐皱了起来。 没记错的话她已经反复说了很多次，要求他在参加一些场合的时候穿着上必须郑重，而且要收起他那份让人讨厌的懒散，但似乎没有任何用处。这男人每一次都答应的好好的，但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知道是刻意跟她作对，或者是他记性真的不太好。 似乎是知道柳青玉在挑剔什么，沈炼顺着她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圈。恩，衬衫还凑合，牛仔裤似乎有些不大合适，而且他一向喜欢舒适的缘故，皮鞋也没穿。摊手走近柳青玉，沈炼带着些歉意道：“忘换衣服了，要不我现在回家去换。” 瞧见了沈炼眼中那份促狭，猜测沈炼也就说些场面话而已，挑了挑眉道：“不用回家了，我帮你带了一身西装在我车里，你现在就进去换了。” 额，沈炼微愣，古怪道：“我穿多大码衣服你知道么？” “费什么话，赶紧去换衣服！”柳青玉脸上似乎有些尴尬，推了沈炼一把。她当然不会说她特意偷偷去了沈炼卧室，翻箱倒柜查看他穿衣码数。 “搞什么东东，竟然帮我买衣服，难道是对我有意思了？”沈炼一边上了她的车，一边琢磨着，不过总之是想不通的。两人之间平时交集不多，基本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对话，柳青玉帮他买衣服这种事显得太过诡异。 “对了，一会人比较多，很多你可能都没见过。记着说话时候小心些，少说，尽量忍耐，不要喝酒。实在忍不了就暂时借口出去缓缓。千万不能发脾气让我丢人现眼。” 换衣服的当口，柳青玉挺正式的在车外嘱咐着沈炼。 “那我还是不去了吧，怎么感觉吃个饭像是上刑场一样。”沈炼不爽嘟囔着，穿衣的动作停了一瞬。以往沈炼也跟柳青玉一起经历过这种场合，但柳青玉从来没说过这些，难道这次宴会还有什么特殊意思？公审他，似乎他也没犯过什么错，而且也没什么资格过多出现在心高气傲的柳家人视线内。 “总……总之这件事说不明白，你照我说的做就行。”柳青玉有些别扭，她第一次对沈炼有了些愧疚感。说起来两人虽然没什么感情，但结婚以来，这个男人总是莫名承受了太多东西，而且这婚主要还是自己爸爸的意思，沈炼最初是抗拒这桩婚事的。 “虽然你帮我买了身衣服，但你不说明白的话，我还是不打算参加这个宴会。”沈炼这时已经换好衣服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衬衫，西裤，皮鞋，西装，换了行头的沈炼再看上去多少有了几分成功人士的感觉，尤其他身材平时看着瘦削，但没想到穿西装的时候竟然完完整整撑了起来，而且平日里那股懒散到让柳青玉头疼的气质也突兀消失了，加上那张还算有些俊俏的脸，让柳青玉也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果真是人靠衣装，这样的沈炼明显给她一种陌生感。 当然，这陌生感很短暂，随着沈炼那熟悉的笑容升起，柳青玉禁不住瞪了他一眼，让沈炼感觉颇为莫名其妙。不过，旋即他就舒展了一下身体道：“你眼光还成，这衣服挺合身的！” 柳青玉并不想提这个话题，看了看腕表道：“详细的回去再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进去吧。” 说着，柳青玉坚冰一样的脸色忽然融化了许多，少见的温柔，并且揽住了沈炼的胳膊，一股好闻而幽暗的香味就飘了过来，让沈炼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古怪，这女人今天太古怪了，难道今个的宴会真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至于啊，都是一家人。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章 大小酒杯 大富豪酒店虽然是自家堂兄的产业，但沈炼却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来这里。金碧辉煌有余，服务员恭谨有加，但总归是缺少了一些底蕴，给人一种来此都是暴发户的感觉。 再说柳青玉，其实跟沈炼接触不多，尤其是环着对方手臂装作亲密无间的样子更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男人手臂作怪似的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她本来含笑的面颊怒意一闪而逝，不由自主僵硬了起来，侧身稍拉开了距离。至于警告对方倒也不至于，怎么都是领过证的夫妻，她表面上是不会给对方太多难堪的。 沈炼当然察觉了便宜老婆的小动作，嘴角莫名勾了起来。每日里在他面前高高在上虽不至于惹恼了他，但抽时间做点小动作恶心恶心这个女人他还是乐意的。念及此，他低头看了眼刚才蹭到的地方。恩，深藏不露，平时看上去至多是C，真正碰到的时候沈炼才确定这女人至少是D。 柳青玉瞧见了对方眼中那抹意味深长，当下就收敛了笑容松开了沈炼。前一秒亲密，后一秒路人。这种情况直到两人一起快来到这次宴会包房门口的时候才有所转变，柳青玉也是重新挽住了沈炼的手，脸上笑容比之前还要灿烂许多。 门口的服务员不等两人来到，已经躬身打开了包房的门。今天顶层被包了下来，来这一层的毫无疑问全部都是要进这个包房的。 门外清净，灯光柔和黯淡。门内却是两个世界一般，灯光炽白纤毫毕现。入目最显眼的莫过于包房内那张如同会议桌般气派的餐桌，跟坐在桌前，正对着门口的那个头发黑白相间，年约六旬的老人。 老人身材略有发福，方脸虎目，不怒而威，一身略老气的中山装更是将他气质衬的有些古板严肃。不是沈炼的岳父柳金桥还能有哪个。而他下首处此时也已经坐满了人。大伯柳金隅，二伯柳金海，沈炼烦不胜烦的便宜姑妈柳金蓉。再下是一些跟沈炼同辈之人，小舅子柳璨，小姨子柳青蝉。堂兄柳重锋……总之但凡柳家二代人物满十六岁的全部到齐，看架势不像是吃饭，倒像是开家族大会一样。 见到沈炼二人进来，除了几个长辈外，倒是都客气亲热的招呼柳青玉，但对于沈炼，众人则是心有灵犀一般都未察觉。沈炼不在意这个，倒是饶有兴致的在一众柳家人脸上扫了一遍，百人百面，不一而足。 “青玉，你二人可是最后一个到，让大家等了这么久，是不是得意思一下。” 刚刚落座，就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柳青玉在一众小辈之间排行老二，能直接称呼他姓名的除了柳家四老外也就柳重锋一人，而能用这种略调侃的语气跟柳青玉说话者，自然是柳重锋。 酒桌上一直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迟到者一向都会被人开玩笑罚酒之类的，但这只是家宴，更何况宴会尚未开始，柳重锋这么说很不合适。 他话音落下，席间稍静了片刻，略有些诡异。显然都是没想到这宴会还没开始，柳重锋就会失了方寸。 柳金桥略微皱眉，柳金隅不动声色，柳金海更是事不关己的端起茶喝了起来，只有柳金蓉装作不高兴的看着柳重锋道：“重锋，青玉一个女孩子你想罚什么？我可不准她沾酒。” 这话有水平，无形中已经符合柳重锋的话认为该罚，且点明了罚酒，但这酒柳青玉因为是女人的缘故不能喝。这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男人代劳呗，谁代劳？当然是身为老公的沈炼。 “姑妈，二姐不能喝不是还有二姐夫嘛，我听说当过兵的男人都血性的紧，肯定能喝。” “对啊二姐夫，这酒你可必须喝！” “小六，帮二姐夫倒酒！” 如果说柳重锋的话让气氛陷入了尴尬，柳金蓉的话则像一颗石子丢进湖中，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柳金蓉是谁？那可是席间所有小辈人的亲姑妈，而且她一个人在国外多年，独自创下一份不容小觑的基业。不单单让人敬重，在柳家明争暗斗的今天是一个任何柳家人都想亲近拉拢的对象。 “姐夫，我帮你倒酒，这杯子还没用过！”那个叫小六的年轻人这时已经提着一瓶白酒走了过来，不知从哪找来的一个接近四两容量的杯子，直接就倒满了。 所有人都看着沈炼跟他眼前的酒，除了催促沈炼喝酒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说话。 柳青玉皱眉间出于别的心思倒是未说什么，她的老公总不可能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了。她真的起身帮忙说什么，倒是会让众人更加轻视沈炼。平时跟他不对付的柳青蝉柳璨姐弟二人却出奇有些同仇敌忾了起来，自己姐夫当然只能自己欺负，别人欺负岂不是打脸一样，柳璨更是在倒酒的小六还有柳重锋脸上狠狠扫了两眼阴阳怪气道：“姑妈说罚那肯定要罚，但我们家又不止一个男人，我替我姐喝了！”言下之意却是说柳重锋还没资格让人喝酒，他柳璨喝酒是听姑妈的话，说着就去端沈炼身边的酒杯。 沈炼没想到平时对他恶言恶语毫不客气的柳璨竟然会替他挡酒，眼见他就要抓到杯子，沈炼先一步握住酒杯挪了挪地方，轻巧站了起来。 酒他平时是不喝的，挺讨厌那种味道，但有时候也要喝，比如眼前。 懒得看小舅子诧异的眼神，也不说话，端起酒一饮而尽，喝水一般。只有离他近的柳青蝉跟柳青玉姐妹发现沈炼脸上一闪而逝的异样。 “啪啪啪，痛快！六儿，再倒一杯，好事成双。” 沈炼杯子刚刚放下，柳重锋恰到好处的鼓起掌来，举重若轻。 “对啊，迟到的可是两个人，刚才那杯可是替表姐喝的，这杯才是二姐夫的。” 沈炼不动声色，主动将杯子递了过去，由着小六去倒，酒满之后不等众人说话，又是一饮而尽。 众人不料他如此痛快，本来想看他笑话的人一时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席间一时无言。有人恶意想着，这么喝法痛快是痛快，一会丢人现眼就有乐子看了。 柳重锋笑意更浓，见沈炼还站着，似好心道：“沈炼，赶紧坐下啊，刚刚开个玩笑而已。瞧你，还较真了。空腹喝酒，传出去还当我多为难兄弟。” 柳青玉眼中已经有些恼意，平时这个堂兄虽然言辞无忌，但总归还有些遮掩，但今天很明显，因为爸爸昨天的决定他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撕开了。 悄悄拽了拽沈炼，见沈炼依旧棍子一样杵在原地不由不解起来，刚想小声说话，却听沈炼忽然道：“哥，说起来咱们兄弟虽然认识了很久，但能坐在一起喝酒倒真是第一次。这样，咱哥俩也碰几个，小弟先干为敬。” 柳重锋愕然，他跟沈炼虽然不熟悉，但几次接触下来一直觉着对方胸无大志，一直都瞧不上。没想到在他会在这种场合下举重若轻般跟自己平等对话。平等，就是平等，从沈炼的表现来看对方跟他就是平等的，甚至因为沈炼站着的原因还有些居高临下，尤其是对方眼底深处看小丑一样的嘲讽让柳重锋火气腾的上升。他凭什么！！ “哦，跟我喝酒。”柳重锋不咸不淡，似乎在反问，语气轻慢。 “先干为敬！”沈炼从旁迅速开了瓶酒倒了一杯，从从容容，斩钉截铁般喝光。 如果说之前大家对沈炼酒量缺少认知，那现在则是有些惊讶，但更惊讶的明显还在后面，因为沈炼完全没打住的意思，接着又倒了一杯，喝光！又一杯，再喝光。然后笑盈盈看着柳重锋。 沈炼从部队回到都市后就知道他的性格在都市中完全吃不开，所以平时多少都有所隐藏棱角，轻易不会显露本性。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软，他比你软。你硬，他肯定比你更硬。不光喝酒，为人处世亦然。 连着五杯酒，如果从一开始大家只是看笑话的话，那现在多数人已经目瞪口呆，这家伙一定是个酒桶。一杯四两，很好算的账，整整两斤。而后三杯是沈炼敬柳重锋的酒，这三杯酒柳重锋原本可以找各种理由推掉不喝，他也有各种理由，但此时此刻却一个也找不到。喝，他虽然能喝这么多，但空腹这种情况下喝这么急肯定得罪。不喝，这脸往哪儿放？这可是同辈之间抬的酒，而且席间这么多人精他不喝的话岂不是承认自己酒量不如一个上门女婿。 “哥，到你了！” 柳璨先是罕见的给了沈炼一个笑脸，然后慢条斯理的拿起两瓶酒去给柳重锋倒酒。不过瞧见柳重锋身前容量只有一两的杯子后他乐了，这桌上所有杯子都是一两的，显得姐夫旁那个四两的大杯子格外明显。 “服务员，换杯子！” 这时一个出其不意的声音沉沉响起，是柳金桥。若说之前沈炼开始喝酒的时候他暴脾气还能忍住不发，那现在见沈炼两斤酒下肚已经彻底怒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更何况他对这个别人瞧不上的女婿其实比亲儿子还亲。 第一卷 潜龙 第三章 阴差阳错 若说柳重锋本身还在犹豫这酒该喝还是不该喝，那柳金桥的话则让他没了选择。 不单单因为柳金桥是他的长辈，还因为柳金桥平时为人处世的惯用方式，一板一眼，很是较真。若他真敢说出“不喝”这两个字，他毫不犹豫三叔下一刻就敢走下来大耳巴子扇他。眼瞅着因为三叔忽然说话而看过来的目光，柳重锋心里那股火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倒酒！” 事实上也没等他说话，柳璨已经接过服务员的杯子给倒满了。 强忍着烈酒入喉的不适应感，柳重锋一咬牙干了一杯。 这次轮到了柳璨鼓掌，笑嘻嘻的又一次倒满。很是实在，酒水几乎要溢出来杯口一般。 喝了第一杯之后就有些骑虎难下，柳重锋只能又硬着头皮喝了一杯。这一杯下肚，汹涌的酒意就有些不受控制，感觉再喝下去怕是当场就要丢人。莫名的，他看了眼已经落座而表情淡淡的沈炼，瞧着对方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第一次对这个平素瞧不上的堂妹夫生了恨意。却从未想过这完全他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眼瞅着第三杯酒也被柳璨给倒满，熟悉自己儿子的柳金隅终于斜了柳金桥一眼忍着气对柳璨沉声道：“都别闹了，好好的一场家宴被搅合成了什么样子？” “是啊大伯，我饿了，赶紧上菜吧！” 之前倒酒的小六拍了拍肚皮有些撒娇，他是柳金海的小儿子柳元，今年十六岁，还在上高中，席间诸人数他年龄最小，此时用这种略带撒娇的口气说出来正合适。 “六儿，刚刚我姐夫喝酒的时候你可没饿！”柳璨不善看了柳元一眼，柳家重规矩，他不敢反驳大伯的话，但对这个小堂弟可是一点不客气。 柳元被他一眼看得缩了缩脖子，柳璨平时纨绔名声在外，胡作非为，若真想整他那他可跑不掉，一时间一句话也不敢说。 “堂哥比我年长，我抬酒本身有些不合适，这杯酒还是我来喝吧！” 就在柳重锋端着第三杯酒为难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从喝过酒之后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炼，而众人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会这么大度站起来替柳重锋说话，一时间眼神不定，都不懂他什么意思。 柳金桥见状仔细看了看沈炼，说不担心是假的，这小子别是两斤酒下肚烧糊涂了，要不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心里盘算着一会让青玉赶紧带着他离开去医院看看。柳金桥虽然见过很多世面，但也极少见到一口气都不缓便连喝两斤白酒的人，就算有这种人，那也不应该是自己的这个好女婿。 倒是柳青玉，此时诧异的看了身边的沈炼一眼，虽然两人关系不是太亲热，但也知道这便宜老公不是那种以怨报德的人，要不他也不会连喝几杯让柳重锋骑虎难下，难道……看了看柳重锋愈加沉下去的脸色，她不由一乐。她忽略了柳重锋爱面子的程度，这种情况下沈炼站起来说漂亮话摆明是逼宫啊。 果然，柳重锋听了沈炼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之后心里更是怒气上涌，勉强笑道：“妹夫是小瞧大哥酒量了吧，正如妹夫所说，咱们第一次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面子怎么都得给。”说着，一仰头最后一杯酒就咬牙切齿咽了下去。 “好汉子，真男人！”柳璨似真心赞誉，有些听不出好坏话的人也是逢迎一片。柳重锋有心客套几句，怎奈这酒仿佛就在嗓子眼，一说话就可能吐出来，一时间脸色红白不定，坐在原地默然无声。 这毕竟只是一个插曲，柳重锋喝下最后一杯酒事情表面上也就暂时掩盖了过去，柳金桥虽然担忧沈炼身体，但心情之好还是溢于言表，他是个莽夫，喜欢的就是沈炼这股劲头，跟他年轻的时候太像太像。吩咐服务员上菜之后，席间逐渐恢复了正常。 柳家众人除了几个还在上学的之外，基本都已经步入了工作阶段，而且大部分都在远东安保集团上班，但真正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却极少，尤其这种一个都不缺的环境之下。是以除了少数几个心有蹊跷的人外，多数人倒是真的很高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从儿时，到现在，再到将来的展望，气氛一时间很是热烈。 “二姐，咱们兄弟姐妹这么多，就数你小时候最没趣了。不过我最服你也是真的，将来柳家由你接班我没二话，真心高兴。” 说话的是柳金海的二儿子柳靖，他平日里就是个直肠子，此时两杯酒下肚看上去都有些醉醺醺的，说出来的话倒是做不得假。而沈炼也终于知道柳重锋今天为什么失态。远东安保集团当初是柳金桥兄弟三个一同创立起来的，几十年时间发展如此，虽说柳金桥出力最多，也一直都是他做决策，但不可否认，无论外人眼中还是自己人眼中远东安保集团都是柳家三兄弟的，如今听话里意思明显是他有意将下一任执行总裁留给柳青玉，或者是已经决定，由此，家族内要是没有丝毫波澜才是奇怪。 而原本热闹的气氛因为柳靖这个敏感的话题有些凝固，柳金桥挑眉豪爽道：“家宴，家宴，不谈工作。靖子，看来你今天没喝多少，来陪三叔喝点。” 柳靖吓了一跳，忙起身道：“人有三急，我要去厕所。” 说着疾步而出，开玩笑，谁不知道三叔年轻时候酒喝多了，现在沾酒就病。他敢跟三叔喝，可不有人要宰了他。 众人也听出柳金桥在开玩笑，轰然一笑，倒是开始关心起柳金桥的身体，纷纷问候，直到柳金桥示意不要管他后席间才算是重新恢复了气氛。 “喂，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本小姐一会有事要先行一步，好心送你一程。” 沈炼晚饭一直都没吃，又喝了这么多酒，此时双眼已经有些通红，饭自然也是不怎么吃的进去，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送一些清淡的凉菜，闻言稍微诧异的看了看左手边的小姨子，很明显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 这小姨子平时见了他冷嘲热讽居多，要么是不理不睬，今天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先是小舅子帮忙说话，再是这小姨子大发善心。 “看什么啊，这是我姐的意思！”柳青蝉解释了一句，言辞颇多不屑。 “哦，我听你的！”沈炼转头看了眼身旁正笑着跟人聊天的柳青玉，大概记得刚刚她好像是跟柳青蝉说话了。 见他呆呆木木，强撑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柳青蝉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这就是逞能的下场，真是个傻子，别人让你喝你就喝。” 沈炼不语，事实上他不是神仙，酒精发挥的作用几乎将他残存的一丝理智击垮，但他这人心性坚忍到常人难以想象，就算是再喝一斤，沈炼依旧可以保证自己不会丢丑，当然具体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在这时，柳青玉回头对柳青蝉打了个眼色，柳青蝉翻了个白眼，姐妹俩无声交流后，柳青蝉起身请辞。她是个明星，离开的借口无非是赶通告什么的。当然，她没忘说自己一个人晚上不方便，让姐夫帮着送她。 众人目光古怪，让沈炼送？她送沈炼还差不多。不过当面拆穿却是不会的，毕竟柳青蝉为人可不像柳青玉那么稳重，惹急了她，跟长辈顶嘴吵架的事也能干的出来。 柳金桥大手一挥，随意嘱咐了几句示意两人赶紧走。就算柳青蝉不说，他也是准备要找个理由让沈炼离开了。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整个柳家除了自己的三个儿女，沈炼在这里，无非是小辈们嘲讽挤兑的对象。虽然这孩子没什么过激反应，但他这个老东西可看着不舒服。 …… 从酒店到门口，沈炼倒是一句话都没说，走路步子不乱。但越是如此，柳青蝉便越是感觉这家伙有些异常，平时的沈炼基本都是一副懒散的态度，话虽然不多，但也没可能这么一路上都不说一句话，而且她总感觉今天的沈炼变了一个人。 “别装了，反正没有外人，受不了就说，我带你去医院。”柳青蝉难能的没再冷嘲热讽，毕竟沈炼今天喝这么多酒全是为了家里的面子。 沈炼呼了口气，风吹了过来，他残存的理智基本所剩无几。听了柳青蝉的话，踉跄一下扶住了她的那辆红色宝马。 柳青蝉也不知道为什么，噗嗤笑了出来，但看沈炼表情不对，她心里一紧忙道：“沈炼，你可不能吐我车上，否则我饶不了你！” 因为见风的缘故，沈炼大脑有些昏沉，回头冲柳青蝉一笑，眼前仿佛出现了重影，有些分不清这两个长相上极为相似的姐妹。晃了晃脑袋后他才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但终归是没吐，打开车门后身子一歪躺了下去。 柳青蝉有些后悔答应姐姐把这醉鬼带出来了，她平时有些轻微洁癖，车内空气也一直保持的很好，但现在一进车门就能闻到一股强烈的酒味，熏人欲醉。 皱了皱鼻头，柳青蝉忍着味觉上的不适想把他送医院去。刚启动车子，叮铃铃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不是她的，而是身后醉鬼的。 “难道是姐姐打的，可为什么不打我手机上？”稍稍犹豫，柳青蝉没管。可电话铃声简直催命一样，一遍响过接着又响，让柳青蝉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大受影响，忍不住侧身去抓沈炼口袋里的手机。 沈炼手机在上衣口袋里，而柳青蝉也没多想，随手就去拿。但就在她手距离沈炼还有几公分的时候，原本睡熟了的沈炼忽然猛的睁开了眼睛，卡住了柳青蝉纤嫩的手腕。 第一卷 潜龙 第四章 酒吧街那点事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柳青蝉先是错愕，接着有种无形的恐惧。沈炼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之中有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冰冷，就好像……自己在他眼中根本是个没有生气的死人，或者说他的眸子根本没有任何生气，这样的沈炼她之前从未见过。 “松开我，疼……疼死了！” 柳青蝉略有痛苦的声音似乎唤醒了沈炼的记忆，他眨了眨眼睛，眼帘低垂，注意到柳青蝉被抓着的手腕已经有些泛红，他触电一样松开，心里复杂难明。习惯了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最初回到都市的时候沈炼是不适应的，休息之时偶尔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格外敏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沈炼原以为自己的警惕性已经放松了许多，事实上最近在睡着的情况下有人接近的话他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但今天实在是喝多了，本能没轻没重就伤了柳青蝉。 “你发什么神经！” 甩了甩手腕，刚才心急之下都忘了疼痛，这会眼看手腕都肿胀了起来，无名火升腾而起，看着沈炼几乎要吃了他一样。 电话依旧在一遍一遍的响，是工作室负责局域网的白珑儿打来的。沈炼揉了揉脑袋，勉强让自己恢复镇定，一般情况下白珑儿是没可能这么不休不止一直打电话的，除非出了什么事儿。 “沈炼哥哥，秋哥还有铁牛哥在酒吧跟人打起来了，怎么处理。” 沈炼忘了关免提，白珑儿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清晰响起。柳青蝉听的眼睛一瞪，本来就生沈炼气的她更是如同火上浇油。早就感觉沈炼工作室的那些家伙都不正经。果然，晚上十点跟人在酒吧打架能有什么好东西，看来得快点说服姐姐让沈炼关了他的那个小工作室，再跟他们混在一起，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沈炼沉默，半响缓声道：“在哪，我现在过去。” 徐剑秋跟赵铁牛两人就算说不上奸猾似鬼，那也是只有他们阴别人的份，而且以他们两人身手，一般情况根本用不着给自己打电话。除非有惹不起的人，或者是场面不受控制。沈炼更倾向于后者。 “天府路，酒吧一条街，20号。” “恩，跟你铁牛哥说我马上过去，别闹事。” 挂断电话，沈炼酒意已经散去了大半，不等他说话，柳青蝉就道：“我不可能带你去那种乱糟糟的地方，要不我跟姐姐没办法交代，我劝你最好也别去，直接报警就行了。” “报警有用他们也不用跟我打电话了。”沈炼没继续说什么，随意将外套脱去扔在车上，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他不可能让柳青蝉送他过去，所以倒也没必要废话，下车打的士就是了。至于自己开车，沈炼没想过，他一向有自控能力，哪怕心急也不可能这种状态下去开车。 “不准去！你敢去我这就给爸爸打电话。”柳青蝉又急又怒，下意识抓住了沈炼衬衫。倒不是多关心沈炼，而是担心万一出点什么事她真没办法交代的。虽然这家伙看似在家里属于可有可无的角色，但没办法，老爸无条件罩着他，有时候她都妒忌。 沈炼转头，定定看着她，出奇的平静。柳青蝉蹙眉，这感觉真怪，她竟然有些扛不住，抓住他衬衫的手也不知不觉松开了。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或许是看到了柳青蝉手上拿一圈握痕，沈炼安慰了一句。 柳青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转而沈炼就已经推开车门去拦的士，她气的拍了一下座椅。果然就是个冲动的家伙，活该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真当自己是黑社会大哥了。 生气过后，小脑袋一时间有些浆糊，眼见沈炼已经拦了辆车离开，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爸。不过转而就打定主意开车追了上去，先去看看，万一事态不可控制再想办法。 她并不知道，除了她的车子外，身后还有一辆早就停在角落处的车也缓缓启动追了上去。其中有两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人则抱着相机偷偷在拍照，一脸兴奋，就好像中了五百万。 …… 酒吧一条街，一家在江东市知名度极高而又独具特色的街道。当然，虽然名字叫酒吧街，但其实这条街道里除了酒吧之外各种娱乐场所同样不少，高档酒店，KTV，夜总会，足浴城等等……。如果仅仅这些倒也不算是特别让人稀奇，因为在江东市这个经济飞跃的特级市区，这种规格的娱乐场合几乎随处可见。或许唯一值得让人八卦的地方就是道听途说了。 据说整个酒吧街所有的建筑物跟生意全部都是一个老板。据说这老板很神秘很强大。据说这里盘踞着整个江东市大半的混混头子，鱼龙混杂而又各自相安。据说这里连小偷都很守规矩，盗亦有道。据说这里约炮是不能用一些过激手段的，否则就能扯出家法来，超脱法律之外的家法……。据说实在是太多了，但对于这个法律至上的年代这些据说并不足以让追求刺激的年轻人望而却步，反而如同毒药一样的享受着这里特殊而又诡异的气氛，是以这里说是不夜城并不为过。 此时临近晚上十点半，一进入街道，各种娱乐场所内闪烁出的灯光将人眼睛几乎迷晕，隐晦的音乐声不断响起，勾着人心底最深处的躁动。 二十号酒吧门口，将近四十米宽的街道此时拥堵不堪，近几百号提着棍棒，穿着时尚夸张的年轻人嚎叫不停，不断有口哨声尖叫声响起，每一次都会带起一波热潮，让人心惊胆寒。 赵铁牛，徐剑秋，白珑儿三人已经被逼到了角落处，此时又一波疯狂嚎叫，几个啤酒瓶摔在了脚下，碎屑横飞。 赵铁牛本能将白珑儿给拉到了自己身后，将近一米九多的身体把白珑儿完完整整罩住，一双眼睛盯着扔酒瓶的几人，寒光闪烁，拳头缓缓握在一起，咯吱吱的声音让身旁徐剑秋吓了一跳。 “老牛，冲动是魔鬼。沈炼现在做了人家上门女婿，小日子不好混，别再给他找麻烦。忍一时风平浪静啊。等过了今天，我保证乔二那光头至少大上一半。” 白珑儿原本还有些紧张，闻言不由忍不住想笑，只是形势不对，慌忙憋住。不过还好，赵铁牛把她整个身体都遮住了，旁人是看不到的。 赵铁牛嘴硬道：“狗屁，老子打架跟他有什么关系。”说是这么说，拳头还是不由自主松开了。 “两位，商量好了没有，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是赔钱，还是咱们私下解决？”就在这时，混混群中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一说话，混混们倒是商量好了一般安静了下来。 说话之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身材短粗矮胖。寸头，粗壮的颈部密密麻麻布满纹身，脸型很奇特，上窄下宽。若说赵铁牛面相威猛，那这厮的面相可止小儿夜啼。不过看上去虽然嚣张跋扈，但双眼倒是没有凶光，显然是个粗中有细之人。 他叫乔二，正是负责酒吧一条街安全的保头。所谓保头，也就是这里当之无愧的话事人，一般这种场合下做到保头的人都是不俗的，眼色心性都不会差。若不是齐二看赵铁牛跟徐剑秋不像是普通人，早不客气的先揍一顿然后赔钱丢出去了事，哪里还值得用这种手段来震慑。 “赔多少？”徐剑秋知道赵铁牛脾气，不等他说话就抢先发问。第二个选择被他直接忽略，私下解决可不是要干一架，不管输赢事都算闹大了，划不来。 乔二表情不变，伸出了两个手指。 “两千？”徐剑秋了然，翻了翻口袋开始数钱。 乔二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当着几百号弟兄的面，拿两千块钱应付他齐二。脸上肌肉抖了抖，再难保持之前的镇定从容。 徐剑秋恍若未见，挺正经递过钱道：“乔二爷，我们哥俩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这么着，钱您先拿着，回头我跟老牛两人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乔二也不接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眼睛眯了眯：“小兄弟，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乔二是什么人？两千块钱，留着给自己买棺材不知道够不够？” 徐剑秋一点不乱，但常年挂在脸上的那副贱笑已经消失了，漫不经心道：“您要多少？” “二十万，少一分都不行，拿不出来的话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哦，绑架！” “你可以这么说，但这是老子的地方！” 说着乔二那张脸已经无限接近徐剑秋，他个子一米七左右，比徐剑秋矮了半头，此时气势上却无限高涨，在众小弟的眼中二爷是真心威武，没瞧见徐剑秋吓得已经浑身发抖了。 徐剑秋的确是在发抖，但只是拳头在抖。铁牛眼中精光流转，眼神诡异。他跟徐剑秋是一个部队出来的老战友，彼此喜欢穿什么内裤都极为了解，哪还看不出徐剑秋心里已经打算换种方式解决问题。老子？这世上敢在徐剑秋面前称老子的人除了他亲爹之外没别人。 “二爷，跟他们有什么好废话的。不给钱就把那小娘们留下抵债！” “嘿嘿，要是让兄弟们爽一爽，说不定这二十万哥几个一高兴帮你们给凑出来了。” “哈哈哈！” 不知谁龌龊挑起了这个话题，混混一时间躁动了起来，各种污言秽语齐齐开始针对赵铁牛身后的白珑儿。 白珑儿小脸通红，不由抓住了赵铁牛大手，很用力很用力。 形势……一触即发！ 第一卷 潜龙 第五章 狐狸精 沈炼到了酒吧街，还没下车，就听到一阵污言秽语，喧闹张扬，围观者众。 司机不敢把车开入，离了老远就要求沈炼下车。 随手给了司机一百块钱，沈炼大步就朝那边走去。带着些醉意，带着些烦躁，也带着些说不清楚的暴戾。 柳青蝉一直紧随着他，见状小跑着上前拽住了他手臂警告道：“沈炼，我不管你想干嘛。但你记着你现在是柳家的女婿，闹出任何事情损伤的都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柳家的声誉。” 此时的沈炼双眼已经失去常有的那种温润安静，木然看了柳青蝉一眼，然后抬头往后方莫名扫视：“你该担心自己，有人在偷拍！” “啊！”柳青蝉顺着他目光看去，注意到一辆黑色雪铁龙正停在距离自己大约三十米的位置。 而车内的两人也注意到被发现了，急急忙忙收了相机启动车子。柳青蝉素来是明星中比较神秘的存在，今天能拍到这么多足够了，赶紧离开才是真的，万一出现什么变数可亏大了。 沈炼不等柳青蝉反应过来，随口道：“你车子我用一下，撞坏的话赔你！” 不用她回答，沈炼已经转身朝柳青蝉那辆宝马走去，坐进去，远灯打开，车子由慢至快，往混混群中冲去。 呼啸间，柳青蝉就见到自己爱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带起她几缕秀发，让她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傻傻愣住半响后气急骂道：“王八蛋，你想死干嘛开我的车子，停车，快停车！” …… 这时的徐剑秋跟赵铁牛已经有大干一场的冲动，有时候闹事无可避免那也就不用避免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擒贼擒王的时候忽然发现外围的混混群有了一阵人仰马翻的躁动。 远处，一辆开着远光的红色宝马正不要命横冲直撞，尖锐的喇叭声压过了所有声音。车的来势如此凶恶，有种神挡杀神的气势，众混混一时间生恨爹妈只给了一双腿，无不是赶紧避让，这是本能。 白珑儿原本被混混们的污言秽语气的脸色红白不定，但见到车子的时候忽然兴奋起来：“沈炼哥哥，一定是沈炼哥哥。除了我的白马王子没人能那么酷！” 赵铁牛极为鄙夷的看了白珑儿一眼：“是啊，你的白马王子被别人骑了！” 徐剑秋沉静的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我想着他会用各种方式来解围，没想到会是这种。不过这车子不知道是谁的，x7啊，这得两百多万呢，真舍得啊。” 人仰马翻中车子已经开到了徐剑秋等人身边停下，险些撞到乔二。乔二想躲，但车窗内一只手伸出来卡住了他粗壮的咽喉。众混混本来因为这车子贸然出现而准备围上前来的动作也是一顿。 乔二混了在道上混了将近三十年，如此形势下被人用这种手段制住却是第一次，想反抗，但入目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跟一双夹杂着血丝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劲力全部消失了，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靠近，他有预感，只要动一动，下一刻这男人就会卡碎他的喉咙。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挥手制止小弟们上前，心里只有一种想法，谁他妈敢上前惹恼了车里的煞星他宰了谁。 “学着点，就这么简单，脱离了险境什么都好说！” 沈炼瞪视着赵铁牛跟徐剑秋两人，恨铁不成钢。 徐剑秋挠头，铁牛则一点不废话的带着白珑儿上车。 车门关闭，红色宝马以比来时慢得多的速度缓缓离开。没人敢动，也没人敢砸车，因为悲催的乔二爷被人死狗一样丢进了车厢。在车子开出一定范围之后，众混混就见到他们心里神一样的乔二爷软绵绵被扔了出来，一动不动，车子扬长而去。 “记着车牌号，记着车牌号，老子不弄死他誓不为人！！” 乔二面子里子全没了，所剩下的也只有一张可以发狠的嘴巴。 …… 车子驶离了酒吧街，司机换成了没喝酒的赵铁牛，徐剑秋坐在副驾驶席上，贼一样的眼睛不时从后视镜中看去，幸灾乐祸。 宝马车没有任何损失，唯一就是有一个混混拿棍子砸在了车灯上，估摸着得点修车钱。柳青蝉一路之上面沉如水，不发一言，但放在下面的手已经拧了沈炼不知道多少下，让沈炼眉头频跳，却理亏的没办法反抗。 倒是白珑儿心疼沈炼，最后强硬着跟沈炼换了位置，她跟柳青蝉坐在了一起。极为不屑的上下打量着柳青蝉，但越是打量，白珑儿心里也就越不服气，因为不管她怎么看，这女孩都比她漂亮有气质。 沈炼已经做了介绍，知道这个在电视上经常见到的人物是他妻妹，也就是传说中的小姨子。演过许多电影，人气高的不可思议。 “小狐狸，你跟我姐夫什么关系，用这种目光看我合适么？”面对白珑儿，柳青蝉声音看似客气，但小狐狸三个字无疑太诛心。她平时不会说一些有失风度的话，但今天她恼，恼爱车有所损伤，恼沈炼跟白珑儿这不清不楚的关系，是以没必要客气。 照理说一般女孩在柳青蝉跟前是没任何底气的，但白珑儿却不同，听到小狐狸这三个字她不怒反乐呵呵道：“我就是小狐狸，我愿意当沈炼哥哥的小狐狸，别当我不知道沈炼哥哥当初是被你们给逼着做上门女婿的。”白珑儿也恼，这女人一副所有人都欠她的模样，而且拧沈炼的时候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劲。是以听她先出声发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开始反击。 “我们逼他？他一个癞蛤蟆能做我姐姐的丈夫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用得着逼。” “呸，你说谁是癞蛤蟆，你是不是眼瞎了。我沈炼哥哥要人有人，要担当有担当，做你家的上门女婿才是你们烧了高香。” “你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谈论我家的事儿！”柳青蝉口气虽不好，但基本的涵养还在，婉转间言语就站了上风。 “我……我是他同事，也是他妹妹，当然有资格说。”白珑儿先是心虚，接着就有了底气。 “不对啊，据我所知沈炼只有一个弟弟。哦，我知道了，你是她弟媳妇。到底是不是啊，沈炼哥哥。”柳青蝉在沈炼哥哥四个字上略加重了口音。 噗！咳咳！ 徐剑秋正拿着一瓶矿泉水喝，险些呛到，捂着嘴咳嗽不止。 白珑儿脸气的通红，一双格外滚圆的大眼睛怒视着柳青蝉道：“以前听说当明星的没一个好东西，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的。” “是啊，明星没有好东西。可不做明星的也未必全是好东西，例如那些明明知道别人是有妇之夫还痴心妄想的狐狸精。” 白珑儿属于铿锵热血型，口无遮拦，想说就说。而柳青蝉则属于言语如刀型，言语精炼，字字珠玑。照理说白珑儿完全不是对手，但好在白珑儿越挫越勇，一时间倒也没有完败。 车厢里热闹，徐剑秋跟赵铁牛听着偷乐，沈炼则是因为酒精缘故头疼的脑袋都要裂开了。 “停一下，我今天住酒店。铁牛一会把青蝉安全送回去。”沈炼不想再听两人叽叽喳喳的吵闹下去，路过一家酒店的时候示意铁牛停车。 不等几人说话，沈炼就趁机下车。 白珑儿这才意识到沈炼身体不舒服，慌忙也跟着下车：“我留下来照顾沈炼哥哥。” 柳青蝉眉头一挑也下来了：“你照顾他，我看是别有所图吧，脸皮也真够厚的。” 白珑儿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但见柳青蝉嘲讽的眼神怒而反击道：“我跟沈炼哥哥之间清清白白，你再乱说……我，我！” “你准备打我啊！”柳青蝉轻蔑看着白珑儿，她敢动手，柳青蝉就让她知道远东安保集团的二小姐是个什么角色。 沈炼脑袋嗡嗡作响，强忍着又回到车上，无奈看着两女道：“都少说两句行不行？” “行，今天看你身体不舒服的份上我不计较，但你明天必须得给我姐一个说法！”眼神瞟了瞟白珑儿，意思很明确。 白珑儿小胸口起伏，当下就要再战一番，但见沈炼眉头都锁了起来，只能诺诺不言，看来沈炼哥哥身体的确是不舒服，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似乎是谈妥了，车厢里暂时安静了下来。但沈炼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这俩小姑奶奶还算是好对付，家里那两个老姑奶奶才是真正的狠角色，看了看时间，快晚上十二点了，只能期待两人现在都已经休息了。 赵铁牛是第一次送沈炼回家，之前听说沈炼岳父有钱，他已经有些心里准备，但跟徐剑秋真正来到沈炼家门前的时候依旧是有些吃惊。 龙渊御景单体别墅群，江东市最为昂贵的地段，对于一般人来说，这里应当是平时闲谈才会提到的地方，没想到沈炼竟然会住在这里。而且这里的安全性也是极高的，铁牛一路观察，从车子进入这片区域，至少有六波安保人员经过，暗哨也有好几处，摄像头更是如同天网一般密布，没有任何死角。 不过吃惊归吃惊，三人无论赵铁牛徐剑秋也好，白珑儿也好，都没有任何表现。这倒是让一直暗中观察的柳青蝉略微讶异，普通人要是进入这片区域，不说失态，拘谨是不可避免的，没想到这些人心理素质倒是不错，她第一次对这个便宜姐夫的工作室产生了一些小兴趣。 第一卷 潜龙 第六章 四个女人一台戏 龙渊御景别墅群内一共三十多栋别墅，整个江东市的富人多如牛毛，这里别墅价格虽然称得上天价，但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买的到。 就如一款限量的跑车，全世界只那么多而已。是以这三十多栋别墅里面所住之人基本全是在江东市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 整个别墅群占地面积近十万平方，处在二环边缘，靠近黄浦江侧。绿值极好，远远看去一栋栋别墅如同藏在森林之中，若隐若现，意境十足。之内假山奇石，公园广场，羊肠小道，小桥流水一应具备。 沈炼的家在三号别墅，距离出口较近。别墅共三层，加两层地下室，一家人都住在这个别墅内。本来沈炼虽然不习惯都在一起，但因为柳青玉等人工作较忙，柳璨不愿在家的缘故，是以白天基本都是沈炼一个人，自由自在，倒也没什么。而且吃饭的时候由于柳金桥在场，柳璨跟柳青蝉也不敢对沈炼有过分言辞。柳青玉表面上更是给他面子，平时颇多照顾，是以沈炼在这里挺爽。但那个奇葩保姆跟奇葩姑妈忽然被安排住进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 平时沈炼起的挺早了，七点钟标准会起床，但保姆非五点半的时候就叫他起来，要求沈炼跟他一同去买菜，美其名曰为了沈炼好，说什么既然做了上门女婿就要有上门女婿的觉悟，这做早饭沈炼出力是应该的。平时沈炼工作轻松，闲暇的时候喜欢回家坐在窗前摇椅上看看书，听听歌，要么去地下室健健身，但只要保姆在，必然想尽各种办法骚扰沈炼，要求沈炼一起干活收拾家务。这算是沈炼比较反感的两个重要点，但其它诸如此类的小事同样不少。姑妈柳金蓉倒是比保姆聪明，保姆习惯阳谋，这姑妈则习惯阴谋，单独跟沈炼相处的时候会莫名其妙来一句没出息，穷光蛋，窝囊废等名词，但在人前的时候却表现的恰到好处，即便是冷嘲热讽也让人挑不出什么太大毛病。 沈炼这人是比较顾全大局的，而且有些大男子主义，认为这些小事要是告状简直是丢人现眼，更何况告状也未必有用，柳金蓉不说，人家是岳父大人的亲妹妹，住几天他这个女婿压根没权利说什么。蒋春华家跟柳家有很深的渊源，柳家没发达的时候帮助很多，用她的话说就是柳青玉三姐妹是她小时候看着长大的，也没办法忘恩负义的得罪，所以沈炼平时唯一做的只能是躲。 …… 喝了些酒的缘故，沈炼一夜睡的可以说昏昏沉沉。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沈炼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缓缓睁开眼睛然后重新合上，不用看时间，五点半整，那老姑婆每天这个点习惯了，他也习惯了。他昨晚还庆幸回来的时候家里人都休息了，没想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不，才睡了几个小时就被人吵醒了。 见房内没反应，敲门声更强烈了起来，隐隐的听到隔壁柳青玉的房门开了：“阿姨，沈炼昨天喝酒了，别叫了，让他多睡会。” “丫头诶，这男人就不能惯着。你瞧瞧沈炼那德行，每天无所事事的，有工作的人用得着天天在家呆着吗？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他必须得起来帮我去买菜。再说喝醉酒还是什么多光荣的事吗？” 柳青玉打了个哈欠，想要劝阻，但瞧着蒋春华越来越高的嗓门只能无奈道：“阿姨，小点声。” “他只要起床，我不出声都行。” 蒋春华五十来岁，有些富态，怎么看都不是个坏脾气，偏偏一张嘴整体气质就全没了，尖酸而刻薄。 “总之你别管了，您要不想做早饭就别做了，一会我让小璨买些现成的早餐。天还早，您再休息会。” “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感情我蒋春华在你心里就是那种连早饭都不做的懒人。丫头你凭良心说话，我来你们家这些天干活怎么样。” 柳青玉一阵头疼，刚要再说些什么，沈炼房门打开了。他站在门口，或许是昨天喝酒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怎么样。 蒋春华见目的达到，翻了个白眼道：“沈炼，在这里可不比自己家里，总得勤快点。我们那边上门女婿不光在外赚钱，家务事也全包的，你自己说你过分不？” 沈炼自动屏蔽双耳，没好气看了眼柳青玉，起身去洗漱。 “快点啊，六点钟之前必须把菜买回来，要不就耽误上班了。” 柳青玉看沈炼无精打采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她隐约了解一些蒋春华为什么针对沈炼，原因是她之前不知从哪听到自己要找上门女婿的事儿，想让她大儿子上门，之后被爸爸直接拒绝了，大概是因此。 靠着门框，柳青玉看着沈炼洗漱，略有些歉意道：“阿姨人不坏，就是嘴巴有点哪个！” “哪个？要不你跟她商量商量让她每天五点半叫你起床咋样。” 沈炼边刷牙边含糊道。 “她又不叫我，管我什么事儿。好心安慰你两句还得寸进尺了。” “提前跟你打声招呼，从你姑妈跟她住进来，我在这里是度日如年，我再坚持半个月，她们倆要不走一个，我搬工作室去住。” “不行，爸身体本来不好，你少弄些事情烦他，保不准以为咱们闹矛盾呢。” “我说你是不是跟老姑婆想法一样，认为我来你家就是该矮你们几头。” “你感觉呢？是你愿意来的，又没人逼你。还有啊，你欠我那一千万什么时候还？我也给你一个月时间，还不上就老老实实随我去远东工作，你那工作室反正也没生意，关了吧。” 沈炼眼皮跳了跳，强忍着道：“你别跟我提一千万的事，那钱我弟弟已经还你了吧。” “他还是应该还的，你还是你的，你欠我的。” 沈炼无言，这件事还真没办法论个是非对错，事实上当初也的确是这女人宽宏大量，要不他弟弟在局子里蹲个十年八年都是少的，而他原本打不定注意到底跟不跟柳青玉结婚，那件事情也是决定性的事情。 缓了缓口气：“你放心，工作室这几天刚刚步入正轨，没意外的话这个月应该能盈利。钱你让我一下子给你肯定不可能，慢慢来吧，去你公司的事不用商量了，爸来也没用。我现在寄人篱下，要是再进了你们公司那可不成你家一辈子奴才了。” “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什么叫寄人篱下，我家还委屈你多少吗？我爸对你那么好，你有没有良心。” “那你知道你爸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么？”沈炼吐了口气，有些烦躁。 柳青玉还要再说，蒋春华较大的嗓门就响了起来：“洗涮还磨磨蹭蹭的，再不买菜时间就来不及了，快点！” 沈炼脑仁疼，穿上外套，大步往外走去。当然，不是去买菜，而是出去晨跑，他虽然不想跟蒋春华计较，但让他听一个保姆的话还是没可能的。 蒋春华似乎知道沈炼打算，紧跟着想要监督沈炼，刚走到门口沈炼就“砰”的将门给合上了，险些撞到她。 蒋春华大约从来没见到沈炼这么不客气的样子，气的满脸涨红就要开始大嚷大叫，柳青玉忙上前来制止。蒋春华想着沈炼都走了，自己在说什么的确不合适，回来再找他算账。只能不情不愿的出去买菜，她倒也不是懒，单纯的感觉沈炼配不上青玉这丫头而已。 …… 早饭时间，柳金桥在场的缘故，蒋春华虽然对沈炼颇多怨念，但还是一句话没敢说。老姑婆还是有点眼力劲的，在任何人面前针对沈炼都行，单单不能在柳金桥面前。 柳金蓉优雅吃着早餐，完完全全的贵妇人，她今年四十五岁，但因为保养得当，生活环境好，是以单单外貌看上去比柳青玉姐妹也大不多少，不过是多了些妇人家沉凝的气质。 柳金桥有看早间新闻的习惯，所以远处悬挂着的大液晶此时正播报着，倒是没人说话。 “对了金蓉，你刚回国没多久，再歇几天吧，自己家的公司，什么时候进都成。”广告时间，柳金桥忽然问道。 “姑妈要进柳氏啊？您国外那么好的事业都丢了，我以为您不想再工作了！”柳青玉有些诧异，这姑妈在国外多有钱她大致也是了解的，没想到她回国后竟然想进柳氏。 “恩，我之前在国外的事业也是安保这块的，这不在家呆着也没事，闲不住！” “那姑妈要进哪个部门？” “人事部吧！” “这样啊。不过人事部现在缺职很少，普通职位又委屈了姑妈，再等几天吧，我帮姑妈找个合适轻松的。”柳青玉点头，她性格谨慎认真，倒不是客套话，而是知道这个姑妈工作能力很强，就算是任职公司的副总裁都没有任何问题。 沈炼平时吃饭话挺多的，但跟这一家子吃饭的时候却谨记食不言三个字，免得引火烧身，而且他吃饭很快，大家没吃几口的时候他已经将盘中早餐全部干掉了，匆忙喝了几杯牛奶就想先上班去。 “一点规矩也没有，吃饭没个样子！”蒋春华自然是看不惯的，让他干活不干，吃饭倒是比谁都快。 “小蒋，胡说些什么，我就喜欢小炼这干脆利索的性子，当过兵的哪个吃饭不快。对了小炼，我之前也在上京军区服役过，你当的是什么兵种？”柳金桥训斥了蒋春华一句笑着问沈炼，和颜悦色。 柳璨跟柳青蝉齐齐翻了个白眼，实在是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一直都对沈炼这么和颜悦色，不过听爸问起这个也是有些好奇，一直都知道沈炼当兵的，但具体怎么回事却不清楚。尤其是柳青蝉，经过昨天事情之后她心里就有疑惑，她可是亲眼看到沈炼单手就将一百五六十斤的乔二给提了起来，这种事常人干不出来。 “是特种兵！”沈炼含糊道。 “特种兵？我记得当时有尖刀营一共有七个连队，你在哪一个？哈哈哈，当初我跟你爹就在一连。”柳金桥没想到这么巧，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道：“唉，可惜你爹提前退役转到了武警，要不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 “爸，过去的事就别说了，我该上班去了！”沈炼表情滞了一下，招呼也没打转身就走。 柳青蝉没瞧出沈炼异样，冲着他背影道：“姐夫，先帮我修车！” 沈炼回头的时候脸上异样已经全部消失，笑着道：“小妹，你们一家子富豪，你的车我可修不起！” 柳青蝉脸上涨红，气的想要上前理论，但眼瞅着众人都奇怪看着她这才心虚了起来。昨晚的事情她可不敢说，毕竟回来的时候慌都撒了，现在改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讪讪解释道：“没事，没事，是我昨晚不小心擦了一下车，所以想让姐夫帮我开去4s店。” 柳青玉一脸狐疑，不过明显爸爸的话题更吸引她。柳璨等人也是，一听说沈父的事情都有些好奇，他们都知道沈父早些年在做武警的时候殉职了，但具体原因却不清楚，看样子爸爸是知道的。尤其是柳金蓉，从听到上京军区四个字的时候就有些安静，她其实一直都感觉沈炼这人身上有种很奇怪的特质，这种特质一般军人哪怕是特种兵都不可能具备，而能够具备这种特质的军人在上京军区可能只有一个部门，一个常人连听都不可能听过的部门。 至于柳金桥，提到沈炼父亲的时候已经兴致寥寥，饭也没心情吃下去，只叹了口气看着柳青玉道：“你对他好点，这孩子十五岁的时候就进了军营，整整十年，怕也没享过什么福。” 第一卷 潜龙 第七章 S级任务 沈炼的工作室地理位置是凤阳街，在一家写字楼内租的办公室，工作室的名字就叫沈炼工作室。 凤阳街也算是江东比较知名的一条街道，没有金融街那么繁华到夸张的地步，但街道内还是有几家外资企业的总部驻扎，而且各类商铺齐聚，人气斐然。 工作室在写字楼的七楼，当然，整个七楼沈炼暂时没办法全租下来，他只租了一个角，三百多平，这还是考虑到以后迟早要招揽人才租的。要不就工作室的那十几个人，一百平方足够。工作室目前的主要业务范围是，保镖，押运，侦查，反恐，百事。 前三项比较好理解，反恐跟百事略有些抽象，具体来说反恐就是跟当地的一些警察合作，合作范围在于两方的彼此信任程度，这也是目前工作室主要的经济来源，毕竟沈炼跟警方关系保持的不错。而百事则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帮客户找狗找猫，再如帮客户开锁送货等等。 由于工作室刚成立没有多久的缘故，目前市场还没有完全打开，尤其是保镖，押运，侦查等方面目前客户少的可怜，反而是百事这个工作室所有人都看不上的项目，目前有发展越来越好的趋势，从最初的一个人负责，到现在的三个人负责就是证明。 工作室目前一共六个骨干，除了沈炼这个老板之外，还有白珑儿，赵野军，赵铁牛，徐剑秋，方敏杰。 白珑儿负责工作室的所有网络相关事宜，包括宣传，撰稿等等，还兼分管财务。这丫头今年二十岁，是个不折不扣的电脑天才，曾经有一怒而侵入一家全国百强企业局域网挑衅的战绩，沈炼知道她才能不止于此，但为了不找麻烦，他还是限制了白珑儿的手段，负责好公司就行，别的事不瞎操心。目前退学，全职。 徐剑秋是业务人才，工作室从无到有，再到现在逐步稳定，跟他三寸不烂之舌有很大关系。这厮之前在陆军特战旅做过教导员，正经起来是个人，不正经的时候算是公司最能说的一个，天上地下，天南海北。有他在，不寂寞。 赵野军跟赵铁牛是两兄弟，工作范围目前是跟警方打交道。这俩人都是正儿八经的特种军人，曾经在陆军特战旅身兼正负教官之职，不光硬性技能强悍无比，且一文一武配合天衣无缝，渐露头角。不过这两人虽然是兄弟，但性格长相无一不是照着反的来。赵铁牛阳刚十足，性格狂野，皮肤黝黑，说话豪气干云。赵野军则冷面无情，一副小白脸模样，心细如发。平时工作室最受打趣的也是两人，肯定不是亲兄弟。 相比以上这几位天才人物，方敏杰的光芒有些黯淡，这家伙之前几乎每什么优点，为人中庸，俗人一个，跟以上几位也不怎么聊得来。不过工作能力还算不错，目前负责百事这个比较凌乱的项目。赵野军等人曾一度怀疑沈炼这家伙为什么肯用方敏杰，但渐渐的这几位发现方敏杰真的不是一无是处，这货推理能力极强，如果说赵野军称得上心细如发，那这货就是算无遗策这类，至少他负责的客户对他都极为信赖，将来如果侦查这个业务打开的话，负责人非他莫属。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小喽啰跟临时工了。 沈炼进工作室的时候哥几个已经就位，这帮人说是创业，其实玩票的兴致更大。不过都挺认真的，每天早上还正儿八经的在四五十平方米的会议室里开个早会，开展一天的工作。 “鼓掌，欢迎老板致词！”刚一进来，熟悉的掌声就响了起来。 沈炼习惯了这帮家伙笑话，也不介意，随意就坐了下来。先是白珑儿汇报近几天工作室的资金流动，再就是徐剑秋汇报这几天业务上面取得的进展，然后是赵野军跟赵铁牛，再然后是方敏杰。 白珑儿等人汇报工作的时候更像是跟沈炼笑眯眯的聊天，只有方敏杰一本正经，把上下关系分的很明白。其实方敏杰一直都特别羡慕沈炼跟白珑儿等人的相处方式，不觉得几人逾越了身份，反而对沈炼更加佩服。这些家伙都是眼睛放在头顶上的人物，到哪儿都是哄抢的人才，肯屈居沈炼这个小工作室，足见这位表面上没什么大能耐的老板是真的人物。由此方敏杰显得更加拘谨。 “对了老板，江东警方那边昨天跟我说了一件较大的事儿，有意把咱们推荐给远东集团，要不要考虑一下？”赵野军习惯性的冷言冷语，酷毙了的姿态让白珑儿忍不住大翻白眼，这货就不该是男人，皮肤比她还白，长相也比女人还女人，偏没有半点阴柔气质，如果他肯多笑笑，白珑儿不确定他是不是比老板更有魅力。 “大事儿，A级么？” A级是个说法，跟警方那边合作的事情一共六个等级，分别是s，a，b，c，d，e。在赵野军眼中除了AS两级，也就没大事了。而且对于这种事情大家说话的时候都会刻意选择笼统一些，这时候有该退下的人就会自动退下，如徐剑秋，方敏杰，白珑儿三人。 倒不是不信任三人，只是规矩而已，警方的事情毕竟还是需要一定保密性的。 等就剩下沈炼赵野军赵铁牛的时候，赵野军干脆利落道：“不是A级任务，是S级任务。” 沈炼挑眉道：“S级，江东这几年都风平浪静的，竟然还有S级的任务，难道是安保任务？” 赵野军脸上怪异一闪而过，道：“的确，要是其它类的S级任务怕江东都乱套了。是这样的，前几天我跟王副局见了一面，说是有重要人物来江东，当然人家自个带的有保镖，但咱们这边也必须重视，除了警察外，远东安保集团也会参与这次行动。王副局的意思是要把我们兄弟二人推荐给远东安保集团，属于第三梯队。” 沈炼凝眉考虑，能被定性为S级的任务怕来的人至少也是首都最顶层的几个，自己一个毫无知名度的小工作室竟然在王副局长的考虑范围内，有些难以理解。虽然赵铁牛兄弟的素质在国内拔尖，虽然警方目前极为信任两人，但还是不够。除非，有人推荐他们，那么推荐人是谁？最大可能是岳父柳金桥，也只有他有能力，有动机。 似乎也知道沈炼在想什么，赵野军道：“老板，这次佣金挺高的，但牵扯到远东集团，我没敢一口答应。”言下之意从某方面来说这是沈炼的家事，该沈炼决定。要知道远东安保集团现在的扛把子是沈炼岳父，未来的扛把子大约是沈炼老婆。 “答应吧，不管是哪路贵人暗中相助，这对工作室都是有好处的。而且这种任务一般第一梯队跟第二梯队负主要责任，咱们第三梯队属于白拿钱，没有拒绝的理由。”沈炼心里盘算了下得失，感觉还是不应该错过这种机会，他不能因为怕别人说吃老婆软饭就限制工作室的人跟远东集团合作，况且他相信赵铁牛兄弟的素质，就算是出任第一梯队都绰绰有余，不要说是三梯队。 “对了老板，王副局长想请你约个时间吃饭！”赵野军得到答复，本来想离开的，转而想到了一件事。 “免了吧，我这种小喽啰入不了人家的眼。贵人相助，领情也就算了，得到太多不好！”沈炼直接拒绝了这件事，他当然知道跟王副局长关系处理好对工作室有什么好处。但没必要，他的身份目前肯定没有让人请吃饭的资格，能有这种要求怕还是有人帮他说话的缘故，沈炼不想领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情”。 见两人出去，沈炼将赵铁牛留了下来道：“铁牛，最近警方的事情就先让野军负责，你一会让珑儿帮忙弄个招聘启事，弄二十个人进来！” “嗯！” “二十人！！” 赵铁牛先是答应，接着惊讶起来，目前工作室的人蛮平衡的，一个月盈利虽然不多，但勉勉强强发工资还没问题。转而他就想到应该是最近几人合计的事情开始实施了，不过在赵铁牛看来这有些冒进，太着急。 “我前几天在江东转了转，找到了一个挺合适的训练基地。目前来说虽然警方那边才是赚钱的大头，但想长远一点就必须要有人，这二十个人我准备用来拓展保镖这个项目，你辛苦点，有什么需要就找珑儿。” 见果然如此，赵铁牛也就没再多问，他知道沈炼一直都有所打算，这事情看似突然，其实也不算突然。点头答应后道：“你缺钱的话跟哥几个说，工资暂时不发没关系，哥几个还能帮你凑点！” 沈炼呼了口气，有些感慨。这几人都是他退伍之前就接触过的，退伍后听说他想玩票，都没犹豫就过来了，这份信任沈炼一直暗暗记着。 笑了笑道：“放心，我爸之前给我留了套房产，我准备用来抵押贷款。再说二十个人也不算什么，这项目启动的话，工作室的营收至少要翻一番。”沈炼还有句话没说，他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工作室给弄起来，至少要对得起这几个兄弟在上面浪费的时间。 第一卷 潜龙 第八章 地下二 沈炼做事一向都喜欢干净利索，具体得失虽然会考虑，却不会谨小慎微。 所以在确定跟警方合作S级任务之后就完全放手交给了赵野军，在赵铁牛忙着招人的时候他已经在筹钱，准备在赵铁牛人招满之前将资金的事情完全搞定。 开展保镖这个业务沈炼跟几个兄弟共同讨论过许多次，按照目前工作室的状况，这个计划想要实施至少要在两年以后。但沈炼等不了，柳家女婿这个山一样的名头压在他的脊梁之上，或许不能让他弯腰妥协，却足以让他之前就充满棱角的性格产生反弹。他想要一种正儿八经的夫妻生活，不但要让媳妇平视他，更需要让身边众多亲戚朋友平视他，至少不能鄙视。他可以不在意这些虚名，只是一个人不在意压根是行不通的。 而等不了就需要钱，对他而言也不是小数目，凭他所剩无几的退伍金远远不够，除了借亲戚朋友之外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贷款，沈炼选择后者。 他爸爸沈岳山之前有三套房产，目前老妈一套，剩下两套的房产证上分别是他跟弟弟沈安的名字。他的那套在江东市二环边缘，一百平左右的三居室，本来依着沈家人的心思是给沈炼做婚房的，但沈炼入赘之后这房子也就闲置了下来，目前租给了一对儿小夫妻，沈炼要贷款用来抵押的方子就是这套。 抵押贷款这种事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办起来的时候还是让沈炼有些头大。 他首先要跟租客沟通，解释这件事情。而后要找各种部门开各种证明，这种事还得他亲自去，可以说烦不胜烦。更关键的是沈炼在办这种事的时候还需要瞒着别人。首先他不能让柳家知道，要不柳金桥肯定说他见外，这点小钱他肯定乐意帮忙出了。再就是不能让自己家老妈知道，要不肯定没个好脸，认为儿子没出息，连老子留下的遗物都敢抵押，这无形中给沈炼增加了难度。恩，虽然办个贷款跟孙悟空取经一样艰难，但事情总归是成了，原本价值六百多万的房子贷了四百万出头。 款子下来的时候沈炼松了一大口气，也没在手里热乎热乎，直接就打到了公司的账户，并且跟白珑儿交代这笔钱要可着赵铁牛造，让他可以适当在二十人的基础上再进行扩招，保持五十人以内就成。 赵铁牛这个人沈炼一直都是无条件信任的，或许不如赵野军心思缜密办事能力强，但训练保镖却可以说小菜一碟，一个可以训练特种兵的王牌教官没理由搞不定保镖训练。 所有工作上的事情搞定之后，沈炼第一件事是给老妈郑海心打了电话，坦白抵押贷款。这种事儿沈炼一向习惯先斩后奏，他可以瞒着柳家，因为这房子跟柳家没任何关系，但瞒着老妈就说不过去，也不当人子。 郑海心听说这件事之后先是沉默，接着还是沉默，然后一个字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沈炼知道这是老妈生气了，郑海心平时话并不多，越生气话就越少，气得狠了也就无话可说了。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情况下沈炼慌忙连发短信挽救，保证了十好几条内容，才算是得到一个回复，有时间带你媳妇回家吃个饭。 沈炼自然是满口答应，但具体时间上却让沈炼头疼起来。他有心明天就去家里看看，顺道安抚一下老妈情绪。但柳青玉这个工作狂人的时间却不容易腾出来，而且老妈对柳青玉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善，如果有选择，沈炼是不想夹在这两个女人中间的。 想是如此，但沈炼还是决定回去跟柳青玉商量一下，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哪怕两人再不对付，有沈炼这个人在，两个女人都注定会有所交集。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往常柳家这时候人基本都会在，但今天不同，除了柳璨柳青蝉两姐弟和蒋春华之外其它人都没回来。 沈炼也不惊讶，更不会多问，在蒋春华要出声发难之前堵住她道：“我去健身房！”说完匆匆往地下室二层而去。 蒋春华并不罢休，疾步去追，这几天沈炼老鼠见猫一样躲着他，平时晚上不到十一点必然不归，早上又大早出去，如今好不容易见沈炼六点多就回来，蒋春华却是有一肚子话要同他说，当然，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柳青蝉跟柳璨对视一眼，彼此可见对方眼中幸灾乐祸，显然对于蒋春华跟沈炼之间的矛盾极为了解。 “二姐，说起来姐夫也确实可怜，堂堂一个当过特种兵的男人竟然被一个妇女逼得连家都不敢进，唉，造孽啊！” 柳璨一本正经感慨，像极了为沈炼抱不平，当然，如果他眼中没有促狭的话。 柳青蝉奇怪看了柳璨一眼，心想这小子平时跟沈炼是最不对付的，也一直都眼高于顶，今个是不是吃错药了。她看得出来柳璨虽然依旧在落井下石，但眼中已经没有往日那种生疏，语气倒像是在调侃朋友。 “看我干嘛，你不也感觉沈炼越来越顺眼了，要不前些天那场酒宴你怎么可能会帮着大姐解围！”柳璨明白柳青蝉想法，撇了撇嘴。 “那是你的看法，事实上我比之前还讨厌他。狂妄自大，见色起意！”柳青蝉表情一冷，想到了沈炼弄坏她车子不修的事情，想到了沈炼跟白珑儿不清不楚的关系。而且凭着女人的直觉，柳青蝉感觉沈炼暗地里肯定还有如白珑儿这般关系的女人，甚至还要亲密。 “额，他怎么得罪二姐你了，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柳璨典型的帮亲不帮理，而且跟两个姐姐关系一直亲密无间，是以原本对沈炼升起的那点好感因为柳青蝉的话不翼而飞。 “没什么，我的事自己可以解决，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说到这里，柳青蝉想到了柳璨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管不住嘴巴开始念叨起来：“小璨，这几天你瞒着爸晚上偷偷出去干嘛？我可警告你，爸身体不好，你再敢惹他生气我对你不客气。还有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什么时候能长大，别每天惦记着跟你那帮狐朋狗友鬼混行不行，别让人提起来柳家除了有爸这个英雄之外还有你这个狗熊……！！” 柳璨没想到战火转眼烧到了自己身上，连连摆手告饶，其实说起来这家里最难混的不是沈炼，而是他柳大少。至少沈炼有他老子护着，他大姐面子上也会让他过得去。而他柳大少，家里上到亲爹，下到这个二姐，见了他不出三句话必然是训斥告诫，真真是苦不堪言。 “姐，您最英明神武，您说的话弟弟每一句都铭记在心。恩，我去姐夫的健身房看看，看到底有什么花样。说起来爸还真偏心，愣是把地下二层给了姐夫做私人用，我求了多少次想把那里变成我车库他都不同意！”柳璨语带愤愤截断了柳青蝉的话，然后招呼不打，一溜烟就朝地下二层跑去。 除了躲开柳青蝉的训斥外，柳璨心里对沈炼的私人健身房还是有些好奇的，说起来虽然在一栋别墅里面住着，但柳璨平时真没去过，是对沈炼这个人的不在意让柳璨从未有去地下二层的兴趣。 还未到下面，蒋春华跟沈炼说话之时的那种尖酸刻薄已经隐隐传来。 “沈炼，你还真当自己是主人了，这里不是你家，是柳家，你给我开门！” 蒋春华却也是真怒了，她想不到沈炼竟然在进了地下二层后直接将大门给拉上了，不管她怎么拍打，门就是不开，沈炼也当她是空气，这让蒋春华小脾气已经控制不住肆虐起来，眼见真有砸门的意思。 柳璨心里有些不快，怎么说都是自己姐夫，被一个保姆逼到这份上他面子上挂不住，但他也知道蒋春华这人心底不坏，不好说什么伤人的话，眼睛转了转上前捂着肚子一脸苦相道：“阿姨，我饿了。” 蒋春华回头见是小少爷，一腔火气也就没了，气的通红的脸上勉强扯出几分笑容和颜悦色道：“小璨饿了啊，我这就去做饭，你今儿想吃什么告诉阿姨。” 她满脸亲热，跟对待沈炼之时完全两个人一样，真真的对柳璨好，一点不是假客气。 柳璨随便说了两个菜名，又夸了两句蒋春华做饭好吃，乐的蒋春华合不拢嘴，将沈炼刚才给她带来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屁颠颠去了。 “姐夫啊，人我支走了，准备怎么感谢我！”等蒋春华走后，柳璨脸上哪还有那种讨巧热情模样，重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玩世不恭。 “请你吃饭！” 沈炼平淡的声音从门内响起，随之大门被沈炼从里面拉开了。 此时的沈炼已经换了一条简单的运动裤，上身只着背心。 柳璨打量着沈炼肌肉匀称流畅而又丝毫不夸张的上身，边毫不掩饰上下打量边道：“吃饭算了，姐夫还是教我怎么能练出好身材吧？” 他并不是在刻意夸奖，而是沈炼身材真的很好，就算是以男人的角度也根本挑不出任何缺陷，所以柳璨真的感兴趣了。没有健身教练那般夸张的肌肉，格外流畅自然，不臃肿，不单薄，恰到好处。尤其是健康的肤色，此时密布锻炼之后的细汗，很是惹人瞩目。 被一个男人这么打量，沈炼略感怪异，闻言只随口道：“你想练的话我教你！” “正有这打算！”柳璨满口答应。说着绕过沈炼进了健身房，刚一进来，入目的场景就让柳璨眼神微微一窒，站在原地忘了动弹。 第一卷 潜龙 第九章 揍了小舅子 柳璨一直以为健身房么？能有什么稀奇玩意，至多也就是多几件健身器材而已。但进来之后他发现这里跟想象的一点不一样。 放眼望去，他感觉有点激动了。 入目并没有几件健身器材，只有靶场，木桩，沙袋。最远处还有几个用简单隔板隔开的房间，具体用处不知道做什么。 整个地下二层的面积跟别墅一层的面积是一样大的，平时显得很空旷，但现在看上去却显得空间远远不够，因为仅仅靶场就占了地下室一多半的面积。剩下的一点地方除了几个房间外，木桩沙袋跟健身器材都是放在一起的，布局上看，明显勉强。 柳璨顾不上身后的沈炼，首先就朝靶场前的靶案走去。上面的东西是他最感兴趣的，各种枪械，弩箭，特制飞镖。这些东西以柳璨的眼光来看全部都是真的。柳家从事的行业注定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 “姐夫，你这地方我能不能常来。”柳璨拿着一把弩箭，黝黑明亮的弓身，坠的他要用双手才能拿稳，放下弩箭后又开始拿起一杆m-13狙击步枪，兴趣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这些东西就算是在柳家最高规格的训练场都是很难一见的，尤其是一些大威力的枪械，上面把控极为严格，就算是不用实弹也很难用正规渠道申请的到。 “这是你家，你当然随时可以来。不过不能带别人过来，你也应该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方便被外人看到。” “你也说这是我家，我想带谁你管得着吗？”柳璨挑眉反驳，口气有些不屑。他自己感兴趣是一方面，最主要还是想在哥们面前炫耀一下，目前在他心里这健身房跟他自己的差不多，哪有沈炼讲条件的余地。 沈炼面无表情，并不接茬，而是指着远处几个房间道：“那几个房间分别是书馆，储物室，换衣间，临时休息室。储物室里有保险柜，平时我这里的东西都放在里面的。” “你什么意思？是准备把那些枪械弓弩收起来不让我用对吧，你别忘了这是谁家。”柳璨转头，俊秀的脸上闪过一抹嘲讽。他固然纨绔贪玩，但脾气却跟柳金桥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受不得别人丝毫不从，只不过少了柳金桥那份能力跟魄力就是。简而言之，好的没有，坏的全随了亲爹。 沈炼实在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这小舅子平时就对他意见很大，只是见面机会并不多的情况下沈炼大多不愿意计较他小孩子脾气，尤其上次家宴之上他准备替自己挡酒的事情，让沈炼对他印象改观了很多。但现在，他已经没任何交流的兴趣，只开始收拾靶案，准备放进保险柜。 他平时对这方面训练并不多，主要是为了不让自己松懈下来，懒而磨志的道理他懂，柳璨的到来让他短时间内不准备将这些东西再拿出来。 柳璨急了，跑到沈炼前面挡住道：“沈炼，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姐夫你就真的是我姐夫，告诉你，你还远远不配。我姐什么人，整个江东想接触她的人随便挑出一个也比起强。再说你这里的所有东西可都是我柳家的，你说收起来就收起来啊？” “闪开，我不想动手！”沈炼木然看着柳璨。 “动手，你敢对我动手，不是我小瞧你，当了几年兵而已，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柳璨怒急反笑，他固然一事无成，可也是被拉进柳家的特训营练过的，平时对付三五个人没有任何问题，若不是怕大姐生气，他早想动手了，没想到沈炼竟然敢先提出来，他想笑。 只是下一刻他的笑就有些僵硬的停滞在了脸上，被一股巨力撞退了四五步远，踉跄跌坐在了地上，正是在话说完的时候被沈炼一脚踹在了腹部，疼得他一时直抽冷气。 “你除了是爸的儿子外，在我眼里一无是处。打你，是你的荣幸。” “沈炼，我特么废了你！” 柳璨双眼转红，忍住疼痛朝沈炼扑了过来，很有几分气势。 只可惜他连沈炼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沈炼单手抓住，一个过肩摔在了地上，轻巧的就像是柳璨完全没有重量。 闷响，柳璨在地上呻吟着爬不起来，只能愤恨看着沈炼绕过自己抱着所有枪械进了一个房间。他还想站起来继续动手，怎奈腹内翻江倒海一般，力气一干二净，全用来抵御剧痛了。 他心里恨极，一瞬间闪过许多种报复方法，发誓今天的侮辱他要十倍还给沈炼。 沈炼约两分钟就重新回来了，柳璨此时刚勉强从地上爬起，有心再动手，实在是有些心虚。他对打架一途一向志得意满，从来没想象过自己连人衣服都没碰到就被打的站不起来。 眼见沈炼又一次伸手过来，柳璨下意识要退后，但骄傲还是让他梗着脖子站立不动。 “你怎么也是我小舅子，我打了你总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你姐不杀了我才怪。”这时的沈炼脸上已经挂上了些笑意，轻巧帮柳璨拍了拍身上泥土，就好像刚才人不是他打的。 “你怕了，怕我告诉我姐跟我爸！你放心，这么丢人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只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十倍百倍的还给你。”柳璨发誓，他绝对不想哭，但眼泪压根忍不住。从小到大他亲爹虽然也揍过他，但从来没这么狠，此时的他委屈又愤恨，至于委屈啥，他也不知道。 “小璨，你对什么感兴趣？”沈炼突兀问了一句。 柳璨当然没任何回复，倔强的撇头，心里却在真的思量什么是他感兴趣的，可发现除了吃喝玩乐外再也找不到任何目标。 “你沈叔是特警，所以我小时候对当警察特别感兴趣。但恰恰因为是警察家庭，我妈拼命反对，但我十五岁的时候还是确定了自己要什么，偷偷求着我爸牺牲前的老同事进了军营。整整十年，为国家做了无数事情，命时刻都在裤腰带上悬着。而你十五岁时在干什么？现在又在干什么？” 柳璨有些发呆，脑海回荡着两个问号，你十五岁在干什么？现在又在干什么？下意识道：“吹谁不会吹，你要真有本事早就进远东了！” 沈炼笑着摇头，而后也不多言，径直走了出去。留下柳璨一个人看着他背影呆呆出神，他似乎从来都没了解过这个姐夫，说实话，最初挨打的时候他心里气的发狂，但冷静下来之后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气愤，他能感觉到沈炼对他是没任何恶意的，甚至正如他所说，打他，是他的荣幸。 呸呸，你丫可真贱，挨了打后别人几句话就把你给弄得没脾气了，他这么说分明就是怕你告状。他一个上门女婿敢揍小舅子，被别人知道还怎么混，当然要好好安抚你，打一顿给颗糖的手段而已。犹豫一闪而逝，柳璨转而就确定沈炼肯定是拿话将他军，是怕他告状。 …… 回到一楼的时候家里人基本已经回来了，柳金桥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楼上隐约传来柳青蝉柳青玉姐妹说话的声音，厨房里蒋春华在做饭，柳金蓉在旁有取经的意思，乐的蒋春华不断热情讲解。 “小炼，过来坐！这几天回来这么晚忙什么呢？”柳金桥乐呵呵的看着沈炼，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有两件，一是一己之力振兴远东，二就是框了沈炼这个女婿上门。他对沈炼其实并不算了解，但以过来人的眼光看，这小子身上有些品格极为难得。 “没什么，让哥们招了些人忙着保镖培训，以后说不定要抢自家生意！”沈炼随口回着，然后从旁拿了象棋出来，关了电视。 “这个好，男人就得有上进心，要不要我借你俩教官。” “不用，我手里人够用！”沈炼摆手。 两人相处一向轻松，不像是翁婿关系，倒像是朋友，是以柳青玉曾一度提醒沈炼那是爹，是长辈。但沈炼都是习惯性忽略两人身份，而柳金桥更是不在意这个，私下里沈炼越是随意他就越是高兴。 “小璨呢？你春华婶说他跟你一块在地下二层。我告诉你啊，那小子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格，我是管不来了，你帮我多看着点，感觉不顺眼就揍。”柳金桥瞅了出口一眼，走了步棋问道。 沈炼忙着下棋，头也不抬道：“已经揍了，而且揍哭了。” “我就知道那小子又找你麻烦，不下了，我去再揍他一顿。”柳金桥一脸愤怒。 “他能找我什么麻烦，别装了，心疼就去看看！”沈炼无语道。 “嘿嘿，你有分寸，我心疼什么，那小子就欠揍。”柳金桥被看穿目的，讪讪笑道。 蒋春华正端着菜往客厅走，隐约听到柳璨被沈炼打了，她瞬间炸毛，将菜重重往桌上一放指着沈炼鼻子道：“沈炼，你什么身份，小璨什么身份，你竟然敢打他！”说着还不算完，大步就朝沈炼走来，看样子要动手。 她嗓门大啊，一下子楼上的柳青玉跟柳青蝉都听到了，柳金蓉也靠在厨房门口幸灾乐祸的看着沈炼，想看他怎么收场。 沈炼则干脆起身道：“爸，帮我拦着母老虎，我先上楼躲会！” 他还得跟柳青玉商量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去他家里看看，才没有心情陪蒋春华闹。怎么说也是长辈，打不得，骂不得，只有躲得。 第一卷 潜龙 第十章 婆媳 揍柳璨的事情除了柳金桥没说什么外，其它人或多或少都对沈炼有些意见，这种意见在吃饭坐到一起的时候格外明显。 柳青玉跟柳青蝉姐妹虽然没什么表示，但看向沈炼的时候都是眼神不善，尤其柳青蝉，大口大口的吃饭，似乎要把沈炼吃掉。 柳金蓉跟蒋春华更不用说，你一句，我一句，把沈炼说的气往上撞，却只能哑口无言。 柳璨虽然挨了揍，但这会无比爽快，就等着沈炼扛不住压力给自己道歉，然后好好找回场子。长这么大除了亲爹没人敢对他动手，虽然心里谈不上恨沈炼，面子上却怎么也过不去，这要让几个哥们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沈炼，三哥这一脉就小璨一个男孩子，平时宝贝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你倒真下得去手。璨儿，还疼不疼，一会姑妈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种有水平的话自然是柳金蓉说的，不直接发难，却将话题往柳璨伤势上引。也确实，柳璨因为刚刚太疼的缘故，现在脸色还有点不对劲。 “这人啊，平时仗着老大哥脾气好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一个外姓人而已，现在打小璨，以后是不是要打老婆，打岳丈！” 这话毫不留情的尖酸，说话的是蒋春华。 柳青玉从两人开始说话就眉头紧锁，闻言反驳道：“阿姨，话不能这么说。沈炼动手是不对，可他是小璨姐夫，打两拳踢两脚那也说得过去，您这么说就太严重了。” 柳金桥脸色淡淡，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未说话。 蒋春华却不肯甘休，尤其是听柳青玉替沈炼说话的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嚷道：“大丫头，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你可没嫁出去，招的是上门女婿，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姓沈的打的可是你弟弟，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她说话连珠炮一样，任何人都插不进去，一时间整个餐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声音。 沈炼起初打定主意左耳进右耳出的，也想着赶紧吃过饭去自己房间，躲开蒋春华就好。但没想到这女人没完没了，一时间沈炼表情从无到有，脑袋嗡嗡作响，仿佛千万只苍蝇一同在耳旁，吵的他心浮气躁。 啪哒！ 饭碗坠地声打断了蒋春华的喋喋不休，众人惊愕看向声音传来处，发现沈炼正冷冷看着蒋春华，手中筷子不知何时已经断成了两截，他指节泛白，右手腕有些轻颤。 筷子是墨竹材质，藕断丝连，毛边刺进了沈炼手指，鲜血滴答落在了饭桌上。 “你瞪什么瞪，是不是还想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知不知道敬老，老娘是你的长辈。”蒋春华被沈炼目光看得浑身发寒，但她也是个泼辣的，反应过来后不由大声指着沈炼鼻子骂了起来。 “沈炼，你干嘛！”柳青玉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拽着沈炼有些着急，生恐他做出什么胡闹事情。 “阿姨，你也少说两句。”见沈炼不理自己，柳青玉略带怒意看了蒋春华一眼。念在往日情分，她一直都对蒋春华保持足够的客气，但现在见她如此不将自己丈夫放在眼里，真正怒了。 柳金桥也训斥了蒋春华几句，蒋春华没办法不给柳金桥面子，虽然是坐下了，但口中还是在念叨着。 柳金蓉眼睛幽光一闪而逝，嘴角微挑。 “青玉，你陪小炼去包扎一下手。”柳金桥对柳青玉打了个眼色。 柳青玉慌忙站起来，拉着沈炼就要离开，但一拉之下却没拉动。 沈炼缓缓起身，眼睛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然后固定在了蒋春华身上平和道：“蒋阿姨，您家跟柳家应该是故交吧。” “那当然，我男人跟老大哥认识的时候还没你呢。”蒋春华不屑哼了一声。 沈炼恍若未闻，继续道：“既然是故交，而且能有缘分来柳家继续工作，为什么不好好珍惜？我的确是外姓，您呢，也不姓柳吧？我好歹是柳家的女婿，您呢，又是谁？” 不去看蒋春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沈炼脸上有些自嘲道：“况且我打自己的小舅子又关你什么事儿，你知道原因？还是亲眼见着了？事实上你什么都不知道，始终仗着长辈身份来训斥我为难我。而我不反驳不是因为我理亏，是因为我不想反驳，也不想跟你争辩。说实话，到了跟你吵架的地步，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最后一句话说完，蒋春华脸上已经煞白一片，沈炼则是转身大步离去，走入夜色中。 房间一时安静的有些骇人，柳青玉埋怨看了柳金桥一眼，这事如果爸最开始就直接制止谈论，也不至于到这一步，很明显，爸也心疼小璨被沈炼打的事儿。 “老大哥，看来我在这是呆不住了，明天我就回老家，你瞧他说的都什么话！”蒋春华乱了，也慌了，想不到一向软弱好欺的沈炼今天竟然这么强硬。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柳金桥脸色有些难看，转身进了内室，吃饭是一点没心情了。 他懊恼，也后悔。懊恼这家里不知不觉已经把小炼这么个好脾气逼到了这一步，后悔因为心疼儿子而产生的偏见，这让一向豁达的他无地自容。要知道当初是他不舍得嫁女儿出去，三番五次的去找沈炼谈上门事情的，而沈炼最初并不同意，是他一步步把人给设计进门的。现在想想，沈炼进门之后并没做任何对不起沈家的事，而且之前执意立了婚前协议，不继承柳家任何形式的财产，哪怕离婚也是净身出户。 而柳金蓉的目光则无意放在了桌上的断筷之上，用手指的力道压断一根筷子或许容易，但一双筷子一起折断则是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可是坚比精钢的墨竹筷。她眼神更加深邃，暗自打定了主意。沈炼绝不可能只是普通的军人，这个家他留不得，也不能留下，否则自己完美的计划恐怕会产生变数。 …… 夜色冷清，微风轻拂。 沈炼坐在长椅之上，微微有些出神。 回到都市后他感觉自己脾气已经圆润了许多，没想到会被一个嘴巴尖酸的妇女挑起了火气，想想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他忍俊不禁，很想笑。 柳青玉走了过来，上班服装还没来得及换，西裤，白衬衣。如玉般的面颊，悠悠路灯下有些清凌柔光。 时值淡春，夜晚已经有些冷清，风吹过的时候柳青玉不由双手环胸，打了个冷颤。她是追着沈炼出来的，所以根本来不及穿外套，也忘记了室内外的温差。 “手碍不碍事？”走到沈炼跟前坐下，柳青玉递过了一个创可贴。 “你不去安慰蒋大妈，出来干嘛！”沈炼随手接过，调侃了一句。 “她说明天要走呢！” “走，要不要打个赌，只要爸不出声赶人，她肯走才怪。在这里作威作福可比家里舒服。” “你没容人之量啊？”柳青玉语重心长。 沈炼气结道：“你柳大小姐气量大，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要不要去我家里体会一下我在这的处境，我让我妈天天念叨你，能坚持一个星期算你厉害。” 柳青玉噗嗤笑了：“还说心眼不小，这就想报复了。不过确实很久没去过她哪儿了，我这几天忙，过了这几天约个时间咱们一起去看看。” “恩，你有时间打我电话，我妈确实想让咱们一起过去。” “好！” 说着，两人似乎没什么话题再交流下去，彼此沉默了下来。一看前方草丛，一看左方路灯。 “有点冷，回吧！”柳青玉不大习惯这种不在掌控内的交流，见沈炼不如想象中反应那么大，就有了回去的心思。 话说完，一条手臂搭在了她肩头，柳青玉浑身一僵，终归没有躲闪。 “靠着我就不冷了。”沈炼却是比她自然的多，他轻易没有跟柳青玉接触的机会，这种场合实在难得，如果他有外套的话，不介意来一出狗血剧，轻披佳人身。 柳青玉不受控制轻踩了沈炼一脚，没有说话。恩，他身上没有什么特别难闻的味道，很结实的手臂，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别扭。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会她真的感觉不到冷意了。 “唉，咱俩结婚多久了？第一次这么亲密吧。嘿，说出去怕没人信。”沈炼轻叹，大手在她刀削一样的肩头上摩挲着，哪怕隔着衬衫，也能感觉到她皮肤的细腻温和，让人迷恋。 “什么事都是循序渐进的，要慢慢来，你别趁我心情好就占我便宜！”柳青玉白了他一眼，半玩笑半认真。 “那你说该怎么循序渐进？咱俩平日里交集不多，该怎么个循序渐进法？” “简单啊，尽快了解彼此，合适就继续呗。” “怎么了解，要不要先从身体开始！”沈炼眼睛意味深长在柳青玉身上一扫而过，这女人不能穿太贴身的衣服，紧绷的让沈炼忍不住想歪。 “边去，先说说你，你十五岁之后的生活！你坦白的话，我不介意把我的事情全告诉你。” “我啊，十五岁之后就一直呆在上京军区，在某个比较特殊的部门做些特殊的事情，不方便说？”沈炼很坦白，他不是应付，的确是不方便说。 “这么神秘啊，下面是不是要说你职业是中南海保镖。”柳青玉刺道。 “那真不是！而且中南海的保镖并不叫中南海保镖，叫中南海特卫。” “不说算了！”柳青玉挣脱了沈炼掌控，这家伙强调这干什么，摆明说她没见识。 “唔，刚才某人说我气量小，现在看来也是彼此彼此嘛！” “懒得理那种故弄玄虚的人！”柳青玉不屑，嘴角却多了些笑意，常年冰山有了些融化的迹象。 沈炼出神，柳青玉笑过，但笑的如此妩媚妖娆沈炼却是第一次发现。胸膛有些发热，眼睛亦有些难以挪开，他轻声道：“真好看！”第一次，沈炼将视线重点从她完美的胸口放到了脸蛋上。 柳青玉自然听到了他说的几个字，脸颊微红，却是再不敢跟这男人独处下去，掩饰起身打了个哈欠道：“困死我了，明个还得上班，我先回去了。” 沈炼但笑不言，只直勾勾的看着故作平静的柳青玉，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跟柳青玉相处的时候占据上风，也是第一次见到一向从容淡定的柳青玉脸上出现窘迫的表情。他喜欢这样的柳青玉，没有盛气凌人，没有高高在上。 第一卷 潜龙 第十一章 甲乙丙丁 经过了一晚算是半约会般的交流，柳青玉许是出于有些拉不下脸的缘故，接下来连着好几天都刻意躲着沈炼，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就借口离开。虽然不想承认，但柳青玉不得不承认她每每看到沈炼那种似笑非笑而又了然促狭的眼神都忍不住有些羞恼，这家伙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在嘲笑自己那晚的失态，真是没有一点风度。 蒋春华自然是没走的，她以退为进的招式行不通，第二天见没人再提她走的事情也就自己找了个台阶。不过对沈炼态度更冷淡了，虽然嘴上不敢再说什么，但见面肯定是没有好脸另外夹杂着几声不屑的冷哼。沈炼自然是不在意的，她怎么想无所谓，不烦自己就成。当然，沈炼也没心情理会这些琐事，工作室这段时间挺忙的。 赵野军因为那件S级任务，前几天的时候就被江东警方高层召见，接下来就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培训，也就是说，一个月的时间内赵野军都不可能出现在工作室。而赵铁牛正忙着保镖培训的事情，没时间打理反恐组的事情，而反恐组少了这两人的话也就代表报废了，是以沈炼只能临时顶上，好在江东市治安不错，案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沈炼接手反恐组的几天内倒也没什么事儿。 闲下来的他没事会去训练基地看保镖训练的进度，或去逗逗白珑儿，让她在官网上发布工作室即将成立保镖组的事情，顺道把一些训练视频还有照片发了上去。工作室成立日久，小范围内有一定成绩。消息发布不久，已经有零零碎碎的客户打电话来询问保镖的事情，虽然都是一些散户，价格也很普通，但沈炼还是抽调出来几个没训练几天的保镖送了过去。 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道理他懂，所以他成立保镖部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将保镖给粗略分了阶级，分别是甲乙丙丁四等，丁级保镖代表训练期在十天以内的保镖，完成任务不足三次。丙是训练期在一个月以上的保镖，完成任务超过十次。已是接受过三个月以上的保镖，完成任务超过三十次。甲代表训练期超过半年，完成任务超过一百次。每一个保镖级别都会对应任务难度。 此时的沈炼正在训练基地跟赵铁牛商量着二次扩招的事情，沈炼提出的建议是以庸养精，意思是让赵铁牛大肆训练丙丁级保镖，由于训练时间短的缘故，这些人会先一步进入工作，用他们赚的钱来补足训练甲乙两等保镖所产生的巨额经费，自给自足。这之中的平衡点赵铁牛并不好掌握，所以沈炼才会常常过来。 “沈炼，我之前的战友有几个人联系了我！咱们工作室还需不需要人？需要的话，他们随时可以过来。”两人正聊天，赵铁牛忽然转开了话题。 沈炼沉吟半响，然后摇头：“铁牛，咱们这个项目刚刚起步，甲乙级保镖目前根本是大材小用，以后肯定能用到他们，但现在……” 他知道赵铁牛的意思，也知道赵铁牛的战友肯定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人才，但沈炼并不认识他们，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沈炼真的用不到，工资上很难定位。低了不行，赵铁牛哪怕没想法，沈炼都说不过去。高了的话，工作室目前真负担不起。 话并没有挑明，但赵铁牛却明白了，点头有些惭愧：“是我考虑不周全。” 沈炼笑着拍了拍赵铁牛肩膀道：“安心，他们能找到你说明有眼光，我怎么会让你难做。这样，你问一下他们对远东有没有兴趣，我可以介绍一下，进不进得去就看他们自己。” 赵铁牛挠头，喜色一闪而逝，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感激看着沈炼。他是知道沈炼不太喜欢跟远东集团扯上干系，现在肯为了自己几个战友张嘴，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一会青玉会跟我一起回家一趟，我顺便在她面前提一下这个事。” 说曹操曹操到，沈炼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沈炼接了起来，柳青玉说已经到了训练基地门口。 沈炼喝了口茶起身，跟赵铁牛还有训练人员告辞后离开。柳青玉最近忙的晕头转向，柳金桥放权，柳青玉逐渐接管，正处于适应阶段，这么一天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挤出来的，沈炼知道她难处，所以暗暗感激。 …… 基地大门之外，柳青玉的那辆黑色红旗就停在门口，窗户开着，她一条手臂悠闲枕在窗户边缘，正打量着周围环境。 她第一次来这里，如果不是相信沈炼短信上的地址，她几乎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恩，江东市如此繁华的都市，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只有沈炼找得到，难怪他敢说三十万一年的租金就能租一个上两万平的训练基地。 “怎么样，这地方还不错吧！”沈炼坐进了副驾驶席。 “是挺不错，导航差点都没找到！”柳青玉一贯没什么好话。 她今天穿着上变化了很多，不再是千篇一律的OL装，而是普普通通的黑色运动装，散散的头发随意束起，慵懒而魅惑。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她白瓷一样的修长颈部比以往更多了几分白嫩，幽幽的洗发水味道让沈炼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眼中炙热一闪而逝。 柳青玉却没察觉，而是自顾自道：“我买了几盒补品，还买了几件婴儿衣服，你感觉还缺不缺什么？” 沈炼已经发现后备箱塞满了东西，也知道她买婴儿衣服什么意思，但还是有些啼笑皆非道：“你买补品就算了，买婴儿衣服算怎么回事，小安他媳妇怀孕才两个月，急什么？” “早晚要生出来，提前买怎么了！”柳青玉有些不高兴，她去婆婆家的机会很少，买礼物也没什么经验，这可是她拉下脸请教的下属，没想到沈炼竟然这种态度。 沈炼笑笑道：“买，应该买。我错了，错了！” 柳青玉哼了一声，倒也没继续发作。 沈炼家里距离龙渊别墅群并不太远，只有十多里路，但从基地出发还是需要至少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全程高速。开车也算是一件比较累人的差事，所以临行前沈炼跟柳青玉换了位置，这车沈炼来开。 柳青玉虽然没说什么，但一路上明显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看沈炼也顺眼了许多。 沈炼车速放的很快，但出奇平稳，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仅仅用了五十多分钟就赶到了地方。将车子停进小区车库，下车之前柳青玉玩笑了一句：“你开车挺稳当的，要不考虑一下做我司机怎么样？” “算了，做你司机岂不是要被你一辈子压在身下！”沈炼意有所指，看了她一眼。 “你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柳青玉被看的浑身发毛，没好气的首先下了车，沈炼大包小包提着东西，两人一路说着话往楼里走去。 期间难免碰到一些熟悉的邻居，招呼过后无不是用眼睛怪异的看着柳青玉，议论声隐隐入耳。 “渍渍，小炼媳妇真漂亮啊，怪不得沈炼这小子脸都不要肯去做上门女婿！” “人不光漂亮，还有钱呢，据说她爸是大公司的老总。我看小炼也不好过，女强男弱，什么时候都容易出矛盾。” “……” “我发现你这些邻居嘴巴比我那些亲戚还要碎，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就差当面了！”柳青玉原本就因为沈炼母亲对她的态度心里有些忐忑，再听到一些不好的议论，心情已经很糟糕。 “听别人的话就是跟自个过不去！”沈炼随口安慰，心里盘算着一会老妈可别太过分，已经在想着万一柳青玉跟老妈斗起来的话他该怎么解围，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强势，碰撞出点火花纯属必然。 沈炼家在七楼，乘了电梯，转眼间就到了门口。 开门的是弟媳妇周晴，怀孕的缘故，她穿着比较宽松。一见沈炼跟柳青玉，她眉眼乐的都弯了起来，亲热的喊了声哥嫂，然后大声嚷道：“妈，大哥跟嫂子来了！” 柳青玉心里很反感周晴这个人，当初若不是她出主意，沈安也不敢胆大包天的绑架自己这个未来大嫂。所以她表情略有些寡淡，点头简单招呼后跟沈炼一同走了进去。 郑海心闻言从门里走了出来，没有许久不见面的亲热，挺强势的指了指沙发示意沈炼跟柳青玉坐下道：“先歇会，我去做饭。” 郑海心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但皮肤身材保养的都挺好，脸颊消瘦下衬的一双眼睛极大，极亮。看得出来，年轻时候肯定也是美人儿一个，哪怕是现在看上去也至多是四十来岁的人。 沈安今天也在家，此时从门口畏畏缩缩走了出来，勉强笑着跟二人招呼，跟沈炼有五六分相似的脸笑的比哭还难堪。 这小子比沈炼就小了两岁，今年二十三，但看上去却如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穿着很骚包，全身名牌，包括腕表袜子都很讲究。但这些可以衬托气质的穿着穿在他身上却有些另类，实在是他本身的那种匪气太过张扬，也就是俗话说的怎么看都不是好东西。还有就是他早些年在道上混，纹身很多，此时颈部跟手背之上还有些若隐若现的痕迹。 “哥……来，来了！”沈安来到两人对面坐下，坐立不安，看也不敢看两人，他最佩服同时最害怕的就是沈炼这个亲哥，想到当初自己胡作非为逼得自己哥哥内疚下做了人家上门女婿，他包袱不小，虽然绑架的时候对大嫂很是客气，也没伤害她一根头发，但错了毕竟是错了。 这件事说起来起因还是周晴，当初他跟周晴正处于谈婚论嫁的阶段，周晴家里有点小富，而且看不上沈安，所以张口就要一千万的彩礼为难他。 一千万虽然很多，但家里拼拼凑凑还是可以凑出来，苦就苦在老妈郑海心也瞧不上周晴，不愿意出钱，逼得沈安无计可施，眼瞅着婚事要黄，着急下也就动了心思打嫂子主意。当时沈炼跟柳青玉还属于订婚阶段，沈安想着一千万在她手里并不算什么，就约出来谈借钱的事。柳青玉做人有原则啊，这钱她没任何理由出，所以拒绝了，并且还训斥了沈安一顿。恼羞成怒下沈安直接就软禁了柳青玉，不拿钱不让走。 沈炼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简直无地自容，但钱柳青玉已经出了，并且看他份上没追究沈安任何责任。也是因此，当柳金桥再找他谈上门事儿的时候他心态复杂之下也就答应了。 后来钱还给了柳青玉，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却始终是卡在几人心上的一根刺，所以沈炼从来不主动要求柳青玉来自己家里，除了必须要来的事情，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没事的情况下来家里串门儿。 第一卷 潜龙 第十二章 一张银行卡 沈母郑海心的厨艺很是不错，不多会功夫已经做了三四个菜品，基本都是沈炼爱吃的，糖醋排骨，黑椒牛柳，梅干菜扣肉，醉虾。 “妈，差不多了，你别像待客一样，以后儿子都不好意思来了。”见老妈还在厨房忙碌，沈炼喊了一声。 “你不是客人是什么？”沈母头也不回冷冷回答。 沈炼早习惯她说话口气，不以为意起身朝厨房走了过去，大咧咧环住了沈母肩头道:“别忙活了，饭我做，您老人家去陪青玉说会话。” 沈母无动于衷道：“是担心冷落了你媳妇吧，还以为是真心疼我！” “怎么会，我是担心这儿油烟太大熏着您！我老妈气质高雅如仙，厨房这地压根就配不上您身份，还是儿子来。”沈炼赶紧发誓。 “臭小子，就会哄我高兴！”沈母瞪了沈炼一眼，语气总归是柔软了些，倒也没再继续坚持，转身朝客厅走去。她是知道小儿子夫妻跟柳青玉之间恩怨的，此时客厅里留下他们三个人在的确不合适。 客厅内，柳青玉当然不想跟沈安夫妻说话，只是出于面子问题，对于两人故意攀扯的话题还是不冷不热的评价了几句，每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气氛很冷很尴尬。 恰好见沈母走了过来，柳青玉冷淡的脸上有了些笑意，起身招呼了一声。 如果之前她跟沈安夫妻相处是沈安夫妻尴尬，沈母一来，尴尬的就是柳青玉。沈母职业是律师，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很是较真无趣，大多时候柳青玉这个谈判高手跟她在一起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当然，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沈母压根不愿意跟她多谈。 周晴有心修复跟柳青玉的关系，见状对沈母撒娇道：“妈，嫂子刚刚还夸您做的饭色香味俱全，她以后想好好跟您学学，您给说说这些菜都怎么做的。” 柳青玉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她从来没说过这话，只是见周晴将话题引了过来，还是笑着准备夸几句，但还没说什么就被沈母一句话给截断了。 “什么色香味俱全，吃都没吃就知道味道好了？” 周晴笑容僵硬了起来，心里暗暗埋怨婆婆不给面子。她家虽然条件不错，但跟柳家比起来连小门小户都算不上，而她父亲最近生意上也遇到了一点难题，正想套近乎找柳青玉帮忙呢。 柳青玉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落落大方，随口就岔开了话题关心道：“妈，听沈炼说您律师事务所最近生意不错，几乎天天加班，别太累了，该休息就要好好休息。” “习惯了，倒也没什么。你不也是天天加班么？再说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拖后腿，我这个当妈的不敢怠慢一点，不然今天有人贷款抵押房子，明天就有人敢借高利贷了。”沈母声音有些大，扫了柳青玉一眼，明显话里有话。 “抵押贷款，谁啊，我哥吗？”沈安愣了一下。 柳青玉表情也是微微一窒，沈炼贷款的事她压根就不知道，有些错愕，但沈安已经问了出来，她也就没出声。 这事她不适合说什么，只是心里暗恼沈炼，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她打声招呼，弄得她现在没一点头绪。再说柳家是什么身份，沈炼抵押贷款的事传出去会让人以为是柳家苛待他，沈母怕就是这么想的。 “哥没钱怎么不说一声啊，用得着去贷款！”沈安见沈母不说话，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有些气愤嚷嚷了起来。 周晴瞪了沈安一眼道：“你自己就是个穷光蛋，跟你说有什么用。”这话是在暗暗提醒沈安别装大头蒜，心想嫂子有的是钱，你操哪门子心。 “老子是穷光蛋，但我哥用钱我肯定砸锅卖铁也凑出来，你个娘们家知道什么！”沈安冲了周晴一句，气的周晴小脸发白，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借口不舒服转身去了卧室。 沈炼这时已经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听老妈当众提这个话题，有些苦笑。很明显，这是在刺柳青玉，意思大致是你柳家是有钱，但我儿子有尊严，宁愿去贷款也不愿意用你家的钱。 “哥，你贷了多少钱，我帮你想办法先还上。”等沈炼出来，沈安赶紧追问。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沈安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忍住了。是啊，哥什么都比自己强，就算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只要肯张嘴，怎么都轮不到自己。 “去把你媳妇叫出来吃饭。”打断了沈安胡思乱想，沈炼摆了摆手。 “爱吃不吃，真当自己是姑奶奶了。”沈安嘟囔。 “滚，你也别吃了。”沈炼一点也不客气。 沈安不敢反驳，灰溜溜的去了卧室叫周晴，不一会小两口就一起出来了。 “小炼，仔仔细细跟我说一下你贷款的事儿，干什么用？” 饭间，不理会沈炼的故意打岔，沈母执意追问。 沈炼却并不想提这茬，但逼到这份上也是没办法，只能大致把前因后果说了个通透。 “唉，我这个当妈的失败，连让你找我要钱的资格都没有，呵呵！”沈母有些自嘲，她都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生分了，当初听说他贷款的事情，沈母失落难受了好几天。 “妈，哥这不是怕你操心吗，毕竟不是小数目。”周晴眼睛转了转，略加重口音。心里暗暗着急，就怕婆婆一激动把存款拿出来给了大哥。 柳青玉见气氛不对劲，笑着对沈炼道：“一会回去我帮你拿些钱，你把贷款先还上再说，瞧把妈给气的。” 周晴听柳青玉这么说，心里就是一松，慌忙接腔道：“是啊哥，嫂子家有钱，你就当先借着，以后有钱再还给嫂子。” “用不着她的钱，我这些年还算有些积蓄，帮儿子一把还是能办到的！”沈母却并不领情，冷冷道。 柳青玉瞬间脸色就静默起来，她挺努力在适应跟沈母相处，可看得出来，沈母先入为主，是怎么都看她不顺眼了，既然这样，柳青玉实在想不到还能再说什么。 “妈，过分了啊！”沈炼抱歉看了柳青玉一眼，而后帮沈母夹了一筷子菜，悄悄眨了眨眼睛，示意老妈收敛。 沈母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但习惯强势的她并没有低头的意思，只是起身去了卧室，不一会她拿着一张卡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放到了沈炼身前桌上。 “密码是你生日！” 周晴眼睛都瞪圆了，她没想到千怕万怕，最后还是婆婆拿钱出来。沈炼贷款金额是四百多万，以婆婆的脾气，这卡里钱只多不会少。想到婆婆的事务所并不大，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岂不是伤筋动骨了，都给了沈炼，那沈安呢？平时两人缺钱的时候也没见婆婆大方过。 “妈，您还跟大哥客气，大哥怎么好意思用您的钱！”周晴说了一句，双眼紧盯着桌上的银行卡。 沈母知道二儿媳妇的意思，冷淡看她一眼道：“你大哥这些年没花我一分钱，而小安这些年挥霍的钱比起卡里只多不少，这钱你不用想，就算你哥不要，我也会帮他存着。” 周晴被说的满脸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怒其不争的看了沈安一眼，示意他赶紧说话。但沈安很明显并不在意这事，吃的自得其乐，还好心提醒沈炼赶紧收起来。 “妈，至于么，家和万事兴，这钱您还是留着吧！”沈炼察觉到了因为这张卡周晴脸色都变了，所以不准备要。更何况就算是没有周晴，沈炼也不愿意要沈母这么多钱。他十五岁不顾老妈反对硬是入伍，二十五岁退伍，十年间几乎没有回来过，心里始终都对家里存了愧疚感，再要钱他都感觉自己不是东西。 “和不和我不管，这钱你不拿的话以后这家门你也不用进来了！” “钱我肯定不要，而且这家我该进还得进！”沈炼笑着说，没去看到沈母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沈炼只是摇头，并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继续笑着道：“妈，青玉下午还要上班，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沈炼，你存心气死我是不是。你十五岁去当兵，我拦不住你，只能妥协。当兵期间你说部队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探望，我哪怕成天提心吊胆，还是妥协忍着不去看你。你当兵回来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我心里千百个不愿意，还是妥协。但你是我的儿子，你能不能对我妥协一次，这钱就当是我求你拿着行不行，到底行不行？” 沈母声音发颤，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 …… 柳青玉原本还在生气沈炼瞒着她贷款的事情，也生气沈母对她那种动辄讽刺的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沈家出来之后她忽然理解了这对母子。 她没记错的话沈炼的爸爸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没有了，沈母当时应该正值好年华，但没有改嫁，没有抱怨，却默默的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了，个中辛苦可以想象的到。而沈炼从某方面来说跟沈母脾气极为相似，只不过沈母固执在外面，而沈炼固执在心里。彼此性格最相近的两个人，却偏偏最容易产生摩擦，势必要有一方妥协才算罢休。 瞥了副驾驶席上还有些出神的沈炼，柳青玉将银行卡递了过去道：“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 这卡最终是她回身从沈母手中拿出来的。 “知道不爱听就不要说！”沈炼随手接过放进口袋道。 “不爱听我也要说，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我刚才都想抽你！就这点事都能把你妈给气哭，服你了。”柳青玉毫不客气的训斥。 沈炼出了口长气，出奇没有反驳柳青玉的话。 柳青玉有心再说几句，但想到自己跟沈炼那有些尴尬的婚姻关系，还是忍住，没好气道：“你回工作室还是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去银行吧，还贷款。”沈炼平静道。 “算你还有良心，知道这钱得赶紧用了阿姨才会舒坦。” “不说这个，远东现在还招不招人？”沈炼努力把负面情绪掩去，振作了起来。 “哪方面的？” “几个退役特种兵，陆军特战旅的精锐人员。” “招，有多少要多少。如果真是陆军特战旅的人，可以免考核程序，我直接就能安排。”柳青玉有些惊讶，陆军特战旅可是国内王牌特种部队，属于金字塔顶端的部队了，任何一个队员在国内安保这块都很抢手。 “我一会联系一下看他们大概几天后能到，到时候我领着过去找你，都是朋友的朋友，身家清白，信得过。”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柳青玉询问。 “你朋友，就是工作室的那几个？他们难道都是陆军特战旅的人？” “恩！”沈炼含糊着并没直言，他如果说陆军特战旅的两位王牌教官还有指导员退役后都在他工作室工作，柳青玉恐怕不会信，他也不想解释那么多。 第一卷 潜龙 第十三章 柳青蝉的神演技 接下来好几天时间，沈炼暂时放下了手头工作，没事会抽空回家陪陪沈母，甚至于直接就在沈家休息，晚上也没有回柳家。 蒋春华总算是抓到了沈炼把柄，尤其是在沈炼没有回来的几天，她更是“感同身受”替柳青玉说话。 “老大哥，我不是爱跟沈炼计较。可您自己说说，他像话不像话？一个大男人成天夜不归宿能是什么好东西，依我看他不定在哪儿鬼混。” 柳金桥也觉着不对劲，沈炼之前可没这习惯，看向了女儿。 柳青玉正吃饭，见状道：“他这几天在沈家住，本来准备跟你们说一声，但公司这阵子忙，把这事给忘了！” “那他就更不对了，既然是上门女婿，那柳家自然才是他的家。他想回“娘”家也得跟大家打声招呼啊，他跟谁说了，老大哥可是他岳父。” 柳青玉有些烦躁了，饭碗一推道：“我休息去了。” 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其实沈炼这几天住在沈家她多少察觉到应该是出于愧疚心理，毕竟那天他把自己亲妈给惹哭了，理由是足够充分的，但心里那份烦躁也是没有来由。仔细想想，她的确是好几天没见过沈炼，没有电话，更没有任何方面的联系，就好像……好像这个家忽然就没了沈炼。饭桌上少了那个听起来懒洋洋而又让人格外舒服忍俊不禁的声音，早上少了天天在洗漱间斗上几句嘴的男人，下班回来的时候也没了那声懒懒的问候，不知不觉中，那个看似置身事外的男人其实已经融入了柳家。 他现在在干嘛？是不是真的在沈家老老实实睡觉？又是不是如青蝉所说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他说回沈家只是个幌子，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 “唔，牙疼，我怎么会想这些。他爱干嘛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不操心可有人操心，柳青蝉神秘兮兮的拿着电话过来，一副要揭穿沈炼真面目的样子道：“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我肯定他一定没在沈家住，不信试试。” 这丫头对沈炼意见也很大，不过跟蒋春华不同，她只在私下里跟自己姐姐说说，并不会广而告之。 “你真无聊！”柳青玉蔑视看着妹妹，不屑于顾。 柳青蝉却是个行动派，也不在意，直接按了免提对着沈炼号码拨了过去。 柳青玉嘴上不说，但却默许了妹妹的行为，倒也不是关心沈炼在哪，主要是柳青玉发现自己对沈炼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或许懒散，或许自大，或许普通，或许在别人眼中一无是处。但接触愈久，柳青玉便发现这些都是表象，因为就连她这个经常跟沈炼见面的人都看不透沈炼，或许自己有时间要去他工作室看看，看看他朋友眼中的他。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前一秒柳青蝉一副信誓旦旦要揭穿沈炼的侦探模样，但听到接起电话的第一秒钟她表情就变了，惊慌失措，泫然欲泣。 “姐……姐夫，你赶紧过来，我碰上麻烦了，我好害怕。呜呜……有几个混混欺负我……我车子抛锚了……” 柳青玉目瞪口呆，旋即就明白了柳青蝉的意思。只是总觉着还是怪异，心想自己当初支持她去做演员难道是个错误。这丫头整人简直毫无负担，自己要是被她这么一通电话，可不急的跟什么似的就信了。 果然，下一秒沈炼声音就响了起来：“告诉我地址！” “我在锦州大道附近，哪儿有个公园，就在公园对面的马路上，你在哪？” “陪朋友喝酒，等我五分钟。” 啪。 电话挂断。 柳青蝉得意打了个响指，笑道：“姐，我就说他不在沈家，你还不信。这都有九点多了吧，他不定陪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喝酒，而且是人家陪他或他陪别人还不一定。” “你不怕他知道你耍他明天找你算账。” “借他俩胆，还能打我不成。” “我都想打你，赶紧回电话解释清楚，这种事也能乱说。”柳青玉瞪眼道。 “这不行，演戏要全套，一会他找不到我自然会回电话，到时候我会解释清楚。姐，这顺便也能考验一下他靠谱不靠谱，他说五分钟，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赶到锦州大道。” 柳青玉犹豫，没有作声。 时间滴答过去了三分钟，电话就提前响了起来：“你先想办法稳住那些混混，我已经快到南海公园，再有一分钟就能到锦州大道。如果有什么意外，记着别犯冲，安全要紧，手机藏起来，不要挂……” 柳青蝉愣了，忽觉索然无味，她冲着电话勉强笑道：“姐夫，逗你玩的。我在家准备睡觉呢，你也洗洗睡吧！” 对方沉默，然后飚了句“尼玛”后挂断了电话。 柳青蝉看柳青玉目光不善，告状道：“他骂我！” “我也想骂你。”柳青玉表情复杂，可以看出来，沈炼声音虽然沉稳冷静，但透过手机隐约传来车子摩擦空气带来的呼啸声可以发觉他车速很快，极快。 柳青蝉无精打采，对自己姐姐嘟囔着好心没好报，笑容却更加勉强。唔，其实有点小感动，有点安全感。五分钟，真的是五分钟，一秒钟都不带拖延。 …… 挂断电话后的沈炼想摔手机，第一次有了打女人的冲动。恶作剧分很多种，但这种恶作剧无疑是沈炼最不能接受的一种。 沈炼战友很多，紧急情况也很多，经常性会有这种求救场面。救人如救火，所以他每一次碰到这种事情都养成了全力以赴的习惯。 一辆二十万的车，车速超过了两百，而且喝了酒，再想想一路上的摄像头跟被车速甩掉的交警，沈炼知道他明面上的驾照大概没了，也会有麻烦。 作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沈炼对这种事并不想找关系摆脱惩处。 他跟赵铁牛打了电话，让他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几个朋友，改天会带他们去远东集团。没错，就是上次跟柳青玉打过招呼要介绍进远东的几个出身陆军特战旅的退伍特种兵，他们几个今天一同到了，作为一个曾经也在陆军特战旅呆过几个月的沈炼感觉有必要请几人喝顿酒。军人嘛，酒一干，共同话题说都说不完。但正喝的高兴，柳青蝉的电话就来了，沈炼二话不说就沉着脸起身走了，酒钱都没来得及给，说好他今天请客，如今这么一弄恐怕会让赵铁牛面子上很过不去。 打完电话，交警到了。恩，他被带走了，酒精测试后他老老实实在交警队呆了一夜，第二天还不算完，被送进了派出所，看样子还得拘留。 其实沈炼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摆脱惩处，但他现在给自己的定位只是个普通人，来到都市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如果不是听说要拘留不短时间，他都准备认了。当然，他也不是想用关系摆脱责任，只是至少别限制他自由，罚款什么的他都服气，但自由不能没有，他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不是，酒驾也不是存心的。当时走的急，都忘了自己喝过酒，所以他准备求救。 求谁合适呢？当然是求发小最合适，开口没有丝毫压力，也不用担心欠了对方人情。是以江东市特警支队大队长厉红蝶接到沈炼求救电话的时候都笑癫儿了。 “嘿，炼儿啊，在局子里是什么感觉，爽不爽？” “别幸灾乐祸行不行，你也知道我什么情况。反恐组现在是我负责，而且这几天很忙，总之你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弄你出去简单，你先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厉红蝶好不容易正经起来。 沈炼大致说了酒驾超速等事，被小姨子骗了的事当然没说，说过之后他敢肯定厉红蝶笑的更厉害。他跟厉红蝶认识有二十多年了，了解她比了解自个都多。没错，两人就是在一个家属院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发小，沈炼工作室之所以成立反恐组也是因为认识厉红蝶的原因，至少沈炼挺乐意跟她合作这些事情。 “行了，一会我给交警队打个电话，念在你帮过警方这么多次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你，不过记着请我吃饭。姑奶奶我两袖清风，大公无私，最守规矩，为你可是连原则都不要了。” “吃，一会就吃，撑死你丫！”沈炼笑了。 …… 厉红蝶跟沈炼脾气并不相似，但有一点是相同的，说到的事情一定办到，这不刚挂断电话没多会，就有警察来对沈炼进行教导，当然教导警告一番之后他顺利的交了罚款出了派出所。 门口，一辆越野样式的警车停在哪儿，满脸笑容的厉红蝶正在车内冲他招手。 厉红蝶今年也是二十五岁，用沈炼的眼光来看，这女人身材好，家庭好，脸蛋好，性格豪爽，除了皮肤被晒得有些呈麦色外人格魅力是很强烈的，大大咧咧不过火，说话做事都给人一种信服感。恩，唯一的缺点是对男人太直接，记着小时候别院有个小胖子特喜欢厉红蝶，有一次扭扭捏捏的买了面小镜子鼓足勇气送给了她。正常女孩就算不收也会心里沾沾自喜，可这丫不一样，一脚就把小胖子给踹趴了，指着地上委屈的死去活来的小胖子傲娇道：“以后再敢多看我一眼我就揍你一顿。” 那小胖子叫楚河，目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大少爷，沈炼退伍后见过他一次，谈起厉红蝶，沈炼犹好笑记着楚河眼底深处那抹又爱又怕又复杂的眼神儿，估摸着跟他有过同等遭遇的人不在少数。 “哟，这不沈大少么，架子是真大啊，估摸着不是落了难怎么也想不到我！没良心的，平时没见你给我打过电话。”厉红蝶看沈炼出来，笑眯眯就下了车，顺道给了沈炼一拳见面礼。 “少来，我没事跟你打什么电话，就差穿一条裤子那么熟了，还计较这些，你不也没给我打过电话么。说吧，去哪吃，吃完我一会还要带几个朋友去远东应聘。”沈炼翻了个白眼，直接上了车。 “吃饭的话今天免了，特警队还有很多事儿等着我处理，等闲下来再补上。我今来就是看看你丫狼狈样儿。”厉红蝶上下扫视着沈炼，看似很高兴沈炼落难。 沈炼却有些触动，知道她可能担心有不开眼的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所以才会刻意赶来的。 “炼儿，姐虽然漂亮了点，你也不能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我啊。” “这不是太久没见你，有点想你了。来，抱一下！”沈炼收敛心神，上前径直抱住住了厉红蝶，而后松开，自然而然，真情留露。 厉红蝶挑眉乐道：“果然是结过婚的男人，更骚包了，占姐便宜也这么光明正大。”说着，看了看表道：“时间不多了，去哪儿，我先送你过去再回特警队。” “要去的地方挺远的，我一会打车过去，你赶紧回。”昨个喝酒的几个人在基地等他，沈炼办事一向干净利索，所以这就准备回去接了几人去远东。 “成，那我先走了。”厉红蝶转身上车，启动，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沈炼看她明明来了，却走的这么着急，不由暗自疑惑。他跟厉红蝶关系好是毋庸置疑的，已经到了了解对方比了解自己还多的地步，正因为了解，沈炼才感觉今天的厉红蝶有些不正常的浮躁，想来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儿，改天抽时间问问她。 想着，沈炼随手拦了辆的士也是前往训练基地。 ************************ ps：四五万字了，剧情也即将全部打开。诸位看官，收藏下可好^^ 第一卷 潜龙 第十四章 一个漫长的握手礼 赵铁牛的几个朋友因为刚来江东的缘故，都陪着赵铁牛住在基地里面，此时正谈到了沈炼。 沈炼昨晚陪他们喝酒，事后忽然招呼不打起身离开，让几人错愕之余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虽然赵铁牛解释过，但还有人难以释怀。 其中一名叫李泽山的粗壮汉子对赵铁牛道：“牛哥，我有件事不太明白，以你的能力就算不进远东，其它大的安保公司也会对你欢迎之至，为什么会躲在这儿做什么保镖培训？这地方配不上你。” 意思并没挑明，但有心人却都听懂了，这话意思是说沈炼只是一个普通军官而已，为什么赵铁牛甘于人下。 其它人都没吱声，但等待赵铁牛解释，其实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提过这个话题，无非是想让赵铁牛跟他们一起去远东，哥几个一起闯天下才是真的，如今李泽山提了出来却是正中下怀。至于沈炼推荐他们去远东的事，在他们看来这只是锦上添花的小事，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没有沈炼，他们一样可以进远东。 “李泽山，闭上你那张臭嘴，你说的还是人话么？沈总可是最讨厌跟远东集团打交道的，肯舍下脸为你们说和，你当是你们有多大面子，他全是看在我的份上。不思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背后非议。”赵铁牛眉头紧锁怒斥出声。 “没他我也可以进去。”身材略单薄的陈亮不服的嘟囔一声。 “那你就试试，别以为自己在陆军特战旅呆过几年就可以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我明确告诉你们，都收起你们的性子，远东安保集团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就你们这点手段，如果想要卖弄最好还是别去哪儿。” “赵队，别生气了，哥几个也是因为昨天沈炼不告而辞有些不痛快而已。不过沈炼到底是什么人，让铁牛哥你如此死心塌地。”许易辉察言观色许久，看得出来，虽然他们跟赵铁牛也曾同生共死过，但很明显，赵铁牛不喜欢他们议论沈炼，谁远谁近一目了然。 “他我最服气的几个人之一，他有那种让我可以为他卖命的魅力。”赵铁牛一字一顿，同时眼中爆发出一种难言的神彩，有些飘忽。 赵铁牛在沈炼十九岁的时候就认识他，当时沈炼跟他还有赵野军徐剑秋一样，都是刚刚加入陆军特战旅的新兵蛋子，不过却都是从各个部队选拔出来的最精锐人才。开始的时候不光是赵铁牛，整个陆军特战旅的人都感觉上面的人是脑子坏掉了，让个清秀斯文的年轻娃子跟他们一起训练，是以大多数人对沈炼的态度都有些轻视，甚至于有人出言侮辱，欺负他。沈炼的表现很怪异，他不光对别人的看法冷淡，对其它事情也多是漠不关心，惟独对训练最是拼命。赵铁牛犹自记得他当时那股劲头，几乎没日没夜，别人训练一般都是十二个小时，但他偏偏每天至少十五个小时都在训练，别人一出了训练场几乎都成了一滩泥，只有他，似乎永远不知疲倦，在别人面前始终都保持着一个军人最完美的精气神…… 训练三个月后，旅长萧烈亲自检查所有队员的训练成果，结果让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因为沈炼的每一项成绩都是满分，创造了陆军特战旅有史以来的最佳纪录，哪怕现在依旧没人可以撼动，当时他还不满二十岁。又一个月，上面来人，亲自点名调走了沈炼，他并不知道沈炼即将被调去什么地方，但他看到旅长萧烈从知道沈炼被调走之后态度上的转变，是平等，是骄傲，是与有荣焉。就是那时候起，原本就跟沈炼关系不错的赵铁牛真正服了，服了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年轻人，因为旅长萧烈是赵铁牛最敬服的人，他从来都不知道萧烈也是会为一个人感觉到骄傲的。 再之后是赵铁牛等人退役，原本沈炼这个人在他脑海中已经逐渐淡了，但没有想到他时隔很多年后又一次接到了沈炼的电话。赵铁牛没有任何犹豫就从老家打包赶了过来，之后赵野军徐剑秋等人也自然而然的加入，也就有了现在的工作室。所以对他而言，不管现在的沈炼是什么身份，沈炼就是沈炼，一个他听到名字就会绝对信服的人。 …… 而被赵铁牛信任的沈炼显然并不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一进门面对几个看似亲热打招呼的人，沈炼点头，而后跟走在最前面的李泽山握了握手。 一握之下，他表情微微转冷，因为对方所用的力道明显不同寻常。 却说李泽山因为议论沈炼被赵铁牛训斥一顿后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有心反驳，又见赵铁牛一副对沈炼俯首帖耳的样子，对沈炼那点不满早就升腾，是以沈炼一进来他就有心让对方难堪，走在了最前面伸出手来。 赵铁牛也看出了端倪，他握了握拳头。李泽山算是他当初教导过的几个优秀军人之一，想不到现在素质竟然这么差劲，学会了狗眼看人，岂不知自取其辱是怎么写得。二十岁得沈炼都足以随意捏死李泽山，何况是现在的沈炼。 而其它人则是不动声色，虽然都没露出异样，但心里却是一副看热闹的劲头。李泽山以力气出名，说到训练可能他不是最优秀的，但力气绝对是那一届特战旅最大的人，尤其是手部力气。 两手相握，看似自然亲热，但渐渐的几人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李泽山脸色难堪了起来，由红转白，手臂也颤抖了起来，袖子下包裹着的手臂已经将衣衫撑的鼓胀无比，肌肉轮廓一条条凸显。 而沈炼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是一个时间较长的握手礼。 李泽山手掌要断了，骨节似乎都扭曲在一起。心里惊骇，当机立断大喝一声，一手肘扫向沈炼颈部，威风凛然。 沈炼恰在此时松开了李泽山的手掌，轻微一送。李泽山身体失衡，手肘自然砸空，而他整个人则是蹬蹬接连退了五六步，撞在了办公桌上。 像是做了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沈炼看也不看狼狈的李泽山，眼睛扫向愣住的众人道：“谁会开车？” “我……我！我帮人开过几年车。”许易辉看着眼前诡异一幕感觉像是见了鬼，沈炼看上去不算太廋，跟强壮这两个字也没有任何关系，但偏偏在跟李泽山握手的时候弄得对方狼狈无比。所以在别人都没出声的情况下他回答了沈炼，他已经理解为何赵铁牛教官对沈炼如此推崇，既如此，自然也就没必要让对方以为自己这些人都是不懂礼数的。 “走吧，去远东。我驾照被吊销了，一会你来驾车。” “好！” 沈炼的口气像是吩咐，但许易辉却根本不敢计较，或者说是个人都看出来此时沈炼心情不佳，李泽山不自量力的试探似乎耗光了他的耐性。现在想想也难怪对方生气，人家好心好意帮自己这些人找工作，不感激倒也罢了，竟然还会出现动手试探的事情，真是自作孽……唉。 第一卷 潜龙 第十五章 远东的女婿 远东集团，全名远东安保集团有限公司，是一个以保镖，保安，押运为主的大企业，已经上市。 在国内提到保全公司，远东必然排在前五，甚至于有能力角逐第一。其老总柳金桥并不是江东最有钱的人，也不是最有势的人，但江东王却是公认的称呼。江东王，江东的王者，或许有夸大捧杀的因素在，但这也跟远东集团惊人的关系网有很密集的关系。有钱有势的人身边几乎都会或多或少有几个保镖，上到江东市委书记，下到一个明星商户都会有用到保镖或保安的时候，而远东集团保镖保安的输出量是惊人的。可以这么说，整个江东，有五分之一的上流人士用的都是远东的人，这还不算远东这些年试图转型所开发出的各种特殊防身器材，和更庞大的保安数量。 沈炼带着几个人来到远东总部门口，下了车，一栋数十层的大厦就气势磅礴映入眼中。鎏铜大字，金钩铁划---远东安保。 随着沈炼一起下车的还有许易辉几人，被沈炼落了面子的李泽山也在。这些人各个心高气傲，但真正面对这个庞然大物之时，心里却难免震撼，同时有股豪情涌上。这种地方，才是一个真正男人值得拼搏的地方，这里最顶级的紫金级保镖是业内金字塔的最顶端，是不次于任何特战精英的存在，他们每一个人月薪都不下于十五万。几人并不知道自己距离特种保镖有多远的距离，但沈炼曾说他们可以先做一名白金级保镖，白金距离紫金只有两步距离，以他们的手段在半年内升为黄金级并不是做梦，到时候年薪至少都是三十万起步，对他们而言暂时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沈炼没有跟几人说话，看着眼前的远东大厦有些出神，他其实并不太喜欢来这里，因为每一次来都会让他平静的心顿起波澜，这座大厦可以勾起别人的心情，同样也可以勾起他的，这就是他未来第一个要翻越的目标。 门口的保安着装整齐，脸色淡漠。 有句话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而看门的很多都是最难缠的那类小鬼。不过面对沈炼的时候，两个威武的看门汉子却是弯腰示意沈炼请进。无它，公司里是个人都知道柳总有个女婿，虽然妒忌有谁配做大小姐柳青玉的老公，但妒忌归妒忌，沈炼这个女婿的身份在远东还真好使，至少当初在柳金桥的刻意安排下，公司里大多数人都见过沈炼，也包括这俩保安。 跟面对许易辉几人的态度不同，沈炼则是友善对两个保安笑了笑，带着几人走了进去，直奔柳青玉办公室。 “瞧，那就是咱们柳总的女婿，我上次在婚礼上看到过他，脾气挺温和的，不过听说事业上好像没什么成就。真是想不通，大小姐那么出色的人怎么会跟他结婚。” “这个我也说不上，说不定是大小姐就喜欢这样没什么大能耐的男人，上门女婿么，自然是越好掌控越好。你想啊，大小姐虽然优秀，但脾气多傲，要是找个同样出色的男人，反而不那么合适。” “好像有点道理！” 这是女员工在议论，而男员工则是没那么好的涵养，偶尔看向沈炼目光也多是不善。 谁都知道柳总有两个出色的女儿，大女儿柳青玉注定会继承柳总的事业，有些人也知道自己压根没有任何希望入两位小姐的眼，但这不妨碍他们妒忌。他们得不到的，想都不敢想的，偏偏让一个跟他们一样普通的男人得到了，或许这个男人还不如自己优秀，怎么能让人甘心，尤其是远东这种男人血气很浓重的公司。 沈炼对这些全然不觉，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因为这些羡慕妒忌恨的目光起任何波澜，从进入军营的第一天沈炼就知道把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就够了。 一路坐上电梯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室。 这里原本是柳金桥的办公室，而现在却是柳青玉的。柳金桥说辞是身体不好，让柳青玉代为管理，但谁都知道这个代总裁有没有前面这个“代”字都不重要，这里迟早是柳青玉的天下，因为柳金桥让贤的时候已经把路给她铺平了，偶有人蹦出来挑衅也只是跳梁小丑。 上前敲门，柳青玉冷淡的声音旋即响起：“请进！” 沈炼有些错愕，不过旋即就反应了过来。公司里的柳青玉跟家里的柳青玉肯定是不同的，在这里她必须自信，孤傲，决断。是以口气有所变化是正常的。 推门而入，迎面就是那身熟悉工作装束的柳青玉，柳青玉也没想到进来的是沈炼，她反应很快，见到沈炼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的时候就想到了什么。 沈炼倒是挺放得开，进门之后还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眼柳青玉的办公室，暗暗点头，安全措施不错。所有的玻璃都是反光防弹的，不影响办公室的光线跟视线，却轻而易举阻断了有人在外窥探的念头。房间的门内植入的应该也有感应器，受到暴力冲击的话第一时间会拉响警报。同时办公桌一角上装有微型摄像头和报警器，不细看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 柳青玉这时已经起身，主动帮沈炼还有几人一人冲了杯咖啡放在了桌上，自然而然，非但不丢身份，反而给人一种格外有涵养的感觉。 “对了，这几位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陆军特战旅的精英！”沈炼拿起咖啡抿了一口介绍道。 “沈总太抬举我们哥几个了，跟您比起来，我们这些精英倒是有些可笑。”许易辉很拘谨，同时对沈炼看法已经彻底改观，称呼上直接变成了沈总。不管如何他是服了，虽然谁都想娶个白富美的老婆，但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驾驭的住的，就眼前这位女老总，许易辉几乎不敢看柳青玉第二眼，一则对方太漂亮，多看难免给人留下不好印象，也怕自己失态。更重要的是他一对上对方那种淡然温和的眼神，话都要说不出来，再看看人家沈炼，之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陈亮李泽山等人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幸好有许易辉这个擅长交流的人在，要不几人闷葫芦一样可不合适。 “哦，他有几把刷子我还是知道的，跟你们这种专业的特种兵肯定比不了，别夸他，会翘尾巴的。”柳青玉眼波在沈炼脸上扫了一下，随口接茬，却是有意识想要对方说的更多。 “柳总，我可没夸沈总，我说的全是真的，沈总身手可比我们利索的多。”许易辉没想到柳青玉会谈这个话题，一愣之下慌忙回答。 沈炼此时背着身子一边翻着一本杂志，一边喝着咖啡，闻言大致也猜到了柳青玉的想法，不由笑了。他倒是不介意在柳青玉跟前形象稍稍高大那么一点，百利而无一害不是么？事实上两人一起这么久，柳青玉之所以不知道他任何事情，是因为这女人之前从没对他的事情感兴趣，她不问，沈炼怎么可能犯贱到去跟她说自己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优秀，开什么国际玩笑，在军队沈炼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他也的确优秀。但在都市，他的优秀只是一个优点，还可能这个优点在柳青玉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第一卷 潜龙 第十六章 世界那么大 在这里都能碰上她 作为一名掌舵人，工作就是工作，所以哪怕许易辉等几个人是沈炼带来的，柳青玉简单客套几句后也避免不了问了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诸位擅长什么？大的考核肯定不会有，但柳青玉肯定要他们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这里的擅长当然是军中技能，这些技能在远东都是可以用的，远东并不止保镖这一个业务。 好在几个人都真真正正有点能耐，保守回答了之后柳青玉心里也就有了计较。 她拿起电话叫了秘书过来：“殷姐，领他们几个去一部门让孙教官安排一下，我这就给孙教官打个招呼。” 这么一说，许易辉等人都是松了口气，看来在远东工作是靠谱了。 殷若今年二十九，比柳青玉大了三岁，刚来公司没有多久，是柳金桥退居二线后帮柳青玉精挑细选的人。麻省理工大学的高材生，精通英法俄三门外语，除此外对各地方言也研究的很透彻，惟妙惟肖，是个语言上的当之无愧的天才。快三十的人，但看上去却有种年轻女孩都很少具备的朝气，跟她理性洒脱的气质结合起来，倒是给人一种很特殊的妩媚感。她身材也是极好，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杨柳般的腰肢跟她臀部之间那条完美的曲线，让她整个人的性感度有了进一步升华。长相倒不是特别出彩，但那也是相比柳青玉而言，比之一般人来说她足以自傲了。而且她是属于有自己那种特殊气质的女人，是以在柳青玉这种佳人面前，她仍旧是自有风采。 进来之后，殷若本来想要直接带几人过去，但她眼光一转，忽然看到了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的沈炼。 普普通通的西装，笔直的背影，怎么都有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在看到他后颈部那道不怎么明显的疤痕后她脸色很是精彩。 是他，错不了，就是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虽然对方并没有转身，但殷若不会认错。尤其是那条疤痕，殷若印象很深刻。 眼见几人都站了起来，惟独那个男人还背着身子没反应，殷若自然笑道：“柳总，他要不要一起过去。”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沈炼。 而沈炼在听到殷若声音的时候脸上表情也是有点精彩，他是个挺正常的男人，一些男人的需求也都会有，所以在刚回到都市那会儿经常会去酒吧找谈得来的女人，身后这个声音很明显就是当时沈炼接触过的女人之一，沈炼对此也是印象深刻，因为这女人在跟他滚床单的时候反应太大，把他后背都抓了几条血痕。 沈炼回头，跟殷若目光交汇在一起，殷若意味深长，而他却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沈炼一点也不感觉对不起柳青玉，当时他跟柳青玉还没结婚，当然就算是结了婚，两人那种不同床共枕的生活状态也让沈炼对柳青玉升不起任何愧疚感，所以他看到殷若自然一点也不惊慌，甚至于给殷若一种他不认识她的感觉。 殷若显然读懂了沈炼的意思，她暗自咬牙。虽然她也不想跟过去糊涂状态下所产生的床友再有任何瓜葛，可对方这种淡漠反应是个女人都受不了，尤其是殷若这种骄傲的凤凰女。 柳青玉诧异看了两人一眼介绍道：“殷姐，这是我老公。殷姐，我的秘书。” 殷若呆了半响，她当然知道柳青玉结婚了，但怎么会是他……很少纷乱的脑袋忽然乱了起来。 跟柳青玉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殷若真心佩服欣赏她，两人关系也很不错，已经有朝朋友发展的趋势，但现在柳青玉告诉自己这个曾跟自己滚过床单的男人是她的老公，她的老公，他怎么配，怎么可能…… “殷姐，怎么了？”柳青玉轻声提醒，殷若很少有这么失神的时候，那几个特战旅退役的特种兵还等着她去安排呢。 “哦……没事柳总，我带他们先过去！”殷若急促答应着，赶紧离开，这里反常的压抑。 沈炼若有所思，殷若临走时警告看了他一眼，看来两人迟早要再见一面把之前的事儿给说清楚。这事不管怎么说，牵扯到柳青玉都不好，特别是被有心人知道怕要坏事儿，他跟老婆的秘书牵扯上了，虽然当时还没结婚，但谁信呢？有那么巧？别人怕都要怀疑殷若是沈炼推荐给柳青玉的。 “想什么呢？”柳青玉声音转柔，跟之前有人在的时候明显两个样子，好似对沈炼很尊重，不过眼睛却闪烁着光芒。 这女人太聪明了，怕是刚才自己跟殷若的反应惹起了她怀疑。沈炼念头转动，笑着说：“想你秘书，没想到这么漂亮，要是男人用这种秘书估计每天都没心情工作。” 说完这个，沈炼明显感觉柳青玉眼中光芒没有了。真亦假时假亦真，论起演戏，小姨子在沈炼跟前还真不够看，就说心理素质，沈炼绝对是天塌了也不会大惊失色的角色。 “你昨天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阿姨那边也说你不在。”柳青玉在沈炼对面坐下，薄而鲜艳的红唇随意抿了口咖啡，说不出的性感。昨天青蝉耍了沈炼之后沈炼的电话就关机了，怎么都打不通，柳青玉以为沈炼是生气了，所以才会提这个话题，想把昨天的事情揭过去。柳青蝉是她亲妹妹，柳青玉自然不希望沈炼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没什么，昨天超速被交警逮了，驾照也吊销了，在交警队呆了一宿。”沈炼轻巧答道，反正驾照的事情也瞒不过去，倒不如实话实说让柳青蝉知道后有个警醒，以后少整那些没用的幺蛾子。 “啊，怎么不跟我打电话。”柳青玉难得想笑，不过想到沈炼是等于间接被自己妹妹给整治的，怎么都不好意思真笑出来，脸色有些异常。 沈炼瞅了她一眼道：“媳妇，你这是巴不得我把牢底坐穿的节奏啊！” “怎么会，就超速那点事不至于坐牢！对了，你从交警队出来后跟阿姨打招呼没，她昨天也挺着急。”柳青玉勉强保持正经模样。 “还用你说。” 沈炼不想跟她再聊这个话题，道：“快下班了吧，你的地头，中午准备请我吃什么？” “食堂啊，远东食堂挺不错的，你早点熟悉一下，反正以后迟早要来这里工作。” 额，这个话题沈炼也不想提，又道：“你天天吃食堂？” 恩，这个话题柳青玉不想提，她又转了回来：“你工作室盈利怎么样，我感觉你挺适合远东的，不行就把工作室散了吧。看得出来，刚刚那几个退役兵是真的在夸你，这也说明你真的有这方面才干。” “你丫是不是巴不得我在你手下工作受你管制，明明白白再告诉你一遍，我这辈子不可能进远东，就算我工作室办不下去我也会找个别的差事！”沈炼火了，这什么毛病啊，两人只要有机会交流，她几乎每次都提让他来远东工作的事，难道这女人以为他不在远东真的是浪费时间。 “不可能进远东，那你现在在哪？”柳青玉故作诧异看了看沈炼坐着的沙发。 “ok，没法交流了，中饭我自己解决，走了！” “我不是逼你进远东，我只是担心我那一千万打了水漂。你来这儿工作一个月试试，那一千万的债务我就给你免了。”柳青玉一句话成功把沈炼钉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一千万这个梗是怎么回事呢？当时沈安软禁柳青玉要了一千万，事后沈炼说要还给她两千万，时间是一年之内。前提是柳青玉不报警，不找沈安麻烦。柳青玉答应了，还让沈炼打了欠条，事后沈安结婚没多久就还了一千万给柳青玉，而沈炼因为自己做了上门女婿所以认为跟柳青玉已经两清了，但没想到柳青玉一直收着那张欠条，也就是说，明明白白的，沈炼还真欠了一千万。 “我说一年内，现在时间还不到吧，你别有事没事拿这个膈应我。” “时间是没到，可也没剩几个月了，你确定你可以还上。”柳青玉胜券在握，吃定了沈炼。 沈炼眉头紧锁，盘算着把这块心病给解决掉。他知道一千万在柳青玉手中毛毛雨一样，她之所以提也是在激他。但沈炼偏吃这一套，或者说沈炼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到如果做不到他不会满意。 “其实，一个月而已，何必那么倔呢？你我也都知道，那张欠条的约束力实在没多少，这算是给咱俩一个台阶，你在这里工作一个月之后这事咱就揭过怎么样。” 沈炼乐了，定定看着柳青玉道：“媳妇，你未免太过自信了。一个月的时间你认为我会喜欢远东，会从不自愿变成自愿对不对？你当我是个井底之蛙，从来不知道远东的好处，想让我进来之后再舍不得出去是么？你也太逗了点。” 柳青玉愕然，她还真有点这想法，原因是沈炼才退伍回来时间不久，也没什么工作经验，远东这种工作环境在一些高级白领里都是天堂，沈炼肯定也会喜欢的，只是他不愿意跨出第一步而已。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一个月而已的确不算什么，但我最近没有时间。” “你这是答应了。” “可以这么认为，但前提是我在有时间的情况下，你也知道我现在工作室什么情况，正投钱的时候，我不可能放下那边来你这边陪你闹。” “你认为来远东就是闹着玩的？”柳青玉恼了，远东是她毕业后就一直呆的地方，某一种程度来说这是她第二个家，为之骄傲，一荣俱荣，沈炼的态度实在是让她不爽快。让沈炼来远东虽然有她的意思，但更多却是爸爸的意思，他怎么就一点不理解。 “打住！”沈炼做了个制止手势，再说下去保不准两人才有点好转的关系重新冰冻。 柳青玉也意识到了，不自在的回到了办工作前坐下，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来说。 这时，急促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打断了略尴尬的气氛。 柳青玉接起，殷若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柳总，打起来了，您让我安排的几个人跟一部门的保镖打起来了！您快过来。” 沈炼反应却比柳青玉快的多，柳青玉没挂电话的时候他就出了门往一部门赶去。人毕竟是他带来的，不待见归不待见，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对不住赵铁牛。更何况这几人来远东是很小心拘谨的，又怎么会跟远东的保镖打起来，他嗅到了些阴谋的味道，是针对他的。 第一卷 潜龙 第十七章 前面有坑，你跳是不跳 远东安保在保镖这个大的业务上，人员之多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打个比方，远东安保集团总部一共有七个保镖部门，而最少的一个部门人数是四百人。一部门这个最先成立的部门人数更是达到了将近七百人。 这个部门远东集团成立之初一直就在，地位也是特殊的，集训练，调遣，执行，考核等等流程为一体，在远东这个庞然大物内有自成一国的趋势，这份荣耀独一无二，也从无人能够轻辱挑衅。挑衅一部门，就是挑衅柳金桥的权威，这是柳金桥创立远东之时的一张王牌，现在犹是。 一部门原来的最高领导人叫孙守成，今年已经七十多岁，比之柳金桥岁数还大，是远东集团当之无愧的元老级人物，远东的重量级股东之一，除了柳家三兄弟外，他所持股份比例最高。如此年龄，自然是早就不适合一部门这种地方，现在的领导人是他的大儿子孙逊。 老子英雄儿狗熊，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孙逊不同，最初接管一部门的时候也多是没人信服，他也不急，只徐徐图之。平淡两年，最终在一场震惊国内外的事件中大放异彩。那一场保卫任务极其重要，孙逊带领着四名紫金级的保镖保护一位牵涉极大的人物，面对数十名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恐怖分子，四名紫金级保镖殉职，只有他一个人，带着雇主脱离了险境，数次死里逃生，带着浑身鲜血回到了远东。那一瞬，无限荣光。 那个大人物是江东现任公安厅厅长，而他，因为这件事成为了远东集团又一名标志性人物。直至现在，孙逊已经成为远东安保集团里公认的神，因为但凡他亲自出手的任务无一失败，尽皆完满。就算是柳金桥想要动他，都需要好好掂量掂量这种人会对远东集团有多少影响，更不要说是刚刚接任远东的柳青玉。 是以柳青玉接到殷若电话的一瞬间头就开始疼了起来，一部门这个对她总裁权威挑衅最严重的部门一直都是她心头大患，她让许易辉等人进入一部门多是因为人是沈炼介绍的，但她还有试探一下一部门底线的意思。但没想到的是会如此激烈，他们竟然把人给打了，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她这个总裁的执行力怕是要降到最低，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柳青玉来说绝对不能接受。 眼见沈炼已经出去，柳青玉心里简单盘算，旋即面无表情赶往一部门。不管如何，这件事是一部门太过分，他们如果实在不想要她所安排的人完全可以用比较怀柔的方式，但偏偏选择了这种。被人打脸，柳青玉自然没有忍着的习惯，何况还是被自己公司的下属打脸。 一部门的保镖人数在七百人，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同时呆在公司，有外调出去执行任务的，有换班休息的，所以此时一部门的特训营中只有四五十人而已，负责训练任务的人是三个副教之一的韩纲。 韩纲今年三十岁，各种资料显示其人各方面都很普通，家境，生活阅历，军中生涯，等等没有任何亮眼之处，但他偏偏在进入公司五年内爬到了副教官的位置。很多人难以理解他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曾经一个人单斗两名紫金级保镖不落下风。重要的是这个看似普通的人各项训练成绩都是优等。重要的是孙逊这个总教官很欣赏他。且这些年孙逊忙于各种人情之间的应酬，很少有时间来管理一部门，而这个叫韩纲的人俨然就是孙逊的代言人。 沈炼先从柳青玉办公室出来赶往一部门，但路上的时候却考虑了很多事情。许易辉等人被打，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针对柳青玉的，沈炼却直觉不是这样，因为用这种手段来跟柳青玉唱对台戏太幼稚。沈炼更多觉着这是有人针对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小人物为什么会入了别人的眼，但沈炼却没有任何办法，这是阳谋，一个明着挖坑让沈炼往里跳的阳谋。沈炼如果蹦不出来这个坑，那他就是个废物小丑，整个远东的人也都知道柳金桥的女婿，柳青玉的丈夫是个废物小丑。如果他跳的出来这个坑？沈炼本能觉得不合适，有些隐隐不安，这种不在掌控内的感觉让他极为不习惯，因为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可能单纯的就是想看他丢丑，也可能是想试探他，还有可能是想让他跟柳青玉之间出现不可弥补的嫌隙。至于最后一种可能，沈炼冷笑，没人知道他跟柳青玉之间的具体关系是什么样，因为两人在外人面前至少都是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的。 心念转换，脚步不觉慢了三分，柳青玉已经靠近他，见状道：“你别去了，这件事我去解决，会给你个交代。” 柳青玉是好心，她知道沈炼如果不出现可能会有很多不好的流言，但她也知道沈炼没有能力解决一部门的事情，那里的人对她可能表面上还会尊敬几分。但对沈炼，他们的张扬蔑视怕不会有任何收敛。许易辉等人是沈炼带来的，全公司现在应该都知道了，而他如果不能给几人一个公道，事情会很糟糕。如果给了许易辉几人公道……可能么？一部门的人怎么可能会给公道，沈炼又怎么会有能力自己讨公道。去一部门，不管怎样沈炼都是自取其辱。 沈炼却笑了，他左右琢磨这件事会有什么目的，却还不如柳青玉看的透彻。是啊，不管对方什么目的，他根本是不用理会的，讨“公道”回来就是最正经的事情，也是有理有据的事情。 柳青玉皱眉，显然不理解沈炼为什么会忽然笑出来，不过旋即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亮了亮。是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老公心性真的很不简单，认识这么久，她其实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沈炼很少或者说从没有过那种不自信，忐忑不安等负面情绪在。他始终都是自信的，不明显，却温吞如水波澜不惊，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而已。或许……柳青玉心里一动，旋即将这份藏在深处的期待感压了下去。 ****************************** ps：中午还有一章 第一卷 潜龙 第十八章 抱歉，我刚才没看到你 一部门特训营情况一直都很壮观。 五十几个穿着背心短裤的保镖，充满爆炸力的肌肉，雄健的双腿。单看任何一个人顶多是有些强壮而已，但当五十几强壮的人站在一起，那就是一道风景。这道风景曾经不知道惹的多少女同事偷偷窥探，甚至于有人拿着望远镜无聊的爬到对面的顶楼。而一部门的领导也比较人性化，在知道有女人偷看的情况下刻意将窗帘拉开了一角，不足以窥全貌，但若隐若现……这无形中刺激了属下的训练激情，每天室内训练的时候这帮家伙都不要命一般。 而此时，五十几个壮汉正围着许易辉李泽山等几个人，面无表情，一股不安而强烈的气氛开始升腾而起。 最狂妄的李泽山鼻青脸肿，但曾身为军人的荣光让他面无怯意，咬牙切齿冲着一部门的保镖大吼道：“有本事单挑，有本事跟老子单挑！” 许易辉受伤较轻，但一只眼眶也是乌黑，看上去有些滑稽。他怒，恼，恨，怒这帮保镖如此无耻，以多欺少。恼柳青玉将他送到了这个部门，现在看来，柳青玉分明就是耍着他玩，之前感觉天人一样的女性此时却无比丑陋，心如蛇蝎。恨沈炼亲手将他们几人推进了这个火坑，陆军特战旅的弟兄每一个都是骄傲的，今天堪称奇耻大辱。 “矮矬子，你他娘是不是傻了。这是老子们的地盘，单挑群殴轮得到你做主。” 其中一个身材中等的保镖有些恨恨回答李泽山，他不得不承认这几个人身手都很好，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单挑来着，但不出十招就被人一个过肩摔在了地上，被打的肿胀的脸就是证据，是以群殴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泽山个子不高，却也不算矮，只不过面对这帮身高普遍在一米八的保镖之时，他确实很像是个矬子。他又一次红了眼睛，霍然朝说话的保镖身上扑去。只是无奈至极，十几个保镖迎了上来，围着他就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许易辉几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结果早已经注定，这帮人如果是普通人许易辉几人有突围的机会，但很遗憾，这些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保镖，单论或许不及几人，但两三个打一个就是必胜之局，何况是这人数的比例差不多是……十比一。 远处，韩纲悠闲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品茶。 他三十岁，身形在这群人里面并不出众。长相可以说丑，蒜头一样的鼻子，面孔狭长消瘦，五官单看上去就很抽象，但组合看上去却更加抽象，加上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整个有股阴狠冷毒的气质。此时故作姿态悠闲潇洒，却是画虎类犬，让人不忍直视。 殷若这会已经急的团团转，如果不是怕影响公司形象，她已经直接报警了。天知道这些人一言不合竟然就会打起来，人多杂乱，也是她带来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脱不了干系。 正在这时，她看到远处走廊柳总还有那个叫沈炼的男人一起走了过来，殷若顾不上跟沈炼之间的尴尬上前忙道：“柳总，赶紧跟我过来。” 前因后果已经不重要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把局势先稳定住。 柳青玉跟沈炼跟着她来到特训营，看到的就是乱糟糟的局面，李泽山等人虽然奋起反击，但出手基本已经绵软无力，反而每出手一下至少要挨上几下。许易辉平时脾气是最好的，但这会眼睛红了，制住其中一名保镖一拳拳朝其脸上打去，每一拳都会带起一蓬血花跟杀猪似的惨叫。见血了，理智也就淡了。有保镖见许易辉死活都不松手，抽出腰间棍棒就朝许易辉砸去。 许易辉大脑混沌，哪儿还躲得开，砰的一声软倒在地。 被打的保镖这会正一滩泥一样被人救了回来，众保镖同仇敌忾，见自己人被打成这样，下手间黑了不少，眼看事情就要闹大。 “住手，给我住手！”柳青玉大声制止，只不过并没什么用处，就算有人注意到她，这会功夫也顾不上了。 她脸上潮红，大步就要朝混乱中走去。沈炼却比她更快，从旁拿起一杆训练中用的枪械，对着空中接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 空包弹并没什么威力，但枪响却很是强烈，一时间所有保镖都不自禁回过头来，看到的正是一脸愤怒的柳青玉跟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站在一起，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柳青玉的那个废物老公。 “柳总，您怎么来了，这儿太乱，千万别伤着您，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说。”韩纲这会已经“惶恐”赶了过来，也只是嘴上惶恐而已，双眼却毫无任何顾忌般在柳青玉玲珑身躯上胡乱看着，贪婪，别有所图。说着就要去抓柳青玉的手臂，像是热心至极。 柳青玉眼中厌恶一闪而逝，躲开一步冷冷看着韩纲道：“韩副教，我想你是不是要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人是我亲自聘请的，你们竟敢动手打人。” “柳总，您这话就不对了。我韩纲对柳总对远东都忠心耿耿，怎么会打人？你问问兄弟们，是谁先动的手？仗着自己有几把刷子，瞧瞧把咱远东的人给欺负成了什么样子。哥几个，过来给柳总验伤，柳总正好在这，这伤肯定不会让兄弟们自己出钱看，柳总您说对不对？” 韩纲义正言辞又软硬兼施，话音刚落，哗啦一下子围上来十好几人。还真别说，确实是有伤在身，尤其是被许易辉骑在身下打的那个保镖，这会满脸鲜血，眼睛都睁不开了，是被人扶着过来的。 柳青玉被这情况吓了一跳，本能退后一步站到了沈炼身边，强自镇定道：“话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总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伤者送医院去。” “柳总真是仁义，你们还不谢谢柳总。”韩纲回头怒视着一帮手下道。 “是，谢谢柳总！”这些人齐刷刷的，不怀好意，虽然受了伤，但那股子匪气却让柳青玉无所适从。 她一时有些乱了头绪，她讲理韩纲跟她说伤员，她愤怒的话韩纲颠倒是非开始讲理，而她却不得不妥协准备先压下这件事，伤员毕竟是最重要的，至于事情的真相暂时已经没办法调查了，也只能先委屈了沈炼带来的那几个军人。 “沈炼，你他妈玩我们，咱们没完。” 李泽山满脸狰狞，声如雷动。其它几个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双眼都是愤恨的看着沈炼跟柳青玉，他们大老远从老家来到这里，以为是一份正经工作，都满怀希冀激动，但谁知道却是这辈子最不该来的地方，这里是地狱，抹杀尊严的地狱。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柳青玉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沈炼身上，尤其是众保镖，目光玩味而妒忌。 柳青玉的男人，夸张点说是全公司的公敌，尤其是这个男人并没那么出彩。 “沈兄也在啊，抱歉抱歉，刚才没看到你！”韩纲像是刚反应过来，笑眯眯的道歉，那双凶悍无比的双眼直视沈炼。 众保镖哄笑，衬托的沈炼愈发像是一个小丑。 沈炼处于风暴中央，无动于衷，口袋里的右手微微握了起来，咯吱吱握拳的响声在乱嗡嗡的场内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大海，毫无动静。 柳青玉有心开口帮沈炼解围，但事已至此她也出奇沉默了下来，这个男人一直都太过神秘，外表像是有层厚厚的茧子，柳青玉自己拔不开，有人能帮忙扒开也好，虽然她自己也感觉这样对沈炼有些不公平。但没有任何办法，两人结婚对沈炼本身来说就不公平。 殷若则表情有些复杂起来，她在沈炼身后。背影依旧熟悉，只是人好像换了一个，她有些失望。她认识的那个男人理性睿智间锋芒毕露，幽默风趣间自信洒脱。不应该是这种受了如此嘲讽侮辱还不思反击的人，她都想给韩纲两个巴掌，沈炼却没任何反应。 第一卷 潜龙 第十九章 锋芒 沈炼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跟看法，但他能控制自己，虽然很想将韩纲那张丑脸打爆，但沈炼还存有一丝理智,只有一丝。 这里是远东，柳金桥的地盘，他不能闹事，也不能让柳青玉跟柳金桥难办。这里是一部门，是柳青玉都伸不进去手而不敢硬来的地方，他不该将事情更加复杂化。 所以哪怕是所有保镖眼中都透出毫无道理的鄙夷轻视不屑，哪怕韩纲依旧出言挑衅着他的底线，沈炼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定定绕过韩纲往李泽山等人所在的地方赶去。许易辉昏迷了过去，死活不知，他不敢赌，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铁牛交代。他在这里没几个朋友，赵铁牛是其中之一。工作室刚成立之时，沈炼一个电话，赵铁牛二话没说就从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出来投奔，这份情沈炼一直都记着，所以许易辉等人不能有事，他要确定他们没事。 这个大厅很大，原本可以容纳一两千人，但当沈炼想去看许易辉等人的时候五十几个人拦住了他。 不言，目光却可以杀人，使人恐惧哆嗦。他们齐齐挡住了沈炼，沈炼想从旁绕过，他们却始终阻拦，齐刷刷的。其中有个保镖在沈炼前方探出了脚，他自信柳总不会发现，沈炼狼狈摔倒之后也不会发现是他搞的鬼。 沈炼也发现了那只脚，他头微微低下，眼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而后……似随意一脚踏出，踩在了那只使坏的脚上。 咔嚓！ 有什么声音让人牙酸，心惊肉跳。有人惨叫，蹲下身捂住了自己的脚面。 “很抱歉，踩到了你！”沈炼目光平和，变了一个人一般，镇定的一字一顿，似乎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众保镖起初还感觉那个叫韩金乌的家伙叫的夸张，还嘲笑着他演戏太过，但当韩金乌褪下运动鞋的时候众人眼神变了。 他的右脚五个脚趾此时血肉模糊，血肉跟袜子连在了一起。脱袜子的过程中他额头冷汗直流，当袜子脱掉的时候韩金乌更是险些晕了过去，大脑空白。 森森的白骨从肉里透出，整个脚面已经红肿不堪，那些白色的骨节跟红色的脚面看起来诡异的不真实。 沉静，接着一声声的惨叫从韩金乌嘴里不受控制溢了出来，呼吸加重。他一双眼睛怨毒的看着沈炼，如果不是被疼痛折磨的没了力气，没人怀疑他下一刻会要沈炼的性命。 韩纲一双眼睛睁的更大，那个叫韩金乌的年轻人是他的堂弟。 众保镖惊怒，五十多双拳头握了起来，韩金乌或许平时并不得人心，但这里是一部门，门内人可以欺负门内人，门外人却绝对不能，这是训练的内容之一，团结。某种程度来说，这帮保镖是合格的，因为他们护短，帮亲不帮理，团结自然顺利成章。是以当有人单打独斗在李泽山手下吃亏之时，一场比试也就成了群殴。 沈炼依旧前行，众保镖不自禁让开了一条道路，只供一人通过。 人墙一般，似乎随时都会倒塌，将沈炼淹没其中。但沈炼却一步一步通过，脚下如同尺量，从容不迫走到了李泽山等人近前。 李泽山一拳挥出，打在了沈炼腹部：“这件事我跟你没完，就算是铁牛哥怪罪，我出去后也要废了你。” 他并没剩下多少力气，手远远不如嘴上威胁来的更大，这一拳连让沈炼眉头皱一下都没有，沈炼淡然扫过他愤怒的脸道：“我看一下许易辉。” 李泽山还想动手，旁边的陈亮拉住了他，李泽山颓然让开，有些痛苦，有些激动。 “你一定是故意的，怨恨我在基地对你不尊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向你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的这几个哥们，有什么事冲我一个人来，你说要什么，要我的命也行，你不用如此处心积虑。” 李泽山声音低而杂乱，一条汉子甚至要屈膝跪下给沈炼磕头，在他想来一定是自己的原因，在基地的时候沈炼就对自己试探他很不满意，所以他一定是故意设局报复自己等人，要不然自己几人跟这帮保镖无冤无仇，为何会有这场无妄之灾？想到几个兄弟是被自己给连累的，李泽山痛不欲生。 沈炼不做解释，上前探了探许易辉颈动脉，在他后颈部临近大动脉的位置用手指揉压了半响。许易辉缓缓睁开了眼睛，同时头上的鲜血也神奇般止住了。 “救护车一会就到，你忍着别睡！” 许易辉嘴唇开合，没有声音，沈炼却像是听到了一样摇头道：“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但毕竟因我而起，等你伤好后不嫌弃的话，我的工作室随时欢迎你。” 许易辉双眼亮了亮，很想说其实教官跟指导员徐剑秋愿意呆的地方他也十分愿意，几个兄弟们也都愿意。但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浑身的毅力跟坚忍都在跟困意斗争着。 “沈兄弟，我称你一声沈兄弟是看在柳总的面子上，结果你却下黑手害我弟弟。今天你如果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让你出不了特训营。” 韩纲阴测测的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他眼中火光闪动，即将失去理智。 “韩纲，你敢乱来我一定会报警，哪怕公司名誉扫地，我也不会再纵容一部门。”柳青玉恼怒看着韩纲，她其实也有些乱了，从进了一部门开始，柳青玉就感觉沈炼冷淡的过分。她已经有些后悔刚才在沈炼被人侮辱嘲讽的时候没有出声，导致现在局面愈发不可收拾，甚至于韩纲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或许也不是大言不惭，因为柳青玉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压抑，这帮人……快失控了。任何人都控制不了局面，而她现在报警已经晚了。 沈炼这时却抬起了头，一双称得上漂亮的眼睛跟韩纲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撞在了一处，轻声却无比清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一声兄弟！我的兄弟全部都是铁骨铮铮重情重义的人中豪杰，他们有的死了，有的活着。死了的人无限荣光，活着的人脊梁笔直。”说着，沈炼笑了：“你说让我出不了特训营，我倒是想看看我不出去你又能怎样？” 能怎样？能怎样？能怎样？ 狂妄，自大，不自量力，甚至是傻子。 这些形容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因为当沈炼平静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变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腰板似乎更加笔直，人如松柏般挺拔修长，那张往日里挂着些懒散无谓表情的脸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反常的安静。静的如同一泉死水，静的让李泽山等人忽然安心起来，静的让柳青玉第一次将目光锁定在了沈炼身上，异彩涟涟。静的让韩纲暴跳如雷，一句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我他妈弄死你。”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人如狡兔，丑陋的脸上也因为这忽如其来的麻利动作而变得有了些光彩。 其它保镖也动了，让韩纲进入圈子后围城了一堵墙，让沈炼出不去，让着急的柳青玉进不来。 他们倒是再没有什么小动作，因为韩副教的身手他们知道，刚才李泽山等人虽强，但韩副教如果动手的话他们不够看，所以哪怕韩纲亲自动手，他们压根不会怀疑会有什么结果。因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沈炼倒下。 ***************** 中午还有一章。 第一卷 潜龙 第二十章 流氓斗殴的方式 “姑妈，你确定沈炼不会被打的像狗一样让人抬着出来。” 柳重锋眼光怪异，有些看不透这个本来就极少见面的姑妈柳金蓉，也不明白她如此大费周章招揽韩纲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沈炼。 当然，不明白压根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太想看到三叔家里乱成一锅粥的情况，想到沈炼可能被打残进而三叔没了面子暴跳如雷的情形。想到柳青玉的总裁权威荡然无存不足以御下的情形。想着最好能把那三叔那老家伙给气死才好，这样柳重锋才会心里平衡些。他为远东赴汤蹈火拼尽全力，结果他可敬的三叔釜底抽薪，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为她自己女儿悄悄铺好了路，虽然是堂兄妹，但柳重锋却一直都不是甘愿为别人做嫁裳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老早就开始准备发展副业，并且有声有色。 柳金蓉长相有柳家三兄弟的影子，但不同的是这种明显男性化的长相在她身上却只有大气爽朗两种感觉，她这会嘴角上扬了些，很是有女性魅力，却显高傲。不知是在嘲讽柳重锋还是因为满意自己安排而笑。 沈炼被抬出来再好不过，这样就说明自己看错了他，这个人不足以威胁自己的计划。不被抬出来更好，事情闹大的话沈炼肯定在柳家呆不下去，最好是跟柳青玉离婚，这样自己在柳家也不用处处小心翼翼担心漏了马脚。就算有所变数，疏远沈炼跟柳家的关系，跟远东的关系对她而言也是志在必行的。日期越来越近，怎么能有变数？而且这变数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小锋，你再去加上一把火。”柳金蓉沉吟，敲了敲桌面，嘴唇抿出一抹不寻常的笑容，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沓照片。 柳重锋顺着看去，一把抓过照片开始一张张翻开。 照片上的人是柳青蝉跟沈炼，有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有在车内沈炼抓住柳青蝉手腕的，有并肩而行的，有在酒吧街牵手耳语的……结合深重的夜色跟酒吧街那种旖旎的色彩，这些照片会让人很容易想歪，甚至于不可能不想歪。 “这怎么可能，青蝉怎么会跟沈炼这么亲热？”柳重锋先是不敢相信，接着心里快意就不断涌上，他甚至想开口大笑出来，青蝉可是三叔的逆鳞，柳重锋甚至可以想象到三叔看到这些照片后的反应。任何人都可以跟青蝉有关系，惟独沈炼不行。 “他们的确不会这么亲热，而且这些照片的角度也有些取巧，用了些手段。不过……重要么？但凡这些照片曝光，但凡这些照片被人知道，目的也就达到了。” “哈哈哈，姑妈，您说的对，照片赶快曝光才是重要的，这事您交给我，我会让姑妈您在最短的时间看到这些照片出现在媒体上。哈哈哈，沈炼惹上您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柳金蓉不作反应，沈炼惹到自己了么？答案是没有，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要怪，只能怪他出现在了柳家，而且是在这种时机。 …… 再说沈炼，此时被五十多人围在中间，韩纲也是跳了进来，一出手就是极为阴毒的关节技。 关节技，其最重要的标志是反关节。正常人的关节丝丝入扣，精密无比，而关节技却是要生生破坏这种人体间最自然平衡的地方，如手臂关节，大腿关节，甚至于颈部脊椎，脊背大椎等等一切可以折断之处。 这种技法阴毒狠辣，可制人，可伤人，可杀人。之中的度却需要用此技者来掌控。 韩纲肯定不敢杀人，但如果可以折断沈炼身上的一些物件他是不介意的。他从小习武，散打，武术，泰拳，空手道，拳击，八极，等等只要可以打架的手段他基本都涉猎过。凭着这些，他曾经打黑拳都少有败绩，而换身份进入远东以来，他怕被别人看出什么，是以极为收敛。但就算如此，底子还在，加上人聪明，除了格斗外其它训练也得心应手进步神速，是以他很快就入了孙逊的眼，并且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 论起狠辣，他从来都不输人，所以在看到沈炼将他亲弟弟的脚生生踩断之时，心里除了愤怒之外就是喋血，沈炼断了金乌的一只脚，他要沈炼一双腿，名正言顺的要。特训营里出现任何意外都只是意外而已，哪怕不是意外，甚至于他可能会因此付出不小的代价，但……顾不上了。他大脑也没功夫考虑太多的事情，一个打黑拳的人如果愤怒，是会失去理智的。 柳青玉很果断，在确定掌控不住局势的时候她已经报了警，她手机里有厉红蝶的电话，对于那个参加过她跟沈炼婚礼的女人，柳青玉印象很深。本能的，柳青玉感觉她可以控制这里的局面，而且绝对不会让沈炼吃亏。至于再多的，柳青玉做不了，她根本进不去那个圈子，哪怕她拳打脚踢，保镖始终都如一堵墙一样，不还手，任由她。说话没用，呵斥没用，行动亦没用，柳青玉所剩的只是颓废而已，她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但今天她尝到了挫败感，也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不适合当远东的总裁，或许……这里真的是男人的领地。 殷若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轻言安慰乱糟糟的柳青玉：“柳总，事情或许不会那么糟糕，沈……沈炼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事情可能也不会往恶劣方向再发展下去，您现在着急也没用。” 她说的话柳青玉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一瞬间她想过许多。 想到万一沈炼出事爸爸会怎么样？他身体并不好，再经不起大风大浪。 想到万一沈炼出事沈母会如何，那个原本就看她不顺眼的女人怕是会不顾形象的骂她打她，伤心欲绝。柳青玉自己也会内疚，内疚到自己都没办法想象的程度。 她其实比沈炼想的还要聪明，爸爸一直无条件对沈炼容忍大度，不管他做什么事情从来不呵斥半句，这之中有他看重沈炼的缘故，但恐怕并不简单。她自问在沈母面前做的足够好，足够放低身份，足够忍让她的无理取闹，但沈母还是对她发自骨子里抗拒，再加上其它种种，柳青玉联想到了沈父之死，或许……跟自己爸爸有直接的关系。正因为早有过这种想法，她对沈炼其实一直都比表面上要好，潜意识里有歉意，有无措，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总之沈炼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尤其是在远东。 念头转换间，保镖群在韩纲进去的一瞬忽然乱了起来，伴随着让她心惊肉跳的惨叫声，但幸好不是沈炼发出的，发出惨叫的是韩纲。 没错，就是韩纲。 在他即将锁住沈炼双手之前，在他兴奋的想要听到骨折声的瞬间，他的五指就被沈炼轻巧探手间抓住，轻巧的就像是沈炼随手拍了拍身上沾了灰尘的衣服，但他的五指忽然就给生生掰断了。 关节技，远远比他纯熟十倍的关节技，沈炼竟然也懂。 韩纲是个狠人，反应倒也迅速，左手五指断了他还有右手。 化掌如刀，斩向沈炼颈部动脉。他经验丰富，知道颈部被重击肯定会失去意识甚至昏迷休克致死。这不算完，为求重创对方，发泄自己心里失去理智的愤怒，他穿着皮鞋的脚尖也是朝沈炼下身踢了过去，为了伤人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韩纲的格斗宗旨。 但可惜……他碰上了沈炼。 沈炼今天穿的也是皮鞋，他脚步错了一下就躲过了韩纲一脚，膝盖顺势一偏撞在韩纲腿上，韩纲手刀自然落空，身形也被撞的踉跄一下。 心里暗道不妙，韩纲疾步想退，迎面是沈炼戏谑残忍的眼神，对方似乎还笑了，是嘲笑。 与此同时，沈炼尖锐的脚尖出现在了他腹部，不可思议的快，甚至于在临近他腹部的时候又快了三分，砰然踢实。 耍把戏一般，韩纲接近一百五的体重像是羽毛，呈不规则抛物线飞出去了将近三米。 没错，他就是飞出去的，砸在了一群保镖的身上。 “教官！” “韩教官！” “韩哥！” “……” 很多种称呼在关心韩纲，但韩纲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一张嘴血液就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即便是被许多人扶着，他也变成了一滩泥，惹得众保镖一阵手忙脚乱。 腹部是身体很柔软的一个部分，没有骨头支撑。而沈炼这一脚也很有巧，内脏将破不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却绝对需要卧床个几天，疼上几天。 韩纲不但不能说话，同时想做任何一个动作都困难，他几次想支起手来指着沈炼对众保镖说：打死他，打死他！但无能为力。 不过还好，他的几个亲信理解了韩纲的意思，事实上也不用理解。一部门一直都是最受远东重视的一个部门，也是远东众保镖最崇敬的一个部门，同时也是业内顶级保镖的大本营。但就是这么一个地方的副教官被人一脚踢成了一滩泥，普通的保镖尚且受不了这种侮辱会愤怒，跟韩纲关系好的保镖又怎么能忍。更重要的是他们一直都是一群不要脸的流氓，一个人打不过那就两个，两个人不行那就再多…… 有一个保镖目光冷厉盯着沈炼站了出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所有保镖都被感染齐齐踏步朝沈炼走来，不整齐划一，但无形的气势足以让人尿裤子。就连李泽山等人都看出不妙来，这么多人，这种气氛……是会死人的。 第一卷 潜龙 第二十一章 心冷如铁 会死人么？ 会。 这种气氛不要说是李泽山等人感觉的到，就连柳青玉都感觉到了，沈炼呢？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会感受不到？当然不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不小心是什么后果。 他是沈炼，不是神仙，也不是传说中可以隔山打牛的武林高手，五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呈圆形聚拢，沈炼也会感受到压力。 但压力只是压力，不可能变成恐惧，事实上非但不会让沈炼恐惧，反而让沈炼的一颗心彻彻底底回到了冰点。 他一直都感觉他的脾性压制的很好很好，在都市中再没可能有什么事儿可以让他的心冷到自己都控制不了，但在这里，这帮保镖做到了。 白连城，他曾经关系最好的兄弟，在中东的时候被数十个雇佣兵围在了中间。他们有枪，但偏偏不用，而是赤手空拳一步步走向白连城。沈炼想要去救，但却被战友生生捂住嘴巴打晕了过去，他醒来的时候战友们已经将白连城的尸体找了回来。血肉模糊，跟原来的白连城一点都不一样，要知道那家伙分明比赵野军还帅，怎么一夜不见就变得如此陌生，跟之前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之后几年，沈炼都沉在这个噩梦中难以醒来。直到退役后，接触到白连城的妹妹白珑儿，他的噩梦才开始一点点散去。但今天，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梦中，这些脚步，这些人，这些表情跟梦中简直一模一样…… 脑中似乎“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如同开闸的洪水，肆无忌惮的汹涌流淌蔓延开来，迅速将沈炼的大脑灌满。 他双眼不知不觉间已经布满了血丝，眼中水雾在血丝的映衬下殷红如血。 他永远体会不到当时白连城的那种绝望，他体会的只是暴虐，愤怒。如果不是他当初主动接了那件凶险无比的卧底任务，白连城不会执拗跟着他一同卧底。如果他可以再聪明点，早些察觉到对方的怪异举动，白连城不会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他不是队长，战友第一个救的肯定不是他，而是白连城。如果……根本没有如果，白连城死了。哪怕他后来亲手覆灭了那个盘踞在世界范围内的巨大毒瘤，白连城依旧活不过来了。 没人发现此刻沈炼的异样，就算有人发现也只认为沈炼是怕了，因为他的手在颤抖，浑身在颤抖，脸上更是没有半分血色，更重要的是他还低着头。 敌惧我强，敌衰我旺。 身为一个合格的保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所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保镖出手了，紧接着更多的人出手了，有几个人甚至于攻向了沈炼的要害。 沈炼抬头，最先出手的保镖下意识就看向了沈炼的双眼，瞬间，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对于从一个人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情绪一直都不怎么相信，但今天他看到了，也后悔看到。他分明从沈炼的双眼中看出了残虐，暴戾，杀戮，疯狂……他已经出手，而且就快击中沈炼咽喉，但这保镖怯了，如果不是覆水难收，他这一拳会选择收回。 只可惜他脑子转的快，沈炼的动作似乎比他更快，下一刻他听到了熟悉的咔嚓声，是他自己的手臂。他双眼睁大，惨嚎，疾步后退，一只右手此时已经软哒哒垂落，白骨透出。 其它保镖惊怒惧，有人退，同样有人进。十多个人一起朝沈炼打了过来。 沈炼天生就有一种规避危险的可怕直觉，他任由其它攻击打在身上，只钳住了两个攻向他要害的一拳一脚，漠然一扭，几乎没用太多力气，就又响起两声惨嚎，下场如一。 乱，彻底乱了起来。 淹没在人海中的沈炼就像是海中的一叶孤舟，随着海浪起伏，却始终盘旋浪尖不曾覆灭。 他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必然响起两声惨叫。 他或许不比白连城厉害多少，如果将他换到白连城当初的境地，沈炼也是必死无疑，但他一定让最少二十个人给他陪葬。 有保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怯了。这个他们平日里在私底下嘲笑讽刺的赘婿是个凶神，真真正正的凶神，无一合之敌，无一招为空，无人能掠其锋芒，无人能挡住他前行的脚步，哪怕一秒钟。但凡出手就会有人骨折惨叫，这是杀人之术。 有保镖终于感觉到了这样不是办法，于是几人一涌而上妄图用身体拦住这个比杀戮机器还要凶残的人，只要他还是人，这么多人扑来的情况下必然无幸。 沈炼是人，这种死局没法可解。但他根本不用费力去解，这些人不是那些对生死漠然视之的雇佣兵，他们虽然是优秀保镖，但他们很少杀人。所以他只是往前跨了两步，撞开了两人，似慢实快，轻而易举的就破了这种人网战术，动静间，又两名保镖失去了行动能力。 转眼间地下躺着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惨叫声几乎遍布了特训营，此起彼伏，仿佛无间地狱一般，阴测测的让人泛寒。 有人精神崩溃了，开始退让。有人情绪失常，去拿训练用的枪。 有的枪是空包弹，有的枪却是真真正正的实弹，是正儿八经通过渠道申请下来用作训练的子弹，每一颗都有记录。 砰！ 拿枪的保镖双手颤抖瞄准沈炼，但人影绰绰，他根本确定不了沈炼的位置，何谈击中，对天开枪示警而已，同时也是壮胆。 “让开，都给我让开！”保镖声音嘶哑颤抖，手臂也在颤抖，手指也颤抖，扳机似乎随时都会再度扣下。 所有保镖都意识到要出大事，齐刷刷往后退去。 沈炼直视着连枪都拿不稳的保镖，眼角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你敢开枪么？” “我……我打死你。”保镖有好几次都扣动了扳机，但手指颤抖的更加厉害。跟他常年一起训练的兄弟躺在地上十几个，惨叫声一次次折磨着他，已经即将失控。 沈炼又道：“你知道开枪的后果是什么，会坐牢，甚至枪毙，所以我说你根本就不敢开枪。” “我敢，我敢！！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人精神已经到了临界点，但面对沈炼那双看透一切的冰冷目光，他迟疑了，退缩了。 就在这时，一直萎靡在地的韩纲眼中忽然精芒闪烁，用尽全力大喝道：“开枪！” 保镖心境不稳，下意识的情况下就听从了教官的口令，就像是训练打靶的时候一样，扳机死死扣到了底。 砰！ 有人因为这声枪响紧绷，这是担心沈炼的柳青玉跟李泽山等人，尤其柳青玉，面若死灰，口张而无言。有人因为这声枪响放松，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个恶魔一般的人物终于要死了，他们再也不用面对面承受这种压力。 “住手！” “住手！” 孙逊跟厉红蝶几乎一同赶到了这里，厉红蝶目眦欲裂，她来不及带队就一个人赶到了这里，但还是来晚了，枪响了。孙逊也是接到了一部门有人打来的电话，他想到这里事情会闹的很大，但怎么都没想到情况完全出乎了他预料之外。是的，预料之外，满地的呻吟，满场的鲜血，站立着的人瑟瑟发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沈炼，一个他平时连在意都没在意过的人。 是啊，枪响了，沈炼还站着。 孙逊反应很快，但明显有人反应比他更快，厉红蝶一个箭步上前就夺过了因为开枪而陷入呆滞的保镖手中枪械，双眼通红的她已经忘了规矩，左右开弓劈里啪啦打的保镖如同猪头一样，然后扯着他头发将他拷在了身旁扶手上面。 “炼儿，没事吧！”厉红蝶朝沈炼跑了过去，她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着沈炼，怕真的在沈炼身上看到血洞。 她刚才分明看到对方瞄准沈炼开枪了，那一瞬间厉红蝶大脑一片空白，很少有人理解她跟沈炼关系为什么始终那么好，但当有人经历过从小到大身边始终都有这个男人的时候就会理解，那种彼此信任，彼此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的感情，丝毫不逊色于亲情跟爱情。何论厉红蝶从小到大就只有沈炼这一个知己朋友。 沈炼抬了抬脚，脚后不远处有一个深洞，子弹的归宿显然就在哪儿。原来保镖刚才失控之下根本没了平时的准头，当然他就算是有准头也未必能伤得了沈炼。枪，并不是万能的，因为开枪之前会有动作，会扣动扳机，甚至枪口的方向都能让沈炼提前判断对自己有没有危害，值不值当提前规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厉红蝶欣慰，一把抱住了他。 沈炼眉头锁紧，厉红蝶近身的瞬间，沈炼身上几乎无一处不痛。他是伤了许多人，但同时他自己也挨了不知道多少下，只不过他比一般人更加坚忍罢了。 ************ 晚上还有更，一章两章不定，求收藏^^ 第一卷 潜龙 第二十二章 狮子和老鼠 确定沈炼没任何事情之后，厉红蝶淡然自若的上前关了特训营的大门，她就搬了个椅子坐在了门口道：“在警察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准打电话，不准出去。” 雅雀无声，没有人敢说话反驳。 厉红蝶这个女人在特警这个圈子里面是个传奇，江东市公安局的特警支队大队长一直都是男性在担任，厉红蝶是第一个以女性的身份坐上这个位置的，而且是靠自己拼上去的。 孙逊脸色并不好看，一部门就是他的脸面，现在他只感觉脸颊红肿不堪，像是被人生生打了几巴掌。 他走上前去商量道：“厉队长，这里伤员很多，我想现在需要让他们赶紧去医院。而且这是江东的家事，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虽然是商量，但孙逊的口气很硬，当然他也有资格硬气，孙逊可以跟警局的高层搭上话，对厉红蝶，他自然不需要卑躬屈膝。 “孙教官，我是个警察，有权利调查这件事情的经过。至于伤员，我已经打过电话求援，120一会就到。我再说一遍，警方到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准出去，包括你孙教官。” “伤员如果出了问题，你担当的起吗？”孙逊口气更硬，双目冷厉。 “我担不担得起，你说了不算。”厉红蝶起身，斩钉截铁般干脆。她看着孙逊，脸如冰霜，一步不让。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们领导打电话，看看他手下的人究竟有多狂妄。” “对不起孙教官，我刚才说了在警察到来之前不准打电话，不准出去，是你耳朵坏掉了还是我没说清楚？”厉红蝶啪的掏出手枪摔在了桌上。 孙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拳头握起复又松开，冷哼道：“这件事我会找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 他这话已经是明显在服软，厉红蝶冷笑不语。 柳青玉这会呆呆愣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本来看沈炼安全的时候也想走过去，但眼见沈炼跟厉红蝶之间的那种默契，她终归是停住了脚步，而且看厉红蝶明显帮沈炼出头的样子，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极不舒服。 “柳总，这件事万万不能闹大，如果警方插手进来，对您恐怕是个大麻烦。”殷若逐渐冷静了下来，着急提醒柳青玉。 柳青玉涩笑，瞧了一眼远处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的沈炼，她何尝不知道殷若说的是对的，董事会本来对她出任集团代理总裁就很不满意，只是她爸爸势大，硬是压下来了。但董事会却并不服气，处处都想挑她错处，几乎可以想象一部门的事情曝光之后她会是什么下场。不要说她是代总裁，就算她是真正的集团总裁，公司内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依旧没有任何好果子吃，而且这件事的主角是她的老公。 见柳青玉没动静，殷若挣扎半响朝沈炼走了过去。 看得出来，这件事情上沈炼可能是最关键的，因为那个厉姓女警官似乎对他很是在意。 “沈……沈炼，你能不能让厉警官不要插手这件事情，这对柳总而言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鼓足了勇气，殷若勉强笑着站在了沈炼面前。如果之前殷若面对沈炼还有些复杂的恨意或者其它情绪，那此时的她只是紧张，亲眼目睹沈炼刚才冷酷残虐的模样，殷若不可避免的对沈炼生出了恐惧，若不是这件事真的不能曝光，殷若这会根本不敢过来。 此时的沈炼精神大起大落，刚才紧绷状态下尚且不明显，此时能安稳坐着已经极为不容易。打量着忐忑的殷若，他不着痕迹用手扶住沙发，轻轻摇头：“犯了错受到惩罚是一定的，韩纲要付出代价，那个开枪的保镖也要付出代价。”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韩纲对他的敌意太过明显，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沈炼必须要借助厉红蝶把人给揪出来。 “惩罚，你瞧瞧他们，这些惩罚还不够么？”殷若激动指着地下躺着的一群人，此时这些人精神跟身体双重受挫，各个面若死灰，不时呻吟呼痛。 “他们要杀我！”沈炼表情冷了下来，沈炼其实已经留手，因为他本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这些人永远喊不出痛。但在外人看来，他依旧是过分的，却从未有人考虑过当时情形如果沈炼不反抗会是什么下场，五十几个人，踩也会把他踩死。 殷若无话可说，她跺了跺脚，有心再说却被赶来的柳青玉给拦住了。 柳青玉道：“沈炼说的不错，错了就是错了，再掩饰也是无用，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柳总，你胡说什么，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远东的形象会不会受损。”孙逊这时也走了过来，他听到柳青玉这么说的时候反驳起来。顿了顿，看着沈炼道：“你是柳家的女婿，这件事也是因为你才闹大的，我想你应该主动站出来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 他口气极别扭，似乎沈炼按照他说的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不照他说的做，沈炼就是不懂事，不顾柳家死活，吃里扒外。 “孙教官，我想你弄错了一个问题。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闹大的，而是因为一部门。没记错的话特训营应该是有监控的，不过我想韩副教这么聪明的人恐怕在准备犯错的时候已经关了监控，你不妨去监控室看一看，问一问。” 孙逊哑口无言，他自然隐约知道一些一部门平时的办事手段，只不过他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而已，此时被沈炼挑明，一肚子火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响才哼了一声道：“现在事已经发生了，怎么去解决才是眼下应该考虑的事情。” “很容易解决，警察插手未必就是坏事，顶多把几个主谋给控制起来而已，对远东能有什么影响？而且这还是一件好事，至少这些毒瘤如果留在远东，未来或许会造成更大的影响也不一定。难道是孙教官心疼自己的手下，并不是真心为远东考虑。”沈炼口气认真冷淡，但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插进孙逊心脏。 孙逊已经习惯了被人敬仰，习惯了高高在上，此时乍然一听沈炼如此口气跟他说话，冷笑道：“我不跟你耍嘴皮子，这件事我会亲自找董事长谈。柳总，我希望你也可以跟董事长谈一谈这件事该怎么办？” 柳青玉心中发闷，孙逊的意思是明明白白的威胁，如果他的人出了事，他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远东的名声他可顾不上。 “孙教官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这件事超出了我管辖的范围。”柳青玉毕竟做了这么久的总裁，气势还是不差的，此时倒是态度极硬。 “好，好，你们一个个真是好样的，咱们走着瞧。” “孙教官，不用走着瞧，现在你就可以让我瞧瞧你能做什么？就像刚才你的那些保镖兄弟一样。” 沈炼的声音不大，但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人却都恰好听到了，安静一片。 孙逊，一个始终高高在上的人，远东第一王牌保镖，甚至于在整个国内，他的能力都是首屈一指的。他不但在一部门是神，在远东也早已经被神化了，但现在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针锋相对。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那种对孙逊的漠视，轻视，傻子都可以听得出来。 如果是之前，众保镖恐怕会乐不可支，认为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会嘲笑沈炼脑子坏掉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但现在……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想到之前沈炼的表现，他们惊骇发现沈炼完全有资格说这种话，而且结局难以预料。虽然不知道孙教官身手具体多厉害，但可以肯定，他肯定做不到沈炼刚才做到的事情，一个人将五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人胆子生生吓破。 孙逊骤然转身，脸上笑容收敛，嗤笑道：“很多人都挑衅过我，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失败者。你凭什么，凭你现在连坐立都需用手撑着，还是凭你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力气。” “凭你输不起，因为你自己也知道就算再虚弱的狮子都不是一只老鼠可以撼动的。”厉红蝶走了过来，跟沈炼站在一起，毫不掩饰她自己的队列，在证件没有亮出之前，她就是无条件跟沈炼站在一起的朋友，仅此而已。 “哈哈哈，我输不起。”孙逊怒意升腾，老鼠跟狮子的比喻让他怒恨难当。 厉红蝶却表情不变，言辞尖锐，直指本心：“你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只是在掩饰你自己的心虚而已，因为你始终都不敢应战。” 众保镖看着孙逊的眼神已经有些异样，这个长期驻扎在他们心里的神，此时的表现正如厉红蝶所说，他在躲避。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保镖对自己始终坚持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恰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跟救护车的声音不约响了起来。 人群一阵忙乱，让处在风口的孙逊狠狠松了口气，也找到了台阶，他急忙安排人开始忙碌伤员的事情，似乎没有听到厉红蝶的话，也没看到众人怪异的目光，更没在意沈炼像是侮辱一样的邀战。 第一卷 潜龙 第二十三章 照片 照片 整件看似麻烦的事情对厉红蝶而言其实处理起来很简单。 伤者全部送去了医院，厉红蝶也并没有逾越，而是将这件事交给了在重案组的一个朋友，做笔录，调查，取证，一切都自然而然进行。 这之中自然少不了有人多方面想要公关，但不知道为何，往日里卖远东几分面子的警察局在这件事上却怎么都不松口。韩纲确定有杀人动机被暂时拘押，那个开枪的保镖倒是运气极好，只落了个从犯，而且看样子最多也就是拘留几天了事，至于其它的保镖却因为某些原因被全部放了回来。 说起来这件事之所以能够这么清晰明了，跟厉红蝶还有柳青玉都有关系。柳青玉当初在打电话求救的时候，厉红蝶匆忙赶来的同时也吩咐了柳青玉一件事，那就是让柳青玉偷偷打开了手机录音，这成为了韩纲想要杀沈炼的最好证据，而沈炼也是因此摆脱了全部惩罚，因为无论哪方面来看，他一直都是处于被动的，虽然受伤的保镖很多，但这不代表他是错的。 警方那边倒是例行公事，秉公执法，远东集团则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首先，经过正规渠道申领的枪支弹药被警方全部收回。接着是董事会闹着要免去柳青玉代理总裁的职位，已经闹腾了好几天，柳金桥虽然没有拍板，但柳青玉精神状态明显不佳，这几天在一些事情的决策处理上明显不合适。再就是柳家内部也乱了起来，尤其是柳金隅柳重锋父子，联合孙守成孙逊父子，锋芒毕露，对总裁之位志在必得。一时间，柳金桥强硬坚持柳青玉做董事长所产生的弊端一一显露出来，开始剧烈反弹。 然而让柳金桥烦心的事情并不止于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组照片不知不觉在一些花边媒体的头版头条开始曝光，无数转载，迅速窜起，如燎原之火，主角是他的女婿跟小女儿。 柳青蝉在柳家或许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在公众视野中，她却是最出名的人物，因为她是个电影明星。 单纯的电影明星，除了电影内，无论多高明的狗仔都没有拍到过私底下的她。她没上过访谈节目，没有上过综艺节目，没有代言过广告，没有随团做过任何关于电影的宣传，没有绯闻流出，可以说除了拍电影外，她跟娱乐圈根本不沾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却仅仅因为电影中的风采就折服了无数人，人气恐怖到柳青蝉自己都没意识到，而这次被有心人操控的事件一经流出，造成的轩然大波也没人能提前意识到。 打个比方，现在只要是任何一个关于柳青蝉的新闻，点击率都是一骑绝尘，让其它明星只能望其项背。 而操控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用心也是险恶的，最初只爆料柳青蝉陷入爱河，跟神秘男私会，接着是一组组以假乱真的照片曝光，潜意识里让人相信这是真的。等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再开始澄清这只是一个误会，神秘男是她的姐夫，两人只是普通的见面而已。接着就又曝光了柳青蝉是远东集团二小姐的身份，潜意识里引导舆论，开始把这件事扯到了柳家身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理智者开始自发澄清这件事情，但更多没理智的人却开始了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 等等诸如柳青蝉不要脸，跟自己姐夫不干不净。假清高，真婊子……甚至于有人脑洞大开，补出了许多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曲折离奇，耐人寻味。 柳青蝉的经纪公司第一时间对一些媒体发了律师函，并且将ps的照片一一还原，甚至于讲清楚了那天柳家家宴沈炼喝醉，柳青蝉代为解围的事情，明明白白，有理有据。但就是这种毋庸置疑的证据，反而惹得更多人不满不信，认为只是欲盖弥彰。因为其中有张照片的的确确拍到沈炼在车内抓住了柳青蝉的手。 仅此还不算完，因为之前被沈炼打伤的那些保镖家属们格外团结的聚集到了远东门口开始抗议闹事，不准员工上下班，要求沈炼出面给个交代，要求惩处沈炼…… 柳家，气氛沉凝。饭桌上，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惟独沈炼不在。 消息再闭塞之人都知道了一些事情，就连蒋春华都刻意让自己儿子把新闻给她弄了过来，远东的事情她不怎么清楚，但照片的事却让她愤怒不已。于是，他成了饭桌上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老大哥，青蝉这孩子的名声算是被沈炼给毁了，这件事您可不能再姑息了。都是一家人，咱们自然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真的，也相信青蝉跟沈炼没什么关系。但外人会怎么想？青蝉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件事影响太大了……” 蒋春华语重心长，她学聪明了，像是根本没针对沈炼，一切都站在关心柳青蝉的角度上说话。但她还是没想到她话没说完柳金桥就剧烈反应了起来。 “啪！” 一个茶盏被柳金桥摔在了地上，粉碎。 柳金桥一张老脸气的通红不堪，训斥着打断了蒋春华的话：“你给我闭嘴，再乱说明天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出柳家。” 蒋春华吓得一个哆嗦，她还从来没见柳金桥如此失态过。呵斥过后，柳金桥哗啦一声将身旁一应碗筷饭菜全部扫落在地，吭哧喘气道：“我这是老了，被人如此欺负到头上，真是好，太好了。” 柳青蝉开始知道这件事后心里其实是很镇定的，问心无愧。但事情的持续发酵让她也愤怒了起来，爸爸虽然对她没什么苛责，却也根本没有安慰，眼眶有些湿润，见柳金桥失控，她起身朝卧室跑了过去。 柳青玉心里也憋屈不堪，种种事件的背后似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针对柳家，在针对沈炼。怕柳金桥气着，她忍住情绪上前安慰道：“爸，别生气了，现在舆论已经得到了控制，一些大媒体已经自发澄清这件事情。至于那些八卦报道，我也已经找律师进行提诉，这场风波很快就能压下来。” 柳金蓉面无表情，她没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柳金桥对沈炼竟然一点怨言都没有，或者说他有怨，但却根本达不到自己的预期。 渍渍，好一出翁婿同甘共苦的戏码，她心里冷笑，表面上却冷静帮柳金桥分析这件事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沈炼跟柳青玉离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荒唐，别说这件事不怪小炼，就算是怪他离婚也是最糟糕的办法，这岂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到时免不了又有别的说法，这不是解决办法，这是心虚。” 柳青玉也表情陌生的看着自己姑妈柳金蓉，她跟姑妈已经许多年没接触过，印象中的姑妈温和高贵，懂礼宽容。但再次相见，她没有半分熟悉亲热感，如果不是她长相一点没变，柳青玉真的会怀疑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难道国外的环境真的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 “小炼去哪了，这两天怎么没回来。因为他，整个柳家都乱套了，他在哪？”柳金桥已经知晓全部事情，早就有心跟自己女婿好好谈一谈，但这些天他根本就没出现过，打电话找他回来也是被他找理由推辞。 第一卷 潜龙 第二十四章 规矩 规矩 “他是不敢回来吧。”柳金蓉不等柳青玉说话就接腔道。 “他不是那种人，姑妈也知道沈炼那天也受了轻伤，现在应该……应该还在医院吧。”柳青玉反驳柳金蓉，却无力，她自己也知道沈炼现在肯定不在医院，那他在哪儿，有什么事情让他连回柳家一趟也不愿意，难道柳家于他而言真的只是外人而已。 柳金桥性格直爽火爆，拿出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小炼，我不管你现在在哪，赶紧给我回来，我在家等着你。” 电话一端沉默半响，后挂断了电话，不发一言。 柳金桥举着电话无所适从，他自从当上远东的董事长以来，只有他挂别人电话的份，但现在被自己女婿给挂了电话，连话都没听他说完。 他脸色有些难看，柳璨则是听到电话嘟嘟声之后整个人瞬间爆发了：“我要弄死他，他害得柳家鸡犬不宁，倒还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爸，你放心，人我去找，绑我也给你绑来。” 柳青玉比任何人都要来的更憋屈，从心里而言，她愿意沈炼来柳家，大家面对面的商量解决办法，而不是这种连想要跟他交流都找不到机会。 “一个遇事只知道逃避的人无疑是个懦夫，青玉，好好考虑一下姑妈的提议，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柳金蓉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懦夫，沈炼是个懦夫么？”柳青玉心里闪过沈炼在特训营残忍冷酷的模样，自嘲笑了。窥一而知全貌，虽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沈炼在她心里是个男人，遇到事绝不至于退避三舍的男人。 只是不容多想，电话就响了起来，电话的内容让柳青玉再顾不上其它，跟柳金桥一同匆匆赶往远东。 因为有员工打电话过来，那些被沈炼打伤的保镖家属又来公司闹事了。 …… 没错，就是又来了，这是这些家属第二次来公司闹事。 第一次的时候被柳青玉劝了回去，并且承诺医药费赔偿费全部由远东出，不会亏待那些受伤的保镖。那次是柳青玉忍着火气许诺下的事情，触及到了她的底线。没办法的事，虽然在她心里那些保镖纯属咎由自取，但不可否认那些人确实是被沈炼打伤的，所以她忍了，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没完没了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最多再有三天柳青玉就会将自己许诺的赔偿问题全部落实。 来到公司的时候门口已经人山人海，有员工被堵在了公司里面，窃窃私语。更多的员工跟路人在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居多。之中有三四十个保镖家属，拖家带口，一脸蛮横的蹲坐在公司门口，老人，孩子，中年妇女，没有青壮年男子。 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正扯着嗓子哭嚎：“你们评评理，我儿子毕业后就一直在远东工作，兢兢业业，提心吊胆，这么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被天杀的沈炼打断了一只腿，他还没结婚，以后该怎么办，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谁养活我们……” 这一嗓子嚎的惊天动地，闻者心酸，一下子就激起来了许多家属的共鸣。尤其是一些孩子，不知情况下也是扯着嗓子哭，愁云惨淡。 “听说打人的是远东集团老总的女婿，看这情况明显是远东护着自家人，苦了这帮卖命的员工。这沈炼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竟然如此跋扈张狂，也没人管管。” “管什么啊，远东集团是什么地方，柳金桥会因为这么点事为难自己女婿？毕竟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相比起来这些员工算得了什么。” 这是不明情况的观众。 然而知情的一些远东员工却觉得这帮家属有些过分了，这件事说起来沈炼虽然有错，但那些伤员也脱不了干系。五十几个人围攻人家一个，被人打成这样也好意思再来哭嚎，真真是够了。而且一部门平时并不怎么得人心，这些年行事过火，无形中已经得罪了很多人。 所以有员工在听闻一些荒唐言论之后开始解释了起来，一时间场面闹哄哄热闹极了。 柳金桥跟柳青玉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父女两人简直气极，尤其柳金桥，手脚冰冷颤抖。他最爱面子，远东成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丢人的事情。 “爸，这件事您别管了，我去解决！”柳青玉装作镇定，安抚柳金桥。她知道爸爸身体不好，怕一会万一出什么乱子，他会受不了。 “你解决不了！听话，老实在这呆着，爸还没老，由不得别人欺负上门。”柳金桥摇头，恍然间升起几分少见的威严。 柳青玉却是眼圈泛红，柳金桥头发花白，已经有了皱纹，但眼神依旧犹如年轻时一般锐利。她恨自己如此没用，这种事情竟然还让爸爸操心，也第一次对沈炼生了怨恨，就算整件事情沈炼是受害者，他也不该躲起来不露面，将压力尽皆留给了自己爸爸。 打开车门，柳金桥大步走了下去，只留给柳青玉一个背影。柳青玉想跟着下去，被柳金桥眼神制止，他爽朗笑道：“丫头，你爸还没老，还能替自己女儿遮风挡雨，等着看结果。” 孙逊此时似模似样的在安慰一些哭嚎的家属，在别人眼中他该尽的责任跟不该尽的责任全部尽到了。当然，如果有人看到他跟家属无意间流露出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之时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见柳金桥过来，他一脸惭愧迎了上去：“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好，让董事长您这么大年龄还跟着闹心。” 不光他，那些患者家属见到柳金桥的时候也无不是更加起劲，一涌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沈炼在哪，他打了人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总，您不能因为他是您的女婿就包庇他，我们孩子也是远东的人，您这么做是会让远东的员工寒心的。” “柳总……” “……” 柳金桥面沉如水喝道：“你们是来解决问题还是来闹事的？解决问题都给我闭上嘴巴，如果是来闹事的别怪我不客气，我管你们老人还是小孩，远东有规矩，国家也有规矩！” 第一卷 潜龙 第二十五章 你指鹿为马 我颠倒黑白 许是柳金桥常年残留的威势还在，这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敢多说，有几个家属甚至看向了孙逊。 柳金桥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异常，他愤怒的同时却也有些心冷。 柳金桥这些年看似中庸不怎么理事，但一个凭借个人能力将远东从一个小企业发展到如此境地的合格枭雄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些猫腻。那些家属从自己一出现就有意无意看向孙逊，摆明了是心虚的表现，而且也摆明了孙逊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孙逊啊孙逊，我柳金桥自问待你不薄，你平日里张扬跋扈，甚至不将青玉放在眼中，这些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怎能做出如此有辱远东名声的事情？怎能将主意打到了小炼身上。 看着面含冷笑，高高挂起任由事态发展的孙逊。柳金桥终于明白这个曾经自己最器重的年轻人已经彻底变了，再也不属于远东。曾经单刀赴会，一腔雄胆的真豪杰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一个让柳金桥认不出来的陌生人。 前几日柳金桥已经察觉到了孙逊跟员工家属闹事脱不开干系，今天则是彻底确定。 他表情愈来愈冷，眼光也是越来越淡，最后落在孙逊身上平心静气道：“小逊，这些人你帮忙驱散一下吧。” 柳金桥终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还是想给孙逊一个机会。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孙逊能让这帮家属离开，他可以大度的揭过今天这件事情。 孙逊没想到柳金桥会忽然点自己名字，稍乱，旋即脸色镇定起来。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恐怕自己跟这帮伤者家属勾结的事情被柳金桥察觉了。心里闪过许多念头，最终他还是装作没听明白柳金桥的意思，正色道：“董事长，这些家属都是我一部门保镖的至亲，他们的儿子，丈夫，亲人在一部门受到了伤害，在远东受到了伤害，我不忍心驱赶他们。” 事已至此，无路可退，若必须有一方妥协，不应该是他孙逊。 孙逊说的冠冕堂皇，惹得家属们一阵附和，神情更加哀怨。理亏是理亏，只是他们的亲人的确是被沈炼给打伤了，此时孙逊的话引起了他们共鸣。事实上不光伤者家属，就连其它围观的远东员工跟观众都觉着孙逊说到了他们心坎里，虽然有些对柳金桥不敬，但事出有因，孙逊是想要为部门的员工讨说法。如此人物，也难怪一部门的员工一直都敬他为神，推心置腹，谁不想要一个护短的领导？ 这番话造成的威力还远不止此，一部门的保镖此时更是在旁闹哄哄乱了起来，满眼炙热的看着孙逊，甚至于有人喊出让沈炼滚出来的话。 柳金桥气的手足冰冷，心脏跳动明显加快了许多。 眼前一切显得有些不真实，这些都是他的员工，他一心一意对待的员工，此时他们的叫嚣抗议让一腔正气热忱的柳金桥难以接受。 柳青玉几次想要从车里出来，但却强自忍着，牙齿几乎将红唇咬破。爸爸英雄了一辈子，为远东付出了一辈子，此时境地却如同被人架在火炉上烤，这份屈辱对他而言太过沉重难以接受。 沈炼，这全是因为沈炼。 恨，第一次，柳青玉对沈炼有了怨恨之心，恨他为什么这些天远东风雨飘摇之际他却始终藏头缩尾，恨他这时候还不出现，让自己爸爸有心辩驳无力回天。这恨没有丝毫理由，但却来得汹涌强烈。 柳金桥已经失去了来之前的那种豪气，眼睛扫过所有一部门的员工，有的低头躲避，有的倔强抬头跟他对视，有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对他的不满跟怨恨。 哑然失笑，柳金桥忽然懒得跟这些人计较，他双眼无光，对有些人彻底失望。 “你们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都他妈给我闭嘴！” 这时，雷霆一样的呵斥声突然在众人耳边炸开。 这声音根本不用去分辨就知道是谁的，保镖六部的总教官范天雷。 他身量极高，接近两米，身材亦是壮硕如同黑塔，皮肤黝黑泛红，但惟独没有任何臃肿感。单以皮相论，赵铁牛都不如他来的威武雄壮。 “一群王八犊子，你们良心都被狗给吃了，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可以代表远东的员工。也不瞧瞧自己都什么德行，吃远东的，拿远东的，住远东的，没有远东你们这帮王八蛋还不知道在哪讨饭吃。你们敢不敢拍拍自己良心问问，自己拿的工资是不是比同行要高？你们的任务是不是比同行要少？你们的待遇是不是比同行的要更加优秀？就算是食堂里的饭菜，哪一家安保公司可以说比远东的要好！” 范天雷嗓门极大，一下子就压下了所有声音。 他平时脾气暴躁，但为人却最是豪爽痛快，直来直往，在公司很有人脉，此时忽然挺身而出说这么一番话，不由就让人开始沉思起来。 是啊，范天雷说的全是实话，丝毫没有夸大之处。虽然知道范天雷这话是针对一部门说的，可刚刚因为孙逊对柳金桥有些不满的员工还是暗暗惭愧。 孙逊表情阴冷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局面竟然被这么一个莽汉三言两句破开了。 范天雷却不肯就此甘休，一时间安静下来的场面回荡的尽是他的声音：“孙逊，别人当你是个人物，豪杰。可在我范天雷的心里你只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没有董事长的栽培你是个什么东西？几年前那场保卫任务没有董事长派人救援，你还想回到远东当英雄，狗熊都轮不到你。这些事情董事长不说，我也不会说，任由功劳全部你要，任由公司所有的保镖崇拜你钦佩你。可你是怎么回报董事长的，就是请你手下那帮下三滥的家属来远东闹事作为报答吗？你脸红么，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我这个大老粗都知道这两个字是要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众员工听愣了，从来想不到当年一身鲜血站到远东门口的孙逊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秘辛。 “范天雷，你妒忌我们教官就直说，少他妈往教官身上泼脏水。谁不知道你六部这些年无论业务能力还是保镖素质都被我们老大压的死死的，你这分明就是妒忌！” “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这些人是我们教官找来的。” “对，滚回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手下败将。” “……” 孙逊一张脸已经难堪至极，不光因为被范天雷挑破他勾结伤者家属的事情，还因为范天雷提起了他从事保镖以来最得意的一件任务，他一直都坚定认为那件任务是他一己之力完成的，虽然柳金桥的确帮了些小忙，但无关大局，没想到如今范天雷竟然拿这个说事，简直比他还无耻。有心反驳，根本没办法出口，范天雷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是九真一假，自己之前倒是小看了这莽夫。 柳金桥这时却是摆手制止了这个话题，拍了拍范天雷示意他不要说话。看着孙逊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们今天不说别的。我就想问问你今天到底想要干嘛。” 孙逊强自镇定道：“董事长这是什么意思，我能干嘛，这话您应该去问伤者家属。” “那，你们想要干嘛？说出来。”柳金桥径直转身，不去看孙逊躲闪的眼神，看向了前来闹事的家属。 “董事长，我们不要钱，我们只要沈炼给个公道。沈炼是你的女婿，你自然偏向他，我们不敢要求你怎么罚他，他在哪？让他出来！跟我们当面对质！” “对，当面对质。他也太心狠手辣了，仗着身份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 瞧着眼前一群被别的因素冲昏头脑的人，柳金桥已经没有任何再讲道理的心思，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这是他最不愿意选择的方式，但现在成为了唯一的方式，至于名声？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你们找我？有事。”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不紧不慢朝柳金桥孙逊等人方向走去。 他像是极为诧异，明亮的双眼也闪动着疑惑，似乎不明白这些人非要找自己干嘛。就好像这家伙去晨跑了一圈，正准备回家吃早餐，发现有人提到他名字一样，极为随意的反问。 人群一下子就因为他的到来安静了。 沈炼，这货不是沈炼还能有谁。 刚刚一触即发针锋相对的局势因为他的到来显得有些戏剧化，就在刚才那帮伤者家属还要死要活的逼沈炼出面给说法，下一刻沈炼就活生生出现了，没有紧张，没有心虚，只有疑惑，似乎他真的不知道别人为什么找他？ 柳青玉紧绷着的眼泪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她看着远处忽然出现的身影，出奇心安了下来，似乎只要他出现，无论什么局势都在掌握之中，天塌下来他那股隐藏在深处的自信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捶打着方向盘，柳青玉不断低声咒骂着，却出奇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似乎是因为沈炼不是别人眼中胆小怕事的那种人，似乎是因为沈炼的出现是现在僵持局面的唯一曙光，也似乎因为他的出现，柳青玉不用再去考虑任何离婚的事情。 ****************************** ****************************** ps：走过路过的朋友请收藏一下，方便观看的同时也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谢谢喽^^ 第一卷 潜龙 第二十六章 啪啪啪啪啪 柳金桥看着渐渐走近的女婿，很有踹上几脚的冲动，也有很多话想问他，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坦然站到了一旁给女婿当配角，同时给范天雷打了个眼色。 范天雷这浑货虽然直肠子，却也不傻，知道这是柳金桥担心有人耍小手段让自己找些人负责沈炼安全。 临走时他极感兴趣的看了沈炼一眼，对于一个人挑了一部门那种传闻范天雷自个是不信的，但董事长的这个女婿总归不是简单人物，看那些断手断脚的倒霉蛋就知道。想着有心结交一下，他动作就更麻利了，不一会就带了十几个保镖不着痕迹隐藏在了那些家属周围，万一有变也好及时反应。 沈炼这会已经来到了柳金桥身边，笑着说：“来晚了，回去再跟您老解释。” 柳金桥目光平视，几不可闻道：“等着回去好好挨收拾，你的理由如果说服不了我……” 两人低声说话，似乎全然没看到等着看热闹的几百上千的远东员工。 “沈炼，你还真有胆子来！” 一个呵斥声拉开了批斗大会的序幕，却是一个老人家见沈炼不是传闻中三头六臂的恶煞，反而一副温和好欺的模样，不由胆气大壮。 沈炼笑着道：“老人家，我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儿，为什么没胆量来。我还想问你们怎么有胆量来远东闹事？你们儿子参与斗殴闹事是违法。的，我几个朋友被他们打的还呆在医院里面。本来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也跟警察说了不准备再追究了，可看你们意思还想追究我呢。” 那老头没什么大智慧，却听懂了关键，那就是自己儿子虽然受伤，但同时也违法了，心有忐忑下不由呐呐无言。 众家属也是被沈炼的话给暂时唬住了，这人毕竟是柳金桥的女婿，而柳金桥的势力在江东那可太大了，万一给自己孩子惹上其它麻烦可不妙。 想着，有些犹豫。 孙逊却早料到这些，他不着痕迹冲着人群打了个眼色，一个老太太见到后就往前快步走来。 “我跟你这个畜生拼了，你害了我儿子，是你害了我儿子。” 这老太太也是豁得出去，突然间骂了一声就朝沈炼撞去，可说毫无征兆。 她儿子就是韩纲，目前已经确定至少要判五六年，之所以答应孙逊挑头找沈炼麻烦，老太太也是没办法了。因为孙逊说只有逼得沈炼无路可退，他才会想办法放自己儿子出来，今个老太太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要惹上沈炼一身骚。 这事急促，等范天雷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快到沈炼身边。 众人齐齐惊呼，却是老太太年龄虽大，腿脚却麻利，飞快，摆明了不撞到沈炼不算完，一时间大家心里不约而同都升起了一个词—————碰瓷儿。 那些家属这会也反应了过来，拖家带口就紧跟着老太太步伐朝沈炼一涌而去，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由韩老太太打头，它们紧随其后。只不过韩老太太过于紧张激动，动作太快了点，他们才反应的慢了。 范天雷急了，慌忙指挥着保镖就要去拦，但这些保镖平时身手不错，可到了这关头哪儿还发挥的出来。 这都是些什么人，有的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碰到都是晦气，谁敢乱动。 沈炼反应多快，就在韩老太太快撞到的时候他退了一步就跳到了孙逊身后，同时一把朝孙逊手腕抓去。 孙逊不妨此变，缩手闪避，心里嘲笑。 想拿我做挡箭牌，也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念头刚闪，沈炼的右手却如影随行，下一刻在孙逊错愕间就将他回收的手臂拉了回来。孙逊还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被沈炼一握之下竟然没了知觉。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明明清清楚楚摆脱了沈炼，对方到底怎么办到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了一瞬间，而沈炼制住孙逊的时候还急忙说道：“孙兄，让开。” 在别人看来仿佛沈炼匆忙躲避韩老太太的时候跟撞到了孙逊，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见韩老太太这时正收不住势头，一头就扎在了木头一样的孙逊怀里，而沈炼却恰到好处退开几步，将制住孙逊的手摆了一下。 韩老太太这一下看似势大力沉，撞在孙逊身上闷哼了一声被反弹出去摔倒在地上，一时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孙兄，你干嘛打人？老人家这么大年龄，万一有点好歹怎么办？快报警，快报警。” 孙逊这会郁闷的几乎要吐血，但哪怕有一万张嘴也是说不清楚，因为只要是长了眼睛就能看到韩老太太撞在了他身上，而且他最后关头还被沈炼“控制”着推了韩老太太一下。 这是个死局，谁曾想沈炼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化解。瞧着地上脸色不对劲的老太太，孙逊几乎要气炸了。 柳金桥也是看呆了，事儿……竟然就这么出现了转机，不过孙逊怎么会表现的如此奇怪，怎会帮小炼主动挡住韩老太太。 别说是他，就算是范天雷等人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是觉着这肯定是沈炼在搞鬼而已。范天雷有点兴奋了，搞鬼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不起的是在孙逊身旁搞鬼，这得是什么手段？ 柳金桥的疑惑也是所有远东员工的疑惑，韩老太太明显是冲着沈炼去的，结果有点戏剧化，孙教官“插手”了。 “沈炼，你他妈害我！” 孙逊还从没碰到过这种憋屈的事情，别人异样的目光跟窃窃私语般的议论不断传来，他大脑几乎不听使唤，一个箭步就朝沈炼冲了过去。 沈炼眼底闪过一分冷芒，似慢实快，在孙逊拳头近身的瞬间一把抓住。错步，反手一扭，同时脚下如电，踢在孙逊腿弯。 砰！ 孙逊单膝跪地，几乎将大理石地板压碎，而手臂被沈炼高高扭起，站不得，反抗不得，甚至低头不得，就这么被沈炼按在了将近一千远东员工的面前。 嘶，抽冷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招，远东第一人孙逊一招被人制服在地。 快，实在太快，没人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见孙逊已经被人控制。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一定是我大意下失了方寸！” 孙逊屈辱同时满心不甘，他想过沈炼可能很厉害，甚至比他厉害，但他接受不了这种结果。 似乎猜到孙逊所想，沈炼放开了对孙逊的控制，极玩味的看着。就好像……在看一个小丑。 孙逊双眼红了，大吼一声又一次朝沈炼扑击而去，比上一次更快，更猛，一跃如同虎豹。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耳光声。 孙逊在距离沈炼不足两尺的时候忽然被打偏了方向，而沈炼就像是完全没看到他的攻击，只一耳光扇在了孙逊脸上。 “这耳光打你身为远东人，吃里扒外，毁远东名声！” 孙逊脑袋混沌，气疯了，他从来没有被人打过巴掌，这一巴掌将他这些年的骄傲全给打没了。 没有任何章法，眼中却只有一个人的身影——沈炼，他要杀了沈炼。但结果是每一次近身，都被沈炼一耳光打在脸上。 啪！ “这耳光打你不知尊老，韩老太太是你员工的亲娘，也是你的亲娘，你竟然敢打她！” 啪！ “这耳光打你毁一部门名声，害所有一部门员工抬不起头！” 啪！ “这耳光打你心胸狭隘，为了自己名声连这么恶心人的法子也能想的出来，连累一帮老老小小在这真嚎假哭！” 啪！ “这耳光打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这种人渣怎么配呆在远东！” 沈炼下手很重，最后一巴掌将孙逊的牙齿都打掉了两颗。而孙逊力气也像是全被打没了，扑倒在地，爬不起来，也不想再爬起来。 第一次他被制住是意外，再被打了一巴掌还是意外，但之后无论他怎么防备，脸都像是生生往人巴掌上凑。 羞怒欲狂过后却是无边无际的恐惧，恐惧沈炼的手段，恐惧自己以后怎么见人。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都知道孙逊完蛋了，再没脸来远东上班。所有男人这一刻都是雄性荷尔蒙飙升，打人也能这么酣畅淋漓？一些女人这会看着沈炼已经开始双眼发亮。 什么叫举重若轻？什么叫从容不迫？什么叫大智若愚？什么叫男人？这就是。 今天的局面对于大多数人都是无解的，但沈炼偏偏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这是在杀鸡给猴看，也是绝了孙逊在远东的所有退路。谁不知道孙逊父子跟柳金隅父子走的近，谁不知道孙逊在工作上经常刻意刁难柳青玉，谁不知道最近远东数孙逊闹的最欢。沈炼这分明是在帮自己老婆出气，顺道帮忙扫清障碍。 沈炼当然不知道众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无奈道：“你们都看到了吧，是孙逊先动的手，我都放开他了，还是不依不饶！” 地上的孙逊不着痕迹抽搐了一下。 众人无言以对。是啊，沈炼打人的时候一口一句数落着孙逊的罪状，是有够“义正言辞”。 沈炼朝一众还处于呆滞中的家属和善道：“回吧，一会警察就来了。” 没有过分恐吓，没有苦口婆心的劝说，却比说任何话都管用。 这帮家属本来就是被孙逊鼓动来的，此时见孙逊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哪儿还敢再纠缠下去。怎么来的，就怎么灰溜溜走了。 至于地上的韩老太太，一来是被撞的有些发蒙，二来她自个以为撞的人是沈炼，所以哪怕外面再乱，她只闭上眼睛哼唧不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炼好气又好笑，等救护车来的时候亲自把她架上了救护车，老太太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一切都孙逊兜着。 ************************* 看了章节名想歪的童鞋墙角面壁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二十七章 威力无双兰花指 什么叫做趁热打铁？柳金桥知道。 顺着孙逊被收拾的余波，抓住孙逊的老子孙守成还没反应过来的机会。柳金桥恩威并重，快刀斩乱麻一般解除孙逊保镖一部总教官的职位，由保镖六部的范天雷暂时代为管理。 有人不服气，有人闹罢工，柳金桥皆是无动于衷，不想在远东呆下去的立刻就结算工资，罢工者一律开除。 好在大多数人还是喜欢远东的，处理一批人之后也就再没跳梁小丑蹦出来。 董事会那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且柳金桥正火气十足，他们也是不敢硬是对着干，天知道柳金桥脾气上来会不会把董事会一窝给端了，他还真做得出来这种事，毕竟当初上市的时候柳金桥就是持反对意见的。 恩，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加上柳金桥的雷霆手段，闹腾了好一阵子的远东奇迹般暂时性安静了下来。 …… 柳金蓉也没想到这次事件会如此间就消弭于无形，她算无遗策，却算漏了一件事情，也理解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柳金桥对沈炼如此毫无理由的信任？为什么因为他起了那么大乱子，他也没当众训斥沈炼哪怕一句话？她更加不安，深吸了两口气才算是稳住心境，安慰自己是多想了，过于小心。其实忽略心里那丝不安的话，沈炼也没那么可怕。至少她所要执行的任务跟沈炼丝毫没有关系，真到了行动之时，沈炼所起到的作用也小之又小，因为她在暗处。 柳重锋倒是有些慌了，他急急忙忙找到柳金蓉，生恐被人查出来柳青蝉跟沈炼照片的事情是他做的马脚，也怕被三叔知道韩纲针对沈炼的事儿也跟他有点关系。孙逊那种人物说栽就栽了，他也比孙逊强不到哪儿去。 柳金蓉见他如此，心里不屑，表面上还是冷淡道：“韩纲那边你可以完全放心，他不会开口咬我们出来，对他没有好处，而且事情也已经成为了定局，聪明一点的话他甚至巴不得自己抗下所有事情，让我们对他有所忌惮亏欠。至于沈炼跟柳青蝉的那些照片跟舆论，你如果这点事都办不好被人揪出来，只能说明你办事能力有问题。” 柳重锋最怕的就是韩纲的事扯上他，那可是牵扯到沈炼的事，被办成了杀人未遂案，他要是牵扯进去可是毁了，没人可以帮他。所以听柳金蓉如此兀定一说，心里也就暂时安定下来，忙道：“姑妈您完全可以放心我的办事能力，照片的事无论三叔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咱们。” “这样就好！”柳金蓉冷笑。 柳重锋口口声声我们，意思自然是出事了就是两个人的事，他这是威胁自己呢。不过柳金蓉会在意这种威胁么？但凡有任何纰漏的迹象，柳金蓉都会毫不犹豫第一时间让柳重锋永远说不出话来。对于柳重锋来说这件事是大事，对于柳金蓉来说这件事就是天大的事，很可能影响整个计划，她不折手段也不能让人在这段时间联想到自己的身上。 …… 晚饭时间，柳家人在吃饭的时候总算是有了点人味儿。 蒋春华对许久未出现在柳家的沈炼依旧是有诸多不满的，不过由于早前被柳金桥训斥，她现在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生恐又引火烧身。 柳金蓉表情淡淡，优雅用饭，不发一言。 柳金桥今个也没看新闻，他在公司处理了一天事情，憋着一肚子话想问沈炼，气虽然消了，但过场还是得走一走，要不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脸往哪放。 “咳！小炼，说一下你这几天去哪了，不说清楚我饶不了你。”柳金桥表情不善道。 柳青蝉坐在沈炼下首处，她好几天没见着沈炼了，想到自己当初好心送醉酒的沈炼回去，这家伙不但把车给她弄花了，结果还被人偷拍抹黑，害的自己现在门都不敢出。她心里火往上撞，兰花指不由自主摸到了沈炼腰侧，使劲就拧。 沈炼心里接连颤了几颤，是真疼。 在下面悄悄踢了柳青蝉一下，这才感觉好受了点。 “爸，你也知道在一部门的时候我受伤了，医院里呆了几天，这不刚回来么？” “哪家医院？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好了没？” “都皮外伤，早就没事了，不告诉您是怕您担心多想。” 几人本能觉着不对劲，现在的沈炼活蹦乱跳的，以他脾气，会在医院那种地方呆着简直就是说笑，不过暂时却也挑不出沈炼话里的毛病。 “姐夫，你哄骗三岁小孩呢，你说在什么医院，我这就打电话过去问问。”柳璨可没那么容易放过沈炼，家里鸡犬不宁，他天天被骂，这全都因为沈炼惹出来的，亲爹心情不好只找他一个人出气，他受了多少无妄之灾。 沈炼有些郁闷看着柳璨，柳璨则一脸得意，一副拆穿沈炼后的舒爽表情。 “查去吧，上京总医院！” “上京，你这几天难道去了上京市，我说怎么让你回来尽找些借口推脱，你突然跑去上京市干嘛？”柳金桥终于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沈炼是躲着自己一家人，知道他去了上京市倒是释怀了，好几个小时车程呢，回不来也是正常。 柳金蓉听到上京市这三个字的时候抓筷子的动作倒是停顿了一下，她也笑着问道：“小炼，你不是去私会前女友了吧，我记着你当初就是在上京市服役的。” “姑妈，话可不能这么说，您老家是江东，可您来江东也没见着有什么前姑父啊。”沈炼笑着，像是在开玩笑，就算是柳金桥都没察觉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哦，你真想叫别人姑父的话，姑妈倒真不介意帮你找一个！”柳金蓉笑着道。 沈炼不言，跟她计较，丢份，姑妈没个长辈的样子，他看在岳父的份上也不好继续杠下去。 “你去上京到底干嘛去了？”柳青玉冷冷看着沈炼，眼光如冰，比当初刚结婚的时候还冷。 沈炼猜测这女人可能这阵子压力不小，这股冷意的来由倒也容易理解，不过不习惯兼不爽快就是了，没好气回道：“有朋友受了点伤，我去看看。” “男的还是女的？”柳金蓉道。 “女的！” 见家人眼光有点怪，沈炼无语道：“六十多岁了，之前在上京挺照顾我的一个阿姨。” 身为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爱撒谎的男人，虽然沈炼说的跟真的一样，但柳璨还是怀疑道：“上京总医院是吧，我这就托朋友去查！” “随便随便！”沈炼随意扒拉了几口饭，实在是有些不适应一左一右柳青玉跟柳青蝉两人，一个眼神冰冷，一个动手真拧，这会功夫他不知道被柳青蝉偷袭了多少次，估计都青了。 回到自己卧室，沈炼表情却少有的冷肃起来，拿出电话打给赵铁牛吩咐道：“铁牛，这几天保镖培训暂时停下，想办法联系上野军让他回来，有事情跟你们说。” 挂断之后沈炼接着又给厉红蝶打了电话：“有两个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别忙着拒绝，不是相亲。” “我没兴趣，别烦我，这几天很忙。”厉红蝶声音哑哑的，透着股疲倦。 沈炼一听就知道这女人大概是加班加多了，恼道：“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这件事很重要。” 厉红蝶沉默，骂了句神经，然后……挂了。 沈炼松了口气，这女人脾气少见的倔，她不拒绝，也就代表答应了。等约她的时候再打个电话，她肯定会来。 踱步走到窗前，夜色已经深重，繁星点点，倒是个罕见的好天气，沈炼看着夜景，本应放松的心情却出奇的沉郁紧绷。 他确实去了上京，但不是总医院，而是上京军区总医院，受伤的是他之前在上京市的一个朋友，十三区的一个特种兵，是执行阻击任务的时候被打伤的，子弹距离心脏只有不到一公分，九死一生。 凶手是国际上臭名昭著的T组织杀手，沈炼本身是没太在意这件事情的，但厉红蝶似乎隐约跟他说起过江东市也溜进来几只来自境外的杂鱼，而那帮被发现入境的T组织的杀手目标好像也是江东，这前后两批极有可能是一帮人。 由不得沈炼不重视这件事情，这个组织行事极端而毒辣，十三区的人都吃了暗亏，厉红蝶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甚至她处境很危险。 想着，眼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凝目观瞧，就见刚刚还在餐厅吃饭的柳金蓉这会正往车库走去，灯光幽幽，隐约可以看到她穿着打扮都极为精致。 本来是挺普通的一件事情，但沈炼却久久难以挪开目光。 柳金蓉走路很急，往日的她走路优雅散漫，一派贵妇人气息。但现在，跟正常人走路绝不相同，脚步很大，落脚之时无声无息，而且自然而然，仿佛这才是她本来的走路姿态。 这让沈炼感觉很熟悉，因为当初他训练的时候教官刻意提到过这种走路方式，还专门教导过沈炼这种步法，这样走路很快，无声，省力。 “巧合么？” 沈炼摇了摇头，哑然而笑。自己最近果真是草木皆兵疑神疑鬼，柳金蓉平时对他是有挺多意见，但沈炼却从来没多想别的，她是柳青玉的姑妈无疑，这就够了。 敲门声这时恰到好处响了起来，沈炼收敛心思，打了个哈欠前去开门。 唔，是柳青玉，刚刚洗过澡的柳青玉。 第一卷 潜龙 第二十八章 媳妇，困了就睡会 沈炼眼睛亮了，这女人穿的竟然是睡衣。 结婚这么久，沈炼第一次见到这女人穿睡衣的样子，虽然很保守，但很……让人心痒痒。 银白色加绒袍子，杨柳般的腰肢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袍下露出半截细腻修长的小腿，细腻如瓷，洁白温润。 沈炼一直都知道这女人身材很好，却也没想到她穿着如此宽松的睡衣都能让人感觉到头脑发晕。尤其她刚洗过澡，一股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沐浴乳的香味不断飘来，嗅之心阔神怡，她俏脸之上表情淡然冷漠，冰与火的矛盾直欲惑人发狂。 柳青玉没想到沈炼眼睛会如此直勾勾的打量自己，血液凝固了一瞬，眼中羞恼一闪而逝，她可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是让沈炼来占便宜的。 却是她刚刚洗过澡之后怎么都睡不着，就如千万只猫爪在心里不断抓挠，沈炼这一阵的表现，沈炼这一阵子的神秘，沈炼这一阵子处事的变化，加上心里那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妥，脑袋一热，也顾不上刚换的随意就朝沈炼房间疾步来了。当然，一进门柳青玉已经有些后悔，她平时尽琢磨着怎么避免跟沈炼单独私下里相处，以免他兽性大发，现在自己却送上了门，像是在……创造机会。两人可是合法夫妻，就算她真被沈炼欺负那也根本没地儿去说理。 “媳妇，这么晚了，找我有事？”沈炼表情很怪，语气很怪，却让柳青玉心里剧烈跳动。 柳青玉下意识退开了一步，扶住了门框，随时准备夺路而逃。一时间来干什么竟然忘了，好半响她才重整气势努力凶恶道：“你别指望餐桌上随口胡说的那些我会相信，我来是找你要个说法的。你不声不响消失了这么久，把一大摊子烂事全留给了爸爸跟我，还害的青蝉名声尽毁，这些你都要给我个交代。” 说着，似乎想到了这些天自己所承受的压力跟委屈，柳青玉越来越怒，越说越火，把刚刚的那些尴尬心虚忘的一干二净，振振有词。 “恩，我认错，这事是我不对，就算要去上京也得给你提前商量一下，不应该一声不吭的走了！” “额！”柳青玉怎么都没想到沈炼会这么应对自己，只感觉自己好不容易积蓄的气势就像是被风一下子给吹没了。 “就这些！”不太满意，自觉占了上风的柳青玉咄咄逼人。 “媳妇，你想怎么罚我都成。门口冷，进来说！” 沈炼自然抓住了柳青玉的小手，远观如同雪团揉成，握在手里柔弱无骨，不忍用力，只想细细摩挲。 柳青玉呆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沈炼拉着走了好几步，直到砰然关门声响起，柳青玉才激灵打了个冷战停下了脚步。 “你……你要干嘛！” 她忽然觉着不妙起来，这个男人再无害那也是当着许多人的面，私底下的他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性格？柳青玉不清楚啊。她想到了自己前些天看的一个电影，男猪脚就是这么把女猪脚拽进来然后强硬圈圈叉叉了。 “沈炼，我想起来了，殷若说她一会把今天整理好的资料发我邮箱的，现在应该到了，我回去看看！” “不急，我要跟你好好解释一下！”沈炼感觉手心里的那只小手已经有些汗渍，诚挚道。 “今天太晚了，有什么话明天说吧，我困了！” 柳青玉努力让自己声音变得自然，却不知道此时因为紧张已经有些微微发颤，她自己都没察觉。 “恩，困了就在这睡会。” “我……我！”柳青玉后悔了，她怎么一冲动就进了沈炼卧室，如今想直接拒绝却压根找不到任何理由，她们是夫妻关系啊。隐隐的，柳青玉并不想让沈炼太失望，可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她觉着两人还不到那一步。 “我知道你很累，这些天估计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所以才更应该早点休息。”沈炼牵着柳青玉往他那张长宽各两米的大床上走。 柳青玉局促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沈炼要真硬来她可能还好应付些，可这种方式让柳青玉完全蒙圈。眼瞅着距离大床越来越近，柳青玉死活不肯再走一步：“沈……沈炼，我回自己房间休息就好了。你知道，我生活习惯很严谨，在别的地方根本就睡不着。” “这样啊，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沉默，沈炼看着眼神躲闪的柳青玉，嘴角不自禁挑出一个弧度，这样的柳青玉还真是……可爱。轻笑，也不忍再逗她，自然上前抱了抱柳青玉僵硬的身体。恩，很香，尤其抱着的时候她晶莹的耳垂就在眼底，几许凌乱的发丝，让人真想犯罪。 “晚……晚安！”柳青玉笑的比哭还不自在，闻言逃一样转身就跑，但拉门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反锁了。 又一阵手忙脚乱，柳青玉发誓以后再也不跟沈炼单独相处，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间，柳青玉忍不住将手放在了心口上，哪儿犹自砰砰乱跳。 紧张的同时却也有羞恼，尴尬同时却也不禁莞尔。 这家伙真是要命，竟然坏的如此明显，光明正大。 沈炼看柳青玉落荒而逃最初是想笑，但笑过之后就有些郁闷。良家妇男不好做，结婚好几个月，他期间愣是没碰过一次女人，如今被柳青玉勾起心里火气，却是一下子如同洪水一样泛滥开来。 今夜……注定无眠。 …… 次日，洗漱的时候柳青玉面对沈炼还有些不自在，但她自问有一颗勇敢的心，不躲不避，跟沈炼打招呼一如往常：“早！” “早！” 沈炼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 “你昨天没睡好么，怎么状态这么差？”柳青玉下意识问了一句，但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一睡着就做了个美梦，梦完了，天也亮了！折腾了一宿，没有睡好。” 这次柳青玉没问沈炼做的什么梦，只是想要对着沈炼那种若有所思的龌龊表情来上一脚，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她昨晚去了他卧室，发生了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事，他转而就说做了个美梦，梦到了什么？柳青玉能想不能问啊。 “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柳青玉洗漱完毕后直接走了，头也不回。 想想也是憋屈，她昨天明明兴师问罪去了，结果她反而心虚狼狈，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全拜沈炼这无耻的境界所赐。虽然还想接着追问昨天没完的话题，但柳青玉知道这家伙不想说的话肯定还有别的招让自己难堪。 早餐的时候气氛倒是热烈，说说笑笑，少有的和谐。 除了柳青蝉柳青玉姐妹跟沈炼看上去有点不对付，柳璨可是毫不掩饰自己对沈炼的兴趣，不断喋喋不休问沈炼工作室的事儿，其实不光他，柳金桥跟柳青玉姐妹也是感兴趣的，顺势也就准备听听沈炼怎么说。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沈炼随意介绍着工作室目前的状况。当然，反恐这个业务沈炼没敢说。 柳璨听到沈炼也在训练保镖的时候不由自主乐道：“姐夫，你这是准备跟远东抢生意啊。” “算不上吧，江东不止远东一家安保集团，而且我训练的保镖只服务一些普通客户，跟远东不冲突。” “普通？你身手这么好，普通保镖你也看不上吧！”柳青玉逮到机会讽刺他，她对沈炼的怨念在这几天达到了巅峰，这家伙明明很有能力，至少他这种人在远东来说绝对是真正的人才。可惜他怎么都不肯吐口去远东，一直琢磨着那个不怎么赚钱甚至是赔钱的工作室。 “对了小炼，你现在手下正在培训的保镖有多少人？”柳金桥问道。 “接近五十吧，我很久没去基地那边了，全是一个朋友在负责，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五十人不多，看样子训练起来挺轻松的？” “恩，机械化流程，步入正轨后除了户外任务教官可以天天睡大觉。” “这么闲啊！”柳金桥若有所思。 沈炼本能觉得不对劲，扒拉两口饭就像提前溜走，柳金桥却是叫住了他。 “小炼，先别急着去上班，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先说好，最近很忙，没工夫去远东帮您训练保镖！”沈炼自觉躲不过，提前把底牌给翻了出来。 “你小子明明比任何人都闲，偏到处说自己很忙。你别担心，你爸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不喜欢进远东，我肯定不会逼你。只是孙逊的事你也知道，他最近没脸再去公司，那些还留在一部门的保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恨我，所以再让他们出去执行任务我担心会砸了远东招牌。可赶又不能赶，也没理由，所以我想把这些人交给你的工作室，你帮我先训练着行不行，等这些人都老实了你再给我送回来。” 沈炼本能想推辞，一部门那些货色他是受够了，想到他们会跟自己保镖一起训练，头疼。但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老丈人亲自开口，怎么着面子要给。最后无奈道：“多少人？” “不多，也就三百，你帮我训练两个月，我按人头给你算钱，你开工作室不就是为了赚钱么，接别人的差事都行，难道我的你不接。” 沈炼还能说什么？ 柳璨也道：“姐夫，我最近也没事，你工作室不是缺人么，我过去帮你算了。” “你，帮我？”沈炼不自禁带了些怀疑口气，让柳璨很是尴尬。 “我怎么不能帮你了？这件事爸也是同意了的，我今天就要跟你一起去工作室。” “让他去吧，这小子就不能闲着，跟着你我也放心，帮我好好管教管教。”柳金桥道。 沈炼无语，管教？上次忍不住揍了这小舅子一顿，结果一家人给自己摆脸子，尤其老丈人嘴上不说，心疼的要死，他哪还敢管教。再说领着这么个货色去工作室，他还不把工作室给闹翻天了，对于柳璨混世魔王的能力，沈炼是极为了解的。这家伙有好几项过人之处，炫富耍酷飙车党，装逼跋扈喜泡妞。沈炼敢保证，他去了工作室不但自己没办法安心工作，同事也肯定会受到极大影响。 第一卷 潜龙 第二十九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姐夫，我车技怎么样，比专业赛车手如何？” “姐夫，今晚下了班兄弟带你去找找乐子，你别整天家里公司两边跑，多没劲。” “姐夫，我听说你身手特别厉害，是不是真的？有把握的话咱去赌上几把，江东市有很多打地下拳的，操作的好可以合伙赚上一大笔，五五分，我保证你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 沈炼没办法，最后还是带上了柳璨一起去工作室。这家伙对事都是三分钟热度，说不定一天坚持不到就不愿意再去了。还有一点，沈炼的驾照被吊销了，军照用出来不合适，不想挤地铁公交的话有人接送倒也是好事。不过沈炼错了，相比柳璨给他的惊喜而言，他宁愿去挤地铁。 这货从沈炼一上车嘴巴就没停过，平时都没发现柳璨还有絮叨废话这方面的毛病，一个人自说自话，一路愣是没停。如此也罢了，他还特喜欢耍帅，本身布加迪就是挺惹眼的跑车，这货没事还飚上几把车技，玩玩漂移急转，沈炼对此虽然没反应，可也不喜欢这感觉，坐车子图个舒坦，要什么惊险刺激。 好容易到了工作室，沈炼想这小子应该安分点了吧。结果他是安分了，但街道上的姐姐妹妹们不安分了，布加迪啊，两千多万的布加迪，尤其车主还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英俊洒脱招蜂引蝶的小青年。 一时间目光齐聚，满脸艳羡，有些小妹儿更是有意无意的在眼前晃来晃去，挠首弄姿，真是让人……蛋疼。 柳璨刹那间就深沉了下来，掏出一盒精装黄鹤楼，砂轮火机点燃，狠狠抽了一口这才骚包的往沈炼工作室走去，脸上写满了三个字----高富帅！ 沈炼低着脑袋从他身旁绕过，像是不认识柳璨。 “姐夫，等等我啊，我不知道咱公司大门在哪。” …… “老板，好几天没见，越来越容光焕发了。” “恩，是越来越帅了，再普通的穿着都遮掩不住您内敛的霸气。” “老板，这位帅哥是谁？怎么从没见过，好帅哦，比老板你还帅！” 沈炼工作室最近效益尚可，招了个前台妹子，招了个后勤妹子，帮白珑儿招了个打下手的秘书，帮方敏杰也找了几个妹子。 如此改革，原本男女比例失调的工作室焕发了勃勃生机。这些妹子都是年纪轻轻的，沈炼平时又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几天下来也就熟悉了，是以都喜欢跟他开玩笑，司空见惯。 沈炼一路笑着点头，径直走向了会议室。 柳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边斜着眼睛寻找女性，一边不怀好意道：“姐夫，你工作室的女员工条件不错啊，这不是你出于私心刻意找来的吧，你可得把持住不能犯错，不能对不起我姐。” 沈炼心想我犯错还能让你知道，嘴上不置可否道：“你收敛点，要不在这出什么事我可不负责任，有几个可是有男朋友的。” “切，你也太小瞧我了，名花有无主，一眼自清明。你工作的这些妹子虽然不错，但还勾不动本少爷的心。” 正夸夸其谈，一道白色的靓丽身影从旁忽然走来，一下子扑进了沈炼怀里，也让柳璨眼神大亮。 “老板，你可算回来了！” 白珑儿掩饰不住的欣喜，沈炼一下子好些天没来上班，白珑儿是无精打采，见到沈炼哪还忍得住。 沈炼打趣着推开了白珑儿：“珑儿，这么多人呢，被人看到容易误会，影响你找男朋友。” 白珑儿可爱翻了个白眼：“谁想误会谁误会，我乐意这么着，管得着嘛！再说人家还小，不考虑找男朋友呢，而且有老板你珠玉在前，哪还有人可以入我的眼哦。 “姐夫，她是？”柳璨眼睛一亮，没想到小小的工作室还藏着这么一个充满灵性的女孩。 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二十来岁，发乎情，止乎性，自然而然，看似跟自家姐夫关系暧昧不明，可偏偏让人根本无从想歪。仅此倒也罢了，关键这女孩长相也完全配得上她那精灵般的气质，眼睛大而黑亮，睫毛长而浓密，小巧的瓜子脸，细腻的皮肤，玲珑的身段儿，堪称极品，九十分朝上啊。 白珑儿这才注意到柳璨，姐夫？这家伙叫老板姐夫，难道就是那个可恶女人柳青玉的弟弟。 “我是谁管你什么事儿？”确定了柳璨的身份，白珑儿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好感。这家伙的二姐上次气的白珑儿无计可施，这家伙的大姐拐跑了自己的沈炼哥哥，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哟，小丫头还是个暴脾气，哥最喜欢你这号了！不过……有点小啊。”柳璨搓了搓手，吊儿郎当，色眯眯的在白珑儿身上扫视着。 “嘻嘻，人家也喜欢你这样的帅哥，通常人家对帅哥的欢迎方式都是这样的。”白珑儿眼睛咕碌碌的转，似乎一点也不生气，脚尖却飞快的踢了出去。 “嗷……唔！”柳璨淬不及防啊，一下子就正中要害，疼得他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脸色煞白，双腿颤抖。 “你……你！” “你耍流氓！”白珑儿截断了柳璨的话，阳春白雪般的笑容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小恶魔。 沈炼心里想笑，柳璨这厮一路上烦的他都想动手，没想到珑儿倒是眼疾手快。也不担心把这家伙踢坏了，小丫头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语重心长拍了拍柳璨的肩膀：“小璨，我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你，别在我工作室调戏女生，出了事我可是……概不负责！” …… 被白珑儿给弄得狼狈不堪，柳璨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这会哪儿还有心情去了解沈炼的工作室，等蛋蛋不疼了，立刻就去找白珑儿理论了。 也不怕两人打起来，沈炼还刻意给白珑儿下了命令，稳住柳璨就成，他则是趁机处理了一些挤压下来的事情。 反恐组自然不会有什么的，厉红蝶知道他这几天忙，不会给他找麻烦，其余的无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百事组的人员流动跟一些因特殊原因而放弃的任务，如人员的调动跟这些天的资金进出情况……基本没什么特殊的。惟独方敏杰的一个详细的书面提项让沈炼有了点兴趣，提项中方敏杰建议增加百事组的业务范围。很明显，这是一件好事，沈炼本身有开侦查组的意思，但资金跟人员皆是不足，既然方敏杰有心挑战一下，他乐见其成，所以找了方敏杰进来商议了一些细节，便让他着手准备具体实施。资金需要百事组自己想办法，人员也是他想办法，算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如果他真的可以顺风顺水将刑侦这个大业务融进百事，沈炼会给他想象不到的回报。 下午的时候赵铁牛跟近一个月没见的赵野军兄弟一同赶了回来，顺道将李泽山许易辉等人也带了回来。 这几人在远东被打之后沈炼就将他们安排进了基地进行保镖培训，工资什么跟普通保镖别无二致，倒不是沈炼小气，而是想要磨一磨几人的锐气，远东的事固然是有人设计，但跟几人冲动性格也有一定关系。 许易辉头上伤疤已经快好了，此时只有简单的一层药布，李泽山跟陈亮等人则是亲眼见到沈炼在远东所展现出来的那种骇人素质，心里早就敬服，此时再见面甚至有些惶恐。 既然是一家人，沈炼倒是随意了许多，闲聊半响，沈炼这才步入了正题。 “许哥，你是个稳重的。这几天铁牛有事暂时不能去基地，至少要半个月时间，所以那边你暂时多操点心，” 沈炼叫许易辉过来主要就是这件事情，赵铁牛跟赵野军兄弟这些天肯定要守在厉红蝶身边寸步不离，基地那边的训练也不能因此停下，思来想去只有许易辉最为合适。无论是身手经验还是心性人缘，这些几次接触下来沈炼对许易辉已经大致了解，短时间操练几个保镖还是不成问题的。 “啊……这我恐怕不行。”许易辉哪想到沈炼一张口就是这么一件大事，他感激沈炼的信任，但真觉得自己不适合，毕竟他也属于基地的新人，倒是操练其他人难免会不能服众。 “为什么不行？”沈炼笑着问。 许易辉愣了下摇头苦笑：“沈总您是明知故问啊，我在基地一共也没几天时间，连人都认不全，您感觉那些保镖会把我看在眼里吗……” “当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沈炼摇头打断了许易辉继续说下去莫名问道。 “服从！”许易辉毫不犹豫便正色道。 “没错，就是服从。我让你操练他们，你需要服从我的安排，而他们要绝对服从你，很简单的事情不是么？” 沈炼说的平淡，但眼中却是毋庸置疑的自信，不知为什么，许易辉忽然一阵热血沸腾。 赵铁牛道：“老许，安心做事就行了。你跟老板多相处一下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不怕你做错，只怕你不做。” “我试试，不过可能要随时麻烦铁牛哥！” “找铁牛就不用了，未来半个月他手机肯定不能用，有事直接找我就成，我帮你解决那些刺头。”沈炼答话。 “老板！” 这时，门口的白珑儿轻快走了进来，喜笑颜开凑到了沈炼身边。看上去心情极好。 “嗯？”看了眼她身后，没见到柳璨的影子，沈炼不由疑惑。 “嘻嘻，那家伙太讨厌了，叽叽歪歪好不烦人，他说晚上准备请咱全工作室的员工吃喝玩乐一条龙全包，干什么嘛，有钱了不起啊。”白珑儿撇嘴，眼睛却亮晶晶的。 众人看她说的逗趣，不由莞尔，白珑儿来这儿明显不是诉苦的，她是来邀功的。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柳璨自愿掏腰包要请客，不过这是好事啊。 “这感情好，这几天我不在工作室，大家都挺辛苦，我本来也准备晚上找个地儿犒劳一下大家。既然小璨这么大度，恩，那就他来吧。”沈炼一言敲定。 柳璨虽然是柳家几姐弟中最穷的那个，不过请顿饭倒是小菜一碟，沈炼一点不替他心疼。 “他准备请大家去哪儿，如果太远的话今天就提前下班会。”沈炼问道。 “金玉楼。”白珑儿眼睛弯成了月牙。 沈炼怔了一下，旋即瞪了白珑儿一眼，白珑儿嘿嘿笑着并不作声。 金玉楼，极知名的一家超级娱乐城，是全市最有名的销金库。集酒店，KTV，游乐场，夜总会……等等为一体，据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金玉楼办不到，这栋八十八层的巨大建筑名声早已经不再局限于江东市内，在国内都极富盛名。有人还说其内甚至还有赌石，黑市拳，斗狗等等时下富人喜欢的娱乐方式。当然，想要进去这些场所，需出示的会员卡是最高级的。 第一卷 潜龙 第三十章 金玉楼 沈炼工作室不算那些正在训练的保镖，全部员工加起来有二十多个人，在知道柳璨要请所有人在金玉楼吃喝玩乐后所有人都嗨了。 金玉楼，口袋里不揣着几十万连门都不好意思进的地方，这些普通员工哪儿有机会去那里，是以柳璨原本不高大的形象瞬间就高大起来，六七个女人叽叽喳喳围在一起兴奋不已，夸柳璨各种帅，各种金龟婿，就差当面表白求交往。至于男员工，根本妒忌也妒忌不起来，人家在金玉楼消费玩儿一样，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他们怎么比，顶多暗处自嘲失落罢了。 没有等到下班，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沈炼就提前让员工提前下班，准备好之后就在金玉楼汇合。 柳璨跟白珑儿一起走了过来，远远看去两人无论气质身材都极为相符，宛若一对儿金童玉女。 大大咧咧的，柳璨自来熟环住了沈炼肩头：“姐夫，今儿弟弟够给你面子吧。” 沈炼一想还真是，柳璨请的毕竟是自己员工，不过没等沈炼说话，白珑儿就接腔了：“柳璨，我怎么觉着你这话太不要脸了点，明明是沈炼哥哥给你面子行不行？一般人别说请沈炼哥哥去金玉楼，就算是去天涯海阁沈炼哥哥也不一定会答应。” 柳璨脸黑了，脖子一梗，看也不看白珑儿一眼：“爷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 沈炼想笑，柳璨跟白珑儿交锋完全处于下风啊，无丝毫还击余地。 “沈炼哥哥，你今天一定要带我在金玉楼里好好看看，人家还没去过哪儿呢？”白珑儿旁若无人，上前环住了沈炼胳膊，有些撒娇。 柳璨脸更黑了，看白珑儿对自己的态度，再看看她对自家姐夫的态度，什么叫天上地下不言而明？想他柳璨到哪儿都是被女人众星捧月的，偏偏在这小工作室里连连吃瘪。想到这，他压根不经大脑便酸道：“沈炼哥哥？某些人也真好意思叫出来，不嫌肉麻。” “我乐意，我高兴，管你什么事儿。沈炼哥哥，沈炼哥哥，沈炼哥哥……”白珑儿反击，环着沈炼胳膊更紧了些。 沈炼咳了一声，女孩家青涩柔软的胸口触感明显，他虽然跟白珑儿极熟悉，却也意识到经常这样不妥，所以试探性抽了抽手臂，没成功也就是了。 白珑儿却压根没察觉这些，只喜笑颜开的跟沈炼商量着要去金玉楼玩什么，什么斗狗啦，赌石啦，还有最神秘的秦淮阁啦…… 柳璨听的目瞪口呆，今好像是他请客吧，怎滴这丫头说起这些来毫无影响，就好像他一定会掏钱似的。他要不乐意付账，姐夫，她，包括全工作室所有人，能付得起么？就算付得起，他们舍得？ 沈炼扫了柳璨一眼道：“珑儿自己是个小富婆，所以有些事你就别多想了。” “富婆还能在你这里工作？”柳璨嘀咕道。 沈炼不置可否，白珑儿的家产相对于柳家来说自然九牛一毛，但真的去金玉楼那种场合消费还是没任何问题的。她哥哥是白连城，有个英雄的哥哥，白珑儿自身也是不俗，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初步显露自己电脑上的天分，是个真正的天才。在沈炼这里工作基本属于玩票性质，平时她只要肯稍稍耗神，必然财源广进，而且绝对是正当手段。 白珑儿也不解释，事实上说出去很多人都会认为她想法有问题，明明可以赚更多的钱，却偏偏蜗在这个小工作室内。 钱，是大多数人的行为准则，但并不是白珑儿的。白珑儿只知道沈炼是哥哥白连城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朋友，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在沈炼身边，白珑儿前所未有的开心信任依赖，这是她在父母跟前都未曾有过的体会。 …… 八十八层金玉楼，在全市并不算最高大雄浑的建筑，但却绝对是最特殊的，因为就算是在全国，这等规模的娱乐场所也找不出几个。 金玉楼外，停车场内车子密密麻麻，a8，s600……尽皆豪车。 柳璨的布加迪也属此列，但在这里并不怎么耀眼。至于工作室的其它车子则更加显得上不了台面，迎宾脸上依旧恭敬，但从他眼底那么不经意的倨傲就可以看出来他看不上开着十万二十万的车来这里的人，不过这一切在柳璨下车后又不一样。 迎宾前倨后恭，简直如同变脸绝技。 “柳少，您这阵子可不常来！”他点头哈腰，笑意满脸，似乎眼前的柳璨比他亲爹还亲。 “恩，最近的确是没来金玉楼，今天带几个朋友过来看看。”柳璨下了车后就变得张扬许多，事实上这家伙在江东一向名声“斐然”，花得了钱，打得了架，吃的起醋，挑的起事，这种人在任何娱乐场所都是天之骄子。 “是您朋友就是金玉楼最尊贵的客人，这边请！”迎宾四十五度鞠躬，领着工作室员工的车子进入停车场。 不一会，二十多个员工就回来聚在了一起，除了少数几个心思素质好的，大多数人都有些兴奋，这场合，这排场，真他娘的大，瞧着金玉楼那三个亮瞎了人眼的大字，众人神情不一，看柳璨的眼神也多了些敬畏疏远。 在工作室，柳璨是沈炼的小舅子，所以员工即便知道柳家有钱，也对柳璨没太多感觉，毕竟沈炼平时的生活很普通，但真正来到这里的时候众人才意识到身份上的差别。 沈炼注意到了这些，微微感慨后细心道：“小璨，一会找个僻静些的包房！” 柳璨不解，不过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说好，他理解了沈炼的意思，知道是怕有些人不习惯这种地方，包房里都是自己人，无形中可以免除许多人的局促感。 “我现在对老板越发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我若是入柳家这等豪门为婿，在这种浮华享乐的氛围内肯定难以自拔，他却不疾不徐，心清眼明。”许易辉由衷赞叹。 铁牛跟他并肩而行，一语道破：“所以沈炼是柳家的女婿，你不是。外人都道柳家大小姐就算是招赘也属于低嫁，但外人眼中的他跟我们眼中的他何止差了百倍。” “老板的身手素质就算是中南海的那帮人都多有不如，我实在想象不到他到底在哪儿服役？”许易辉有些激动，他不可想象，假如国内真的有一群沈炼这种素质的军人，那国内的军人最高水准达到了什么程度？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陆军特战旅是他第二个跳板，之后他去了国内最顶层的几个部门，至于哪儿是不是他另一个跳板，我说不了……” 赵野军眼神奇怪，一句话终结了这个话题：“议论这些干什么，娘们一样，他是老板，咱们是员工，总有一天秘密不会再是秘密。” 赵铁牛脸上涨红，狠狠瞪了弟弟一眼，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留啊，他装作没听到不就行了。再说他跟许易辉声音压的极低，除了赵野军也没人可以听到。 …… 二十多人的豪华包厢，最低消费两万块。 如此价格让许多人咂舌，这简直就是在抢钱，不过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不是在抢钱，因为来这种包厢就是身份的象征，如果不是柳璨在，普通二十万五十万都未必可以进的来这种酒店内顶级的包厢。 “不过这里环境是真好，我还从来不知道咱江东的夜景那么漂亮！” “是啊，这天花板精致的让人几乎产生幻觉，这哪儿像是吃饭的地方，这就是一处景点啊……” 众人不住赞叹，倒没有吹捧嫌疑，而是这里装修风格的确是大气雍容的同时细节处又精致典雅，品味极好。 说话间穿着旗袍唐装的男女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菜单，两男两女，女儿身材妖娆，气质沉静柔和。男的英俊潇洒，恭谨有加。这是服务员来着。 唔，这点细节都考虑的到，金玉楼倒真是名副其实。 很显然，男服务生会招待女性，而女服务员自然是招待男性。 女性么，虽然拘谨却相对从容很多，此时小心翼翼琢磨着菜的价位点了几个。男员工们则大多紧张，这些人基本是军人，本来平时接触女人就少，这俩女服务员又是如此优秀，就更加不自在了。不点菜怕别人瞧不上自己，点了怕太贵惹得柳璨不高兴。 沈炼解围将两名女服务员招了回来，一口气点了大约十多个，后问大家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柳璨补充了几个，白珑儿同样补充了几个，赵野军也沉默寡言加了两个，最后敲定菜暂时就这么多。 轮到酒水的时候也就简单了，白酒啤酒红酒一起上也就是，唯有白珑儿这次是存心宰柳璨一笔，大大方方叫了几瓶高规格的红酒，她其实不爱喝这个，也喝不明白有什么好，不过瞧着价位白珑儿就有目标了，对此柳璨哼了一声表示不屑，意思是随便宰，他压根不在乎。 聚餐本来是一件挺高兴的事儿，沈炼若是知道来金玉楼让员工如此拘谨他宁愿在街旁选一家小饭馆，不过很明显，这场合他必须出面，要不这饭铁定是吃不痛快。 对此沈炼倒是有经验，对赵野军打了个眼色，这闷骚的货直接站了起来示意所有人把白酒满上，然后直接干了两杯，沈炼一向喜欢善后的差事，笑着帮腔：“只管喝，醉了他负责接送。” 第一卷 潜龙 第三十一章 铁衫石黑子 众人两杯酒下肚果然也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包厢气氛这才因此热闹了起来。 女员工们比较矜持，有几个懂酒的女性这会端着杯中红酒慢慢品尝。恩，两万多一瓶，她们这么大第一次喝这么贵的红酒，以至于白珑儿有些气闷，心想这么喝法也喝不了几瓶啊，达不到让柳璨心疼的地步。 她眼睛转了转道：“各位姐妹，慢慢喝就成了。柳少爷大方，一会吃过饭一人拿两瓶回去慢慢喝。” 柳璨嘲笑道：“小珑儿，这种红酒就算金玉楼存货也是不多，你当这是批发市场啊，还拿几瓶回去。” “没关系啊，其它酒也成的！” 心缩了一下，柳璨暗道坏了，他这个月零花钱也就剩百八十万，别是这顿饭直接就给报销了。 表面上却不肯示弱：“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如果不是考虑未必打得过白珑儿，柳璨真想把这丫头按在桌上，然后劈里啪啦照着她挺翘的臀部抽下去，手感应该不错来着。” 这想法让柳璨有些脸红，不过喝了点酒的缘故倒也没人看的出来。 …… 一顿饭整整三个多小时，来的时候不到八点，现在已经是接近凌晨了。 期间柳金桥打了个电话给柳璨，他对柳璨限制很严格，规定八点钟之前必须回家，尤其是最近。不过柳璨这次有法宝，当说起跟姐夫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柳金桥果然就熄火了，二话没说挂断了电话。 柳璨恍然大悟，像是从深渊中看到了一抹曙光，看来自己以后得跟姐夫多亲近亲近，这样有他帮忙打掩护，爸也不会老这么训斥自己，自己也能玩的更爽。 时间很晚了，这会除了沈炼这个不轻易喝酒的人没醉外，就连最能喝的赵野军都微醺，其它人更不用说，七嘴八舌，声调拉长，有人甚至对着自己平时中意而没勇气表白的姑娘胡言乱语。 沈炼应付这种场面很有经验，因为他跟朋友吃饭的时候是不怎么饮酒的，大多数时候酒桌上需要一个清醒的人，他就是。 柳璨这会把饭钱已经付掉了，整整十六万，这笔巨款多数拜白珑儿所赐，因为她叫的那几瓶酒的价值总额就破了十万块。 也不理会两人之间的那些小矛盾，沈炼出了酒店就要打电话叫代驾过来，但眼角余光却注意到有几个人正说笑往这边走来，其中有柳重锋，也就是大伯柳金隅的大儿子柳重锋。 四个人，除了柳重锋外其余三人看上去跟柳璨年龄差不多，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保镖打扮的壮汉，看这架势应该都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这会不知道在聊什么话题，笑的很是肆意张扬，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女人的艺名，再看他们所去的方向，沈炼瞬间恍然大悟，这是要去秦淮阁的节奏。 他对柳重锋印象并不怎么样，而且之前在远东发生的一些事情背后隐隐也有些他的影子，所以沈炼不着痕迹调转了身体，领着众员工跟几人擦身而过，不怕麻烦，只是不想在这种场合跟柳重锋接触而已。而柳重锋第一眼发现的人明显是柳璨，其它人也是认识柳家大少的，倒是没人发现沈炼已经越走越远。 “咦，柳大少怎么在这儿？我听说你不是被柳叔叔禁足了么，这就放出来了。”不等柳重锋说话，一个身材高瘦如麻杆一样的年轻人就不怀好意提前打了声招呼。 放出来了？这绝对不是好话啊，柳璨如何能忍。不过表面不显，眼底闪过一抹轻蔑：“王猪肝，你丫是又欠抽了，不过老子今天手疼，饶你一次。” 王明阳家族也是从事安保这块的，在江东发展的极好，隐隐可跟远东分庭抗礼。两家企业是对手，柳璨跟王明阳这两个二世祖也是对头，平日里你整我，我整你，招式层出不穷。不过王明阳因为打不过柳璨，一次动手中被狠狠抽了巴掌，几乎沦为全江东的笑柄，仇怨自然也就越来越深。至于猪肝王这称呼，也是柳璨独创的，这厮小时候外号王竹竿，又因皮肤酱紫酷似肝状物，是以柳璨就美其名曰“王猪肝”，这是王明阳的逆鳞。 果然，王猪肝这称呼一出，再加上柳璨提及之前被打脸的事，王明阳脸上有怨毒闪过，瞧了瞧柳璨周围，他忽然嘿嘿阴笑道：“柳璨啊柳璨，你特么就一个人也敢在老子跟前狂妄，今天看老子不弄死你这王八蛋。” 柳璨平时来这种场合多少都会带俩保镖过来的，但今天明显没有，既然如此王明阳为什么还怕，今个正是报仇的好机会。 柳璨也意识到了王明阳打算，一惊，果断是自己大意了，再瞅瞅走廊，哪还有姐夫沈炼的影子。 “刚刚早知道就该跟姐夫一起离开这儿，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其它两人明显是知道王明阳跟柳璨恩怨的，不插手，幸灾乐祸任由事态发展。柳重锋在外人面前表情一如既往的稳重，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说话不行，略训斥柳璨道：“小璨，跟王少爷道个歉，大哥帮你说和一下，上次的事的确是你不对，欺人太甚。” 柳璨心里暗骂柳重锋，怎么着都是堂兄弟，可他说的什么话？看似劝阻，其实是加了把火。他明知自己不会道歉，也明知今天事儿就算他道歉了也屁用没有，以王明阳睚眦必报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柳重锋说完这话见柳璨没什么反应，心里冷笑，而后借故去厕所……竟然是走开了，这摆明了是知道王明阳该动手了，他这个“堂哥”不方便看。 “石黑子，拿下他拉去金玉楼顶层，他上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巴掌，老子这次也要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不打的他像猪头一样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叫石黑子的保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表情很傲，比之王明阳，他的傲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 中等身高，皮肤粗糙，脖颈壮硕，跟雄健的后背连成一线，眼神锐利如电，动静间犹如猛兽出笼，让人不战而溃，心惊胆寒。 保镖分为好几种，最上等的保镖多是对枪械极为精通，对保护任务目标极为擅长，甚至可以豁出性命。这种保镖很正，是业内最主流的保镖。还有一种保镖已经不能称之为保镖，可以叫做“奴才”，这种保镖要么嘴利，要么能打，逢迎雇主开心，一切迎合雇主心意，专精一门，却极为不俗，只是为人所诟病。 这个叫石黑子的男人就是后者，格斗手段极高明，王家最精锐的保镖在他手下也走不到一合，出手利索凶厉，是王明阳近些天才淘到的宝贝，极为重视，一直藏着掖着，想要在恰当的时候一鸣惊人，给所有人一个“惊喜”。今个来金玉楼一则是去秦淮阁胡天海地，二则就是准备去地下拳场试试水赚上一笔，石黑子就是他的底牌。能在这里碰上没带保镖的柳璨算是意外。 石黑子对王明阳言听计从，闻言大步就朝柳璨走了过去，每一步都极为沉重，带着股沉郁气势，压制的柳璨几乎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但就这么束手就擒不是柳璨的风格，他略狼狈抬头狠盯着石黑子道：“神仙打架，你这只小鬼确定要插手进来。”柳璨有点把握，除了石黑子，别的保镖他都有周旋的机会。 “得罪！”石黑子漠然出声，就去抓柳璨双手。 柳璨如何甘心，早就蓄势待发的一脚迅捷提出，砰然正中石黑子腹部。 本以为石黑子至少也得捂着喊痛，可结果是柳璨感觉自己就像是踢到了铁块，整个脚尖疼的几乎都要断了一样。而石黑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很明显，他故意让柳璨踢中的，轻蔑而肆无忌惮，柳璨伤不了他。这当口，石黑子顺势一把抓住了柳璨双手，轻轻扭动，柳璨就迫不得已弯下腰去被推着朝王明阳身边走去。 “王明阳，你特么算什么东西，让一条狗来为难本少爷……你给我小心，今天你弄不死我，改天我特么弄死你。”说到石黑子是狗的时候石黑子加了手劲，疼的柳璨一阵心惊肉跳，不过最后还是勉强把话说完了。 王明阳上前拍了拍柳璨侧脸，啪啪作响道：“哟，不是硬骨头吗？怎么在大爷面前点头哈腰的，你倒是直起腰来啊。” 柳璨脑袋充血，不过知道再说下去只是自取其辱，形势不如人，他心里暗暗发誓，今天无论王明阳怎么辱他欺他，改日他一定要对方加倍奉还。至于石黑子这条狗，柳璨不介意准备一把枪来，不需要真子弹，只需要那种一打出来就能把他罩严实的枪，瓮中捉鳖，打狗用网。本能的，柳璨知道石黑子身手非同一般，一般保镖怕是对付不了他，就连自己姐夫亲自过来柳璨也没有什么把握，毕竟他没亲眼见过沈炼出手，却知道自己在石黑子身边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第一卷 潜龙 第三十二章 这是绑架么 “姐……姐夫，你不是走了么？” 这时，柳璨视线尽头看到了一个人影，勉强抬头，就发现已经走了的沈炼去而复返，他有些兴奋。 “ 姐夫在，不管能不能帮自己，他会想办法吧，至少今个不用受王明阳这种侮辱了。” 王明阳跟石黑子等人转头看去，就见来人身形廋削，相貌略显清秀，看上去至多也就二十四五岁。穿着打扮相比金玉楼其它的客人显得有些普通，不过气质很稳，一路走来，面对自己这些人的时候竟是没有任何局促，眼神内敛平和，似无任何锋芒。矛盾，气质跟长相的互相矛盾，让这年轻人凭空生出些高深莫测来。 等等，柳璨叫他姐夫，难道他就是柳青玉的老公？那个柳家的上门女婿，也是这阵子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跟柳家二小姐也有牵扯的男人。 “他是沈炼，我之前参加柳大小姐婚礼时见过他一面。”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姜兆坤提醒了一声。 姜兆坤比王明阳大了一岁，看上去脾气极好，笑容时刻满脸，眼角上扬，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真诚感。他也算是一个富二代，只不过比起王明阳跟柳璨来不值一提，不过这人有一个优点，极擅长结交朋友，在江东年轻人的圈子里很有名声，两面三刀，手段不俗。 另一个叫林培元的年轻人听姜兆坤提到沈炼这个名字的时候眉眼跳了跳，眼神有些冰冷，俊俏的脸一时都有些扭曲，虽只是一瞬间，但姜兆坤还是全看在了眼里。 “林少，有什么不舒服吗？”姜兆坤悄然询问。 “没有！”林培元强撑着不去看沈炼，怕自己失态。 姜兆坤唇角飞扬，没有？这谎话扯的怕他自己怕都不信，整个江东谁不知道林家大少中意柳家二小姐柳青蝉，无奈柳青蝉对他始终不假辞色，渐渐的这货由爱生恨，对柳青蝉，对柳氏，对柳璨全都恨屋及乌。不过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心底将柳青蝉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为此不知道江东有多少喜欢柳青蝉的年轻人无辜遭殃，飞来横祸。而前阵子新闻上爆出的那些照片，不管是真是假，姜兆坤都有足够理由相信林培元肯定想要对付沈炼。 见沈炼走近，王明阳阴损冷笑：“沈炼，是不是那个姐妹共侍一夫的沈炼？真是艳福齐天啊，也不怕折寿。” 王明阳虽然谈不上迷恋柳家姐妹，不过美女人人都喜欢，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妒忌沈炼。不说柳青蝉艳冠国内的名头，他妻子柳青玉姿色在江东是出了名的，而且柳金桥那老东西放出话来，将来他的财产会留给柳青玉一半，这什么概念？柳金桥现在的个人资产保守估计在一百亿美元左右，也就是说得到柳青玉这个人变相就跟柳青玉共同拥有了五十亿美元，这等财色兼收的事儿哪个男人不眼红。 “卧槽尼玛，王明阳，老子迟早把你这张狗嘴给撕烂。”柳璨听他侮辱自己两个姐姐，不由激动挣扎起来，呸的一口唾沫吐到了王明阳脸上。 石黑子又用了点劲，柳璨不由倒抽冷气，一双手像是给生生掰断了一样。 王明阳被吐了一脸，气的暴跳如雷，失控朝柳璨踹了过去：“不打死你这王八蛋，老子跟你姓。” 只是他脚刚刚抬起来，身体忽然一个不稳，踉跄一下极为不雅观的一头栽倒在地，脸部跟地板狠狠撞在了一起。却是沈炼已经走上前来，在他抬脚的瞬间悄然撞了一下王明阳。事发突然，石黑子都没反应过来。 再说沈炼，在金玉楼外安排妥所有员工回家之后，本来不想理会柳璨先离开的，不过柳金桥知道两人在一起的，他自己回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是以在电话打不通后他直接就回转了金玉楼。 让他有点想不到的是之前打过照面的那几个年轻人都还没走，除了柳重锋不知道去了哪儿。而柳璨则狼狈不堪被人制着，一个高廋的年轻人在他身前正对他言语侮辱，不时拍打他脸部跟头部，张扬狂妄。 沈炼本身不讨厌柳璨，但也谈不上喜欢，是以见到柳璨如此惨状他并没太大反应，但随着他走近，那个高廋年轻人侮辱柳青玉跟柳青蝉的话让沈炼心里微冷，又见他准备再次动手，沈炼也就用了些小手段教训了一下王明阳。 王明阳被摔懵了，鼻子尤为严重，两道血柱不要钱般喷洒，迅速将地板染红了一大块。 林培元往前一步扶起了王明阳，看着沈炼不怀好意笑道：“你刚刚为什么偷袭王少？？” 感受到了林培元的敌意跟怨恨，沈炼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及深想，笑着道：“偷袭，算是吧？他要行凶伤人，作为一个正常的江东市民都会见义勇为吧。” 说着沈炼看了眼石黑子，挑眉道：“哥们，还不放人么？你这是绑架啊。”沈炼极为正经随意拿出手机对着石黑子还有柳璨准备拍照。 柳璨满脸羞愧，自己这么狼狈，姐夫竟然还要拍照。而石黑子则是犹豫了一下，见沈炼拿起手机的时候他果断将柳璨推了出去，用了点劲。他跟柳璨无冤无仇，做的一切都是王明阳的意思，要是因此被柳家抓到把柄对付他，石黑子可不敢赌。 沈炼抓住柳璨的胳膊轻松一带，柳璨也就站稳了身体，石黑子表情微变，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他推柳璨那一下用了多少劲儿，没想到沈炼竟然轻而易举的把柳璨拦了下来，照他想着，两人肯定要做一对儿狼狈的滚地葫芦。 王明阳意识到沈炼阴了自己，他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指着沈炼就要破口大骂。 柳璨恨极了这货，豹子一样就冲了上去将王明阳扑倒在地，一拳拳专朝他鼻子上打。他打不过石黑子，可打得过王明阳啊，如今姐夫在这，他怕石黑子个毛，大不了报警，石黑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王明阳拼命反抗，怎奈失了先机，几下子就给拳头打的意识不明，只惨叫，连叫石黑子帮忙都顾不上，哪还有还手的余地。 倒是林培元有心教训沈炼跟柳璨两人，指挥着保镖准备上前去拉偏架，急急忙忙道：“快把他们拉开，出人命了要。” 石黑子反应更快，虽然意识到沈炼不是善茬，但雇主被打，他要是袖手旁观，可再不容易找这么大方的主子。上前一步，他大手直接就朝柳璨后颈抓去，倒也没想伤人。 沈炼也上前了一步，手上一拍一打，就把石黑子的攻击错开，同时脚下微晃，止住了石黑子继续前进的脚步。 石黑子站住身形，表情不变，但负在身后的右手却不住颤抖着，胀痛麻木感阵阵袭来，是沈炼刚才一拍一打所造成的后果。他双眼精光闪烁看着沈炼道：“阁下是什么人？” 石黑子是民间铁衫门嫡系传人，一身铁布衫虽然没刀砍不伤如此夸张，一般攻击却也根本就难以让他产生痛感，而沈炼轻而易举做到了，这让石黑子惊骇，他感觉再交手下去，自己肯定会吃大亏。 沈炼却没功夫理会石黑子，眼看另外几个保镖也相去拉王明阳，他自然转身，似慢实快抓住了两个保镖手腕，轻巧一抖，两人就踉跄被推了出去。 “各位，碰到打架的报警也就是了，人多杂乱，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算在谁的头上？你，或者你，还是你？”沈炼轻描淡写，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过，保镖们各自不敢对视，一则因为沈炼刚才那一抖几乎将他们手臂给弄到脱臼，现在尚酸麻不已，二则沈炼说的是实话，柳璨跟王明阳都是有钱有势的大少爷，他们掺和进这种事里不被人弄死才怪。 “阁下未免太狂妄了！”石黑子泛黄的脸有些涨红，沈炼的不理睬却触怒了石黑子那颗敏感的武者之心。 “堂堂铁衫门传人给人当狗去咬一个孩子倒是很低调，相对而言我的确是狂妄了点！” “你怎么知道我是铁衫门的？”石黑子惊骇，连沈炼那些侮辱之言都忽略了，他一直都极好的隐藏自己身份，就怕师门中人知道，没想到被沈炼一眼给看了出来。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不是铁衫门的，不过也就随口蒙了一下，没想到你还真是！”沈炼讶异的很，看得石黑子直想吐血。 “你欺人太甚！” 石黑子再忍受不住，拳头紧握，犹如大锤一般朝沈炼砸来，他皮肤暗黄，拳头却黝黑，此时雷霆声势，看似比铁锤还要骇人。 沈炼冷笑，铁布衫闻名遐迩，却终归只是流于表象，顶多也就身体比普通人结实一点而已，忽略这一点，这些人其实比之一般职业格斗者都要来的笨拙。 并不硬憾，沈炼轻巧撞入拳势之内，化拳为肘，如钢刀横劈，目标咽喉。 石黑子冷喝，双臂抱拢，咽喉却是硬生生抗下沈炼一肘。这一肘比石黑子想象中力道要大的多，平素可撞弯精铁的咽喉竟是有些承受不住。不过还好，不管这叫沈炼的年轻人多么可怕，他都必输无疑，石黑子对自己的力气有绝对自信。 然想象终究是想象而已，他如果多考虑一下沈炼之前出手间的沉稳毒辣，或者再考虑一下沈炼为什么自投罗网撞了进来他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下一刻，石黑子聚拢的双手还未使劲，沈炼的肘部忽然极诡异的在撞击到石黑子咽喉的一瞬之间上扬，横击变为上挑。 恪！！ 肘部由下至上重击下颚，石黑子牙齿猛合，双眼阵阵发黑，在所有人见鬼一样的目光下如同木桩一样仰躺下去，而沈炼则自若矮了矮身体，从石黑子还抱拢的双臂中轻巧脱身。 “他打击我咽喉的力道竟然只用了三分之一，如果他撞击我咽喉的时候就用全力，我是不是要死了？”这是石黑子临昏迷前的最后想法。 事件由激烈中展开，却在平淡中落幕。 保镖们无不用惊惧的眼神看着沈炼，只有经受过格斗训练的人才能真正看出来沈炼的可怕，当然就算是没接受过格斗训练的林培元和姜兆坤这会也根本不敢直视那个看似没有任何烟火气的男人，他出手间的凶厉让他们心里发颤，尽管知道沈炼不可能对付他们，但……这是本能，对力量的畏惧。 王明阳被柳璨打的猪头一样，沈炼到他身边蹲下身体道：“要不要我帮你报警，让120过来。” 本来死气沉沉的他随着沈炼走近一个轱辘就原地爬了起来，含糊不清道：“不……不用！我没事，没事！”看也不敢看沈炼，他虽然不知道石黑子怎么倒下的，但却知道正是因为沈炼，更何况今天的事儿是他先挑起来的…… “怂包！”柳璨揍的爽了，这会气也基本消了，不屑看着王明阳。 沈炼不再多说，站了起来，带着柳璨往门口走去，时间是凌晨一点。 等视线中再也看不到沈炼跟柳璨，王明阳疯了一样踢打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石黑子：“草泥马，废物，废物，跟老子吹什么江东没人是你的对手，这会怎么被人打的像狗一样。” 林培元上前道：“王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稍安勿躁，咱们细细合计一下。” “合计个鸟啊，连我保镖都打不过他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杀了他？老子可没那么傻，他可是柳金桥那老东西的女婿。”王明阳眼睛闪烁，这会已经直接将对柳璨的恨转移到了沈炼的身上。 “明阳，我倒是有个好法子，你不敢动沈炼，难道连他的家人也不敢动？”柳重锋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之前借口上厕所，其实却一直都在暗处观看这边情况，自然也是看到了沈炼击倒石黑子的画面。 他心里震动，妒恨难明。 “沈炼的家人，怎么个说法？”王明阳眼神很亮，他杀人的心都有，现在只要能报复沈炼，他准备无所不用其极。 “他有个弟弟叫沈安，一年之前还曾在酒吧街一带混迹，心狠手黑，应该有些把柄。明阳你好好找找，总有对方低头来求你之时。” “好！这可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老子真抓到那小子把柄的话倒还成了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哈哈哈！”王明阳稍一盘算就理解了柳重锋的意思，心情大好，忍不住击掌赞叹。对于沈安这个名字他也是有所耳闻过的，好勇斗狠，之前在酒吧街一带是有名的狠角色，连乔二那个在道上混迹多年的人物都让他三分，这种人要是没有把柄，他的王字倒过来写。 …… “要不要去医院？” 车上，沈炼随口问了柳璨一句，这小子精神头不错，不过形象稍有狼狈，不时疼的龇牙咧嘴，想来受了点伤。 “嘿嘿，不用，不用！我这点伤不算什么，也就抻着胳膊了。倒是王明阳那孙子，被我打的猪头一样，真爽！”柳璨笑的眼睛几乎都看不见了，每次一想到王明阳，他就乐不可支。 “姐夫，你打架这么厉害，真的不考虑去金玉楼赚笔块钱。据我所知那里的拳手并不算太棘手，你去十拿九稳，可比你现在开工作室赚得多，来的快。而且有我帮衬，财源广进是肯定的，到时候咱哥俩可发财了。” 柳璨兴奋过后又打起了主意，他每个月一百万的零花钱，在别人看来是一笔巨款，但对柳璨这种人来说压根九牛一毛远远不够。在他看来自己姐夫也是这样的，前阵子不是听说为了钱连房子都抵押了么，这是合则两利的事儿。 “那种钱不干净。”沈炼声音转淡。 柳璨却没察觉，撇嘴：“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能用就成，再说这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天天都有人领着拳手去斗，去赌，不也没什么嘛！就像王明阳手下的那个石黑子，今个要不是被你给收拾了，肯定也是要去地下室打拳的，他那种拳手就算是顶尖的了，我估摸着如果不是因为被您杀了锐气，王明阳那小子赚个几千万玩儿一样。” “我是你姐夫，你想我去打黑拳？”沈炼轻声截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柳璨感觉到了些不对劲，局促道：“姐……姐夫，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感觉你这身手没点作为太可惜了，拳场对您来说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是么？”沈炼转头看着他，这是今天柳璨第二次提及让他去打拳的事情。 柳璨心虚，不敢跟沈炼对视，他总感觉自己这姐夫的眼睛像是能把人看透一般，也不敢再多说下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三十三章 冲我开枪 接下来几天，柳璨倒是再没跟沈炼提金玉楼那些破事儿。 这小子看似老实了许多，每天还是去工作室，不过目的性很强，专门往白珑儿办公的地方跑，于是整个工作室都因为他的到来鸡飞狗跳，倒是一阵闹腾。 沈炼对此不闻不问，顺其自然。他看出了一点小舅子的心思，不过却一点也不在乎。白珑儿虽然没谈过恋爱，却也不是一朵白花儿，柳璨想追她，任重而道远，忘了说一句，白珑儿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富家大少。 至于赵铁牛赵野军兄弟，沈炼第二天约厉红蝶见面被拒绝的时候就带人闯进了特警队，把人留在了她身边。没错，就是用闯的，看的特警队的其它队员无不是目瞪口呆，他们还从没见过有人敢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对厉队长，而且诡异的是厉队长妥协了，那天过后，厉红蝶再出入之时身边就多了一个壮汉，一枚帅哥。 而沈炼这些天生活倒是很规律，上午在工作室，下午去基地。 这也是没办法的，许易辉能力不错，但跟赵铁牛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正常情况普通的训练都够他手忙脚乱，更何况他岳丈大人几乎把半个一部门的保镖塞了过来，现在的训练基地的总人数接近四百人。而且这四百人至少有三百五十人都比较难管，因为之前孙逊的事情，一部门对沈炼是有很大意见的。没错，沈炼散打格斗上的手段毋庸置疑，有人也亲眼见到了，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身为一个合格的保镖并不止单单需要能打就行。首先，要具备一定的职业素养，这种素养沈炼平时并没有显露过分毫。 对这种局面，沈炼并不想改观，有人不服，跳出来，沈炼就将之打回去。再有人跳出来，沈炼就将之赶出基地。手段强硬，但效果奇好，虽然保镖们怨声载道，但许易辉等人不得不承认经过一阵子的磨合之后一部门的人已经跟原来基地正在训练的保镖融为了一体。尽管还偶有麻烦，但局势已定。 此时，训练基地。 接近四百个保镖，挺拔立于烈阳之下，齐刷刷如同立柱，看似精气神十足。只不过怪异的是有多半人目光都转向远处树荫下的一个躺椅上的年轻人，像是要喷火。 躺椅，矮桌，一套茶具，耳机，太阳镜。他就那么躺在上面，悠闲翘着腿品茶，悠闲姿态称得上洒脱从容。不过这一切跟正在烈阳之下保持站姿的保镖们完全是两个极端。 没错，就是沈炼。 许易辉面露苦笑，心想您这么激怒这帮家伙真的好么？ “徐教官，往常我们在一部门的站姿训练只有一个小时，现在都站了三个小时了，不知道是不是准备让我们傻乎乎站到天黑为止。咱们时间是多，可也不是这么个浪费法，接下来应该是特种车辆的操作训练吧。” 正当许易辉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面孔黝黑的年轻保镖发话了。 “柱子说的没错，徐教官。保镖最主要的职责是保护目标的安全，反劫持，反跟踪，心理学，商务礼仪，法律等等这些科目也都是要涉及的。按照您现在制定的这种训练法是把我们当特种兵那样式的野猴子来训练啊。” 许易辉脸黑了，他就是特种兵出身，被人形容成野猴子也的确是伤自尊。但这些保镖虽然口气不善，说出来的话却都是事实，其实许易辉自个也不理解沈炼什么意思，这么些天，除了跑步，格斗，体能等常规训练外，就站姿训练的时间最长最多，也难怪保镖们有意见，这是压制到极点了。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的训练基地很穷，设施很简陋，大多数保镖提到的那种训练，目前根本就没有能力办到。 想是这么想，许易辉却根本没法解释，也无从回答保镖们的问题，是以他沉着脸道：“看来你们力气还真是多到用不完，接下来，二十公斤五公里负重跑，半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完不成的加罚一百个俯卧撑。” 恩，说完了，却没任何人有动作，包括之前赵铁牛亲手训练的五十个保镖。 许易辉早习惯了这种场面，不过还是怒意满腔，心想老板就在远处呆着呢，自己要是管不住这帮保镖肯定被老板给看轻。 “许教官，您也别忙着生气，我们也只是想要个说法而已。做一行，我们自然是爱这一行，我承认这里的很多常规训练比一部门要更加适合保镖这个职业，但是……保镖不仅仅只是武夫！” “对，保镖可不仅仅是武夫！身体素质再好，也是给人一枪撂倒。” 许是有人挑头，一部分保镖禁不住哄笑，嘲讽意味甚弄。武夫，指的可不就是沈教官。 “那你给我来一枪试试？”沈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许易辉身后，笑容柔和，看着说话的保镖，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来扔到了保镖的脚下。 啪嗒！ 众人如同被卡住了咽喉，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刚刚好容易聚集起来的一丁点怨气也一下子不翼而飞，面对沈炼，没一个出头鸟敢吱声。 他远东女婿的身份还在其次，关键是之前跟他作对的人下场太惨。 胡钧，一部门保镖的佼佼者，口出不逊，被沈炼一脚踢得半个小时没爬起来，现在回了远东。 郑三槐，南京大学律法系高材生，跟沈炼讲事实，摆道理，沈炼将之说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臊的第二天就收拾包袱回了远东。 李豪庭，懂些半吊子的英文，在底下用英文搞怪讽刺沈炼，现在在医院里。 前前后后算下来沈炼赶走了二十几个人，而这些人回到远东的第二天就直接被柳金桥开除了，柳金桥说：远东的保镖，不留那种被别人赶回来的孬种。 这样，谁还敢当面跟沈炼硬憾，更何况大多数保镖对沈炼还是心服口服的。 而那保镖看着脚底下的手枪这会双腿已经发软了，他讪讪道：“沈……沈总，我就开个玩笑。” “出列，把枪捡起来！” 场内肃静一片，只有沈炼冷淡的声音清晰可闻。 保镖叫秦再兴，这会欲哭无泪，他恨自己嘴贱，刚刚说什么一枪撂倒的话，说什么武夫，沈总这是摆明了要整治他，想到之前那些同事的下场，秦再兴真急了。远东派他们来这里训练，除了工资正常发放之外还多了一笔不菲的额外补助，待训练期满，补助就会发放，他家境并不怎么样，可不能丢了这份差事。 知道今天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善了，秦再兴战战兢兢服从着沈炼的安排。 沉甸甸的，92式手枪，不是玩具。 “对着我，开枪！” 秦再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这！” “开枪！！！” 无形的气势压的秦再兴大脑一片混沌，他本能的就举起枪对着沈炼扣动了扳机。他是亲历沈炼在一部门事件的保镖之一，沈炼带给他的冲击难以想象，对沈炼，他根本生不起任何不服从的心思。 “砰！” 巨大的响动震慑了人的神经，所有人都因为这声音而惊骇，尤其是开枪的秦再兴，感受到手中座力的一瞬间几乎吓得瘫软在地。 枪是真枪，子弹……竟然也是真的，而他刚刚瞄准的正是沈炼的腹部，这么近的距离…… “我以为这枪是没子弹的，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秦再兴大脑一片空白，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归队！”沈炼平淡的声音响起，让正恐惧着的秦再兴意识到了什么。沈总没事，沈总好端端的还站在那里，他没打中他……不过怎么可能，仅仅三米的距离，就算他准头再差劲沈炼也躲不开。 这时有保镖已经难掩激动，颤声问：“沈……沈总，您怎么办到的。” 众保镖哗然，秦再兴或许情绪激动没有注意，但几百个保镖可都看到秦再兴开枪的瞬间沈炼往一侧挪了一步，恰好躲开了子弹。 仅仅三米的距离，秦再兴竟然不能打中他？这判断跟反应能力到底有多恐怖？这怎么可能。 沈炼并没有具体解释，示意安静后看着秦再兴道：“你不用担心什么，子弹是我找人专门特制的，只能伤人，并不足以杀人。让你开枪是为了告诉你们，肢体的反应能力跟身体素质如果到了一定程度，对我而言枪的威力并不比匕首要强。” “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说实话，很有道理。不过有一点再提醒你们一遍，这里不是远东，暂时没有财力满足你们那些特殊的训练方式。但是，如果你们认真服从目前制定下来的训练计划，我保证你们在培训结束的时候整体素质比起现在至少会提高一半。” 沈炼亲口承认现在基地很穷，没财力购置那些特种车辆跟邀请各种领域的专家前来指导，坦诚，坦然。 而众人之前那些小心思跟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他们之前自欺欺人，认为沈炼只是一个身手绝佳的武夫而已。现在呢，沈炼让他们亲眼见到了威力无比的手枪在他面前变成了一块废铁，这种心理素质，这种反应能力，不光适合保镖这种职业，在任何领域都是用得上的，他们服了，彻底服了！ 许易辉苦笑，在旁低声嘟囔：“沈总，你这是不给我一点活路啊，他们只服你，我在这怎么混。” “很好混，因为你是我指定的临时教官，将来也会是铁牛的副教。” 正低声跟许易辉聊着，电话震动了起来，沈炼寻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接了电话，是老妈郑海心打来的电话。 “小炼，你抓紧时间回家一趟，你弟弟出事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三十四章 离婚后考虑我 气氛沉郁，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周晴肚子已经微微大了起来，此时正抹着眼泪哀求郑海心：“妈，沈安之前是在外鬼混了几年，但结婚有了孩子之后他就再没有接触过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了，您可得想办法救他啊，他要万一被判了刑，孩子跟我该怎么办？” “放心好了，小安不会有任何事情。”郑海心满脸疲倦，往日的精神凌厉劲儿不翼而飞，头发不知不觉已然白了几根。 郑海心快五十岁的人，但面相并不显老，此时乌发中那些银丝格外惹眼。 小安被抓进警察局已经整整两天，她本身是个律师，又开有一家不小的律师事务所，自然是想尽办法帮儿子周旋，只是结果让人倍加无力，如果有任何办法……她怎么可能会打电话给小炼。 警方怀疑沈安跟四年前的一起杀人抛尸案有关系，那案子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悬而未决，近日却莫名其妙的就将沈安抓了进去，而且人证物证俱在，如果不是郑海心相信沈安不会骗她，她都以为这件事真是小安做的，毕竟四年前的沈安正到处混迹，好勇斗狠。 “妈，要不求大哥找他岳丈帮帮忙，柳伯父在江东一言九鼎，他出面沈安肯定会没事的。”周晴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些希望。 郑海心缓缓摇头，却不答话。她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只是让她向柳金桥低头，这跟杀了她没什么两样。大儿子入赘，郑海心忍了，那是因为她知道儿子不会在柳家受任何委屈，上一辈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小辈身上。但她的妥协也仅限于此，尽管她的丈夫不是直接因为柳金桥而丧命，在她心里却也并没什么区别，没有柳金桥，她的丈夫应该还活得好好的。 “妈，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您还在犹豫。难道您面子比您儿子的身家性命还重要么？我知道在你心里一直都瞧不上沈安，但他是你儿子，你也即将有孙子，帮帮他不行嘛！！你难道想你的孙子长大后找你要爸爸吗？”周晴激动了起来，言辞开始激烈。 “砰！” 门在这时被推开了，沈炼走了进来，冷淡看了周晴一眼道：“你怀着孕，去房间里好好呆着，我跟妈商量一下怎么办。” 周晴没想到大哥会忽然门也不敲就走了进来，很显然刚刚她高嗓门说的那些话大哥都听到了，尴尬又有些心虚，哪还会反驳沈炼的话，径直红着眼眶进了内室。更何况她其实一直都盼着沈炼来的，他毕竟是柳家的女婿，这件事有他出面应当没什么问题。 待周晴走了，沈炼放松了表情坐到了郑海心身边，撩了撩郑海心头上的几缕银发，他眼神莫名，笑着道：“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郑海心平时挺强势的一个人，这会面对大儿子却忍不住哽咽起来。坚强……永远都是给外人看的。 沈炼环住她肩头，哄小孩一样：“妈，我记着您这辈子也没哭过几次，他们能把您惹哭，实在是有点过了！” 郑海心也确实需要发泄一下情绪，这场忽如其来的祸事几乎压垮了她。明明知道儿子是被冤枉的，但人证物证俱在，她偏生难以辩驳。对于一个律师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几乎让人绝望。任何案件，一旦牵扯到人命，那就不单单只是判几年的事情了。 “证人是谁，我去见见他。” 听郑海心介绍整件事情的经过后，沈炼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脉络。 死者是一名混混，叫吴俊，四年前失踪。前几天有人说是吴俊以前的朋友，去警局投案自首。说当初自己亲眼看到沈安杀死了吴俊，并且指使他把尸体沉入了江中，由于他自己也牵扯到了其中，所以迟迟没敢报警，后来离开了江东市，但心里始终不得安宁，所以决定前来投案自首云云…… 警方在他指定的地点的确打捞到了一堆白骨，经确认正是死去的吴俊。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些，郑海心也不会如此发愁，毕竟时间久远，一个人的证词根本不能成为判罪的证据。但自首的那家伙还拿出了一块之前沈安最喜欢佩戴的一款劳力士金表，说这块表是当初沈安给他的封口费，而沈安也已经承认了那块表是自己的，再加上其它一些牵扯到当年事情中的其它人指认，如果没有对沈安有利的证据出现，沈安极有可能就会在这上面栽个大跟头。 …… 江东市警察局门口，一辆越野式的警车停驻了下来。 沈炼跟厉红蝶两人从中走下。 厉红蝶自然也是知道沈安事情的，所以沈炼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个中原因。 这件事很麻烦很麻烦，厉红蝶自衬自己是帮不上太大忙的。她在特警队当然说一不二，但沈安的案子是重案组在负责，特警队根本就无从插手。但沈炼既然打电话过来，厉红蝶还是放下了手中事情选择跟他一起来一趟，尽自己能力而已。 “炼儿，你到底怎么想的……”厉红蝶有些犹豫问了出来，沈炼想要见一见那个指正沈安的嫌疑人，这点厉红蝶自问还可以办到。但他见了人之后再做些什么，后果可就不是她所能承担的，沈炼也会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她肯定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 “能怎么想，见到他之后你帮我守着门，我进去逼他说出实话喽。”沈炼似在看玩笑。 “你不能乱来，这里可是警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没办法替你兜着。”厉红蝶瞪他一眼道。 沈炼不置可否，他会乱来？当然不会。就算为了厉红蝶他也不可能真的在警局胡闹，他闹，厉红蝶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不过沈炼说的倒是实话，他的确希望可以跟那个证人单独呆上一会儿，到时候自然有无数种方法让他说出实情。 沈安被陷害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但沈炼隐约有种预感，沈安这当口出事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这一次是沈安，下一次呢，会不会是自己老妈，会不会是柳青玉或者柳金桥……一切都是未知的，他需要提前将这种隐患抹杀。所以帮弟弟沈安其实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需要找出幕后主使之人。 好在厉红蝶也知道沈炼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见他不说也就不再多问。两人的关系注定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客套或是多想，沈炼需要她，帮忙就是了。 厉红蝶在警局也算名人，至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见她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进来的时候所有看到的警察都不免猜测乱想，因为两人一路走来竟然始终在笑着交流。 没错，是笑着。 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事儿，他们何曾见到过厉红蝶用这种跟朋友聊天的方式来跟一个男人说话，她不一向是猛于虎，冷于冰的么？融化了？交男朋友了？这男人还真不是盖的，能被厉队给瞧上，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什么人？什么身份。 打招呼的人很多，各个小心翼翼，眼睛却始终都在沈炼身上停留了会，意味深长。 “他们似乎误会了，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否则以后影响你找男朋友。”沈炼无所谓般低声说了一声。 厉红蝶有些不爽，表情冷了些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们爱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跟我有关系么？或者说是你怕了，怕你家里那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是你男朋友了？”沈炼早习惯厉红蝶上一秒温柔如水，下一秒冷若冰霜的百变性格，不过听她这么说的时候还是哭笑不得。 “你不是男人？不是我朋友？” 沈炼忍不住笑了，厉红蝶这么解释倒也没错，这么说来自己还真的是他男性朋友，可以简称男朋友。 厉红蝶也笑，道：“其实我还真后悔没早把你给拿下，论起来咱俩还是挺合适的，而且互相了解，有感情基础，至少比你跟柳青玉结婚要合适的多。可惜啊，一个疏忽被那女人给钻了空子。”顿了顿，厉红蝶若有所思道：“不过现在年代不同了，两个人不合适是可以随时离婚的，离婚后别忘了第一个考虑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有盼着朋友离婚的。”沈炼笑着截断了她继续说下去，却是两人已经来到了重案组。 “恩，你在这等会，我自己进去就成。”厉红蝶稍稍有些异样看了沈炼一眼，见他并没什么反应，心里多少有些失望，这个男人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一直都对她对他的那份不寻常视而不见。或者说是因为两人太熟悉了，熟到沈炼根本就不会再往别处去想。 叹息一声，厉红蝶将这份陡然升起的感觉压了下去，整了整神色进了重案组，关上了门。 *************************** **************************** 邪恶的分割线……………………求收藏。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卷 潜龙 第三十五章 大丈夫和小媳妇 沈炼并不知道厉红蝶是怎么跟重案组交涉的，在他想来这应该是一件不算困难的事，就算是有人刻意针对，厉红蝶出面的话他想要见一见证人也是没问题的。 结果有些出人预料，因为里面隐隐的争执声响了起来，有厉红蝶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应该是重案组的组长。 “啪嗒！” 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厉红蝶刻意压着的声音冰冷响起：“今天你让见也好，不让见也罢。人我必须要看到，谁敢拦我！”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这是刘厅长关心的案子，你不想在警察这行业混了。” 刘厅长？江东市姓刘的厅长沈炼只知道一个------刘明杰。孙逊之所以当年能有那么大名头，就是因为那次执行任务他的保护对象是刘明杰。据说刘明杰这人十分懂得感恩，对孙逊也一直很是客套，这些年帮过他不少忙。 难道小安的事情是孙逊在后面搞鬼？ 念头一闪，沈炼当即摇头。不太对劲，刘明杰这人平时名义还算是可以的，不太可能跟孙逊一起为了沈安这么个小人物刻意为难。除非，想整沈安的另有其人，而刘明杰可能只是“恰好”知道这件事而已，顺便提供了些便利。 哐当，厉红蝶凶狠拽开了房门，双眼大睁，颇有让人不敢掠其锋芒的意思。 “走，我带你去见人。”她干净利索的跟沈炼说话，举步要走。 “厉红蝶，你是个警察，这件事不管到底是不是一个冤案，自然有正常的程序来判断，你现在要干什么？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警服吗？” 身后一个同样穿着警服的男人慌忙跟了出来，脸色复杂，口气虽然不善，但眼中是满满的关切，正是重案二组的组长方林。 他今年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貌不错，警服穿在身上也是凭增正气，惟一双眼睛给人高高在上之感，显然是个傲气之人。 也是，方林为人也的确值得傲气的地方。家世上，亲爹是现任江东警察局分局的局长。亲娘是一家国有企业的高管。能力上，他个人是z国公安大学的高材生，主修犯罪心理学，并且成功拿到了硕士学位。虽然跟亲爹方正义在一个地方工作，却从来没人怀疑他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因为方林自任重案组组长以来，的的确确破获过很多宗大案子，这个组长名副其实，也得组员的心。 家世好，才貌双全，不差钱，不傲气些倒是不正常。不过方组长这会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很显然，他在厉红蝶跟前是压根傲气不起来的，或者说他对厉红蝶的那份好感傻子都看得出来。 沈炼当然也看出来了，打量着眼前这位仁兄，暗自替厉红蝶把关。但只是一瞬，沈炼就摇头了，方林是优秀，可看他为人处世显然有些过于强势，碰上比他更强势的厉红蝶，沈炼甚至对这份仁兄产生了些同情。从小到大，厉红蝶都比男孩强势，有人妄图要让她示弱服软，厉红蝶绝不能忍。 “方组长，我跟厉队长只是想见一见证人。律法上，这是允许的。”沈炼眼见方林气急败坏，也就好心解释了一声。认为对方跟厉红蝶在这种事情上较真不合适。就算是上面人关注这件案子，那也仅仅是关注而已，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方林认为刘明杰有心整沈安所以格外重视这件案子可以理解。 “你是谁？”方林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常年的破案生涯让他眼神格外凌厉，如钢刀直指，可将人刺伤。 方林也不傻，稍一转念就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厉红蝶口中那个要见证人的家伙，想到因为他自己才跟正想方设法追求的厉红蝶产生争执，眼神变得更加寒冷。如果单单只是厉红蝶要见证人，方林虽然为难，但为了讨好佳人还是会同意的。但她偏偏是为了别人来的。 “恩，我叫沈炼，是8.13案件犯罪嫌疑人沈安的家属。”沈炼伸出了手，并没因方林的态度有任何反应。警察，那是抓坏人的，不做亏心事，沈炼怎么会怕鬼敲门。 “你是沈安的家属？难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警局，不过你注定要失望了。任何人，我都不可能让他去见8.13案件的证人。出了事，你我都担不起。”方林冷笑。 他没伸手，沈炼自然收回，不见丝毫尴尬道：“任何人？方组长这话是有歧义的，也有悖律法的尊严。别说沈安目前只是嫌疑人，就算他真是罪犯，我作为家属也是有资格申请去见证人的。” “申请，你也知道有申请这个程序在，那你来这干嘛。想靠关系，我看你是找错了人。”方林咄咄逼人，高层破天荒关注这件案子，方林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去做事，这种入别人眼的机会可不多。 沈炼笑了笑，低声而略带嘲讽：“若你们肯批了申请，我又何必来这儿，方组长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 “你！”方林怒目，极少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说话。更何况他查沈安暗自的时候已经将对方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沈安本人是个混迹社会的混子，就算不是813案的嫌疑人身上肯定也不干净。沈家算得上是中富之家，但在他眼底也就那么回事，惟独他哥哥沈炼做了江东王柳金桥的入赘女婿。方林一向都是看不起这样人的，是以压根没想过沈安的家属会如此镇定的在他身边夸夸而谈，不见异样。 等等，他是沈安的亲属，难道就是那个做了柳家上门女婿的沈炼。是了，沈家两女两男，能称为沈安亲属的男人不是沈炼还能有谁。 这么一想，方林更腻歪了，他生平最看不上的就是沈炼这种男人。他难道以为他来警局，自己就应该给柳金桥一个面子，简直是笑话，也不想想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赘婿，也想借势压人。 沈炼见方林目光转换，看自己时的那种不屑增加了不少，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恰在这时，早就不耐烦的厉红蝶道：“炼儿，在这废什么话，我带你去见8.13案件的证人。” 听厉红蝶叫这男人炼儿，这么亲热暧昧的称呼让方林确定沈炼身份的同时醋坛子也翻了，暴怒道：“我看没我允许谁敢带人去见8.13的证人，厉红蝶，这里是重案组，你们特警队的手伸的太长了！” “你奈我何？在这里，谁敢拦我，谁要拦我！”厉红蝶一字一顿，极霸气的拉着沈炼的手就朝拘留室方向走。 在外人眼中，她就像是一个替人遮风挡雨的男子汉，强势，霸道，让人着迷。而沈炼像是一个小媳妇，就这么被她牵着手，言听计从。 沈炼当然不知道别人心里的想法，他边跟着厉红蝶边低声道：“这事不会让你有什么麻烦吧。” “麻烦也是秋后算账，现在距离傅书记来江东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在江东行程的整个安全部署都是我做的，这节骨眼谁敢动我，更何况是因为这点小事。” “等等，傅书记，他要来江东。” 沈炼脑中电光闪过，瞬间联想到了最近莫名入境的T组织杀手。他最近因为忙碌而忽略了这件事，现在想想，整个江东除了傅震英这个人之外哪儿有人值得T组织的人不远万里赶来江东。 厉红蝶眉梢微凝，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并不想沈炼参与到这件事中，随口敷衍道：“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这么惊讶干嘛。保护傅书记的任务你们工作室不是也参与了么，野军之前因为这件事都已经在警方这边训练快一个多月了。” “那件S级的任务护卫目标原来也是他。”一通而百明，沈炼看厉红蝶的时候带了些异样。傅书记是什么身份，这次又牵扯到了T组织，厉红蝶这女人最近的压力可想而知，难怪她这些天每次跟自己通电话的时候都难掩疲倦。这种压力不要说是厉红蝶，就算是久经阵仗的沈炼也能体会的到。如果不是她今天说漏了嘴，沈炼到现在还不知道厉红蝶始终都瞒着自己，她知道的恐怕比他多得多。幸好……他将赵铁牛兄弟硬放在了她身边。 看来，自己在沈安这件事解决之后，有必要联系一下以前的同事把这件事彻底弄明白，不管是为了厉红蝶或者是为了自己心里这些年的执念，他没有置身事外的理由。 正想着，跟厉红蝶两人却已经来到了拘押813案件证人的拘留室。身后方林等一众警察亦步亦趋跟着，劝阻的劝阻，警告的警告，尤其是方林，整个脸都黑了。 然并卵，虽然厉红蝶这会的做法不合适，但是……的确没人敢拦她，也没人愿意去拦。 阎王打架，遭殃的永远是小鬼儿。这次是厉队长跟方组长斗法，他们看热闹表示对厉队长的愤慨就行，事实上厉队长人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是脾气冲了点执拗了点，同是警察，只有身处普通警察的职位才能体会到厉队长的好处，什么危险的案件全是特警队打头，厉队长身先士卒。 “记着，你欠我了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不管我找你什么事你都得帮我！”厉红蝶将沈炼推进拘留室的瞬间，说了一句。而后严阵以待虎视眈眈盯紧了要随着闯入的警察。 “厉红蝶，你真是个疯婆子。你他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里面的人是证人，你竟然敢放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去，万一出了事情你担得了吗？万一他居心不良你可是共犯，你他妈傻了……”方林大声咆哮，张牙舞爪，然厉红蝶一个清脆的巴掌将他打懵了，也忘了继续说话。 “他来历很清楚，而且……我愿意做他的共犯。你再满口喷粪，我让你后悔认识我。”厉红蝶冷冽森寒，她理解不了方林的这种善意，所以她动手了。如果方林是用这种方式来体现他对她的好，厉红蝶绝不接受。 第一卷 潜龙 第三十六章 狙击 方林极好面子，但今天竟是当着如此多同事的面被掌掴。他脸色泛红，双眼喷火，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手已经摸到了腰间。 旁人见不对劲，面面相觑。 厉红蝶冷淡看着他：“凭你，还奈何不了我。” 警察局是方林的大本营没错，可就算是在这里，又能如何。来硬的？局里有多少警察，她就能从特警队调来多少人，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恐怕一声令下就会全副武装来到这里。事情……她是绝对不怕大的，就不知道方林怕还是不怕。 方林面色狰狞不定，而后掏出手机走了出去，显然是打电话求援去了。 没多久，厉红蝶的手机就接连震动起来。她充耳不闻，连看都不去看是谁打来的，只是任由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清晰响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形势依旧是僵持着，直到沈炼从拘押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厉红蝶这才松了口气。 十五分钟，不算多却也绝对不少，至少这十五分钟厉红蝶所承受的压力绝对难以想象。因为就在刚才，刘厅长都打来了电话，而厉红蝶……没接这个江东警察最高领导人的电话。 “抓起来！”方林额头上青筋毕露，见到沈炼瞬间情绪就炸了。 “方组长倒是聪明，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把我抓起来如何？”厉红蝶嘲讽道。 方林尽管气的要死，但总归还有几分理智，厉红蝶最近负责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节骨眼别说他，谁敢动她。 知道今天寻沈炼晦气行不通，他也不说话，飞快就朝拘押室跑了过去。不过拘押室里的证人卢三此时好好的坐在哪儿，看到方林气势汹汹进来还有些迷惘恐惧。 就在刚才，好像也有一位他不认识的人走了进来，说的什么全给忘了，最后迷迷糊糊的，再一睁眼方组长就来了，卢三还以为是在做梦。 哦，终于想起来了，这是重案二组的组长方林，也是他目前最需要巴结的人。 “方组长好！”卢三点头哈腰，猴子一般的脸上挂满谄媚。 “刚刚有没有人对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刚刚真有人进来啊，没什么啊！”卢三疑惑，自言自语的声音虽低，门外的人却都听到了。 “不可能，他进来那么久，你们说了什么？” “我……我不记得啊，好像什么都没说。”卢三惊慌了起来，他现在还莫名其妙着，这位方组长的态度好像有些奇怪，像是要用眼睛瞪死他一样。 “方组长，我们能走了么？”厉红蝶虽然疑惑到底怎么回事，见状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虽然相信沈炼，但总归还是有些担忧的。现在，则是有些好奇沈炼到底怎么办到的，她记着沈炼明明在里面呆了十五分钟有余的。 方林这时完全没有任何台阶，有心拘留沈炼问清楚怎么回事，但厉红蝶护着，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可若就这么让她们两人走了，方林感觉自己的脸全丢光了。 厉红蝶已经得到了答案，拽着沈炼转身就走。 “沈炼，记着有天不要犯在我的手上，否则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炼目的达到，没必要跟方林再废话下去，回头笑了笑，洒脱离去。有些底牌沈炼只是不想轻易翻动而已，而一旦翻动，方林恐怕不会这么语带威胁的跟他说话。 出了警局，厉红蝶没理会沈炼，示意他先上车，而后就远远走到一旁偷偷打起了电话。 刚才有心拖延时间她可以对领导的电话不回复，现在事都办完了，作为一个下属，厉红蝶该一一告饶了。她性格强硬易怒，却绝不是没有脑子，否则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做了江东分局特警支队的大队长。 沈炼听不到他说什么，但能瞧出厉红蝶脸色不好，想来今天事情对她影响颇大。 心里有些歉疚，这件事他绝对想不到会发展到如此境地，他本想着以厉红蝶的身份，应当没任何意外就可以见到813案件证人的，毕竟不是什么大案子。 这时，厉红蝶已经远远的朝这边走了过来，一副刚打完电话后松了口气的样子。 沈炼收起想法，恢复了笑容，手臂枕在车门上招手笑道：“晚上想吃什么，好好犒劳你一下。” 厉红蝶爽利回了一笑：“今天这件事我为了你可亏大了，你这家伙别想一顿饭打发了我，条件我暂时还没想到，等以后再告诉你。” 她这是拒绝了跟沈炼一起吃饭，沈炼倒也理解，她最近的的确确是很忙。 打开车门，正要侧身给厉红蝶腾出位置的时候沈炼忽然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双目精光骇人。因为开门的瞬间沈炼似乎发现有道光束一闪而逝。 “小心！” 他来不及考虑，如同豹子一样迅捷，将正抬脚上车的厉红蝶扑了下去。 哗啦！ 同时间，越野车玻璃支离破碎，一颗子弹沉闷嵌入真皮座椅之中。 厉红蝶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被人打了黑枪。刚刚子弹的目标是她的脑袋，因为被沈炼扑倒的缘故，厉红蝶眼前甚至看到了子弹的痕迹，距离沈炼颈部很近很近。 她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向侧方的一所高楼看去，因为子弹就是从那方向飞过来的。 “炼儿，你没事吧。” “该死！”沈炼声音冷的让人发颤，退役之后第一次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念头，比上次在远东那股情绪还要来的猛烈。 他幸亏打开了车门，幸亏从反光的车玻璃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否则……厉红蝶可能就死了，连一点知觉都没有就死了，因为子弹是打向她脑袋的。 “在这等着我。”沈炼面无表情，麻利起身，迅捷消失在了厉红蝶视线之内。 门口的情况有警察也看到了，瞬间就拉响了警报。 在警局门口狙击厉红蝶，已经不光是胆大包天了，这还是对警方的一种挑衅，绝不能姑息。 …… 华贸商场，区域内有名的商厦，高十八层，每日人流量不下数万，且大多有钱人，而那个狙击厉红蝶的枪手就藏身在这些人里，或许不止一人，因为一般狙击手在这么远的位置狙击是需要观察手的。 从枪响到沈炼进入商厦内部，时间仅仅过去了三十秒。 这三十秒沈炼想过很多事情。首先，如果对方是一个人，那在这些人中真的是如同大海捞针，除非警察将商厦的上万人全部抓回去挨个审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如果对方是两个人甚至更多人，那就比较容易发现端倪。 念头电闪，沈炼直接往地下室赶去。 监控室一般都在地下室，商厦的地下一是车库，最大的可能监控室在地下二。 警方反应也是极快，因怕枪手狗急跳墙，三十几个便衣迅速就闯进了人潮之中，双眼如电扫视可能存在的嫌疑人，其余的便衣还在持续加入，整栋大厦周围的所有路口已经戒严。 这时，沈炼已经到了地下二层，准确找到了监控室所在位置，闯入。 监控室这会只有一个保安在众多屏幕之前昏昏欲睡，见到沈炼，他打了个机灵道：“你什么人，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赶紧出去……” 话没说完，他便惊骇的张开嘴巴，浑身哆嗦起来。因一把精致的手枪指住了他的脑门，是沈炼扑倒厉红蝶之时从她腰侧顺来的92式。 “我是警察，不会伤害你，商厦混入了犯罪分子，请协助我将他们找出来。”沈炼很正色，正色到他尽管不是警察，却让人根本生不起怀疑的心思。 保安连忙点头道：“我一定协助，一定协助警方破案。” 沈炼收起枪，边在七十多个大屏幕上扫视，边询问保安。 保安一点也不敢怠慢：“大厦共十八层，每一层的监控都有四个区域，这是十八层的监控，全在这四个屏幕上，分别是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其中第五层是超市，平时的客流量是最多的。” 沈炼算了算时间，如果他是枪手，想要混迹在人群之内肯定也要找人数最多的那层。而且对方因为赶时间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等电梯，只能走楼梯。从枪响到沈炼进入监控室大致用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算上枪手处理枪支的反应时间，再算上对方走楼梯的速度，沈炼迅速将视线锁定在了五六七三个楼层。 果然，下一秒，监控中五层楼梯门闪了一下，虽然对方有意躲避监控，并没看到具体长相，但沈炼还是清晰看到对方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背影迅速从视频中闪过。 一灰色西装，一运动装束，都是平时最常见的穿着，但走路间动作的迅捷却绝不常见。手中无任何东西，很显然狙击枪已经被处理掉。 下一秒，两人出现在了超市视频之中，一在肉类食品专柜，另一人在家用区，一南一北，遥遥相对，且手始终若有若无放在腰间。 这会功夫两人或许多少放松了些，除了没有面对摄像头外，沈炼已经将两人身形特征完全记住，示意保安去按员工专用电梯，等保安招呼他的时候，沈炼迅速赶往五楼超市，由于不确定这两个枪手刚刚在狙击厉红蝶的时候见没见过他，临走之时他脱了外套，只着衬衣。 五楼，两名枪手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点时间对方已经锁定了自己身份跟来历，此时两人正大模大样的在超市闲逛，准备静观其变，若警方大动干戈他们需劫持人质脱身。若警方怕打草惊蛇，两人有把握随着人群混出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三十七章 那一吻的风情 木十二和木十三。 两个在T组织排在前列的顶端杀手。 木十二擅长远程狙击，加入T组织六年，执行任务不下百次，失手的时候不足三次。木十三则是擅长随机应变，突击，格斗也都极为不俗，常年跟目十二配合狙杀，两人是黄金搭档。 这次来江东，两人目前并不知道具体的目标，随机性很大。就在昨天T组织在江东的负责人狐王暗自给了他们一份资料和情报，所以早早的，两人就埋伏在了华茂商厦天台之上。在两人看来，这次目标跟以往的那些大人物比起来不值一提，他们也势在必得，狙杀之后也可以有条不紊的撤离。但当开枪的一瞬间，两人眼中那种对生命的漠视就变了，惊讶，不可置信。因为一个他们一直没注意的男人在车内扑了出来，带着目标躲过了子弹。下一刻，两人就注意到男人朝他们方向看来，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两人迅速就将狙击枪拆卸准备脱身。 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在警方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迅速离开商厦，可因为错误估计，导致现在形势对两人极为不妙，所以他们暂时不打算出去，也出不去，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普通的警察他们自然不会如此小心忌惮，可他们忌惮的是刚刚那个因为枪声而迅速朝商厦赶来的身影，这让他们说不出来的不安。那个陌生男人反应实在太快了，他们意识到没有击中目标的时候对方已经快到商厦门口，只留给两人一个黑色如风的影子，所以木十二跟木十三两人在超市五楼暂时放松后，一直都在留意穿黑衣服的人。 原本两人在暗处，但现在位置完全反了，两人因此必须更加的小心行事。说不定，在国际雇佣界纵横的两人就要栽倒在这个平时看不上的东方国家。 换了便装的方林这时候也已经进入了五楼超市，身后跟着大概四个人，皆满脸凝重，冷酷，生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警察。 木十二跟木十三两人瞬间就察觉到了异样，两人不着痕迹打了个手势，反其道而行之，朝方林等人主动走去。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一场猫做老鼠的游戏，却不知道到底谁是老鼠？总之……不会是沈炼，因为他现在已经不着痕迹的吊在了木十三的身后。 他眼神极为毒辣，看出了木十三在这种环境下的威胁更大，这家伙应该是观察手。 狙击手跟观察手比起来，似乎观察手永远都是配角，但……也要分在什么情况下，一般而言，观察手不光可以随时替补为第二狙击手，因为其身份的原因，他还必须掌控各种撤离技能，近距离火拼的时候，这种人绝对足以比得上数个真正狙击手带来的威胁。 擦身而过，木十二就老神在在般跟方林擦身而过，而方林则是根本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倒是眼角余光让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沈炼，一个他在二十分钟前还恨之入骨的男人。 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见到沈炼此时正一副市井小人的姿态，在超市的食品区随手打开了一袋饼干，毫不在意的吃着。 他本能目露不屑，却没注意到随着他的目光木十二跟木十三也将视线挪到了沈炼身上。 “蠢货！” 沈炼暗自骂了一声，此时的他跟木十三距离只有三米，见木十三准备掏枪，沈炼用远远比他更快的速度将92式手枪掏了出来，指住木十三，毫不犹豫开枪。 砰！ 枪响，精准打中了木十三正往腰间探去的手腕。 惨叫，惊呼，形势骤变。 方林等人用最快的速度朝沈炼这边赶来，作为重案二组的组长方林自然不傻，已经看出来木十三的不同寻常。 一个惯用右手的木十三右手被击穿，沈炼认为方林等人足够应付，他迅速起身去追击正要去控制人质的木十二，跟方林交错的瞬间他大吼道：“不惜一切杀了他。” 或许很少人会理解沈炼此时的郑重，但这毋庸置疑，以沈炼的反应速度刚刚甚至来不及调转枪口，因他不确定自己调转枪口的一瞬间木十三是不是也能把枪拔出来。 人群闹腾了起来，惊慌乱窜，视线严重受阻。 沈炼推，撞，溜，滑，像是一条鱼儿自若游走在水中，视线始终锁定木十二，手中枪支数次抬起，都因人数太多太乱而作罢。 木十二表情阴冷，数次摆脱沈炼不得的时候他拽住了一个正想逃跑的孕妇。 对方肚子已经很大，看上去已经即将足月，沈炼的脚步瞬间如同钉子一样被钉在了原地。 原本他可以在暗处悄无声息解决木十三，也有把握在解决木十三的瞬间开枪击毙木十二，但因为方林导致自己身份暴漏，现在已经太过被动。 超市里人不下数千，都可以成为木十二的目标，而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数千人中隐蔽的木十二。 人潮涌动，隔不断两人的视线。 沈炼这才看清楚木十二的长相，苍白，阴柔，眼如鹰隼，面无表情。 木十二也看清楚了沈炼，坚忍，沉稳，气质洒然，同样面无表情。 但被木十二控制的孕妇这时已经崩溃了，尖叫着，求饶着，满眼绝望。她意识到自己碰到恐怖分子了，她再有半个月就要生了，一家人都在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做好了所有准备，丈夫每天都在激动的倒计时……孕妇不敢想下去了，她看向四周仓皇逃窜的人，祈祷着一线生机：谁来救救我，我愿意用一切去感激他，谁来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家人…… 听到五楼的动静，厉红蝶也已经带人冲了上来，大喊道：“趴下，所有人都趴下……” 只可惜木十二用枪声打断了她的话，砰，砰，砰！几个群众的腿被打伤了，形势更乱了，人人生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腿，将警察阵型冲击的七零八落，木十二冷笑，接连开枪，冷桀残酷。 孕妇吓得双腿发软，如泥一样往下坠，木十二单手牢牢卡住她的颈部，孕妇窒息了，张嘴大喘，脸色通红。 厉红蝶目眦欲裂，纵身就要朝木十二冲去，被同事牢牢制住。 沈炼握住枪的手几次松开，又复握紧，额角上有汗渍流进了眼中，却不敢眨眼。他经历过太多这种场面，有成功解救的，有不幸遇难的，但却从未带给沈炼今天这样大的冲击，因为对方是个孕妇，肚子里可能有一个即将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懵懵懂懂。 木十三伤了右手，但仅剩下的双腿跟左手却也让方林等人奈何不得，人多又不敢胡乱开枪，纠缠间两个警察被打昏了过去，生死不知。 厉红蝶等人欲来救援，木十三却警告性般把枪口放在了孕妇肚子上。 沈炼抿了抿嘴唇，眨了眼睛，转身开枪。单手，似随意，没有瞄准。 砰！ 正要朝木十二这边赶来的木十三却永远倒在了地上，子弹从他前额穿过，他惯性般还往前冲了两步轰然倒下。 木十二神情终于激动了起来，他跟木十三两人合作经年，生死与共，没想到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打死了。 “你……该死！”木十二毒蛇一样看着沈炼，抬枪接连朝沈炼射击。 砰砰砰砰，手枪的巨大动静让所有人心惊肉跳，这会儿功夫木十二跟沈炼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视线的旁人，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所有人都认为沈炼完蛋了。 厉红蝶心砰砰直跳，完全不受控制，一直在暗处跟着她的赵铁牛兄弟在察觉到事情有变后就随厉红蝶赶了上来，赵铁牛表情不变。暗处隐藏着的赵野军却迅速冷静沉寂下来，如同没有任何知觉的死人，眼中只有木十二的头颅在不断放大，最终，他扣动了狙击枪。 子弹旋转着，几乎在木十二失控开枪的瞬间击穿了木十二的头颅。 血液喷薄，孕妇当即吓得晕死过去，跟木十二倒在了一起，生死不知。 厉红蝶大脑空白，顾不上人质，用最快速度朝沈炼跑了过来，暗处的赵野军跟赵铁牛跟了几步停在原地。 四枪，四颗子弹，即便是对沈炼有足够信心，赵铁牛兄弟也同样担忧，不过在看到沈炼朝赵野军悄然竖起大拇指的时候两兄弟齐齐松了口气。他们之前一直在厉红蝶后开车跟着，看到厉红蝶受狙击的时候兄弟两个五味陈杂，原本沈炼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赵铁牛坐在哪儿的，赵铁牛不确定在那种情况下自己会不会有沈炼反应的快，但百分之百是没有的，厉红蝶一定会在他眼前出事，所以他心里始终都憋屈着。沈炼将厉红蝶的安全交给了他们兄弟，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直让心高气傲的赵铁牛发狂。论各方面素质，赵铁牛一定比两个枪手要强，但他们杀人手段刁钻而让人防不胜防，在暗处，他们就如一条会随时露出獠牙的王蛇。 “我没事！” 抱住了冲上来的厉红蝶，沈炼轻言安慰。这女人其实不重，一百多点，但冲上来的力道让沈炼退了一步。 厉红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捧着沈炼被子弹擦伤的侧脸，她双眼有些异常，踮脚，抬头，勾住沈炼脖颈，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沈炼的嘴唇。 炙热，青涩，让人不忍直视，不过也无人多想，这是英雄应该有的待遇。这半年间，特警队所有的行动这个年轻人所带领的反恐组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特警队的人大多认识沈炼赵野军兄弟三人，也知道厉队跟沈炼之间的关系，亲吻也只是稍稍出格了一些不是么？不值得太惊奇。 这一吻绵长，让沈炼几乎难以招架。好容易推开了厉红蝶，沈炼忙道：“那孕妇快生了！” 厉红蝶这才回转精神，举步朝正闹哄哄围着孕妇不知所措的一帮人赶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三十八章 赤狐 华贸商厦事件所造成的影响前所未有的大，江东市已经太平了很久，这种持枪在公共场所伤人的事件有几年没有发生过了。不过好在两名歹徒被击毙当场，并没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除歹徒外，没有任何人因此而丧命。 这件事沸沸扬扬，江东警方名扬国内，获得民众交口称赞。很多版本也有声有色的经目击者之口流传开来，真假难辨。 两名枪手的凶狠强悍，江东英雄的沉着应对，孕妇现场产子，家属感激涕零，尤其是最后那瞩目一吻，英雄和美人，全民八卦。尤其女主角是厉红蝶，一向有江东守护神之称的厉红蝶。至于男主角是谁，暂时还在挖掘中。 沈炼也看了所有关于这件事的报道，没有任何其它感觉，只有苦恼。 上次跟柳青蝉的那些照片，闹的人尽皆知，虽然照片上没有沈炼的具体长相，但他名声其实早就出去了。如今厉红蝶又激动之下来了这么一招险棋，让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沈炼心惊肉跳，生恐报纸上爆出他就是跟厉红蝶接吻的那个男主角。几乎可以想象，一旦曝光，贪花好色风流无度的名头算是彻底落在了他头上，避无可避。 不过幸运的是，江东警方并不打算放过这次扬名立万的机会，交流后沈炼也自愿退居幕后，所以领导下了封口令，禁止警局人员私下里议论这件事情，由江东警方把这件事的首功给担了下来，所以这件事除了少数人之外，并没人知道当时沈炼在现场所起到的作用。 柳金桥是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之一，当警察厅厅长亲自跟他打电话的时候柳金桥犹在梦中，想不到那件完美处理的恐怖枪击案件是自己的女婿力挽狂澜。先是为自己女婿感到骄傲，与有荣焉。但接下来刘明杰的话让柳金桥脸色变了，不解其意。 “老柳，你那女婿能力是好的，是个人才。若私下里那些作风能稍稍收敛些就更好了，他跟小厉的那些破事我就不跟老哥哥你说了，省得添堵。” 破事？什么事可以称之为破事？ “等等刘厅长，你说清楚沈炼跟厉队长到底有什么事儿？” 柳金桥急了，他最疼的就是大丫头，为此都不舍得给嫁出去。女婿要是跟别的女人之间有什么事儿，大丫头知道后不知道得多伤心。 “大庭广众下他一个有妇之夫跟人亲上了，实在是有伤风化啊，咱老哥俩怕都丢不起这人。” 柳金桥听刘明杰呵呵笑着，心想这狐狸八成是在幸灾乐祸才是，想到自己因为孙逊的事曾得罪过他，柳金桥也就平心静气起来：“刘厅长，这事我倒是感觉有些蹊跷，等小炼回来了我好好问一问就知道到底丢不丢人。” 江东公安厅，厅长办公室。 刘明杰笑着挂断了电话，他跟柳金桥认识了许多年，从来都看不惯他一副天地老大他老二的德行，抽空恶心恶心那老小子他是乐意的。 秘书江源这时走了进来，汇报道：“刘厅，沈安的那件案子结了，他兄长沈炼提供了证人做伪证的录音，是酒吧街那边的一个绰号乔二的混混主使的。” 江源可以说极为不理解这件事厅长为什么插手，在他看来这只是鸡毛蒜皮一般的事情，厅长亲自过问，丢份儿。 “哦，录音。海元分局那边对证人看护如此严格，竟然让他不知不觉搞到了录音，真是费解啊。”刘明杰莞尔发笑，心想不愧是萧烈那老东西极力推崇的人。 心里百转，面上却沉沉威严：“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事情到乔二身上也就该结了，有些人目前还不适合动。” 敲了敲桌面，刘明杰又道：“我让你约沈炼见面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江源心里泛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见厅长面色不善，他牙一咬，实话实说道：“厅长，沈炼也太不识抬举了点，我亲自去请他，他竟然说太忙，不愿意见您。” “恩，这倒也在预料之中，那小子怕是把我当成恶人了。”刘明杰表情不显道。 江源心道这事不全是您一手造成的么，别人要整沈炼亲弟弟，您在后煽风点火，任谁都会把您给当成恶人。 见秘书表情，刘明杰挥手道：“赶紧下去办事，少在这胡思乱想。” 江源点头，边琢磨着厅长的意思边退了下去。 电话这时响了，刘明杰和蔼可亲脸色凝了起来，接起电话平淡道：“小孙啊，有事么？” “刘厅，您就这么把沈安给放了？要知道他就算跟这次的杀人案没有关系，身上案底也是多如牛毛。”孙逊有些不解，还有些愤慨，失控的他压根没察觉平时和颜悦色的刘明杰这会口气上的细微变化。 “这事到此为止吧，浪子回头金不换，有沈炼那种哥哥，沈安本性也坏不到哪儿去。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是江东公安厅的厅长，我的职责是一切为了人民。在一定范围内我可以帮你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让你借势，但这一切都有底线，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孙逊如坠冰窟，呐呐无言。 他恨沈炼的程度的的确确让他失了平常心，因为直至现在他还没脸去远东集团，那些巴掌所带来的屈辱足以让他失去理智，是以他听说沈安被人抓进警局之后当下就联系了刘明杰，在他默许下联络关系准备让沈安万劫不复，因他知道沈炼就这么一个亲弟弟，长兄如父。但他万万没想到被沈炼轻而易举翻盘，而且因此导致他最大的靠山刘厅长对他产生厌恶。 念及此， 孙逊如梦初醒，原来一直都是他理解错了刘厅长的意思。怕他最开始的初衷就只是想稍稍为难一下沈安，或者说是为难沈炼，却并不准备真的让沈安担下那等杀人罪名。由此可见他对沈炼是欣赏的，否则也不会如此试探于他。可沈炼到底是什么人？他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会被刘厅长看在眼中，孙逊迷惑了起来。 …… 夜，深沉如水。 林，茂密阴霾，微风轻拂，沙沙作响。 阴森处，一栋废弃的厂房痕迹若隐若现。房内，十几人席地而坐，面色肃穆，愤怒，杀意凛然。最首处，一个戴着火红色狐狸面具的女人无声站立。 她身材极尽婀娜，风韵犹然，那张火红色的狐狸面具在她脸上非但没有任何不妥，反而凭空给她添了一种如火如荼的热情，火尽热，诡难明，气质辛秘不似常人，仅这份气度气质便堪称绝世。 然，这等风姿，下首处十几个男人却眼睛都不敢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因为这个女人代号“赤狐”。 赤狐，近几年在国际上风头最劲的一个杀手，T组织最重要的成员之一。她看上去似乎是个女人，但有可能下一刻他就是个男人。她的面具从未揭开过，性别是迷，身高长相是迷，国籍也是迷，它整个人都是迷。只有一点可以确认，它杀人从未有过失手，而且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是近几年黑榜之上一直占据前三的人物，数十个国家都曾对她发布通缉令，最高悬赏已经达到八千万美元。 “木一，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杀了十二跟十三的人到底是谁？” 她没转身，声音沙哑暗沉，却语带凌厉，锋芒出鞘。 木一是个高廋汉子，此时眼中也是厉芒闪动：“对方叫沈炼，是远东集团董事长柳金桥的女婿。狐王，我请求出手亲自解决了他，杀我木组之人，不共戴天……” 没人注意到赤狐听到柳家跟沈炼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滞了一下，摆了摆手打断木一继续说下去：“休说是你，就算是金一出马恐怕也是有来无回。他来历我至今查不到，这件事暂时不宜牵扯。” 众人语塞，没想到赤狐大人竟然早就知道沈炼这号人物。 而提到金一，其中一个面色枯黄的男人眼神微动，满脸不服。 他是金组之人，金一正是金组的组长。 T组织五大组织，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其中金组无疑是所有小组里最强的杀手组织，其每一个人都挑选自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出入过各类现代战场，说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也不为过。这种人穷凶极恶，性命大多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如今听狐王说自己组长竟然比不上江东市的一个普通人，没人服气。 “狐王，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别人只会说我们T组织窝囊无能，这种名声您受得了么？”面色枯黄男子拳头紧握，克制不住。 “这次任务是最重要的，旁的只是节外生枝。今天开始，任务正式执行之前不得生事，谁敢违令……杀！！！” 声音落下，整个厂房落针可闻，只余阴风璨璨，割人魂魄。 ********************* ps：已改状态，求收藏^^ 第一卷 潜龙 第三十九章 赔罪 厉红蝶很想知道沈炼那天在拘押室里面对证人做过什么？但沈炼不说，她也就不好再问。而且那天过后，厉红蝶总觉着跟沈炼在一起不如以前自在了，如坐针毡。情难自禁之后便是后悔，后悔自己如此冲动。不过这件事仔细想想根本避免不了，因为那种情况再来一次，厉红蝶仍旧会失控吻他。死里逃生，一己破困，喜悦跟兴奋担忧等等情绪夹杂，本就感性的厉红蝶怎么可能控制的住。 沈炼呢，从沈安被放出来后回家了一趟，免不了一顿教训，不过见沈安委委屈屈一再发誓自己早就没做过什么缺德事时候，沈炼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期间他还去了乔二哪儿一趟，也就是之前那个在酒吧街领着几百号小弟围困赵铁牛徐剑秋白珑儿三人的乔二爷。去的时候乔二爷正在女人的肚皮上下功夫，见到沈炼的瞬间直接就吓软了，沈炼也轻而易举知道这件事背后是谁在搞鬼。 王明阳和林培元，也就是那天他在金玉楼碰上的两个纨绔子弟，乔二就是受他们的吩咐行事的。 沈炼原本不打算善罢甘休，但两人身份不同，这件事对他们造成的影响可以说几乎没有，再纠缠下去也是无用。不过沈炼却并不准备放过这两人，约出来敲打一下还是必须的，尤其沈炼并不相信这么阴损的招式是两人想出来的，他下意识就想到了堂兄柳重锋。 那天柳重锋也是在的，而且沈炼一直感觉最近的种种事件背后都有柳重锋的影子。 这个堂兄，看来有时间的话需要好好跟老岳丈商量一下怎么办？家族的蛀虫，对他本来无碍，但这次用这种手段，下次呢？简直如鲠在喉。沈炼在等机会，蛇打七寸，务一击而中。 金玉楼中。 王明阳跟林培元两人表情各不相同，林培元满脸不甘，拳头紧握。 柳青蝉就是林培元心里的一道坎，对沈炼友善，他自问如何也迈不出去。不过没有任何办法，这件事家里长辈已经知道，务必要他求得沈炼原谅，很郑重，他不得不忍住耻辱跟王明阳一道在金玉楼宴请沈炼赔罪。 王明阳则是忐忑不已，沈炼对他造成的阴影比林培元大的多。尤其这次被各路人马旁敲侧击警告，王明阳心里骂死了柳重锋这种馊主意，姿态早就不知不觉降了下去，现在如果沈炼出现在这儿，王明阳绝对小心翼翼伺候大爷一样伺候他。别人怎么看顾不上了，先擦干净自己的屁股再说，这就是王明阳最真实的想法。说起来他平时跟柳璨过招都会吃亏，又怎么会不忌惮沈炼这种人，当差距拉的太大追赶不上的时候也就剩下仰视了。打，人家一个手指头放倒他。论泡妞，柳家姐妹那姿色能力绝对的才貌双全，厉红蝶那种似将全天下男人都不放在眼中的女人都上杆子主动亲他，还比什么。论家世，不说柳家，天知道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刘厅长竟然会打电话敲打他爹，所以王明阳算是服软了，而且一点也不带拖泥带水，这不，直接就在金玉楼最大的包厢摆了一桌，想着一会沈炼到了还要带他真正见识一下金玉楼的盛况。 两人身后带着的几个保镖这会也无比憋屈，尤其是石黑子，想到沈炼要来最先就是不服气，因上次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打晕了过去，这次他还有些跃跃欲试，意图找回场子。但……也只能想想，面对沈炼，他心里真没什么把握。石黑子也是有眼力劲儿的，沈炼的右手掌那种特殊的老茧子很明显是常年摸枪的结果，人家手头功夫自己都对付不了，还斗个什么劲。 千呼万唤中，沈炼来了，一个人。 见面的瞬间，王明阳险些哭出来：“炼哥，早听闻您是个人物，肯赏脸赴小弟邀约，小弟脸上倍儿光亮。” 王明阳打定了主意，他要将姿态始终放到最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不相信他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好意思跟自己计较。 林培元表情僵硬，总算是看着沈炼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石黑子尴尬，自觉挪开了目光，这些日子在金玉楼拳场打出的威名赫赫全然不见。 沈炼诧异王明阳的如此低姿态，也不习惯。他自然不知道有人给这些二代们的家长打过招呼，所以很有些费解，这些心高气傲的二代们竟然就这么真怂了。 不自在拉开了王明阳死死握在他手上的手，沈炼咳了一声道：“王少，不用这么客气吧。” 两人第二次见面，给人的感觉如同多年的老基友，至少……沈炼感觉怪异，这货不会是弯的吧。 “炼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也不怕告诉你。整您弟弟的事儿全是柳重锋那孙子出的主意，枉我王明阳拿他当真朋友，他竟然害我，早知道炼哥您这么神通广大，借小弟十个胆子也干不出来那么龌龊的事儿……” 对王明阳的喋喋不休沈炼自动忽略了，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情，看来自己想法是对的，这事真是柳重锋在后搞鬼，他这个堂兄当得可是真好。 这时，精致得酒菜已经尽皆端了上来，四五个美女服务生深情款款，柔声细语，因为提前交代好了，尽皆围着沈炼殷勤着。 沈炼来时原本准备警告王明阳跟林培元两人，让他们吃些苦头，好记住今天的教训。不过见王明阳似真心后悔，不像作伪，沈炼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多事之秋的近一段时间，T组织跟厉红蝶的安危已让他精力透支，别的旁枝末节却是最好不要再出现。 一个妹子这时帮沈炼夹了一筷子菜凑到了嘴旁，沈炼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林培元，然后自若接受几个女孩的服侍，自然而不浮夸，别人找三陪是低俗，而沈炼则找出了另一种知己的境界，让原本几个各怀心思的女孩倒是真的喜欢上了跟沈炼交流。这个男人说话幽默风趣而不咄咄逼人，平易中自有洒脱，有种很奇异的男人魅力，与之相比，王少跟林少未免上不得台面。 林培元则是被沈炼一眼看的老实许多，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他原本打算灌醉沈炼，让他跟这几个女孩好好热闹暧昧一番，待他人事不知之时偷偷弄几张照片给柳青蝉发过去，现在则已经打消了这个主意。 王明阳大开眼界，看的出来，这些女孩虽然本身就八面玲珑，但对沈炼倒是真心亲热了，惹得他都妒忌起来，调笑道：“炼哥，您这魅力可真是无敌了，难怪咱们的厉大队长面对你的时候都控制不住，强吻了你。” 沈炼筷子到了嘴边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嘻嘻，沈哥哥，您的光辉事迹谁不知道。厉大队长那可是咱江东所有女人的楷模，您能把她搞定，让人顿生高山仰止之感。”一陪酒妹撒娇打趣。 沈炼原本还算平和的心境一下子乱糟糟了，警方高层亲自跟他保证过这种小道消息是不会传开的，可特么这什么情况，连这几个陪酒妹似乎都知道了。 林培元这会不知为何心情好了许多：“炼哥，我都忘了您是结过婚的，这话题有点不太合适！”顿了顿，他又装模作样瞪了几人一眼：“都别说这个了。” 王明阳有些尴尬，其实这事也没传开，不过他这种身份知道的话并不稀奇，至于几个陪酒妹为什么知道，却是之前王明阳把沈炼抬的太高，吹牛时一不小心说漏了。 忙解释道：“炼哥放心，这事也就咱哥几个清楚。都大老爷们，谁不了解自己什么德行，别放在心上。说起来小弟还真佩服你，家里红旗不倒……” “外面彩旗飘飘是吗？”沈炼截断了他的话。 王明阳连连点头。 沈炼却满脸古怪，原来自个在外人心里竟然是这种形象，天知道他家里的还没解决，外面的更是无稽之谈。他跟厉红蝶的关系一般人理解不了，想歪倒是难以避免。 他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去多想柳家知道不知道这事儿，想来是知道的。就说嘛，这几天柳家气氛这么怪异？柳青玉那女人每次见了自己都好像见了仇人，老岳父也是几次欲言又止。原本以为是这几天很少回去的原因，现在明白了。 也没心情再继续吃下去，且王明阳跟林培元的轮番敬酒让沈炼不大习惯，他是不喝酒的，老是拒绝别人敬酒不大妥当，所以准备告辞了。 王明阳却多喝了两杯，这会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走，几个陪酒妹也是轮番撒娇，温香软玉缭绕，让沈炼沉寂许久的心也不住跳动了起来。 唔，这几个妹子真不错。身上香水味恰到好处，相貌不差，教养也不似普通娱乐场所的女孩，一个词形容……高档货。沈炼几月不知肉味，怕再呆下去就要犯错了。他倒不是因为谁而守身如玉，实在是他跟王明阳林培元两人不熟，不愿意走的太近，自然也不愿意招惹他们找的女孩。 “炼哥，金玉楼可是个好地方啊。秦淮阁，那是温柔乡，啥样女人都有，卖艺不卖身，玩的是心跳刺激得不到。顶楼赌石场，一刀下去百万富翁变贫民，再一刀，翻身做主人更胜往昔。地下室拳场，那是热血男儿的好去处，你要不去我都替你遗憾，今个我准备让黑子打几场，你就压他赢，我保证炼哥你赚的盆满钵满。吃饱喝足玩痛快了，弟弟再带你去洗个桑拿泡个温泉，这一天神仙都不换……” 对于王明阳说话的本事，沈炼早就领教了，他说这么多，沈炼只记住了地下拳场这个去处。 柳璨之前也常提起这个地方，他倒是真有心情去见识一番，不过不是今天。场面是场面，跟王明阳几人沈炼不想也没必要走的那么近，吃个饭来解除一下某些事情给双方造成的困扰就行了。更何况，沈炼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这几天他基本陪着厉红蝶，生怕再有不开眼的杀手盯上她，少有回柳家，倒是忽略了许多柳家的事情，今天听王明阳说起他跟厉红蝶之前的事情，他已经感觉有必要跟柳青玉解释清楚，信不信是她的事，作为丈夫，自己说出来却是必要的。有时候误会堆积在一起就不止误会这么简单了，尤其是柳青玉那种心高气傲的。 第一卷 潜龙 第四十章 你睡房间，我睡沙发 回到柳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平时里这个时间客厅大灯基本已经熄灭，家人各自回房，今天却不同。 沈炼推门而入的时候厅内只有柳金蓉一个静静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她脸色恬淡安静，四十多岁的女人，竟还难得有种少见的书卷气，捧着书本的手指纤细修长，似芳龄少女，眼角处几丝细纹微不可查。沈炼恍然产生了些许错觉，这个姑妈看上去好年轻，若不是先入为主，沈炼感觉她年龄至多不超过三十岁。 柳金蓉听到动静回头看去，见是沈炼，她眉头轻微挑动，也不惊讶这几天不经常在家的沈炼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赶了回来，随意指了指身前沙发道：“坐！” 沈炼却对她存有很深的忌惮，如果蒋春华是个把一切不满都表现在脸上的女人，那这个姑妈沈炼绝对是看不透的。似乎很刻意针对自己，但又好像不是厌恶。似乎感觉自己没有出息，她看不上，有时候却也不尽然。总之，这种太过复杂的事情沈炼不愿意去想，自然也不愿意跟这姑妈单独说太多话。 想着，他笑道：“姑妈，我回来找青玉有些事情要说，就不陪姑妈聊天了。” 柳金蓉似笑非笑道：“青玉这几天都加班很晚，现在还没下班，你不知道吗？” 有些狐疑，柳青玉这女人平时很注重时间观念，少有主动加班的时候。这什么情况？现在都九点多了吧，更重要的是柳金蓉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如此倒是没了其它借口，他自然坐到了柳金蓉对面，起身冲了杯咖啡，悠闲品着，似乎并没什么话好说，也没有因为跟柳金蓉单独相处有任何不自然之处。 期间柳金蓉的目光一直都在沈炼身上，奇光闪过，轻笑道：“小炼，你是不是一直都感觉姑妈是个坏人，有意离间你跟青玉之间的关系。” “您感觉呢？”沈炼不答反问。 “所以我才觉着有些对不起你，不过倒也不能全都怪我，也有你的原因。”柳金蓉放下了书。 “恩，是这样的。我这人在别人眼中一向都是不怎么上进，而且身份有别，跟柳家这种豪门相比，我跟青玉的结合的确是显得突兀。”沈炼很冷淡，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 “别人？姑妈可不是别人，别人可看不出你的优点来。”柳金蓉道。 沈炼不清楚这姑妈葫芦里装的都什么药，不接茬，又抿了口咖啡起身：“时间不早了，姑妈也早点休息。” 柳金蓉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她跟沈炼的关系太冷淡，之前的话也全部都在铺垫，还没进入正题呢，怎么能允许沈炼就这么走了，她道：“姑妈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脚步顿了顿，沈炼回头笑道：“姑妈不要客气，只是我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办到。” “我一个朋友在香江惹了黑竹帮，目前处境很危险，所以我想请你过去一趟。这个朋友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这件事我跟你爸已经商量过，他也同意了。” 沈炼稍楞：“为什么是我，远东的保镖多到用不完，怎么也轮不到我去吧。” “远东那帮保镖不行，连孙逊在你手里都小孩子一样不值一提，除了你去我谁都不放心。小炼，你可不能拒绝姑妈，那个朋友关系到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柳金蓉理所当然。 心里犹豫了起来，若是平时，既然老岳丈都答应柳金蓉的事情，沈炼肯定会好好考虑一下。但现在却绝对不行，香江距离江东很远，漂洋过海来回很麻烦，更重要的是天知道这次的保镖任务周期是多久。如今江东多事之秋，厉红蝶的安危为他心里首重，即便是赵野军兄弟在她身边沈炼还是不放心，是以这些天他晚上其实大多住在厉红蝶的家里。而且距离傅震英来江东的时间越来越近，届时潜入江东的T组织绝没可能不动手，无论出于什么干系，沈炼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不行，我走不开，这件事你找别人吧。”沈炼考虑了一下，直接拒绝了。 “走不开还是不想去？”柳金蓉表情阴沉了下来。 沈炼也有些火了，没见这么逼迫人的，他要说走不开就得有个理由，这理由可不好说，跟厉红蝶本来就容易被人误会，要是再着重提起还不让这姑妈借题发挥。但他要说不想去也不合适，这不摆明了给老岳丈难堪，毕竟这便宜姑妈哪怕再过分，跟岳丈亲兄妹的关系是改变不了的，他也得顾忌着点面子。 见沈炼不说话，柳金蓉嘲讽道：“哦，我知道原因了。最近一直听说你在外跟别的女人鬼混，难不成是因为她才走不开的。不过小炼，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可是柳家的人，吃里扒外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干。” 沈炼更是难以接茬，他或许可以跟柳金蓉据理力争，但小辈的身份是他最大的短板，闹起来不管道理在哪，他都说不过去，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忍，尽量避免跟她单独相处。所以压根不等柳金蓉继续说下去，沈炼转身就上楼了，不管柳金蓉说什么，他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柳金蓉随着他的离去表情也淡了下来，眼中幽光闪烁。这是她最后一次给沈炼机会了，只可惜沈炼一点也不好好把握，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说是天意，一场注定了的针锋博弈，却不知谁输谁赢？ …… 回到房间，沈炼坐在电脑前跟工作室的几个同事聊了会天，时间也就十点多了，正准备去洗个澡睡觉，门口脚步声响了起来。 高跟鞋的声音，二楼只有柳青玉跟他两个人在住，想来是柳青玉下班了。 打开门，柳青玉正站在卧室门口在挎包里翻动着，一脸郁闷，钥匙忘带了。 还是那身标准的OL套装，但因天气的缘故，半身裙换成了直筒排扣长裤，侧面看去，那一排精致的扣子如同一条直线般蔓延而上，那双长而匀称的腿淋漓挥洒着魅力……再往上，女人整齐的头发这会微微有些凌乱，贴在白皙修长的颈部之上，侧脸如玉，看上去廋了许多，让人禁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 出奇的，沈炼多了些歉意，算起来这一阵子跟柳青玉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竟是连她廋了都是在这种不经意的情况下发现的，他未免太不称职了些。 柳青玉似乎也没想到沈炼会在房里出来，愣了一下，她眼神迅速冷淡，昂首挺胸，那份自然流露出的柔弱哪还有分毫。 “大英雄回家了，这倒是稀罕事？”不冷不热打了声招呼。 大英雄是什么称呼，什么典故？沈炼疑惑了一瞬，转而就想到前一阵子他帮警方击毙的那两名恐怖分子，报道称他为英雄。柳青玉如此称呼是嘲讽他呢，想来自己跟厉红蝶的事早就引起了她误会。 不好解释什么，沈炼笑着道：“是不是忘带钥匙了。” “我今天明明记得放在包里了！”柳青玉懊恼自语了一句。转头对上沈炼眼睛：“好像是忘房间里了，明天再说，我去青蝉房里睡。” “青蝉这两天在外地拍戏吧，你有她房里钥匙？” “那我睡客厅行了吧！” 柳青玉并不想跟沈炼继续交流下去，口气有些不耐。她这几天心里都莫名憋着一股烦躁，难以排解，虽然不想承认，但根源的的确确就是沈炼。起码的，这个男人欠了她一个解释，不管两人之间关系如何，外人眼中她柳青玉跟沈炼就是一体的夫妻。他在婚内跟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关系密切，等同打她的脸。 沈炼像是没看出她的疏远，笑着道：“我帮你开锁吧。” “你能开？”柳青玉狐疑看着沈炼，从来没发现沈炼还有做贼的潜质，开锁，开玩笑还差不多。 “我能撞开！”沈炼跃跃欲试。 柳青玉精致的眉头无力跳了跳，女人每个月总有今天是心情不好的，加上沈炼这阵子的所作所为，她真没心情跟沈炼开玩笑，摇头就朝下走去，看样子是真准备睡客厅了。 好像是生气了？沈炼摇头苦笑，而后从卧室抱了两床被子跟上。 这会的柳青玉正软绵绵盘膝坐在沙发上，有种被世人抛弃般格外凄凉的感觉，她今天一整天都不顺，心情少有的空泛失落。 上班的路上车没油了，还碰上堵车。跟客户谈生意的时候也谈崩了，因为没办法谈，对方色眯眯的眼睛一直偷偷窥视她，言辞挑逗，惹得柳青玉一杯水就泼了上去，往日的她不会这么冲动的。好容易处理好公司的所有事情，忙碌了一天准备回卧室好好休息休息，钥匙竟然忘在了房里…… 身后脚步声响了起来，柳青玉转头就看到沈炼抱着被子出来了，以为是给自己准备的，她嘲讽道：“你想的还真周到！” 她说睡沙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是女人，虽然房里都是一家人，早上被看到毕竟不好，而且她跟沈炼是夫妻，平时虽然分房睡，但如果沦落到她睡在沙发上，谁都会多想。 “你去我房里睡，我睡沙发！” 听他这么说，柳青玉知道误会了他，心里复杂之下问道：“睡这里，你明天怎么跟爸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看看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家里谁还能不明白我为什么睡沙发。” “你自找的！”柳青玉身体已经困倦极了，虽然感觉睡沈炼房里有些别扭，不过暂时也没别的办法了。 第一卷 潜龙 第四十一章 醋 沈炼没提两人一起睡，柳青玉自然也不会提。 若是往常有这种天赐良机般的情况，沈炼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两人也就顺其自然成了好事，真正夫妻一体。但今天柳青玉太冷漠了，而且脸色不对劲儿，沈炼不会不合时宜的再说一些暧昧调侃的话。 陌生的房间里，柳青玉竟是没有任何别扭的感觉，闻着被子上那种清清淡淡的味道，柳青玉也没有想象中的厌恶，这味道跟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她平时是有轻微强迫症的，如果不洗澡不换睡衣等等小细节都会导致她睡不安稳，但今天她衣服都没脱，淡妆也没卸，仅仅脱了外套靠在床上发呆，呆着呆着也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直到沈炼敲门的时候她才懒懒起了床，看了看时间，上班已经是晚了。 她打了个电话给殷若，让她暂时代为处理一下工作，有事情随时联系自己后才安心下床。 钥匙柳金桥让蒋春华送了过来，整栋别墅的钥匙除了私人掌握之外柳金桥全部都有备用的，不过是昨天时间太晚，柳青玉不想打搅他休息才没叫醒他。 拿到钥匙，柳青玉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换了一遍，洗了一遍，用了很久时间，像是要把昨天的晦气全部都给洗掉，再次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 饭桌上随着她的到来也开始吃早饭，不过气氛很怪异，好像没人愿意说话。老爸不时用眼睛扫一眼沈炼，带着些少有的生分，她记忆力爸爸对沈炼一直都当亲儿子看的。今天的老爸有点古怪，早间新闻都没看，就好像沈炼脸上有花。 最终是柳璨咳嗽一声打断了饭桌上的沉闷，笑着调侃沈炼：“姐夫，这几天怎么不经常去工作室？” 他本意是没话找话，但老爹柳金桥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哼了一声，柳璨一下子被卡住脖子一般，不敢再说。 “爸，别瞅我了，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了。一家人，何苦弄得这么苦大仇深，您不说我想解释也无从说起啊。”沈炼放下碗筷，认真看着柳金桥。 “一家人？你也知道咱们是一家人啊。那我问问你，是你朋友的事情重要还是你家人的事情重要。” 沈炼看了眼柳金蓉，叹了口气，知道这姑妈不定在柳金桥跟前说了什么，虽说自己这岳父平时很有主张的样子，但柳金蓉毕竟是他亲妹妹，他自然更加听信柳金蓉的。 柳青玉隐约听姑妈提过这件事，知道爸所指的意思，微微蹙眉。至于柳璨则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爸，您这么问是不讲理啊。打个比方，您有事要我跑一趟腿，而我朋友正有生命危险需要我照顾，您说您交代的这趟腿我是跑还是不跑。”沈炼反问柳金桥。 “小炼，你不愧有个当律师的妈，这狡辩的能力简直是让人刮目相看。照我说你这么打比方一点都不妥，你怎知我让你去香江就不是关乎生命的大事，我让你去是因为咱们都是自家人，我放心。可你呢，为了一个女人将你姑妈置于何地，是不是就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姑妈，还是你压根没把自己当成柳家人！”柳金蓉似受了天大委屈，愤怒看着沈炼，眼泪在眼眶打转，真伤心了。 柳金桥慌了，他烦躁看着柳金蓉道：“你哭什么，我早说给你换几个得力的保镖过去，你偏不同意，这会小炼既然脱不开身，你逼他有什么用。” “三哥，你不懂，那人对我很重要很重要。他是我在m国时候就认识的，这次去香江办事回来后我们准备认真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没成想他惹上了当地的黑帮，那些人都是有枪的恶徒，我怎么会放心让一般人过去，只有小炼有本事保护他。”柳金蓉说到这情绪上来，彻底哭了，眼泪不要钱似的抛洒，她平时给人的印象算是极为坚强的，这一哭威力也就来的特别大，轻而易举就能让人体会大陆对岸的那个男人对她究竟有多重要。 沈炼没想到柳金蓉会来这一招，清晰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他无声叹气，这个女人怎么不去拍电影，这演技拿影后也是轻而易举。 “姑妈，我只是个普通人，当不得您如此看重。您也知道那帮人有枪，我去了您就确定我不会有什么危险？您到底怎么想的？”察觉到柳金桥眼中的不满，沈炼不动声色。 柳金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哽咽道：“前几天电视上报道的那个枪击案新闻，你不是击毙了两个厉害枪手吗？虽然新闻没说是你，但明眼人都知道。更何况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刺杀特警队的厉队长，你这几天不也是不顾安危保护着她吗？姑妈想就算香江那边再危险也比不上你在厉队长身边危险，所以才执意让你去的。” “小炼，你姑妈说的没错。就算香江那边你不想去，这些天最好也离厉队长远一点，那两个枪手不是普通人，难保有同党，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柳金桥沉声道。 “爸，这是我的私事！”沈炼缓缓摇头。 “什么叫你的私事，你现在是我柳家的女婿，你在做一切之前都至少要替青玉想一想。就算不为青玉想，你难道不为你妈想一想，她已经没了你爸，万一你再出事……！” “您别提我爸行不行！”沈炼打断了柳金桥的话，第一次带着些烦躁。 柳金桥楞住，眼神迅速黯淡了下来，苦笑：“没错，我是没资格提你爸。要不是当初因为我被绑架，你爸也不会在休假中急忙赶来，更不会因为怕他们伤我而冒进出事，他当年已经那么优秀，现在还活着你恐怕也至少是个官家子弟，不至于一个人在军队吃那么多苦……” 柳青玉呆呆听着，她对这件事早就有所猜测，但真的听爸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心里堵了什么一样。难怪爸爸一直都对沈炼那么好，难怪他一眼就挑中沈炼，千方百计要他做上门女婿，难怪他准备将自己财产将来也准备给他一份，难怪…… “我欠你的，也欠你家人的。但一码归一码，只要你不冷落青玉，我甚至不介意你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但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厉队长是个好警察，也必然得罪过不少人，你总不能一辈子保护她对不对，你毕竟是青玉的丈夫。” 柳金桥看着沈炼，作为一个父亲，他对沈炼的宽容已经达到了最大限度，他很希望自己说完之后可以看到沈炼点头答应自己的话，但沈炼却没有任何反应，柳金桥的心沉了下去。 沈炼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必须说，他摇头：“我没准备保护红蝶一辈子，最多半个月的时间，她不喜欢也不需要我保护她。” 柳金蓉表情已经彻底阴冷了下来，这个调虎离山的计策她准备的极为妥善，却没想到沈炼会用如此强硬的态度化解。 …… 车上，柳青玉扫了身旁自从上了车便始终没有说话的沈炼一眼，这么安静反常的沈炼柳青玉还真不习惯。 “去哪，我先送你过去！”柳青玉先出声，心里很是无语。本想着沈炼应当跟自己解释一下他跟厉红蝶之间的事情，却没想到他反倒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真是……气的她想一脚把这男人踢出车去。 沈炼回转身体道：“你不怪我？” “哪方面？” “你姑妈要求我去保护他男人，我不同意？还有你爸让我远离红蝶，我也没同意？” “姑妈的事情你不同意很容易理解，毕竟危险性很高，香江那边又人生地不熟，爸之前是不知道各种蹊跷，现在你就是想去他也不会同意。至于厉红蝶的事情，我说不生气你信吗？再说我就算生气好像也没用，爸劝你你都不听，我让你离开她你难道就听？” 沈炼摇头解释：“我跟厉红蝶之间的关系很干净，像是哥们，知己，说实话，她跟我的亲人没什么区别，甚至犹有过之。这次她遇到危险，我有能力，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的，希望你能理解。” “我一点也不理解，好像在你心里她比我都重要的多。”柳青玉脱口而出。 “这个不一样。”沈炼古怪看了柳青玉一眼。 “怎么不一样？”柳青玉有点较真了。 “我认识她二十多年，认识你不到一年，能一样么？”沈炼挑起了嘴角。 嘎吱！ 话音落，柳青玉沉着脸来了个急刹：“下车！” “你抽什么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沈炼险些被巨大惯性甩了出去，不由瞪了柳青玉一眼哭笑不得，怎么也想不到她这么大反应。 “下车，给我下去！”柳青玉解开了沈炼安全带推嚷着他。 几秒钟之前，柳青玉还因为老爸提到沈炼父亲死因的事情对这个男人有了许多愧疚，甚至对他跟厉红蝶的那点猫腻也看淡了很多，但这一秒她只剩下气恼，不想看到沈炼这个人在她面前晃悠。 沈炼极少看到柳青玉有这么耍脾气的时候，老神在在坐在车上，不动如山。 柳青玉推不动他，不由解开安全带：“你不下车我下！” 她不是在说笑，真的去开车门，但刚刚离开座位，手臂忽然被沈炼给抓住了，一下子把她整个带向后方。 转头，迎面是男人那张熟悉的脸，强烈的男人味瞬间袭来，跟她昨晚睡觉时候在他床上嗅到的一模一样，下一刻，她嘴唇被他嘴唇封住了。 第一卷 潜龙 第四十二章 拨动琴弦 柳青玉脑中似有根琴弦被猛然波动了一下，嗡的一声让她双目圆睁，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嗅着至他身上发出那种阳光清冽的男人味道，柳青玉一时间竟是忘了反抗，微张檀口，任由男人灵蛇一般的舌尖趁虚而入。 她是有些轻微洁癖的，自然想象过有一天会跟男人如此亲近亲密，只是厌弃嫌恶居多，认为很不干净。但现在，心底却升起一股从未想象过的感觉，呼吸急促，面红耳赤，为之着迷，竟是让她心跳剧烈加速，双眼逐渐迷失。这是他的老公，从结婚以来一直对她保持足够尊重的老公，已然快半年时光，这是他第一次吻自己，她以为他是比较清心寡欲的那种人，但现在这种突然爆发的热情让柳青玉心神发颤。 车厢狭小，柳青玉被禁锢在沈炼怀中难以动弹，手环在她柔软的腰肢之上，逐渐的有些不规矩，缓慢却坚定的在她后背摩挲着，直至挑开陈衬衫一角，略显冰冷的手触及到了她温热如玉石一样的肌肤，柳青玉这才如梦初醒，抓住了沈炼的手，慌张借势推开了他。 然只是瞬间，她就重新被男人笼在了怀里，近在咫尺，他脸上那道之前被子弹擦伤的痕迹浅浅浮现在柳青玉眼底，她记得这伤口是沈炼在华贸商厦的现场留下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重新浮现。 心中冰冷了一瞬，柳青玉狠下心咬了沈炼嘴唇。 沈炼闷哼，察觉嘴角腥味，极无奈道：“怎么喜欢咬人？” 柳青玉毕竟心性不俗，虽然忙乱间有些不知轻重，脸色尚红晕，举动却比较自若，拿了张纸巾递过去道：“我不咬人还能怎么办，力气不如你，抗拒不得，难道任你为所欲为！” 说的轻巧从容，眼睑却低了下去，不敢跟沈炼灼灼目光对视。 沈炼饶有兴致看着她，柳青玉很少有在他身边如此弱势之时，尤其此时刻意装作强硬姿态，精致脸蛋上无意透出的心虚柔美却漏了底，加之她漂亮的红唇之上因为被侵染的缘故，此时水盈盈般艳若桃李…… 沈炼眼睛像是染了火焰，他很想把此时的柳青玉狠狠搂在怀中恣意爱怜。 不过这只能想想而已，他知道已经错过了机会，在柳青玉咬他的时候就错过了机会。 到底怎么回事？就在刚刚，沈炼清晰感觉柳青玉真的没准备反抗，但下一秒她就咬了自己，出了什么岔子？ 当然，就算是沈炼如何琢磨也琢磨不透女人的心思，他怎么会想到柳青玉注意到他脸上擦伤的时候想到了厉红蝶…… 柳青玉被沈炼看得几乎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她暗自掐了自己一下，对自己这会弱势的表现极为不满意，勉强调控情绪，她抬头笑道：“沈炼，你接吻的技巧真好，常言说熟能生巧，实在是看不出来。” 她像是开玩笑，但说出来的话未尝就不是心中所想。也不知怎么回事，爱情上完全一朵白花儿的柳青玉一想到这就堵得厉害，这家伙……一上手就熟门熟路，不定在多少女人身上试验过？可他十五岁当兵，退役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自己从来没听说他找过别的女朋友。难道……他十五岁前就已经…… 沈炼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想成了一个早恋且性早熟的人，不过面对柳青玉这种半玩笑半认真兼且略带嘲讽的质问，他还是眼睛都不眨道：“好吗？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真是识货，要不再试一次。” 说着，他真的低头凑了上去。 柳青玉吓了一跳，这家伙脸皮真是城墙做的，竟然把她的话掐头去尾理解成了这样，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吻下去她嘴唇都要肿了，还怎么去公司。 情急之下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左手抓住车门，大有夺路而逃的意思，双眼睁大，警告，警惕，慌张…… 沈炼本就是开玩笑吓她，见状收了动作，肩头却忍不住耸动起来，恨不得拿手机当场拍下柳青玉此时囧囧有神的状态。这个女人一向都高高在上，老成持重，实在是想不到在感情上面这么可爱单纯。 “沈炼，你笑什么！”柳青玉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不妥，气急败坏，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忍不住心里扶额长叹，柳青玉啊柳青玉，你英明一世，竟然在这种事情上如此丢人现眼惹人笑话，你怕他干嘛，他难道还敢对你硬做些什么？ 幸好，这会功夫沈炼的电话响了起来，暂时转移了柳青玉的尴尬，她缓缓启动了车子。 电话是厉红蝶打来的，沈炼犹豫了一下，也不避讳柳青玉，接了起来。 柳青玉注意到了沈炼异样，知道这电话肯定是异性打的，不屑去听，侧过脸去重新启动了车子。 “楚河要结婚了。” 厉红蝶电话里说的内容让沈炼有些惊讶，他记得几个月前楚河连女朋友都没有，还在跟自己诉苦不知道该怎么去追厉红蝶，想不到这才几个月不到，转眼就要结婚了。 “挺替他高兴，那小胖子人真是不错，小时候把他欺负得太惨，这次婚礼得多准备点份子钱，好好赔罪才是。”厉红蝶真心高兴，说起来楚河跟她关系虽然不如沈炼亲近，但毕竟都一起长大的，那个小胖子也着实是个讲义气值得信任的人，厉红蝶拿他也是当朋友的。 刚挂断电话，楚河也打了过来，沈炼不由莞尔。 这家伙想来第一个通知的就是厉红蝶，接下来是自己。果然，他打电话过来也是说结婚的事情，不过相比厉红蝶的那个电话，楚河说的多了些，想邀请他做伴郎，并让他带柳青玉一起去。 沈炼问清楚了时间，也就是最近的事情。想了想，那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也就答应了下来，他之前在家属院长大，所接触的朋友也都是家属院里的，本土朋友除了楚河跟厉红蝶两人，也没几个能让他上心的人了。 “楚河，天工集团的少东？”柳青玉隐约听到了些什么，等沈炼挂断电话后问。 沈炼点头，好像楚家的集团名字就叫天工集团。 “你们关系很好？”柳青玉有些奇怪看着沈炼。 天工集团在全江东市也算是属于前二十的大企业了，跟一些顶级豪门家族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旗下经营甚杂，超市，酒店，房地产，保险，银行……等等，不过影响力在江东本土是很大的，尤其子公司天工超市跟天工银行，几乎遍布整个江东市。超市倒也罢了，可私人银行能够形成这种规模，后台可不是一般的硬。是以天工集团的董事长楚经纬在江东的地位极其超然特殊，而其子楚河也没有任何纨绔子弟该有的恶习，国外名牌大学高学历，回国后一直兢兢业业扑在天工集团之上，目前实权在握，成绩斐然，有人预测，不出三年楚河必然成为江东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 “之前关系不错，但我在军队呆了十年，回来这么久只见过他两面，应该算是淡了！” “不见得吧，你跟厉红蝶现在关系不就很好，不也是十年没见么？” 沈炼岔开话题道：“他让我带你一起去，过几天有没有时间？” “有啊，天工集团一直都比较低调，我也一直想见识一下楚经纬此人，楚河婚礼既然邀请你，恰好是个契机。而且……厉队长不也要去么，她上次在公司帮你解围，我还没好好谢谢她呢。”柳青玉若有所思。 “谢她？”沈炼看了柳青玉一眼，她若是有心情谢厉红蝶，也不至于这些天因为自己跟厉红蝶走的近就尽给自己摆脸子看。 聊着，车子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地铁站门口。 柳青玉将车子停下，意思很明白，沈炼有心让她送自己过去，终究是没那么厚脸皮，暗暗发誓得抓紧把驾照的事情搞定，自从上次被柳青蝉耍了，驾照吊销之后，他现在连重新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军照倒也能用，但万一被交警再查免不了麻烦，影响上有点得不偿失，毕竟他手里的军照不同于一般军区所用的驾照。 宝马x7，在江东算不上什么太豪华的车，但地铁站门口还是极少见到的，沈炼打开车门从里面下来的时候众人看他的目光多少有些奇怪。 这丫到底什么人？x7接送做地铁，很有些滑稽的反差感。 沈炼略郁闷，江东的地铁坐一次跟丢半条命差不多，说人山人海是一点不夸张的。 不过这里距离他家倒是很近，沈安从警察局出来之后沈炼有心冷一下沈安脾气，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而今顺道他便决定先回去看看。至于工作室那边现在值得沈炼操心的事情倒是不多，无非是基地的保镖培训，不过那帮子保镖现在对沈炼基本属于敬若天人的状态，很是自觉，许易辉最近倒是很少打电话麻烦他。 呼啸间，地铁到了。上的，下的，交汇在一起，颇为壮观。上了地铁，沈炼随波逐流被挤到了人群中间，人太多的缘故，转个身都极为困难。想到柳青玉的车子，再看看自己处境，沈炼由衷感觉凄凉。如柳青玉那种身份就算是没驾照，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找个司机代驾，他则不行，现在工作室资金都周转不开，他哪儿有闲钱前去请个司机摆谱，车子在车库都放生锈了。 沈炼的家再有两站便到了，他往门口挤了挤。地铁这时颠簸了一下，哎呦一声，一个女孩结结实实撞在了沈炼怀里，后面层层叠叠的压力袭来，一下子让两人贴的极近极近。 第一卷 潜龙 第四十三章 尘封了的东东 她看上去年龄也就二十五六岁，黑框眼镜，牛仔裤，上身薄薄的古丁绒毛衣。她身高约在一米六左右，跟沈炼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比起来略显得小巧玲珑，不过身段儿很是匀称，黑发柔软，颈部修长白皙，一张略带些知性的鹅蛋脸，倒是个少见的美女。 此时她整个人都贴紧了沈炼，胸口那种软绵绵的感觉极为清晰，一股清雅的香水味飘了出来。 沈炼盯着他，顾不得温香软玉在怀，一种熟悉的感觉随之而来。 女人眉头紧皱，双手推着沈炼结实的胸膛，似要拉开距离，但多少显得有些无力，男人胸口砰砰砰有力的跳动清晰的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也抬起了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 “韩诺？” 沈炼迟疑开口，有些不太确定。 “沈……沈炼！真的是你。”女人有些不太确定，但眉宇间喜色却一闪而逝，如石子落入境湖，一圈圈涟漪蔓延开来。她本身气质斯文典雅，此时一笑恰如百花绽放，原本只有七八十分的面貌，此时却给人一种惊艳感。 “怎么会是你？我听说你当兵去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真巧，真巧！”韩诺激动了起来，这会也顾不得两人尴尬的姿态，言辞有些凌乱。 沈炼已经确定了她身份，感慨中有些高兴。沈炼参军之前在汉口高中就读，当时的同桌就是韩诺。当年的沈炼很坏，没少欺负韩诺，趁她午休的时候将她头发弄乱，一张桌子，只留给她一个小小角落，每天从课桌里掏出几只小动物给她个惊喜……等等，每天不看韩诺哭几次鼻子，沈炼压根就不自在，恶行简直罄竹难书，偶尔回想起来，除了好笑之外却也愧疚。 “你这些年都干嘛了，在军队怎么样，什么时候退役的。”韩诺盯着眼前那张熟悉中又带着些陌生的脸，心里波澜起伏。 这会又到了一站，人下去了不少，两人距离总算是拉开了些，沈炼随口回答后笑着调侃：“吃饭聊吧，这么多年没见，乍然再见你，总不舍得就这么放你走了。” “好啊，中饭正没着落呢，当你那些年欺负我的补偿！”韩诺斯文一笑，略有些局促，高中养成的习惯到现在还难以改变，对这个男人的感觉依旧是心虚中带着些想要亲近。 寻了个比较大的地铁站下车，两人就在站内找了家中餐厅落座。 聊了会，大致了解了彼此现在的生活状态。韩诺已经交了男友，好几年了，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目前的工作是在一家装修公司做设计，男友跟她在一个公司，是个工程师。总体上来说，两人都是白领阶级，在江东这种城市内，算是收入不错的一类人。 “你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韩诺捂住小嘴，惊讶莫名。沈炼在她心里是属于那种超男人的个性，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畏惧，有种懒懒的洒脱自信，听他说这个的时候韩诺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没什么，我不太在乎上门不上门，现在生活挺好的。” “那你的工作室效益怎么样，有时间带我去认认门，我要是丢了工作可是要找你混饭吃的。” “还行吧，刚刚步入正轨，不过还有挺长的路要走。” “你真厉害，怎么说算是创业一族，比我们上班族前途可大多了。不过这倒也正常，当年你在班里就属于特别出格的那类人。”韩诺由衷笑着。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邱冰。” 沈炼不好意思摇头：“有点印象，不过不记得了。” 韩诺无语，不过兴致很高：“也对，你当年可是全班女生的白马王子，只有人家记得你的份，你不记得人家很正常。人邱冰现在可是大明星，可红了，前几年的同学聚会就数她最风光。” “额，想起来了，当年坐在咱们后面的那个土包子好像叫邱冰！”沈炼眼睛一亮。 “是啊，当年土，班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现在可是光彩照人，老漂亮了，你要是见了，保准被迷了眼。”韩诺脸色有些复杂，当年的她在班里是天之骄女，家境好，学习好，长相好，但谁能想到现在境况完全变了，毫不起眼的丫头完全跟她身份掉了个，她倒是俗不可耐了。 “对了，今天晚上咱班的同学聚会，你要不要去？”韩诺忽然想起今早老同学吴丽丽给她打的那个电话，她其实讨厌那种互相攀比的聚会，高中同学，这么多年过去，感情都淡了很多。原本是不打算参加的，但见到沈炼，她忽然有些意动，说起来不光是她，哪个人不是有十来年没见过沈炼了。 “不去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人怕都认不全。” “别谦虚了，咱们同学聚会很频繁的，但这次不一样，很多远在外地的同学都抽空回来了，你去了一定可以认出来好多人来，据说邱冰他们也会去的，你难道不想跟大明星和张影？”韩诺笑着劝说，有些撒娇的意思。很奇怪的感觉，这么多年过去，韩诺感觉沈炼一点点变化都没有，恍然就会给她一种错觉，这还是当年那个护短，班里有人受委屈就出头，即便是成天欺负自己，依旧让人恨不起来的那个男孩。 许是想到了很多事情，韩诺开始一件件的数落开来，斯文的面孔上布满灿烂，光彩照人。 沈炼已经忘了很多事情，但韩诺充当了回忆录的角色，每一件事提起，沈炼那些尘封的记忆就会随之涌上 “话说都过去了，你还记那么清楚，好些事我都给忘了！”沈炼笑了，虽怀念，但却不至于陷入其中。走过的路，沈炼从不会去后悔，错过的事，那也就错过了，偶尔回忆就好。 “当然清楚，好些事是我一辈子的痛，你这人当年真的很过分，哪有你那样欺负女孩子的。”韩诺笑着指责。 “抱歉抱歉，正式跟你道歉，这些年我后悔的觉都睡不安稳，话说你当年也是班花了，我有眼无珠啊。” 沈炼的话惹得韩诺捂着嘴笑个不停，好半响才略显惆怅道：“是啊，我是班花，别的男孩对我恨不得掏心掏肺，只有你这家伙老是欺负人家，害我有些话都不敢跟你说。” “什么话？” “还能什么啊，对你表白啊，话说当年跟我想法相同的女孩不知道有多少，只可惜你退学仓促，悔的某些人肠子都青了！”时隔多年，有些心底的秘密再说出来韩诺没有了半分压力，而且也必须说出来，不说出来就是青春的遗憾。 “这个有么？我怎么不知道。”沈炼疑惑，他当年压根不在意男女之事，而且如韩诺所说他应该会收到很多飞鸽传书来着，事实上他一个表白都没收到过，沈炼每每想起来都还觉着遗憾。高中啊，感情萌芽的天堂，他就那么给错过了。 “嘿嘿，很多人都给你写过信的，不过没敢直接给你，全部交给我转交。我当时也喜欢你啊，怎么可能会干那么蠢的事儿，所以那些信我都偷偷找地方处理了。那些女孩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压根都没看过那些信，她们就出局了。”韩诺脸颊微红，有点不好意思。 沈炼佯怒瞪了韩诺一眼：“好啊，感情我的高中生涯是被你给毁了，这顿饭该你请。” “太小气了吧，你大小也是个老板，好意思让我请客。”韩诺嘟囔着，不过忍不住又笑了，有时候她自己都想不到当年怎么会那么胆大，明明怕沈炼怕的要死，她竟然敢偷偷把别人写给他的信给贪墨了。 又聊了一会，沈炼看了看时间道：“差不多了，同在江东，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多，今天就这样吧，我得走了！” 韩诺也是忙里偷闲，她今天虽然休息，但一会却是要跟男友一同去看家具的，点头后要去付账，却发现沈炼在刚刚借口上厕所的功夫早把账给结了。 韩诺有点失神，十年了，她感觉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变得快认不出来了，只有眼前这个让人恍惚的男人，时间似乎只在他外貌上做了点改变，性格还是始终那么大气豪爽，哪种自然流露出的担当可以让任何人安心，不分男女。 交换了号码，韩诺举了举手机：“晚上电话给你，一定要陪我去参加同学聚会，我自己不想去，当陪我这个老同桌了。” 沈炼犹豫，过了会才道：“好，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 ******************************************** ******************************************** ******************************************** …………………………………………………………邪恶的分割线，编辑要求三千字一章，可是断章神马的简直太痛苦了。ps：这几张有点水，但是……高潮就要来了！求收藏^^ 第一卷 潜龙 第四十四章 风雨欲来 殷若发觉柳总这一整天的情绪都不怎么对劲儿，从上班开始，一直会持续性发呆，或笑，或恼，或咬牙切齿……她本身样貌气质都极为出众，是以无论任何表情在别人眼中都是美的冒泡，但……很不对劲。 “怎么感觉柳总像是恋爱了？”心里升起一种不切实际的猜测，不过旋即被她抛在了脑后，唔，柳总都结过婚的人了。 不过倒也不用多想什么，很明显，今天的柳总心情很好，跟前几天明显是不同的。本能的，殷若心里闪过了沈炼的影子，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柳总的变化跟沈炼脱不了干系。想到沈炼，殷若有些怨恨，虽然她对沈炼本身也没抱什么想法，但两人毕竟有那么一层见不得光的关系在，可那个臭男人上次在远东惹事之后就好像忘了有她这号人，这些天竟然连个电话都没打过，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跟他之间的事情被柳总知道。 “殷姐，你一会去人事部找我姑妈安排一下，半个月内咱们的紫金级保镖还有白金级保镖全部不准外派，有在外执行任务的也抓紧时间调回来。”柳青玉抬头安排道。 “柳总，出什么事情了吗？”殷若疑惑，不太理解柳总忽然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哪些紫金级的保镖跟白金级的保镖本身是远东的王牌，若不外派或者调回来，很容易得罪一些人，不太合适。 “这件事你不用多问，去吧！”柳青玉摇了摇头。事实上不光殷若，整个远东目前也只有她和爸爸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再有半个月时间三年一次的江东经济峰会就会正式展开，届时原江东市委傅震英会亲自赶来参加。 傅震英，原江东市委，现国内最顶层的几个大人物之一，主抓国内经济这块。他身份至关重要，远东承接这次安保任务可以说是一种荣耀，也是江东政府对远东的认可。因江东并不止远东这一家安保公司，但这跟z治密切结合的安保任务偏偏落在了远东头上，也必须落在远东头上。 当然，远东虽然有实力，但想让别人完全放心还是不可能的。傅震英本身自带的有贴身保镖，警方的精英又在外围组成了一张铁网，而远东集合整个最精锐的保镖力量，为第三包围圈。最后一层防卫圈子就是普通警察跟保安的事儿，主要负责清场，隐蔽，防止意外发生。可以说，参与这次安保的人数是个天文数字。 远东所处的位置别人看来不是最重要的，却需要极度的重视，是以这件事目前就连确定参与安保任务的保镖们也都还蒙在鼓里，也不知道远东接下来要安排给自己什么工作，只有等经济峰会召开，傅震英到达江东之前，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才会讲明任务详细，以免提前被有心人利用。 人事部。 柳金蓉等殷若走了之后面无表情的打电话进行人事安排。 江东，警方一直都在追查T组织人员，不得不称赞一声这里警察能力不错，逼得T组织已经转移了几个据点，如今……时间越来越近，柳金蓉却已经失去了最开始来江东的那份平常心。 她给自己取的代号叫“赤狐”，是因为火红色的狐狸永远都不会产生任何感情，狡诈，阴狠，毒辣。但这次任务无疑是最特殊的，柳家，难以置信的让她坚冰一样的心变得柔软起来。她忌惮沈炼的出身来历，因连她查不出身份的人变数极大。她想方设法意图离间沈炼跟柳家，想让沈炼滚出这次安保行动，有他在，凭增一分变数。当一切怀柔的手段都失效之后，柳金蓉不是没有想过绑架沈炼的家人来胁迫沈炼不要多管闲事，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算是还了这些天柳家对她的照顾，以及那份从未有过的特殊感觉。 唉，z国，真是个奇怪的国度，但愿这次任务之后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但愿自己是太高看了柳家的那个女婿。 …… 跟韩诺告别之后沈炼回了趟家，发现沈安老老实实，这几天哪都没去之后他才去了工作室。 方敏杰比他预料中的还要优秀三分，之前他提过要将侦查跟百事这两个业务结合起来，沈炼除了提供徐剑秋这个业务人才外没有提供任何资金帮助，但只是短短时间，沈炼再回工作室的时候发现这个新的部门营收本月超过了三十万，而且局面已经初步打开，目前人员紧张，方敏杰已经在计划招人，至少再招五人。 原本百事这个业务开展的就不错，帮人找狗找猫，开锁搬家之类的，接触的基本是一些比较有钱的人。而侦查这个业务某方面跟百事是相通的，业务员给力的情况下在原有的基础上并不难展开，是以短短时间，营收就有一个质的突破。 这年月离婚率高，期间所产生的财产纠葛是侦查业务的一个突破口，而且佣金很高。暂时，方敏杰就是靠这个打开的口子。半个月时间，他只做了三件类似于狗仔的工作，拍到了几组男女幽会的画面，就给工作室赚了十万块，虽然……这行业有些见不得光，易找人唾弃鄙视，但沈炼觉着挺心安理得，夫妻之间在离婚的时候想要快刀斩乱麻，方敏杰这个人可以帮他们。 工作室成立之初，沈炼最初将重心准备放在保镖这个业务上的。但逐渐的，他重心已经有所转移，目前看来，反恐跟侦查这两个业务才是最适合工作室的，因这两个业务是目前江东所稀缺的，甚至于在国内都是稀缺的，如果打开市场，或许这个小小的工作室会比远东走的更远。侦查财源广进，市场需求大。反恐巩固关系，站在正义一方，很特殊不是么？ “方组长给了我一个惊喜！” 沈炼从办公桌拿出一份股份转让协议，指着空白处道：“侦查在未来是个独立的部门，无论是财政或者其它，百分之二十以下的股份，我看你能拿多少，说着，沈炼在上填了个五。” 方敏杰眼睛一亮，那张普通的脸似乎也有了些光辉，他长长吐了口气，郑重道：“沈总，我不会让您失望。” 百分之五，而且是侦查部门独立后的百分之五，现在类似于空头支票。但方敏杰知道，沈炼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他说侦查部门独立，那至多三个月内肯定会独立，到时这百分之五的价值能达到多少，无可估量。更何况沈总的意思是百分之二十以下他靠自己的本事可以争取，也就是说侦查这个新的业务成绩越好，他能够拿的也就越多，他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送走方敏杰，沈炼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似拥抱天空。 保镖培训的科目也要有所转变了，跟警方的合作也不能再仅仅限于本区域，第一步，他要反恐组成为整个江东警方最信任的臂膀。唔，枪支等训练工具的申请倒是小事，钱怎么办？钱，钱，钱！唉，什么时候都不够用，这样下去一年期限也快到了，欠柳青玉的一千万怎么交代？时间太紧迫了点，难道真要想些歪主意去赚快钱，要不就真要失信于人了。 …… 晚上的时候，沈炼基本把韩诺说过的同学聚会的事儿给忘了，直到他准备坐公交回家的时候看到韩诺的短信才反应了过来。 打了个电话给柳青玉，对方一听他要参加什么聚会的时候不由口气冷淡了些：“今天继续陪你的厉红蝶去，不用回家了。” “真的只是普通聚会，我看看就回去了，你胡思乱想什么？”沈炼好笑，这女人从车上跟自己发生过些接触后似乎就开始变了，是往好的方向变，至少沈炼真挺喜欢柳青玉吃醋时候的那种感觉。恩，其实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吃醋，不过她三句话不离厉红蝶，大约就是吃醋了，她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谁胡思乱想了，别烦我！” 电话挂断了，沈炼心情却极好，招手叫了辆的士：“大富豪酒店！” 没错，聚会的地点选择的就是他堂兄柳重锋旗下的私产大富豪酒店，很巧，巧合到沈炼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想去看看，或者说他想去看看堂兄柳重锋。上次沈安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柳重锋这个背后搞鬼的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沈炼很想看看柳重锋看见自己是什么表情，是不是他已经把沈安的那件事给忘了。 来到酒店的时候韩诺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东张西望。 高跟鞋，直筒裤，圆领衬衫，小马甲，淡蓝色轻纱围脖，郑重不落俗套。 加上她那张本就俊俏的脸蛋儿跟娇小匀称而又不失玲珑的身材，不得不说很漂亮惹眼。她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呢子大衣高筒靴的女人，年龄跟韩诺差不多大小，皮肤略黑了些，但眉眼开朗，应当脾气不错。 沈炼感觉也是有点熟悉，仔细想了想，这才了然。 吴丽丽，上学的时候就跟韩诺关系很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貌似闺蜜的关系还始终保持着。 第一卷 潜龙 第四十五章 绿茶和龟公 “诺，你不是耍我吧，沈炼今天真的会来！”吴丽丽环着韩诺的肩膀，不敢相信，还有些紧张。 若说当年的高中生涯有一个男孩在全校人尽皆知，那人非沈炼莫属。他上学的时候身上是有光环的，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人想到高中同学，大约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他，吴丽丽也是很多人之一。 韩诺没好气道：“这还有假，刚刚我们才通过电话，他这会应该就快到了。” “真的啊，他变化大不大，结婚了没，现在什么工作……”吴丽丽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 韩诺知道她嘴快，也知道同学聚会很多时候都是捧高踩底，更知道沈炼上门女婿的身份极有可能会引发一部分同学对他轻视起来，所以她轻巧绕过了沈炼结婚的问题，简单跟吴丽丽聊了一下沈炼现在的近况。 “渍渍渍，沈炼要来，不知道咱们那帮同学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今个同学聚会热闹了，刚刚薛彤打电话说邱冰和连秋生也会过来。” “连秋生，是当年最喜欢偷撩女孩裙子的那个流氓么？” “对啊，就是他，不过这几年可是发了，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身家好几千万呢！”吴丽丽本能回答，过后觉着不对劲，说话的是个男人啊。 抬头，就见面前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年轻男人正笑看着他，他穿着很普通，却给人一种极合适得体的感觉。瘦削笔直的身板，没有任何瘦弱之感。长相并不属于十分俊俏的那种人，但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镶嵌之上，却如画龙点睛，整个人一下子就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锋锐，邪性，友善，夹杂在一起，让吴丽丽几乎看得呆住…… “沈……沈炼！”吴丽丽表情像是见了鬼，结结巴巴，张口结舌。好多年没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如韩诺所说，他真的没变太多。 有紧张兴奋，更多的却是尴尬，前一秒她还兴致勃勃的跟韩诺一起口无遮拦的议论着他，没想到被人全给听到了。 “你这人走路都没声音的，是不是故意偷听我们说话。”韩诺瞪了沈炼一眼，笑着斥责。 “我什么都没听到！” “鬼才信，好了，他们人应该已经到了，咱也赶紧进去吧。很多人都知道你要来，正等着欢迎你呢。” …… 沈炼这是第二次来大富豪，不过也算是熟门熟路，一路上，从跟韩诺吴丽丽的交谈中，沈炼知道这次聚会大约有二十多个人，还有许多同学因为工作或者其它原因赶不过来，发起人是严浩，他这几年混的不错，这次聚会也是他买单。 “咱班人才还真不少，就说严浩，这几年捣弄药材生意，已经注册了公司，现在是个老总呢，前几天还上电视，被誉为江东十大杰出青年之一。” “十大青年？” “别听丽丽瞎说，都是一些小道消息，不过他上电视倒是真的，他药材种植的好，所以有农村致富频道的记者采访过他，这次聚会无非也就是他想在同学跟前显摆显摆。”韩诺笑着解释。 “多显摆才好，这样咱姐妹白吃白喝的机会也就多了！对了沈炼，我听韩诺说你弄了个工作室，主要经营什么的。”吴丽丽问。 这个真不好回答，沈炼含糊着应付了一下。 吴丽丽眼神怪异，想着可能沈炼事业刚刚起步，怕说出来人家看不起他，是以也不再追问。她却不知道沈炼不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他总不能跟普通人说他工作室主要负责协助警察城市反恐…… 说着，三人进入了电梯，韩诺直接按了顶层。 吴丽丽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大富豪，她略惊讶道：“没想到严浩这次是准备大出血啊，竟然把地点定在了天字号包房，得不少钱呢。” 韩诺则道：“连秋生跟邱冰都要来，寒酸了他好意思吗？” “这倒也是。” 三人来到聚会地点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提前到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沈炼眼睛都有些恍惚，有印象的，没印象的，但不可否认，他真的有点感慨，好像是一种往日重现的错觉，这大概就是明明知道聚无好聚，却偏偏有那么多人喜欢聚会的原因。 眼睛还没来得及在众人脸上扫过一遍，呼啦啦一阵彩带雪花喷了过来，韩诺沈炼吴丽丽身上顿时满头满脸，狼狈无比。 吴丽丽性格泼辣，笑着就朝一个拿着彩带穿着西装的男人扑了过去：“死严浩，说好整沈炼的，你喷我干嘛！” 韩诺也是哭笑不得，扯着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顺便把沈炼头上一大坨彩带也弄了下来。 “沈炼，咱班同学聚会没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你可真是稀客，这么多年班里同学愣是没人知道你消息，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严浩跟吴丽丽打闹了一会，笑着调侃沈炼。 沈炼对他还是有点印象的，这人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就挺好，不过性格偏懦弱了些，经常被同学欺负，没想到再见下当初那个戴着眼镜唯唯诺诺的男孩哪还有丝毫影子，所有的只是一种年轻人的意气风华，身体也壮实了。西装皮鞋，头发锃亮，领带规矩，手腕上那块卡诺机械表至少也值个十几万，外在看去，很成功很成功。 笑了笑，沈炼道：“你们也知道我这些年都在当兵，也就今年刚刚退伍！” “艹，你竟然在军队里面呆了十年，怎么样，有没有混个什么军官做做。” “军官哪儿那么好混啊，我学历不行，硬撑了十年，这不被赶出来了！” “这样啊！”严浩明显热情降低了很多，开始着重跟韩诺还有吴丽丽聊天。 沈炼挑了挑眉头，这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看韩诺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儿，不过他难道不知道韩诺已经有男朋友了。 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周围的几个同学应付着跟他聊了几句，这么多年过去，哪儿有这么多跟韩诺一样还不生分的同学，倒是有几个女人一直在偷偷观察沈炼，但见他穿着跟言谈举止都普通的时候也就没了什么兴趣。 沈炼乐得清静，对这种场合也不大喜欢，不过即来则安，随手倒了杯饮料慢慢抿了起来。 包厢内一阵阵欢声笑语，不过说话的基本是几个混的不错的同学，而且内容比较高端，例如某某某酒店的规格比大富豪高端大气，例如某某某娱乐城的一些特殊项目，再如某某某昨天打牌输了多少多少万…… 韩诺在这里面明显属于半焦点人物，她一说话，必然会有很多迎合的。也是，她今年才二十四岁，长相又好，任何场所，这种女孩没有不受欢迎的，更何况她脾气也好，跟人交流的时候会显得很尊重对方。 正说着，一个站在窗口的同学忽然大声嚷了起来：“来了来了，连秋生跟邱冰一起来了！这家伙真发财了啊，又换车了，上次开的是a8，这次换成了奔驰六百，暴发户啊。” 很多女同学变得激动起来，这年月什么职业对普通人来说名利双收？明星啊。连秋生开的就是娱乐公司，跟他关系近了，说不定就能成为明星，邱冰可不就是连秋生捧起来的。 大部分同学看热闹一般往落地窗前挤去，不过还有少部分同学因为妒忌而坐在原地无动于衷，小声酸溜溜议论着什么。 韩诺乐得没人理她，挪到沈炼身边笑着道：“你不去看看邱冰，她可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明星，平时可难见到，合个影发朋友圈，粉丝都会增加好多。” “我倒真想知道她现在变什么样了，不过一会就上来了，现在急什么？”沈炼喝了口饮料随意道。 他对明星这个职业没什么概念，当然，任谁朝夕跟柳青蝉这种级别的明星相处对明星这个职业恐怕都没概念了，电影里的柳青蝉或哭或笑，至情至性，被誉为国内影坛第一花旦，古装扮相第一美女，气质飞扬凌厉，是无数人的梦中情人。但谁能想到她现实中就是个喜欢恶作剧，说话刀子一样，泼辣不肯吃亏的人。所以，电视上的那些形象想想也就罢了，喜欢角色，不代表喜欢扮演角色的本人，这点很多人都会混淆。 原本一副包厢主人风范的严浩等人，这会不约闪过几分妒忌，跟连秋生比起来，他们那点资产的确属于九牛一毛。 包厢门打开，沈炼这会终于见到了众人早就期盼着的一男一女。 沈炼对连秋生印象还是很深刻的，记忆中尖嘴猴腮，身材瘦小，属于心眼特别多而且不知悔改的那种人，因为爱对女生耍流氓，沈炼在高中的时候没少教训过他。但这货当初的爹是教导主任，所以大错小错，亲爹基本帮他遮掩了下去。现在的连秋生如果不是出现在这包厢里，沈炼就算在大街上见了也认不出来。 首先身体变高了很多，有一米七左右，沈炼一直以为这货最多长不到一米六的。穿着打扮自也不必说，一个字--------潮。粉色西装，金丝眼镜，粉色皮鞋，腕表，项链，耳钉，就连头发都骚包燃成了红色。长相虽然不是特别扎眼，但在这身行头的衬托下，也是添色不少。至于邱冰，沈炼则是完全看陌生人一样了，这女孩上学时候就属于默默无闻的那种，沈炼压根没有任何印象。这会沈炼看她，也是以男人观察女人的角度去看，总的来说，这女人给人一种很时尚的感觉，尤其那副大大的墨镜，现在还没摘下来。长相倒是真如韩诺所说，很是漂亮，至少以沈炼的眼光去看，她跟韩诺是不相伯仲的，不过这也基于韩诺没有打扮或者说没钱打扮。 第一卷 潜龙 第四十六章 两万块 随着两人落座，包厢里气氛更热闹了，原本大多数男人是围着韩诺的，这会基本将视线转向了邱冰。不过男人自尊心比较强，除了严浩等人敢上前献殷勤外，其余的人很多都不敢轻易跟邱冰说话。 至于连秋生则表现的更加自然骚包，吸睛十足，女人很多时候要比男人表现目的性的欲望要强烈很多，这会连秋生身边至少有五六个女同学，谈笑风生，嗲声嗲气，让人骨头发麻发软。连秋生性格倒是一点也没变，嘻嘻哈哈那股流氓味应付起女人来游刃有余。 这会功夫，又来了几个同学，见人到齐了，严浩出门安排服务生上菜，一场浩浩荡荡的宴会正式展开。而这时，邱冰也终于将那副遮住大半边脸的墨镜拿了下来，脸上挂着含蓄而傲气的笑容，姿态优雅而超脱。 “绿茶婊！”吴丽丽妒恨难明，小声嘟囔了一句。 韩诺抓住她手道：“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她跟连秋生有一腿的事地球人都知道，而且今个跟这个恋爱了，明个跟那个恋爱了，不是婊子是什么？” 吴丽丽愤恨，声音压的极底，倒也没人听到。 韩诺不好再接腔，她知道吴丽丽跟邱冰有点纠葛，上学的时候就有，而且一直瞧不起邱冰，现在邱冰混到这种程度，她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 “秋生，你这些年可厉害了，咱班同学就属你发展最好，以后有什么好买卖别忘了拉兄弟一把！”严浩举起酒杯敬连秋生。 “好说，有句话怎么说的，三种关系最可靠，同学，发小，战友。咱可是同学，说这些见外了！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一杯！”连秋生被敬酒，却借花献佛般示意大家一起喝。 他说话，自然是全都给面子，沈炼也举起了杯子。 啪！ 杯子碰到了一起，有同学眼尖道：“沈炼，大家喝的都白酒，你怎么能喝饮料，这不耍赖么？” 大家一下子全都朝沈炼看了过来，发现沈炼杯子里的液体哪儿是白酒，分明就是橙汁。连秋生这才注意到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沈炼，他稍楞：“沈炼，你是沈炼？” “可不就是是沈炼，刚当兵回来没多久。嘿嘿，秋生，我记着咱上学那会，沈炼可天天揍你来着，你今个不准备好好报仇。”严浩笑着接腔，眨巴着眼睛开玩笑，让人忍俊不禁。 众人轰然笑了，严浩说的一点没错，连秋生在高中的时候见了沈炼跟老鼠见了猫差不多。 连秋生笑容僵硬了一下，在别人眼中或许是笑话，但在他心里，这一点也不好笑，可以说是耻辱，这些年每每想起来沈炼，连秋生犹自咬牙切齿。 邱冰眼睛也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看到沈炼全身上下也不如她一个手链值钱的时候，不着痕迹撇了撇嘴。上学时候这个男人连眼睛都没放在她身上过，哪怕她有时候故意跟他偶遇，或者制造一些小意外，他依旧没多看过自己一眼。现在，邱冰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诡异快感。 “沈炼，秋生，你们俩可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参加同学聚会吧，得喝一个！” “对，喝一个！”众人起哄了起来。 连秋生笑的勉强，主动道：“沈炼，既然是大家的意思，咱们就走一个吧！你把饮料换掉。” 沈炼真不想不给他面子，毕竟再大的恩怨都比不过同学两字，这么多年过去还能重逢就是缘分。但……沈炼极少沾白酒，除了必要场所，他从来都是不喝的。所以他开了一瓶啤酒笑着道：“我酒量不成，喝啤酒吧！” 众人愕然，没想到沈炼来这么一出，在他们心里连秋生主动说话，肯定毫不犹豫端起来就干了。 连秋生脸色僵了一瞬，笑着道：“也成！” 说着，他直接放下酒杯，看也不再看沈炼。而沈炼这会正拿着啤酒瓶倒酒，连秋生这举动基本跟打脸差不多。 别人感觉连秋生就是在刻意给沈炼难堪，沈炼却浑然不觉，自然落座，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气氛稍僵了一瞬，严浩看沈炼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这人也太不识抬举了点，他看出了连秋生对沈炼不喜，笑着道：“沈炼，这酒可是三十年的茅台，一千多一瓶，你真的不喝。” 韩诺感觉到了些不对劲，暗暗着急，沈炼是她叫来的，万一在这受点委屈她心里肯定过意不去，刚要开腔解围，就听沈炼道：“就因为太贵，我这种不喝酒的人才喝不出好坏，喝了也浪费不是。” 连秋生斜斜瞥了沈炼一眼，皮笑肉不笑：“沈炼，这么些年没见了，不知道在哪高就。兄弟在江东混的还成，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联系我，不是什么大事，兄弟可以帮你摆平。” 邱冰笑着说：“沈炼，秋生这人最讲义气了。我听说你这些年都在当兵，现在就数当兵最没前途，退伍后合适工作肯定也不好找，你不用跟秋生客气。” “对啊沈炼，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刚刚问你也不说。” “咱们都是同学，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别在乎面子，我们公司也在招人，你要实在没工作，我也可以帮你介绍。” “……” 没人是傻子，也都看出来连秋生邱冰沈炼之间的那些小猫腻。 沈炼上学时候锋芒毕露，可以说是同阶段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不但打架斗殴镇得住场子，学习成绩也出类拔萃，不知道曾引的多少男同学羡慕嫉妒恨。如今见连秋生似乎有意让沈炼难堪，哪有不借机贬低的道理，一则可以讨好连秋生，二则自个心里也爽快。是以这会热热闹闹倒都像是真心实意帮助沈炼，好像沈炼是个无业游民，就快吃不饱饭了。 荒唐而好笑，沈炼只觉怪异，看了看一旁有些气恼的韩诺，低声调侃道：“我长得像乞丐？” 韩诺恨恨道：“一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沈炼，你别管他们，肤浅到只看人行头的地步，也真是够了。” 韩诺心里不是太在意沈炼到底有钱没钱，虽然他穿着普通，来的时候也是打的士，但这顶多只说明沈炼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跟席间大多数同学没什么区别，凭什么要单独贬低沈炼，就因为巴结连秋生？ 她心里不满，正盘算着一会跟沈炼提前离开聚会，就见沈炼抬起了头。 “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大家还这么关心我，不过我现在有工作，谢谢，谢谢！”像是听不出这些人话里真正意思，沈炼笑着道谢。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沈炼顿了顿又道：“但是，我也不能不识好歹，有难处不找你们这些老同学还能找谁呢？说实话，我最近缺钱，很缺钱，各位谁手头富裕的话先周转一些。” 一番话出口，众同学的脸色更加精彩，不屑，鄙夷，躲闪。 哪有一见面就借钱的，这种人最好敬而远之。 这番话带来的效果就是大部分同学全部闭嘴了，生恐沈炼惦记上自己，刚刚热情表现的这么满，万一沈炼真厚着脸皮张口找他们借钱，不好说啊。 就连韩诺也没想到沈炼会忽然这么说，她拽了拽沈炼，想问他需要多少，沈炼却没理她。 连秋生嘲讽笑了，腔调有些奇怪：“说借太见外了，我这倒是有两万块，拿着花就行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两沓钱扔在了沈炼面前。 啪！ 两万块，两百张老人头，红艳艳的好看。 连秋生出手大方的程度出乎预料，起初有同学羡慕惊讶，但瞧见连秋生脸上那种浓浓的不屑后，这才收起了贪心。两万块不少，却也绝对不多，尤其在这种场合，沈炼要是真拿了，以后在同学圈子里的名声可臭毙了，不过要是二十万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不要这张脸。 沈炼看了眼桌面上的钱，拿了起来。 众同学看沈炼的眼神变了，毫无遮掩的轻视，就连韩诺眼神都黯淡了下来，连秋生更加不屑，冷笑间有种施舍乞丐的感觉。 沈炼这当口却没有收起来，更没看向众人，而是叫来了服务生，把钱直接递了过去：“一会结账的时候把这钱给扣掉！” 服务生虽然不解，但还是拿钱走了，沈炼自若道：“同学聚会，能者多劳，秋生既然有钱，出一份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不对。” 韩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实在是沈炼的表现太逗了，她本来以为沈炼是要把钱装自己口袋的，如果真那样的话韩诺只能斩断高中那些美好记忆，但没想到沈炼来这么一着，拿连秋生的钱玩了把借花献佛。 连秋生气的嘴巴都要歪了，怒道：“沈炼，你他妈说缺钱，老子给你钱，你什么意思。” 沈炼抓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看着连秋生：“你给我钱？为什么给我钱？咱们很熟么？我借的是君子债，你这德性怎么看也是小人啊。” 连秋生恨啊，沈炼这是摆明让他难堪，他要不找回场子还怎么在同学里混，更何况他凭什么让自己难堪，自己现在身价千万，多少同学都毕恭毕敬，他凭什么？一个穷鬼。 正要暴跳如雷说出一些狠话刺激沈炼， 敲门声响了起来，一个穿着西装的斯文男人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个服务员端着一些果盘和酒水。 ******************* 今日有点小事要出门，且一更，明天继续双更，包涵，包涵。 第一卷 潜龙 第四十七章 温情，静静流淌 “打扰诸位了，本人是大富豪酒店的老板柳重锋，来这儿是有个不情之请，这些水果和酒水都是免费送给诸位的。”他站在门口，面含笑容，说话得体，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服务员将东西端了进来。 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大富豪酒店的老板柳重锋，他来干什么？自己这些人组织的小小聚会怎么把柳重锋这么个大鳄给引来了，众人一时有些愣住。 柳重锋的身份背景他们都是有所耳闻的，大富豪连锁酒店的老板，远东集团的重要股东之一，持股接近百分之五。前者倒也不算什么，毕竟在江东大富豪酒店不算有名，而且据说是跟人合伙开的。但远东集团股东的身份则让人敬畏莫名，远东集团，江东市的一个庞然大物，在普通人眼中，远东高层领导是跟他们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 “柳老板有事？”连秋生对柳重锋了解的最深，反应也是最快，这会哪儿还顾得上跟沈炼计较，慌忙站了起来客套迎上。 “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希望邱冰小姐可以留张照片，贴在酒店名人堂内，不知道邱冰小姐愿不愿意？” 邱冰眼睛一亮，名人堂，那可是大富豪酒店的一个特色，可以这么说，所有来大富豪的知名人物，基本都有照片跟签名留在名人堂。她今天肯过来参加聚会，其实某种程度就是冲着名人堂来的，本来就算对方不提她也准备厚着脸皮主动提起，没想到柳重锋这种人物竟然亲自来邀请她，哪儿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柳老板太客气了，小事而已，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拍照片。”邱冰脸上冰山一下子就融化了，哪儿还有半分之前的高姿态。 柳重锋点头，也不在意连秋生跟邱冰的过分热情。事实上他如果不是正好在大富豪，这里又正好距离他办公室很近，他哪儿有功夫会亲自过来应酬一个小明星。而且据他所知，邱冰跟娱乐圈的几个实权人物有些莫测关系，虽然不确定真假，跟她认识一下却也无妨。 正要转身跟邱冰出去，柳重锋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他眉头皱起，表情微微一滞，他看到了沈炼。 疑惑，脸色泛寒，但回头间已是笑容满脸。 “沈炼，你怎么在这。” 沈炼对于柳重锋的忽然出现一点也不惊讶，这是大富豪，柳重锋是老板，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稀奇。没有露出太多情绪，听他发问只浅笑回道：“堂哥开酒店还挑客人么？自家人，自然要捧场。” 柳重锋眼中阴霾一闪而逝，爽朗笑道：“说笑了啊，来哥哥这也不说一声！” 沈炼走上前，亲热随意：“我下次来的时候一定提前让堂哥你知道，到时候希望堂哥不要故意躲着我。” 柳重锋眼皮子跳了跳，沈炼话里的意有所指他听得出来。 很明显，沈安的事情沈炼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在幕后搞鬼，沈炼话里的意思多少带着些警告。往常，这个人在他眼中没有任何威胁，但渐渐的，柳重锋对于这个妹夫不知不觉多了许多忌惮，此时也是。 邱冰此时笑的勉强，沈炼认识柳重锋，而且看两人说话间的那种态度，绝对不是一般关系。她看着沈炼招呼不打就离开了包厢，随口打听：“柳老板似乎跟沈炼很熟啊？” 邱冰的问题也是大多同学的问题，她的疑惑也是大多人的疑惑。 “恩，他是我堂妹柳青玉的丈夫，你们都是他朋友吧，今天这顿饭算我请客！”柳重锋反应很快，意味深长的看着包厢里的人，沈炼的朋友，他很有兴趣认识几个。 他说的随意，却一石激起千重浪。 柳青玉！ 等等，柳重锋的堂妹柳青玉？那岂不是远东现任的董事长。 沈炼老婆是远东集团的董事长？ 瞬间，邱冰跟连秋生等一众人脸色大变。 想想刚才自己等人对沈炼的冷嘲热讽，想想刚才自己等人帮他找工作的口气，一时间那些话仿佛全变成了巴掌反抽向了自己。 远东的女婿，沈炼是远东的女婿，连秋生快哭了。在江东，远东集团的董事长想要整他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简直就是捏死一只蚂蚁。只要放出话来，他电影一分钱投资都别想拉到，就算拉到投资恐怕也根本放映不了，谁不知道柳金桥的关系网在江东市通了天的，没想到沈炼竟然是他女婿。 难怪他刚刚感觉沈炼看自己的目光不对劲儿，难怪刚刚众人对他言辞颇多侮辱的时候他无动于衷，人家压根不是被自己等人说的哑口无言，感到羞辱，而是在看一帮跳梁小丑上蹿下跳。 他现在只祈祷沈炼不记仇，忘了今天的事情。他甚至开始琢磨要找个机会去找沈炼好好拉近一下关系，至少不能让沈炼恨上他，他公司刚刚步入正轨，可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由自主看向韩诺，他知道韩诺一定有沈炼的电话号码。 韩诺这会也在呆呆出神，沈炼，柳青玉。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这两个人给联系起来，一个是自己的同桌，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架子，没有吹嘘。另一个却是光彩夺目的天之骄女，含着金钥匙长大的柳青玉，一个让普通人只能仰视的人。但……这两个人是夫妻。韩诺感觉自己做梦一样，她上学时的同桌跟柳青玉是夫妻？ …… 出租车上，韩诺打了电话过来道歉，口气有些拘谨，已经不如之前自然，想来是因为自己身份。 沈炼也不在意，随口聊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回到柳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柳青玉的卧室门并没有关死，隐隐的灯光透过门缝射了出来。 沈炼走上前去，穿着睡衣的柳青玉正坐在电脑前整理资料。这算是一个习惯，虽然在公司不经常加班，但柳青玉回到家中总是会忙碌到很晚。 她背影纤细，认真的观看着电脑屏幕，虽然看不到脸，但沈炼可以想象到她精致眉头皱起来的样子。房间中那种特殊的香味隐约飘来，沈炼一时间有些出神，想起了自己刚刚退役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两人关系很淡，但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默契感始终存在着，如第一次见面，分明从不认识，却又像是认识了很多年，聊天，吃饭，谈婚论嫁，一切都自然而然。没有过分亲热暧昧，却从容默契，彼此不纠不计。直到现在，沈炼想想两个互不认识的人从订婚到结婚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还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他也琢磨过这之中的原因，大约是两人都属于那种对婚姻关系看得很淡的那种人，而也是因此，相处到现在，两人都还算适应了。 别人恋爱，订婚，结婚。他跟柳青玉好像是被一条线牵在了一起，恰好相反。订婚，结婚，之后才会考虑谈恋爱的事情。 推开门，悄然走了进去，双手自然搭在了柳青玉肩头揉捏了起来，手间温热柔腻的触感罕见的让他心里升起几分柔情。 这女人其实很不容易了，不管自己在别人眼中怎样，不管自己跟她家人关系怎样，她那份尊重始终都替自己保留着。 柳青玉吃了一惊，回头见是沈炼，她没好气道：“你来我房间干嘛！去去，赶紧出去，别耽误我工作。” 沈炼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面是一连串的人名还有资料背景，而柳青玉重点标注了几个。 “什么意思？” “傅老就要来江东了，这些是远东目前比较精锐的保镖力量，我需要从中再挑出一些合适的进入第三防卫圈。对了，这件安保任务我记得你的工作室也会参加的，到时让你的人最好一早就到远东，好统一部署。” 这件事算是绝密，但柳青玉并不准备瞒沈炼，而且也不认为可以瞒得住，他跟厉红蝶走那么近，怕应该比自己还清楚这件事儿吧。 听柳青玉提到这个，沈炼心里隐约有些把握不住的不安。这次安保任务，每一个人，每一道防卫都加了十二分的小心，理论上说是不可能出现任何岔子了。但是，T组织就如一根刺一般，如鲠在喉，吞不下，出不来，让人极为别扭。 沈炼为此也考虑过，如果他是T组织的成员会怎样进行这次刺杀行动？没有结论，因就算是沈炼自己也不可能突破这种规格的防卫措施。而且目前而言，傅震英参加江东峰会的时间还没有正式确定，可以是早上，可以是晚上，甚至可以是次日，目前除了市政高层，没人知道，就连参会人员都在等待具体时间上的通知和安排。 “想什么呢？”女人的第六感让柳青玉敏锐察觉到了沈炼今天的不同，似乎……比以往老实，还多了几分温情，那双布满茧子的手有些粗糙，但力道掌控的却极好，柳青玉没有任何排斥，眼睛都舒服的微微眯了起来。 “没什么，早点休息！”沈炼低头在她侧脸上吻了一下。 柳青玉错愕，男人身上那种阳光好闻的味道还有所残留，但人却已经转身走了。这不是他风格，难道他接下来不是应该对自己毛手毛脚，然后被训斥两句才不情不愿离开么。 “这家伙，不多按一会！”想着，柳青玉嘴角勾了起来，脸上也闪过几分美不胜收的红晕。 第一卷 潜龙 第四十八章 嫁过去的男人 距离傅震英来江东的时间越来越近，沈炼暂时放下了手头全部工作，亲自带着反恐组的几个人来到了训练基地。 反恐组的人其实一直都很少，除了赵野军兄弟外，只有四个人。他们平时的身份是极为神秘的，工作室的很多员工甚至从未见过他们，是以，当正在训练的保镖们看到沈总领着四个穿着整齐迷彩，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壮汉之时，惊讶难明。 沈总没有让四个人跟他们一起的意思，而是在跟他们距离大约两百米外的靶场处做针对性训练。 有一人端着狙击枪在打靶，旁边观察手不断汇报数据。另外两个人则是不知疲倦做着互相扑击动作，你来我往，看上去像是在玩闹，但那股子气势，保镖距离很远都能感受的到，不像是训练，完全像是生死搏杀，沈总就在一旁，冷着脸说着什么。 这种情况接连持续了好几天，众保镖也稍稍看出了些端倪。 两人一组的狙击组这些天一直都在训练枪法，而另外两人的训练则更多偏向于反应能力和近距离枪战。不过因为这几个人的到来，众保镖暂时被取消了打靶训练，因而暗地里有些怨言和不服，认为沈总偏心，看不起他们，不过没人敢挑头去说就是了。 甲一，甲二，甲三，甲四。 这四个人虽然是反恐组的，但代号依旧是跟着保镖走的，而且直接占据了工作室保镖称号的前四席，代表了沈炼目前工作室保镖的最高实力，这四个人是沈炼的王牌，也是赵野军兄弟最得力的助手，因这次s级任务变数很大，沈炼暂时想不出什么破绽之时唯有提高他们实力。 砰！ 两千米靶，六环。 砰！ 两千米靶，四环。 砰！ 两千米靶，八环！ 耳麦中甲三冷冰冰的声音机械响起，沈炼挑了挑眉头，众所周知，超过一千五百米的靶子对狙击手的要求会达到极高的一种程度，两千米更不用说，甲一能打出这种水平可以算得上不错。但……沈炼要的不是不错，他要的是满意，三枪没有一个十环，他怎么满意。 “甲二，你来，换下他。如果接下来一段时间甲一依旧是这种状态，第一狙击手你来担。” “教……教官！” “你不用解释，我要的只是结果。我明确告诉你，几天之后你们面对的人可能是最精锐的狙击手，虽然说有利的狙击地形已经被全部控制，但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你若再没有半点长进，我看你甲一的名头该让出去了。” 沈炼很冷，训练场上的他跟现实中的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而被训斥的甲一却只惭愧底下了脑袋，半点不敢反驳，对于眼前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男人，甲一心服口服。 许易辉这时跑了过来，小心走到沈炼身边道：“沈总，那些保镖这几天都没能用到靶场，私底下有不少意见，您看该怎么处理？要不要……” 却说许易辉也是无奈，身为保镖培训的负责人，在明知道下面有情绪的时候，他是不得不站出来，尽管面对沈炼的时候头皮有点发麻，但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沈炼答不答应另说。 “告诉他们靶场这几天不用想了，而且他们训练的时间也已经差不多，再过几天就让他们回远东。至于咱们自己的保镖，靶场对他们而言暂时没那么重要。” 许易辉已经明白了沈炼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要离开，沈炼叫住了他：“老许，下午有人会送一批特种车辆过来，我把你的电话给了对方，到时候你直接就给他们进行特种车辆操作训练吧，我下午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许易辉一愣，接着惊喜道：“真的，多少辆？” 保镖，操作各种车辆是必备技能，而工作室一直没有资金进行特种操作训练，没想到沈炼已经把车子弄来了。 “不多，二十辆。钱是我岳父拨下来的，帮他训练这批保镖的钱。另外这两天我会请法律顾问和礼仪教练过来，这两方面需要重视，你有时间重新做个训练计划给我。” …… 下午，柳青玉请了假，亲自来到了训练基地。 刚下车，一股子震慑人心的口号声就在基地内隐隐响起。 嘿----哈，嘿----哈！ 作为远东的董事长，柳青玉对一些训练科目还是很熟悉的，知道这肯定是保镖在进行跑步训练，那种嘿哈声正是一种特殊的训练气息的方式，不过跟远东训练基地不同的是，这些声音显得更加接近于嘶吼，似乎声嘶力竭，竭尽全力发泄的样子。 进了院子，柳青玉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保镖的确是在跑步，但身上的负重看上去着实有些骇人听闻，似乎每跑一步都用尽了全力，脚下跟地面接触发出的那种整齐沉闷的声音，让人热血沸腾。 她眼睛亮了亮，她记得这些保镖大部分都是远东的。有一段时间没见，再见之下，只感觉这些人的精气神都有一种奇怪的升华，柳青玉有点不服气，但却不得不承认沈炼的训练手段要比远东的那些教官强的太多太多。 阳光有些刺眼，挥汗如雨，柳青玉转眼看到了远处同样站在阳光下的沈炼。好几天没仔细接触过了吧，这家伙最近出奇的认真，吃住都在训练基地，竟然晒黑了很多。 他如同标枪般负手站立，背心下的身体并不是特别健壮，但有种很流畅的匀称感，裸露在外的皮肤有好几块明显狰狞的疤痕，两个戴着头套看上去气势凛然的壮汉轮流朝他攻击，就见他脚下如同生了钉子，往往不见任何动作，却轻而易举将两名体格魁梧的壮汉甩了出去。 “没吃饭吗？再来！” 砰！ “再来！” 砰！ “再来！” 两名汉子一次又一次被他或用脚，或用膝，或用肘打了回去。 柳青玉站在原地，饶有兴致的观看着，不想去打扰。 她不想打扰不代表没人发现她，今天的柳青玉因为下午要跟沈炼一起去参加楚河婚礼的缘故，穿着很是正式，高跟鞋，直筒裤，雪白色的衬衫没有一丝尘埃，黑色女款卡地亚西装，白与黑的完美结合。她身材本就高挑，此时站在眼光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色，耀眼的让人不能直视。尤其那种嘴角含笑，悠闲放松的姿态，让很多正在训练的保镖一时间丢了魂，口号都喊不出来了。 沈炼起初是没看到柳青玉的，之所以注意到她，完全是因为甲三跟甲四放缓了的动作，其中甲四还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冲柳青玉摆了摆手，他转而冷着脸吩咐道：“你们四个接着训练，达不到要求的话就不要睡觉了。” 说罢，起身去了沐浴室，一通凉水浇下，身上因训练导致的热量也就不翼而飞，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得体西装，他朝外走了过去。 一路应付着嘴巴有些欠的保镖来到了柳青玉身边，演戏一般。前一秒跟保镖相处的时候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下一秒脸上就笑眯眯的了，让众保镖不由叹为观止，暗自腹诽不已。 柳青玉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而笑道：“你在这里的分量很重嘛，我瞧那些骄傲的家伙都挺怕你。” “还行，勉强能镇得住他们。走吧，楚河的婚礼该开始了，到地方还得好好解释一通，原本答应做他伴郎，结果这几天事赶一块了。” “恩，时间是不多了！”柳青玉自然环住了沈炼胳膊，依偎着。 沈炼没想到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她会做这种亲密的小女儿动作，身体顿了下，眼中复杂一闪而逝。她这应该是故意给自己脸面吧，这里大多数都是远东的员工，以后怕是整个远东都知道他们的柳总跟自己关系很好，会对自己更加敬重。 出了基地，柳青玉松开了沈炼胳膊道：“份子钱你问了别人没有，要给多少？” “意思一下就行了，反正拿的再多楚家也不会放在眼里。恩，一会你路过银行的时候停下车，我去取一万块钱。”沈炼有点不舍胳膊上那种温玉一样的感觉，随口道。 “一万，少了点吧，能参加楚河婚礼的人多半是有钱人，我估摸着至少得五十万。” “别，我跟红蝶商量好的，就一万，拿多了不合适。” 红蝶？叫的这么亲热，再说你跟她商量管我什么事儿，柳青玉暗自不快，口气随之转淡。 “你的算你的吧，我拿的算是远东的那份！” “成，你看着办就好，反正不是我的钱。”沈炼察觉到了柳青玉口气上的细微变化，但没在意。柳青玉一向都是这么个人，沈炼起初还琢磨自己是不是说的话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但习惯了之后也就不理会了，反正不出几分钟这女人自动就又好了。 …… 楚河的婚宴地点是一家比较普通的五星级酒店，不张扬，但却没人敢轻视。对楚家这种家庭来说，在任何酒店宴客都不会让人多想什么，且此举反而会让人赞一声低调。 柳青玉跟沈炼两人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宾客满堂，一派喜庆，男男女女成双入对。 江东市市长欧志权和夫人潘瑜，正大地产的老总张全福，华林药业的副总裘云飞……等等一众在电视上没少见过的大人物。沈炼当然是不认识的，这些人的身份全是一下车柳青玉就跟他主动说起的。 边跟沈炼随意交谈着，边对上前来打招呼的人笑着应酬，她始终含笑自若，得体自然，跟沈炼单独相处的时候俨然两个样子，优雅而大气。 她本身是一个极少见的美女，加上又是远东集团的现任董事长，她的到来迅速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躁动。没认出她来的也在远处指指点点，猜测着沈炼跟柳青玉的身份。 “他们是谁，欧市长跟张总竟然都主动上前打招呼？” “远东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柳青玉你都不知道，那柳金桥你应该知道吧，她就是柳金桥的大女儿，身边那个人应该是她老公，叫什么不清楚。” “她老公是个上门女婿吧我记得，真他娘的好运气啊，财色兼收。” “呵呵，这有什么，嫁过去的男人而已。” “你倒也想嫁柳家这等家族，可惜人家不要你……” 第一卷 潜龙 第四十九章 厉红蝶和柳青玉 沈炼不太适应这种几乎算是万众瞩目的待遇，但因被柳青玉牢牢环住了胳膊，一时间只能陪着她一块应酬。当然，他的应酬也至多就是被柳青玉介绍一下身份，然后跟人随意打个招呼，别人也随意回一个招呼，然后就……将他从视线内剔除。 沈炼自个也知道，他柳青玉老公这个身份看上去很好用，但其实最多也只能换别人一个招呼，还全是看在柳青玉的份上。 是以此时在别人眼中的沈炼就显得尤为尴尬，因几乎每一个上前打招呼的人都在跟柳青玉聊天，这种不算刻意的冷淡，谁都能感觉的到。 这会，正关注沈炼跟柳青玉的人被另一边热闹起来的动静给吸引了视线。 是今天的主角，新郎官楚河走进了大厅。 楚河今年二十五岁，平时嘻嘻哈哈，兼且有张弥勒佛面孔的缘故，在朋友圈子里人缘一直都很好，这会出来打招呼的虽然多是年轻人，但一些老辈人见了他也还是会正儿八经的朝他打趣两句。 今天的楚河一身白色西装，体型微胖，眼睛很小，长相算不上好看，却也绝对不难看，整体看去却有种很让人亲近的气质和魅力。这会儿面对众人，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乐呵呵的红光满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边应酬着边不着痕迹四处打量，看到沈炼跟柳青玉的时候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沈炼，哥们今天结婚本来想找你做伴郎，结果你临到事上放我鸽子，太不仗义了！”楚河笑着给了沈炼一拳，然后抬眼看向柳青玉，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艳。 “这是嫂子吧！” 跟沈炼在公众场所如此亲密，姿容气度俱佳，除了那个让沈炼做上门女婿的柳青玉，楚河也想不到别人了。 柳青玉也一直在打量楚河，见状不等沈炼回答就点了点头。 楚河佯装妒忌看了沈炼一眼，咬牙道：“你这家伙，娶了嫂子这么漂亮的女人也从来没让我见上一面，实在是让人心寒，难不成还怕我撬你墙角？” “滚，今天你结婚，我也不给你难堪了，弟妹一会就要来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沈炼作势欲踢这胖子，楚河笑着作势闪开了。 柳青玉微感好笑，看得出来，沈炼跟楚家少爷的关系不错。不过少顷，柳青玉心底暗自有些郁闷，回头想想，跟沈炼结婚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上次楚河邀请两人参加婚礼的那个电话，柳青玉竟然不知道沈炼跟楚河相识。事实上也不单单只是楚河，这个家伙，似乎从来都没主动说起过他的朋友跟关系网。 正想着，背后一个让柳青玉有些熟悉，又有些复杂的女性声音响了起来。 “楚胖子，想不到你平日口口声声说追我也不过如此，这才距你上次跟我表白多久？这就结婚了。” 这话旁人来说似乎并不合适，尤其在楚河婚礼这种场合，但这个声音偏如此自然，带着些调侃奚落，却又让人丝毫不会想歪。 不是厉红蝶来了还能是谁。 回头看去，今天的厉红蝶难得的没穿警服，挺正式的一身欧点女士穿着。常年锻炼的缘故，她身形极为窈窕柔韧，略西方的服装跟她完美糅合在了一起，干练，野性，满不在乎的气质被凸显的淋漓尽致。她不是属于特别白的那种人，久经阳光，皮肤自然而然，五官单看上去怎的都让人挑不出丝毫缺陷，组合起来的时候却凭空给人一种凌厉骄傲感。尤其她身高比柳青玉还高了一分，此时哪怕站在沈炼跟楚河面前，也有种鹤立鸡群的独特魅力，如刀一般的气质，让大多数男人会在她面前失了气势跟自尊。 这是一个只看上去就优秀骄傲到极点的女人，相处下来更是让男人五体投地的女人。跟柳青玉的骄傲不同，这是她自身所存在的，所习惯的骄傲。 楚河一见她，笑着的脸就僵持了，如同一个怨妇一般苦着脸道：“红蝶，我这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了，你还有心取笑我，你凭良心说，你给过我追你的机会没有？我最早八岁的时候就对你有意思了吧，那时候你生日，我精挑细选省了好几天零花钱帮你买了面小镜子，你丫摔了也就算了，还动手打我，之后更是见我一次打一次，我幼小的心灵一次次被你打击，直到现在我见了女人还哆嗦，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噗嗤！”柳青玉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楚河当真好玩。 厉红蝶则脸黑了，她一双丹凤眼凌厉起来，她有这么残暴？就算真这么残暴，这胖子什么时候不说，偏偏在柳青玉跟前说。 楚河忙退了一步道：“平时我不敢说，可我今天都要结婚了，有些话再不说出来我会憋死的。” “你说！继续说！！”厉红蝶表情不变，但声音已经有些发沉，楚河感觉下一刻这女人的拳头就能朝自己挥来。 有点缺乏安全感，楚河小心翼翼朝沈炼靠了两步继续指控：“你看你看，咱俩一起没三句话你又想动手，我就算不说什么沈炼跟嫂子也是看在眼里，这都是事实。” “你今天是新郎吧！”厉红蝶问。 楚河料定厉红蝶今天不敢动手，有些挑衅看着她：“咋滴！” “不咋滴，这洞房我提前闹了！”厉红蝶说着一步上前就揪住了楚河后领，准备动手：“咱大院有规矩，结婚时候打的越狠婚后可就越幸福，你可别怪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楚河吓得嘴皮子都哆嗦了一下，忙叫道：“新娘子来了，我得去接新娘子！”说着趁乱挣脱，略胖的身躯麻溜无比，显然经验丰富。 厉红蝶拍了拍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家伙。” “厉队长威武！”沈炼笑着迎合了一句。 厉红蝶回头，脸上已经恢复正常，扫了一眼沈炼后将视线定格在了柳青玉身上：“柳小姐，借你老公用一会行不行？” 柳青玉怔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哪有借人老公的，借去干嘛？依着柳青玉往常做派，这会定然客客气气的点头了，但现在……柳青玉很不舒服，尤其是前阵子这个女人虽然没露面却给柳家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不漏痕迹笑了笑：“今个场合特殊，来的人也多，对沈炼来说是个好机会，可以多认识几个人！” 没说拒绝，其意自明。 厉红蝶也不生气，眼睛看着柳青玉，之中有抹不着痕迹的嘲讽。柳青玉大皱眉头，丝毫不让的跟她对视着，不解而愤怒，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似乎沈炼在自己这儿很受委屈似的。 “也对，他是你老公，好像不管我的事儿！”厉红蝶莞尔，瞬间摆脱了这种僵持而无话的局面，对沈炼摆了摆手后潇洒转身……走了。 柳青玉脸上笑容终于保持不住了，狠狠剜了沈炼一眼道：“她什么意思？” 沈炼摊手：“我怎么知道？” 柳青玉有了心结，还要再问，有人走了上来搭话，她只好暂时将刚刚不愉快的事情抛出脑后，脸上重新挂了笑容。 沈炼百无聊赖，视线不由飘忽着，发现厉红蝶坐到了一个角落处。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虽然皮肤不是很白，但无论是气质或长相，都是足可以媲美柳青玉的，且在江东也是个名人，此时褪去了警服，倒是真有几个不怕死的年轻人上前主动搭讪了起来。 瞧着厉红蝶不耐烦的表情，沈炼不由好笑，她平时就最讨厌应酬，一些宴会能推的绝对不会参加，若今天不是楚河的婚礼，她这会应该已经起身走了吧。 厉红蝶似心有灵犀也朝他看了过来，挑眉，鄙视看了他一眼，意思大概是沈炼连自己老婆都搞不定。 沈炼装没看到，正要继续眼神交流一会怎么整治楚河，就见柳青玉在旁皱着眉头道：“是不是我妨碍你们俩了，要不你去陪她吧！” 却是她身边来搭讪的人已经被打发走了，回头正看到沈炼跟厉红蝶的“眉来眼去”。 沈炼笑着道：“这里人都知道我是你老公，我丢下你去陪她算怎么回事。” 这话似乎没毛病，柳青玉听过之后心却更冷三分。这意思难道不是如果自己不是他老婆，他这会已经去找厉红蝶了。 沈炼意识到这女人又想岔了，正要解释两句，酒店门口响起了一阵热闹的起哄声。回头看去，就见新娘子挽着楚河的手臂，在一大帮子亲戚朋友的簇拥之下沿着红毯走了进来。 新娘子不是属于顶漂亮的那种人，但看的出来，安安静静，小鸟依人，自有风采和涵养，脸上挂着幸福美好的笑容。楚河也是志得意满，笑容一直都挂在脸上，两人款款而来，琴瑟和鸣，极其般配。 场面一下子就闹腾的不受控制。 啪，噗！ 各种礼花彩凌飘扬，一对儿穿着纯白的夫妻，朦朦胧胧的几乎看不真切，却有股幸福在飘扬。 司仪提前一步跳上了酒店前台，拿着话筒：“各位亲朋，各位来宾。今日好景，喜迎贵客亲朋。天浩浩，日融融……” 他只几句话就将气氛完全带动了起来，接下来证婚人，主婚人，家长一一上台致辞，气氛在司仪衬托下一次次被推上高潮，到了交换戒指的情形，底下控制不住大声嚷了起来。 “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 楚河跟新娘子这会早激动的热泪盈眶，亲手将戒指戴到新娘子手上后情不自禁拥吻了上去。 尖叫鼓掌声同时响了起来，但台上的新人却恍若未闻，只紧紧相拥，忘情难自制。 咳咳咳！ “我要说几句！” 这一吻几乎吻足了一分钟，楚河才算是松开了满面绯红的新娘子吴兆玲拿起了话筒。 “首先我要感谢我父母对我的生养之恩，感谢岳父岳母把兆玲这么好的女孩放心交给我，感谢今天前来参加我跟兆玲婚礼的亲朋好些，感谢……” 这一连串感谢下来用去了好几分钟，顿了顿，楚河又耍宝道：“我知道我感谢的人太多，惹得大家都听腻了，但我还是要感谢下去，以下煽情部分，各位可以选择性捂上耳朵……” 絮絮叨叨的，楚河的话讲完了，最后一个感谢的是沈炼，司仪很恰如其分的把沈炼给叫上了台要求致辞。 沈炼一点准备也没有，他只在训练的时候对下属讲过话，在公司的时候对同事讲过话，对这种事完全没经验，不过瞧着楚河鼓励的眼神，他还是笑了。这份兄弟情太厚重了些，这厮在自己婚礼之上想让别人认识他，认识他是楚家继承人最好的朋友，并不单单只是一个上门女婿。 第一卷 潜龙 第五十章 窗外的眼睛 柳青玉早被那种浪漫的气氛感动的忘乎所以，她跟沈炼也曾有过婚礼，但却从不曾有这种让人心尖儿都放柔的体会。此时看着台上那个一脸笑容的男人妙语连珠，逗得台下人不断发笑之时她眼眶有些晶莹闪烁，悄然抹去。 那是她的老公，一直以来都恨不得拔苗助长的老公。 忽然间柳青玉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或许是错的，她认为合适的路其实一点也不适合这个男人，因他本身就是优秀的，在任何场合他都有能力应付的足够好，在任何情况他都不会太过失态，他那个自己一直瞧不上的工作室据说现在一个月也能有将近五十万的流水，这对于她来说自然不值一提，但当初这个男人创立工作室的时候所有的资金只有四十多万，不到半年，这个工作室的价值在他手中翻了将近四十倍，没有靠任何柳家的关系。 厉红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柳青玉跟前，面无表情道：“你以后小心着点，好好看着他，说不定……我一个乐意就把人给抢了，到时候后悔可晚了。” 柳青玉嗤笑：“当小三也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也只有厉队长您。” “小三，这可不见得到底指谁？我早知道他跟你结婚会是这种局面，当初……”厉红蝶没有说话，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后悔么？应该只是后悔自己太过迟钝，在沈炼结婚后才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不管如何，我不会把人往外推，你也不可能有机会！”柳青玉恼厉红蝶毋庸置疑，可也知道厉红蝶跟沈炼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甚至于她心底是佩服厉红蝶这个女人的，直到现在她还能保持如此的气度，将这些话说给她听。面对这样的女人，她有压力，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自信。 “柳金桥的这个女婿……出乎预料的不错！难怪刘明杰经常在我面前提他。”市长欧志权迟疑着下了定论。 “的确，至少心态很正！”市长夫人潘瑜点头认同丈夫的说法。一个年轻人在面对许多公司老总和当政高官的情况下可以保持那种放松的镇定，很难得。 …… 一番闹腾，婚宴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沈炼有些醉醺醺的，走路有些摇晃，尤其一出门，忍不住转身扶住了酒店门框，不肯往前走了。他实在不习惯这种失控的感觉，感觉自己一松手就会如同一滩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平常不是不喝酒吗，今天干嘛喝这么多，真是活该！”柳青玉忍着刺鼻的酒味上前扶住了沈炼，忍不住瞪了一眼。 “呵，平常是平常，有些酒免不了的，我伴郎没做上，至少帮他挡几杯酒还是可以的。你先上车，我稍稍缓一会就去。”沈炼这次喝的比上次家宴还要多，已经快到了他的极限，但脑子还是清醒的，知道柳青玉平时有些洁癖，不喜欢闻酒味。 柳青玉心里火光大盛，沉声道：“你意思是让我先走，不理你对吧。你现在自己可以走路吗？赶紧走，实在不行就找家医院。” 沈炼抓住了她的手，目光少受的柔和，看得柳青玉心里气郁一点点消失，直到她快受不了躲开他视线的时候沈炼才道：“听话，去车上等我五分钟。” “你……” “都这会了还要什么脸面，你们两个真是够了！”身后一个直爽且不耐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柳青玉接下来的话。 厉红蝶正从酒店内走出来，她任务很重，这几天都要加班，是以滴酒没沾。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两人磨磨蹭蹭，也听到了些皮毛，忍不住开口接腔。 柳青玉想说：管你什么事儿？但厉红蝶雷厉风行的性格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因为厉红蝶直接将沈炼的一只胳膊放在了她肩头，扶着就走。 而沈炼一走路所有软肋全暴漏了，整个人贴在了厉红蝶身上，若厉红蝶只是普通女孩的话，这会两人一定一起摔到了下去。 柳青玉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沈炼不让她扶，但想归想，脸却黑了，冷着脸跟着两人，直到厉红蝶将沈炼塞进了她的后座上才僵硬道：“谢……谢谢！” “你谢我？”厉红蝶笑看着柳青玉。 柳青玉眉头拧了起来，她跟厉红蝶的关系之前还没那么紧张，但这一阵好像再见面下就没什么话好说了，三两句间就会忍不住针锋相对。 “谢你怎么了，难道不是你把我老公扶上车的？” “你傻了，我惦记你老公你还谢我？”厉红蝶很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旋即笑了：“等我什么时候把你老公抢走了，你再谢不迟。” “抢，老公能被抢走么？被抢走的还是我老公么？”柳青玉冷淡回应。 厉红蝶抬头看天，少有的星光璀璨，忽然没了心情再跟柳青玉说下去，轻声道：“这也未必，不试试怎么知道。走了，特警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再见！”柳青玉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从后视镜中看到厉红蝶上了车，看她走了，柳青玉这才启动了车子。 沈炼这会却早已经没了反应，方躺下，他已经沉沉睡着了。 到了家，柳青玉摇晃了几下沈炼，沈炼迷迷糊糊的就被沈炼扶着进了别墅，一路上柳青玉被带的七摇八晃，满头细汗。哪儿还有丝毫风度可言，只气的她发誓第二天再找他算账，她这辈子也没为任何一个男人这么狼狈过。 好容易把沈炼带到了卧室，柳青玉整个人脱力一样跟沈炼一同软倒在了床上，沈炼被这种动静带的皱了皱眉，而后又沉沉睡去。 柳青玉歇了会，有心叫蒋春华上来帮沈炼脱了鞋子和衣服，但想着毕竟不合适，爸爸应该也已经休息，似乎只能亲力亲为，好容易把沈炼外套跟鞋子除去，柳青玉把被子随手带上后终于松了口气。 忙碌过后，柳青玉忽然笑了起来，拿起手机咔咔咔拍了几张沈炼的睡姿，这画面可不多见，这家伙貌似除了喝醉就不会有狼狈的时候，就算是喝醉了，也比一般人表现的要理智老实的多。 睡着的沈炼无疑是安静的，柳青玉也没立刻离开，而是找了个椅子坐在床头看着他，沈炼样貌不错，可能说不上英俊潇洒，但却属于极为耐看的那种人，第一眼看去大约会被他亲切随性的气质影响进而忽略他相貌，但第二眼第三眼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男人身上那种不知不觉出现的闪光点，连着相貌都会越看越好看，这会柳青玉已经看得津津有味光明正大起来。 她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身份使然，让她对恋爱有些潜藏着的恐惧。在沈炼之前她相过几次亲，但无一例外，每一个男人对她都太过热忱，热忱的让人心里不舒服，直到沈炼出现的时候她心里才有了种说不出来的安心。感觉的出来，沈炼对她没那么大的企图，而且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柳家的财产，加上爸爸极力撮合的原因，所以她不排斥跟沈炼结婚，而且她也不是太重视形式婚姻的那种人。两个红本本就能强硬的把两人拴在一起吗？显然不能，至少拴不住柳青玉。 看着看着，柳青玉也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见沈炼睡沉了，最后倒了杯水放在沈炼床头走了出去。 她走后大约有半小时左右，窗外，一个黑色影子极其突兀出现在了沈炼窗口，夜色中，只能看到她明亮而带着些蔚蓝的双眼，如天河倒挂，让人望而去忧。这个人，这双眼睛，就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沈炼，无任何波动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各种情绪，最终，她拿出了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手枪，手指放在了扳机之上。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错过了今晚，在傅震英抵达江东之前再也没有这种机会，她没有任何理由不开枪。 而沈炼这时眉心不自禁跳了跳，没有人比他对杀气更加敏锐，上次醉酒的情况下柳青蝉意图去拿他手机，被他下意识卡住了手腕。这种情况在最近虽然又好转了许多，但本能却还在，他不知不觉已经睁开了眼睛，将床上被子整个掀了起来，身体自然而然翻滚到了床下。 噗！ 哗啦！ 同时间，钢化玻璃由点到面开始寸寸碎裂，一颗如同被死神催动的子弹由窗外飞来，穿过沈炼扬起的被子打在了床上，鹅绒乱飞，房间如同下雪了一样。 黑衣人一击不中，双眼骤然收缩，毫不犹豫松开滑行锁跃下了窗台。 这种情况，这种状态，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还能察觉到有人要杀他，简直……比她估计中还要危险。 沈炼酒意却被这一枪完全打散了，身体紧绷，猎豹一样借着床脚的反冲力从地板上滑出，抽屉在滑行中打开，一柄黑黝黝的手枪瞬间被他拿在了手中，来到窗前，从二楼窗口一跃而下。 他醉，是因为柳青玉在，愿意醉。他不醉，是因为可以强忍着不去醉，一个曾在国际紫荆花特种格斗大赛中站到最后的人，在狙击赛事中可以静默一周时间一动不动，在无数国家的精锐特种兵的包围圈中一己之力破出，意志力又岂是几杯酒就可以摧垮的，更何况……从酒店出来后他已经睡过了一觉。 第一卷 潜龙 第五十一章 伤敌一千 自损八百 从黑衣人开枪，到沈炼跳出窗口，似乎只有一个字来形容------快，黑衣人反应快，沈炼反应亦快。 二楼，五米高度，换成普通人跳下去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但这点高度对沈炼和黑衣人来说却根本不值一提。 黑衣人从上直落而下，快坠地之时，如同狸猫，轻巧翻滚便纵身往别墅外跑去。 沈炼则更为直接，就这么从二楼一跃而下，双脚落地之时发出沉闷声响，这种高度在落地之时只需调整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坠力就不会超过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眼见黑衣人已经跑出十多米，沈炼追了上去。至于手中的枪，沈炼暂时没用，一来动静太大，二来则是……根本打不中黑衣人，这是直觉。 两人这一追一逃极为迅捷，瞬间就出了别墅，一路之上没有惊动任何保安。 龙渊御景别墅群建立在江侧，周边并没有其它建筑，出了别墅就是孤零零的公路和树林。而此时已经是深夜，本就车辆稀少的公路更是没有人烟，只余两道黑影。 若是往常，沈炼有把握拦住黑衣人。但现在，残余的酒精作用多少影响了他的身体，是以一时间形势竟然变得僵持住了，他拉不近追踪距离，对方也拉不开这段距离，再跑下去，比的就全是体力。 似乎是默契，两人至始至终谁都未再开一枪，没有一枪毙命的把握，开枪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死亡，因开枪的一瞬肢体的反应根本是难以控制的。 沈炼眉头已经逐渐皱了起来，哪怕是退伍之前，沈炼都没碰上过如黑衣人这种素质的杀手，这种人实在是危险的让人心寒。除了自己，沈炼想不出还有谁能躲过她的暗杀。几乎可以想象，两人若有深仇……？沈炼不知道两人有仇没仇，但他赌不起。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黑衣人忽然间站定了身体，抬起手中枪支。 沈炼也反常摆脱了惯性，如同木桩一般突兀站立，手中枪支同样抬了起来。 极动----极静。 枪声没来得及响起，因同时间两人的手枪已经被对方用最快速度打了出去，乍合即分，乍分即合，各自退后一步。 退后，前进。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道银白色的光芒自黑衣人手间流出，她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划向沈炼咽喉。 沈炼疾退，一步，两步，三步，站定之时胸口衣襟已经被划破。 黑衣人戴着头套，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沈炼分明感觉对方在笑。他也笑了，在对方又一次持匕攻来之时，脚尖一挑，数块碎石朝黑衣人脸上飞了过去。黑衣人本能偏头，沈炼一步跨出已到近前，手掌径直抓住了黑衣人手腕。 眼中惊色闪过，黑衣人手腕被抓住的瞬间几乎不可思议般反转开来，匕首一横，迅速刺破沈炼手腕肌肤。 沈炼心里发毛，间不容发抽手，饶是反应快极，他手腕血管也险些被对方一斩而断。 看沈炼脸色难看，黑衣人冷笑出声，左手抓住自己右手一扭，脱臼的右手腕咔嚓复位，就好像玩具一般。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拦不住我，除非你愿意跟我同归于尽！”黑衣人忽然出声，如金铁摩擦，诡异阴沉，幽幽夜中如同鬼啸。 沈炼大脑有些晕眩，酒精折磨的他大脑直想裂开，虽然用大毅力压住，但无形中已经影响他实力良多，正常情况下刚才碰到那种变故他绝对不会如此狼狈。 “不准再追我，否则我真的不保证我在今天后会去对付你的家人！”肆无忌惮的，黑衣人吃定了沈炼。 说罢转身即走，身体迅速融入密林。沈炼抬步想追，但终归是叹了口气，他不是被对方的威胁所吓到了，而是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确实奈何不得对方，正如对方所说，除非同归于尽。 死，沈炼不怕，但他怕自己的亲人朋友因他的死而悲痛欲绝，对方是个没有根的杀手，沈炼不可能去跟他同归于尽，是以唯一能做的竟然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 …… 回去的路上，沈炼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对方简直来的太巧，也太快。他平时基本没有醉酒的时候，但就因为醉酒一次，立刻就被对方发现了，这绝对没可能是巧合，唯一的解释是对方对自己了若指掌。 了若指掌？沈炼想到身边有一个隐藏极深，手段极高的杀手，不由的感觉心里沉重。 到底是谁？ 他醉酒掩饰的很好，只有柳青玉跟厉红蝶两人在的时候他才表现出了醉意，包括楚河都不知道他喝醉了的事情，只当他酒量惊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柳家，可是柳家的那些保安沈炼老早就在暗中观察过，并没什么特殊人物。 百思难解，沈炼步履发沉往柳家赶去。 …… 次日，沈炼是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的，是柳青玉在提醒他该去上班了。 沈炼睁开眼睛，其中密布血丝，有昨夜喝酒的缘故，还有昨夜事情太多失眠的缘故。 他昨天回来的时候没敢惊动柳家，这种事情即便是让柳家知道也于事无补，凭空多几个人担惊受怕，与其如此倒不如瞒着。 揉了揉脑袋，沈炼看了看桌边的茶水，不由怔了怔，端起来一口喝光之后才去开门。 柳青玉已经基本收拾妥当，精神奕奕，光彩照人，随时可以出发上班。 “早！” 沈炼懒懒打了声招呼。 柳青玉没想到他光着背就出来开门，不由收敛了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回了个招呼，但一双眼睛却禁不住在沈炼精赤的上身偷偷打量，她记着上次就发现沈炼身上有很多伤疤，远远的看不清楚，近距离下看上去却是有些骇人，除了上次发现的肩头，他腹部跟胸侧也有两个圆形伤疤，虽然恢复的很好，但依旧很是扎眼。 没在他身上停留太久，柳青玉转而就发现沈炼的精神状态差劲到了极点，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双眼血丝密布，整个人萎靡不振，跟平时的他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带你过去，正好这两天不忙。”柳青玉迟疑。 “不忙？过两天傅震英就要来江东了，目前整条街道都即将被控制起来，你真的不忙？”沈炼扯出了一个笑容反问。 柳青玉被噎的无话可说，狠狠瞪了沈炼一眼道：“我认真的，你看上去真的很不对劲。” “别多想了，先去吃饭，我一会下去。” 沈炼随口敷衍，不着痕迹看了眼手上护腕。 柳青玉看出不对劲很正常，他昨晚手腕血管差点被人划破，失血过多的情况下要是身体没负面反应才不正常，但这个是没办法去解释的，沈炼只能暂时搪塞过去，气色转好也就没关系了。 “讳疾忌医！”柳青玉嘟囔一声走了。 …… 饭桌上面，蒋春华看沈炼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不由好心道：“小炼，阿姨平时不想说你什么，可你有时候也别玩太疯了，你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昨晚是不是回来的太晚了。” 沈炼跟柳青玉一起参加楚河婚礼的事情蒋春华并不知道，是以好久没找沈炼麻烦的她终于又忍不住了。 沈炼已经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自然不会回复。倒是柳金桥皱了眉头，关心道：“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以后少喝点酒，早跟你说过我就是前车之鉴，年轻时候要不是喝酒太多，我身体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差劲。” 柳金蓉表情微妙，不着痕迹看着沈炼缠着护腕的右手，没有说话。 “爸，别担心了，再说我平时不喝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炼认真回复柳金桥。 “恩，今天别去上班了，好好在家休息一天。” “没什么，一会我想跟青玉去远东看看。”沈炼随口道。 “你去远东干嘛，平时拉着拽着都不肯去，今儿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柳青玉有些惊讶道。 沈炼当然不会直说他经过昨夜柳家发生的事情后不放心柳青玉安全，笑着说道：“我去远东是因为想多跟你相处一下，就这么简单。” “你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谁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柳青玉嘴上不屑，说着，却是想起了这几次跟沈炼单独相处时候的那种暧昧温存的感觉，心脏剧烈跳动。 **************************************************************************** ***************************************************************************** ps：这两天本书的一个大高潮即将来临，但不幸的是作者君这两天状态极差，目前正在调整中，争取将这个高潮完美呈献给大家。今天只一更了，抱歉，真心抱歉。 第一卷 潜龙 第五十二章 谁的一言堂 站在远东集团门口，沈炼本能抬头，阳光有些刺眼，那几个大气磅礴的大字似乎有金光闪烁。 这是沈炼自远东那件意外事故之后第一次再来远东，不得不来。 柳青玉推了他一把：“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进去。” “你不怕我闯祸？”沈炼笑着问。 “你会吗？” 沈炼笑了笑，柳青玉眼角余光一直偷偷打量着他，见状心里道，不对劲儿，果然不对劲儿，这家伙笑起来都软绵绵的斯文许多，太反常了，以后不管什么情况下绝对不能再让他喝酒。 进了公司，两人虽然依旧是焦点，但平日里那些议论声已经少了很多，倒是调侃者居多，且多为女性。 沈炼煞星的名头在远东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挑N人，掌掴孙逊，将一部门那帮桀骜不驯的家伙训练的俯首帖耳。一件事或许可以说是巧合，但这么多事串联在一起，再有人看不出什么那就真跟傻子无疑了，更何况现在远东保镖的头一号是范天雷，这厮对沈炼是最推崇的，是以一些老爷们现在见到沈炼哪儿还敢有丝毫轻视。至于女性，可以说十之八九听说沈炼在远东那些事迹之后都难以抑制的八卦起来，那些亲眼见过的更是激动不已，不过从那之后一直没再见过沈炼就是，如今再见之下，哪儿还能保持冷静。 “他就是沈炼吧，果然是好帅，跟咱们柳总好有夫妻相。”这是不明就里盲目崇拜的新员工。 “他当然是沈炼，除了他谁有资格跟咱柳总走在一起。”这是老员工。 “没你们说的那么神啊，我瞧他走路都虚浮无力，双眼无神，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压根配不上柳总。”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女员工。 “你什么眼神啊，人家走路哪里是虚浮无力，那叫洒脱随性。人家双眼哪里无神了，那叫忧郁。人家哪里有纵欲过度的样子了，明明斯文稳重。”这是……花痴。 沈炼对此无动于衷，面对众多女性员工一个个上前来打招呼的时候能保持笑容，游刃有余，偶尔还能调侃几句，当真是有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之感，但逐渐发硬的笑容还是让柳青玉察觉到了什么。 柳青玉捂着嘴，不着痕迹咳了几声才将到了嘴边的笑声掩饰了过去。 她知道这会沈炼只想早点去她办公室睡个回笼觉，但偏偏那些女员工又一个接一个上前打招呼，瞧着沈炼那种明明烦不胜烦，却偏偏故作风度的样子，她忍俊不禁。 沈炼斜了柳青玉一眼，没有作声，只是加快了步伐往工作室方向走去。进了办公室，脱了鞋子就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不出三分钟，轻微的鼾声就在办公室内响了起来。 以往的柳青玉可能会反感沈炼在她办公的场所睡觉，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触动直达心底。 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打搅他，而是认真埋头开始一天的工作，键盘的敲打声，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偶尔抬眼看向沙发，静谥柔和。 殷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诧异在柳青玉跟沙发上躺着的沈炼身上看了一遍，心里滋味难明。 “有事吗？”柳青玉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然后领着殷若来到了门外低声问道。 殷若心里更是复杂，柳总……貌似是沦陷了，沦陷的彻底，女人自身的弱势跟弱智光环这一刻在她身上有了些端倪。当然，殷若不知道柳青玉更多是因为担心沈炼身体的缘故才不肯打扰他休息。 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从杂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道：“柳总，这个月的财务报表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您看一下。” 柳青玉接过报表，仔细观看，几分钟后她表情越来越冷，斥道：“简直是胡闹，这些人是不是都以为别人眼睛瞎了，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你去把财务总监给我叫过来。” 这报表是远东最近一批特种车辆的进货价格，这种车辆远东不是第一次买，之前每一辆的价格都是标准的十五万，但这报表上面显示的金额分明是十八万。那家车辆厂家跟远东合作好多年了，一直都没出过什么问题，就算是突然提价，柳青玉作为集团董事长至少都有知道的权利，但这件事她偏偏一点不知道。 这批车辆的数量是一千辆，是要下发给分公司的，结果每一辆贵了三万块，这等于远东一下子就多了三千万的额外支出。 财务总监钱通海是个中年白胖子，见柳青玉将报表扔过来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慌张，而是笑眯眯道：“柳总，您也知道飞驰是咱们的老合作伙伴，这些年也没提过涨价的事情，这次虽然一下子涨的多点，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飞驰涨价我怎么不知道？谁给你拨款的权利？”柳青玉怒道。 钱通海眼中稍稍有了些惧意道：“柳总，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个小小的财务总监，负责这件事的人一直都是孙董事，他不签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拨款啊。” 柳青玉气的说不出话来，孙董事就是孙逊的父亲孙守成，平时江东的各种设备采买有一半掌控在他手中，柳青玉知道其中多少会有些猫腻，但不太过分的情况下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事件让柳青玉意识到这种事情不管实在是不行了，再这么下去，远东就被一帮蛀虫给掏空了。 她拿起手机给孙守成打了过去，连伯父都懒得称呼，冷冰冰道：“孙董事，飞驰那边的事情您是不是要给远东一个交代。” “交代，我怎么听不懂侄女你在说什么？”孙守成疑惑道。 柳青玉火气腾就冒了上来，微怒道：“孙董事，你别以为跟飞驰玩的那些小把戏可以骗得过我。我明确告诉你，你半个小时之内必须赶到公司，否则我马上会请估价公司对飞驰的车辆进行估价，请律师拟起诉书。你们这是联合诈骗，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啪！ 电话挂断，柳青玉对钱通海摆了摆手，烦躁对殷若道：“走，跟我一起去董事会。” 殷若有些担忧，迟疑道：“柳……柳总，董事会那帮人跟孙守成是穿一条裤子的，除了老董事长，估计他们谁也不怕。而且孙董事明显是对前阵子沈炼的事情蓄意报复，很难揪住他的破绽。” 柳青玉无奈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总不能让他们继续这么胡闹下去，这次只是三千万，下次呢，下下次呢。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我担心的是远东的管理高层们，他们要都如孙守成一样，那远东就神仙难救了。” 殷若想说就算没有孙守成明目张胆，却也差不多少了。这是事实，自从柳金桥卸任董事长之后，下面人就开始争权夺利乱了起来，柳总手段是有的，能力也足够，但偏偏赶上了这么个乱摊子，她又是个好强的性格，往往都是硬撑。 孙守成很快就来到了公司，连同飞驰的董事长也过来了。 董事会上，当飞驰老总将汽车的每个零件的报价单子放在桌上的时候，柳青玉脸色已经难堪到了极点。新旧两份，几乎一模一样，但新的报价单上的每一个零件报价都比旧的上面高了许多，却又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打个比方，一辆车，之前飞驰十五万提供的是最低利润价格，而现在则是利润最高价格，且高的并不是十分离谱，无论在任何范围内，这种利润都是被允许的。也就是说，就算柳青玉找来了估价方面的人，依旧是奈何不得孙守成跟飞驰公司的。 柳青玉嘴唇泛白，却无言以对。 这件事负责的法人是孙守成，法律上来说孙守成完全有权利代表远东跟飞驰签署合约，这完全是钻了法律跟合同的空子，无耻至极。 法务？对了，法务是怎么拟的合同，又是怎么审核的？ 想到法务部，柳青玉心里更怒，法务部是她当初的大本营，自她胜任远东副董事长以后，法务部的主管人员已经换成了孙守成的，这一件件的处心积虑毫无破绽，如果不是这次偶然发现柳青玉不敢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越想她心里越冷，越冷反而越是平静下来，或许这就是物极必反，当气愤到了极处，反而不会生气了。 “樊总，我要求解约。” 平静下来的第一句话，柳青玉口气毋庸置疑。 飞驰老总樊东成不以为然道：“解约可以，远东只要拿出十倍的违约金，我愿意解约。” “侄女，我看你是糊涂了，你知道违约金要赔多少么？目前飞驰最新一批的车辆合同上写明都要卖给远东的，整三千万的价值，十倍是多少？”孙守成心里快笑死了，老脸上义正言辞。 “我愿意拿这些钱买个教训，至少这些钱让我知道公司里出了多少吃里扒外的东西，要是这些钱能够肃清远东的蛀虫，值得！”柳青玉已经不再去看孙守成一眼。 “柳总，远东集团可不是一言堂，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由着你折腾，天知道远东会成什么样子。” “是啊柳总，这件事还是要好好商议一下，至少需要通过董事会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对，表决，现在就表决。” “……” 闹哄哄的场面并没能扰乱柳青玉，这些人多数都是孙守成和大伯柳金隅的人，他们表决？难保不是笑话一桩，是以柳青玉一直都默不作声听着这些人说话，等他们不说的时候柳青玉才道：“如你们所说，这件事很大，远东也不是我的一言堂。但我想说，远东……是我爸爸的一言堂，这件事我会交给爸爸全权处理，希望你们在他身边和在我身边说话一样硬气。” 说完，她干脆起身离席，留下一帮面面相觑的人，眼中各自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是啊，董事长很久没再管过公司的事情，许多人似乎已经把他给忘记了。他要是出面，远东又有谁可以抗衡？摆设一样的董事会，或者是指望孙守成和柳金隅，这两个老东西在柳金桥面前根本是屁都不敢放，估计就算是飞驰的老总，也不见得真敢收远东的违约金。 第一卷 潜龙 第五十三章 安保，安保 沈炼自然不知道远东在他睡觉的当口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人主动说，他也根本懒得去问。 警方经济调查组的人来过，飞驰的老总来过，远东重要点的董事来过，柳金桥也来过。 如此阵仗，似乎代表着远东会有一场大的变动。但局面却并没有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董事会也没等来柳金桥雷霆万钧一样手段。柳金桥出乎所有人预料，来到董事会只是平心静气说了一句话，然后让保镖把飞驰的老总“请”了出去。 那句话很直接，所有人也都听明白了柳金桥想要表达什么？以至于飞驰老总这么坚挺的人物在被保镖架住胳膊半推半拖拉出去的时候都没敢放个屁。 柳金桥明确表示说他不想追究孙守成和樊东成联合给特种车辆涨价的事情，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江东经济峰会即将召开的时期，在这期间，远东的所有精力都会放在这次安保任务上。樊东成本身面对柳金桥就弱势，再有江东经济峰会这顶大帽子压下来，他已经隐隐后悔听了孙守成这老东西的话，看情形，柳金桥这个远东标签还能再用好些年。 “金桥，这件事你处理的太不合适了吧！”柳金隅老脸阴沉提醒。 “大哥，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应该清楚，我不追究不是因为我拿你跟守成没办法，而是因为你们也曾为远东奋斗过。如今都已经这把年龄，你们就算是不要脸我也得顾着你们的脸面。” “再提醒你们一句，江东经济峰会是眼下远东最重要的安保任务，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后果你们应当清楚。希望你们就算是不帮忙，也不要在这期间扯远东后腿，因为一旦出现任何意外，远东这几十年打下的招牌就完了，这种局面我相信你们也不想看到。” 孙守成跟柳金隅两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偏偏反驳不得，气的五脏六腑都疼。柳金桥言语中的敲打之意明明白白，偏他把自己放在了道德最高点，一切为了远东，不罚他们是宽宏大量，可事实上是两人其实并没什么把柄，至少没有证据证明两人犯了错，可柳金桥二话不说，来到这就把他们定位成了吃里扒外的人，明天事情传开以后还不知道远东的员工在背后怎么议论。 …… 事实证明，柳金隅跟孙守成的担忧是对的。 次日，这件事情果然就引发了远东员工的猜测跟讨论，而且接下来好几天，这件事所带来的风波也依旧没有散去，大有进一步发酵的趋势。 议论孙守成不顾公司利益肆意妄为倚老卖老，议论柳金隅跟孙守成勾结为己牟利，议论柳总父女大度宽容，念在往日情分不予追究。当然，除了这些话题为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外，沈炼连着好几天来远东的事情也是引来了不少猜测。 有说沈炼准备来远东上班了，这是提前在熟悉公司，要不怎么老往保镖部门跑。有说沈炼跟柳青玉关系蜜里调油，夫妻和睦，要不怎么妇唱夫随，形影不离。有说沈炼是回来负责一部门的取代孙逊原来位置的，要不他之前帮忙训练的保镖怎么这么巧也在这几天训练期结束回了一部门。 这些闲话有人恼羞成怒，气的恨不得摔东西，如孙守成柳金隅和董事会等人。有人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如正在一部门的沈炼。但一切都影响不了什么，规模庞大的江东经济峰会还是正式开始了，一些国内知名的大鳄们已经陆续抵达江东，入住早就提前安排的酒店。 傅震英是重中之重，他只会在江东经济峰会召开的时候来讲几句话走个形式而已，演讲稿提前备好了，该说什么完全不用费劲儿，所以未免有心人惦记，傅震英只在江东经济峰会召开的当天出席。 此时一部门中，范天雷正陪在沈炼身边，看着眼前几乎焕然一新的一部门保镖，眼中难掩惊讶。他不是第一次在这些人回来后见到他们，但每一次见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新的感觉，这种众人站在一起爆发出来的气势太惊人了，要知道这些人不久前虽然同样精锐，但只是一盘散沙而已，现在则是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团体，整体。 “沈总，这次安保任务结束后我找老董事长申请一下，我们部门的保镖你也帮忙训练一下呗。”范天雷接近两米的身高，这会狗腿子一样滑稽的耷拉着肩头站在沈炼身后惹人发笑，讨好的意思太明白了些。 不过这厮哪怕是如此表情，也是让人轻视不得，了解范天雷的人都知道他爱耍宝开玩笑，并不是真的在拍马屁。 沈炼也习惯了范天雷这德行，绕开了范天雷的问题侧头低声道：“老范，你感觉这次假如有杀手想要突破数层防卫圈刺杀傅老有没有可能？” 范天雷缓缓挺直了脊梁，有种难以言喻的信心：“不可能！就算远东的保镖不济事，这次都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他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这次任务除了严密的保护圈外，还会沿途清场禁行，尤其在这次大会举行的地点市政府宴客厅，那里也早就提前开始戒严，可以确保不会有任何不明身份之人进入。在范天雷的思维中，这种保护力度之下除非对方是神仙，否则任何人都不可能闹出什么事情来，更不要提有不法分子会傻到硬闯。 “但愿吧，这些人你随便挑，反正迟早也是你的。”沈炼不再多说，转身走出了一部门。 他事情太多了，赵野军等人已经来到了远东门口，他要去接人。这件S级安保任务沈炼最初认为他的工作室应该是最轻松的，但事实上不是，自从T组织搅合进来之后沈炼的工作室已经首先承受了最大的压力，比警方的压力还要大。这全因为“了解”二字，只有了解才会更加意识到T组织的可怕跟神出鬼没的刺杀手段，也只因为沈炼了解T组织，他跟他的工作室才会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保护一个人远远要比杀一个人更加辛苦跟困难。 厉红蝶这会也在忙碌着调动警力，上面已经下了死命令，要确保江东经济峰会召开成功，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牵扯到傅震英，任何意外都可能会产生地震，整个江东高层都无人可以承担这种后果，所以江东公安厅除了派遣最优秀的警察交由厉红蝶外，还赋予了厉红蝶这次行动最大的权利。 上千名便装警察保镖保安隐藏在人群之中，几百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维持治安，阻挡任何人进入戒严范围，狙击手观察手将附近有暗杀条件的至高点全部把控，互为犄角，互相观察…… 这种压力最初厉红蝶还没太放在心上，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感觉身上有一座山。 T组织，如果不是T组织的人现在还没露面，这次保卫任务原本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傅震英傅老也绝对不希望见到这种场面。 “第一小队全部就位，没有异常！” “狙击组全部就位！” “观察手就位，没有异常！” “便衣二组就位，没有异常！” “特警队第一小组就位，机场没有异常！” “……” 耳麦中声音有条不紊的响起，厉红蝶并没有因此而松懈分毫，冷冷道：“各小组注意，有任何异常，可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这四个字并不容易说出口，但这次厉红蝶只能这么说，一旦有突发情况，再汇报已经来不及了。 于此同时，范天雷带领下远东众保镖也已经全部就位，除了跟便衣警察在一起为数众多的保镖跟保安外，范天雷亲自带领的这三十几个保镖可以说是整个远东最为精锐的保镖力量，六个紫金级保镖，十五个白金级保镖，十五个沈炼工作室的人，其中包括赵铁牛许易辉和反恐组的甲一甲二甲三甲四，至于赵野军，则因为于狙击上的绝对天分而被厉红蝶征用了。 跟警方不同，远东的所有保镖都是只能在外圈，相对来说任务是比较轻松的，但因为范天雷的态度，这些人无不是如同被上紧了发条一般，各个身体紧绷。 至于沈炼本人，则是最先一步赶到了机场，因为厉红蝶跟他自己要求的缘故，他有幸进入了第二包围圈，这会穿的是一身警服，在众警察之中一点也不显眼。 上午九点，机场已经全部被控制起来，整个江东市的上层人物全部聚集于此，市委牛金星，市长欧兴权，公安厅刘明杰…… 傅震英姗姗来迟，十几个人簇拥着朝牛金星等人走来。 傅震英看上去六十来岁，远远看去就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他身材高大威猛，一身得体的中山装，龙行虎步，精神烁烁，尤其那头黑白夹杂的头发，非但不显老态，反而有种异乎寻常的气魄，让人一眼为之心折，魑魅魍魉不敢造次。 牛金星三人这时已经笑着迎上前去，三个跺跺脚江东都要震几震的人物，这会却如同晚辈，嘘寒问暖客套着。 第一卷 潜龙 第五十四章 两个枪手 特警队属于第二防卫圈子，内有傅震英本身的保镖贴身保护，外有远东的保镖保安和无数便衣，特警队夹在其中，似乎没有用武之地。但事实上特警队的压力并不小，需要时刻注意周边动向，防止任何人的靠近，一旦有变，随时都要做好殉职的准备，任何人在他们眼中都是敌人，他们只需要记住一个信念---保护好傅震英，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出了机场，傅震英钻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车子，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由衷松了口气。 这车子是特制的，坐进去，哪怕是C4炸弹都对其无可奈何。 特警队的人和傅震英的保镖这时分别上了其它车，将傅震英的车子包裹在最中间的位置，前后，左右，随着傅震英车子的启动而保持匀速行驶，缓缓驶向会场。 沈炼跟三个特警队员坐在最靠近傅震英的一辆车上，在傅震英左侧。 四个人都互相认识，但却没有人说话，耳麦连着公共频道，在这时候说闲话并不合适，几乎所有人包括厉红蝶都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吱吱—— “车子安全进入金融街，没有异常！” “车子安全进入百合大道，没有发现异常。” “车子安全进入翠微路，没有异常。” “车子靠近市政府大楼，没有异常。” 耳麦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冷静的汇报声响起，一路不疾不徐，平稳安静，所有安保人员到了此时非但没有因此松懈，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 沈炼跟特警队的人一同下车，集合在一处。 跟特警队如临大敌一般的态度不同，沈炼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一双眼睛轻飘飘看向四周。 有保镖上前帮傅震英打开了车门，傅震英刚从车里出来，好几名保镖就将之围在了中间进入市政府宴客厅，这一距离，依旧风平浪静。 厉红蝶心里更加不安，对方反常的隐忍，如果不是放弃了这次刺杀任务，那接下来才该是狂风暴雨，毒蛇一样隐藏在暗中，没人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亮出獠牙。 “便装人员执行原定计划，便装潜入会场！” 耳麦中厉红蝶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个特警队员这才松懈吐了口长气。 傅震英一旦进入会场就不大可能再有什么危险，因进入会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携带武器，有最严谨的审查机制，且那些进入会场人的身份也都明明白白，不可能有歹徒潜伏其中。且因为有记者在的缘故，除了便装人员，其余制服人员并不方便入内，江东经济峰会需要正常召开，而不是要给人造成一种人心惶惶的假象，有些事只能暗中做。 监控室内，厉红蝶坐在其中，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监控，注意着每一个人的动向，确保第一时间能够反应。 沈炼也走了进来，站在厉红蝶身后。 视频中很多人沈炼都感觉熟悉，或在现实中认识，或在电视中见过。 柳金桥楚经纬刘明杰等人就不用说了，之外还有国内第一首富闻春光，电商大鳄司徒仲，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老总王再中，江东电台台长金琼……等等。 “炼儿，目前来看T组织依旧没任何动静，也没任何机会，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会心都要跳出来了。”厉红蝶没有回头，那张妩媚凌厉完美糅合在一起的脸上静如死水。 沈炼凑上前去，他的脸跟厉红蝶侧脸几乎碰在一起，近距离下，一股温润的感觉随之而来，嗅了一口，双眼转向监控视频。 厉红蝶看似冷静的脸却有些不着痕迹的红晕闪过，怒斥道：“你想死是不是，这时候跟我闹什么？” 沈炼随手搭住她肩头笑道：“没闹，就是看你太紧张了，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而已！其实不要说你，我也感觉有点不放心。但你的布置已经完善到了这种程度，要是还能出意外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厉红蝶心里平缓了许多，在沈炼脚面上不轻不重踩了一下拿开他手臂道：“离我远点，渣男一个！” 沈炼错愕睁大眼睛：“渣男？你叫我渣男，我哪儿渣了？” “没工夫跟你在这瞎扯，你要实在是闲得慌一会我跟会场保安打个招呼，你换了衣服也进去吧，你是柳总的女婿，至少可以正儿八经的离傅老近一些。” “红蝶，你这话也太伤人了，作为朋友而言简直太不道德，我专程过来陪你，在你看来就是瞎扯来着？” 厉红蝶忍不住笑了：“好好好，我们沈大少对我最好，我道歉行不行！” “嘴上道歉有什么用，得拿出点诚意来。” “你想要什么诚意，要不我亲你一口……” 说着，笑着，观察着。 等沈炼离开这里赶往会场的时候厉红蝶心里紧张已经尽数不见，压力也随之减轻了很多。 她眼中亮晶晶的，从视频中可以看到沈炼已经换了便装进入了会场。 “这个家伙，这招攻心为上真是厉害，着了道了。” 厉红蝶自言自语，她就在刚刚才反应过来，沈炼跟她打趣笑闹的目的只是让她能够放轻松一些而已，如此简单却有效。 …… 宴客厅面积极大，容纳一两千人都轻而易举，沈炼进来的时候这里人基本已经满了，记者拿着长枪短炮严阵以待，随着傅震英走上会台，一涌而上，对着傅震英就是一阵咔咔咔。 沈炼最先发现了柳金桥，他就坐在最前面的席位上，周边都是动动脚国家金融界都要颤上几颤的人物，并不好直接接近，沈炼索性坐在一个角落处安然处之，厉红蝶就在监控室，相信有什么情况的话她会第一时间发现。 傅震英已经开始发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慢条斯理，有条不紊。 谈江东经济发展在国内的地位，谈江东作为国内经济增长最快城市的优势和特点，谈过去的江东，谈现在的江东，谈以后的江东。好几张发言稿，傅震英照本宣科。 底下观众是很给面子的，每一个小结就会热烈鼓掌，记者抽空会提一些早就设计好的问题，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没有意外的话傅震英再念五分钟稿子也就会下台，换别人上去发言。 沈炼个人很欣赏傅震英这个老人家，但这会还是心里暗暗腹诽，这就跟开学典礼校长发言一样，无聊而无趣。看向会场，傅震英身后的帷幕处静悄悄的，那些随他进来的便衣保镖应该就藏身其后，看来不光厉红蝶重视，保镖们也是很重视的，估摸着要不是怕影响不好，他们巴不得在傅震英讲话的时候也把傅震英包围起来。 在来的时候保镖们就收到了消息，说有T组织的人在江东，所以一路之上这些保镖一直加倍小心，就算是到了会场都不肯松懈。 视线一转，沈炼又看到了一个熟人，柳金蓉，她坐在中间的席位上面，很认真在听着傅震英讲话。 她怎么来了？沈炼暗暗疑惑。柳金蓉只是远东的一个员工，在这里她是没有资格收到邀请的，也没资格来会场。 不过想想沈炼也就释然，他自己也没资格参加江东经济峰会，厉红蝶的安排下他还不是进来了，柳金蓉想必也是托了自己岳父这层关系才能够进来的。 这时，傅震英的发言已经接近了尾声，随着最后一句铿锵有力的发言落下，整个会场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掌声雷动。 有两个潜在会场的远东保镖这时也站了起来，朝台前走了过去。 厉红蝶的声音同时在耳麦中响起：“12排3座和4座有情况，注意观察！” “厉队，这两人是远东的保镖！”有便衣小声提醒。 “不管对方是谁，注意观察……不对，马上拦住他们！” 厉红蝶声音忽然尖锐了起来，便衣们齐齐朝两名保镖看去，就见两人这时将手放进了怀中，极为诡异，其中一名更是堂而皇之的抬起手枪，一脸死气沉沉。 所有便衣警察瞳孔都骤然收缩，枪，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带进来的枪，要知道就是便衣警察的枪在进会场的时候都被没收了。 眼看他抬枪的方向就是傅震英，所有人都愣了，齐齐朝两人扑了过去，但距离太远，来不及。所有人都绝望了，因为枪手扣动了扳机，但下一秒一个人影突兀出现在了枪手身侧，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砰！哗啦！！ 枪声响起，头顶一个吊灯被打的粉碎。 枪手感觉诧异，他瞄准的明明是傅震英，子弹怎么会跑到了上面。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年轻人的脸，没有任何情绪，冷冰冰的，少顷，枪手听到对方手掌跟自己颈部重重接触发出的沉闷声音，眼前阵阵发黑，枪手软倒在地。 正是沈炼，在厉红蝶提醒的一瞬间，他默不作声就迅速靠近了两人，没有任何迟疑。 另一名枪手的手枪这时刚刚掏出来，见状瞬间就调转枪口朝沈炼开枪。 “砰！”血光四溅而出，他自己射出的子弹将他自己打了个对穿，他开枪的瞬间沈炼卡住了他，强硬将枪口调转了过去。 他双眼逐渐无神，逐渐软倒。想不通，这么精密的计划，就连门口的守卫都被收买了一个的情况下怎么还会失败。 快，众便衣疏忽间沈炼已经将两名枪手全部解决，血光四溅。 “保护目标，保护目标！”厉红蝶声音急促，重复提醒着，心里万分想要立刻赶到会场，但双眼却牢牢盯住摄像头，不敢有丝毫妄动，她需要做会场内所有安保人员的眼睛，这一次动手的是两名远东的保镖，谁能肯定警方的人里就不会有人动手，谁能保证？厉红蝶心底发寒，哪怕是取消这次江东经济峰会她也不敢去赌。 与此同时，傅震英的保镖也都反应了过来，从后扑出，将傅震英牢牢护卫其中，双眼电一样扫视着因枪声引发的躁动人群。 不过幸好的是在座的人都经历过很多事情，哪怕如此突然的变故也没能让他们彻底失了方寸，慌乱有之，但更多的是牢牢坐在原地静待事态发展，当然也是因为局势变化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缘故。 第一卷 潜龙 第五十五章 赤狐柳金蓉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眨眼间，很多人都意识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帮记者兴奋恐惧兼而有之。 兴奋是因为今天可能是他们职业生涯中所能接触的最大新闻，绝对是震动国际、傅震英于江东经济峰会之上遭到枪手袭击，这种标题简直就是爆炸性的。恐惧则是因为形势太过危险，稍稍运气不好，恐怕立刻就会含笑九泉。 哒哒，哒哒哒！ 半自动步枪的声音。 角落处又三名枪手站了起来，手中各持一把半自动步枪，全速朝傅震英方向赶去，期间持枪扫射，肆无忌惮。血，肆意绽放。惨叫，惊呼，彻底乱了起来。 哪怕心性再坚毅者，亲眼看到身边的人不知生死倒了下去，脑子也会乱掉。 “炼儿，三点钟方向，三十米！” 厉红蝶脸色煞白，声音冷然如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预料，这三名枪手比之前两名更加肆无忌惮，竟然敢公然开枪射击旁人，而且正速度极快的朝傅震英追击而去。 几乎凭着感觉，沈炼抬枪转身，人流不断在眼前穿梭，沈炼却恍如不见，整个眼中只剩下远处那名正抱枪肆意张狂尖叫的杀手。 “砰！”子弹旋转飞了出去，三十米的距离，一枪正中眉心。 杀手双眼呆滞仰躺了下去，手指不受控制的扣动了扳机，哒哒的枪声是死亡最后的乐章。 另外两名枪手亲眼看到了同伴死亡，其中一名杀手朝沈炼诡异一笑，而后对着沈炼方向疯狂扫射。 “趴下！” 沈炼一把将身边两人拽爬了下去，他自己则是一脚蹬在了椅子上面，借力往前窜出，接连三枪，全部打在杀手身上。 那杀手犹自不敢置信，但越来越空的意识跟无力的身体让他软倒了下去。 几个便衣迅速朝沈炼这边赶了过来，其中有几个特警队队员，沈炼顾不上客套，双眼在人群中焦虑四顾，柳金桥这会依旧坐在原地无动于衷，傅震英正往后台撤去，但那个枪手一直在追击，一追一逃中有两名保镖倒了下去。 沈炼扒开几个冲来的人，跑到柳金桥面前道：“爸，我先送您出去。” 柳金桥面如金纸，正在出神，见到沈炼他忽然精神起来急声道：“快，快去保护傅震英，他千万不能出事。” 沈炼沉默。 柳金桥见状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沈炼还是沉默，一方面他知道傅震英不能有事，另一方面让他把柳金桥扔在这里，他何尝会心里舒服。 “小炼，你没事吧！” 柳金蓉神情惶急跑了过来，花容失色，往日的从容优雅荡然无存。 沈炼本能回头，瞧见的是柳金蓉复杂而尖锐的眼神，这眼神好熟悉，与此同时，耳麦中厉红蝶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 “炼儿，小心！” 本能的，他侧了侧身体。 砰！ 腹部麻木炙热感觉旋即袭来，沈炼呆呆发愣，右手木然抓住了柳金蓉开枪的手。 “金蓉，你干什么？”柳金桥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柳金蓉脸色僵硬，双眼复杂看着沈炼道：“完不成任务就是死亡，我这次带来的兄弟基本死在你的枪下，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没有你，可能大家都会轻松一些。” 她表情愈加冷漠，左手中那把熟悉的匕首也突兀出现，横握，划向沈炼控制着她右手的沈炼。 “那天刺杀我的人也是你！”沈炼在此刻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柳金蓉就是赤狐，就是那个刺杀自己的黑衣人，也是T组织这次派来江东执行任务的首脑人物。可笑啊，他跟警方之前将重心全部放在了最近入境的人物身上，却不曾想柳金蓉神不知鬼不觉中早就到了江东，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T组织入境只是个烟雾弹而已。 脑中念头电闪而过，柳金桥的声音，厉红蝶急促的声音，还有闹哄哄惊叫的声音沈炼都已经听不到了，他眼中只余一抹银光，力气也在逐渐流失。 从未有一刻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心突兀沉寂了下来，沈炼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那把银色匕首。 血，少顷就如同水一般泻出，同时间他右手用力，柳金蓉手中枪支把控不住掉落在地上。 柳金蓉匕首翻转，手上剧痛让沈炼脸色白了一瞬，顺势，他松开了匕首，在柳金蓉失去平衡的瞬间撞进了柳金蓉怀里，腰肩同动，力量由全身聚集于一点，类似于贴山靠，却比贴山靠来的更为凶厉。 咔嚓！ 柳金蓉肩胛骨断裂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眉头都未皱一下，左手化掌为刀，同时击中了沈炼颈部。 各自退了三步，沈炼脚尖一挑，一个椅子朝柳金蓉飞了过去。 哗！ 柳金蓉进势被阻，无奈只能侧身避让，眼角余光注意到厉红蝶已经跑了过来，她诡异一笑：“后会有期！” “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柳金蓉在哪？”沈炼只追了一步，就踉跄站定，手掌紧紧捂住腹部，血从手缝中不受控制涌出。 “你猜？”柳金蓉张扬清冽的笑声响了起来，只几个闪身就融入了人群之中，厉红蝶恨得几乎想不顾一切开枪将之击毙，但沈炼明显更加重要一些。 她冲上前来，扶住沈炼激动道：“你挺一会，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你去追傅老！”沈炼推开了她。 “你疯了，谁的命能有你的重要！”厉红蝶失控道。 “我没疯，傅老要是出事你就完了，你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快去，爸在这里，他可以带我去医院！” 柳金桥终是从浑浑噩噩中醒了出来，他一下子就像老了好多岁，满脸疲倦道：“这就是她冒充金蓉的目的，呵呵，真是精彩！枉我们一家人拿她当亲人，却是一只中山狼。” “厉队长，你放心去保护傅老，我虽然年龄大了，但还没老到动不了，我这就带小炼离开这里！” 厉红蝶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眶之中水渍蔓延出来，倔强看着沈炼半响，然后头也不回跑了出去，转身的瞬间，她决绝认真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的话我就是到了下面也不放过你。” 见她离开，沈炼再也撑不住，软倒在座椅之上，大口大口喘息起来。眼皮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困，整个腹部麻木的就像是没有了知觉，血流的感觉都能清晰感觉的到，他已经到极限了。 “小炼，小炼！！” 临昏睡前，沈炼听到了柳金桥急促的声音。 …… 江东总医院，伤员大批被送了进来，所有医生几乎脚不沾地的在忙碌着。 市政府宴客厅发生了枪击案，目前此案已经造成了两人死亡，三人重伤，二十几人轻伤，医院的抢救室几乎已经被塞满了。 病人家属，记者，同时间都赶到了江东总医院。 两名死者其中一名是光大集团的董事长。另外一名是一个警察，在制服不法分子的时候被枪杀，但临死前控制住了局面，否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叮咚，叮咚！ 催命似的救护车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医生护士急急忙忙从车上抬下来一人，身后大批人跟随其后。 有远东集团董事长柳金桥，公安厅厅长刘明杰。 院长孔方圆一见这阵仗当即就亲自迎了下来，瞧了一眼病人，腹部满是鲜血，一只手血肉模糊，他急忙道：“快送急救室！” “院……院长，急救室目前已经满了！”一个跟来的护士小心翼翼道。 刘明杰道：“先送进去，你们抓紧想办法，转院我怕会有什么意外，时间太久了。” “好的！”孔方圆瞬间闪过许多念头，心里已经存了用尽一切手段必须去救的心理。 “送进去，先输血，然后再手术！” “好……好！” “柳董事长，能不能介绍一下当时现场是什么情况？刚刚送进去的伤者是什么身份！”柳金桥正要跟刘明杰一同进医院，一个记者拦了上来。 柳金桥双眼通红，死死盯着记者。 记者却是根本没有察觉，只是絮絮叨叨追问不停。 刘明杰恰到好处拉住了即将失控的柳金桥，对身后两名警察打了个眼色，十多名警察不管不顾的将记者全数推嚷了出去，有闹事不听警告者，毫无意外被押进了警车。 “老刘，你说我怎么跟闺女交代？怎么跟亲家交代？”柳金桥声音颤抖。 他这辈子经历过无数坎坎坷坷，妻子死的时候他情绪崩溃过，这是第二次体会这种揪心的感觉。 刘明杰无声叹息：“这不怪你，谁都想不到柳金蓉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我帮你看着，你抓紧时间回去吧，我估计后续你的事情不会少，今天这件事明里暗里的矛头都指向了柳家和远东。”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坏又能如何，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事件的幕后策划人是柳金蓉，即便她是假的，但谁会相信，这是柳家的劫数，躲不过，只能面对。” 第一卷 潜龙 第五十六章 情感的质变 宴客厅枪击案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虽然傅震英本人并没出现意外，但所造成的轰动跟影响依旧在持续发酵中。 柳金蓉确定是这次枪击案件的幕后主使，目前被全国通缉悬赏，金额是两百万，这代表警方的决心，只不过他们通缉的柳金蓉具体现在还是不是柳金蓉已经有些说不准，毕竟枪击案件之后，柳金蓉整个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丝毫线索。 而柳金桥这段期间一直都被严密严密监视着，远东公司也被勒令关闭整顿，许多的执照被一一吊销，股价一落千丈。不管柳金蓉做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都太大了点，沸沸扬扬，全世界几乎无人不知，就算柳金桥是被殃及池鱼，在明眼人看来，远东经过这件事后也已经日薄西山，再无人敢合作，无人敢买帐。 柳家闹翻天的同时，远东公司的员工也有人嗅到了一些气味，短短几天，跳槽者众，甚至于高层领导都蠢蠢欲动起来。有的人则欲哭无泪，因为远东的股票已经被牢牢套住，想丢而丢不出去。 此时，柳家别墅，柳金隅，柳金海等人将柳金桥堵在了家中，要求柳金桥出手买断他们在公司的股份。 至于柳重锋这几天对外说是病了，压根连门也不敢出，从知道柳金蓉闯下的滔天大祸开始，柳重锋已经被吓得没有一点力气，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跟柳金蓉之间的那点猫腻无人知道，而且貌似也没暴露出去。 “金桥，公司是在青玉任职期间出现的问题，且金蓉也是你们父女安排进公司的，这件事你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柳金隅首先发难。 柳金海一向不怎么争这些虚名，但这当口被一家老小抬了出来，有些话也必须要说：“金桥，我知道你有本事，你二哥我比不了，我手里远东的股份也不多，你就便宜些买了，算二哥欠你的。” “对啊三叔，远东的股票现在除了您之外我们还能卖给谁，难道一百多块一股的股票要二十块甚至十块抛出去？就算我们舍得，您舍得吗？” 柳金桥久久无言，他这些年手头的确是有些钱在，但多数的钱也同样套在了远东公司，如今面对家族之人苦苦相逼，他想大骂这些人一顿，却终归还是有些不忍心。 “都走吧，你们股票我全照价收购，就算贷款我也会收，别再来烦我！”柳金桥摆了摆手，往日里热热闹闹的别墅这会空空荡荡，小璨跟青蝉都不知道事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不知者不忧，都不在家。青玉全身心在陪沈炼，就连蒋春华前阵子都请假回了老家，说是要照顾孙子，诺大的别墅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 “傅老，老柳的女婿为了救您现在还呆在医院，远东也被这件事连累的几乎要到了倒闭的地步，您能不能说句话。” 刘明杰拿起电话，深吸了口气道。 对面的傅震英沉声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这件事现在连我也有些不好控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再说这件事情远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柳金蓉一天没抓到，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帮远东说话。至于小沈，我个人十分感激，抽时间我会去看他！” 电话挂断，刘明杰心情有些烦躁，叫来秘书道：“沈炼醒了没有？” 秘书有些忐忑道：“我上午刚去医院，大夫说情况很稳定，最多再有一天就会醒了，到时候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恩，你下午再去一趟，帮我送个果篮。” “好的厅长！”秘书有些惊讶，却没敢多问，厅长办事一向出乎预料，关心一个小人物也算是挺正常的事情。 …… “确定了吗，柳金蓉真的就是赤狐。” 上京军区总司令办公室，司令员陈横江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毕露。 他个人掌控着上京军区几乎所有的特殊部门，不论是跟傅震英的私人关系或因为沈炼这个人物对上京军区的影响，这件事上京军区都必须要插手。 “首长，确定了，赤狐这人最擅长伪装和刺杀，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她是扮作柳金蓉潜入了柳家，真正的柳金蓉应当被他们拘禁了起来，或者是……杀了。” 陈横江肃穆不语。 旁边的警卫员紧张的手心冒汗，他不知道这个电话到底是谁打的，但跟了司令员几年的他对司令员脾气基本已经摸了个透彻，他平时喜欢大声说话大声训斥，但真正生气的时候从来都是心平气和的。 “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对T组织进行打击，不死不休。” “是……是首长！！” …… 浑浑噩噩中沈炼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动一动手指都困难的要命，思维被禁锢，意识被消磨。 这种状态下他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只是感觉有人来了，有人走了，有人在哭。 啪嗒！ 水珠滴在了脸上，沈炼眼角一阵蠕动，却犹如千钧。 恍惚间有人在喊他炼儿，这应当是红蝶吧，除了她谁会这么喊自己这个大老爷们。柳青玉似乎也在，应该就在他身边，那种熟悉的味道在苏打水充斥的房内格外的迷人。 沈炼意识到自己是被柳金蓉那一枪给伤成了这样，他之前当兵的时候如这种伤势也同样受过几次，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让他浑身都虚脱一样的无力。可能是失血过多，呵呵，每次碰到柳金蓉那贱人总是没好事，第一次是自己喝醉酒的情况下，被她险些割断手腕，这一次是被偷袭。光明正大的，沈炼有九分把握可以制住她，但被她找机会盯住的时候，沈炼也就只有保命的把握，甚至于如果当时厉红蝶没有及时赶来惊走了她，沈炼估计自己已经挂了。 似乎想的太多了点，大脑又开始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思维能力，沈炼重新陷入沉睡之中。 “你……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厉红蝶倒了杯茶递给柳青玉。 这两天很多人来过这里看沈炼，家人，朋友，包括市里的高层，但留在这里时间最长的是柳青玉，就算是厉红蝶自己因为要追捕柳金蓉而时常分身乏术。所以感官上，厉红蝶对于柳青玉印象好了很多，而且这个女人短短几天廋了一圈，厉红蝶心里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谢谢，我用不着休息，要不自己老公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别的女人，我心里不舒服。”柳青玉接过水笑了笑。 “看不出来，你醋味倒是挺大，就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厉红蝶不客气反击。 “自然是真的，我之前有事业，心高气傲，不屑于或者不想去碰男女感情。但现在我有什么？做饭我不会，温柔我不懂，事业也没了，甚至于我的恋爱经验如同一张白纸。哦，对了，我有时间，有时间可以考虑跟他以后的事情？”柳青玉平淡回答。 最平实的盾牌往往可以挡住最尖锐的矛，是以厉红蝶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沉默半响，厉红蝶道：“我有事要走了，如果他醒来的话……算了，你不用通知我了。” “你想错了，他醒来的话我一定会第一个通知你。即便你是我的情敌，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情敌！” “呵，我倒情愿你恨我，至于尊敬，我可担不起。” 厉红蝶并未回头，但言辞已然放下了许多情绪，柳青玉的平和无形中影响了她。其实仔细想想，三人之间的关系挺特殊的，似乎是一场三角恋，却又各自为营，彼此都拥有一份独特的感情。 柳青玉目送着她离开，房间气氛清冷了下来，滴答滴答的输液声如同雨落镜湖。 她翻开一本书，廋了几分的脸安静和缓。 许是从远东被勒令关停的那一刻开始，许是知道沈炼在抢救的那一刻开始，许是在医院里第一眼看到他心揪着疼的那一刻开始，柳青玉的心态就已经有所转变了。 以往的她看似拥有全部，但其实又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她看似一无所有，但其实拥有了整个世界，每天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着他醒来，这种心脏缓缓复苏的感觉柳青玉可以肯定这辈子不会再有了，所以这段时光弥足珍贵，她需要时刻都过的充实。 沈炼不知不觉间睁开了眼睛，天花板素白，阳光明媚，眼睛有些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亮光，自然眯起。 柳青玉这几天经常产生错觉，所以再察觉到沈炼醒来的时候微微摇头，不信，继续看书。 沈炼浑身酸软无力，手却还是可以微微动一动，勾了勾手指，将床头的书给拨到了一边。 柳青玉骤然抬头，入目是一双清亮的眼睛和一张苍白中带着些温和的脸，在笑。 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大颗大颗滚落，忽如其来，就好像万千委屈聚集在了一起，想控制怎么都是在做无用功，反而更加狼狈。 “你……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千言万语尽皆藏于心内，柳青玉只声音颤抖的说了一句话，似是怕沈炼看到自己窘迫模样，她急匆匆跑了出去。 “护士，护士……”。 第一卷 潜龙 第五十七章 昏招频出 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厉红蝶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柳青玉发来的一则短信，沈炼醒了。 她第一反应是立刻去医院看看，但旋即生生将这念头掐灭，他没事就行了，去看一眼能如何。想是如此，心却乱的厉害。 从小到大，沈炼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像兄妹，像姐弟，像知己，像恋人。沈炼未结婚之时这份感觉尚不明确，但现在呢……每每想到沈炼可能要和另外一个女人共同生活一辈子，她灵魂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她经常暗示自己不要想得太多，但感觉如同潮水侵袭，又岂是她可以控制得了。 厉红蝶不是太多愁善感的那种人，心里感觉憋了闷了后，她的发泄方式往往不是消极堕落，反而越挫越勇，喜欢用忙碌繁杂的工作让自己尽量想的少些，是以此刻她在办公室已经呆不住了，大步走了出去。 “集合，集合！！” …… 沈炼的伤势并不如表面上那般严重，之所以昏迷几天是因为他受伤过后延误了治疗时间，失血过多陷入深度昏迷而已。 腹部没有伤在要害，手上匕首造成的伤痕虽然很深，但毕竟只是皮外伤。 而且这次受伤在沈炼现在看来，说是因祸得福并不为过，因他感受到了许多平时感受不到的事情，也认识了许多人的另外一面。 如柳青玉之前在他心里就是个什么都不大会的大小姐，可这些天竟然也学会了照顾人，虽然生疏，但很努力。 如柳青蝉之前对他可以说是没任何好脸色的，冷嘲热讽如家常便饭，可这些天偶尔来这里看他，竟然兴致一直都不错，说话时候的那股别扭味儿没了，多了亲近。 如老妈郑海心，之前虽然同样关心自己，但从未如现在一样一日三餐伺候的周周到到，絮絮叨叨，很普通却很让沈炼触动。 …… 太多人转变了太多，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但沈炼清晰感觉到了，所以他这几天基本不问外事，只安心养病。 人想要忙碌的时候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不想要忙碌也不太容易真正静下心来，而沈炼静了下来，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难得的安静到他出院的时候就会消失，但没关系，这种感觉每一秒都很珍贵。 “妈熬的鸡汤，趁热赶紧尝尝！” 柳青玉走了进来，熟练的摆好碗筷，将鸡汤倒了出来，满室生津。 倒好鸡汤，见沈炼想坐起来，她连忙道：“慢点，医生说不让你太大动作。”说着，上前去搀沈炼。 沈炼自己本来可以的，闻言还是点头同意，任由柳青玉帮衬着。 许是因为在医院的缘故，她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水味都消失了，只余衣服本身残留的香味，很淡，让人嗅了神清气爽。 她低着头，看似很费力，修长细腻的颈部距离沈炼的嘴巴只有几公分。情不自禁的，沈炼嘴巴印了上去，右手摩挲着柳青玉洁白的侧脸。 柳青玉浑身僵硬，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心而起，脸上乃至颈部都红润美艳的不可方物，本能想要躲闪，却又怕伤到沈炼，只能老老实实呆着，慌乱斥道：“都这德行了，还使坏！” 这话打情骂俏意味太浓了些，柳青玉下面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沈炼却笑着接道：“我也就这时候能使些坏，让你心甘情愿吃亏吧，等我好了再想找这机会去哪找？” 柳青玉脱口而出：“咱们是夫妻，以后……” 她本想说以后机会多的是，时间还长，等你身体好了想做什么都成。可话到嘴边怎么可能说的出口，一时间更是局促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炼却不依不饶：“以后什么？” “饭要凉了，乖，先吃饭，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柳青玉清晰察觉到了男人眼中的异样光彩，有些慌乱转移话题。 沈炼满腔热情被一个“乖”字给击溃了，感情自己现在在人家心里就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 想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柳青玉也没想到自己说话能这么肉麻，可以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用这种口气的，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没工夫再去琢磨什么，趁机离开沈炼去拿鸡汤。 沈炼本身并不太想吃东西，但眼瞅着柳青玉小心翼翼端来，还是配合的张了张嘴。 恩，就是张张嘴，因为之前刚醒的时候没力气吃这些东西，基本都是柳青玉喂的，现在沈炼虽然有力气端起碗筷，但已经习惯了，反正左右再住一阵就离开了，她愿意喂，沈炼也愿意吃。唯一遗憾的是柳青玉对这些事情实在是缺乏天分，哪怕是已经熟悉了几天，有时候还是会洒出来，有时候太热…… 柳青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姐姐小心翼翼吹凉汤水，然后送进姐夫嘴里，两人不时说几句话，房内温情满满。 她莫名其妙局促了起来，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这时候退回去明显更不合适，是以她站在门口轻轻咳了一声。 “嗓子不舒服？”沈炼转过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的出现。 柳青蝉道：“姐夫，说话能中听一点不，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们俩本姑娘来了，让你们收敛着些，等我走了再继续秀恩爱么？” 她脸上戴着大大的蛤蟆镜，基本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出半个精致细腻的下巴微微上扬，显然此刻那双看不到的眼睛中满是调侃。 柳青玉看她一眼，自若放下碗筷道：“来的正好，一会我正要把饭盒送回去，你先帮我在医院照顾你姐夫！” “我，我不行，我啥也不会干！”柳青蝉本来还傲娇着，闻言一下子垮了下来，连忙拒绝。 “不让你做什么，就是一会你姐夫可能要打几瓶点滴，来回跑个腿就成！你不也没事么？” “这个容易，去吧去吧！” 柳青玉又嘱咐了沈炼几句，见他答应，这才放心走了。 病房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沈炼也不去管柳青蝉，随意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事实上两人关系虽然融洽了些，但也没太多话要说，而且之前曝光出的那组照片余波的威力还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总有那么几分障碍。 “姐夫，我帮你削个苹果吧！”柳青蝉本着照顾人要尽心的念头，主动没话找话，眼镜始终没摘。 沈炼替她累得慌，这丫头刚刚在她姐姐走的时候就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事。柳青玉走的急，她没说出来，这会虽然在病房陪着自己，但心不在焉的，说话都显得敷衍许多，勉强陪着说话，很别扭。而且尽管柳青蝉施了妆粉，但肤色还是清晰可见的黯淡，由此可见眼圈可能也是黑的，这估计也是她不肯拿下眼镜的原因。 放下书道：“我这没什么事，你该干嘛干嘛去就行了。” “那不行，我姐让我在这看着你，回来要见不着我怎么办？”柳青蝉大气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将责任进行到底。 沈炼索性不再理她，自顾自将书放在床头闭上了眼睛。说起来他今天还没休息过，这会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困意来的强烈，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柳青蝉没想到他说睡就睡，有些郁闷，心想自己有这么遭人烦么？好心在这伺候人，结果人家一句话都懒得说就睡着了。 沈炼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柳青玉跟柳青蝉在外小声说话，似乎还有人小声抽泣…… 门吱呀开了，熟悉的脚步声朝他走来，是柳青玉来了。 沈炼睁开眼睛：“几点了？” “该吃晚饭了！” “青蝉什么时候走的？她找你应该有事，说了没？” “恩，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爸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她不喜欢，专程找我诉苦来了！”柳青玉笑着说。 “不是大事？”沈炼不置可否，柳青蝉一向性格飞扬，不拘小节，少有失态的时候，但今天看上去很不对劲，而且沈炼清楚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没有做梦，有人在哭，是柳青蝉。 “平时追青蝉的人不在少数，没见她烦恼过什么，就因为爸帮她介绍了个对象，她会专程来找你诉苦？而且……你有多久没上班了。”沈炼看着她道 柳青玉面对那双似乎格外明亮的眼睛稍有躲闪，半响，她叹了口气：“你之前受伤，有些事我并不想说出来让你多想。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太蠢了点，远东的事情你猜也应该猜到了吧！” “恩，我住院的这阵子没人提过远东的事，这很奇怪。而且我清楚宴客厅枪击案的影响，远东因此受到什么牵连都很正常。” “怎么说呢，现在的远东说是日薄西山也不算过分，不过爸爸倔强，不舍得股票贱价外流，而且重情。所以最近一直都忙着筹钱收购大伯二伯等人手中的股票。能用的钱全都用了，可还是远远不够，想贷款却也暂时办不到，他现在是越陷越深当局者迷，谁劝都不肯听。正巧，王天磊王明阳父子这时候上门求婚，条件开的爸爸暂时没办法拒绝，并且许诺只要青蝉肯嫁过去，远东那些目前闲置的员工他们可暂时全部接收，等远东度过这次危机再让他们回来。你也知道，爸爸这人责任心很重，一直感觉对不住那些还等在远东的员工，所以他的意思就是王明阳人也还算不错，想让青蝉考虑考虑……” 沈炼不知道该说什么，远东可以说是岳父半辈子的心血，远东王这个称呼也被人称道了半辈子，如今稍稍出格很容易理解，但如此行事未免太过了些。 他认识王明阳，知道虽然对方看似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但人本性不坏，如果青蝉嫁他沈炼不会太过排斥。只是牵扯到远东跟振威两个安保公司，这件事就变得没那么简单。王天磊其人沈炼也是知道的，跟岳父一样白手起家，为人阴险有余，堂皇不足，说是小人亦不为过。他提出以娶青蝉的方式名正言顺帮助远东看似很合情合理，而且雪中送炭。但事实上呢，当局者迷，包括此时的柳青玉恐怕都还没有看清楚形势。远东本来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但岳父这么昏招频出，远东基本已经可以预见到的覆灭，若是靠王天磊的关系再贷了巨额款项投进远东这个无底洞，短期内除了远东之外拿什么去还。 “你帮我通爸的电话，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他要实在是不听也没办法，但至少别把青蝉搭进去。他口口声声没有半点逼迫青蝉的意思，但却把远东的存亡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而且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还是不济事，甚至于让事情更加恶化，我想不通他到底在想什么？糊涂了么。” 第一卷 潜龙 第五十八章 酣畅淋漓 柳金桥头发本来是斑白的，但此时却已经接近全白，往日那些消失了的皱纹也突兀出现在了他脸上，双眼赤红，透着股执拗决然。 老了么？的确是老了。年轻的时候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没关系，照样精神奕奕。现在呢，也就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吧，精神头就全没了，浑身也没有一点儿力气。 放下电话，柳金桥眼中难得出现一抹清明。 电话是女婿打来的，谈了半个多小时，预料中的劝说和责怪没有，但有些训斥，他这么一大把年龄何曾被别人训斥过，但他却并不生气，反而无比欣慰。 “远东没了我可以帮你打，帮你拼回来，但家若是没了，后悔都来不及。更何况远东的局势未必就有您想的那么差，等赤狐归案，远东自然也就还是远东，我抓她！！”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女婿的声音，很稳，有种他年轻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 有那么一瞬间柳金桥心态转变了，他很想放下自己曾经的荣耀，将手中一切全交给年轻人，但……放不下。 半辈子的心血，半辈子的江东王，半辈子打下的远东，有朝一日竟然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笑话和笑柄，他没办法接受。 别墅门响了起来，柳青蝉笑盈盈走了进来，步履轻快：“爸，我刚才看姐夫去了，他身体恢复的不错！” 柳金桥勉强扯出了个笑容，招了招手。 柳青蝉到他身边坐下，瞧了眼柳金桥，不着痕迹低下了头，心里百味陈杂，她反感爸爸因为公司而提出让她跟王明阳订婚，也看不上王明阳这个人，但瞧着爸爸现在的状态，柳青蝉哪怕百般埋怨也都全然没了。 “你王天磊叔叔刚刚又打电话过来，爸想给他个准信，你怎么想的。” “我听您的！”柳青蝉头垂的更低了些，嘴角不着痕迹扯出几分苦笑。她还能怎么想，有些话都说到了一定份上，她再怎么想还重要么？ “我……我知道你跟王家孩子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以爸这些年看人的经验，王家孩子虽然名声不怎样，但本性还行，你跟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受什么委屈。你看你姐和你姐夫，之前也是不认识的，结婚后现在不也很好。” “他怎么能跟姐夫比！”柳青蝉低声反驳，声音低到她自己都听不真切，柳金桥自然也是没听到。 “你既然没什么意见，那这件事爸就做主了，下个月二号是个好日子，先把婚定下来。”见女儿始终不怎么说话，柳金桥还是硬着心肠主动说了出来，远东的事情已经拖不得，再拖下去他仅存的一丝锐气也没了，他急需要钱，而王家可以至少帮他弄到三十亿美元的贷款。尽管电话中女婿委婉的说了远东现在的形势，但柳金桥还是决定要赌，必须要赢。 “爸，你竟然准备让二姐跟王明阳订婚，开什么玩笑，那种废物您也看得上。” 门被猛然拉开，柳璨就穿着松垮的睡衣站在门口。 他这几天因为那些狐朋狗友对他态度上的转变和某些人的冷嘲热讽打了几架，郁闷的这几天都呆在家里没出门，本来无意偷听，但听着听着心里一股无名火就撞了上来，尤其在听到爸准备让二姐和王明阳订婚的时候，柳璨瞬间就忍不住了，推开房门大声质问。 柳金桥不理他，起身要走，并没如往常一样训斥柳璨。 柳璨慌忙走了上来拦住他道：“你说实话，是不是远东快完了？是不是你逼着二姐跟王明阳订婚？你跟王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别的我不管，但你让二姐跟王明阳订婚就不行。” “滚！”柳金桥冷冷训斥。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怎么不问问二姐什么想法，她愿意不愿意……” 啪！ 巴掌截断了柳璨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亲爹，他往日也挨过打，却从没像这一次如此委屈。 “这是你二姐同意的，哪有你说话的份！”柳金桥被他看得心里难受，掩饰说了一句匆匆躲进了卧室。 “二姐！”柳璨回头看向柳青蝉。 “小璨，你也该长大了，有些事你以后就会理解！别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让爸难受。我早晚都要结婚，嫁给谁都一样，再说你二姐什么性子，结了婚又能怎样，不合适离了也就是了！”柳青蝉笑着道。 “是不是有人逼你？”柳璨激动抓住她胳膊。 “没人逼我！” “不可能！我这就去弄死他。” 柳璨眼红了，夺门而出。 …… “王明阳，你他妈耍了什么手段，就算世上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让二姐嫁给你这种败类！” 柳璨曾跟王明阳是老对手，对他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果然，金玉楼里的秦淮阁，一抓一个准。 王明阳一见柳璨，本能就有些心虚。 几个正伺候着的女人面面相觑，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石黑子则是往前站了一步，拦住了想往上扑的柳璨。 “缩头乌龟，不是个男人，有本事让你身边这畜生给我滚开！”柳璨此时已经没了理智，操起凳子就朝拦着他的石黑子头上砸。 石黑子一把抓住凳子将柳璨带了个踉跄，一脚踢了过去。 “还当自己是远东大少爷呢，真是不自量力！”石黑子嗤笑。 这一脚极重，柳璨几次想爬起来都无能为力。 王明阳心虚过后也是恼羞成怒，一把上前揪住柳璨头发阴阳怪气道：“柳璨，前些天我看在炼哥的份上不为难你，可你他娘也不能老给脸不要脸不是，这是最后一次，再让我看见你，我打断你的狗腿！！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句，我刚才约了你二姐出来吃饭，她同意了，以后你得改口叫我姐夫，来，先叫一声……” 柳璨龇牙笑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就反手揪住了王明阳的衣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拳就朝王明阳脸上砸去，用尽全力。 形势突变！ 等王明阳鬼哭狼嚎惨叫之时，脸上已经鲜血淋漓。 石黑子上前一把将柳璨拽了出去，急怒中又踢了两脚。 王明阳连滚带爬起了身，指着柳璨尖叫：“打，给我打！！” …… 柳青玉接了个电话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魂不守舍，虽然刻意掩饰，但她显然并不擅长演戏。 沈炼不着痕迹皱了皱眉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没有，我得出去一趟！”柳青玉摇头， “我跟你一起去！”沈炼从床上坐了起来，骇的柳青玉连忙将他按住：“你干嘛，赶紧躺下。” 沈炼看着她，并没重新躺下的意思。 “我说，我说，你别这样。是小璨去找王明阳麻烦，电话是青蝉打来的，她已经过去了，我有点担心！青蝉的语气有点不对劲，可能是小璨被打的有点严重。你先躺下，我好好跟你说。”柳青玉被看的心慌意乱，连连交代。 “你别去了，交给我就行。” 沈炼平心静气，重新躺了下去，言辞间的那份冷静如有魔力一样，让柳青玉的心迅速平静下来，但下一刻，柳青玉就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炼，因为沈炼打了个电话。 “你带人去金玉楼，见机行事。有一点，只要不出人命，随你们闹，使劲给我闹，闹不出事情来我找你算账！！！” “你……你准备干什么？”柳青玉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干什么，你不是一直担心青蝉订婚的事情吗？我帮你解决。而且……远东就算是再没落，也不是谁想踩几脚就踩几脚！” “不要这样，不要用这种方式，你一直都是最冷静的人！”柳青玉言辞无措。 “要是往常，小璨的事情我理都不想理，但我感觉他今天做的不错，爸既然做不了他靠山，我来做！” 柳青玉出神看着他，眼前的沈炼让人感觉陌生，自信，无与伦比的魄力，男人特有的肆意张扬这一刻在他身上显得淋漓至尽。 金玉楼，整个江东有谁敢说去金玉楼闹，哪怕是自不量力，有谁敢？ …… 训练基地，赵铁牛召集了几乎全部在训练的和不在训练的保镖，雄武身躯铁塔一样屹立，粗犷的声音如同雷霆一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你们信不信沈教官！” “信！” “他让我带着你们去金玉楼闹事，你们敢不敢？” “敢不敢，回答我！” “教官，我们只听命令！！”一个保镖大声回答。 “我们听命令！”所有人都莫名激动起来，血液为之沸腾。他们不知道即将要去做什么事情，但没关系，他们信，信赵铁牛，也信沈炼。 “好，那我命令你们，目标金玉楼，出发！！” ******************************** ps：无意看到有人投了月票，惊讶，也有点惭愧。比起来别的书一天一万多字的更新，在下底气不足，一天只能保证六千字，更不好厚着脸皮求什么，所以谢谢两位投月票的大好人^^ 第一卷 潜龙 第五十九章 柳青蝉的行为准则 自从沈炼打了那个电话之后，柳青玉如坐针毡。 担心柳璨跟青蝉的安全，也担心这件事会造成什么影响。金玉楼，在江东屹立这么多年，岂止是简单的有背景这么简单，内里虽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明眼人都知道金玉楼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陪你去金玉楼走一趟！”沈炼睁开了眼睛，怎么可能看不出柳青玉这会心估计都飞到了金玉楼。 “不行不行，你伤势这么严重，开什么玩笑？我……我想自己去看看！” “你自己？你能干嘛？” 不等柳青玉反驳，沈炼又道：“你什么也帮不上，远东全盛时期你都管不住你手下那帮保镖，何况现在这种局面？你去了只能添乱。” 柳青玉被说的脸色通红，有羞，有恼，还有委屈，却并没有反驳，只沉默抗议沈炼看不起人一般的说辞。 沈炼放缓了口气，将她手抓了过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事到如今你除了相信我还能干嘛。我脑子没问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金玉楼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闯了也就闯了！” …… 绝望，愤怒，心疼，怨恨…… 柳青蝉看着地上柳璨一动不动不知生死的样子，情绪瞬间就爆炸开来，让她几乎承受不了。 “王明阳，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小璨，醒醒，醒醒！”柳青蝉摇晃着，感觉他身体软绵绵的简直如同没了骨头，她心下大骇，拿着手机颤抖去拨120。 王明阳一把抢过她手机，沾满血渍的面孔有些扭曲：“他死不了，这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柳青蝉一耳光扇了过去尖叫道：“你这个畜生！” 王明阳抓住她手腕，嘿嘿笑道：“没错，我是畜生，要不做点畜生不如的事都对不起你。” 事已至此，王明阳知道再想跟眼前这个女人有任何关系已经不可能了。但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他必须得到她，王明阳承认自己在面对柳青蝉的时候自卑多过爱慕，但正因为如此，他要是错过了这个女人才是最大的遗憾，如此好机会他再把握不住枉称江东四少之一。 “柳青蝉，你平时看都懒得多看我一眼，没想到今天自己撞在我手上吧，我这就让你知道我王明阳是什么人？” 石黑子长相笨拙，但却不折不扣是个玲珑心，见状忙道：“都出去出去，别耽误王少好事，今天的事情谁敢透漏出去半点，后果自负！” “王明阳，你简直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柳青蝉终于有了些慌乱。 地上生死不知的弟弟，眼前双眼通红没有半点理智的王明阳，都让柳青蝉忽然没有了方寸。 王明阳将柳青蝉拽了过来，俯首就急促朝她嘴唇亲了过去，吭哧喘息道：“臭婊子，你不是看不起老子吗，等会被老子上的时候千万别叫的太欢快。” 刺啦！ 柳青蝉上衣拉链被他一把拽到了底，露出里面T恤，雪白的颈部，微微可见的沟-壑让王明阳整个人激动的浑身发抖。 什么狗屁明星，什么柳家二小姐，还不是即将被自己压在身下。 眼前那张血迹斑驳的脸近在咫尺越来越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丑陋而不堪。 她侧过脸，洁白的侧脸顿时被王明阳脸上血迹蹭到，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绝望不期升起，她知道事情已经不单单只是她受辱如此简单，因为她看到石黑子在离开包房的时候在桌上放了一个微型摄影机，更重要的是身边还有生死不知的小璨，她必须要用最快的时间送小璨去医院。 嘴角莫名其妙挑了挑，柳青蝉眼中有种异样的光彩。 她抬起脚，用尽全力踩在了王明阳的脚上，她庆幸今天穿的是硬底儿鞋，要是软底，估计以她的力气甚至不会让王明阳感觉到痛。 “臭娘们！” 王明阳倒抽了一口冷气，本能松开了对柳青蝉的掌控。 柳青蝉等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侧身轻巧逃出了危险范围。 “哈哈哈，有趣有趣，门外我至少十几个手下在，我倒是要看看你能逃到哪去。”王明阳先怒后乐，又朝柳青蝉扑了过去。 包房不小，但也避无可避，柳青蝉也不打算再避。 她退后几步，一把抓住了身后窗台，翻身就麻利跳了上去，远东的二小姐，身手远比普通女孩要麻利的多，但眼下唯一能做的仅限于此。 十二楼，不到万不得已有轻微恐高症的柳青蝉绝对不会爬到这里，只是没有办法。谁都怕死，但权衡利弊之下这选择根本就是单选题，先不说她被侮辱录像后还有没有脸活下去，仅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柳璨都值得她这么做。 “王明阳，我大小也是个公众人物，远东也还在，你说我要是从这儿跳下去你会是什么下场！” 王明阳根本想不到事情会有这种变故，下意识停下了继续往前的脚步，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水一般：“老子不是吓大的，你跳，你跳下去我就敢把柳璨扔下去陪你，大不了老子一命换两命，值了！” 柳青蝉眼中慌乱闪过，无所适从，往外探了探脚，悬空的感觉让她心脏都缩在了一起。 真的很高，往下看就眼晕，跳下去估计摔的爹妈都认不出来，太惨了。 这念头一闪而逝，柳青蝉道：“你先把我小璨送去医院！” 王明阳往前走了一步：“你没跟我讲条件的资格，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弟弟不会有什么问题。” “别过来！”柳青蝉往后缩了缩身体。 王明阳却根本不管不顾，他料定了柳青蝉不敢跳，是以非但没停，而且又往前去了几步，再一步就能抓住柳青蝉。 柳青蝉苦笑，千不想万不想，结果碰到了一个蠢笨如猪的人，她是真不想跳，也不敢跳，可要是被眼前这人抓住，倒不如真的死了，眼见王明阳已经伸出手来，她打定了主意。 “砰砰砰！王少，你出来一下，有急事。” 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是石黑子在敲门，王明阳一阵烦躁，转身去开门。 柳青蝉松开窗沿的手又一次抓紧，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事情就有转机，她心里已经死了一次，这会心态比之刚才多了几分坦然。 看到王明阳跟石黑子在门kou交头接耳了一会，然后王明阳就脸色大变跟石黑子一同出了包厢。 起初柳青蝉以为对方耍什么招数，但无意间她往下看了一眼，就见金玉楼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十好几辆类似军区的特种车，太高，看不真切，但七嘴八舌的吵闹声响起，不可思议的乱。 王明阳急匆匆出去难道就因为这帮人。 柳青蝉试探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然后最快速度去锁死了房门，陪在柳璨身边。没有手机，没有跟外界联系的方式，只能静静等待。 …… “梁总，门外来了帮人，要找王明阳，我见人太多怕出乱子就拦了下来。没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已经打伤了咱们好几个保安，现在朝楼上去了。” 总经理办公室，梁庸那张素来笑眯眯的脸陡然僵持阴沉。 金玉楼在远东开了二十年，早前也碰到过有来闹事的人，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如今乍然听手下这么汇报，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方什么来历？” “不……不清楚，不过车子好像是军区的特种车。”手下额头见汗。 “梁……梁总，要不跟王少打声招呼，让他先走吧。我瞧这件事有点诡异，那帮人肆无忌惮，而且明知道这里是金玉楼还敢硬闯……” 手下话没说完，梁庸却已经站了起来冷笑：“军区，要是军区的人还好说了，金玉楼正经做生意，他们就算来了也站不住脚。” 说着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又道：“你去吩咐所有行当暂时关闭，都小心着点。我下去会一会他们，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梁总！” …… 厉红蝶接到了领导打来的电话，说在金玉楼有人闹事，让她带人过去看看。 她本能心里反感，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原本就不属于特警队的工作范畴，只不过挂了金玉楼三个字，就非要特警队出面，简直是小题大作，更重要的是沈炼已经提前打电话过来，不让她去淌金玉楼这摊浑水。 她咳了一声叫了一名队员过来：“你，召集人手去金玉楼。记着不要走金阳大道，要走金融街。” “厉队，走金融街是比较近，但这几天那边堵得水泄不通……”队员小声嘟囔。 “废什么话，没听清楚我说什么吗？”厉红蝶口气不善。 队员眼皮子跳了跳，瞬间笑着讨好：“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就走金融街，我昨天也听说金阳大道正在整治路况，厉队英明。” 出了门，队员脸上笑容已经消失了，而是看着身后的办公室叹了口气。 上一次，因为宴客厅枪击案，厉队最后救了傅老，傅老亲自出面说和，功过相抵，才算是相安无事，但局长已经将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厉队还这样明目张胆对局长的命令阳奉阴违，真是让人担心。 第一卷 潜龙 第六十章 人在哪 金玉楼的安保人员很多，在几年前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士，但近些年在金玉楼里全都被养成了猪。 一帮失了锐气的人物怎么可能挡得住赵铁牛等人，尤其赵铁牛除了表示自己找王明阳之外，其余时间就只动手不说话了。 他身形高大，体格雄武，所有妄图阻拦的保安在他面前如同纸糊，偶有几个硬茬子，身后带着的兄弟们也全部轻而易举吃下，一路而来，鬼哭狼嚎声遍地。 所有金玉楼的客人全都惊住了，出来围观这几年难得一遇的场面，这里的客人大多身份不俗，丝毫不怕被赵铁牛等人殃及池鱼。 “这些人什么来历，敢在金玉楼闹事？” “应当是梁老板惹了什么人吧，不过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些，说不过去啊。” “别猜了，这些人跟梁老板没过节，单纯来找王明阳的，估计是梁老板的人不准人家入内才硬闯进来的。” “王明阳，那孙子是不是又惹出什么事了？” “我之前看到柳璨气势汹汹去了秦淮阁，这中间应当有点联系。” “我也看到了，柳青蝉也去了秦淮阁，这下子热闹了。” “老赵啊，咱都这年纪了，没想到血液还能再有沸腾的时候，真他娘爽，老子退役后就没这么痛快过，狗屁金玉楼，也就是门比别的地方高大了些！” 徐剑秋平时为人看似圆滑周到，但认识他的都知道徐剑秋为人很稳，这会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心情激荡。 赵铁牛冷着脸，一把揪住一个妄图阻拦的保安：“王明阳在几楼？” 保安被他牛一样的眼睛吓得双腿发软，只感觉眼前的壮汉就像是一只老虎，那种无形的压迫让保安说话都结巴了：“在……十，十二楼！” 得到结果，赵铁牛一把将保安甩了出去，一百多斤的分量，在他手中如同娃娃，这气势吓退了几个还想往前的保安。 身后兄弟一阵狂躁，赵铁牛的强势无疑影响了他们，如果说最初这些人还藏着些忌讳，现在则是完全放开了，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甚至开始打砸起金玉楼的东西来。 劈里啪啦，一人多高的青花瓶，精致的一帆风顺饰品……等都一一遭殃，至于摄像头更不用说，在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保镖用最快速度把金玉楼看得到的摄像头给全部毁了。 赵铁牛无动于衷，也不坐电梯，一帮人浩浩荡荡直接从楼梯往十二楼赶，有条不紊，速度并不比电梯慢多少。 那些看热闹的家伙见状唯恐错过，早就在赵铁牛问出十二楼这个楼层的时候就开始坐电梯走楼梯提前赶去，梁老板还没出面，他出面的话事情就更热闹了，谁不知道梁老板最爱惜脸面，这帮家伙公然的打脸行为等同于直接对梁庸开战。 梁庸，那可是梁庸，十年前江东道上甚至在国内道上都赫赫有名的人物，哪怕这几年已经洗白，但过江龙的绰号又岂是白给，来金玉楼的客人又有哪个不知道他，据说他这几年苦心经营关系网，目前半个江东的上层人物都跟他或多或少有几分交集。更重要的是梁庸其人据说并不是金玉楼真正的老板，真正的老板虽然没人知道是谁，但能让梁庸卖命，那至少也得是跟市里面最顶尖的几位交情匪浅，或者是上京那边的人物。 十二楼，王明阳跟梁庸站在一起。 两人一个皮肤黝黑，竹竿一般，一个身材矮胖，白白嫩嫩，反差感极为强烈。 “梁哥，对方是冲我来的，梁哥不用管，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胆大包天，敢拿我怎么样？”嘴上说的豪爽，王明阳已经吓得哆嗦了，手下汇报来说那帮冲着他来的人连梁庸手下的保安头子都打了，会不敢惹他？ 梁庸那张标致性的笑脸阴郁三分，心里暗骂王明阳扫把星，但嘴上却道：“王少多想了，你是金玉楼的客人，是我梁庸的朋友。只要在我金玉楼我就不能不管，更何况对方打我的人，砸我的场子，打我的脸，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梁哥放心，我已经给我爸打电话，他一会就带人过来！” 梁庸随意点头，等王天磊带人过来，黄花菜估计都凉了。 想到这梁庸皱了皱眉，他联络了好几个关系，但外面现在安静的让梁庸感觉不对劲，就算是警察不来，军方的人也该到了。 其实这件事梁庸最开始没想惊动军方，但对方的车辆太过特殊，梁庸担心对方跟军方高层有什么关系也就打了电话过去询问。接电话的是军方的一个挺厉害的人物，军衔中校，跟梁庸平时关系不错，接到梁庸电话之后对方当下就表示会亲自过来。 梁庸虽然疑惑对方这么给面子，但在知道来闹事的人跟军方好像没有关系之后还是松了口气。 人有钱有权了，忌讳的事情也就多了，务求滴水不漏，要在早几年碰到这种事情，梁庸哪儿有这么多顾忌，早就召集人马跟对方火拼起来了。 走到窗前，梁庸低头往下看了看。这时，街头又十几辆特种车朝金玉楼行驶而来，特殊的灯光，气势非凡。梁庸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军方的人过来了，这些车辆，这些灯光，除了江东军区的某部队，别无分号。 与此同时，赵铁牛带着人浩浩荡荡的也到了十二楼，眼中似乎根本没看到梁庸，上来后大步就朝王明阳走了过去，一言不发，气势却连续攀升。 梁庸眉头紧紧皱起，有心询问一下对方来历，但这么多人注视的情况下他还是强硬挡住了赵铁牛道：“兄弟太放肆了吧，这里是金玉楼，不是你们家后院，惹事也得看清楚地方。” 石黑子则一步上前挡住王明阳，目光灼灼看着赵铁牛，经历过上次被沈炼一招击溃的事情后石黑子早就收起了那份不可一世，眼前这比他还壮硕的汉子仅仅气势上就不是简单人物。 “我们来找人，不闹事！”徐剑秋上前一步，笑眯眯道。 梁庸一听气的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找人，不闹事？那他妈一楼大厅东西谁砸的，金玉楼的保安谁打的？还有就是一路上强盗一样见什么砸什么谁干的？ “找谁？”梁庸沉着脸问。 “胖子，你这是明知故问啊，整个金玉楼谁不知道我们找王明阳，装傻至少也装的有水平一点。”徐剑秋嘴巴何其犀利，当下就说的梁庸一张白脸红黑相间拳头紧握。 胖子，有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口无遮拦称呼他了。 意识到再不反击自己的脸可能要丢的一干二净，梁庸冷了脸挥了挥手，早就聚集在一起的保安呼啦一下，小跑着到了他身后，一百多人，比赵铁牛等人多出了几乎一半，但一边队形整洁气势凌云，一边松松垮垮，一脸心虚。傻子都看得出来完全没有可比性，真打起来肯定一面倒。 赵铁牛却早就不耐烦这么废话下去，随手将梁庸扒拉开几步，比正常人几乎大了一半的手掌径直朝王明阳领口抓去。他知道沈炼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这次来最重要的是什么，王明阳尚且如此狼狈，那柳青蝉和柳璨呢？自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也没见两人出来。 石黑子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攻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方式，所以他拽开王明阳的同时，脚尖已经踢向赵铁牛腿弯。 赵铁牛视线一转，反脚也踢了过去。 砰！ 腿部沉闷撞在了一起，石黑子当下就接连退开了几步，而赵铁牛则只是微微晃身。下一刻，趁着石黑子立足不稳的当口，赵铁牛把王明阳抓在了手中。 至于石黑子，赵铁牛身后早就跃跃欲试的徐剑秋迎了上去。 早看出来石黑子手头有几分功夫，老赵不屑于追击，他可是手痒了，而且他一动手，许易辉等人也是一涌而上，这些人单拉出来一个或许不是石黑子的对手，但这么多人一同，石黑子几乎瞬间就被放倒在地。 君子风度谁都有点，但现在众人来这儿是闹事，而不是公平比斗。碰到对方厉害人物自然要首先放倒，要不伤的可不就是自己人，这是准则。 “人在哪？”赵铁牛将几乎吓尿了的王明阳拉到了近前。 王明阳支支吾吾强硬道：“我是振威集团的少东，你想怎么……” 回答他的是一个拳头，一拳就把王明阳的所有话重新打了回去：“人在哪？” 王明阳捂着肚子，偏偏被提着衣领瘫软不下去，这滋味简直生不如死，他再也不敢多说话，而是光棍指了指其中一个关死的房门：“在里面，在里面！” 他除了将柳璨打了个半死，也没来得及再做什么，跟小命相比，哪儿还敢有半点隐瞒。 赵铁牛丢开王明阳，大步朝门口走了过去，重重敲了敲门。 “二小姐，我是你姐夫的朋友，咱们见过，在里面吗？” 里面沉默半响，终于有了动静，门被拉开了，柳青蝉有些狼狈出现在了门口，看到赵铁牛的瞬间，她眼眶微微一热，强自忍住道：“我认识你，我弟弟受伤很重，麻烦你先送他去医院行不行！” 赵铁牛看着柳青蝉，见她衣衫有些不整，眼神微微泛寒，犹豫了一下，大步进去将柳璨抱了出来交给一个保镖道：“先送他去医院。” 而众人见柳青蝉从房内出来，王明阳心虚的样子，不由眼神显得有些奇怪而炙热。这家伙金屋藏娇啊，竟然把柳青蝉关了起来，想干嘛？而且柳青蝉这会衣衫多少有些不整，这不免又让人想歪了许多，一时男同胞们看着王明阳恨不得宰了他取而代之，这可真是：色胆包天有肉吃，无胆匪类只眼馋。 有些人则是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今天闹出这么大阵仗好像不为别的，只单单为找人来着，找柳青蝉和柳璨。瞧这些人的气势和底气，就算是柳金桥本人恐怕也不具备，这似乎表明柳家的人际关系还在，而且绝对不简单。 第一卷 潜龙 第六十一章 我的老板叫沈炼 金玉楼下，随着又十几辆特种车停驻，已经彻底热闹了起来。 远远的，群众围观着指指点点。 车门打开，七八十个穿着军装的人齐刷刷站立在金玉楼门口，胸口都有一把半自动步枪，双手环抱。 他们每一个人看上去都自有气势，这么多人站在一起，只让人觉得一股煞气油然而起，远处的观看的群众已经在不着痕迹往后退。 最前面是一个年纪在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军官，肩头军衔是两杠一星--中校。 他长相跟俊俏没什么关系，嘴唇很薄，看上去有些尖刻寡淡。双眼很亮，透着股目中无人的张扬自大，却跟他气质极为贴合，给人一种他就该狂妄自大之感，他有资格狂妄自大之感，很奇怪矛盾，却无疑别有一种男性魅力。 他叫陆敖，江东军区刀锋特种作战部队的总负责人。 刀锋特种作战部队，简称刀锋营，江东九个特种大队之一。 刀，兵中霸者。 刀锋营这个名字算是极为贴合这件武器，自成立以来就在军区兴风作浪，平时打架斗殴挑衅其它部门就像是家常便饭，兼且刀锋营的长官又极为霸道护短，名声在军营里可谓是臭名昭著，不知道惹得多少同行血泪控诉，暗地里称刀锋营是流氓的大本营，简直是一帮兵痞。 怎奈江东军区的高层极为重视陆敖这个年轻人，且刀锋营的弟兄也是比较争气，无论是比赛或者是出任务，成绩都是远远领先其它特种部队一大截，是以刀锋营虽然闯祸不断，往往却是功过相抵，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官，咱来这是耍威风么？啥时候进去！”一个靠近陆敖的兵扛不住一直这么紧绷绷站着，嬉皮笑脸询问。 陆敖给了他一脚道：“严肃点，咱们是来办正事的。都给我好好站着，一会领导视察，谁要是给我丢脸，老子明天弄死他。” “领导视察？”兵蛋子缩了缩脖子想笑，开什么国际玩笑，今个明显是偷偷溜出来的，有个鬼领导视察。 正偷笑，见陆敖的目光看了过来，忙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站起了军姿。 …… 却说梁庸，被赵铁牛随手给扒拉的退了好几步，有心立刻发难，但还是强自忍住了。 军方的人一会就到，交给他们处理显然更合适，这会实在是不适宜大规模动手，否则有理也变得没理。偷偷往下看了一眼，见那些军人这会已经下了车，但却根本没上来的意思，竟然堂而皇之在楼下站起了军姿。 军姿倒是站的挺漂亮，看上去如同一个边角匀称的正方形，可特么有个鬼用，老子让你们来是解围的，你们倒好，死在楼下不肯上来。 恰在这时，赵铁牛冷漠的声音如炸雷一样响了起来：“人谁打的！” 人，指的可不就是刚刚被抬走的柳璨。 石黑子这会已经站不起来，估计这辈子也没这么憋屈过。王明阳更是吓得哆嗦起来，这大个子看上去有种要杀人的气势，他不由看向柳青蝉，眼神哀求。 只可惜柳青蝉现在已经恨死了他，走上前去想动巴掌，结果看到王明阳脸上的血迹之后改变了主意，怕脏了手。徐剑秋反应多块，屁颠屁颠上前：“我替二小姐出气。” 说着左右开弓，劈里啪啦打的王明阳哭爹喊娘，他下手也的确够黑，王明阳摔在地上的同时几颗牙齿都吐了出来。 柳青蝉想到自己刚刚被逼的差点从窗口跳下去，又想到刚刚被送走的柳璨，她犹自难以解恨，看王明阳装昏，柳青蝉上前，用尽全力一脚就朝他裆部踢了上去。 噗！ 王明阳眼睛一下子睁大，翻了个白眼，抽搐几下就彻底歇菜。 本来看热闹的一帮人这时也感觉蛋蛋有点疼，看着柳青蝉的目光充满了诡异，这女人哪来这么大怨念，不是真让王明阳那畜生得手了吧。不过这远东二小姐的名头也真不是盖的，瞧那一脚的力道，简直就是女中豪杰。 不用再问什么，柳青蝉的行动已经告诉了赵铁牛谁是这次事情的幕后黑手。 “二小姐，消气了么？”赵铁牛询问。 柳青蝉缓缓点头，她没心情再呆下去了，要去医院看看小璨的情况。 “老许，找几个人送二小姐离开这儿。” “走？在我这闹了事就要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见那些军人始终不上来，梁庸终于忍不住发难了，今天的面子丢的一干二净，要是不找回来他也就别混了。更重要的是王明阳现在模样太惨，王天磊一会来了才有热闹看，就算是拖他也得把时间拖下去。 杀人未必要亲自动手，借刀才是最为高明的，这些人的来历始终都是个变数，不如让王天磊先试探一下打个前锋。 赵铁牛却根本不去理会梁庸，直接挥了挥手，许易辉等人也就带着柳青蝉往下走去，只是走了几步，保安就拦住了他们。 刚才柳璨生死未知，就算是梁庸也不想节外生枝，任由赵铁牛找人送走。但活生生的人要是还能闹事后走出金玉楼，梁庸丢不起这人。 赵铁牛笑，很古怪，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在嘲讽，冷淡绷出一个字：“打！” 这话自然是跟许易辉几人说的。 许易辉等人都是出身陆军特战旅，本身素质就比一般人高出太多，平时一个打五六个都没有任何压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本身就是赵铁牛的老部下，一听到“打”字，当先就有人临门一脚将拦在身前的一个保安给踹了出去，其余诸人留下一个守住柳青蝉，直接加入了战团。 五vs十，一面倒，KO！ 众人都看得呆了，霸气，实在太霸气，那个领头的大个子简直霸气的让围观者都热血沸腾。好似人生就该如此，该出手时就出手，管他娘是保安还是金玉楼，敢拦我就打！！ 梁庸的脸在抖，他抽屉里有枪，如果这里人少的话他不介意偷偷解决了赵铁牛。他自问整个江东就算是市委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可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赵铁牛的表现就是不要命。任你权势滔天，老子现在就在这，你奈我何，典型的武力至上！更重要的是梁庸打电话联系的救兵竟然一路都没到，不，来了一路，还在金玉楼门口站军姿。 顾不上去想今天的事情有多诡异，他也是个土匪，这会子土匪气完全被激了出来。 他指着赵铁牛吼道：“麻辣隔壁，给我打，放倒一个两万，放倒他老子给二十万！！” 众金玉楼保安愣住，旋即兴奋，但热情刚刚被调动起来就全部哑火了，因为刚刚距离梁庸有三米远的赵铁牛两个错步就到了近前，蒲扇一样的手掌卡住了梁庸的脖子，擒贼擒王。 梁庸想说话，但呼吸旋即就困难了起来，他还手，腿短脚短压根碰不到赵铁牛，徒增笑料。 保安里倒是有几个忠心的，见状骂骂咧咧威胁起来。 “放了梁总！” “你敢动梁总一根毫毛，老子跟你拼了！！” “……” 徐剑秋火上浇油：“老赵，你抓着梁总的脖子，这汗毛动的可不少，当心人家找你拼命！” 喊的最欢的那个保安瞬间哑火缩了回去，不说梁总在人家手上，就算是不在谁敢跟这帮亡命徒拼命。 “我们事办完了，要走，梁总让不让？” 赵铁牛收了收手掌，梁庸顿时喘不过气，说不出话，双眼渐渐睁大，死亡的威胁让他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起来。 “走吧兄弟们，梁总同意了！”赵铁牛松开梁庸，而后挥了挥手，一众保镖齐刷刷准备离开。 梁庸一屁股坐在地上被两名保镖扶了起来，栽了，今天彻底栽了，靠金玉楼本身的武力根本就不够看，但要是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就这么走了，梁庸感觉自己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好，谁他妈不知道金玉楼的老板梁庸被人给弄的服服帖帖。 “远来是客，阁下敢留个名字吗？” 赵铁牛回头：“呵，江湖俚语？看来别人说金玉楼的老板之前是个混混一点也不假。不过这跟我也没关系，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们什么身份好报复么？” 停了下，赵铁牛冷然道：“告诉你，我--赵铁牛，这些人包括我全都是老板工作室的兄弟。对了，我们老板叫沈炼，刚刚房间里关着的人是他妻弟和妻妹，有何指教？” 沈炼？ 梁庸脑海里迅速搜索着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妻弟妻妹，沈炼，难不成就是柳金桥家的女婿。 而一帮看热闹的家伙这会则已经迅速琢磨了起来。 沈炼个人的名声在江东市上流圈子里一点都不显，可以说一百个人里面最多有两个人知道他是哪个。但柳金桥的女婿他们却都是知道的，原因无它，江东王的女儿柳大小姐找了个普通人做上门女婿，原来那女婿的名字叫沈炼。看样子人家可是不普通，绝对不可能是个善茬，敢让人闯金玉楼，不是疯了就是有绝对拿捏金玉楼的把握，不管是哪种情况，这种人都不好惹，众人心里下意识记住了这个名字。 第一卷 潜龙 第六十二章 一支穿云箭 千军万马来相见 王天磊也到了，可以说他接到儿子在金玉楼出事的消息后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振威是江东市除了远东之外最大的安保公司，一个电话叫出几百上千个保镖也是轻而易举。依着王天磊平时的脾气不可能太过兴师动众，但电话中说形势极为紧张，王天磊根本不假思索就带人过来了，不多，一百。也不准备打架，只不过想壮壮声势。 但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有些不寻常，因为金玉楼门口竟然站了七八十个军人，王天磊自个也是当过兵的，知道普通兵和特种兵之间的区别，这些人个个隐有煞气，很明显属于特种兵当中杀过人的那类。 王天磊瞧了眼对方肩上的肩章，心里有底，上前打了个招呼：“诸位是？” “刀锋营，奉命执行任务！”陆敖脸色严峻。 “刀锋营啊，我记得好像是古少将管辖的部队，一家人。我是振威集团的董事长王天磊，跟古少将说来还是战友！”王天磊笑了笑。 “首长的战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稀奇。”陆敖一本正经。 王天磊那张跟王明阳几乎一模一样的马脸微微有些错愕，来不及去琢磨什么，手机响了，他接起之后脸色大变。 电话是梁庸打来的，他儿子现在生死不知，凶手正准备离开。 生死不知？ 王天磊就听到了这四个字，再也顾不上跟陆敖说话，招了招手，车队的保镖一涌而出，他抬步就要往金玉楼里面去。 陆敖瞄了眼远处一辆不怎么显眼的宝马车，然后如同门神一样挡在了王天磊身前。 王天磊抬头皱眉：“什么意思？我儿子在金玉楼出事，我要上去看看。” 他自认已经解释的极为清楚，而且也算是给对方面子，军区的人，他并不想得罪，哪怕他真的跟古燕亭是战友。 “没什么意思，我们来这里就是维持治安的，要进去一个人就行，这些人您不能带进去。”陆敖淡定道。 王天磊沉默，然后掏出手机直接打了电话过去，脸色很冷，话却在笑，很诡异的本事。 “老古，你手下有个小兄弟跟我有点小误会，你……” “电话，古少将的，要你接！”王天磊将手机递给陆敖，不屑，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陆敖拿过电话，手上一松，手机“吧唧”直接掉在了地上，他一脸无辜：“不好意思，没有拿稳，要不您再给我们首长打一个！” 王天磊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看了陆敖一眼，道：“我要非带人进去呢？” 陆敖轻巧打了个手势，一帮军人整齐划一动了起来，子弹上膛，枪口朝下，如同一条线，牢牢封住了金玉楼的大门，用行动告诉了王天磊他硬闯会是什么下场。 “对，今儿巧了，我接到举报，金玉楼有赌博卖淫等违法行为，安队长，带你手下进去看看。” 姓安的队长道了声是，而后带走二十几人如同虎豹一样冲进了金玉楼。 “李队长，跟警方联系一下，这儿有人聚众闹事，让他们带人过来！” “还有周队长，你进去把王总的少爷给抬出来，省的王总担心下失了分寸，伤了跟咱军区的情分！” 陆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目中无人的样子把王天磊气的手脚发抖。 “你……你！！” 这时，赵铁牛等一行人已经从金玉楼走了出来，浩浩荡荡。 陆敖则是换了副表情，笑眯眯迎了上去，看着赵铁牛道：“炼哥的朋友？” 赵铁牛点头。 陆敖跟他握了握手：“恩，炼哥吩咐，得委屈你们跟我走一趟，对不住！” 赵铁牛从他的军服上已经看出一些端倪，尤其胸口那块金灿灿的双刀军章。一直冷着的脸这时也和缓起来，笑了笑道：“这么大阵仗要吃挂落吧！” “小事儿，也就半个月紧闭，平时比这大的祸都经常闯。你也知道炼哥这人轻易不张口。好不容易找到我头上，就算是天，我也敢替他去捅个窟窿。”说着陆敖不着痕迹示意了一下宝马车的方向：“呶，炼哥也来了，不方便出面，不知道是不放心你们还是不放心我，还值得专程来一趟。” “不说了，别让王天磊那孙子起疑！”陆敖又说了一句，叫了几个人领着赵铁牛配合往军车上走去。至于柳青蝉，他直接找了两名士兵带着她去了远处的沈炼车上。 “他们不能走！” 王天磊这会已经见到了王明阳，亲眼见着儿子惨状，尤其是他身边的几个保镖七嘴八舌他耳边讲述着赵铁牛这些人怎么折腾的自己儿子，王天磊如何受得住。 陆敖压根就不理他，陆敖的兵自然也不理他，这会功夫已经带赵铁牛等人上了车。王天磊想要强硬动手，入眼全是黑洞洞的枪口，带来的手下也是被压制的一动不敢动。 恰巧这时，厉红蝶带着特警队姗姗来迟，她见到眼前的阵仗略有些错愕，但旋即就后悔了起来，还是来的太早了。 陆敖却是在几次城市反恐的任务中跟厉红蝶合作过几次，很是熟悉，一见她就远远大声笑着道：“厉姐，小弟正想着你，没想到你这就过来了。来来，王总想跟咱们说道说道今天的事情，你来了，正好一起听一听，好汇报给你们领导。” 厉红蝶不好躲开，慢吞吞走来，身后也是一大班子。 特警队跟刀锋营的人显然都很熟悉，厉红蝶一带人过来，两帮子队员就像一家人一样寒暄起来，挤眉弄眼打招呼。 陆敖上前抓住了厉红蝶的手，一副如隔三秋的殷勤模样，然后还想去拥抱一下。厉红蝶则是退后一步，眼睛盯着想上前的陆敖，陆敖知趣，不得不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揉了揉鼻子：“厉姐，我又不是流氓，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的确不是流氓，你是禽兽！”厉红蝶笑了笑，视线转向了王天磊。 王天磊这会的脸色跟便秘差不多，本以为厉红蝶来了之后会有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但瞧着厉红蝶跟陆敖相熟的样子，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更重要的是他拿陆敖的领导都压不住陆敖，拿厉红蝶的领导难道可以压得住厉红蝶？别开玩笑了，厉红蝶的脾气某方面比陆敖还执拗，吃软不吃硬的典型。 “对了厉姐，王总的儿子在金玉楼涉嫌故意伤人和非法拘禁，本来我想管一下，但未免有些逾越，厉姐是警察，这种事情你看该什么办？” 厉红蝶道：“那得看到什么程度，严重的话最高可处十五年徒刑。” “十五年啊，王总。”陆敖看向王天磊，语重心长。很怪异的情形，一个看上去年轻的不像话的军官，对王天磊这个接近五十位高权重的人殷切叮嘱。 “人不在，自然随你们怎么说，证人呢。我可没见到其它伤者，但是我儿子却是真正被人打伤了，他们该付出代价！”王天磊冷冷道，说道代价两字的时候加重了口音，意有所值，明显是警告陆敖和厉红蝶。 “王总想要证人的话简单，我帮你找十个八个，私了或是公了我全奉陪！” 这时，一个声音慢悠悠从远处飘了过来，有些沙哑无力，似乎没劲儿大声说话，但言之灼灼，一丝不颤。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宽松运动裤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很缓，很稳，很慢。一般人被这么好几百号人这么注视着怕是脚步都要乱了，但他却像是根本没注意别的目光，只看着王天磊。 二十四五岁，同样年轻的一张脸，苍白而没有血色，跟陆敖不同，他五官很柔和好看，眉峰略浓，夜色下那双眼睛黝黑的深不见底。这种面相本会让人觉得秀气有余，阳刚不足，但恰恰因为年轻人的一双眼睛，让他整个人陡然多了十分凌厉阳刚的气质。 是沈炼。 没人打招呼，陆敖厉红蝶避嫌，他们的队员也同样要避嫌，倒是趴在金玉楼上的一些看客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这就是柳家的那个女婿？这么看上去倒也不是个绣花枕头。 “这家伙前阵子不是传在宴客厅受伤了么，应该在医院啊，这才多久，怎么出院了？” “说不准，不过你瞧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可不是大病初愈。” 柳青蝉在车内远远看着沈炼背影，看着他一步步朝王天磊慢慢走去，忽然间就有一种强烈的酸楚感涌了上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低下头呜咽哭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姐夫是怎么摆脱姐姐从医院出来的，但她清楚记得姐夫早上的时候还在床上躺着，饭都要姐姐去喂。 她这一天经历过焦急羞辱愤怒绝望解脱，但在这一刻那些让她后怕的东西突兀就消失了，所留下的只是庆幸，她庆幸之前虽然胡闹，但至少曾用心对过姐夫，庆幸远东大难之后姐姐至少还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依靠。 第一卷 潜龙 第六十三章 今夜无人入眠 “是你！” 王天磊算得上一世枭雄，因为太过关心儿子没来得及细想，但冷静下来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今天的事情看似一场闹剧，其实都有迹可循，这个他平时看都懒得去看一眼的柳家女婿不声不响在短短时间布了一个局，他跳了进来，金玉楼也被拽了进来，棋子就是陆敖或是厉红蝶，现在看来陆敖更加明显一些。 “咱们好像无冤无仇，我儿子甚至还在我面前夸赞过你。”王天磊彻底稳住了自己，他其实已经处在了下风，再被愤怒冲昏头脑，他恐怕会在这里载一个大跟头。 “没仇？我不太懂商业上的那些猫腻，不过王总有些事情做的太过了些，我这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你打远东的主意可以，我没空去理会，你打青蝉的主意也可以，男婚女嫁。但你什么都想要，还想当了婊子再立牌坊，更要毁了柳家的人。我这么说王总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没仇没怨？” 王天磊脸上青白不定，上前一步。 厉红蝶瞬息挡在了沈炼面前。 “厉队长，你感觉我会傻到在你跟前跟一个病人动手？”王天磊嘲笑看着一脸紧张的厉红蝶。 沈炼则是抓住厉红蝶的手臂示意她让开，自若笑道：“我的确是病人，不过王总要真想动手的话，我一定……奉陪到底！” 气氛僵硬的没有任何反转余地，两双眼睛对视着，其意莫名。 恰在这时，陆敖派进去金玉楼的队员出来了，手里抓着几个兀自叫嚣不停的人，身后跟着脸色阴沉的梁庸。 却说梁庸本来正在楼上往下看热闹，结果一群如狼似虎的军人就像是早摸清楚了他金玉楼情况，直奔顶层天一阁，当场抓住了几个正在豪赌的客人。 他已经意识到这是给人阴了，而且阴他的人是他自己打电话从军方找来帮忙的，这简直就是讽刺。 “长官……”一个队员在陆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陆敖挑了挑眼角看向梁庸：“梁老板，有些话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梁庸皮笑肉不笑：“兄弟好手段，这件事咱们有时间再好好交涉。”说完他再也没脸呆在这儿，歉意看了王天磊一眼后领着人回了金玉楼。 “这……这什么情况，梁老板是对今天金玉楼被砸的事儿既往不咎了。” “还没看出来么，那个军队的长官跟沈炼明显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会肯定是抓住了梁庸的什么把柄，逼得他不得不妥协。也就是说他的金玉楼活该被砸，他还得将这口气全咽下去。好手段啊，柳家的这个女婿真不简单，有勇有谋，做事看似莽撞，实则算无遗策，没猜错的话王天磊估计也得认了儿子被打的事。” “这家伙真是个妙人，你认识他不，改天帮我引荐认识一下。” “得了吧你，他得罪了梁庸，得罪了王天磊，以他这种行事方式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以为梁庸跟王天磊是什么人，这要在几年前他们想让一个人从这世界上消失不费吹灰之力，就算是现在，我估计沈炼也够呛！” “也是，这俩人哪一个也不是肯吃亏的主，以后倒是更加热闹了！” 也正如某些人看到的一般，事已至此王天磊自问已经讨不到什么便宜，至于惩罚元凶，他儿子的行为本身也站不住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瞧沈炼如今强硬的态度，他王天磊就算是将罪魁祸首问罪入狱，他儿子罪责只应该更严重，如此说来竟然只有息事宁人一途。 呼，长长出了口气。 有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拿捏过了，虽然是输在措手不及没有准备，但这个教训他记住了！ 人潮水一样的来，又潮水一样的走。 厉红蝶看了沈炼一眼，硬邦邦道：“大英雄，要不要送你回医院，你媳妇估计还不知道你跑这儿来了吧！” “你至于对我这么冷嘲热讽的么！”沈炼笑了笑。 厉红蝶不再理他，直接道：“收队！” 陆敖搓了搓手，有些兴奋道：“炼哥，有时间去江东军区，兄弟好好招待招待你，顺道帮我指点一下刀锋营那帮不成器的东西！” “说什么呢，今天你帮我这么大忙，改天我伤愈后亲自去你那儿道谢！” 陆敖连忙道：“炼哥，道谢就跟打脸一样，不要说你之前帮我那么多，就算兄弟不认识你，今天也一定会来的！” “成了，赶紧回吧！古燕亭要是太为难你就直接打我电话，我去负荆请罪！” “嘿嘿，那老东西很看重我，哪舍得太过为难！” 寒暄几句，沈炼转身上了自己的车，留下陆敖和一帮子兄弟。 “把人放了，咱也收队！”陆敖打了个口哨，心情大好。 “车上的人怎么办？”一士兵指了指被赵铁牛等人霸占的特种车辆。 “废话，能怎么办，再调换车辆麻烦不麻烦。通知他们直接开走去他们的训练基地，咱们开他们的车跟上，到基地再换回来，上车上车。” 部下一脸无语，猜测沈炼到底什么人？陆长官可从来不拍马屁的，没想到今天一张脸凑上去马屁的嫌疑竟如此明显，这会放人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把人和车给送到家。 …… 柳青蝉因为刚刚哭了的缘故，眼睛还有些红肿，见沈炼走来，她下车连忙去扶。 “姐夫，你小心点，伤还没好！” 沈炼摇头，倒是有些不习惯柳青蝉这忽如其来的关心，道：“我早没事了，至少正常走动没什么关系，是你姐太紧张，平时不肯让我下床！” “那我姐怎么会让你来这里？”柳青蝉询问。但问过之后忽然回过神来，捂着嘴笑道：“你瞒着姐姐偷偷溜出来的吧！” “恩，爸打电话叫她有事情，她走了我就出来了！” 听沈炼提到柳金桥，柳青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迟疑道：“今天事情闹这么大，爸不会生气吧，毕竟爸是准备让我跟王明阳订婚的。” “生气？他老糊涂了才会生气。你不用担心这个，王天磊巴不得爸通过他找银行贷款，就算没有你跟王明阳这层关系在他也会主动找爸商量这件事情，你只是附加的而已，无伤大雅！” “你才老糊涂了，怎么说话呢。还有什么叫我只是附加的？感情我下了这么大决心，自以为舍生取义，在别人眼里只是无伤大雅啊？”柳青蝉握住了拳头想给沈炼两拳，考虑到他身体这才恨恨作罢。 “走吧，这会估计你姐该知道我溜出来的事儿了。算了，我先不回病房，去看看小璨再说。” “姐夫放心，小璨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气怒攻心晕过去了，都皮外伤，刚刚你工作室的员工还打电话给我说这件事。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我自己去看他就好。”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小璨脾气也的确该吃点苦头。” “是啊，老是冲动不顾一切的脾气也要改改了，之前有爸关照，倒也没什么事情。以后万一远东要是真的没了，他可怎么办？” “不吃一堑不长一智，这就是长大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打开车门，扶着沈炼进去后柳青蝉笑着道：“姐夫，你今年不是才二十五岁么，说话怎么跟个老学究似的，当兵有这么伤人么，把一个大好青年活生生给调教成了你这样。” “你不懂！” “对，我不懂。你是成熟男人，不过小女子眼界浅，就感觉姐夫很帅很年轻，找不出你身上那些沧桑和故事，姐夫给我说说呗！”柳青蝉咯咯笑着开动车子道。 沈炼哑然，笑着摇头：“好好开车！” 柳青蝉不以为意，不过看沈炼说话似乎有些费劲的样子，也就忍住了话匣子。 沈炼则是转头看向了窗外，入夜了，安安静静，今天的事情如同一幅幅清晰的画卷在脑海里慢慢转着。今天他风头出尽，看似赢家，其实呢？沈炼等于一下子把在江东的底牌全给翻了出来，而且这种事情只一不可二，以后再有麻烦，就算江东军区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自己的忙，沈炼也没办法接受了，有时候不在其位的话有些人情根本就还不上。更重要的是王天磊和梁庸两人都不是善茬，以后如果不动用任何关系和两人斗，很麻烦，也会很辛苦。 …… 回到病房的时候夜已经挺深了，柳青玉也已经回来，正坐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悠悠灯光，瓷白细嫩的侧脸如同雕塑，见到沈炼和柳青蝉，她回过神来，勉强笑着问道：“你们吃饭了么？” 柳青蝉看出姐姐情绪不对，点头示意自己吃过了，然后丢开沈炼就笑着找了个理由先溜了。 等病房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柳青玉道：“刚才护士找我，说你本来出去是散步了，谁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一直不见你回来，吓得忙打我电话，说是要报警。你下次再出去跟人家打个招呼，瞧把人给吓得。” 她声音轻柔，似乎并没什么异常，沈炼也就装作没听出来什么，笑着解释道：“我的确是散步去了，但迷路了，自然也就回来晚了！” “你说谎话的时候倒是跟真的一模一样！”柳青玉自然知道沈炼在开玩笑，不满看了他一眼。 沈炼走上前，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我要是提前告诉你我想出去，你会同意么？就算同意也肯定要跟着去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别想太多了！” “我能怎么想？你去是为了我家人，而且这证明你身体恢复的还不错，我高兴还来不及。” “言不由衷，你要真高兴哪儿会给我脸色看！”沈炼莞尔。 “谁给你脸色了？”柳青玉心虚反驳。 说着似乎自己都感觉有点太假，柳青玉补了一句：“我只是在接到护士电话说找不到你的时候心里担心，后来又听说你去了金玉楼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本来你替我家人着想着急我很高兴，但你也该为自己身体考虑一下。护士说你伤口都还没完全愈合，怎么能不声不响就出去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尤其你现在的情况伤口很容易感染。” 见她有些激动起来，眼睛都要湿润了，沈炼就在她身边坐下，恰如其分打了个哈欠。 柳青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的只想狠狠拧他几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总是会有无数种办法让她无奈。见他困了，柳青玉哪儿还有心再说半句。 “先换上病服！” 沈炼已然习惯了她伺候，顺从的起身任由柳青玉帮他宽衣解带。 柳青玉则是自然的眼神外瞥，不敢去看沈炼身体，轻手轻脚，匆匆忙忙，即便是已经帮沈炼换过许多次，依旧是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每一次换好之后几乎都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之后，柳青玉要出去洗漱，而后就躺在病房里的另一张床上睡觉，但这一次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沈炼环住了她肩膀，在她耳畔轻声道：“今晚睡我床上。” 呼吸轻拂着，痒痒麻麻的，柳青玉本就因为刚才帮他换衣服心浮气躁，这会大脑则是已经有些空白，回荡着的尽是沈炼的话。 “我……我担心会碰到你伤口，等你好了我，我……我就睡你床上。” 沈炼挑了挑眉，下腹有股控制不住的热气升腾着，腹部又隐隐作痛，恨得他忍不住诅咒了几句。不过就这么放过到手的小绵羊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他很严肃道：“你说的是真的？” “啊，我说什么了？”柳青玉睁大眼睛疑惑抬头，精致水灵的眼眸中有些调皮。 沈炼一把拽住了她胳膊将她环在了怀里。 “啊，你不要命了，碰着你怎么办？” “要什么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柳青玉一动不敢动，只能无奈白了他一眼，安安静静任沈炼轻巧环着。不过过了会她就察觉男人的身体僵硬的厉害，而且有什么东西咯的自己难受，旋即她就被沈炼给推开了。 “睡觉，睡觉！” 柳青玉脸色古怪，很快反应过来刚刚咯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她正儿八经的嘱托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好，医生说你这种情况……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房……房事！” 沈炼苦不堪言，之前想跟柳青玉同床的时候拉不下脸来，而且两人关系也没到那一步。现在水到渠成了，自己反而念头都不能有了，一有反应就开始疼……疼，疼尼玛啊！ 第一卷 潜龙 第六十四章 红蝶之厄 砰！ “厉红蝶，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滚！” 办公室里，局长闫刚忍不住对厉红蝶拍了桌子。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上面领导打来的电话，提到了厉红蝶玩忽职守，故意拖延公务，以权谋私。虽然没具体说要怎么处罚，但闫刚已经慌了，他这最近正申请调动，调令即将下来，这种节骨眼万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厉红蝶面无表情，也不反驳，她猜测这应当是王天磊或梁庸在暗中搞鬼。她早预料到会有人找麻烦，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而已，这才几天？就是不知道陆敖那边情况怎么样？不过想来没事，他们的手再长也够不到他哪儿，这应当就是炼儿当初不让自己去金玉楼的目的吧！厉红蝶心里苦笑。 “你说说你掌管特警队以来犯过多少错，你是个警察，不是个普通民众，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警察的尊严，咱们警局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不，你还把脸丢到了公安厅，面子多大，上面竟然有人专门提到你这个人，厉害啊！！” 闫局长，我给警局丢什么人了？”厉红蝶本能反驳。 “你跟沈炼什么关系？前几天金玉楼的事情别拿别人当傻子，你偏向他的事情难道还是什么秘密？整个警局都知道！当然，我不能因为这个指责你，但是你玩忽职守拖延公务是不是事实？你跟沈炼之间的关系让人怀疑你们之间狼狈为奸以权谋私是不是事实？谁不知道你们特警队跟他工作室一直都关系密切……” “闫局长，你太过了。” 厉红蝶见他越说越过分，眉头也是越皱越紧，听到最后她实在是忍受不了，大声截断了闫刚的喋喋不休，震得闫刚一时间都愣住了。 呵斥，有人敢呵斥自己，而且这个人是自己下属。 他早知道厉红蝶脾气不好，但在他面前的时候一直都还算有规矩，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大反应。 脸色猪肝一样，闫刚霍然起身：“你还有理了是吧，滚，马上给我滚出去，我放你半年的假！” 厉红蝶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松开，丝毫不让的看着闫刚。 “闫局长，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谣言。没错，我跟沈炼关系很好，你们有所想法很正常，但请你放尊重一点，不要随意侮辱别人！什么叫狼狈为奸？您好歹也是公安大学的高材生，这词的意思您知道不知道就在这乱用。我跟沈炼之间合作是为了城市的安定，是为了打击犯罪分子，你以为为什么特警队破案的成功率为什么这么高？你领功劳能这么爽快？这是我跟沈炼狼狈为奸替你争来的！你如果能够找到比他团队更优秀的狙击手，更优秀的突击手和拆弹专家来，我认同你说的狼狈为奸。还有以权谋私，呵呵，闫局长，我不知道您智商是不是没了，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也说的出来，证据呢？你这么多年警察白干了是吧，没证据就在这随意污蔑泼脏水！！！” 厉红蝶言辞逐渐激动起来，说到最后将头上帽子一把拿了下来砰的摔在闫刚跟前：“碰到你这种领导是我厉红蝶眼睛瞎了，老娘不干了！” 砰！ 重重关门声震得闫刚打了个激灵，旋即他气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反了，反了，简直反了！” 门外的警察们隐隐听到了办公室里的动静，正竖耳倾听，眨眼厉红蝶就摔门而出。 眼观鼻，鼻观口，众警察无不是敛息静神，心里却在为厉红蝶不值。 为警局付出了这么多，平时为人有目共睹，虽然暴躁任性了些，但也分大小事情，说是警局的招牌人物也不为过，没想到现在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 沈炼身体素质很好，伤口处理的又比较及时，所以在医院里情况一天好过一天，比一般人恢复快了一倍不止。到了现在，他正常行走基本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早晚时间也终于可以出去放风散步，洒洒脱脱，心无旁骛。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柳青玉在他情况转好后来医院的时间也变少了，不过晚上基本还是陪着沈炼过夜的，当然，沈炼没敢再起什么歪心思，有心无力的时候苦的只是自己，何苦来哉。 微风轻抚，杨柳新芽，沈炼穿着病服坐在长椅之上，眼前有病人在下棋，有病人在聊天，很轻松的氛围。 电话不合时宜响了起来，出乎预料，是方敏杰打来的。 方敏杰是工作室的几个顶梁柱之一，在沈炼养病的这段时间他极少打电话过来，沈炼略有些疑惑，接了起来。 “沈……沈总！” “怎么了？” 方敏杰沉默，吱吱呜呜。 沈炼隐约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心微微沉了下去，安静等着他说话。 “沈总，我，我……我要辞职！” 沈炼表情微变：“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没有，是我对不起沈总，这个月工资我不要了，我明天就不再去公司了，我没脸见你！” “嘟嘟嘟！” 电话挂断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炼呼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打电话给赵铁牛询问情况。 “我正要找你说一下基地这边的事情，刚刚易辉跟我说了个情况，有人在故意挖咱们工作室的人，老许他们几个也被对方找过，不过都没同意。但……” 赵铁牛停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挡得住诱惑对吗？挖墙脚，工资至少得涨的让他们拒绝不了，整个江东有理由这么做的公司没有几家，该是王天磊吧！呵，他这招釜底抽薪用的倒是毒辣！” “现在有几个人递了辞职信？”沈炼又问。 “一个也没有，但从昨天开始就有人无缘无故不来基地训练了，今天又少了几个，我担心再这么下去基地可能会被掏空！”赵铁牛声音很沉，也有些失落，这些人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信心满满，本来是作为工作室最中坚储备力量的，没想到啊！ 沈炼挂断电话，靠在了躺椅上。 这件事赵铁牛他们知道的应该有几天时间了，但估计是担心他身体没有恢复，故意瞒着。只是如今事态逐渐严重，控制不住的情况下赵铁牛才会告诉了自己。 摸了摸腹部，绷带之下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算起来也该到出院的时候了。 下午柳青玉过来的时候沈炼直接跟她提了要出院的事情，柳青玉本意是让沈炼再呆一周时间，但见沈炼态度坚决，仔细询问护士，确定没什么大问题的时候才算勉强同意沈炼出院。 出院后沈炼没有直接去基地或者工作室，日久见人心，既然有人愿意出钱挖人，沈炼给他们时间，他等得起，能被高薪挖走的人沈炼不会做丝毫挽留。 是以出院第一天他回了自己家，安心陪了老妈郑海心两天。 接下来又去江东军区见了几个朋友后才回了柳家别墅，当然，回到别墅的待遇跟医院几乎差不多，柳青玉看的紧，几乎不让他出门。 沈炼也不着急，吩咐工作室和基地那边的人每天打电话汇报情况，他一一记录。 这次针对他工作室的行为远远不止挖人这么简单，挖走一个方敏杰，沈炼工作室的业务量直接少了一半，也就是说侦查和百事这些客户资源也全部丢了。而且在其它押运等零散的项目上某些人也不打算放过，这些天有银行跟一些合作公司也在刻意刁难工作室，很明显，他们不愿意赔付违约后产生的违约金，就妄图用这种方式来让沈炼主动解约。 目前而言除了反恐这个业务外，可以说沈炼的工作室在短短几天时间几乎处于瘫痪状态，更为严重的是徐剑秋再去谈任何业务的时候，别人一听工作室的名字几乎全部都敬而远之，不给徐剑秋说话的机会，也就是说沈炼及其工作室被某个势力给直接强势封杀了。 沈炼对这些坏消息已经麻木了起来，最开始是愤怒的，工作室是他一手创立的，还是几个哥们儿一起共同培养起来的孩子，眼见即将长大，却在中途夭折了。但愤怒过后沈炼反而愈加冷静，对方玩的是阳谋，用钱和权直接砸出来的阳谋，固然属于恶意挤兑，却没办法去跟任何人说对方错了，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巴掌狠狠的扇回去。 脚步声响了起来，回头看去，就见柳青玉挎着包脚步轻快走了进来，脸上莹光闪动，看上去心情不错，穿着也不再是单纯的OL，反而随意明亮，朝气蓬勃。 “你找工作了？” 这些天柳青玉时常出门，而远东目前来说属于瘫痪状态，唯一的解释是她找了新的工作，不过以她身份，沈炼很难想象她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找一份拿月薪的差事。 “真不明白你成天在想什么，我都工作好几天了你才想起来问我！”柳青玉换了拖鞋，笑着走了过来。 “你不也没说么？” “那你猜，我现在做什么？” “我想想，我媳妇心高气傲的，普通工作肯定入不了你的眼。你之前读的是英国的Ld大学的法学院，能做的这么开心肯定是本职工作，律师对不对？不过咱市里面虽然有几家大的律师事务所，你肯定是不乐意进去，所以你不会是在老妈的律师事务所帮忙吧？” “你耍我是不是，你肯定早就知道我在咱妈公司上班的事！” “我真是猜的，刚刚不过是偶然想起你跟妈最近关系很亲热熟稔，所以就想你们最近肯定经常一起，你又说工作了，我能想不到吗？”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以后你就会发现我除了聪明还有其它很多优点！”沈炼不怀好意笑了笑，轻轻在柳青玉挺巧的臀部上打了一下。 柳青玉眼波一转，非但没有害羞，反而大大方方靠近了沈炼钻进了他怀里：“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温软的身躯让沈炼打了个冷颤，抿了抿嘴，有些口干舌燥，但更多的是苦笑。 这是赤裸裸的欺负人，之前沈炼调戏她的时候柳青玉多少会不自然或害羞，但渐渐的柳青玉发现沈炼每到关键时刻苦的都他自个，长此以往两人的关系竟是完全反了过来，到现在，柳青玉已经越来越大胆。 “对了，沈炼同志，你工作室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听小璨说的。”柳青玉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从他怀里抬起了头。 “小璨？”沈炼愣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他没事就去工作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跟工作室的人打成了一片，知道工作室现在状况倒也正常。 也不准备瞒着柳青玉，他简单将情况叙述了一遍，他虽然一直不太喜欢柳青玉强势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柳青玉某些方面还是很有能力的。 “这王天磊也太卑鄙了吧，他一家上市企业的老总舍下脸去为难你的工作室，简直无耻！”柳青玉倒是比沈炼反应要激烈的多，愤恨指责。 “说这些没用，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他王天磊在江东毕竟还没能力一手遮天，他感觉拿捏一个小工作室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却不知道蚂蚁有时候叮一下也是很痛的。”经过几天沉淀，沈炼再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能保持绝对冷静。 “你有办法么？” “办法我这几天琢磨出来一个，有些毒，但对付他也顾不上什么。所以明天我需要去工作室跟他们商量一下，他王天磊不是自吹自擂自己公司的安保系统无懈可击么，我偏偏要在这方面完全击溃他！！”沈炼声音并不兀定，却有种让柳青玉最为喜欢的特质，狂妄而不自大般的自信，每一次都能创造奇迹。 ***************** 不知道有没有读者可以猜出来沈炼同志准备用什么办法反击？猜出来的奖励五毛。 第一卷 潜龙 第六十五章 破局 次日一早，沈炼乘车来到了工作室。 许是都没想到沈炼会忽然过来，一众员工看上去有些激动。 沈炼一一招呼着，从电话中他已经知道工作室的员工至少锐减了一半，但当真正看到往日热热闹闹的地方变得冷清而死气沉沉之时，他还是悄然握住了拳头。 “沈总，您什么时候出院的？” “沈总！” “……” 恍若看到了主心骨，工作室随着沈炼的到来气氛达到了一个顶峰。 沈炼一一看去，赵野军，徐剑秋，赵铁牛，许易辉，白珑儿…… 这场面很像是工作室刚刚成立之时，该在的人全在，还有一些新加入的兄弟姐妹，有的忍住了高薪诱惑留在了这儿，有的则能力平平没有被挖的价值，但不管怎么说，沈炼一直随意着的态度在这一刻终于开始认真了起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些对己真心相待的同事，沈炼都必须给工作室一个未来。 白珑儿有点激动，沈炼受伤期间她去看过几次，在她想来沈炼哥哥至少还要在医院呆半个月的，要不是这次工作室如此大变故，他怎么可能会这时间过来。她现在恨死了那些眼中只有利益而背叛工作室的人，尤其是方敏杰。 “沈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个前台女孩问了出来，这几天很多员工看似正常上班，但工作室基本已经无事可做，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忙碌着，可以说这些天都憋屈着，犹豫着，提心吊胆着。有对工作室生出感情怕沈炼解散工作室的，有对这次挖角事件憋着一口气等沈炼反击的，有担忧失去工作室这份工作的，种种原因，不一而足。 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沈炼沉吟了一下道：“你们现在也都该知道工作室是个什么情况？有些话我也就不多赘述。我能做的只是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留在工作室，哪怕是无所事事工资也会如常发放，不会比平时少半点，该补的我全都补给你们。二：现在辞职，我会马上批准，工资现结。” 见第二个选择说出之后众人有些不知所措，沈炼解释道：“大家能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到我回来，已经算对我沈炼仁至义尽，辞职是我所能够理解的，相信在座的其它员工也都会理解你们。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赌，去无条件信任的。现在，我再问一遍，有没有人要辞职，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说到最后沈炼口气轻快，坦然看着众人。 很奇怪的，众人霎时间就相信了，沈总说的是真的，如果真有人在这时候提出辞职，他一定不会生气。 “沈……沈总，我很舍不得这儿，但一大家子人拖着，正如您所说，我不敢去赌。说实话，前几天就想跟您提辞职的事情，但想着这种事情总要跟您当面说清楚，也不枉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时间……” 业务部的仇景然坦然站了出来，双眼很清明，没有任何局促畏缩。 沈炼笑了笑：“成，一会写个辞职报告，不用走程序了，直接给我。”说着掏出银行卡递给了身后的赵铁牛：“你现在去银行取钱，密码一会我发你手机。” 赵铁牛点头拿着卡离开了。 仇景然第一个辞职之后，先后又有四五个人提出了辞职，沈炼一一应允。 赵铁牛去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将钱取了回来，一一结清工资送走辞职员工之后，沈炼对众人招了招手：“没几个人了，一起去会议室吧，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这似乎是个死局，挖角固然给了工作室一次重击，但真正致命的是业务上面，这些日子徐剑秋等人前去洽谈业务之时，往往对方一听工作室的名字，连机会都不肯给，这也是刚才辞职的人多为业务部门的原因，这背后有一双手，已经扼住了工作室的命脉。是以眼下最迫切解决的就是如何开展新的业务，而且这些业务多是要和押运，反恐，保全挂钩的，毕竟工作室其它方面的人才已经走的七七八八，所剩下的也就基地的二十来个保镖和眼前寥寥无几的员工。 “沈总，反恐这边恐怕……我得到特警队那边的消息，厉队长辞职了，新任的队长对咱们并不买账，那边的兄弟透漏，警方已经开始准备跟别的安保公司接洽。”赵野军迟疑着说了出来。厉红蝶虽然想刻意瞒着沈炼，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沈炼早晚都会知道。 “红蝶辞职？”沈炼浑身肌肉瞬间收了一下，腹部阵阵剧痛让他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沈炼知道厉红蝶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一名警察，她也无比热爱这个行业，如果不是有什么变故怎么可能会辞职？ 可是能有什么变故？上次宴客厅枪击案这么大事故都没能让她离开特警队。沈炼心里有了种极为不好的猜测，也是因为这个猜测他表情冷冽的有些骇人，整个工作室因为他而变得落针可闻。 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不对劲，沈炼连连深呼吸，勉力控制道：“先不说这个，也就是说在押运和反恐都行不通的情况下只有保镖这个业务才有可能突破对吗？” 徐剑秋犹豫道：“保镖这个市场的潜力无疑是巨大的，关键是咱们还有二十多名优秀人才。而且这个客户群体鱼龙混杂，很容易打开局面，不过唯一的难处是突破口难寻，只要找到突破口，至少短期内撑起工作室还是可以的。” 赵铁牛一直都没出声，这时忽然道：“我训练出来的人每一个都极为优秀，只要对方眼睛不瞎，应该可以看出咱们工作室保镖的不俗之处。” “可难就难在对方并不知道你是谁？工作室很小，可以说在江东这个大环境内默默无闻，假如你要请保镖，你是会请远东或者振威那种大公司的，还是请咱们工作室的。” 赵野军惜字如金道：“没名声那就打出名声，今年的国际搏击大赛不是要在江东举办么，我去报名参赛。” 徐剑秋赵铁牛等人神情一愣，旋即都不说话。 国际搏击大赛算是全球最高规格的一场搏击盛宴，每年举行一次，地点不定，上一次是在y国的伦敦举办的，今年这场赛事的举办权则是花落江东这个盛都。 这种国际性规模的赛事对于热血尚存青年的吸引力可想而知，是以每年只要到了这个时间点，几乎都会引发全民关注，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是以但凡任何一个有点身手的人无不想在赛事之上扬名立万，只是事实对于一些人来说永远都是残酷的，报名每个人都有资格，但海选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真正能进入百强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人哪一个不是知名拳手，或是隐藏在民间深藏不露的高人。 上一年就有一场对决引的人万众瞩目，某个大国家元首的贴身保镖对阵国内的一名国术高手，仅仅三招，那名被众人看好的外国保镖被打晕过去，然而更令人吃惊的是那名被人更加看好的国内高手连十强都没能挤进去。由此可见这赛事的残酷性和高规格高水平，可以这么说，每一个能站到十强之内的人几乎都是各个国家最拔尖的单兵力量。 算算时间，距离海选开赛的时间并不久了，假如赵野军能够参加并且获得名次，高额的奖金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沈炼工作室的保镖以后将供不应求，这种赛事每年那些安保公司费劲心力财力请人去参加为了什么？显而易见。 赵铁牛看着自己弟弟，出奇没劝什么，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弟弟或许身手不如自己，但真正打起来，赵铁牛没有半分把握，有些天分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沈炼看着赵野军，缓缓摇头：“你不能去参加这种比赛，太危险，我记得上一年在赛事上一共死了六个人。或许没有报道，但这是事实，而且距离开赛海选还有一段时间，远水不解近渴！” 赵野军执拗道：“你知道我是有机会的，而且这场赛事今年恰好在江东举办，在这种时机，难道你不感觉这就是注定了的。” 沈炼不去看赵野军有些激动的表情，冷淡道：“看来暂时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散会！” 赵野军有些低落站了起来，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出声。 刚要出去，就听沈炼道：“野军还有珑儿你们留在这儿，我有话跟你们说！” 其余人略有些诧异，赵野军留下好猜测，毕竟他刚刚提出要参加搏击大赛沈炼驳回了他，这会安慰一下很正常，留白珑儿干什么？想着，都是疑惑走了出去。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工作室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之中，同时……可以给某些人一个狠狠的巴掌，但这个办法并不适合让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我才将你们两人单独留下！” 等只剩下三人的时候，沈炼说道。 赵野军精神一震，暂时将搏击大赛抛到了脑后道：“什么办法？” 白珑儿疑惑，但旋即小脸上就兴奋的红扑扑的：“沈炼哥哥，我知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让我黑掉振威安保的内部网是不是？” “想什么呢，我知道你有手段，但这种事可是违法的，万一被查出来我都管不了你，这念头千万别再有了！”沈炼严肃瞪了白珑儿一眼，见她表情垮了下去，又道：“不过你猜的虽然不中却也不远，我要你不着痕迹的进入振威的内部局域网查一些资料，这个没问题吧！” “这个真没问题，不过也违法啊！”白珑儿笑嘻嘻反问，她是完全相信沈炼不可能害她的。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相比而言这个可变化性很多，就算别人查到了你我也有办法摆平，而且对你来说，这点事也不至于留下蛛丝马迹对不对？” “沈炼哥哥这么看得起我，珑儿当然要好好报答您，下班后我请您吃饭！” 沈炼忍不住笑了出来：“别拐弯抹角了，不就想吃饭么，办好正事你想吃什么都没问题。野军，走，一起去她办公室，到时候咱们再好好部署一下。” 第一卷 潜龙 第六十六章 矛与盾 白珑儿办公室内，只能听到噼里啪啦键盘敲打的声音。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住电脑屏幕，手如穿花，快的只能让人看到她手指敲打时留下的模糊残影。 天分有时候实在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未知存在，白珑儿明明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就靠自己摸索，取得的成绩已然超越了国内许多知名的“电脑专家”，甚至可以俯视他们。 漆黑的界面，一连串代码不断出现又消失在屏幕之上，白珑儿表情紧绷绷的，夹杂着一丝兴奋。 啪！ 最后一个按键敲了下去，一连串数据如同流水一样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之上。 沈炼早有准备，拿出了手机，白珑儿迅速刷新数据，沈炼则站在她身后接连拍照，一分钟之后，白珑儿退出了黑色界面。 “成了！” “没被发现吧！”沈炼问了一句。 “放心，至多对方的局域网络瘫痪了一会，这在很多公司都很常见，不会惹人生疑，而且绝对不可能察觉是咱们在搞鬼。” “这就好！” 赵野军看着沈炼手机上一页页的资料，隐隐明白了沈炼的意思，他眼睛一亮道：“你准备？” “没错，振威安保号称业内保镖最强，保镖这一方面足以和远东分庭抗礼，据说由振威保镖执行的保护对象还从未出过任何事故。想让一个人感觉到痛，就要在他最得意的领域将之击溃。” 赵野军一怔：“这办法好，可是对方会理会吗。” “行业交流而已，对方理不理会有影响么，结果最重要。”沈炼冷笑。 而今工作室的所有事情确定都是王天磊的振威安保在后搞鬼，甚至厉红蝶都可能是因为他才丢了工作，对这种人，沈炼不会再有任何客气的想法，既然已经得罪，不妨就彻底得罪，而且要对方永远记住自己。 “沈炼哥哥，你跟野军哥哥在打什么哑谜？还有你要这些资料干什么？这都是振威安保的客户资料，有用么？”白珑儿一头雾水，实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沈炼捏了下白珑儿的脸蛋道：“别多问了，其它的你就帮不上忙了，需要我们去办。” 白珑儿一把打开了沈炼的手，炸毛道：“你再捏脸我真生气了，人家都二十了，二十了，不是未成年，也不是小孩子！” 不管多凝重的气氛被白珑儿这么一闹顿时全都没了，沈炼赵野军两人对视一笑，然后离开了她办公室。 “沈炼哥哥，你今天要请我吃饭，别忘了！” “忘不了，地方随你挑！” …… 沈炼的计划其实很简单，让白珑儿入侵对方内部局域网，找到客户资料，然后从中挑选出部分比较重要的客户进行埋伏。当然，不是真的埋伏，而是类似于演习。 振威的保镖是盾，那沈炼的工作室就做一次矛。 矛与盾？矛确定尖锐锋利，就不知道对方的盾到底是不是真如吹嘘的一般坚固无比，难以损坏。 而且这件事沈炼已经通过资料联系到了那些客户，在关乎自己身边保镖是否妥当的情况下，在知道沈炼身份不可能对他们真不利的情况下，有些客户选择了默认，有些客户选择了拒绝，而有些客户直接答应，更有客户将这种情况反馈给了振威安保。 此时已经接到消息的王天磊坐在办公室中面色发青。 他身边是振威保镖的几个头目人物，各个面含愤怒，拳头紧握。 “王总，一个小工作室而已，竟然敢挑衅振威，还敢指名道姓的说会生擒我们所要保护的客户，简直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一场闹剧而已，王总不用在意，振威的保镖不惧任何挑衅！” “是啊王总，现在这件事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咱们再不作回应可不合适！” 王天磊越听脸色越是难堪，直到最后忍不住怒斥道：“都闭嘴！我现在只想知道咱们的客户资料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他沈炼怎么会有咱们公司的客户资料！！” 一帮人面面相觑，这个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而且这些客户资料都属于绝密，平时能有机会浏览的没几个人，基本都是王天磊的心腹，没可能出卖他。 王天磊知道跟他们说这个就是对牛弹琴，看向一个年轻人缓了口气道：“黄骅，你怎么看这件事？” 叫黄骅的年轻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笔直如同标枪，长相俊俏，惟嘴角下垂，苦着一张脸，很诡异的面相，如同黑无常一般，明明很俊，却偏偏给人丑的诡异之感。 见王天磊如此重视这个刚入职没多久的年轻人，几个保镖头目脸色都不好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敢露出什么不满。 这个黄骅很是诡异，刚入职就直接被提拔为第三大队的保镖总教官，而且平时不喜欢说话，惜字如金，周身有种冷飕飕让人极为不舒服的阴气，几个保镖头子也是有点见识的，知道这类人大多不俗，是以王天磊对黄骅越是重视，他们也越是对黄骅不敢明面上有什么不满，至多只是暗处议论。 “我队里有你从对方那里招来的保镖，整体素质比振威的普通保镖强出很多，对方不俗！” 黄骅说完之后就不再吭声。 王天磊眉头皱的更紧，黄骅是他托关系从中东那边雇佣来的特殊人才，听他这么评价沈炼，王天磊心里已经隐隐产生了些许忌讳。 对方不知道从哪弄到了自己公司的客户资料，如今又故意将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很多客户打电话询问怎么回事，并表示很有兴趣看到这种演习方式。王天磊可以不理会沈炼这个人，但却绝对不能不理会自己的摇钱树，更何况这些摇钱树是他在江东的人脉资源。 这也就是说，即便是做戏，也要做给这些人看。但如此一来王天磊简直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工作室，竟然逼得自己振威这么大一个企业舍下身份跟他联合演习，不管对方能不能突破振威的保镖，他们名声至少出去了。 他对沈炼的工作室用了阳谋，用绝对的钱权几乎将沈炼的工作室解体。对方转而就回敬了一模一样的阳谋，先是匪夷所思拿到振威的客户资料，然后电话通知客户说想玩一场游戏，加上他柳金桥女婿的名声让客户本身就产生了一些兴趣，进而逼得自己不得不迎战，这一连串简直堪称天衣无缝，不管怎样沈炼都是赢家。而他根本输不起，一旦在这种阵仗中输掉，至少振威保镖这个产业链名声算是彻底臭了，连一个小工作室都斗不过的保镖，谁还敢用。 “叫方敏杰过来！”王天磊吩咐。 秘书答应，不一会有些忐忑的方敏杰就进了办公室。 王天磊越看他也就越不顺眼，整个工作室，就挖这个人的时候他用的钱最多，至于他带来的那些客户资源，振威根本是不屑于顾的，现在又出了这种事，王天磊对他能有好印象才怪。 “跟我说说沈炼这个人，你跟他相处时间应该挺久！”尽管腻歪，王天磊表面上还是看不出什么。 方敏杰一时间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很难么？” 方敏杰咬了咬牙：“我对沈总了解也不是很多，因平时他基本是不管事情的，很放权，很有魄力，我……我个人很佩服他。他手下的那几人也真的很厉害，其中赵野军跟赵铁牛兄弟据说是陆军特战旅的正副教官，我想……我想能有这种手下，至少说明他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普通！” 王天磊心想普通？普通人能在金玉楼把自己和梁庸拿捏的无计可施，普通人能设计出今天这样的计策让振威陷入这种尴尬恶心的境地，甚至于普通人能让柳金桥招赘？那老东西目光何其毒辣，要不是这次天降祸事给远东，他振威现在还被压的死死的。 倒是黄骅听到陆军特战旅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抬了抬头，而其余几个保镖头子则是显得有些吃惊。 他们以为沈炼的工作室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地方，根本想不到里面竟然还藏着这么两尊神，陆军特战旅那可是国内极其有名的特种部队，不要说教官，就算是普通队员都极不俗，是国内安保业的宠儿。 一丝压力无形中蔓延开来，黄骅这时道：“陆军特战旅没那么可怕，如果真要短兵相接，我负责保护欧市长！” 欧市长也就是江东市长欧志权，他本身对沈炼有几分好感，所以在听到沈炼的这个提议之后他基本极力促成，算是这次演习最关键的人物。 “不甘心啊，这样一来我之前做的一切岂不都是无用功，老子花这么多钱，这么多精力做的全都是无用功？”他低声自语，谁都没有听到。 看着黄骅道：“你或许可以挡住赵铁牛赵野军兄弟，但其它人呢，如果沈炼那边的保镖都是像我挖来的那些人素质一样，甚至更强，你感觉这次结果会如何？” “我不会允许意外发生，只要王总决定，我可以请我的那些兄弟们过来一趟，当然……他们不认识王总，可能需要些钱！” 王天磊眼中阴冷一闪而逝，意味深长道：“出了事怎么办？” “演习么，对方主动上门，意外再所难免！”黄骅嘴角耷拉的更低，阴气更甚，跟王天磊目光相接，诡异流转。 好半响，王天磊释然一笑：“我决定了，就应了他这次挑衅，三天之后！但有一个条件，我要沈炼亲自带队参加，否则振威可不配合他耍这出戏。” 除了黄骅外众人多少都感觉有些冷意，让沈炼亲自带队，王总安的到底什么心？整个江东现在差不多都知道柳金桥的女婿前阵子宴客厅枪击案中受过枪伤，算算时间，除非他是神仙，否则走路估计都成问题。” 第一卷 潜龙 第六十七章 戏如人生 人生如戏 沈炼在知道王天磊要求自己参加这次看似演习的角逐后忍不住笑了笑。 赵铁牛很严肃看着沈炼：“你不能参加，正如你所说，这件事他说了不算，咱们要的只是结果。” “你把他想的太简单了点，没有把握他会这么痛快对咱们妥协？这个名字你们还记得吗？”沈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了指资料上其中一个名字。 “黄骅，死神黄骅，你是说他现在应该藏身振威。”赵铁牛声音陡变。 中东最有名的孤狼佣兵团里的佼佼者，因得罪团长孤狼而被追杀，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传闻已经是死人一个，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了这个名字。 “名字一样，不确定是不是他本人，不过三天后的演习就当黄骅也参与了吧！呵呵，如果真是那个哭丧着脸的黄骅倒好玩了，先是T组织把手伸进了国内，现在又来了一个中东的家伙，真当这里是游乐场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沈炼说着说着脸上笑容已然消失，平淡中有股很难在他身上见到的凌厉。 从一个退役军人的角度出发，沈炼恨透了这帮不守规矩，视国内禁令如无物的家伙。从私人感情上出发，沈炼依旧是恨透了这帮家伙，因为白珑儿的哥哥白连城就死在中东，赤狐的事情他因为伤势不得不暂时放下，结果又蹦跶出来一个黄骅，来当出气筒么？ 如果说赤狐堪堪被沈炼视作敌人和对手，那黄骅这个在中东横行的人在沈炼眼中就是土鸡瓦狗，别说他现在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就算是刚刚中弹，沈炼也有把握直接宰了他。 …… 三天时间，转眼便至。 这件事情在王天磊刻意压制下没有传的太广，但小范围内却都知道了，尤其是振威那些重点保护的客户，沈炼很有耐心的一一通知。 上午九点，欧志权从市政府大楼走了出来，他今天要去参加市里一家大企业分公司开业的剪彩仪式。 平时欧志权并不喜欢太过张扬，一般只有两个保镖贴身陪着，但今天不同，从市政府出来之后就前呼后拥，十几个人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全是振威的保镖。 今天一整天，在不耽误欧志权任何事情的前提下，振威的保镖要对欧志权寸步不离进行保护，因今天正是跟沈炼工作室“联合演习”的时间。 演习？很正统的一个词，通常不会联想到什么危险，但振威的保镖各个如临大敌，因为老总王天磊明确表示，只要被沈炼的人突围进来劫持欧市长，或者是欧市长被对方用空包弹击中，那他们全部都不用干了，而且不用在保镖这个行业干了。现在的江东，王天磊说这话有分量，谁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在知道对方还有两名陆军特战旅教官的情况下。 这次演习一共有五个大人物参与其中，除了市长欧志权外，公安厅厅长刘明杰不知道从哪得来了消息，自告奋勇也做了一个目标人物，另外三人分别是，土木集团老总凌秋阳，金茂服饰老总杜千山，江东商会副主席张新凯。 五个人，两个zf高层，三个江东商界知名的人物，每一个都极为有分量，可说除了刘明杰外其余四人都是振威集团重点笼络结交的客户。 黄骅依旧是那副哭丧脸，夹在十几个普通保镖中间低着脑袋，并不怎么显眼。 他的自负让他不屑于跟叫来的兄弟们联手，是以八个兄弟全部分派给了其余四人，只有他一个人贴身保护欧兴权。当然，有一则心照不宣的命令，不必留手！简单而言，就是……可杀人！ 让一个保镖去检查了一下欧兴权的车子，确定没问题后，黄骅极其巧妙的遮挡住欧兴权左侧，防止任何有可能的意外发生，不过还好，一直到达剪彩现场，没出什么乱子。 因为欧志权出面的原因，剪彩现场不但来了很多大人物，记者也来了许多，见到欧志权无不是一涌而上，一阵咔咔咔相机的闪烁声。 欧志权有心做出一副亲民和蔼的市长形象，见这些保镖墙一样把记者拦在了外面，他也不在意，笑着解释道：“各位媒体朋友见谅，今天陪王天磊王总玩一个小游戏，抱歉，不能让各位近身。” 游戏？市长玩的游戏还能是小游戏吗？一句话轻而易举就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好奇了起来，更不要说感官无比敏锐的媒体记者，一时间连连追问欧志权。 欧志权则笑着道：“喧宾夺主了啊，今天是来参加剪彩仪式的，剪彩之后我一五一十告诉诸位。” 见他如此说，记者们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暂时将关注暂时从欧志权身上移开，转到了剪彩仪式之上。 今天参加剪彩的一共两个人，一个天伦药业的副总，一个就是欧兴权。不过在欧兴权想要上台之时，黄骅低声提醒：“欧市长，人多杂乱！” 话虽然没挑明，但意思却已经明明白白，那就是欧志权只要去剪彩他们必然不好贴身保护，这样一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保镖们不好交代。 但欧志权只是笑了笑：“没关系，我见过沈炼几面，是个有分寸的人，相信胜之不武的事情他也不屑去做。放心就是，万一我真的在剪彩台上被劫持，我帮你们跟王天磊说话！” 黄骅眼皮子耷拉下去，沉默点头，心里则不以为然。 他的目标是沈炼和他工作室的人，至于保镖任务，黄骅从来都没想过会失败，他只担心对方不来，让他早准备好的手段无处可用。 哗！ 剪彩仪式在众人鼓掌声中落幕，欧志权客套半响后从容走到了黄骅身边，如他所料，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发生。 黄骅经验也是极为丰富的，在到达剪彩现场的时候已经在心里默默记住了周围大部分人的样貌，是以这会每多一个陌生人他都会警醒几分，见欧志权忙着跟媒体说话，在确定所有人都见过一面的时候心里微微放松，视线外放，开始打量周围。 突然，他眼睛在扫到一个人的时候微微凝固了一下。 视线中是一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些的男子，此时男子站姿随意，双手插袋，本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让黄骅感觉不对的是他在笑，准确的说是他在看着自己笑，笑的很随意，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脑中电闪，男子的脸跟他这几天看的一张照片完全重合起来，结合那种如同鹤立鸡群般特立独行的气质，黄骅心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沈炼。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这会已经往人群深处退了出去，黄骅推嚷开身边的人就去追。若是别人，黄骅可能会联想到调虎离山这四个字，但当他看到的人是沈炼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忽略了这个可能，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黄骅的终极目标就是他，没可能眼睁睁看见他而不去追。 人实在是太多了些，尽管黄骅视线一直牢牢锁定那个看似悠闲溜走的身影，但在追出十多米之后还是追丢了。 正站在原地转身搜索着沈炼，肩头忽然被拍了一下：“你找我？” 黄骅打了个机灵，一脚就朝后反踢过去，甚至来不及转头。 只是脚刚刚踢出去，一种冰冷的感觉从头到脚淋了下来，他踢出去的脚顿时僵在半空之中，诡异无比。 枪，一把枪抵住了他的后颈，尽管没有回头，但那种跟肌肤接触之时的冰凉感让黄骅熟悉，是真枪，哪怕是空包弹也足以在这种距离内致命。 而且随着被枪抵住，他心里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知道此时哪怕动一动手指，对方都会毫不犹豫开枪。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黄骅在中东横行多年，被许多人都用枪指住过，但这种感觉是第一次有，很奇怪，也很让人挫败。 “你想怎么死？” 身后一个陌生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黄骅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这只是一场演习而已，我承认自己已经被淘汰了，多说无用，放了我，我立刻退出演习。” “演习？从中东那边叫来几个双手沾满血污的雇佣兵只为了简单演习？” “你怎么知道？”黄骅始终耷拉着的嘴巴忍不住抿了抿，有种择肉而食的感觉。 “我还知道你叫黄骅，一年前杀死了你们团长孤狼的弟弟！你说我要是把你在江东的消息透漏给孤狼，他会怎么对付你？我听说你们孤狼雇佣兵对待叛徒一向十分残酷，你这种情况至少要被割鼻挖眼，挑断手筋脚筋吧？” 一丝冷汗从黄烨颈部缓缓渗透了出来，嗓子如同被堵住了一般，竟然没办法开口说话。 对方知道他的来历明显清清楚楚，而他却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这对于黄骅来说，已经是个死局了，他这种人，是见不得光的。除非，他能杀了对方！但这显然不可能，黄骅没见到沈炼之前对自己还抱有很大信心，但从被对方悄无声息摸到身后用枪指着的时候，黄骅就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哪怕对方真的如旁人所说受过枪伤，他依旧是没有任何机会。在中东这么多年，他曾被许多人用枪指住，但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让他连丁点反抗之心都升不起的。 好半响，黄骅嘴角重新耷拉了起来，闭上了眼睛道：“我认栽，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对方明知道自己身份还没任何表示，很显然是有事情需要借助自己，比起性命在对方手里握着，黄骅愿意去做任何事情。 沈炼嘴角冷冷勾起：“演一场戏，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第一卷 潜龙 第六十八章 吐血的反差 铁打的手段 黄骅终于敢回过头来，那张苦脸在看到沈炼手中拿着的东西后忍不住更苦了些，却忍着没有发作。 他早该想到刚刚指着他后颈的根本就不会是枪，只不过对方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凛冽，让他产生了错觉，要不这么多人情况下对方忽然拿出枪来，不乱成一团才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演习的事情。 当然，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方手里不管是枪还是打火机，总能悄无声息杀了他就是。 他抬头，近距离打量着这个刚刚让他升不起反抗之心的人。没有任何刚刚针对自己时所有的锐气和杀气，从从容容，可能因为刚刚跟自己的一番追逐影响到了他伤势，这会他脸色更加苍白，纸一样，而且腹部衣衫之上已经隐隐有血渍浸透。 黄骅没有因此而升起任何侥幸心理，只道：“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你没选择，也没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黄骅低下脑袋，下一刻毫不迟疑转身朝欧志权走了过去，几乎同时间，人群躁动了起来，四五个陌生人有条不紊的朝欧志权挪动着，聚拢着，不着痕迹。 噗！ 如同装满水的气球破裂，一声闷哼之下，欧志权身边的一个保镖倒了下去。 几乎是瞬间，随着第一个人动手，潜藏在周围的几人迅捷进入了最接近欧志权的包围圈子。 连同黄骅在内，十二个保镖，一下子就倒下六个，蓄势已久，一触即发！ 众人还在谈笑风生着，记者还在拍照采访，下一刻化作无数声惊叫，齐齐退后。 欧志权从容不迫，大将风范，安然居于风暴中心。 振威的保镖反应也还算快，在沈炼工作室保镖偷袭的当口已经转身应战。。 黄骅似乎慌乱了起来，连连恐惧退后，混战中的保镖并没发现任何异样，直到两名准备掏枪的保镖悄无声息被黄骅用手段配合工作室保镖打昏之后，局势已定。 四名保镖，被四个人缠着，一个保镖跟黄骅打的有声有色，如同拍电影，而另外一名失去对手的工作室保镖不紧不慢走向了欧志权，弯腰鞠躬：“欧市长，我们赢了！” 所有的局面在这一刻全部被控制，几名振威的保镖这会呆滞站在原地，有一人激动扑上前去怒吼：“你们耍花招！” 受不了，对方只有六个人，而己方是十二人，在没有动枪的情况下，他们完败。这对于任何一个骄傲的人都受不了，尤其是振威的保镖。 站在欧志权身边的人正是李泽山，他在训练基地经过磨练整个人已经初步有了些光彩，他身手本就是许易辉等几人中最好的一个。 见有人扑来，他脊背乍张，双臂舒展，迅雷不及掩耳一般扣住那人脖颈，反手一压，那人如同在半空中翻了个，噗！的平摔在坚硬的石板之上，爬不起来，说不出话。疼，看到的都替他疼。 如此娴熟的八字摔跤法让一只低头沉默的黄骅都忍不住露出几分赞许之色，更何况从来没有见过这场面的现场观众。 许多人还没从刚刚忽然而起的乱局中反应过来，但见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汗毛直竖的同时热血沸腾。 这场面大概只能在电视中看到。 这个矮壮的汉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厉害。 他刚才好像跟欧市长鞠躬了，不像是什么歹徒。 等等，欧市长刚刚说他在玩一场游戏，难道这就是…… 很快，有人反应了过来，这局面一点也不像真正的歹人要行不法之事，尤其刚刚那个被摔晕过去的保镖好像在动手前喊还喊了一句。 …… 所有人都暂时抛开了慌乱，好奇看着欧志权。 欧志权则转了视线，注意到了人群中朝他点头的沈炼，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身为一市之长，尤其是江东这种大都市的市长，欧志权想要知道任何事情其实都很简单。刘明杰这种身份对一个小小的工作室老板感兴趣，他也好奇，随便请教了几句刘明杰就全说了。 当然，沈炼的身份对他而言谈不上什么，但对这种人，欧志权本身是钦佩的，而且就算是为了名声，他也没办法去傻到得罪。得罪他，几乎就等同于得罪了一大帮子军人的信仰，更重要的是欧志权哪怕不知道沈炼其它的身份也对他这个人本身也抱有好感。 摆了摆手示意几个激动的振威保镖不要再纠缠下去，他笑着对众人道：“我刚才说在玩一场游戏，既然现在游戏已经结束，我就跟大家解释一下。” “今天是振威安保和另外一个安保公司进行了一场小小的联合演习，由振威的人保护我，防止另外一个安保公司‘刺杀’本人。”说到这里，欧志权调侃了眼前的李泽山一句：“你们安保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泽山有点兴奋，还有点紧张，但听到欧志权询问自己，还是一脸豪情大声道：“金盾！” 金盾？没听过啊。 我也没听过，可能是外市的安保企业吧，要不怎么有资格跟振威进行联合演习。 这几个人应该就是金盾安保的人吧？素质可比振威的厉害多了，没瞧见那个矮个子刚刚一招就把振威的保镖给放倒了。 现场大多数人都是比较有身份的人，此时已经有所意向跟这个金盾联系一下，至于振威？这时只有傻子才会去考虑吧，甚至有用振威保镖的人这会已经有了退人的想法。这虽然是一场演习，但请保镖就是图个安全，谁愿意让输的一方呆在自己身边贴身保护。 保镖这行业，输了也就彻底输了，或许还可以继续从事这一行业，但发展空间已经被牢牢禁锢住了。 现场振威的几个保镖听到这些议论声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之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王天磊即将到来的惩罚，自己本身的失落都击溃了他们本身意志。 “金盾，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公司名字？”欧志权笑着，似随口追问了一句李泽山。 李泽山心想问的正好，他正一肚子话还没来得及说呢，闻言道：“我们公司名字是前几天老板刚刚注册下来的，原来只是个小小的工作室，这是名片！” 说着，神奇的从口袋中拿出一沓名片，走了下去开始一一发了起来，如此刻意的手段倒是引的有些人善意笑了起来，一时间倒是忽略了他口中的小工作室和新公司等词。当然，对李泽山这么实话实说，众人都以为他是在自谦，能跟振威联合演习并且获胜，怎么可能没一点名气。 …… 这种情况不光在剪彩现场上演着，在其它地方也同样上演着，一共五场演习，在沈炼控制黄骅之后其余四场演习的结果已经不言而明。 单兵能力论，赵铁牛跟赵野军对付黄骅找来的那些雇佣兵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工作室的其它保镖无论经验还是其它方面都远远不如，五场演习，沈炼工作室最多也就能胜三场，绝对不至于有此时这种爆炸性的话题。 五场安保演习，振威全败，这意味着什么？ 只有两个原因，不是对方太过强大，就是振威的保镖太过酒囊饭袋，徒有虚名。 更重要的还不是这几场演习的结果，是参与这次安保演习的几个人物实在是非同凡响，这导致哪怕是振威想要压下这件丑事也根本是办不到的。 两天，仅仅两天，振威在和一个毫无名气工作室的演习中全败的事迹已经在某个圈子内传遍，这个圈子几乎是振威所有保镖的业务中心。 而金盾安保，也就是沈炼的工作室，则是被许多人所熟知起来，也是在熟知之后有些人才知道李泽山当时在现场说的话全都是实话，金盾真的只是一个小公司而已，算上所有的保镖目前也不足四十人，彻头彻尾的新公司。 此时众人更加疑惑的是振威的领导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竟然会跟这种小公司进行联合演习，更重要的是还输的一败涂地。 王天磊的脑袋当然没被驴踢，三天，他不知道砸了多少东西，所有见到他的人无不是战战兢兢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黄骅失踪了，在演习结束之后连同他叫来的几个兄弟一起失踪了，这之中的猫腻傻子都能想明白，可是想明白归想明白，怎么去说？有谁会信。 王天磊当时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一口血就在喉间，差点没吐出来，他花了上千万将黄骅收在了麾下，又花了好几百万给黄骅那些来自中东的兄弟，结果钱打了水漂不算，这些人还是几个无耻的反骨仔，敢背后阴他，如何能不气。 他处心积虑对付沈炼公司，眼看即将功成，现在结果是他一步步把对方给推了上去，这种敏感时期，他已经压不住沈炼了，也不敢去冒险，看得出来，刘明杰那老东西对沈炼很是不一般，且欧市长的态度也有些暧昧。 他现在唯一疑惑的是黄骅为什么会背叛自己？沈炼给的价钱更高还是其它？正是因为想不通而又联系不上，他的气也就来的更加控制不住。 相比王天磊，沈炼工作室几乎天天都在庆功。 他那二十几个保镖在演习事件结束之后就被人全部雇走了，在之后公司的电话几乎就没间断过，全是在咨询保镖的事情，很显然，之前准备的那一大堆名片的效果凸显了出来。 保镖，他当然没这么多，但远东有啊。 虽然被振威给设计挖走了一部分，但对远东忠心耿耿等远东重新起来的保镖也不在少数，至少柳金桥一个电话之下找个几百上千根本没任何问题，柳金桥自然也是乐意，一是帮沈炼了忙，二也是帮了自己的忙，他一直都感觉对不住那些还等着的保镖，如今将人交给沈炼，心病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块。 当然，亲翁婿明算账，沈炼还是认认真真拟好了合同，声明是借，佣金也是按照一般业内普遍的价格给的，柳金桥则是看也没看就签了字。 第一卷 潜龙 第六十九章 魔术师和厉红蝶 “沈总，从演习结束到现在，平均公司每天都要派遣八十个保镖出去执行任务，现在为止，公司已经整整派遣出将近六百名保镖，前期资金很多已经打了过来，总收入突破了一千两百万，净利润接近三百万！” 工作室中人听人事和财务一一汇报之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公司的总收入已经超越了整个上半年的收入，利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四分之一，这是在刨除人工杂项等花费后的净收入。 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半个月之前，公司里几乎人人自危，时刻都面临倒闭危险。 面对振威这个庞然大物，沈总硬碰硬与之针锋相对打了一仗，完胜，这简直就不可思议。振威经过此事之后固然是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可某方面受到的影响是看不到的，例如股票，再例如人脉。 振威的股票在演习事件发生了之后连续两个跌停，跌幅超过十分之一，这还是媒体没有多做关注的原因，无形中振威公司的损失金额可能是一笔难以估量的数字。至于人脉，有些人精明如鬼，察觉刘明杰和欧志权对待沈炼的态度，便自觉疏远了几分，跟沈炼近了几分，这一远一近，可以说就是天壤之别。 此消彼长下，振威还是振威，一只巍然不动的老虎，可沈炼的工作室却也不再是蚂蚁，至少保镖业务之上短期内的风头在振威之上，这是里程碑式的进步，一个注册资金不足两百万的小公司，就这么悄然出现在公众视线之内。 沈炼心情当然也很好，工作室的危机已经短暂解除了，下一步的计划需要在明天的早会上初步确定，至于今天，沈炼实在是不想扫了大家的性，所以不准备再谈工作。 等大家热情稍稍降下一些，沈炼又道：“奖金，跟这个月工资一并发放，明天去查你们的工资卡！” 众人一愣，刚刚稍稍降下的热情一下子又沸腾了起来。 沈总一向务实，而且极好面子，他信誓旦旦的让大家去查工资卡，这奖金具体发了多少恐怕会超出很多人的预料。 “沈总万岁！！” 静了一瞬，员工齐齐站了起来欢呼。 沈炼压了压手，等大家安静下来后他看着赵铁牛道：“本来今天要给大家半个庆功宴，但你们也知道我现在不能喝酒，而且晚上有些事情，所以让铁牛领着你们去！” 不等众人遗憾和提意见，沈炼道：“下班下班！” …… 沈炼的确是有事情，并不是在借故推脱。 近期身体不便，柳青玉看管的很严，他极少有时间在外呆的太久，唯一的一点时间全用在了工作之上。现在，公司初步稳定，他必须要去见厉红蝶一面，一刻也拖延不得。 开始知道厉红蝶辞职的事情，因为怕她爱面子的缘故，沈炼没有直接打电话过去，而是等事情过了一周后他才借故问起这件事。 厉红蝶很平静，至少表面上是的，让沈炼挑不出半点毛病。 沈炼却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知道这份平静下压抑着什么。 近些天的特警队没了厉红蝶之后乱象已经初现，队员们对厉红蝶忠心耿耿，对于新上任的队长自然是阳奉阴违刻意刁难。 若是一般人恐怕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可新队长并不是一般人，关系和手段都极为硬朗，几次冲突中他都占据了绝对上风，而且顺势将许多老队员给清出调离了特警队。 如果厉红蝶仅仅是因为丢了警察这个工作，或许会压抑和难受，却也并无大碍。可沈炼知道厉红蝶的责任心一向都极强，而且极重感情，那些老队员不管是因为什么而落得那般下场，在厉红蝶看来恐怕都是因为她，所以厉红蝶越是平静，沈炼心里也就越是担心。 拿出手机，沈炼拨了过去，嘟嘟了几声，厉红蝶强撑着的平静声音响了起来：“炼儿，打我电话干嘛！” 沈炼也轻松道：“在哪呢，我这边正好也清闲了下来，想找你一起吃顿饭。” “我在家，已经睡了，改天吃吧！” 沈炼已经走到了路边，伸手去拦的士：“可我听到你那边挺乱的，你家里有很多人么？” “你无聊不无聊，不想跟你吃就是不想，挂了！”厉红蝶烦躁嘟囔着就要挂断电话。 “你在十六厅？”沈炼不以为意道。 “真服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来吧来吧，正愁喝多了没人送我。” “你心情好的时候会去爵士吧，比较安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十六厅，比较狂躁，适合发泄。” 沈炼挂断了电话，的士正好停在了面前，他径直坐了进去：“酒吧街，十六厅。” …… 十六厅算是酒吧街中比较没有特色的一家酒吧，或许唯一的特色就是太过浮躁，很多人来到这里，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轻而易举可以褪下所有伪装。 厉红蝶每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也都会来这里，一是这里的人流量很大，加上巨大的噪音可以刺激的她完全不去想任何事情，只想发泄又发泄。二是这里不规矩的人很多很多，厉红蝶几乎每一次来都会揪住几个人渣，然后将之打个半死。 开始的时候她自然免不了碰到许多报复，但没有任何例外，报复她的人下场往往更惨。长此以往整个十六厅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女煞星，不但身手强悍，而且背后有人罩着，是以渐渐的当厉红蝶再来这里的时候大家也都记住了一件事，千万不要去惹她，否则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时间是十九点三十，酒吧刚刚开业半个小时，气氛并没有完全热起来，音乐也比较舒缓。 厉红蝶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的桌上，面前放着一个威士忌的空瓶，灯光幽暗，从远处看只能看到她那张雕塑一般精美而又立体的五官，巾帼如妖。 她已经连着三天来到这里，酒吧中人已经见怪不怪，只有老板心情大好，每次这姑奶奶只要一来，简直就是镇场子的煞星，往日里让他头疼的那些不轨事件都为之一空，所以每一次只要厉红蝶过来，老板必然免费送上几碟精美的点心。 厉红蝶的酒量并不是十分的好，这会已经有了些微醺之意，懒散用手掌支撑着脑袋，叫来服务生道：“把桌上的酒全给撤了，来两杯冰茶，另外再来一份牛肉干！” “撤了干什么？”酒保还没来得及动作，身后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大约是想不到酒吧里还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小姐说话，酒保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厉红蝶则是有些恼羞成怒，瞪了来人一眼对酒保道：“走吧，没事了！不撤就不撤！” “那牛肉和冰茶……” “不要了！” 酒保看出了些端倪，这两人好像是认识，也不多说，恭敬退了下去。 沈炼落座，就在厉红蝶对面，闻着她身上隐约发出的酒气，皱了皱眉道：“我说你不至于这么糟践自己吧，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女人万一喝多了……” “跟你有关系吗？”厉红蝶冷冷盯了沈炼一眼打断道。 沈炼怔了一下笑着反问：“真没关系？” 厉红蝶突如其来一阵烦躁，控制不住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重事业而轻感情的人，但直到沈炼结婚之后，她才感觉自己的事业就像是笑话一桩，而今，她笑话一样坚持着的事业也丢了，她还有什么？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或许有无数种去生活的普通办法，但她不是，所以她现在感觉自己一无所有，强烈的挫败侵蚀着她一直极为孤傲的内心。 沈炼眉头挑了挑，坐下不言。 “你想吃什么自己叫，我请！” 厉红蝶看也不去看沈炼，自顾自的转过头去，将视线停在了舞台之上，表演就要开始了，音乐的前奏也已经在缓缓奏响，人越来越多，周围的动静越来越大，厉红蝶双眼被酒水刺激的有些模糊，甚至于她看到了很多偷偷朝自己瞥来的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她真的醉了。 沈炼也许不知道该拿什么话题去吸引厉红蝶，只能静静看着，眼见着厉红蝶一杯接一杯的喝，醉意越来越明显。 一个穿着西服皮鞋，三十多岁的男人笑着朝两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副精美的纸牌。视线直接越过沈炼停在了厉红蝶有些晕红的那张俏脸上面，自然而然，声音深沉而有吸引力：“小姐，闷酒伤身，不如玩一场小小的游戏！” 整副扑克随着他话音落下，顷刻间从牌盒中落在了他手上，大拇指接连跳动，扑克仿佛活了一样，一张张跳出落下，灯光映衬下，这副特殊的夜光扑克牌在他手中完成了刹那绽放，他手掌就好像是有磁铁，每一张扑克落下的轨迹都精准无比。 洗牌，有时候也是一种艺术，一副扑克，生生在这人手里玩出无数花俏，如果他眼底那抹淫秽贪婪没有出现的话，沈炼都想鼓掌。 “这人第一次来十六厅吧，连那位女霸王都敢惹！” “眼生，好像是酒吧老板找来的表演嘉宾。” “有乐子看，据我所知那娘们来酒吧这么多次，上前搭讪的男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有人玩的比他还花，照样被打惨不忍睹。” “这可说不定，你没瞧见那女人今天很不对劲么？八成失恋了，这种女人是最脆弱的，我赌今晚有人能得手！” “……” 厉红蝶本身就是一些男人偷偷观察的对象，加上有这么一个风骚男人上前搭讪，在场几乎三分之一的男人女人都将视线悄然放在了厉红蝶那边，等着看热闹。 第一卷 潜龙 第七十章 偏偏是她 厉红蝶眼睛已经有些模糊，出奇的，没有如大家想象中一般发作，而是略随意指着身边一个座位道：“坐！”是在对表演魔术的男人示意。 男人自信的紧，一点也不诧异会有这种结果，看了沈炼一眼，眼中不着痕迹闪过一抹挑衅和轻视，大约在他看来，沈炼单单只是个小白脸而已，不温不火的脾气，看到他来连个屁都没敢放。 “自我介绍一下，本人侯元杰，是十六厅酒吧请来的压轴表演嘉宾，毕业于克里斯卢伯学院，爱好魔术，师从魔术大师艾迪.伯克森纳，曾在国内的最高的魔术殿堂进行表演……” 侯元杰的简历的确是丰富多彩，他口中的艾迪.伯克森纳也的确是国际上最知名的几个魔术家之一，擅长纸牌和大型剧情魔术。 “你纸牌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厉红蝶双眼一眨不眨，极为感兴趣的样子，懒洋洋问。 侯元杰喉结稍稍动了动，他自问风流潇洒，爱好是世界各地不同类型的女性，今天应邀来酒吧街表演本身是属于玩票兴致，注意到厉红蝶这个人的时候他感觉来的值了，就算今晚的演出不要钱也值了。 厉红蝶的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她除了警察职业导致皮肤略黯淡外，其余无论长相或是身材皆是极品，那种目空一切隐隐流出的傲气足以引的大多数男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陷进深渊，尤其她现在喝了酒，言辞间的随意，豁达，漠然……等等皆糅合在一起之时，她就是一团光，哪怕酒吧的灯光再黯淡也掩盖不住。 侯元杰不是普通男人，是以此时多少还有几分定性，知道事情成与不成就在他接下来的表现，哪儿有不卖力的说法。 他先是卖弄了洗牌，搓牌，花样飞牌等绝技，再接着直接抓住了厉红蝶的手，那种略粗糙的感觉让侯元杰心中猛跳，不同于一般女孩的细皮嫩肉，她那双看上去细细柔柔修长好看的手掌中其实老茧密布，如同她外在性格一般，如同一朵带刺的玫瑰，至于除去那些刺之后会有什么风情，难以想象。 将厉红蝶的手平稳放在了扑克之上，侯元杰笑的从容迷人：“小姐，您还没告诉我您的名字！” “厉红蝶！” “好名字，跟厉小姐您人一样让人眼前一亮。” “你该进行下一步了。”厉红蝶提醒，并不理会他的恭维。 “请小姐随意从这里面抽一张牌出来，观看后，然后藏在您认为最隐秘的地方。”侯元杰笑的更开心，双眼似有似无的盯着厉红蝶胸前鼓囊囊的地方。 厉红蝶顺从抽了一张，黑桃k，在侯元杰转身的瞬间随手塞进了高筒靴里。 “藏好了！” “恩，介意我围着厉小姐您转一圈么？” “不介意！” 厉红蝶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侯元杰也站了起来，双眼肆无忌惮的在厉红蝶凹凸有致的身躯之上肆意打量，手指无意识的抓着扑克摩挲着。 远处看着这边的人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什么时候这个女人竟然变得这么老实听话了，难道这侯元杰当真有什么特殊能力不成，今晚这朵带刺的玫瑰就要被摘走了？ 而一些女孩子则有些羡慕或妒忌，侯元杰长相很好，彬彬有礼，坏而不失雅痞本性，本身就是很吸引人的那种深沉型忧郁风流男，而今一手纸牌玩的出神入化，简直太过让人瞩目。 灯光极配合的这时又亮了些，映射着侯元杰那双闪烁着异样光彩的眼，映射着厉红蝶看似醉醺醺而感兴趣的模样，映射着沈炼那张面无表情冷淡旁观的脸。 是了，那女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这时候有人才忽然发现了沈炼。 悲催？近水楼台被别人得月的感觉估摸着能让人吐血，这家伙明显跟那个女人是认识的，看上去关系还不俗，极有可能就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今却眼睁睁看着绿帽子即将戴上。 多数人臆测下，沈炼已经被幻想成了小白脸，女强男弱的组合，要不这种情况怎么还不敢出声说话，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 侯元杰的手这时已经若有若无的在试探着厉红蝶的反应，距离她身体大约只有一公分，时远时近，一本正经，很严肃，就像是在真的感应那张纸牌在哪儿。 厉红蝶打了个酒嗝，醉态可鞠，却一动不动。 眼见侯元杰的手猥琐的就要触及厉红蝶的臀部，或许并不会触及，但沈炼已经忍不住了，说不出什么感觉，很失望，失望厉红蝶会这么作践自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冷冷看着厉红蝶道：“够了吧！” 侯元杰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不愉的看着沈炼阴阳怪气道：“哥们，一个完整的魔术需要在绝对不能被打扰的情况下才能完成，请闭……” 他话没来得急说完，已经闭上了嘴巴，或者说不得不闭上，因为沈炼一酒瓶砸在了他头上。 哗啦！ 酒水和着血水顺着侯元杰的脸流淌而下，侯元杰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脑袋麻了。 “我……” 他本能想要说脏话上前跟沈炼动手，下一刻沈炼的手到了近前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侯元杰不知道什么感觉，力气在对方的一抓之下全部流逝殆尽，看着对方那双幽幽不见任何光彩的眸子，侯元杰陡然间腿就软了。 “滚！”沈炼厌恶看了他一眼，随手丢开。 侯元杰身体撞在了酒桌上，将旁边的一桌酒水哗啦给带翻一地，人仰马翻，本来正看热闹的临桌骂骂咧咧站起来躲避。 “你怎么了？”厉红蝶看着沈炼问。 沈炼皱眉吁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腹部经过这么长时间恢复已经基本没有大碍，但忽然用力，还是有种千万根针同时刺下的尖锐疼痛。 “你爱喝酒，想喝酒是吧，我陪你喝，喝个够！”沈炼随手提起一瓶刚开口的伏特加，迅雷不及掩耳一般灌下去半瓶。 “你疯了，你不能喝酒！”厉红蝶愣住，旋即去抢。 不醉的她都不可能在沈炼手里抢东西，醉了的她反应慢的何止一半，沈炼只轻轻一绕就将整瓶酒给灌进了肚子，径直去开下一瓶，就好像在喝白开水一般。 “不要！”厉红蝶整个人扑了过去，抱住了沈炼。 四目相对，厉红蝶忽然勾住沈炼的脖子忘情吻了上去，笨拙的舌尖带着些酒味儿，在沈炼口中肆意掠夺。 沈炼拿着酒瓶的手僵硬起来，哗啦落在地上，反手抱住了厉红蝶以更加狂放的姿态将她掌控在了怀里，俯首低头，吻的厉红蝶几乎喘不过气。 “我……我要你，炼儿，带我离开这儿！”厉红蝶双眼血丝密布，带着些迷离，抬头看着沈炼，红润的嘴唇有种妖冶的色彩。 沈炼抓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径直朝酒吧外走去，如此干脆。 上车，关门，谁都不肯说话，也生恐说话会打破这难得的放纵，两人拥在了一起，彼此在对方身上探索者，搜寻着。 沈炼动作粗鲁而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刺啦，厉红蝶上衣径直被撕开，颤颤巍巍的，巍峨旖旎。酒意上涌，沈炼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智。 天鹅一样的颈部微微仰起，厉红蝶抱住这个在她身上胡乱亲吻的男人，只想彻彻底底的拥有，哪怕只是一瞬，有时候也是这辈子最难以忘却的美好记忆。 气氛逐渐炙热着，凌乱着，星月遮掩，惟酒吧门口的手电筒的灯光让迷乱中的沈炼跟厉红蝶清醒了一瞬。 是警察，酒吧街巡逻的警察，因为刚刚十六厅闹出的动静闻讯追了过来。 低头，自己的一双手藏在厉红蝶文胸之内，如同抓着面团，恣意变换着各种形状，稍稍一触，如同电流在浑身划过，让他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厉红蝶上半身已经接近全luo，牛仔裤的扣子也已经被解开，蕾丝花边束紧在柔韧纤细的腰肢之上…… “就在车上，刚刚打人的歹徒就上了那辆车！” 远远的看到侯元杰捂着头带着两名警察朝车子走了过来，沈炼悄然坐了起来，开车，启动，轰鸣声响彻整个酒吧街，烟尘中，厉红蝶那辆越野如同一道幽光穿过。 一路之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时候熟悉到了一定程度反而会更加无措。 最终，沈炼找了个偏僻处停了车子，将自己上衣脱下递了过去，厉红蝶衣服略显凌乱，遮上不遮下，着实狼狈。 “后悔吗？”厉红蝶穿上衣服，看着不敢回头的沈炼问。 沈炼沉默着，车内气氛就像是凝固在了，半响他道：“不后悔，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哪怕对不起柳青玉？” “你知道我根本没办法去抉择。如果是在我受伤前，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告诉你我更在意的是你，哪怕她是我的妻子，只要你愿意，我依旧可以选择的很轻松。但现在……她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至少触动了我，现在的我没办法违心去骗你，也没办法违心去对她。” “假如有一天，事情真的到了你必须选择的那一步，你怎么办？” “也许……会怯懦一次，躲开吧！” 沈炼双眼呆呆看着前方，从未有这一刻如此让他举棋不定，他在柳青玉之前也同样有过几个女人，包括柳青玉的秘书殷若，但无论是谁，沈炼从未真正放在心上过，也从未将之和柳青玉相提并论过，因为这对柳青玉而言是不尊重，所以他毫无压力。但厉红蝶呢，就算是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特殊暧昧的关系都有着一个难以否定的事实，她是他这辈子可以跟父母相提并论的亲人和朋友，某种程度来说沈炼对她比对自己的亲弟弟沈安还要更加有感情。 偏偏是她，偏偏是她！ 第一卷 潜龙 第七十一章 冷暴力 沈炼已经忘了这次来找厉红蝶是什么目的，他本意是想开解她，结果开解到了这种地步，心未解开，心外的物件却几乎全部解开…… 已经没办法再去说什么自己都觉着恶心的废话，沈炼将车子开到一个可以轻易打到的士的地方下了车。 临走之时，厉红蝶道：“你真为难的话以后……咱们就不要再联系了，让你为难，是我最厌恶做的事情。” 沈炼身体顿了顿，回头硬邦邦道：“你若不肯让我为难恐怕才是我的噩梦，这种话不管是气话还是真心的以后我都不愿意听到，你没做错什么，青玉也没有，错的只是我。” 厉红蝶不再说话，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事情，始终呆呆木木的眼神乍然亮了起来，如同繁星，大声对着沈炼背影喊道：“我不会后悔，我厉红蝶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二字，我喜欢你就要去抢，哪怕抢不过，我也不能让柳青玉就这么安心的霸占着你，我要让她时刻头疼有我这么一个女人惦记着你！！” 沈炼不知道柳青玉会不会头疼，但他头已经开始疼了！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柳青玉的房间亮着灯，听到沈炼脚步声她走了出来。 这是沈炼自从出院后第一次回来这么晚，柳青玉一肚子责备的话忍住没有说出来，她不是小气的女人，将来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男人拴在腰带之上，但至少……这个男人伤势痊愈之前她愿意行驶一些作为妻子的职责，她知道这男人一向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身体。 走近了他，柳青玉本来想随意埋怨两句就让他去早早休息，但一种不一样的香水味跟酒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扑面而来，眼神一滞，从沈炼的头上发现了一根长发，他的上衣也不见了。 张了张嘴，柳青玉想问他为什么？明明最近两人都察觉到了彼此的好感和那份难得的默契。 沈炼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勉强笑着想去帮柳青玉整理一下额间散乱的头发，柳青玉却退开了一步，看着他，清明坦然，她需要解释。 沈炼解释什么？他可以去骗，去哄，但这些话到了嘴边根本就说不出来。 “我去洗澡！” 柳青玉等来了四个字，然后就看他钻进了浴室。 浑身力气像是忽然被抽干了一样，心虚了，他心虚了，这证明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去解释了。 眼中有层水雾涌了上来，柳青玉很想闯进浴室告诉沈炼，她其实可以原谅沈炼在外面有女人，因为两人结婚这么久没有同房她可以理解，但她要的是坦诚相对。 最终，柳青玉还是静了下来，躲进了自己房间，关上灯，关上了门，一直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她才算是打开了卧室房门。 精神怏怏的，脸色稍稍有些差劲，状态很差，显然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柳家人其实在远东事发之后吃饭时的气氛都很诡异，也就是在沈炼用行动狠狠打了王天磊一巴掌之后，也是在沈炼张口朝柳金桥借人的时候，这种诡异的气氛才有所缓解，到了这两天，基本已经有说有笑。 柳金桥看上去兴致不错，丝毫没察觉女婿跟女儿之间的异常，跟沈炼侃侃而谈，替沈炼为将来的金盾规划了一条康庄大道。 沈炼自然不会拒绝他这份好意，事实上沈炼自己知道自己，公司能够走到这一步，许多时候对于他来说都是运气使然，真正想要做大一家公司，他无论是经验还是视野都远远比不上自己这个岳父。而且现在岳父似乎在帮助自己这件事上找到了兴趣和排解方式，沈炼乐得照单全收。 “姐夫，我想去你工作室正式工作，无论什么职位都行！”柳璨很认真的表示。 自从被王明阳在金玉楼肆意侮辱之后，柳璨就极少出门，仿佛成熟了很多，所以对于他现在说的话，沈炼会认真考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去我工作室，就去基地跟着别人一同训练一段时间，把自己远东大少爷的光环全部抹去，做个心平气和普普通通的人，去完成普通人所能完成的事情。” “姐夫，你感觉现在的我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我的所有车最近已经全部卖了，钱全给了爸，我的收藏和衣服也全部卖了，现在的我就算是想扮大少爷也扮不了了！” 沈炼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看着柳金桥。 柳金桥欣慰一笑：“小璨变化真的很大，那些事情是他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 “你愿意的话我还能有什么话说，明天去基地报道吧，自己去，我会跟铁牛打声招呼！” 这件事敲定了下来，谁都再没有任何意见，柳璨的性子虽然暂时改变了很多，但谁都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如柳璨的性格！也只有沈炼可以有能耐完全镇得住他，或许……柳璨以后真的是一个全新的柳璨。 “爸，你收购远东股票的事情怎么样了？” “很顺利，在银行拨款下来之后这件事就在进行，等过两天跟你大伯二伯一起出去一趟把该办的手续全给办了，这件事情做完之后我会将远东退市，接下来会将精力全部放在远东之上。” 沈炼不忍心打击他热情，但还是道：“其实远东的股价十不存一，大伯二伯他们也并不缺钱，您这是何苦？” 柳青蝉也有些愤愤：“爸一直都这性格，什么事情都爱讲情义，讲面子，都到了这一步，何苦把那些您好不容易才申请下来的贷款全花在他们身上，凭什么？平时公司的事情全是您一手操劳，他们两人这些年难道得到的还不够，真是贪得无厌！” “青蝉，说什么呢，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长辈，而且你姑妈这件事的确是我的不对，若不是我将你姑妈安排在公司上班，那天的人员调动跟远东的部署别人又怎么会察觉，又怎么会提前知道所有细节刺杀傅震英！” “她是我姑妈吗？我姑妈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警察也是没用，安慰咱们说这件事情已经交给国际刑警，可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然您何必如此辛苦？”柳青蝉话匣子打开，一些憋了许久的话径直脱口而出，也只有她，有时候敢说，也同样心清眼明。 “唉，你姑妈很大可能已经遭遇到了不测，要不她怎么敢如此猖獗假冒你姑妈。我实在不愿意去相信，我跟你姑妈岁数算是最接近，平时几兄妹中我跟她接触的也是最多，连我都看不出什么破绽，真是……” 心里一动，沈炼已经有了些隐隐猜测，真的柳金蓉在国外的身份也是非同凡响，是一家知名财团的副总裁，目前由于国际刑警介入，消息已经传了回来，柳金蓉失踪已经两月有余，连同她身边的秘书。 秘书？假如那个秘书就是赤狐的话，她假扮柳金蓉能够骗过岳父也就顺理成章，这些天沈炼收集了很多赤狐的消息。 善于伪装，模仿力强，果决心狠，随机应变，一切迹象都显示她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完全没有任何破绽，就算是她重新变换一种身份回到江东，沈炼也绝对不会感到稀奇。或许她唯一的缺点就是骄傲，不允许任何污点的骄傲，这也让沈炼感觉这个女人迟早都会再回来，自己成为了她刺杀生涯中唯一的污点，沈炼不信赤狐这种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放下。 她来，沈炼欢迎，因为沈炼也期待着将这个女人的伪装全部撕下来，亲自手刃。为了自己跟T组织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为了这个女人胆敢肆意挑衅这个国家，刺杀傅震英这种人物，本身已经触及了无数人的底线，也触及到了沈炼的底线，在他心里，即便是退役了，有些东西也是放不下的，更何况这个女人差点要了自己性命，也将柳家害的这么惨，如此一颗定时炸弹若不拆除，沈炼寝食难安。 “想什么呢小炼，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知道你在军队里认识很多朋友，能不能帮我介绍两个身手比较拔尖的，我眼下有用？” 柳金桥的话打断了沈炼的思路，回过神来，沈炼诧异道：“您准备干什么？” “你也该知道这一届的搏击大赛会在江东举办，这是一个机会，我里子和面子在江东丢的一干二净，我想在这上面找回来！” “这场赛事对远东很重要？”沈炼诧异，他自然了解这个赛事，但并不以为然。不过有一件事倒是真的，那就是每一届搏击大赛的冠军所受到的殊荣都难以想象，并不比那些获得世界杯冠军的足球先生们逊色丝毫，甚至某方面犹有过之。 “我这么说吧，如果这场搏击赛事中我的人可以打进前十，那么就算是我重新开一家新公司，都会有足够的客人去信任你，相信你，这就是这场赛事的魔力所在。更重要的是，我只有这么一搏的机会，不将任何机会全部利用，就算输了我都不会甘心！” 第一卷 潜龙 第七十二章 反恐组 沈炼犹豫了起来，这是第二次有人在他身边谈搏击大赛的事情，第一次是赵野军提出的，这一次是岳父。 柳金桥道：“你若找不到合适的人就算了，我目前倒是物色了几个，不过没什么把握，你也知道这场赛事所面对的对手都是什么样子的。” 沈炼笑笑：“合适的人我真没有，我看过近几届搏击赛事的全部视频，里面的人很厉害，高手如云，即便是在整个国内的所有军区去挑，也未必可以找得到能在搏击大会上崭露头角的人。军人崇尚的是以最干脆的攻击达到最大的效果，这跟搏击赛事很多规则都相驳，能发挥一半实力已经不错了。” 柳金桥难掩失落：“这样啊。” 柳青玉挑眉道：“某些人将自己来历弄得神神秘秘，好似什么大人物一般，这点事情也搞不定么？” 柳青蝉比较敏感，错愕看着姐姐和姐夫，今天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事，虽然都表现的自然而然，但有些事情根本是没办法去遮掩的，或许可以骗过爸爸和小璨两个粗神经，但柳青蝉怎么可能察觉不了。 沈炼看了眼脸色冰冷的柳青玉，又看了眼柳金桥，隐约察觉出了柳金桥那种不甘心的无奈，也看到了柳金桥接近全白的头发和脸上越来越深刻的皱纹。他意识远东是柳金桥这辈子最后一个执念，迈过了这道坎，柳金桥的人生将进入另外一个境界。 或许自己应该成全他。 沈炼沉吟着，抬头道：“距离搏击大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伤势应该能彻底恢复，我去参加吧，以远东的名义！” 柳金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觉得自己挺适合的，运气好不碰到什么高手的话应该会有不错的名次！”沈炼认真道。 意识到自己女婿不是在开玩笑，柳金桥忙皱眉道：“你想什么呢，就算远东没了我也不可能让你去参加这种比赛！” 在他心里沈炼的身手是不错的，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跟这种高规格的赛事完全就不挂钩。比赛，专业性强过杀伤性，这也是很多特种军人去参加搏击比赛而罕少取得好名次的原因。 倒是柳璨听姐夫要去参加国际搏击大赛的时候兴奋了，他亲眼见过石黑子的实力，也亲眼见过姐夫一两招内放倒石黑子的场面。说真心的，柳璨想在国际搏击大赛上看到姐夫，想到这个，他血都沸腾了起来。 而柳青玉，此时的眼神已经剧烈波动了起来，几次想要开口，但最终挪开了目光视若不见。 她不愿意这时候妥协，一说话她就彻底输了。 沈炼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事实上他决定了的事情从来都罕少改变过，如今他已经准备去报名试试，报名通道不是已经开启了么。 当然，在之前，沈炼完全没有参加这种搏击比赛的兴趣和欲望。但现在，一些事情堆积起来，剑锋直指，让沈炼不得不用某些他认为偏激的方式去做，去完成。 …… 来到公司，沈炼就全身心投入了进来，暂时把跟柳青玉之间的烦恼事抛到了一旁。 他开始浏览关于搏击大赛的信息。 报名早在几天前已经正式开始启动，网上和现实同时启动报名点，沈炼点开了网上的报名页面，开始填一些最基本的信息，他资历是够的，不说其它身份，仅仅只曾在陆军特战旅呆过的履历已经足以让他轻而易举通过最初测试，直接进入淘汰赛。 将一切填好之后已经整整用了半个小时，刚将鼠标放下没有多久，甚至倒的一杯茶也都还没彻底冷下来，电话就响了。 沈炼直觉是搏击大赛官方的人，接起之后发现果然是的。 “你之前曾在陆军特战旅服役？” 沈炼答是。 “明天早八点，拿着体检单子和军官证，没问题的话你可以直接参加淘汰赛！” 江东体育场是一个足以容纳将近十万人的巨大场地，平日里无数明星开演唱会办舞台剧都会在哪里，国际搏击大赛如此大的赛事，届时观众肯定很多，整个江东也只有江东体育场这么一个最适合的场所！” “明天？我明天没有时间！”如果可以，沈炼真的想去江东体育场看看，这两天工作室百废待兴，而且跟厉红蝶柳青玉之间的事情让他略有烦躁，明天真的没有心情跑那么远，最重要的是现在沈炼身体虽然恢复的差不多了，但终究十分实力只能用出两三成，只有再拖几天，他才有在不伤及己身的情况下应付淘汰赛。 “没关系，一周之内来都可以，一周之后报名就会截止了，希望你抓紧一点！”许是因为知道了沈炼曾在陆军特战旅服役，对方显得很有耐性。 挂断电话，沈炼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上班点，刚要走出去，赵野军走了进来，一脸凝重。 沈炼意识到可能有不小的事情发生，否则一向雷打不动的赵野军不可能如此表情。 “刚才特警队新任的队长联系了我！”他言简意赅道。 沈炼一愣：“你说韩光联系了你？” 韩光也就是特警队新任的队长，沈炼因为厉红蝶的缘故，刻意查了他很多资料。 正儿八经的公安大学毕业，曾在国内一个不逊色于陆军特战旅的特种部队里面服役深造过三年，参加过出国维和任务，履历上看，是一个很出色精干的警察，能做特警队的队长并不让人意外，更关键的是他还有一个好爹，现任江东公安厅副厅长的韩延伟。硬要说缺点的话，应该就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而且极为自负，从他最近处理几场刑事案件中可以看出些端倪，这种人会忽然联系赵野军，不得不说，让人很惊讶！ “是这样的，前几天一个长期活跃在境外的大毒枭杜坤秘密潜入了江东进行不法交易，警方提前得到了消息进行围剿。本来十拿九稳的一场任务，可没想到这杜坤本身是个极凶悍的亡命徒，手下也有一帮不要命的兄弟，交火之后竟然被他给跑掉了，他弟弟杜克在这次行动中被警方抓捕归案！” 说到这里赵野军表情略有些讽刺道：“这几天警方一直都在追查杜坤的消息，没有任何线索，本来以为他已经潜逃进入了国外，没想到他在昨夜忽然带人在金融街劫持了一家珠宝店，要求警方放了他弟弟和被抓的兄弟，目前已经和警方僵持了起来，这件事惊动了公安厅，韩光这个电话估计是迫于压力才打过来的！” 沈炼皱眉，这件事前几天新闻上还是有报道的，当时是说警方破获了一宗巨大的贩毒走私案件，沈炼对此有印象，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朝如此极端的方向发展。 “你是说昨夜杜坤等人已经动手了，到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整整十来个小时了吧，怎么会现在才联系你！” “呵，他有任何办法会舍下脸面找我？杜坤等人的反侦察能力极强，而且经验十足，更重要的是珠宝店被劫持的人质皆是非富即贵，其中还有两名外国大使馆的人，这么天大的事情一旦出现任何意外，不要说韩光，整个江东的警方高层估计都要挨个摘下头上那顶帽子。韩光目前的部署是将杜克等人从警局提出来假意释放，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进行狙杀，但是杜坤为人极其狡诈，选择的地点周围很少有利于狙击的位置，最佳的一个狙击点距离现场大约有一千五百米，这种距离，江东找不到可以担此重任的狙击手。” “打刘明杰的电话，只要他同意将厉红蝶重新召回警队，并且复原职，我们马上可以带反恐组出发！”沈炼果断道。 “我们？” 正要打电话的赵野军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放下电话道：“我带反恐组完全可以应付，你不用去！” “真的可以应付？”沈炼反问。 赵野军沉默下来，沈炼说的不错，他嘴上说可以应付，但其实心里也是缺乏自信的，若只是一般的反恐任务赵野军当然绰绰有余，只可惜这并不是一般的任务，这是一场压力大到足以可以将人压垮的任务。 “可……反恐组的装备重达四十斤，而且有防弹衣等硬性装备，你伤势刚刚愈合，我担心！” “你不用担心这个，你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手到时候会不会发抖，能不能一枪必杀圆满完成任务。至于伤势，半个月前我可以轻而易举控制黄骅，现在只是穿个衣服而已，说不定我到了地方只是去看一场戏，你们表现好的话，我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赵野军沉默了一下，抬头的时候双眼已经变得锋芒尖锐，连同口气都尖锐起来，他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刘明杰：“刘厅长，我们老板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让厉队长恢复原职，只要你同意，我们这就出发！” “我--同--意！”刘明杰一字一顿，毫不犹豫。 沈炼笑了：“其实这也不是逼他表态，他恐怕也惋惜红蝶离开警队，咱们这是给他找了一个台阶！” ******* 今天准备小爆发一下，下面还会有至少两章更新，时间不定。 第一卷 潜龙 第七十三章 男人和女人 金融街，早上九点。 上班高峰期还未过去，原本应该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此时却冷冷清清，几十辆警车的车灯闪烁着，数百名警察进入了这里，街道出入口全部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所有人都被禁止通行。 被迫停在金融街头没办法通行进入的下了车翘头远远的观看着，议论纷纷。 “出什么事了到底，这么大阵仗？” “是绑架案，一家珠宝店被歹徒劫持了，里面有将近四十多名人质，我跟很多在金融街工作的同事是在昨晚就被劝离了的，所以知道一点！” “闹这么大？还真是一帮亡命之徒。这是彻底不把警方放在眼里啊，就不知道警方能不能妥善解决这件事情，上次傅老被刺杀闹的沸沸扬扬，好在傅老没出事，这件事被有心人压一压也就过去了，这次可不一样，金融街有很多国外企业总部驻扎，这万一出点岔子，丢人可是要丢到姥姥家了。”有人感慨道。 “是啊，据说已经有外国企业的高管提出了抗议！说江东警方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他们将怀疑江东这座城市的安全性，考虑向上面申请将总部撤离江东。” “娘的，这帮洋鬼子真会添乱！” …… 刘明杰等人站在距离大福珠宝门前约两百米的位置，看着珠宝店死死关着的房门，他眉头如同川字。 闫刚更是忍不住低沉怒吼道：“杜坤那王八蛋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事情本在昨晚就能妥善解决，绝不至于耽误今天金融街的员工上班。这里可是金融街，每多耽误一秒钟，损失都不可估量！这么下去就算解救出人质，将歹徒击毙，江东警方也落不到好。” 再有最多一周时间，闫刚的调令就下来了，他活动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眼看就能再爬一阶调去总局，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出了这种事情。 全完了，全完了！这次事情但凡出现任何差池，他这个分局的局长不要说升职，头上帽子能不被拿掉已经是万幸。 忽然，闫刚想到了厉红蝶，假如厉红蝶还是特警队的队长，在前几天的那场绞杀围捕杜坤的行动中可能就不会出现任何失误，杜坤也会被绳之于法，哪儿还有这天大的事情发生。 他有点后悔，对韩光也暗暗埋怨起来，他上面有个好老子罩着，这次肯定没有太大的事情，但他闫刚呢？这么多年一个人辛辛苦苦爬到这个位置，一朝遇到这种变故，他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好运气有时候也不可能常常伴着一个人，上一次傅老被刺，厉红蝶关键时刻救了傅老，而且警方也逮捕了许多参与那次刺杀的人员，江东警方雷厉风行的作风和极快的反应速度让各地都赞不绝口，媒体风向一面倒，捧多过贬，疏忽让杀手混进宴客厅的事情也因此淡化不少。他闫刚被暗贬明升，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得了莫大的好处，这才有原本需要半年才有可能下来的调令一下子提前了这么多。 韩光这时走了过来，直接越过闫刚走向了刘明杰。 他还算平静，虎背熊腰，身形壮硕，龙行虎步，似乎并没受到这次案件的影响：“刘厅，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十多个小时，再耽搁下去我担心人质的精神会崩溃，到时候恐怕更不利于解救，我想……” 刘明杰不等他说完就道：“静观其变！” “刘厅！”韩光有些不甘心。 刘明杰表情愈加冷淡：“你强硬突围的话有几分把握？算上杜坤里面有八个全副武装的歹徒，你能保证在炸开房门的瞬间这些人不会对付人质？” “可这么等下去只会让形势变得越来越糟糕，于事无补，反而会让人认为江东警方软弱！” 韩光激动道。 “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另有他人，你不用说了！” “刘厅，这对我不公平！” “不公平，对厉红蝶公平吗，你父亲暗地里耍的那些手段很常见，我不想去理会，但现在却不能不理会。沈炼直接打电话过来明确告诉我厉红蝶不复职他的反恐组不会参与这次行动，你认为我该怎么办。” 沈炼，沈炼！ 韩光自担任特警队队长以来几乎每天无数遍听到有人提到这个名字，此时又一次听到刘明杰提到，他红着眼睛道：“刘厅，咱们是警察，什么时候开始咱们竟然要依靠外援，这难道不是警方的耻辱。” “耻辱？整个江东的警察如果能有在一千五百米外狙杀犯罪分子的人才，你再跟我谈耻辱不晚。难道因为觉得耻辱我就要对人质不负责任？” “沈炼的手下至少有两个人可以办到这一点，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只要有机会，他们至少可以锁定两名最凶恶的犯罪分子，有他们的配合下这次突击行动的把握至少可以提高五成，而且厉红蝶之前是特警队的队长，跟沈炼等人也是经常合作。他们……是最适合这次行动的唯一人选！” 韩光听明白了刘明杰的意思，他拳头紧紧握了起来，转身离开。 刘明杰看着他背影道：“你最好找个地方安静一下，接下来的行动需要你配合，你如果继续这种状态，我想这次行动你连参加都最好不要参加。” “刘厅，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不知道轻重之人，虽然我并不服气您说的话，但我依旧会尽全力配合他们！” 闫刚大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听到刘厅长的意思竟然是让厉红蝶回来做这次行动负责人的时候一张脸如同被人抽了几巴掌，难堪的厉害。 厉红蝶在辞职的时候很激奋侮辱了他，这目前在警局已经传开，闫刚的面子丢的一干二净。而且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说沈炼跟厉红蝶狼狈为奸，私心大于公心，如今刘厅长忽然将两人全部召回，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闫刚敏锐感觉到了不妙。他们没错，那错的必然是他，脸色灰败了下去，闫刚手脚有些发软。 “刘厅，厉队长和沈炼到了！”一个警察这时走到了刘明杰面前。 “赶紧带他们过来！”刘明杰沉着的脸色因此舒展了很多。 他是整个江东警方最高执行长，但跟沈炼个人所成立的反恐组合作他没有丝毫感觉到不合适，沈炼这个人的身份来历他一清二楚。这种人，就算是退役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不是怕沈炼拒绝，他颜面上过不去，他甚至有开口让沈炼加入警方的想法。 …… 珠宝店内，贵妇人居多，同时还有一些富家小姐和珠宝店的员工，加在一起一共是四十五人。 此时这些人被驱赶到了一个角落处，缩在一起，浑身瑟瑟发抖，平日里的优雅从容全然不见，所剩下的只是狼狈。一对儿外国夫妇相拥着单独呆在一旁，两名持枪的歹徒在重点照顾。 男人很少，只有四五个，也跟女人们分离开来单独看管，只不过待遇上要凄惨许多，已经被绑在一起整整十几个小时，而且在分发食物的时候这些可恶的犯罪分子直接越过了他们。此时几人在饥肠辘辘又惊又怕的情况下精神陷入了恍惚之中，麻木不仁。 歹徒显得很是专业，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夜，但此时依旧是精神奕奕，甚至犹有闲心在聊天打屁，话题是那些女人，言辞粗俗不堪，让人面红耳赤，又羞又惧。 “娘的，干琢磨有什么劲儿，老子受不了了！”一个身材粗壮样貌凶悍的匪徒这时控制不住的走向了一个年轻女人。 那女人二十四五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相貌斯文漂亮，穿着虽然相对普通，但在众女人中却极为扎眼。 意识到了些什么，女人一颗心忍不住沉到了谷底，浑身不自禁颤抖着，牙齿将嘴唇几乎咬出了血丝。 她本来在中间，但这会众人眼见那匪徒走来，无不是退避三舍给他腾出了一条路，匪徒上前轻而易举就抓住了也想逃的她。 本能挣扎起来，双眼绝望哀求：“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匪徒却是充耳不闻，一双眼睛闪动着情欲的光芒，心里如同点了一把火，迫不及待。 “臭娘们，好好顺着老子可以少吃点苦头！等会就让你知道大爷的好处，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叫的欢快，哈哈哈！” 说着，半拖半拽拉着她往一旁的洗手间走去。 “刘一楚，救我，救我！” 她尖叫挣扎着，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就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个叫刘一楚的男人闻言激动抬起了头，俊俏的脸涨的通红，张了张嘴，最终重新无力将头垂下，手在颤抖，牙齿也在颤抖，甚至有些暗恼女人这时候还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匪徒肆意张扬笑道：“妞，小白脸有什么好的，大爷这样的才是真男人！” 女人显然没预料到自己即将要嫁的男人会是如此懦弱不堪，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脑袋一昏，张嘴咬在了正肆意张扬叫嚣着的匪徒手上。 匪徒痛叫：“艹尼玛，你个臭婊子敢咬我！” 啪！ 径直甩了她一巴掌，动作更加粗暴。 杜坤这时早就看到了这边动静，起初只是皱眉，却也没说什么，但见到女人开始反抗的时候他挑眉站了起来烦躁道：“老丁，别他娘闹了，你别忘了咱们这次的目的。你喜欢这个女人的话，等跟警方谈妥之后将她当做人质一同挟持过去，到了境外你想怎样就怎样！现在给我忍着点，别节外生枝！” 叫老丁的匪徒见杜坤说话，虽然不甘，却只能悻悻答应着，在女人身上狠狠捞了两把低声道：“臭婊子，等以后再好好收拾你！” 女人不敢呼痛，趁机摆脱了匪徒。 “坤哥，警方那边来了个漂亮娘们儿，自称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想跟坤哥对话！” 一个观察外界动静的匪徒这时走了上来汇报。 “娘们，江东警察没人了么，竟然让一个娘们过来跟老子谈话！”杜坤嗤笑，然后大模大样走向窗边。 第一卷 潜龙 第七十四章 一发同千钧 厉红蝶其实并不想来淌这蹚浑水，也许是被沈炼的态度打动了，也许是她心里对警察这个职业还抱有最后一份执念，她还是来了，并且直接拿过了现场指挥权。 特警队连同武警部队的人因为她的到来而有了些情绪上的起伏。 厉红蝶，一个在江东警方里不管见没见过她，总归听说过的名字。 对于她，不说是警察中的女性很是崇拜，有些男性也是自愧不如的。 从警六年，接过的投诉不少，在职位上起起伏伏的时间也不少，但总是稳若泰山一步步力争上游，如果不是因为表达方式太过直率，不符上位之道，她现在至少都应该是分局的副局。 尤其近三年，她经手的案件是所有江东警察的一个最新记录。三年，数十桩涉及到可以评A的大案子，数百桩零零碎碎的小案子，甚至前一阵子亲手承接了一件有很多老警察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S级安保大案，不尽完美却虽败犹荣。 她或许不是最聪明的，但随即应变的本事却在整个江东无出其右名声在外，对付犯罪分子，她的言辞总能轻而易举让他们心性大乱，进而失去正确判断。 听说她从分局辞职之后，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人觉得惋惜，此时见她穿着便装重新站到了众警察之前，对高高在上的刘厅长似乎也没什么热络之意，这种感觉让很多人都熟悉，让一些跟了她几年的老特警队员一个个腰杆笔直。 “这就是厉队长吧，我之前老听你们说厉队长多凶多凶，这么一看你们说的不见得对啊，她顶多就是性子冷淡了些！连刘厅长对她笑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反应，要是刘厅长冲我这么一笑，我估计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个新来的看着厉红蝶，双眼放光，显然被这个早就传的神乎其神的厉队长给瞬间俘虏了。 “要是厉队长冲你一笑你也一定说不出话来！”一个年轻警察心有余辜说着，很明显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厉队来了，沈炼肯定也来了，那才是个说不出深浅的人物。我估计整个江东也就只有沈炼可以让厉队长打不得，骂不得，哭得，笑得！只可惜啊，最合拍的两个人！” “沈炼又是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远的不说了，前一阵的宴客厅枪击案知道吧，他一个人在咱们警察和远东保镖都没反应过来的当口独自制服了几个枪手，如果不是他，就算是厉队救了傅老，估计那也是一场惨案。” “哦，就是他啊！不过我听说他受伤了，今天也来了么。” “这是肯定的，有厉队长的地方哪能没有沈炼。呶，那个跟刘厅长正在说话的就是他，我估计没错的话今天厉队长是总指挥，他分量应当也是举足轻重，如果一会要进行突袭，他可能会挤掉韩队长的位置！” “不可能吧，厉队长毕竟之前还是警方的人，他一个外人刘厅长怎么可能会将突袭的任务交给他。” “看着吧！” 那队员不由好奇朝沈炼看了过去，全身罩在军绿色的特战队服中，只露出一双眼睛，个子不算低，但在特警队普遍一米八朝上的大个子中一点也不明显。队服看似累赘臃肿，少说有好几十斤，在他身上的感觉就好像轻便到只穿单衣，一举一动丝毫不受影响。 见厉红蝶朝自己走了过来，笼罩在整个头罩下的沈炼看不出任何异样，冷静道：“你来的正好，野军，甲一，甲二还有几个特警队的兄弟已经在狙击地点就位，三组狙击手，关键时刻打掉两个人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打掉三个人。” 刘明杰表情凝重道：“这件事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尤其是那两个外宾，关键时刻我要你的狙击手第一时间打掉外宾身边的匪徒。” 沈炼眼神变化极为明星，国人轻而外人重，这观点他有些无法苟同，这是政客的观点。 厉红蝶不想去讨论这个，拽了一下沈炼道：“你确定没问题？” 沈炼舒展了一下身体，知道厉红蝶在打破他跟刘明杰观点上分歧所造成的尴尬，笑着道：“我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刘明杰吐了口气看着沈炼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国人万一不幸遇难，相对来说造成的轰动会比较小，国家也会尽力补偿。但那两名外宾如果在江东出事，是会引发地震和国际舆论的，所以我再郑重说一遍，要打，必须先打掉两名外宾身边的匪徒，如果你不同意，我不敢用你！” 沈炼不想去争辩这种无意义的问题，点头道：“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也不认同你的说法，这思想是扭曲的。不过事已至此，我既然来了，只能尽力保证每一个人都不会受到伤害！” 刘明杰终于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韩光这时走了过来，在厉红蝶和沈炼身上扫过，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沈炼身上，伸出了手：“久仰！”目光很尖锐挑衅。 厉红蝶皱眉要说什么，两双戴着手套的手已经握在了一起，旋即分开。 沈炼看不出什么表情，韩光则根本没什么表情机械对厉红蝶道：“杜坤的弟弟和手下，还有对方需要的钱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杜坤本人也对您这个女人表示出了一定的兴趣，厉队长可以去谈判了！” 谈判两字他略加重了口音，不知不觉中透出一抹嘲讽。 在厉红蝶之前不知道来了多少谈判专家，一个被对方直接开枪给吓跑了，另外几个说了半天也没得到里面人的回应，是以当知道厉红蝶也要谈判的时候他极为不屑。 一个娘们而已，哪怕有几分虚名也依旧是娘们儿，做事都显得小家子气，依他看来，这件事就该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让对方知道江东警察这四个字的涵意。 厉红蝶不以为意，对沈炼道：“让兄弟们准备好，一会看我手势行动！” 韩光眉头跳了跳，霎时间感觉这女人实在是胆大的可怕，虽然有一扇窗子可以观察到珠宝店内的情况，但如此干脆就准备行动实在是太突兀了些，她不是要去谈判么？ 厉红蝶也不解释什么，转身即走，沈炼则看着韩光道：“韩队长，你以为红蝶去跟他们谈判是为了让对方放下屠刀？” 沈炼眼神并无变化，但韩光分明感觉有种被看透了的烦躁感。 没再跟韩光说话，见厉红蝶已经拿起了扩音器，他道：“韩队长，准备行动吧，你的任务是协助甲四，也就是他，完成小范围爆破，没问题吧！” “你说让我协助他爆破？”韩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置信，在刘明杰说沈炼做这次突袭行动指挥的时候他忍住了，他以为自己会是爆破手，毕竟他的爆破手段在特警队数一数二，没想到的是沈炼竟然让他给一个如同木头一样的人当副手。 “没错，我知道韩队长爆破能力也极强，但咱们毕竟不熟，我既然是这次突袭行动的总指挥人，就只放心用我自己的人，对不住！”沈炼很坦然道。 刘明杰已经看不下去，厉红蝶那边已经跟站在窗口的杜坤对上了话，韩光还在这里磨蹭着，虽然他也感觉沈炼让韩光做甲四的助手不合适，但他既然已经认定沈炼作为突袭指挥者，在这行动结束之前他就给沈炼绝对的权利。 最终，韩光还是咬着牙随同甲四一同朝门口方向偷偷潜入过去。 厉红蝶这时已经将杜克，还有几个杜坤被抓的手下一并放在杜坤可以看到的地方，杜坤索要的两千万美元的现金就整整齐齐摆在杜克等人面前的桌子之上。 虽然距离很远，但她依旧可以看到对面珠宝店里大模大样站在窗前的杜坤，很大胆，肆无忌惮，是料定了警方不敢冒险对他进行狙击，且他所处的位置也的确缺少合适的狙击点。 如果没有赵野军等人在的话，杜坤的肆无忌惮有道理，警方的确不敢贸然轻易的去开枪。 厉红蝶打开了几个箱子，一沓沓的美金码放整齐，八个箱子，两千万整。 “你要人警方放人，你要钱警方给钱，可以说你所有的目的都达到了，你还龟缩在里面不敢出来，为什么？” 扩音器里厉红蝶声音响彻整个现场，鸦雀无声，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杜坤嗤笑道：“老子在境外混了这么多年，小丫头片子毛长齐了没有，当老子傻了吗，你他娘说我为什么不敢出来，你钱跟人都带来了，老子要的直升机呢？而且你是什么人，你说的话算数吗？” “坤哥，她毛长没长齐要看过才知道，坤哥不如再提个条件，把那小娘们也一并给送过来做咱们人质。” “看得老子直流口水，这么野的娘们肯定更有味道。” 猥琐的笑声肆无忌惮隐约传来，厉红蝶眉头不可见稍稍蹙了一瞬，旋即舒展笑道：“杜坤，我说话如果不算数就不会站在这里。你也在境外混了这么多年，大名鼎鼎，怎么如此幼稚。直升机？你当看电影么，你哪只眼睛看到过国内警察会妥协到替犯罪分子提供直升机，只有特种防弹车三辆，要就赶紧出来，带着你的人滚回境外，不要的话……那就没办法！” “老子是吓大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江东警方是有调动直升机权利的……” “江东警方的确有调动直升机的权利，但绝不是给你们。如果让警方眼睁睁看着你们乘机离开国内，他们头上的帽子也就戴不稳了，这跟你们杀了人质的后果本质上没什么区别，既然都要丢帽子，为什么要放你们离开！” 众人中连同刘明杰在内都因为厉红蝶格外强硬的口吻捏了把汗，生怕犯罪分子激动之下对人质行凶。 杜坤也果然激动起来，接连冲着厉红蝶方向砰砰打了几枪，子弹惊的一众警察皆是下意识躲闪，动人心魄，好在杜坤的枪口上扬，并没伤人的意思。 “你别逼老子，把那个叫刘一楚的人质带上来，我再给你们警方最后一分钟时间考虑，不把直升机送到这里，老子这就开始杀人。” 刘一楚也算是倒霉，他仅仅因为被自己未婚妻喊了一句，就让杜坤记住了他的名字，也直接把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质拉了上来。 刘一楚哆嗦着，在靠近窗口看到窗外警察这么大阵仗的时候哭爹喊娘般哀求狼嚎了起来，瞬间泪崩，在其中一名匪徒烦躁下把枪塞进他嘴里的时候裤子一阵湿润，一下子尿了出来，哭声也戛然而止，如一滩泥。 第一卷 潜龙 第七十五章 退 万劫不复 形势一时极为严峻，鸦雀无声。 刘明杰很想跟厉红蝶说一声不要冲动，沈炼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断厉红蝶。 还有三十秒！ 杜坤大声喊道。 沈炼看向了厉红蝶，她面无表情，但双手握着扩音器，显然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冷静，手掌上青筋已经略凸了出来。 但谁都能有办法排解这种无形的压力，惟独直面杜坤等人的厉红蝶没有，退一步，警方完败，进一步，一线生机。 三，二……一！ 砰！ 枪响了，刘一楚翻了个白眼吓晕了过去，杜坤在瞄准刘一楚开枪的瞬间调转了情况，子弹打在了厉红蝶脚下，碎石飞溅，将她脸部划出了一道痕迹。 哈哈哈！ 杜坤张扬笑着，似乎在嘲笑警方被吓了一跳，但同时杜坤自己的心沉了下去，厉红蝶表明了一种态度，要么鱼死网破，要么他拿着钱带着他的弟弟手下走人。 可走得掉么？ 杜坤不止一次跟国内警察打交道，对这些人的德行摸的一清二楚，所以他根本就不给谈判专家说话的机会，知道他们一贯会忽悠人。至于厉红蝶，杜坤起初心里是轻视的，而且她也不如普通的谈判专家看上去那么义正言辞苦口婆心，她好像只是在讲条件，想完美解决这种僵局。 渐渐的，杜坤被厉红蝶的话给带进了一个狭隘的思考区域，他认为对方只是想诓他出去而已，却已经忘了警方会破门而入，长时间的僵持让他放松了警惕。 屋子里的人质被这种凝重的气氛给吓得连喘息都不敢用力，而杜坤那声枪响更是激起了许多声不自禁的尖叫声。 杜坤烦躁道：“都他妈给我闭嘴！” 钱，就在远处，不敢去拿。 车，就在远处，不敢轻易冒险出去开！ 他只能疯狂的举起枪朝上接连射击。 砰砰砰！ 哗啦！ 枪声混合着吊灯破裂的声音将人质的所有声音都打了回去。 几乎于此同时，厉红蝶拿着扩声器的右手手不着痕迹放在了腰上。 耳畔隐蔽的耳麦里不断响起一连串的声音。 狙击手准备就绪！ 爆破手准备就绪！ 突击手准备就绪！ ……！ 她闭上了眼睛，长出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竖了竖食指，轻轻弯曲，然后展开。 “杀！” 耳中沈炼的声音穿过耳麦瞬间响起，肃杀的氛围刺的厉红蝶大脑嗡嗡作响。 胜负在此一搏，如果她是警察，或许此时会更加镇定，但她现在不是，沈炼也不是，这是一个只准赢不准输的局面，一旦输了，警方或许不会奈何她跟沈炼，但那种无形的压力会山一般汹涌泻下。 轰……隆！ 侧边偏门爆裂的声音响了起来，厉红蝶眼角余光注意到那两名外宾身边的匪徒刹那间倒了下去，而匪首杜坤也身形踉跄了一下。 “哥，小心！”杜克终于反应过来剧烈挣扎嘶吼。 他忽然从被大哥救走的美梦中醒了过来，警方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斩尽杀绝！ 警方让他们睁大眼睛站在这里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误导他哥哥杜坤警方并没有小动作，结果对方没有选择杜克视线可及的正门，而是选择了珠宝店侧边只有一米五宽的那扇小门，而且如此干脆利索的行动了。 恐惧的尖叫声和惨呼声如同最原始的恐惧被忽然间点燃，所有警察都不敢喘息，下一刻数十名整装待发的特警随着突击队如梦初醒，纷纷踹开正门而入。 入目是一片片血迹，如同地狱，一个跟特警队打扮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那里，机械一般抬起手臂。 噗噗噗噗噗！ 接连几声枪响，原本就已经不动的匪徒身体被子弹刺激的抖了抖，毫无动静。 匪首杜坤双臂被击穿，腹部被狙击枪打中一枪，靠着窗台大口喘息。 他用一种极为恐惧怨毒的眼神看着那个从一进门接连抬枪杀了他四个兄弟的男人：“老……老子下辈子做鬼也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糟糕，他要自尽！” 杜坤哆嗦着试图举枪。 沈炼只轻巧抬枪，砰！ 杜坤手臂刹又被击穿，枪支把握不住哐当落地。 沈炼走上前从腰里拿出手铐道：“送去抢救，他知道那批毒品的下落！” 有新来的特警队员压根不认识沈炼，但不知不觉就服从了沈炼的安排，两人架着唯一的活口杜坤走了出去。 韩光也蒙上了面，看不清楚表情，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炼，眨也不眨！ 他也是第一批冲进来的突击队员之一，心里极端的不服气，但有一件事实却根本没办法去否定，八个人，狙击手击毙了两个，剩下六个人他杀了一个，甲四杀了一个，但沈炼却在他跟甲四瞄准的当口接连开枪击中四人。 或许并不致命，但接下来他就一人又补了一枪，就算是那两个确定死亡的人也不例外。 韩光被这种剧烈的反差打击的有点失控，他站到沈炼面前怒吼道：“你是谋杀，你这是谋杀！你，你，还有你们都看到了他在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犯罪分子进行谋杀！！“ 房间里所有的警察无人回应，但人质却在刹那间炸了起来。 “你警号是多少，我要投诉你！” “你们警方就是这么办事的，一个解救了我们的英雄被你随口定义为谋杀，你是什么东西，人民公仆要都是你这样的，我们今天必死无疑。” “这位警官不谋杀犯罪分子，难道要谋杀我们！” 这话当然不是对沈炼说的，矛头直指韩光。 如一桶冷水浇下，韩光羞怒想要反驳些什么，却根本无能为力：“沈炼的行为人道上是行不通的，但事实上他做的没错，他一开始为了追求最快让犯罪分子丧失作案能力，根本就没考虑什么要害之处，只是力图击中，而后在对方一瞬间的恍惚中才进行补枪防止他们伤害人质！” “让大家受委屈了！我是江东公安厅厅长刘明杰，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严惩那些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 刘明杰满脸笑容走了进来，赞许看了眼沈炼，他已经得到战报，人质除了两个吓晕过去的，只有一个被子弹擦了胳膊，轻伤，完胜！这样的战果他从警多年都极少会碰到。 “刘厅长，有人称解救我们的英雄是谋杀，我想知道您怎么看的！”一个中年贵妇虽然有些狼狈，却显得很是从容，即便面对刘明杰也自有一股雍容的气度。 刘明杰看了她一眼，略微惊讶。 安倩华，华东银行行长姜建武的夫人，竟然也在这帮劫匪所劫持的人质之列。 下一刻刘明杰看了韩光一眼道：“安夫人受惊了，警察当然不会这么不明事理，会妥善处理这件事，保证不让这小兄弟受不白之冤就是！” 刘明杰官方说着，看了眼沈炼，心想这小子蒙着面也这么招人？瞧瞧这一众人质，瞬间就成了拥护者，要是拿下面罩指不定有几个小姑娘要上来询问他结婚没？ 安倩华这才不纠缠，瞪了韩光一眼，递给了沈炼一张名片：“小兄弟，要是警察敢为难你，我帮你作证！” 沈炼不是特警，对这种事情自然百无禁忌，接过名片点头道谢。 “沈总，装备脱下来吧，太沉！”甲四这会心情大好，上前笑着拍沈炼马屁，当然，也是因为沈炼身体的缘故，沈总嘴上说没事，但真没事么？ “你……是沈炼？” 一个极诧异难以置信的声音在人质群中响了起来，是之前险些被匪徒凌辱的那个女人。 沈炼回头，看到她的时候也有些惊讶，是韩诺，上次同学聚会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的韩诺。 “你怎么在这里！”沈炼问。 韩诺眼圈有些泛红，上前几步情不自禁想要上前去抱沈炼。 她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太多，从一开始的彷徨无措到现在知道刚才救她们的人是沈炼后的心情激荡难以自控，无关其它原因，只是单纯想找个可以信任的人发泄一下心里憋着的苦楚。 厉红蝶恰如其分走了进来，拦住韩诺道：“这位小姐，他身体不方便！” 韩诺错愕看了眼厉红蝶，还没反应过来，沈炼就将厉红蝶给拉开了，笑着道：“你别理她，爱开玩笑。” 厉红蝶撇了撇嘴，她对天发誓真的是担心沈炼身体，当然这誓言别人听不到也不会信，众人只感觉这场景暧昧的让人难以直视，厉队什么时候跟沈炼这么热络了？以前还知道遮遮掩掩，现在则压根是百无禁忌。 “我今天是跟刘一楚来挑结婚戒指的，就是刚刚在窗口被吓晕过去的那个，我们婚期都已经定了！” 韩诺很看似很冷静，至少说到这个的时候显得并无异样，但一众人听到之后则是难免感觉怪异了起来。 这漂亮女人实在是……可惜了！不管刚刚的刘一楚表现的是不是一个人该有的正常反应，都太窝囊了，这种男人说白了就是绣花枕头。 厉红蝶道：“其实你该庆幸经历了这场绑架，至少看清楚了你未来男人是个什么角色，值得！” “呵，现在是什么世道了，哪儿还需要那种硬气的男人，能过日子就行，这也是人之本性！”韩诺辩解着，但一双眼睛里的雾气和失落却怎么也遮掩不住，今天发生的种种，她估计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自己准备结婚的男人，在她绝望求救的时候没有半点反应。 ********* 今天第五章了，接近一万七千字，大家鼓励几张月票吧！ 第一卷 潜龙 第七十六章 不适合讨论的话题 此间事了，刘明杰当下提议让厉红蝶留在特警队，至于韩光，刘明杰倒也不太为难他，准备将他调去武警那边。 厉红蝶则是直接摇头拒绝了，用的借口是好马不吃回头草。 人性有时候本就是复杂的，厉红蝶明明喜欢警察这个职业，哪怕是在辞职后听说出了这种事情也是义不容辞的赶过来，但真正让她留下的时候她却不肯，刘明杰当时就狠狠看了闫刚一眼。 闫刚升职是没有指望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总算是没在恶化下去，而且在接下来几天，根据从杜坤口中获得的口供让江东警方很是扬眉吐气了一番，他分局局长的位置算是勉强保住了，但接下来的时间将是他噩梦的开始，因为刘明杰直接越级下了死命令：厉红蝶那种人才要是不肯回警队，就是你闫刚直接导致的，嫉贤妒能，有眼无珠，警局还要你干嘛？ 这话说的极重，闫刚一张脸掉地上摔了八瓣儿，当初厉红蝶辞职的时候可是在他办公室指着他鼻子骂，现在结果是他还得舔着脸去亲自请厉红蝶回来。但没有任何办法，接触刘明杰几次，闫刚已经确定刘明杰很看重那个母老虎，而且有意无意的透漏出要给厉红蝶升职的意思。 升职？她回来就是特警队的队长，而再上一些的位置各个年轻力壮，也没什么出格业绩，不温不火，不太可能升职或是退职。目前而言，分局只有一个副局长年迈即将退休，看刘厅长这意思恐怕是要重用厉红蝶。 他恨得牙痒痒，其实闫刚惦记分局副局长的位置已经很久，已经想好了人选，现在则是被他最恼的厉红蝶截胡了。 厉红蝶在沈炼等人的轮番开导下倒也没太执拗，也算是给了闫刚一个台阶，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有自己喜欢这个职业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因为沈炼和他的新公司，目前沈炼的反恐组基本无事可做，也只有自己亲自坐上那个位置，才有继续合作的机会。换而言之，因公两人一起为国出力，因私……这是她最喜欢的工作方式，尤其是跟沈炼一起，那种默契和心领神会的感觉让厉红蝶做梦都会笑。 其实厉红蝶还有一件事没有想到，沈炼的反恐组之前虽然也算有名气，但基本属于隐姓埋名的状态，很少人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但这次不然，沈炼有心为厉红蝶出气，有心贬低韩光下他直接亮出了底牌，锋芒毕露，反恐组瞬间就让人真正注意到了，是以在那天事情过去后，沈炼这边已经接到不少其他区域警方打来的邀请电话，明明白白，你让人来，我就给钱。 警方是个大油水的地方，每年拨下来的经费很多很多，线人，卧底，协警等等这些都是属于组织外围人员，沈炼的反恐组也在这一类型之中，而且其它区域的警方出手也较为阔绰，这几天赵野军带领甲一等四人几乎满江东的跑。 案件不同于其它事情，耽误的都是人命，根本不容你拒绝，人家打电话过来，你有点担当和责任就必须要去。是以几天下来赵野军虽然嘴上没说，但人廋了一圈，沈炼看得好笑又心疼，让赵铁牛送来几个训练周期较长的保镖给了赵野军，让他先带着，等带出来的话他自然也就会轻松些。 至于沈炼已经全身心开始准备搏击大赛的事情，除了查阅搏击大赛的选手资料等情况外便一门心思恢复自己的身体，散步，锻炼，总之一刻不闲，让身体处于一种将破不破的状态，这训练是沈炼经常受伤自己琢磨出来的一种办法，很有用，现在力气已经逐步恢复了七八成，等到正式开赛，他不会有任何负担。 此时的沈炼正躲在地下室训练场内，一身宽松的白色练功服，颈部耷拉着一条毛巾，将跑步机调到较慢模式，在上半散步半缓缓跑动。 他现在适应不了太激烈的训练，只能慢慢的调试着自己的身体机能。 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接着又换下一种器材，一整遍下来，刻意控制着的肌肉一下子感觉有些酸软，坐在凳上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渍，舒了口气。 脚步声响了起来，沈炼只一听就知道是柳青蝉的，回头看去，就见一身火红色运动服的柳青蝉正朝他走来，乌黑柔亮的头发被她随意束着，随着走动灵活的在脑后晃悠：“姐夫，这几天忙什么呢。下班就往这里跑。” 她之前已经来过几次，对沈炼这个堪称训练场规模的健身房早已经见怪不怪，熟稔挨着沈炼坐了下来。 柳青蝉身上有种很清澈宜人的香味，不像是香水，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很好闻，清淡而不刺鼻。 她长相跟柳青玉有四五分相似，但却完全是两种风格，柳青玉身上更多是介于成熟和青涩互相糅合的那种气质，高贵起来让人望而生畏，柔软起来如同春风化雨。而柳青蝉则是单纯的阳光爽朗，的的确确有种电视上那种女侠的气质，如朝阳一般，总能用情绪轻而易举的影响身边的人。以往沈炼对她关注不多，但随着越来越过熟稔，沈炼已经不能彻底拿她当一个小女孩似的用妹妹的态度去对待，她毕竟只比自己小了两岁。 往旁边挪了挪，柳青蝉得寸进尺往前凑了凑，直到将沈炼逼到角落她眼底才闪过一抹狐狸一样的笑容：“姐夫，你躲我干嘛？” 沈炼无奈瞪了她一眼道：“有事没？” “姐夫，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要不说就算了，我上班去了！”沈炼作势要走。 “我说，我说。姐夫，你跟姐姐之间到底怎么了，我都观察你们好久了，始终不冷不热的，我都替你们发愁，人家还想早点抱上小侄儿呢！”柳青蝉赶忙道。 沈炼怔了一下：“怎么了？没怎么啊，挺正常的，我们之前就是这么相处的！” 这几天他太过忙碌也没太多跟柳青玉交流，而且没办法交流，当一个人不想多说的时候，另一个人嘴巴不停也是无趣。沈炼大体知道柳青玉可能还因为那天自己没解释的事情生气，虽然有意缓解这种局面，苦于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式跟柳青玉正儿八经交流。说白了，心虚而已！ “姐夫，你自己可能都没察觉，你跟大姐就算是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话，基本都是场面上的！跟前一阵子简直判若两人，那些天你们俩互相看一眼都情意绵绵的，哪儿有现在这么尴尬。” “打住打住，这问题跟你讨论不合适，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一会还得上班呢。”沈炼越听越不对劲，跟小姨子讨论这问题，他脑袋秀逗了。 柳青蝉跺脚，见沈炼果真要走，恨铁不成钢脱口而出：“上什么班啊，媳妇都要给人家拐走了，还有心情上班！” “姐夫，你知不知姐姐的一个同学最近回国了，专门就是来找姐姐的，这几天几乎天天来别墅接姐姐到处去玩，我瞧姐姐都有些乐不思蜀，而且那家伙长得挺帅，好像还挺有钱，难保姐姐会不动心。”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要不你以为我干嘛这两天来找你。我是为了提醒你这些天尽量跟姐姐多亲近亲近，尽量让那家伙无机可乘。你呢，怎么暗示都不理解，非得让我直说出来，这么一来我倒是成了专打姐姐小报告的人了！”柳青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睁大眼睛，一副训斥小孩子的样子。 沈炼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听了柳青蝉的话再回头想想，她这几天明里暗里的确是暗示了不少，倒是一番苦心。 “你还笑的出来，等姐姐真变了心，你哭都来不及。我告诉你啊，女孩子最怕的就是那些锲而不舍的花样攻势，姐姐就算再喜欢你，此消彼长，你都有后悔的一天！” “好，我这几天对你姐姐一定好一点，让别人无机可乘！”沈炼郑重点了点头，却怎么都给人一种不在意的松散感觉。 柳青蝉彻底泄气，自己这姐夫怎么就不开窍，他难道真的感觉不到一点点威胁？或者说他并不介意姐姐跟别的男人接触。 当然，无论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沈炼并不是不在乎柳青玉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只是单纯了解柳青玉这个人，知道她对感情的需求量并不大，目前而言，沈炼个人觉得自己是最适合柳青玉的那一个。所以无论柳青玉跟任何男人接触，除非让沈炼亲眼看到两人有什么亲密性动作，否则他是不会信的。再者说柳青玉也的确有够优秀，即便是结过婚，身边的狂蜂浪蝶也不会少，沈炼要在乎这个，每天就什么事情也不要做，拈酸吃醋就够了。 “姐夫，你……简直就是无药可救，刚刚姐姐才被那人接走，你要不信我说的，下班早点回来，肯定能看到那男人送他回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一点也不假！” “青蝉，你连你姐什么时候被接走或什么时候回来都知道，观察不少天了吧？”沈炼莞尔打趣。 柳青蝉脸上一红，怒道：“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们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的确是观察好几天了，再者说她也不是故意的，问题是那个自命不凡的臭男人天天定点一样送姐姐回来出门，不光他，爸爸柳金桥也知道，整个家现在也就姐夫还蒙在鼓里。 第一卷 潜龙 第七十七章 柳青玉的反常 被柳青蝉说的有些好奇起来，尽管相信柳青玉，沈炼还是想见一见那男人到底什么样子。 柳青玉这人平时极洁身自好，不要说让别的男人天天来家门口接她，就算是跟别人一同坐一辆车子的时候都没有，基本除了在公司外，几乎就没接触过其它男人，偶有不要命的追求者，见她态度冷淡如斯，也就渐渐的没了希望，结婚后更是再没跟任何男人有过哪怕稍微亲近的举动，当然结婚前的柳青玉沈炼也不了解。 上了心，沈炼索性早回来了一些，简单冲了个澡后穿着宽松的衣衫悠闲的在二楼的悬空走廊上看书。 一桌一椅一杯茶，热气袅袅上升，被微风吹散，很惬意温和。 沈炼将椅子放低了些，明天开始就难得有这么舒心的时候了。毕竟只要参加过一次淘汰赛之后，就已经算是正式的搏击大赛的参赛者，源源不断的淘汰赛会接踵而至，直到正式成为搏击大赛的真正参赛队员为止。 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好像是从远东出事以来，除了医院的那段时间，他印象中就一直是忙碌忙碌。跟柳青玉倒是一同有过值得回忆的一段温馨时光，只可惜也就那么一段。 想着，嘴角微微弯了起来，放松闭上了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柳青蝉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又要气的不行，只可惜沈炼始终不是那种胡乱猜忌的人，之所以等在这儿也无非是想看看这几天追求柳青玉的男人是什么德行而已，追她的人多了，这男人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沈炼才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来这里之前天色尚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繁星点点。 “你睡在这？” 来的人是柳青玉，黑色九分裤，上身随意的呢绒外套，乌黑如瀑的长发，莹白透彻的肌肤，黑与白的完美充斥，矛盾到有种诡异的美感。 看似慵懒闲适又不缺庄重典雅，精致的五官在走廊里昏黄的灯光映衬下透彻如精灵。 沈炼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不舍得挪开，柳青玉平时多呆板无趣的工作装，每一次穿便装都会给人一种新的感觉。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钟，他睡了整整两个小时。 回过神来，沈炼道：“我听青蝉说最近有个男人老纠缠你，我这不站在这里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准备替你教训教训他！” “所以……你睡着了！” “恩，今天特别困，你们吃过饭了吗？” “青蝉说她六点多来上来过，见你睡了就没叫醒你，让我告诉你微波炉里帮你留的有饭菜，你饿了的话自己去吃！”柳青玉冷淡说着，并没解释沈炼口中男人的任何事情。 沈炼也不计较，一阵风吹了过来，有些凉意，沈炼没再多呆下去，道：“你吃过没，要不一起吃点？” “吃过了，我也是刚回来！” “找新工作了，怎么这么晚？” 问完之后见柳青玉没回答的意思，他举手投降：“早点休息，我下去了！” 柳青玉自始至终说话都很简短简练，无形中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很让沈炼陌生，这种感觉也只有两人刚结婚的那几天才会忽然在柳青玉身上出现。 沈炼不适应也不喜欢这种感觉，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刚要下楼梯，柳青玉忽然道：“我刚刚去你卧室了，看到你的电脑上很多资料都是关于国际搏击大赛的，你真要参加？” “我替野军查的，他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去我卧室？” 若是之前的柳青玉，沈炼自然不会多想，但现在的柳青玉明显恨不得见了他之后就躲，怎么可能会主动去他卧室。 “我电脑出了点故障，正好有些小事要处理，所以借你电脑用了一下，那些资料你都放在桌面上，我也不是故意看的，如果侵犯了你隐私，我道歉！但我想说你别幼稚下去了行不行？国际搏击比赛是什么地方，你真以为你去了的话就能拿到名次？”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拿到名次？”沈炼反问。 “我不管你能不能拿到名次，总之我不允许你参加！”柳青玉很郑重道。 沈炼挑眉不语，径直离开。 “混蛋！”柳青玉暗自恼怒，却无济于事。 …… 次日一早，沈炼洗漱过后就准备去江东体育场，刚准备打电话跟赵铁牛打声招呼，赵野军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总，我要请几天假！” “请假？” 这倒是稀罕事儿，赵野军在他公司上班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要请假。 笑了笑道：“这事你不用跟我说，跟你哥哥打声招呼就行，你请假总得有人代班。不过我私下里好奇问一句，你请假干嘛，你对女人和吃喝玩乐好像都不感兴趣？” “我……报名了搏击大赛，之前怕你不高兴就一直瞒着，今天是淘汰赛的最后一天，所以我要去江东体育场！” “你什么时候报的名？” “前几天，挺顺利的，对方一听我是退伍军人就直接允许我参加淘汰赛，其它环节都免了！” 沈炼苦笑，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会说赵野军胡闹，但现在他自己都胡闹了起来，又怎么可能再说赵野军，而且他知道赵野军这人没什么特殊爱好，最喜好格斗拳击之类的杂项，估计参加搏击大赛一是兴趣，二就是为了提升公司的名气。 “你的假我准了，不过先别去江东体育场，来我家一趟吧！” “有事么？” “没事，组团去吧，因为我也报名了！” “啊！” 没理会赵野军的惊讶，沈炼挂断电话后随意坐下吃了点后，跟柳家人打了个招呼就说要去上班准备离开。 柳青玉正吃饭的手微微一顿，上班？她昨天在沈炼电脑上因为看到那些资料，刻意去网上查了一些东西，知道搏击大赛在今天有一场淘汰赛，更何况沈炼上班平时根本没那么早过，他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犹豫了一下，脸色隐隐有些细微变化，她找了个借口也追了出去。 “沈炼，你真的决定要参加搏击大赛？你简直就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任，如果你硬是要去，我只能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家人还有……我的家人！” “你，我？” 这两字泾渭分明，沈炼心里莫名有些烦躁道：“随你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柳青玉气的脸色通红，拦在了沈炼面前。 这时，远处一辆紫红色宾利开了过来，路过两人的时候刹车停下了车子，从车窗内探出一张英俊男人的脸：“青玉，这位是？不介绍一下么！” 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车子停下，他也从中走了出来。 身形跟沈炼差不多，灰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相貌儒雅俊朗，眼神也是极为温柔，带着些似笑非笑的调侃。 很出众的一个男性，就算是以男人的角度去看也几乎挑不出缺陷，浦一出现，就给人眼前一亮之感。 柳青玉脸上局促一闪而逝，偷眼看沈炼并没什么反应的时候又有些说不清楚的浮躁，努力平静着：“沈炼，我……老公。陆天南，我同学！” “你好，经常听青玉提到你，很特别的一个人，早就想认识一下！”陆天南伸出了手，五指修长，比女人的手都要漂亮。 沈炼并没伸手，被人认为有风度也好，没风度也罢，总之沈炼一向没跟柳青玉身边男人握手的习惯，这得多欠抽的心理才会跟觊觎自己老婆的人握手虚伪客套？ 双手插袋，随意对陆天南点头后借故离开了两人，柳青玉心里暗暗着急，却碍于陆天南在，不好再如刚才一般过激反应。 眼见沈炼走了大约几十米的时候一辆本田车正巧迎面而来，沈炼上了车后，本田车掉了个头，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你老公真有趣，呵呵！”陆天南含蓄笑了笑。 柳青玉这会满心都乱了起来，闻言敷衍点了点头。 “你似乎有心事？” “恩，今天有点不舒服，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出去了！” “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找你！”陆天南不疾不徐，君子风范十足。 柳青玉点头，急匆匆走回了别墅。 陆天南原本一脸和煦的笑容随着柳青玉的离开而渐渐寡淡下去，坐上了车，最后看了眼柳家的别墅，冷然一笑，这才缓缓启动车子离开。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麻烦一些，不过难度不正因为麻烦才更具备挑战性？ 对柳青玉，他自认是了解的，所以他感觉还有机会。 “沈总，你为什么会起意参加这种比赛？” 车上，赵野军看着面无表情的沈炼问了一句。 “你呢？”沈炼反问。 “爱好，还有就是感觉有些憋屈，感觉咱们这类人在都市里格格不入，很不习惯，当是发泄吧！”赵野军道。 “格格不入？改天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你或许能找到归宿感！我参加这场赛事的原因有点复杂，不说了，到地方看看，见识一下享誉全球的搏击比赛到底有什么不同！” 第一卷 潜龙 第七十八章 快 准 狠 江东体育场。 已经接近有五十年的历史，几番修缮，历史气息极为厚重。 站在其前，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将车子停在指定车库，沈炼随同赵野军走了进去。 沈炼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刚当兵时候就因为某一个比较火的明星开演唱会被拉来这里做临时安保，当时没什么太特殊的印象，只知道人山人海，尖叫声震耳欲聋，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都是人头。 再一次来感觉跟当初已经不同，朝上看去，诺大的台上搏击场地早就弄好，初显规模。 人，很多的人在舞台下方等待着，台上有两名衣着简练的练家子正在激烈对战，七八个人坐在另一侧的拳台之上，对着舞台中央的人指指点点，很显然是这次淘汰赛的考核官。 随着两人进来，人还在连续不断的增加，体育场此时已经接近好几百人。 视线微转，赵野军指着另外一处排着长队的地方道：“沈总，哪儿好像是领号的！” “恩，先排队吧，估计今天上午能把号领了就不错了！” “领号用不了多长时间，把该带的东西带全，交上去记录一下就行了，很快的。而且每一场拳赛只有两分钟时间，一场定输赢。”前方一个长相憨厚，皮肤黝黑的少年自来熟的咧嘴笑着，露出满口雪亮的白牙。 赵野军习惯性冷着脸不作理会，沈炼却多看了少年两眼。 这少年虎背熊腰，长得极为壮实，但生了一张娃娃脸，加上憨厚腼腆的笑容，看上去极小，至多不超过十八岁。 这么小的年龄，沈炼很难将他跟搏击大赛联系起来。 搏击大赛赛制极为残酷，不分轻重量级，摔，打，缠，贴，除了不准攻击下裆等要害外，可无所不用其极，打斗之时血腥，残忍，而且在正式参赛之前是要立投名状，也就是要签意外死亡合同书。相比黑市拳，唯一的区别只是不准故意伤人害人，周围无数个摄像头，是故意还是意外，很容易辨别，这也是搏击大赛可以走上公众大屏幕之上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少年似乎早习惯了沈炼这种目光，腼腆笑了笑，没有说话。 哗！ 这时，拳台周围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极热的气氛，口哨，尖叫，喧闹！ 机械的提示音也同时响起：“48号，连赢三场，晋级！” 沈炼转头看去，就见拳台上一个光头壮汉正举着双手兴奋的连连奔跑，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声。身下，是一个口鼻鲜血横流的拳手，抢救医生正在做临时救治，早等在原地的120工作人员将之用担架抬了下去。 黑脸少年双眼羡慕的看着台上被宣布晋级的四十八号，见沈炼疑惑，他好心解释道：“他是今天第一个晋级的，从一号上台开始，只要能够连续打赢三场，就算晋级。” 赵野军插话道：“这岂不是很难？一般拳手的爆发力顶多在五分钟左右，所以一般的格斗赛事基本都是三到五分钟结束，连续打三场，并且要求全胜，主办方也太苛刻了点！” “苛刻？你知道整个江东报名参加搏击大赛的人有多少吗？二十多万，这什么概念，如果淘汰赛不苛刻一些，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擂台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接了上来，说到阿猫阿狗，还有些嘲讽，明显就是指赵野军。沈炼回头看去，正是赵野军身后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 这男人三十多岁，身材很是结实，约一米八五左右，浑身厚实，迷彩服宽松，却依旧被他撑的紧绷，有种虎狼一般的气势。 赵野军扫了男人一眼，径直无视。 男人却是有些不爽赵野军态度，哼了一声，然后走上前去直接插队到了赵野军前面。在他看来，这里就该是强者为尊的，让自己站在一个小白脸子身后，简直就是笑话。 沈炼跟赵野军本来是挨着的，生生挤进来这么一个大个子，先不说沈炼，赵野军双眼已经火光闪动。 黑脸少年则悄悄拽了拽沈炼低声道：“别让你的朋友在这儿闹事，会被直接淘汰的。” 淘汰？ 沈炼笑了笑，这里本就是打架的场合，还有因为打架被淘汰的说法？这简直就是自相矛盾，他也绝对不会去在意。更何况陆军特战旅这个招牌绝对好用，可以直接越过某些程序进入淘汰赛就是证明，而且在这里你越是弱势别人便越是会期你辱你，绝对没任何道理可讲，只需要动手不需要动口。 赵野军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跟沈炼对视了一下之后他径直就抓住了军装男人的后领，朝后一带，脚下一挑，军装男人一个踉跄，极狼狈就摔在了地上，滚出老远。 本来正排队的众人一下子就将目光全看了过来，有注意到是赵野军动的手脚之后不免感觉心里怪异。赵野军形象也实在是太好了些，那张比女性还要漂亮的脸本身就极为惹人注目，如今又如此行事，很有种强烈的反差感。 那个军装男人则是脸红脖子粗，怒吼一声爬起就朝赵野军扑了过来。 姿态很是利索迅捷，力道十足，显然也是个练家子，有特种兵的架势。 只可惜他碰上的是赵野军，在国内最顶尖的几个特种部队做过副教官的赵野军。 但见赵野军不慌不忙，姿态却极为凌厉，偏头躲过军装男打来的一拳，五指一收，铁箍一样抓住了他手臂。 右腿微曲，如磐石一样稳稳站立，大喝一声，竟是将接近二百斤的军装男生生硬拽了过来。同时间，以脚为轴，以臂为线，乍然发力，军装男凌空就飞了出去。 噗通！ 沉闷的肉体跟地面接触的声音让人心跳了跳。 “奎哥！” 军装男显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远处几个同样穿着军装的男人迅速朝这边涌了过来，有两人当先就朝赵野军冲去。 沈炼在两人路过自己的时候恰如其分伸出了脚，那个跑的最快的人惊叫一声就凌空飞了出去，脸着地，血迹瞬间染红地板。另外一个也不甘落后，也是莫名其妙就飞了出去，砸在了前面那人的身上，呻吟声顿起。 许是动静闹大了些，维持秩序的保安们赶了过来，斥道：“谁打架，给我站出来！” 拳场之上的拳手这时都被这边动静吸引，其中两个考核官对视一眼，眼睛都是一亮，赵野军那一抓一摔看似举重若轻，但明眼人却都知道这除了要对时机把握的极为精准之外，还需要极强的爆发力，这人是个高手。 “你叫什么？”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时从审核席上站起走了过来看着赵野军问。 见到中年人，有认识他的人不免眼神惊疑不定，想不到这么点小乱子竟然把他给吸引了过来。 武泰安，年轻拳手们或许知道的并不多，但只要是有十年以上经验的拳手有哪个不知道他，十年前的江东拳王，曾远赴各国参加比赛，甚至于在某一年的国际搏击大赛上挤进了百强之列。 要知道国际搏击大赛对国人来说本身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因为国人身体素质的原因，在力气和身体之上都没办法和外国的拳手抗衡，搏击大赛成立以来，历史上国人取得过最好的名次就是第三名，就这，国内人不知道庆祝欢呼了多久。是以进入国际搏击大赛的百强，本身也属于一种难得的荣耀，至少在江东这一亩三分地，武泰安名声极其响亮，这些年虽然转型做起了裁判，名声却是一只直不降反升的。 赵野军不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然也不认识武泰安，当然，就算是认识，他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反应。是以听到武泰安发问，他只说了赵野军三个字后就再不理会。 武泰安完全不以为意，若赵野军一见到他就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倒才是奇怪了，看得出来，这年轻人有一身铮铮傲骨，那种打斗间无意流出的野性很是惹人注目。 叫奎哥的那个军装男这时则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显然是强横成性的那类人物，哪怕见武泰安亲自下场他也是不肯善罢甘休，嚷嚷着就要重新朝赵野军扑去。 保安见武泰安在，哪有不卖力的说辞，正要合力按住军装男，就见武泰安不着痕迹摆了摆手，保安们就任由军装男朝赵野军又一次扑了过去。 赵野军不胜其烦，身如猎豹击兔，手肘自然弯曲，在军装男近身的瞬间豁然加力。 军装男也算是反应不慢，顷刻间收势，抬臂格挡。 赵野军却根本不给他再次反应的机会，蹬蹬两步，手肘瞬间变幻成掌，手臂轮圆，众人几乎每怎么看清楚，就听啪啪啪三声轻响，军装男已经如同死人一样摔倒在了地上。 就算是武泰安，也没料到这个相貌清秀俊俏的年轻人下手竟然如此干脆利索，他皱眉沉思，碰到赵野军这种人自己该如何应对？ 看得出来，赵野军的身手军体格斗的痕迹很重，招式并不如何复杂，但胜在下手快准狠三字。 说来简单，但也只有武泰安这种人才知道这三个字真正做起来有多难，反应要快，出手要准，下手要恨，心也要静。前三点很多拳手都可以轻易达到，但动手之时保持心静，让其如同计算机一样分析对手攻击的痕迹和联想反击的办法，并在一瞬间做出反应，能做到这一点的拳手凤毛麟角。 沈炼暗中点了点头，赵野军的确是进步极大，现在的他就算是对上赵铁牛想必也至少能争一个五五之数。 原本因长相对赵野军不屑于顾的众拳手这时眼中已经再不敢有任何轻视，甚至一些刚刚也抱了插队念头的拳手生出了侥幸之心，如果不是军装男做了出头鸟，现在倒在地上的那个就是自己了吧。 第一卷 潜龙 第七十九章 人猿泰山 经过了军装男事件后，比赛照常进行，武泰安对赵野军开始关注起来，连同沈炼也沾光被他多看了两眼。 军装男的那些朋友，则是灰溜溜的直接退赛，卢奎是他们当中最强的一个，结果被人家随意拿捏，他们还能有什么胜算？ 军队之时井底之蛙，山外有山的道理知道的太晚了些，早知道今天如此难堪，他们怎么也不会刻意穿军装过来。 至于说追究赵野军打入的责任？但凡还要点脸皮就不会说这种话，更何况卢奎在被抬进医务室后直接很快就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激动，屈辱，怨毒，但却没任何办法。 这场赛事是国际性的，在这里面闹事？不要说军区那边没人会帮他出头，甚至知道后恐怕会直接把他送上军事法庭。这是江东通过国家申请来的举办权，是属于整个江东的荣耀，谁捣乱就是不要命！ 沈炼跟赵野军两人倒是因此清净了下来，很快两人一一要到了号码，沈炼是126号，赵野军是127号，那个黑脸少年是128号。 要到了号，沈炼跟赵野军就坐在下面边观战边静静等待起来。 目前在台上守擂的拳手是65号，他已经打败了两名对手，再打败一个就能够晋级，但看得出来，他已经接近精疲力竭。 果然，等第三个拳手上去的时候形势几乎是一面倒，那个比他矮了很多的拳手轻而易举将他击败，成为了新的擂主，如此循环，并没什么太惹眼值得关注的人。 沈炼渐渐乏味起来，百无聊赖。 这就跟一个成年人看小孩子打架一样，唯一还能吸引沈炼的是这拳赛的对手都是随机抽取的，运气占了很大成分。 打个比方，抽取的三个对手要是一个比一个厉害，那是守擂者的噩梦。但加入抽取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弱，这就是运气。 这时，武泰安冷漠的声音通过广播又一次响了起来：“128号，上台！” “128？” 黑脸少年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是在叫自己，对沈炼和赵野军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紧张的意思。 走到擂前，双手搭住，轻轻一跃，竟是极其利索。 赵野军难得赞叹：“没想到，这小孩子还有点手段，看这身手，恐怕是从小就开始习武才能造就的，估计可以晋级！” 沈炼点头：“恩，基本功很扎实，拳速跟腿速都应该能跟上，就不知道是不是花架子。” 事实上沈炼的猜想完全是对的，黑脸少年一对上那个身材较廋的男子就接连攻击，拳速腿速极快，打了擂主一个措手不及，并且几次都击中了对方脸颊。若是拳重一些，最多三下就能让擂主落败，但很显然，黑脸少年的拳重量不够，不过胜在身体灵活，气力绵长，两分钟过后，考核员判定他胜利，成为了新的擂主。 第二场的时候倒是有些出乎沈炼预料，黑脸少年的力气并没有半分衰弱的意思，而且对阵的是一个仗着本能打架的体育老师，胜的竟是比第一个还要轻松。 沈炼笑了笑：“这就是运气！” “可惜运气始终是运气，他运气大概用完了！”赵野军补充了一句，沈炼注意到武泰安叫了一个号码之后很多人都安静了下来。 “34号，上台！”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个身高接近两米一的男人站了起来。 一般国内这么高的人极为少见，而且多是身体有些机能出现了问题，但这些情况在这男人身上完全看不到，这家伙几乎就是一头猩猩，不但高，而且极壮实，肌肉黝黑隆起，脖颈粗壮的几乎跟下颚连成一线。 眼眶较深，眼睛有些泛棕色，总体看虽然跟国人长相没有区别，但只一看就知道是个混血儿。 这体格不要说是在国内，就算是外国怕都极为少见。 之前他是坐着的，很多人感觉并不明显，只是看向他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之时会有一种山一样的压力，他站起来的时候这山已经压了下来，将人压得粉碎。 这种人就算是不懂任何搏击技巧和武技，恐怕国内的大部分拳手在他身边依旧站不住脚，以力压人，以势压人，你甚至只有蹦起来才能碰到对方的脸，怎么打，估计人家蒲扇一样的巴掌一下子就能将人扇飞出去。 沈炼眼睛第一次亮了起来，第一次的淘汰赛竟然出现了这种人物？难怪搏击大赛被人形容成一个魔窟，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进入决赛的人究竟是什么怪物。佳如，这个体重超过三百斤而又丝毫不显臃肿的巨人懂一点点武技，沈炼碰上都会头疼，就算是他能进入前十怕都丝毫不稀罕。 武泰安叫出34号之后表情也愣了起来，但旋即就极为火热的看着壮汉，天赋异禀，这种人稍加训练，在搏击大赛之上必然会大放异彩。 赵野军收敛了不小心外泄的傲气，他苦笑看着沈炼：“如果碰到他，我估计会栽跟头！” “很正常，在他没出手之前我对他实力没办法估计，不过一个人总归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 沈炼这话说完之后对方已经麻利的双手搭住擂台蹦了上去，没错，就是蹦，这三百多斤的汉子竟然还蹦的起来，而且看上去极其灵活，显然有一定的功夫底子，落地之时那种沉闷的声响震得人心中发颤。 “我说错了，这家伙的确是十全十美的，天生的战士，只看他刚刚双手随意将身体撑起来的样子，一拳的力道难以想象，只要他脑袋没问题，在场的人没一个是他对手。”沈炼摇头笑道。 “开始！” 武泰安回过神来，终于没忘了宣布。 黑脸少年个子约在一米七五，只到那男人的胸口，随着武泰安念出开始两字，他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打的赢，所以黑脸少年压根就不准备动手，直接开溜。 他打算是好的，战术也是聪明的，但对手太强的情况下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瓮中之鳖。 壮汉脑袋当然没任何问题，他一眼就看出了少年的打算，任他滑溜如鱼，壮汉只步步紧逼，只三步迈出，黑脸少年就避无可避被逼到了擂台一角。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摇了摇头，想着大概黑脸少年下一刻会直接认输，换成自己也只会直接认输。 但黑脸少年却显然没有任何弃权的想法，他动了，借着弹绳的力道一拳打在了壮汉的腹部。 噗！ 如中败絮，壮汉一动不动，少年却被震得退后一步撞在揽绳之上。 壮汉伸出手来，抓住了黑脸少年的衣领，然后提小鸡一样单手将之提起，从擂台上直接扔了下去。 擂台接近一米多，底下虽然有保护措施，但少年落下的位置很显然是在保护措施之外，砰的落地，一时间摔的眼冒金星爬不起来，手臂软哒哒的压在身下，落下的瞬间有骨折声响了起来。 沈炼眼皮子微微跳了跳，明明可以不伤人，却偏偏用这种法子去对付一个小孩子。 黑脸少年这时疼的脸色煞白一片，捂着胳膊站在一旁苦苦忍耐。 医务人员已经赶来，沈炼在他要走的时候道：“你很勇敢，也很不错，换成我都会直接认输了！” 黑脸少年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对沈炼道：“谢谢！”说着，他看向了赵野军道：“你能给我留个电话么？你很厉害！” 他眼中带着些崇拜和希冀，很显然是个喜好格斗武技的人，估计是刚才看到赵野军教训西装男的手段起了心思。 沈炼莞尔，自己被人家给无视了。 赵野军也没说话，走上前去递了一张名片给他。 黑脸少年小心放在了口袋里，这才随着医务人员下去。 这时武泰安已经叫了第二个人上去，他其实看出了那个叫石固的混血男人有轻微的暴力倾向，上去一个很可能就伤一个，但规矩使然，加上他想再观察一下，是以直接手动选号，叫了一个比较有经验的老拳手。 他打算是好的，只可惜石固没有随他的意，只是第二招的时候就抓着那拳手的胳膊给甩出了擂台，摔得比刚刚的黑脸少年还要狠。 雅雀无声，众人看的刺激之余也是心里暗中祈祷，千万别选到自己跟那怪物对战。眼下众人总算是看出了些什么，这壮汉想要晋级估计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武泰安心里简单犹豫了一下，最后一个人选他本来中意赵野军，他想看赵野军假如对上石固会有什么办法应对，但赵野军跟石固是他目前比较看重的两个人，说不定这次搏击大赛中就能夺得名次，伤了任何一个都是损失。但若是再找一个普通拳手上去并不合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根本就没有打的必要。 想着，武泰安脑中忽然浮出了一个名字，资料上显示他跟赵野军都是出自陆军特战旅，而且看赵野军对他隐隐恭敬的态度让武泰安极看不透，也正是因为看不透，武泰安才会临时起意。 就算被石固给扔下去，至多也就是受点伤的事情！ 打定主意，武泰安直接按了号。 “126号，上台！” 第一卷 潜龙 第八十章 猫捉老鼠 126号。 听到武泰安喊的是126号，在场几乎所有的拳手都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胸牌，然后狠狠松了口气，纷纷四顾寻找着那个被叫到号的倒霉蛋。 目前情况，石固在台上就是无敌的象征，至少看上去是无敌的，因为除了石固之外在场的拳手最高的也不超过一米九五，最壮的也及不上石固来的强壮，更何况这个猩猩一样的家伙身手灵活的让人不敢置信。上去了两个人，他都是轻轻伸手，以泰山压顶一般的绝对气势将人给扔了出去，壮实的难以想象的躯体，让人根本避无可避。 “126，是我？”沈炼看着赵野军，忍不住哭笑不得。 赵野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拿过自己胸牌直接递给沈炼：“咱们换一下号码，这场我上，你伤势未痊愈，这种战斗不适合。” 沈炼知道赵野军说的没错，但沈炼却没跟他换的意思。 固然伤势未愈，固然是上去之后很可能被缠住，逼得沈炼现在六七分力硬生生要使出十分，但根本没有选择，这种比赛很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这次他或许可以和赵野军换，下次谁帮他解围？更何况沈炼知道赵野军面对石固并没有信心。 “运气太差了点！不过也就两分钟时间，就算打不赢，拖到时间到就好。”沈炼随口对赵野军说了一句，然后排众而出。 众人见到沈炼朝台上走了过去，目光齐聚而来，幸灾乐祸者有，看笑话者有，为沈炼感觉悲哀之人也有……种种眼神千奇百怪，却全都表达出了同一种意思，沈炼显然是上台挨虐的。 “这家伙，比石固体重轻了至少有一半，怎么打？依我看上去直接认输就行了！” “是啊，虽然丢人点，但总好过被石固那怪物给扔下来！” “倒霉催的，这么多人偏偏就选中了他！” 议论声隐隐传来，沈炼充耳不闻，慢吞吞绕着擂台转了一圈，然后找到了台阶。 刚刚上场的人为了耍酷，几乎都是攀着擂台边缘一跃而上，也只有沈炼比较细心，看到了擂台另一侧其实是有台阶的，可以省好多劲。 裁判等的有点不耐烦，心想看来这家伙存心拖延时间，不过早晚都要打，早死早托生，何必耽误大家时间。 审核席上，除了武泰安外，其余诸人也感觉有些不耐，这闹哄哄的一天，他们最喜欢的是拳手间速战速决，最讨厌的就是沈炼这种一板一眼耽误时间的人。 “武爷，为什么要选他上来？” 另一个审核官看了眼沈炼，低声询问武泰安。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武泰安是有权利选号的，换句话说他想看谁跟谁打，可以随意操作，这个沈炼，就是他故意选上来的，这让其它的审核官都多有不解，实在想不通武泰安的想法。 武泰安不动声色道：“他也是陆军特战旅出身，刚刚赵野军的身手你们看过，他既然跟赵野军出自同一个地方，想来也是不弱，或许跟石固打起来……会有看头！”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另一名审核官恍然大悟，这么多人里面一共就两名陆军特战旅出身之人，一个是赵野军他们刚刚都记住了，没想到另外一个就是他。看上去没什么特殊之处，体型和身高在这里甚至显得有些单薄。 石固自始至终都用那双棕色的，隐藏在深陷眼眶中几乎不怎么明显的眼睛打量着沈炼。 他有节奏的跳了两下，轻而易举又给了旁人一个惊喜，这家伙的拳击步伐好标准，如同弹簧一样，脚尖着地，轻巧纵跃，这种轻盈的动作跟他怪物一样的身躯对比起来有一种极强烈诡异的反差感，是一种让人绝望的反差感。 沈炼最终还是站到了台上，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只堪堪到石固的肩膀，站在他身前，台下的人几乎看不到沈炼在何处，某个角度看去，沈炼整个人都被石固庞大的身躯给遮掩住了。 裁判机械问道：“要不要戴护具？” 沈炼摇头，倒不是艺高人胆大，而是沈炼知道若是被石固给打中一下，护具基本等同于摆设，沈炼初步估计，石固的一拳基本等同于一匹加大马力的打桩机。 裁判也不理会，又拿出了一双分指拳套塞给了沈炼。 沈炼其实想说这玩意不戴行不行，不过联想到以后比赛都要戴着，也就默默接过套在手上，紧绷绷箍住手腕。 意识到比赛马上就要开始，沈炼自顾自走到了擂台边缘，试探着伸展了一下身体，抓住缆绳的手将力气用到七分的时候，腹部伤口才会有隐约的刺痛感涌上。 这时不要说裁判跟石固，就算是观众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家伙装模作样的干嘛，难道真以为还能跟石固一较长短？” “装逼谁不会，但最后的结果估计是装逼不成反被艹！” “耽误老子时间，看这架势，今天的淘汰赛估计至少要进行到凌晨，武老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不喊开始！” 武泰安似乎也察觉到了众人情绪有些焦躁，其实就连他这会也想看到石固跟沈炼早点开打，但也许是把沈炼叫上擂台对上石固心里有愧，见沈炼在做赛前准备的时候也就故意拖延了一点时间。 当然，一点时间无论怎么拖延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武泰安最终还是按下了开始键。 沈炼迅速调整状态站在了石固对面，裁判惯性的讲了一些简单的规则，总之就是些不能攻击要害的废话，也的确都是废话，真打起来谁还会在意那些规矩，胜者为王败者贼，只要将对方打趴下，规矩就是摆设。 裁判将手抬了起来，横在两人中间，如同刀一样，在确定沈炼跟石固两人都准备好之后，狠狠向下一划，迅速退到了擂台边缘。 比赛，这才正式开始。 众人屏住了呼吸，沈炼也屏住了呼吸，石固却松垮的不像样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对沈炼勾了勾手指。 沈炼不作理会，全然没有比赛开始的紧张，自若走到了擂台的边缘，靠在揽绳之上优哉游哉，好像他不是来打架的，也好像跟石固认识，两人就像是在擂台赛准备叙旧，诡异，这实在是今天最诡异的一场比赛。 两分钟时间，其实并不多，两人这一耽搁下去说不定转眼即逝。 裁判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大声提醒两人这是擂台。 当然，石固也不用提醒已经朝沈炼大步走了过去，双眼微微眯起，棕色的瞳仁从眼睛缝隙中若隐若现，如同两把尖刀。 他本身就稍有些暴力倾向，也被自己的格斗师傅压制了太久，等的就是搏击大赛的开始。足够的实力也让他变得目空一切，他轻视沈炼是理所当然，但沈炼只要表现出一点轻视他的意思石固就受不了，也怒了，他准备一会将沈炼再多扔出去几米。 众人呼吸都凝固了下来，视线所及，就像是一颗炮弹朝沈炼飞了过去，杀伤范围压根来不及闪避，换成自己处在沈炼的位置，这会估计心理已经崩溃了，面对一个野兽的愤怒，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承受。 石固快，相较于他身形的壮硕庞大，这种快是反差出来的鲜明感，是以众人觉得快。 面对这种快，沈炼抓住缆绳的手又紧了三分，石固刹那间已经冲进两米之内，蒲扇一样的手掌如同风车一样朝沈炼头部甩了过去，犹如木桩。 “这家伙吓傻了！” 这是现场所有人忽然而起的感觉，也只有赵野军可武泰安少少几个人知道沈炼这是最正确的做法，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这似乎是真理，但其实后发制人也是一种极高明的武技，而且用在面对石固这种对手的时候刚刚合适。 是以在石固的手掌几乎碰到沈炼脸部的瞬间，沈炼偏了偏脑袋，身体反重力悬空了起来，是借助揽绳所达到的效果，极不可思议的，接连两脚踢在了石固颈部，石固快，身体轻盈灵活的沈炼却是更快，石固的手甚至来不及防护，沈炼的脚已经踢实！ 噗噗！ 声音沉闷至极，石固的那张布满横肉的脸瞬间闪过了几分痛苦，旋即狰狞。 沈炼则在间不容发踢出两脚之后，身体一旋，灵猴一般从擂台外侧的揽绳缝隙之中钻了进来，迅速退开几步。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从沈炼跃起到击中石固，再到他顺势闪开石固接下来的攻击，众人只感觉眨了眨眼睛而已。 这一下子似乎拉开了整个比赛的序幕，形势陡然就变得紧张起来，石固那隐隐凶悍的表情和动作证明他怒了，沈炼那两脚触怒了他。 一拳打去，带出的惨烈感觉让人双腿发软。 沈炼皱眉再退，试探性再石固胳膊上闪电般打了几下，如中败革，这让沈炼意识到已经不必再测试石固的拳重，根本没有任何测试的必要。 石固接连几招都没能碰到沈炼衣角，整个人已经彻底暴躁了起来，猫捉老鼠一般的游戏，才刚刚正式开始。 第一卷 潜龙 第八十一章 暴虐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漫长，两分钟，仅仅过去了二十秒。 石固的气势就如同一个大型推土机一般，每一步，甚至都能感觉到擂台在震动。 他的手掌比之普通人的手掌足足大了三分之一，粗糙的手指，拳头握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丧失思考能力。 但沈炼，在这种气势压迫之下，看似犹如屹立在山巅之上的一块顽石，左右摇摆，却始终不曾掉落下去。 众人起初当沈炼是运气使然，接连躲过了石固的几次攻击，但渐渐的有人骇然察觉这个看上去瘦削的男人身形快的可怕，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若不然怎么石固每次不管用什么招式，他都能轻而易举如同鱼儿一样溜走，不显丝毫狼狈。 武泰安情不自禁站了起来，精彩，不管沈炼胜与不胜，他此时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武泰安，干净利索，临危不惧，拥有这种强悍心理素质的人只有两种，一是有绝对实力，二就是有绝对天分，而沈炼……两者兼具。 武泰安是这次淘汰赛的主审核官，但此时却犹如一个足球迷再看罗纳尔多踢球一样，浑然忘我。相比石固的绝对强势，沈炼表现出的就是国学的精粹，军队格斗的精粹，他本身对格斗的理解的精粹。 其它看出些端倪的考核官同样关注了起来，一人有些疑惑道：“不对劲，他好像始终没有竭尽全力，刚刚那一跃，他明明可以有再打出一招的能力，可凝滞住了，似乎并不协调！” 武泰安皱了皱眉：“不可能，面对石固这种人我都无从下手，他现在表现出的素质已经强我数倍，不可能还隐藏实力。” 也只有赵野军此时拳头紧握着，一只腿迈出半步，就在刚才，沈炼招式凝滞之时他已经看出了些端倪，这是沈炼大幅度动作导致他就快痊愈的枪伤反复了的前兆。 他得阻止这种事情发生，沈炼身体接近痊愈，绝不能在这种关头出现任何意外，不值！ 瞬间打定主意，他走到向审核台。 此时所有人的人都被台上纠缠的沈炼和石固给牢牢抓住了眼球，没人注意到赵野军走了过去。武泰安也没注意，直到赵野军挡住他视线的时候他才收回目光疑惑看着赵野军。 “我想让你马上终止比赛！” 武泰安诧异，心里却并没什么不高兴，赵野军这种人说任何话应该都有足够的理由，更何况武泰安也不认为停止比赛判个平局有什么不合适，事实上这恰恰是最合适的办法，无论是沈炼或是石固，都将会是搏击大赛之上的一个亮点，他当然不想这其中任何一个人有所损伤，当沈炼跟石固呈现出一种胶着状态之时，他其实已经后悔将这两人安排在一场进行比斗。 “你得给我个理由！”武泰安道。 赵野军何尝喜欢解释什么，他想直接说沈炼在拳台之上跟石固用这种打法，简直就是抬举了石固。但这话他始终是不能说的，沈炼的身份除了他之外，甚至他哥哥赵铁牛都不太清楚。 所以他只能沉吟一下道：“他之前受过伤，如果没意外的话搏击大赛正式开始他肯定会痊愈，但现在……我怕他若是被逼的出了越界的力量，伤势会反复！” 武泰安稍沉吟就明白了赵野军话里的意思。 可能沈炼自己也没想到仅仅一个淘汰赛上会出现石固这种天赋的战斗者，而且恰好被他给碰上。而且赵野军的话解了他们几个审核官的疑惑，沈炼本身有伤，竟然真的在有伤的情况下面对石固这种人形机械。 “怪我考虑不周，我这就让他们停止，判平局！” 武泰安直接点头，然后对着话筒道：“比赛结束，比赛结束！” 这声音在安静的拳场如此清晰，以至于所有人都惊奇起来，两分钟这么快就过去了么，这顶多才过去了一分钟吧。 看了看时间，的的确确是才过去一分钟时间。 裁判反应倒是很快，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沈炼愣了一下，跳出去几步，摊手看着石固：“下次再玩！” 石固却是置若罔闻，双眼布满血丝。 就在刚才他追逐沈炼的过程当中，被沈炼不知道击中了多少下，虽然仗着体质硬扛下来无伤大雅，可是那种尖锐的疼痛感刺激的石固大脑只剩下了暴戾，他要撕碎这个讨厌的家伙，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如此憋屈过，一次硬碰没有，但自己却一次挨到对方的机会也没有。 裁判这时正走了过来，想按照武泰安的要求宣判两人为平局，刚走到近前，却不妨听到了如同远古巨兽一般的嘶吼和狂叫。 “滚！” 裁判感觉自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入目是石固那双比野兽还要凶悍的眸子。 沈炼在听到比赛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松懈下来，转身想走到拳台边上喘息一下，他身体素质不至于如此差劲，却因为一边要十分精力对付石固，一边要忍住腹部越来越尖锐的刺痛而精神疲倦。 但……刚刚转身，他就从前方的地上看到了一个迅速挪动的巨大黑影，蹬蹬的脚步声急促沉重。 他眼角缩了缩，几乎本能想要朝旁跃开，一条粗壮的手臂横在了眼前。 沈炼握拳，毫不犹豫接连击打在对方手肘两骨之间交接处，这儿是曲脉穴，也就是俗称的麻穴，平素轻轻碰触都会导致手臂酸麻不堪，而今沈炼重击之下，那条手臂瞬息就酸软下来，但也只是瞬息而已，对方身体强壮到沈炼都生平仅见，稍稍垂下，旋即恢复如初，双臂交叉合拢，矮身抱住了沈炼肩头，连同双臂一同束缚其中。 “啊！” 所有人都预料不到还会有这种变故，明明已经宣布比赛结束，沈炼也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石固却忽然偷袭。 赵野军脸色瞬间如冰，手朝腰间探去，摸了个空，他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要比赛的缘故，随身携带不曾丢下过的枪都放在了家里。 如同猎豹一般，他直接朝拳台狂奔而去。 但只跑出去一步，双脚就如同灌了铅一般，双眼通红，浑身颤抖吼道：“你敢！” 武泰安等人也没预料到如此变化：“快阻止他，快！” 但谁去阻止，谁能阻止！！ 谁都能想象被石固这种人抱住会有什么下场，沈炼之前能够周旋仗的是他身体的反应和对人体要害的精准把握，虽然不至于击溃石固，却能让其难受无比，但此刻呢，他连同双臂都被对方一同抱住，而且抱住的瞬间石固爆喝一声将沈炼整个人凌空抛了起来，狠狠带下，膝盖抬起，竟似要将沈炼一折为二的气势，赵野军如何能不失控，武泰安如何能不变色。 武泰安在拳台上半辈子，见过各种场面，也了解这种场面的促成，这往往是因为一方打红了眼睛，不甘心所导致的。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真正着急，但是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下一刻众人似乎已经预料到沈炼的下场，有人甚至闭上了眼睛。 再说沈炼，忽然间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道紧紧勒住，胸腔几乎就要爆炸，他腹部的伤口因为突然发力抗拒，陡然重新裂开，瞬息将衣衫浸透。 下一刻他视线转换了方位，顶部天花顶吊灯有点刺眼，他被人凌空举了起来，并且以极具惊人的力道下坠着。 形势危急到了极点，脑中却精准闪烁着各种摆脱困境的方式，无一有用。 他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而是就算我死也要将你同样拉下水的那种人，不容思考间，他双手卡住了石固的脖子。 咯！ 巨大的坠力将沈炼左手直接拽的脱臼，石固的力道终于有了片刻的停顿。 就是这片刻停顿之机，沈炼间不容发在半空中扭了一下身体，险之又险贴着石固的膝盖滑下，而且借着这股坠力，他将所有力气集中于一点跺在了石固脚面上。 没错，就是跺。 这种借力发力下的落脚，简直如同千斤坠一般，石固脸上肌肉迅速抖动，本能疼的大叫。 这是作茧自缚。 此时的沈炼已经有了杀心，也被对方彻底激怒，脑中哪儿还有半分拳台之上的规矩。 刺啦！ 仅剩的右手拳套被他一挑一抖直接脱落飞出，重新握拳，在石固因脚部疼痛低头的瞬间，如同尖刀，一拳直中石固咽喉。 石固被接连痛楚打击的发狂，但咽喉被重击导致他大脑瞬间缺氧昏沉，眼睛呆滞了片刻。 沈炼哪儿会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一脚踢在其下阴之上，石固痛苦弯腰。 早就等待合适角度的沈炼这时肘部如同尖刀一般，一下，两下，三下……连续到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其动作，全部斜斜打在其脑门之上，只见石固呆木如同木头，那种肢体接触所发出声响让人心惊胆寒。 似乎咯的轻脆骨裂声响了起来，石固终于如同柱子一般歪倒在地，眼中，鼻中，耳中全都是鲜血，右脑门……陷了下去，那声骨裂就是由此发出的声音。 ************** 今天看有读者问我一天更新几章，之前已经说过，这里再说一遍。一般凌晨左右会直接更新两章，六千字以上，如果作者不忙，那就可以多写一点，如今天，这就是第四章！ 顺便公布个读者qq群：479054527。喜欢本书的可以加一下。 第一卷 潜龙 第八十二章 冰凉的吻 冰冷的心 众人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 沈炼被偷袭，结果是石固躺着，而沈炼站着。 此时的他身形虽然瘦削，却有种凛然让人几乎不敢注视的气质。 反差，剧烈的反差让人大脑几乎转不过弯来。 最开始的猫捉老鼠，到最后的猫被老鼠吃掉。 血迹，这会有些刺眼，静了一瞬，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在抽冷气。 闻讯赶来的医务人员有些拖不动地下躺着的怪物，足足上去四五个人才算是将生死不知的石固挪了下去。 有医务人员这时朝沈炼走了过来，沈炼腹部已经被鲜血全部浸透，很多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他自己的血或者是石固的，只有赵野军知道沈炼刚刚愈合的伤口这是重新破裂了。 赵野军上前来想搀扶他，沈炼摆了摆手，态度如常跟着医务人员走了下去。 武泰安跟了过去，许多审核官也跟了过去。 看过了刚才沈炼跟石固的交手，他们这些审核官哪儿还能高高在上，留下两个审核官在这继续主持淘汰赛外，其它人都跟进了医务室。 拳场这种场合有职业的医生，至少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临时抢救，让伤者在被送往医院的时候路上不至于死掉。 跟到医务室的时候审核官包括赵野军都被拦了下来，护士一脸严肃道：“石固伤势极为凶险，幸好骨头没有碰到大脑，养几个月应该可以恢复正常，不过以后只怕再不适合呆在拳台上了！” 武泰安满心惋惜，同时悔的肠子几乎都青了，他要早料到事情能到这一步，打死也不敢把两人安排在一组进行对决。 追问道：“沈炼怎么样？” “怎么样？我说你们脑袋简直就是被驴踢了，体检体检，你们负责体检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他明明枪伤未愈，竟然会允许他上擂台！” “枪……枪伤未愈！” 武泰安张口结舌，他虽然从赵野军口中知道沈炼带伤参赛，怎么也没想到他之前受的是枪伤，这也就是说沈炼是在没尽全力的时候将石固给击倒的。 他这会已经完全把石固抛在了脑后，石固那种拳手就算再厉害也是个惹起事来不要命的家伙，让他上了大荧幕不定又会惹出多少乱子，相比而言沈炼才是最合适的。 他着急追问：“他在参加正式比赛之前能不能痊愈？” 目前而言，武泰安已经打算直接让沈炼跳过所有淘汰赛，到时候直接跟其它赛区选择出来的精英进行对抗，他有这种权利。现在他只祈祷能从护士口中听到好话，沈炼这种人是极有可能在搏击大赛上大放异彩的，几乎可以确定诺大的江东如沈炼这种人也绝对找不出来几个，武泰安这辈子的执念就是看到国人拿到搏击大赛的总冠军，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怎么会轻易放弃。 护士皱了皱眉，终究未再训斥，道：“伤口破裂面积并不大，只要不再感染，好好养养应该差不多吧！” “这就好，这就好！”武泰安连连庆幸。 门吱呀开了，沈炼走了出来。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没什么异样，帮他重新包扎的医生不断嘱咐着什么。 武泰安这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笑了笑没有作声。 “刚刚听你说我淘汰赛都不用参加了对吧？”武泰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进行区域对抗赛的话通知我！” “好……好的，你这些天就好好养着，千万把身体养好！”武泰安现在比沈炼还着紧他的身体。 没再理会他，沈炼让赵野军去开车，两人径直坐车离去。 武泰安猛然松了口气，他在沈炼没表态之前始终都有些忐忑，生恐沈炼因为自己将他跟石固安排在一组而心生怨恨，现在看来并没有。 …… 整整一天，柳青玉都心浮气躁，说不出来什么原因，她只要一想到沈炼去参加搏击比赛的事情就会联想到在电视上那种残酷打斗的画面，心都要缩在了一起。 “青玉，饭菜不合适么？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叫。”陆天南温和问道。 “没，挺合适的！”柳青玉回过神来笑了笑。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抽空看了看时间，柳青玉准备起身。 陆天南掏出了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我记得你最喜欢听这个，正好我朋友送了我两张音乐会门票，一起去听一下，等会我送你。” “太阳乐团的演出门票？” 柳青玉难掩惊喜，她早就听闻太阳乐团要来江东进行演出活动，只是最近并没心情关注这个，没想到陆天南早就将门票给准备好了。 她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从陆天南回国，两人的几次相处中，这个男人总是在想方设法的给自己惊喜。 “天南，以后别为这种事费心了，怪不好意思的！” “是啊，你也知道太阳乐团的演出门票很难弄到，所以不要浪费了吧！” “好……好吧！”柳青玉最终还是决定了下来，她其实很想回家，但又有些说不清楚的惧怕，她害怕一见到沈炼就继续冷言冷语，导致关系持续恶化下去，所以这些天与其说跟陆天南这个老朋友相处，不如说是她有意在躲着沈炼。 音乐会是七点钟开始，整整三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月色很好，夜景也很美，柳青玉却恍然初醒，时间已经太晚了。 陆天南是柳青玉在外留学时候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最初去国外的时候柳青玉极度不适应，感觉一切都很陌生，不喜说话，不喜交际，整天除了学业之外就是喜欢看各种书籍，经常会去图书馆一坐就忘了时间。跟陆天南也就是在图书馆认识的，当时的陆天南已经是学校里面极为出名的人物，也喜欢去图书馆，因为异国他乡，又同是国人的缘故，两人也就渐渐熟悉了起来。 陆天南这人性格上好像是没有缺陷的，永远细致，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那段时间对柳青玉照顾也很多，一来二去也就成为了那种在柳青玉看来彼此可以信任的朋友。 国外四年，可以说陆天南在柳青玉心里的位置很重，几乎就是柳青玉国外生活的全部回忆。是以哪怕是回国，柳青玉有时候也会跟他通个电话，所以这次陆天南来江东数次找柳青玉出去的时候柳青玉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一来她也的确有心带陆天南去转一转尽地主之谊，二来两人之间也的确有许多共同话题，交流起来很是轻松。 “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我拦辆的士就行！”见陆天南要送自己，柳青玉拒绝道。 “那可不行，让你一个人回去我可不放心！”陆天南将车取回来之后，绅士帮柳青玉拉开了车门。 柳青玉不准备再让陆天南送，却拗不过他用一贯熟悉的那种温柔目光看着自己，叹了口气只好上了他车子。 上了车，柳青玉并没再说话的心情，有些顾忌。这么晚跟他一起回别墅其实不太合适，家人已经误会了她许多，不想再节外生枝了，不过陆天南做事一向都让人狠不下心去拒绝，这一点是优点，但同时也给了柳青玉很大的压力，这也是跟他相处唯一让柳青玉感到压力的地方，他对自己太亲昵了。 到了家，柳青玉嘱咐他路上小心点，准备进别墅。 陆天南抬头，嘴角微微勾了勾，打开车窗对正准备离开的柳青玉道：“青玉，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柳青玉疑惑，陆天南声音极小，她下意识往前靠近了些。 陆天南却在这时忽然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了柳青玉如玉般莹润的脸，然后在她额头上温柔而自然印了下去。 淬不及防，等柳青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天南已经笑着摆手再见，开始倒车。 柳青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里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不是高兴欣喜，也不是害羞，而是难堪。 她跟陆天南是很好的朋友，可朋友也是有界限的，陆天南明显越界了，在明知道她结婚的情况下，这若是一个玩笑，柳青玉开不起。 见陆天南已经离开，柳青玉暂时收了复杂的心思准备回别墅。 但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忽然感觉有人，她表情呆滞了一下，骤然抬头，二楼一个亮着灯的房间窗口处正站着一个人。 沈炼，是沈炼在窗口。 两双眼睛隔空对视着，柳青玉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这冰冷冻得柳青玉浑身打颤，她从来都不知道一向温和的沈炼会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一定是看到了刚刚陆天南的动作，他误会我了，误会了！”柳青玉前所未有慌乱起来，脚步急促进了别墅，很乱。 第一卷 潜龙 第八十三章 于无声处自惊雷 陆天南其实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停驻在了不远处。 他亲眼看到了柳青玉的慌乱无措，这似乎证明柳青玉对那个叫沈炼的男人很在乎。 脸上表情彷徨不定，陆天南终究是双眼看向前方，锐利而坚定。 电话响了起来，陆天南脸上笑容重新恢复，是真的在笑，不再是那种温柔到完美无缺的笑容。 “狐狸，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到你身边？” “等你完成任务的时候！” “好，等我好消息！”陆天南信誓旦旦，如同一个小孩子在保证什么一样。 “恩，千万别让我失望，万人迷先生！”电话中狐狸的声音真如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声音稍转，便轻易将人心尖儿都撩动起来。 “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为了你，哪怕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眼睛也不会眨上一眨！”陆天南柔声宠溺道。 …… 柳青玉的大脑基本已经处于停转状态，碰到柳青蝉的时候只木讷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往沈炼卧室走去。 换位思考，假如沈炼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她会是什么感觉？虽然她并没有这么做，但在别人眼中做与不做其实都一样不是么？而且柳青玉了解沈炼，他看似宽容豁达，但其实心里一直都有一条底线，大男子主义极重，她现在不敢去想沈炼会是什么反应。 到了门前，她准备敲下去的手停了一瞬，然后重重落下。 砰砰砰！ “沈炼，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开门。” 然而沈炼并没有开门，甚至房间里半点声音都没有回应。 柳青玉的心整个空空落落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浑身力气都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靠在门上软软蹲了下去，将脸埋在臂弯中，眼泪无声落下。 委屈，失望，紧张，恐惧…… 种种感觉涌了上来，让一向自控能力极强的柳青玉也控制不住。 一瞬间，许多几乎快忘了事情如同刀刻一般出现在了脑海中，无比清晰。 刚结婚第一天，晚上休息的时候自己塞给了他一床被子，二选一，他或者她睡在地上。好像当时这个男人的表情极度精彩，然后不声不响的在地上躺了一夜，两个人几乎都是一整夜没有休息。也就是从那天起，这个男人好像也不再有别的念头，老老实实在两人卧室的地上睡了几天，之后就找了个借口另外找了间房，从此分房而睡。 一家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爸爸不在，青蝉跟小璨两个人连看都不去看他一眼，他好像也不在意一样，随意的让柳青玉当时就感觉这男人的神经太粗，在别人家里如此放得开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爸爸第一次提出让他去远东工作，职位很好，一个部门副经理，她想着这男人应该是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因为当时的远东实在是无数人梦想进去的地方，求职者的天堂，但当时这个男人只是抬了抬头，似乎根本不拿自己爸爸当做什么大人物，就那样干脆的吐出两个字：“不去！”这让柳青玉觉得他有点没礼貌，且不识抬举，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跟爸爸说话…… 太多的第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她，于无声处自惊雷，等柳青玉突然间发现她生活中到处都是这个男人的身影，一举一动都被他所影响到之时，她开始被动了。 以往男人经常夜不归宿，柳青玉甚至想都懒得去想，乐得轻松。但渐渐的她开始介意，心里就像是被绳子拴住了一样，无数次想借故提醒他，说不出口。 以往男人对她不冷不热，她乐意这种相处方式。但渐渐的，她开始感觉男人对她不够在意，不够关心，对她太过客气，那种生疏的客气让柳青玉不舒服。 以往这个男人跟厉红蝶相处的时候她根本不会去多想，甚至连他就算跟厉红蝶之间有了什么，柳青玉也不在意。但渐渐的，她开始受不了，每每想起，心里酸涩委屈都莫可名状。 以往这个男人总是一副太过随意的样子，对工作随意，对人随意，对她也随意。但渐渐的，柳青玉发现这男人的随意之下其实隐藏了太多优秀的让她想要沉迷其中的特质。 担当，心胸，柔情，果决，几乎所有形容男人的优点都可以在他身上看到痕迹，缺点却瑕不掩瑜，让人根本无从去发觉。 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柳青玉早打定主意要共度一生的男人，现在却只因一门之隔，两颗心几乎找不到任何交界的点。 柳青玉其实想解释说她这几天并没想跟陆天南走这么近，她只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唤醒男人的主动性，来试探这男人对她到底有几分在意，隐隐的还有其它的意思，柳青玉不愿去想，但却是事实，她想让他知道他的老婆假如跟别的男人太过亲近的时候他是什么感觉？ 但现在呢？事情竟然恶化到了这种地步，结婚直至现在，不管这男人心情如何，他从来不会选择用沉默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但现在……他沉默了。 柳青玉不知道是怎么回的自己房间，第二天盯着一双黑眼圈起床的时候却被妹妹告知沈炼早已经出门了。 他在躲着她。 心里苦笑，柳青玉想躲就躲着吧，家就在这，还能躲多久？ 但出乎她预料的是沈炼当天晚上没有回家，第二天没见人影，第三天依旧如此，第四天回来了，却匆匆而来匆匆而走，柳青玉根本连他的人都没有见到。 她并没有打电话给他，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矜持和骄傲，事实上当一个男人存心躲着的时候，你找到了也没任何用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直到爸爸妹妹全察觉到不对劲开始频繁追问她的时候柳青玉再也没心情去撒谎，她气恼道：“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问我干什么！” “明天回来一趟，有些话咱们必须当面说清楚，如果你实在不想看到我，我愿意……离婚！”柳青玉终于控制不住发了短信，但刚刚按过发送键，她就连忙手忙脚乱的返回，结果无济于事，短信还是发了出去。 叮！ 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沈炼回了信息：“你认真的？” “是，认真的！”柳青玉已经没有台阶可下，赌气道。 “明天吧，你拿着咱们结婚证去民政局，我在门口等你！财产上面咱们好像也没什么纠葛，那一千万我一会直接转给你。” 一千万，他还记着一千万的事情，柳青玉自己都要忘了，他却在这时候提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沈炼拿出一千万给她，柳青玉会感觉自己的男人终究是个有能力的人，但现在……柳青玉有一种对方急于跟她撇清关系的感觉，这么迫不及待吗？一千万，当她很在乎这一千万！！ 大约一个小时，手机提示音又响了起来，她账户里多了一千万。 柳青玉呆愣看着手机，一把将之扔了出去：“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 伤口重新撕裂的缘故，沈炼这几天与其说是躲着柳青玉，倒不如说在柳家有诸多不便，毕竟他伤势但凡不是傻子就不会看不出来，所以他这几天其实都住在赵野军的出租房内。 如此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可以让沈炼暂时理性的想一下自己跟柳青玉之间的事情。 沈炼其实一直都不是喜欢猜忌的人，柳青蝉劝说他要上心陆天南的时候沈炼都只是一笑而过，还想着有些事情不亲眼见到永远都不要轻易相信。 但当他亲眼看到陆天南亲昵的吻柳青玉额头的时候，他在那一瞬间几乎不知道作何感想，是以这几天他是真的不想见柳青玉，至少在心情没有平复之前不愿意看到她。 此时的他，拿着手机按下发送键之后心里反而格外平静下来。 或许两个人真的是不合适，也或许之前自己的所有感觉统统都是错觉，既然她提出来离婚，沈炼会随她的意思。 将手机丢在一旁，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 夕阳渐沉，透过窗帘照在沈炼愈加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光彩。 他站了起来，穿好外套，出门打了辆的士。 路上的时候买了些水果，想了想，又买了些干果和营养品。 他准备回家一趟，弟妹周晴的肚子已经有了一定月份，现在是整个家里的太上皇，哪怕沈安那种桀骜不驯的性子最近都收敛了很多。 郑海心一如既往的不善表达感情，却因为大儿子的到来刻意做了一桌子菜，言辞间对柳青玉也没了之前的那份刻薄和不耐，上次沈炼受伤，是郑海心彻底接纳柳青玉的真正原因。 周晴挺着肚子，脸上挂着笑，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沈安的这个大哥虽然做了人家的上么女婿，但在这个家里依旧是当之无愧的顶梁柱，没有他，自己男人现在不知道堕落成了什么样子，去了之前那些小心眼，周晴对这个大哥倒是真心认同起来。 “哥，你最近可很少过来，嫂子也没来过，一家人，离得也不远，以后可要经常走动！要不可生分了。” 郑海心难得笑着道：“什么生分不生分的，你哥就这种性子，当兵一走十年也没见他想过家，偶尔赏光来家里一次，你就偷着乐吧，还想让他常来！” 沈炼难得听老妈用这种玩笑口吻说话，心情莫名好了许多，辩解道：“这您可冤枉我了，我当兵时候几乎天天想家，可每一次打电话给你你都不大愿意搭理我，现在反倒怪我……” 有时候家的氛围就是如此玄妙，周晴没怀孕的时候，家里氛围冷冷清清，说笑声几乎没有。仅仅因为一个孩子即将降生，整个家里忽然就多了期待感，那种新生命一天天接近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第一卷 潜龙 第八十四章 我死都不离 次日，沈炼打的士来到了民政局。 人很多，车也很多，水泄不通，几乎找不到停车位。 有脸色阴沉着的夫妻进去，出来时候分道扬镳各行一方。有甜蜜挽手而入，幸福满脸。 结婚的，离婚的。 沈炼想起了他跟柳青玉来这里办结婚证的时候，平和的像是一对普通的朋友，结婚时间似乎也没多久，转眼间竟然又来到了这里。 柳青玉的车在半个小时后到了，几天没见面，再见到她，沈炼心里不免升起几分复杂。 打扮的很精致，气质高高在上如同女王，脸上罕见施了淡妆，却依旧遮掩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颓然。 柳青玉也在看他，几天没见，这个男人气质似乎又沉凝了许多，一双眼睛平澜无波，很陌生，陌生到让柳青玉的心脏都缩在了一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沈炼身边：“走吧！” 沈炼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外面人多，里面人却是更多，几个办理离婚的窗口全部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两人似乎并不知道这种场合还能再说什么，一个比一个沉默。 最终，还是沈炼首先张口，意图打破这种氛围。好聚好散，两人本身也没什么纠葛，到现在连床都还未上，谁也不损失什么，何苦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呵，现在离婚率倒是挺高的，比结婚那边还热闹！” “是啊，离婚很容易，只要没有财产纠纷，到这里就给办了。所谓的婚姻，其实不堪一击！”柳青玉挑了下眼角，怅然道。 这时，一对吵吵闹闹的夫妻走了进来。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这些年帮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哪点对不起你？你穷的时候我陪你挨饿，你创业的时候我把娘家的钱全给借了回来，现在你有钱了，就开始在外面找狐狸精了！你要不要脸，有没有良心！！” “说好今天不吵架，这么多人你小声点！”男人有些难堪低声训斥。 “小声，我为什么要小声，我二十年的青春浪费在了一只没有心的禽兽身上，你要我小声！！没错，咱们是快离婚了，可那又怎么样，我以后见你一次就骂你一次，见了那狐狸精我直接就把她那张脸撕烂！” 女人声音愈见激动，打骂哭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柳青玉见状有些感同身受，低声道：“都要离婚了，何苦还闹的让人看笑话！” 沈炼轻笑道：“这么说咱们还算是好的，至少没在这打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柳青玉一时间有些沉郁，没理沈炼。 “喝什么，我买瓶水去！”沈炼不想再呆在这里，借口出去买水，在这里排队等着离婚的那种滋味实在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随意！” 沈炼点头离开，去了休息区。 有几个哥们或许也是因为等的厌了，正坐在休息区吞云吐雾，一进门，一股浓烟径直扑鼻而来。 或许是有些不好意思，有人拿出烟盒递给了沈炼：“来一根！” 沈炼平时不抽烟，但此时还是接了过来，点燃抽了一口，有模有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抽烟这项差事有多熟悉，而事实上沈炼除了执行任务必须抽烟的场合外几乎没抽过，之所以熟练是因为他必须熟练，不光抽烟，各类黑话，毒品，甚至嫖娼他某些时候都必须去做，必须去尝试。 “哥们，那个是你老婆吧，这么漂亮，你舍得离婚！”一人明显早就注意到了沈炼跟柳青玉两人，透过休息区的玻璃，远远打量柳青玉，渍渍赞叹。 沈炼随意笑笑，并不理会，他从来不在别人身边对自己人品头论足，而且也不喜欢别人品头论足。 见沈炼不接茬，那人尴尬了一下也不再多说。 一支烟抽完，沈炼下楼去买水，再上楼的时候发现排队的地方有吵闹喧哗声，本来吵架在这里是很常见的事情，沈炼却快步走了过去。 他注意到喧哗吵闹的位置是柳青玉所在的方向，而且隐隐听到柳青玉压抑着的愤怒声音。 却说柳青玉在沈炼走了之后一直都出于魂不守舍的状态，随着队伍往前慢慢移动，这种状态变得越来越强烈，某一刻她甚至希望沈炼借着买水的当口偷偷走了，这样的话婚自然也是离不成了。 这次离婚属于她冲动下提出来的，骄傲和自尊把她架了上来，没有任何台阶。 浑浑噩噩中，她被挤了一下，起初柳青玉并没在意，回头看去，入目是一个四十多岁，一身休闲打扮的男人，身边是一个一看就十分泼辣的女人。 男人眼睛无光，皮肤焦黄，头发蓬松杂乱，穿着也是乱糟糟的极不得体，看上去有种地痞流氓身上常见的匪气，让人第一眼就能联想到变态两个字。女人颚骨高突，五官刻薄，这会正低声诅咒着什么，骂骂咧咧。 柳青玉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前挪了挪，男人身上有种极其怪异的味道，像是烟油和一些其它难闻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柳青玉平时最爱干净的一个人，察觉到身后忽然多了这么一个人之后，浑身都不自然了起来。 只是她往前挪，男人也紧跟着往前挪，又一次无巧不巧的撞在了她身上，柳青玉转身间恰好看到男人贪婪恶心没来得及收敛的眼神。 就算是再迟钝都反应过来这是碰到变态了，她怒斥道：“你干什么！” 男人却是疑惑抬头看着她，不明所以。 柳青玉深吸了口气，努力想把心里那份恶心感给压下去，又往前站了站，随时警惕着身后的男人。 男人见柳青玉没有声张的意思，胆子却无形中变的更大了，他上前两步，大模大样贴着柳青玉站定，身后排队的观众不明所以，也跟着往前，一下子将柳青玉撞的踉跄往前好几步，男人却装作好心伸手去扶她：“你没事吧！”手却不着痕迹的往柳青玉臀部凑了过去。 柳青玉大概长她长这么大也没碰上过这种事情，她平素都是高高在上的，令行禁止，但碰到这种变态流氓，却一时间有些发晕，怒道：“滚开！” 男人这会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见柳青玉薄怒的样子心里如同被猫抓了一样，他调笑道：“滚哪去啊，这么多人挨着碰着本就再所难免，要不咱俩换换位置，你站我后面！这样我就不会撞你了，不过你得小点心别撞上我。” 身边她老婆似乎早知道自己男人什么德行，冷笑看了柳青玉一眼，满是幸灾乐祸，长这么漂亮活该被人惦记，全都是骚狐狸。 柳青玉气的不行，抬手就朝他脸上打了过去。 “你给我住嘴！” “哟哟，还敢打人，我说你这女人可真霸道，怪不得你男人要跟你离婚。对了，你男人呢。”男人抓住了柳青玉的手腕，隐约间那种怡人的香味飘来，刺激的他一时间都不肯松开柳青玉。 还要再口花花几句，赚个够本之后开溜，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还有点印象，正是之前在柳青玉身边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白脸。 只是这会他本能感觉到有些不妙，这小白脸面无表情径直朝他走来的时候竟然让他心虚的厉害，下意识就松开了柳青玉的手。 柳青玉不见沈炼还好，一见之下眼泪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就涌了出来。 离婚，离婚，全都是被他给逼的，而今就连开个离婚证明他都将自己一个人撇在了这里，要不是因为他离开，自己怎么可能会碰到这么恶心的事情。 柳青玉越想下去越是心里憋屈的几乎要窒息一般，她调转身体，死死捂着嘴，肩膀无声动着。 沈炼面沉如水，转头，双眼盯着正准备说话的男人，毫无征兆的一脚蹬在了他腹部。 那人甚至都来不及惨叫，沈炼接着一拳头就砸在了对方脸上。 咯！ 鼻梁骨粉碎的声音夹杂着飚起的血液让所有人都心惊胆寒，这人下手真黑。 保安闻讯姗姗来迟，上前制止，却在沈炼三两下放倒两个之后全都忌若寒蝉，站在一旁不敢再动，只眼睁睁看着沈炼一拳拳打在脸上已经血肉模糊毫无反应的那人脸上。 他身上被溅了血，手上是血，一个人将整个大厅都带进了地狱之中。 最终是柳青玉上前拉住了沈炼哭道：“别打了，再打要死人了！” “死不了！”沈炼冷冽回答，然后一脚踢出，已经死狗一样的男人滑向了众保安。 他拿过结婚证，抓着柳青玉的手，三两步走到前台递了过去。 前台小姑娘几乎要被吓哭了，哆哆嗦嗦去拿结婚证，柳青玉却先她一步把带着些血迹的结婚证抢回手中，撰的死死的：“不离，我不离婚！” 沈炼看着她。 柳青玉眼泪控制不住的持续落下，摇头上前死死抱住了沈炼：“我不离婚，我死都不离！” 说着，她抬起头，不顾一切朝沈炼嘴唇吻了上去。 第一卷 潜龙 第八十五章 三只狐狸 离婚大厅，有警察过来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甚至很常见。但闹这么大阵仗的，沈炼是头一号。 当然，因为事情闹大，沈炼被带去喝茶了。 刘明杰亲自打电话过来，一脸苦笑道：“大爷，你是我大爷行不行，一个普通人，值当你下这么重的手？你这不让我难做吗？” “难做？有什么好难做的，我这顶多算是防卫过当，医药费我出，拘留我认，你难做什么？” “唉，也该收收性子了，你毕竟现在只是个普通公民，当还是以前可以随意杀人那时候啊？这件事还好没人录影，万一给录了影把事情闹大，都很难办。那种人教训是一定要教训，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耍流氓，活该！但……万一出了人命，众目睽睽下你划得来吗？” “我有分寸！”沈炼有些厌烦了刘明杰无休止的絮叨，直接截断了他。 他的确是有分寸，当时虽然愤怒，但留着力道，顶多将人打个半残，死是不可能死的。 “你有分寸？你有分寸能把人打的现在还抢救着，你自求多福吧，他要是醒了什么都好说，要是不醒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拘留所好好反省！”刘明杰抓狂道。 “对了，柳金蓉那件事情国际刑警给了答复，说人已经找到了，目前正被秘密保护，过不多久可能就会回国，完全可以证明当初那个柳金蓉是有人假冒的。这件事我总算可以给你岳父一个交代，等她回来，远东也算有希望了！” 沈炼扬眉：“这倒是好事，只是……我什么时候能出去，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没说什么时候放了我！” “我敢关着你吗？你现在多大能耐，我关的起吗？江东所有警察几乎都想跟你的反恐组合作，搏击大赛那边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说你是江东赛区最拔尖的人，江东的荣誉甚至国家的荣誉都指着你！”刘明杰阴阳怪气道。 沈炼直接挂断了电话，有二十分钟左右，两个警察就笑眯眯走了进来：“炼哥，走吧，嫂子所有手续都办好了，近期只要别出江东，没事！” 俩警察恭恭敬敬，单纯佩服沈炼这个人。 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就没见过比他更有人格魅力的，平时不温不火，关键时刻瞬间就能掌控全局，这俩警察有幸跟沈炼一同合作执行过任务，更加了解沈炼在案发现场对于所有人的重要性，有他，你只需执行就好。 “炼哥，厉队快升职了，过几天大家有意给厉队个惊喜，好好热闹一下，炼哥来不来？” “升职？这么年轻的副局，差不多可以载入分局历史了吧，必须得来！”沈炼边走边笑着说，由衷替厉红蝶高兴，她这种脾气能走到这一步，沈炼对她算是彻底放心。职位到了那一步，除非犯了太明显的大错才会被撸下来，一般情况下就是铁打的饭碗了，而且受到的管制更少，等闫刚将来调离，以厉红蝶的资历和能力，掌管整个分局应当不会太让人意外。 他进来的时候才中午，这会天都已经黑了。 柳青玉站在警局门口，还是原来那身衣服，一些血迹沾染着都还没来得及换掉。 沈炼打了声招呼，坐到了她车上。 他现在身上黏糊糊的，急需要回去洗个澡，想必柳青玉也是。 似乎也不担心沈炼在里面会受什么委屈，柳青玉丝毫也没询问打人的事情，而是直接道：“你那天看到……看到陆天南亲我，其实是个误会，我……我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做，我发誓，我真的只拿他当普通朋友，绝没有任何越界的关系。” “可我看你们卿卿我我明明关系很好！” 见沈炼语气虽然很淡，却将她的解释听了进去，柳青玉咬了咬牙转身抓住沈炼手臂：“老公~，我除了你之外就陆天南一个异性朋友，你也知道我在国外呆过好几年，他对我颇多照顾，所以他来江东我于情于理都要接待他。而且……谁让你那一阵跟厉红蝶关系那么暧昧，我心里也不舒服！” 老公？ 沈炼鸡皮疙瘩都被柳青玉这忽如其来的称呼给叫了起来，柳青玉好像第一次这么叫他。 这是软硬兼施，非要自己相信不可了。 柳青玉脸上也有些红晕，显然这个称呼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挑战，不过旋即她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从留学开始一直到现在陆天南来国内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你是说陆天南这次来国内就是专门为了看你？一个在国外长期生活的人回国专门为了看望一个人需要用这么多时间，你不感觉蹊跷？”沈炼道。 “他说自己刚刚拿到博士学位，所以想回国放松一下，他在国内只认识我一个人，所以就打算在江东住一阵子……” 沈炼沉吟，有心提醒些什么，但又不想去干涉柳青玉的私人事情，只好点头算是认同了柳青玉的解释。 柳青玉终于是松了一大口气，连着压在心上好些天的石头像是被人忽然搬走了，浑身轻松。 但也只是轻松了片刻，随之而来的一个电话让柳青玉重新紧张了起来，看着沈炼，电话无巧不巧正是陆天南打来的。 沈炼将视线转向了窗外，柳青玉为了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心虚，鬼使神差开了免提，陆天南一贯温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青玉，帮我个小忙好么？” “你……你说！”一边看着沈炼，柳青玉一边回答。 “我听说江东市的酒吧一条街很有特色，想去见识一下，但我对哪儿并不熟悉，所以想让你带我过去！” “太晚了，等改天吧，我现在有事情，先挂了！”柳青玉接连几句，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跟陆天南两个人的时候还没感觉他说话有什么不妥，这会沈炼在身边，她感觉陆天南的每一句话都很刺耳，哪里还敢让他多说。 沈炼淡声道：“他泡妞倒是个高手！” “什么泡妞，说的这么难听！”柳青玉启动车子，嗔怪看了沈炼一眼。 “难道不是？他每一次约你出去你肯定都不怎么愿意，但他的借口却是完完全全吃准了你性格，假如今天我不在，你是不是就准备赴约了？” 柳青玉思索着沈炼的话，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是这样，陆天南每一次找她，每一次打电话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都是小事，但他说出来，自己似乎就拉不下脸去拒绝。 “我跟陆天南之间你更相信谁？”沈炼问。 “当然是你！” “那你就听我的，离他远一点。他的所作所为从逻辑上看完全不符合常理。如你所说，国外那么多年，你们之间有那么多机会，假如他喜欢你，早就应该追求。但现在你已经结了婚，而且回了国，他再从国外跑回来追求你，你自己觉得正常吗？” “你感觉他在追求我？” “我没什么感觉，我就感觉你傻到已经无可救药了！” “你才傻！” …… 回到家，沈炼洗过澡之后坐在电脑前打开了邮箱。 里面有几封特殊的加密邮件，全部都是上京军区那边传来的关于T组织和赤狐的消息。 宴客厅枪击案之后沈炼就知道国内反应很快，联合其它国家的特工组织一连端掉了T组织的六个据点，而且出动了绝对杀伤性的武器，决心可见一斑。 这一次行动被取名为猎狐，旨在逮捕T组织最有名的三只狐狸，黑狐赤狐银狐。 这三个人一个是臭名昭著的杀手，一个是T组织的幕后首脑，另外一个身份则有些神秘，目前从未听说过T组织的任何行动银狐曾参加过，是以其实很多人都以为这个名字只是杜撰而来。 不说银狐，黑狐和赤狐两人的的确确因为这次猎狐行动而龟缩了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任何动向。 抛开这种沈炼暂时不想去考虑的事情，他又打开了一封邮件，果不其然，是关于柳金蓉的，比刘明杰说的更为详细，大致意思是柳金蓉这个人现在身上疑团很多，国际刑警名义遣送她回国，其实暗中一直在关注她的所有动向，怀疑她跟T组织有所牵连。 这种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柳金蓉本人可以说是跟赤狐相处最多的一个人，若不然赤狐也不可能惟妙惟肖易容成她潜伏在柳家。赤狐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熟悉她的人活着回来？而且是豪发无损。 正浏览着，穿着睡衣的柳青玉忽然走了进来。 她刚一进来，那种熟悉的香味瞬间就将沈炼的房间溢满。 紫色睡衣，乌黑如墨的长发，细腻修长的颈部，莹润如玉的五官，灯光之下，她整个人白的犹如玉石雕琢，脸上偏有一抹难以让人忽略的淡红，明净透彻的双眼不敢去看沈炼，自若转动，看似在欣赏沈炼的卧室。 沈炼抬头看她，柳青玉脸一下子更红了：“我……我想看一下你伤口。” 关上电脑页面，沈炼笑着道：“有什么好看的，早愈合了！” 柳青玉走到他身后，身体微微俯下，打量着沈炼的电脑，顾左右而言它：“愈合了就好，玩什么呢？” 她侧脸几乎就贴着沈炼的脸，手搭在沈炼肩头，软软的发丝垂下，落在沈炼颈部，凉凉的，一股好闻的洗发水香味径直飘了过来，他僵硬回头，视线所及是两团晶莹如玉，淡紫色蕾丝花边如同镶嵌在陡峭之上，幽香暗涌，沈炼握住鼠标的手不自禁紧了紧。 他感情上不是白纸，这时再想不到柳青玉是来干嘛，就真的是傻子了。 这蠢女人不是来看他伤口好没好，恐怕是引诱自己来着，因为如果按照时间推移，没有哪次淘汰赛上的崩裂，他的确是该痊愈了，柳青玉恐怕也以为他痊愈了。 第一卷 潜龙 第八十六章 痛并快乐着 柳青玉似乎也发觉了自己姿势不妥，顺着沈炼呆滞的目光，她低下了头，然后自然而然直起了腰。 心里乱跳，她虽然打定主意要履行夫妻间最为平常的事情，但还是拉不下脸太过于主动，穿着睡衣来到这里已经是她极限了。 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种诡异的粘稠气氛，柳青玉心里期待又紧张，她局促道：“你……你早点休息吧，不要熬夜太晚，我回去了！” 她装作自然的打了声招呼，慢吞吞想走。 沈炼嘴角忽然挑了起来，眼中忍不住闪过几分笑意，顺手拉住她手臂道：“一起睡吧！” 柳青玉低着头，视线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如同蚊蝇一样点了点头。 沈炼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将自己心里那份几乎要炸开的情欲压了下去。 他关上了电脑，然后自然而然的开始脱衣服，柳青玉下意识看向了他小腹，伤口依旧狰狞，颜色泾渭。 “怎么会恢复这么慢？不是应该好了么。”柳青玉矮下身体，葱段一样洁白细腻的手指轻轻抚了上去，痒痒的，麻麻的。 似乎察觉到有些异常，柳青玉视线低低往下，忍不住吓了一跳，弹簧一样退出去好几步，脸色如同鲜血。 “你……” 她之前在医院照顾沈炼的时候早就数次见过这男人身体的大部分，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她心无杂念，只是一心伺候着，自然而然忽略了许多男女之间的事情，但现在……她想到了平时好奇之下浏览的小电影，想到了朋友聊天之下无意提及的那些闺房中事。 古代的女子出嫁之时尚且会带一本春宫图录，何论现代女性，就算没吃过猪肉，哪个又没见到猪跑。 柳青玉是一个对男女之情渴望不是很强烈的那一种，想到一些禁忌画面甚至会隐隐感觉恶心，但那都是在没认识沈炼之前，自从结过婚后柳青玉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且她到现在非但不排斥这种事情，反而隐隐期待好奇，只因为对象是沈炼。 沈炼抓住了她手臂，轻而易举把柳青玉拽了过来，忍着身下的不适应，僵硬道：“别乱动，听话，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忍得住！” 柳青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先把身体养好，等你好了，就搬到我卧室去住！” 不胡思乱想？怀里抱着这么一个软绵绵如同春水一样让人怎么也抱不够的身体哪个男人能不胡思乱想。自古红颜祸水，从此君王不早朝，没有经历过又岂会知道女人有时候对男人的吸引力甚至比毒品对吸毒者的吸引力来的还要大！忍，这得需要什么意志，这对男人是何等折磨。 甚至后悔了将柳青玉留在这儿，他用尽全身力气松开柳青玉，然后询问道：“一个被窝还是两个被窝？” “我……我听你的！” “我认为还是两个被窝比较好！”沈炼哑哑道。 “哦，我去房间把被子抱过来！” 等她出去，沈炼总算是松了口气，手放在小腹之上，满脸无奈，缓缓在心里默念清心咒。 柳青玉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抱着被子走了进来，见沈炼不看自己，她非但不生气，反而心情不错，扒拉了一下沈炼床头上放着的书。 类型很多，社科，军科，政治法律，历史地理……应有尽有，几乎都是柳青玉听都没听说过的书名。 柳青玉随手拿了一本叫【复活】的书，很怪异的书皮，黝黑如墨，质地柔软坚韧，拿在手里沉甸甸凉丝丝的很舒服。 翻开一页，是讲述催眠的一本书，柳青玉之前也接触过这类书，但大多浅显易懂，让人由浅至深，但这本书不同，刚一观看就发现其内所提到的一些观点和理论太过玄奥，若去深究，难免就会钻入牛角尖。 柳青玉只看了几页，就头晕眼花百爪挠心，她不甘将书本合上转头看着沈炼好奇道：“你懂催眠？” 柳青玉自问智商不低，正是因为看不懂，她才觉得这书非同一般，尤其是之上连作者的署名都没有。 沈炼道：“懂一点，这书是当初当兵的时候军队里发下来的，我们部门里人手一本，我退役的时候就带了回来。” “我怎么不知道国家会给当兵的人发这种书？”柳青玉明显不信。 沈炼随手将灯给关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发，全军区大概只发了十来本吧，当时还有专门的催眠大师前来讲解教导，所以我现在稍懂一些自我催眠和简单的催眠术。” “你们规矩真奇怪，好好当兵学这个做什么？那催眠术是不是很神奇，你催眠我一下试试！” 沈炼轻笑道：“所谓的催眠术其实也就是简单的心理暗示，哪有说催眠谁就催眠谁的说法，只有在特定的环境和被催眠者对你产生一种极端情绪的时候才有可能起作用。打个简单的比方，一些电影院里面的简单设计，让人的视觉和身体处于一种同步的状态，也可以被称为一种简单催眠，可以让你在明知道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产生恐惧！” “那我现在睡不着，你能不能催眠我让我睡着？” 黑暗中，柳青玉侧着身子，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沈炼，她知道这男人学历并不是很高，至少跟自己这个高校毕业的硕士生没有任何可比性，但这一刻她分明感觉到沈炼有种无所不知的魔力，让她有些想……撒娇。至于催眠术，她其实也知道电视上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现实中不可能存在那种言谈举止间让人丧失神智的鬼神手段，之所以表现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只不过是想用这个话题跟沈炼多聊会天而已。 “让你睡着我没这本事，但让你睡不着轻而易举！”沈炼笑的有些异样。 柳青玉心里一跳，下一刻身上被子就被掀开了，男人炙热的身体挤了进来，抱住了她。 夜，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温度，骤然加剧！ …… 次日，柳青玉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出乎预料的，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以往隔三差五就会做梦导致第二天精神疲倦不堪，今天却一觉睡足了七八个小时。 回头看了看犹自沉睡的沈炼，她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的沈炼手还放在她的胸口上，文胸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下来的。 昨夜两人倒也没做什么，起初柳青玉以为沈炼进她被窝肯定是不准备善罢甘休的，但结果是这个男人手脚虽然不怎么老实，却也仅限于此，渐渐的，紧张之情褪去，柳青玉反倒是安心的先睡了过去，就这么躲在沈炼怀里睡着了。 只是昨夜是昨夜，因为看不到彼此，柳青玉甚至可以放肆的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说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但现在天亮了……她有些无地自容。 感觉沈炼的手动了动，她知道对方就要醒了，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果然，床吱呀响了一下，微眯着的眼睛可以看到沈炼缓缓坐了起来，没有一丝动静。热风扑面，柳青玉额头上湿润了一下，然后被窝里空了些，沈炼已经起床。 柳青玉松了口气，刚要转个身继续睡觉，就听耳畔沈炼促狭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会去洗个澡，等吃早饭我叫你！” 洗澡，为什么要洗澡…… 但只是少顷，她整个人再也顾不得装睡，直接把被子将整个人都蒙了起来，躲在里面羞耻的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轻轻的关门声响了起来，柳青玉意识到沈炼已经离开，好一会才小心翼翼从床上爬了起来。 失踪了的文胸在掀开被子的时候总算是找到了，躺在床脚上委委屈屈，孤孤零零，她一把拿在手中，脸上红润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不过一定是狼狈的不行了。 怔了怔，红润的嘴唇抿出了一丝笑意，然后钻进了浴室之中。 沈炼洗漱完毕后就发现柳青玉在洗澡，哗啦啦的水声让他腹部始终残存着的热气又一次极具上升，不过腹部隐隐的酸痛让他不敢再多想。昨晚，对他而言是苦乐难明，他腹部的热气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停过，直到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他才算是勉强睡了过去。 柳青玉压低着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是让沈炼帮她拿浴巾贴身衣物等物件的……没办法，刚才心里乱糟糟的柳青玉到了浴室才注意到这不是她的浴室。 沈炼堪称手忙脚乱，准备好了东西后一股脑塞给了柳青玉从浴室中小心探出的手中。 柳青玉大概用了十来分钟时间从中走了出来，裹着浴巾，莹白纤嫩的肩头沾染着水珠，凝玉一样的肌肤让水珠就完完整整的呆在其上，不时滚下一滴…… 也许是能体会到沈炼的苦处，柳青玉洗完澡之后直接回了自己卧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精神焕发，跟前几天宛若不是同一个人。也不顾忌柳青蝉和柳金桥惊喜的目光，吃过早饭，她自若环着沈炼手臂，一同走出了别墅。 “爸，我姐今天真是太漂亮了，光彩照人啊！”柳青蝉眨巴了下眼睛，满脸笑意。 “这么看来我抱孙子的梦想不会太远了，这两人总算是懂事了啊！”柳金桥也一扫往日阴霾，无论是家事或者是外事，都已经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他现在静待妹妹柳金蓉回国，到时候远东的事情就会出现转机了。 第一卷 潜龙 第八十七章 绑架 女人恋爱的时候智商是多少？很多人都会回答零！ 柳青玉原本对这种说辞是不屑于顾的，但现在……她很想说这句话真的是无数人经过爱情历练总结出来的真理，不管你平时多么强硬的说面对爱情可以保持理智，一旦碰上对的人，这理智不攻自破。 从送完沈炼上班回来，柳青玉的情绪就一直处于神采飞扬的状态，有些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她甚至嫌时间过得太慢，想着沈炼能早点下班回来…… 这种状态被柳青蝉笑称为花痴，也就是智商接近零的边缘。不过柳青玉也不在乎，人有时候难得糊涂，万事太计较反而得不偿失，她宁愿去做个花痴，只愿意去想沈炼好的一面。 只不过这种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柳青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陆天南的电话打了过来。 如果是之前，柳青玉虽然感觉麻烦，却不会多想陆天南到底什么意思。但现在不然，跟沈炼之间的关系破冰更进一步，她自然仔细琢磨过沈炼评价过陆天南的话。 动机性太强，目的不明。 动机，自然是追求她。只不过柳青玉怎么也想不通陆天南为什么会追求自己，而且是在自己结婚后。哪怕是上学的时候，柳青玉都没想过自己会跟陆天南更进一步，从未想过，她自始至终只拿陆天南当朋友。在柳青玉心里陆天南是个趋近于完美无缺的男人，但这种男人固然容易亲近，却始终如同雾一样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最终，她拿起了电话，努力让自己变得没有任何异常情绪：“天南，有事情吗？” “没事情难道不能找你，我就在你家楼下！”陆天南一贯温和笑着。 柳青玉第一次对这种方式有了些反感，她迟疑道：“我现在不在家，等我有时间了联系你吧。还有你……你以后不要来我家找我了，被我老公看到很容易误会。” 说着，她走到窗前往下看去，果然，陆天南那辆宾利车就停在下面。 电话另一端的陆天南迟疑了一下，有些低沉道：“我在国内就你一个朋友，找你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和心思，假如给你造成了困扰，我道歉！” 柳青玉怔了怔，放缓语气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咱们再这样下去真的不合适。” “我准备回国外，明天的机票，如果没什么意外我可能不会回来了。”陆天南打断道。 “啊，这么着急？” “其实在国内已经呆了太长时间，国外那边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这次来就是跟你告别的，没想到这么不巧，你会不在家！” 柳青玉挂断电话，分明察觉陆天南意有所指，他恐怕应该已经猜出来自己最近是在刻意躲着她。 往外看去，陆天南的车子并没有立刻开走的意思，有些话不需要挑明，但陆天南的确是在等她。 深吸了口气，柳青玉最终还是决定下去见陆天南一面。他这一回国外，两人恐怕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作为朋友而言，陆天南有些地方或许过火，但似乎也不是故意的。 柳青蝉看她要下去，蹙眉道：“姐，姐夫和楼下那个孰轻孰重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跟姐夫关系刚刚好转，再去见他产生任何误会都是得不偿失！” “他要走了，我下去跟他告个别，毕竟认识几年了！再说我问心无愧，你姐夫也不是那种太小气的人。” 柳青蝉无话可说，但心里却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 楼下，陆天南从车上走了下来，近距离打量着柳青玉，眼神莫名。 几天没见，这个女人似乎更加光彩照人了些，眼神清亮，跟前些天那种彷徨无措一点都不一样。自信，重新出现在了她身上。 可以看出来，现在的柳青玉无比清醒，面对他的时候也坦然自若，似乎认清了一些事情。 陆天南心里遗憾，他还是小瞧了沈炼和柳青玉，也高估了自己。一向完美主义的他感觉到了一些瑕疵，这次任务也产生了瑕疵。 “准备什么时候走？”柳青玉关心询问。 “明天下午的机票，一起喝杯咖啡吧，可能以后连见个面都难了！”陆天南心里计较一点没有浮现在脸上，坦坦然然。 柳青玉迟疑着，最终还是缓缓摇头，抱歉道：“以后有机会吧！” 陆天南道：“你真那么在乎沈炼？为了他，毫不犹豫将我拒之门外，甚至连朋友的情分都不准备要了。” 柳青玉沉默着，似乎并不知道怎么回答，沉吟半响，她抬起了头：“我只有一个老公，而且我很在乎他的感受，抱歉！” “明天我不能去送你，我先回去了！” 柳青玉说完这些，心里轻松了许多，正要转身离开，忽然一阵轻笑和鼓掌声响了起来。 “啪啪啪，精彩，实在是感人至深的一出戏。天南，你输了，还是干脆利索一些的好。” 柳青玉错愕，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宾利车后车窗缓缓打开，一张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绝美脸庞映入柳青玉眼帘。 车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她仔细打量着忽然将车窗放下来，并且笑着鼓掌的女人。 即便是以女人的角度去看，她眼睛也有些发晕。妖，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妖孽，无论是那种罂粟一样的笑容或是她那双充满野性和桀骜的眼神，都妖冶到难以形容，隐隐让柳青玉心里还升起了一分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陆天南满脸无奈回身，一双眼神看向车内女人的时候闪烁着难以描述的光彩，他笑着道：“狐狸，你在看我笑话！” “是啊，一向无往不利的陆少爷竟然在江东翻了船，我难道不能笑！” 女人声线极其特殊，略沙哑，带着些低沉，却极为好听，跟她气质相衬完美，简直就是毒药一般。 柳青玉不解看着陆天南和忽然从车内探出的那个女人，心里隐约有了几分抓不住的明悟，她退开一步，有些陌生的看着陆天南，似乎在等待他解释，她不是介意车里忽然出现的女人，只是介意自己跟陆天南说话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车里还有个人在。 “好久不见！”女人从车内走了下来，对柳青玉眨了眨眼，调皮中有种让人心沉到谷底的诡异，声音已然变了，柳青玉终于想到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她有点熟悉。 这……这分明是自己姑妈的声音，不，是那个害远东几乎覆灭女人的声音。 “侄女儿，怎么，不认识姑妈了！”女人笑看着柳青玉，口气中的调侃让柳青玉一张脸迅速没了血色，虽然她容貌变了，但错不了，就是她。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柳青玉下意识退后着，惊诧，不安。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的那个好老公，他坏了我这么多事情，杀了我这么多人，你当就这么算了？” “现在看来你对他倒是一往情深，就不知道他对你是不是也如此，陪我玩一场游戏怎么样，真心话大冒险。” 柳青玉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忍不住颤栗了起来：“你要做什么？要对他做什么！” “你想多了，我不会对他做什么，那么有趣的人错过了就不好玩了，我只是想看看他能为你做什么。”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对陆天南点了点头。 陆天南绅士道：“青玉，跟我们走一趟吧，配合一些，至少不会吃什么苦头。” “你骗我！”柳青玉一巴掌打在了陆天南脸上怒斥。 她并不傻，稍一串联就基本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关窍锁在，这个妖孽一样的女人正是国际刑警通缉的那个人，陆天南来找她，自始至终就是个阴谋。 陆天南没躲，淡声道：“这巴掌当我欠你的，不过我说的都是很认真的事情，要么跟我们走，要么我们把你强硬带走，你没别的选择。” “你们想用我威胁他？” “聪明！” “少痴心妄想了，他一点都不在乎我，前两天我们还闹着要离婚，你们算盘打错了！” 柳青玉一边说一边后退着，是别墅保安室的方向，这是她唯一可以想到的脱身之道，至于别墅，她是不能回去的，青蝉还在，如果这两人跟进了别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女人但笑不言，就像是一头狮子在俯瞰垂死挣扎的猎物，她有绝对的掌控力。至于柳青玉的话，她全然当做没有听到。 陆天南无奈摇头，拿出了麻醉枪，他本来不愿意对柳青玉动用这个的。 柳青玉恐惧起来，转身想跑，但颈部一凉，如同被蚊子叮了一口，双眼渐渐失去了神彩。最后的想法是担心这两人会怎么对付沈炼，他该怎么应付，会不会为了救自己以身犯险。 其实不用去想，柳青玉几乎肯定沈炼会救她，或许对他整个人还缺乏了解，但她清楚知道沈炼什么性格，到时候……她不敢想。 宾利缓慢从容而来，又缓慢从容而走，至于保安，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陆天南经常过来，他们知道这人跟柳青玉认识。 第一卷 潜龙 第八十八章 八方皆动 沈炼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说话，只能听到电话一端空旷的有些东西落地的回响。 本能感觉到了些不对劲，他皱眉道：“你再装神弄鬼我挂了！” “老朋友了，这点玩笑都开不起么？” 这声音无比熟悉，沈炼的心沉了下去，冷道：“赤狐！” “是我，很意外吧！我再让你听一个声音，你会更意外。” 她话音落，柳青玉呜呜挣扎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含糊不清，似乎被人遮住了嘴巴。 “你想干什么？”沈炼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手指到整个手腕，尽皆泛白。 “你说呢，你老婆在我手上，你说我能干什么？不过念在她曾经喊了我很长时间姑妈的份上，我考虑暂时不让她吃太多苦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你，你能帮我做什么才会让我心情一好放了她！” “我要见你！”沈炼皱眉道。 “见我？可惜我对跟你见面没任何兴趣。听着，我知道你已经报名参加了搏击比赛，我要你好好打下去，并且一路赢下去！！你不用跟我讨价还价，你该知道我的手段，对付女人，我有无数种办法让她生不如死。而且你也不用否定自己的能力，我会这么说这么做，就证明我已经摸清了你的底细。” 沈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想控制搏击大赛？” “这你就不用管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 “我怎么确定一件事后你不会有第二件，第三件……，更重要的是我怎么确定在听你安排之后你会守诺放了青玉。”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那你也该知道我从来都不做傻事，你让我帮你做事作为交换青玉的条件我能够接受，但至少我要确定她会安全回来！” 赤狐似乎笑了，接下来柳青玉恐惧的惊叫声从电话另一端响了起来，隐约夹杂着男人的淫笑。 沈炼闭上了眼睛，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疲惫道：“我答应你！” “合作愉快，在这期间，我会好好照顾你女人！”赤狐嗤笑挂断了电话。 …… 柳青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 陌生的环境让她一下子恐惧了起来，大声叫道：“有人没有，有人吗？” 陆天南推开门走了进来，阳光刺眼，他站在门前冷冰冰的面无表情，跟柳青玉之前认识的那个人简直完全两样。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想要沈炼帮你们干什么，他只是个普通人，不值得你们这么做！” 陆天南淡漠道：“你还是省点力气，你麻药的效果还没过去，再努力都不可能动弹。” 说着，他朝柳青玉走了过来。 柳青玉恐惧道：“你要干什么？”想退，却无能为力。 陆天南摊手：“你放心，我只对狐狸有兴趣，不会怎么样你，但你再大吵大闹，难保其它人不会见色起意，毕竟，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可不多见！” 说着他上前把柳青玉扶坐了起来，端起一碗水凑了过去：“这是对抗药，能让你早点恢复力气，要不要喝。” 柳青玉迟疑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张开了嘴，任由略带苦涩的液体进入腹中。 她已经落到这步境地，实在想不到喝了这药情况还能坏到哪儿去，她需要赶紧恢复力气，在这里，柳青玉没有半点安全感，她只能靠自己，需要尽快恢复力气，这样就算是自杀……也至少能有力气完成。 她已经知道对方跟沈炼通了电话，虽然不知道他们要沈炼做什么，但想到沈炼可能因为自己而受到牵制，甚至有可能成为他们傀儡，柳青玉心里如同刀割一般，她恨死了自己，恨自己愚笨到现在才看清楚陆天南的真面目，恨自己成为了沈炼的累赘。 赤狐这时走了进来，柳青玉激动愤恨了一瞬，旋即就没有力气也没心情再跟她说什么。 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与其如此，倒不如老老实实呆着，好好养足力气找机会逃走，这时对抗药的效果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柳青玉沉重的身体终于感觉逐渐轻松了起来，药是真的。 陆天南眼睛闪了闪，低声对赤狐招呼了一声：“狐狸！” “你跟我出来一下！”赤狐瞟了柳青玉一眼对陆天南道。 陆天南皱眉跟她走了出去，刚出门，他解释道：“我跟她毕竟相识一场，随手的事情我会帮她，但绝对不可能意气用事。” 赤狐妖孽一样的脸上冰冷闪过。 啪！ “你可以肯定这女人在有了力气之后不会自杀，或者说不会出其它乱子！” 陆天南脸上发麻，嘴角却发苦：“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 赤狐无动于衷道：“总之，这次的事情绝对不容出现任何乱子。黑狐好不容易跟老庄牵上了线，事情不能在咱们手里办砸，这是关乎组织存亡的大事情，你那点同情心最好还是给我收起来。” 陆天南摇了摇头：“这可真是讽刺，他杀了组织这么多人，现在组织的存亡竟然要靠他，呵呵，疯了吗？！” “在利益面前任何恩怨都是可以放下的，而且说实话，我并不想跟他为敌。他背后极有可能存在着一座山，一旦压下来，我估计那才是组织的灾难，现在情况虽糟，但看得出来，很多国家并没有动用底牌，沈炼应该就是z国底牌中的一张，而且极有可能是王牌！” “你很看重他！”陆天南眼神异样。 “没错！”赤狐抬头皱眉看着陆天南。 “算了，当我没问，这件事后我希望再也不要来到这个国家！”陆天南一贯平和的脸上隐约激动起来，他受不了，受不了赤狐会如此重视另外一个男人，哪怕是因为仇恨和利益。 …… 柳青玉的失踪是瞒也瞒不住的事情。 柳家，阴云笼罩，这么多天没有任何消息，柳金桥整个人差不多要被击垮了，他最疼爱的大女儿，也是最寄予厚望的大女儿，现在生死都不知道，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哪怕是他的亲妹妹柳金蓉回来，柳金桥也没有任何兴奋感觉，甚至隐隐埋怨，因为赤狐之前就是扮成她的模样潜入柳家的，如果不是赤狐，柳家这场无妄之灾根本就不存在，也不可能跟这种罪恶组织有所交集。 柳青蝉在暗自埋怨着自己，说如果她拦着姐姐去见陆天南，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反复在沈炼面前解释，但越是解释越是内疚，不停的哭。 沈炼能做什么？他能做的只是稳住这对几乎失控的父女，他心里才是最内疚的那个人，对方抓柳青玉的目的是为了控制他，这是沈炼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但他不能有丝毫表露，他要做的是主心骨，他要是也乱了，有些人是会崩溃的。 厉红蝶已经开始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江东市的警方，军方，很多人都动了起来，但赤狐等人就像是彻底消失在了江东，没有任何音讯。 跟沈炼联系过的手机是在河底找到的，陆天南的那辆宾利车早就烧毁的不成样子。 沈炼没有跟厉红蝶吐露赤狐要求他在搏击比赛上打假拳的事情，这是沈炼唯一可以保证柳青玉安全的筹码，他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守住这个秘密，走一步且看一步。 “炼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厉红蝶皱眉。 哪怕沈炼再装模作样，以她对他的了解依旧可以看出一些反常，他说谎和不说谎的时候没有什么明显不一样，但厉红蝶可以感觉出来，沈炼可以骗过任何人，惟独骗不过她。 “我在想对方到底会躲在哪儿？可以肯定她就在江东，但到底会藏在哪？”沈炼没有回答厉红蝶，而是询问。 厉红蝶皱眉：“一遍找不到我就再找一遍，总之将她给你找回来为止！” “不用，她若是不想被人找到，想揪出她来还真不太容易。与其这样浪费时间精力，不如跟国际警方那边那声招呼，让他们密切监视最近国内外的通话，总会有所收获，她不联系我，但肯定要联系黑狐，只不过时间上没办法确定。”沈炼道。 “每天往国外打的电话何止千万，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两样，国际警方恐怕不会这么好说话，他们耗不起这个精力！” “耗得起，只要他们知道是这件事是关于赤狐和黑狐的，就一定耗得起。” “那我跟刘厅商量一下，由他跟国际刑警接触，应当比我更有分量！” “恩，麻烦你了，我最近分不开心去理会青玉的事情。搏击大赛已经即将开幕，国内外所有的参赛者近期都陆续抵达，我也要准备一下了！”沈炼站了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他腹部伤口已经彻底痊愈，所要做的就是把僵硬迟钝的身体恢复到巅峰之时，所以他接下来一直都会呆在地下室做针对性训练。 “沈……沈炼，你这当口还有心情参加什么搏击大赛，柳青玉真是看错你了！”厉红蝶恼怒站了起来，罕见的直呼沈炼名字。 沈炼面无表情道：“那你让我做什么？” 厉红蝶气结，她固然因沈炼的缘故对柳青玉有敌意，但其实一点也不讨厌她，而沈炼现在这种对柳青玉漠不关心的表现让厉红蝶有点发寒，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沈炼？还是她的炼儿？ 第一卷 潜龙 第八十九章 拉开序幕 天渐渐寒冷了下来，但整个江东市乃至国内的热情却越来越高。 传的沸沸扬扬的国际搏击大赛，一场让全球男人都热血沸腾的赛事浩浩荡荡拉开了序幕。 江东，一个在国际上都极有名气的大都，从搏击大赛开始的前三天已经全城戒备，相比之下，柳青玉的那件事情也就只有厉红蝶还在忙碌着，因为几乎所有的警察和军方的人都掏出了老底，来保证搏击大赛的正常启动，在此期间，只要不是涉及恐袭的案子全部都会延后处理。 沈炼躲在柳家别墅的地下二层，持续打着沙袋，双眼如同鹰隼，全神贯注。 眼神是分辨武者功夫高低一个很直白的窗口，真正的高手双眼如钉，仅仅靠眼神就能让对手胆寒，这就需要长期用力去看一样东西进行训练，换而言之，你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你就打不赢。 沈炼此时眼睛专注的几乎没有旁物，似乎天塌下来他眼睛中也只有沙袋在晃。 他并不擅长拳击，但搏击大赛本就不是拳击者的独角戏，只要能击倒对方，就为赢！练拳只是一种练习反应速度和身体协调能力的方式。 沙袋是八十五公斤级的，每一拳下去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凹陷下去又恢复原样，似乎稳若泰山，但若是懂行的在此就可以看出来沈炼出拳的方式跟寸拳极为类似，却更加可怕，他几乎轻而易举用最少的力气打出最重的拳，而且连续性让人膛目结舌。 尤其最后一拳，巨大的沙袋砰的飞出，如同秋千一样晃出很远。 沈炼有节奏舒展了一下身体，一阵密集如同爆竹的声音连续响起，他只穿着运动裤，裸着上身，细密的汗渍沾满，流线型的肌肉如同一块块最完美的雕塑，却没有任何臃肿感，随意推开沙袋又走向了锻炼臂力的器械旁，一刻不停。 柳青蝉提着饭食走了进来，沈炼停下动作，随意那毛巾擦了擦汗，坐下直接开始吃饭。 柳青蝉自从柳青玉失踪后情绪一直不怎么高，之所以坚持来给沈炼送饭，也只是单纯心疼姐夫。 所有熟悉的人都认为姐夫不应该在这当口还坚持参加搏击大赛，也都认为沈炼不在乎柳青玉的死活，天性凉薄，只有柳青蝉从心底不愿意相信姐夫是这样的人，而且她也知道姐夫不是这样的人，他做事一定有他做事的道理。 最开始的时候他决定参加搏击大赛很大程度可能是因为远东，现在远东随着姑妈回来已经有所起色，至少该解除的禁令全部都解除了，姐夫又是为了什么？想不通也不去想，总有知道的一天。 “姐夫，你说姐姐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姐姐，是要钱还是要什么？”柳青蝉又一次问了出来。 事实上姐姐失踪这么多天，绑匪又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很多人都认为姐姐已经遭到了不测，柳青蝉也是这样认为的，却不敢去想，总是试图寻找各种侥幸的说辞。 沈炼自然递过去一双筷子：“一起吃点吧，你姐姐不会有事！” “真的！”柳青蝉眼睛一亮，尽管知道姐夫是在安慰自己，但她还是愿意去信。 “恩，等我参加完搏击大赛，带她回来见你。”沈炼郑重保证。 “好，我相信姐夫！” 吃过饭，柳青蝉自然而然收拾了餐具离开了地下二，沈炼却没再继续锻炼，而是拿出手机道：“铁牛，你过来一趟。” 赵铁牛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这里，沈炼珍而重之的从储藏室的保险柜中拿出了一个金色的证件递给他：“你去上京一趟，把这个拿给陈司令看，让他帮忙联系国际反黑组。” 赵铁牛接过证件，感觉烧的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张口结舌看着沈炼：“你……你竟然真的进去了那里！” 这证件或许一般人都认不出来，但赵铁牛作为曾经陆军特战旅的教官，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证件。这是一种超脱警察和军方权利之外的证件，隶属国安部门直接统领，是军方特战力量最强大的底牌，没有之一。更重要的是拥有这种证件是每一个军人毕生的信仰。 眼睛炙热的看着沈炼，赵铁牛重重点头道：“你放心，我现在就去订机票！” “事情办完就把证件放在陈司令那里，不用再拿回来了！” 赵铁牛惋惜道：“太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我无论在哪，做事方式从未变过！” 赵铁牛走了，沈炼笑，有种前所未有的释然和洒脱。 那个代表荣誉尊崇的证件固然是每个军人的梦想，可同样也是一条无形的锁链，让沈炼的心在这里和军区之间始终摇摆不定着，让他在荣誉和平凡之间难以抉择，但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会后悔！ …… 次日，江东体育场。 人山人海，一眼几乎看不到边际，一楼，二楼，三楼，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各路记者闻风而动，兴奋莫名，警方，军方，派出了无数便衣，协警，安保人员前来维持秩序，如临大敌。 这是台前的情况，而台后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黑人，白人，矮人，胖人，廋人，不一而足，聚集在一起，有种即将燃烧起来的气氛。 这次搏击大赛江东作为主办方，有权利直接推荐五个人直接参赛，除了沈炼和赵野军外，其余三个人也是气势非凡，看上去身手不俗，显然也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不要小看这五个名额，要知道国内三十多个省，所有名额加在一起才不足五十个人，残酷性可想而知。而相比其它赛区的人，江东这个东道主本赛区的沈炼等人看上去并没有太凌厉的气势。 其它国家的参赛人数也一般都限定在三十人左右，就算如此刻意苛刻选拔条件，全球加在一起参加这场比赛的人总数还是达到了五百。 今天是正式比赛的时间，为了防止黑幕和暗箱操作，规则是现场抽签对战，三场两胜制，也就是说着五百人，一场淘汰赛打下来，就有一半人会被淘汰。 比赛一共四个阶段，淘汰，晋级，半决，总决赛！ 只要是进入半决赛的拳手，统统都有一笔难以想象的丰厚奖金，至于前三甲的奖励更是让一般人膛目结舌，冠军的奖金是整整两千万美元，而且这些人简直就是活广告和招牌，只要有名次，加入任何一个相关公司，或者是代言相关产品，其身价都远远比之一般明星要来的多的多，名利双收。 大多人活着无非名利，这也是每次搏击大赛开始都会让人兴奋的恨不得直接晕过去的原因，所有拳手无不是拼尽全力，观战者又岂能不热血沸腾。 在这里，没有人是朋友，哪怕出自同一个国家同一个赛区，有可能下一刻直接就会成为你死我活的对手。 远处，一个黑人壮汉张扬的用英文叽里咕噜跟身边的经纪人说着什么，很多人听不懂，但很多人听得懂，那些听得懂的外国人基本都肆无忌惮笑了起来，拳手里面懂英文的人很少，沈炼和赵野军是少数几个人之一。 对方的意思大体是那些小矮子也配参加这种比赛，小矮子指的是整个亚洲国家的人，只要听得懂就能听出来。 他们也有资格轻视，不要说国人，就算是整个亚洲在搏击大赛上都极少取得好名次。 一个日本拳手站出来开始反驳，对日本人来说，小矮子这个词更像是直接讽刺他们。 出来的这个拳手身材也的确有点矮，不到一米七，但身形极为厚实强壮，头上梳着一个小辫子，双腿很粗，双臂也比正常人手臂粗了一圈，拳头更加粗糙，一双不大的眼睛精光闪烁。 身边的一个z国拳手惊讶道：“是山本野夫！” 见沈炼不解，他吃惊道：“你难道连山本野夫这个名字都不知道？是日本格斗神坛上的人物，目前来说还没听说过他有任何败绩，属当今拳坛之上的拔尖人物了！但凡关注格斗的人都应该知道的，他上一届搏击大赛也参加了，因伤退出，否则就算是冲到半决赛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时山本野夫已经跟黑人壮汉对呛了起来，惹得一片起哄声，如果不是因为淘汰赛即将开始，恐怕两人会直接打起来。 一个一米九多，一个一米六多，还真是挺壮观。 沈炼的眼睛并没在山本野夫身上停留，山本野夫身后还有一个日本拳手，一米八左右，双手环胸，不动如山，一张脸就像是寒冰雕刻而成，气势凛然，皮肤粗糙。。 看人看势，只一眼，沈炼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比山本野夫更加厉害的人物。 那日本人很敏锐，沈炼视线刚看过去，他眼睛就回看过来，视线直接对在了一起，然后分开。 赵野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压力比沈炼来的要更大，他之前虽然知道这里高手如云，可也没想过看向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对方都给他一种高深莫测之感，这感觉太多的时候赵野军趋近于麻木。 第一卷 潜龙 第九十章 反黑组的女人 前面忽然有些闹腾了起来，显然在所有拳手到齐的情况下抽签对决已经正式开始。 抽到一号的意味着不管跟任何人对战，都将是第一个登上拳台之人，以此类推。 这里的拳手其实呈现出两种极端的待遇，有的拳手身边围着四五个，鞍前马后，这些是在大荧屏上有所成就的人物，备受瞩目，基本这个圈子里的人很少有不认识的。有的则籍籍无名，例如沈炼赵野军等人这种虽然也徘徊在战场之上，却跟拳场无缘的人。更多的则是来自一些民间的格斗爱好者，这些人或师门渊源，或家学渊源，或天赋异禀，比之那些大荧幕上的人其实才真正更加危险。 抽签的速度极快，抽好之后拳手就三三两两共同回到举办方准备好的休息区等待开赛。 前台这会随着抽号结束，两名主持人已经走到了台上，国内的主持人发言，之后国外的主持人再用英文复读一遍，现场气氛本就极热，这会又被撩拨的观众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热情，体育场内震耳欲聋。 场内的几个裁判员在国际上也算是比较顶尖的那种，一脸煞气，比参赛者更像参赛者。各路理论家解说家坐在不远处，准备现场解说。场外裁判员则是各个显得兴致极高，随时准备观看一场一年才能一见的搏击盛宴。 这种比赛跟MMA和拳击比赛不同，对于规则放松的曾让国内外的专家们数次提出异议，认为这个比赛连最起码的人权都不能兼顾，有悖人类发展的宗旨，但这种声音很快就被无数搏击迷们咒骂的没了声息，因为搏击比赛的巨大影响只能作罢，但这些年主办方迫于压力还是加了不少规则，但等同于无。 随着裁判又一堆废话说出，底下等着观赛的群众不耐烦之时，一声震慑人心的鼓点声响了起来，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六分钟一场，似乎不多，但对于这些消耗性如此大的比赛来说已经算是超时，每一组比赛从拳手出场到裁判判定大约需要二十多分钟，两个小时至多进行五场比赛，一天能够出场的拳手大约在三十组，是以仅仅淘汰赛就需要至少一个星期的直播时间。 不过虽然是最初级的淘汰赛，但却因为拳手震慑人心的发挥而显得可看性十足，跟国际上那些知名赛事的总决赛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赵野军的比赛排在了第二天，沈炼的比赛则是排在了第四天。 好在今天不用比赛的参赛者可以自由活动，沈炼有太多事情要做，自然不可能把时间耗在这里。 由于事关重大，国际反黑组的人已经派专人来到江东，沈炼必须最快跟他会面。 拒绝了武泰安要求他观摩赛事的好意，换了衣服径直出了体育场。 耳畔清净了不少，沈炼沉沉呼了口气，里面气氛有些过于压抑，虽然早决定了参加这种比赛，但那种气氛他还是极为别扭。 对着赵铁牛发来的号码打了过去，出乎预料的，对方是个女性。 约好见面地点后，沈炼直接拦了一辆车子赶了过去。 幽蓝咖啡厅，一个比较适合谈话的地方，场地很开阔，互不干扰，而且绿藤转椅相得益彰，气氛环境都极好。 两人并没见过面，沈炼进入咖啡厅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下号码，不远处一个打扮干练的女子拿着手机对他招了招手。 沈炼边走边观察着对方，看上去三十来岁，灰色女士西装，白衬衣，头发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盘在头上，鹅蛋脸光洁，鼻梁上架着一个精致的黑框眼镜，给人一种很干练又不乏女性韵味的感觉，长相虽然只能称得上清丽，但得体的气质和着装却完全将她整个人的魅力给带了上去。 “你好，沈炼！”走到近前，沈炼主动伸出了手。 “恩，戴兰！”她也伸出手来跟沈炼简单握了握，眼睛也同时在打量着沈炼。 戴兰得到沈炼的资料是，退役特种兵，老婆被T组织人员绑架，想请国际反黑组协助，之前看过沈炼照片，但见了本人后还是难免讶异。清清秀秀，让人很难跟粗犷的特种兵联系起来，一言一行温文懂礼，很容易就给人好感的一个男性，尤其是一双眸子，黝黑如墨，深不见底，少见的清亮。 “我也是国人，所以在知道陈司令找到国际反黑组的时候，我自告奋勇来了，一是帮你，二是想回国家看看！不过，我很好奇你跟陈司令是什么关系，他信誓旦旦，甚至愿意答应反黑组开出的种种不合适的条件，只为了让反黑组配合你。你该知道，我们反黑组从来不理范围外的事情，这是第一次！” “他欠我的，自然要卖力，现在则是两不相欠了！”沈炼简短回答。 抿了口咖啡直接步入正题：“我要的资料呢？” “恩，全在这！你看过之后最好销毁掉”戴兰打开包包，好奇看了沈炼一眼，从中掏出一沓A4纸张递给沈炼。 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极为从容，虽然比自己小了几岁，但看上去稳重理智，很有种男性特有的担当。 沈炼接过资料认真翻阅，一目十行，这些资料都是近几年涉及地下黑庄的大户，有的已经伏法，有的被反黑组盯梢，很全面。 很快的，沈炼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绰号老庄的人身上，资料上重点标注了他。 “这个人反黑组已经盯了一年了，没有头绪，极狡猾的一个人，而且关系网极其复杂，我们怀疑这次搏击大赛的最大黑庄就是他！” 沈炼沉吟了一下，并没瞒着戴兰，直接道：“绑架我夫人歹徒要求我在拳场打假拳，所以我联想到了地下黑庄之上，假如有可能，我希望见他一面，我有办法让他吐出一些你们问不出来的事情！” 戴兰则是有些凝重道：“你说对方让你打假拳？” “没错，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们的野心很大，你也应该知道这种国际性的赛事，假如有人能够遥控选手，这其中的利益恐怕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那你是怎么想的，真要帮他们？或者说你有这个能力？？”戴兰有些古怪，眼前这人看上去怎么跟搏击大赛也沾不了边，可偏偏有人费尽心思将宝压在了他身上。 “我有没有能力先不说，这次让你们反黑组的人过来正是因为全世界只有你们有能力可以查到这些事情，我没猜错的话等我快要比赛的时候对方一定会联系我，拳赛我会打，而且一定会赢，届时必然有一笔大的资金流动，你们应该可以借此抓到老庄的把柄。我要的不多，我只要我夫人的下落和绑匪的下落！” “这个没问题，不过我担心你这小体格不成！”戴兰挑了挑眉，终于有了些笑意，调侃看了沈炼一眼。 不得不承认，这人身上有种让戴兰砰然而动的魅力，在国外呆久了的她对于男女之事看的一向极淡，表达方式直白易懂。 “我行不行戴兰小姐要不要试试？”沈炼也笑了，柳青玉失踪这么久，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他心情稍松了些。而且对于这个女人，沈炼唯一存的念头只是跟对方保持好关系，务必让她全力帮助自己。 “你老婆现在生死不知，你还有心情陪我开玩笑？”戴兰莞尔。 沈炼岔开了话题道：“酒店已经帮你订好了，晚会我请戴兰小姐吃过饭后，直接送你过去！” “好啊，我很久都没来过国内，你顺便带我好好看看，说起来，还是国内给我的感觉更亲切些。” “没问题，距离拳赛开始还有三四天时间，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 戴兰显然也是兴致极高，或者说她跟沈炼相处的较为放松舒服。 是以接下来的时间，戴兰果真要求沈炼陪她，而沈炼自然义不容辞。 三四天的时间，两人基本把江东所有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挨个转了一遍。但在旁人眼中，沈炼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渣男，这性质比老婆怀孕期间男人出轨还要来的更严重。 戴兰显得尤为玩味，她想到自己早上去沈炼家里找沈炼的时候，他家人那种惊讶难明的目光，询问道：“你不怪我去你家里找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去？” 沈炼摇头。 戴兰亲昵挽着他的手臂笑着道：“我最讨厌的就是男人有目的的接近我，讨好我，当是给你点教训。记着，永远不要小瞧女人。” 沈炼淡声道：“远来是客，这是待客之道，你多想了！” “算了，不逗你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记着打一场精彩的比赛，我在电视前等你的好消息，你也等我的好消息！” 沈炼点头，正要准备告辞的时候，视线中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厉红蝶。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可能一直都在跟着他，但总归她现在就站在那里，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陌生的让沈炼直接就甩开戴兰朝她消失的背影追了上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九十一章 姐夫加油 手臂有些空荡荡的，戴兰看男人毫不犹豫离开，不由笑着摇头，嘴角却挑了起来。 这臭男人，迟早让他吃些苦头才肯正视自己。 …… 沈炼跟一个狐狸精这几天都在一起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厉红蝶本人是不相信的，沈炼虽然平时也会去一些场所寻花问柳，但多数都会有分寸的，这种节点他怎么可能。 也不算刻意跟踪，但她忍不住就跟了上来，亲眼看到两人手挽着手一脸亲密的说说笑笑，就像是一对情侣。 她承认自己会吃醋，可更为柳青玉不值，她知道柳青玉有多在乎沈炼，尽管她嘴上从来不肯承认。 看到沈炼追了上来，厉红蝶毫不理会，上车直接启动。 沈炼直接拦在了轰鸣着的车前。 厉红蝶怒道：“滚开！” 沈炼无动于衷。 厉红蝶狠心启动了车子，直接撞了过去。 嘎吱！ 车子在距离沈炼不足三十公分的位置猛然停住，厉红蝶直接打开车门下车：“你不走我走！” 沈炼上前两步拽住了她胳膊：“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宁愿去陪一个狐狸精都不肯多关心一下柳青玉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为了柳青玉都忙疯了，你在哪？你在干什么！”厉红蝶失控一巴掌打在了沈炼脸上。 鲜红的掌印让厉红蝶有些发怔。 沈炼苦笑道：“我明天是要上电视的，你哪儿不好打偏偏打脸，太过分了点！” 厉红蝶依旧冷道：“活该！” 沈炼却已经舒了口气，厉红蝶就是个炮仗脾气，而且真心替自己考虑，估计这一巴掌她气也该全消了。 他自问挨厉红蝶一巴掌是不冤枉的，毕竟他打假拳的事情因为牵扯太多，他始终都没敢跟厉红蝶说起过，对不住她替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你说清楚我可以原谅你，否则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打得过我？” “你敢还手？” “不敢！”沈炼老实点头，他从来都不跟厉红蝶动手，厉红蝶也从未对他动过手。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小时候两人刚刚认识，不打不相识。 沉吟了一下，沈炼道：“她是国际反黑组的，很有实权的一个人物，这次青玉的事情需要借助反黑组的力量。唉，我的手毕竟伸不到国外，有求于人，不作出一些求人的姿态怎么能行！” “那她要跟你上床呢？” “这有什么，对我又没什么损失！” “你……！”厉红蝶气的仰起手指着沈炼，说不出话。 “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乱来！” “瞧你德行，上车，去我那儿帮你擦点药！”厉红蝶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沈炼既然说清楚了事情经过，她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这种性格有时候是缺点也是优点。 沈炼这才揉了揉脸道：“你下手还真狠，疼！” “要不你打回来！”厉红蝶没好气道。 沈炼自然摇头。 “你明天就要参赛了吧，赵野军运气好，碰上了一个花架子顺利晋级。你明天的对手可是Y国MMA连续三年的冠军，极擅长锁技，跟他交手的人中很多断手断脚，你小心些。” 上了车，厉红蝶提醒着沈炼。 其实她今天之所以跟着沈炼，除了想看看传闻是否属实之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跟他谈一下搏击大赛的事情，在她看来，这种比赛真不是闹着玩的，这才开赛几天，已经有一个选手因为剧烈脑震荡，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 “我对他知根知底，他对我一无所知！” “你别太松懈，对方拿过的奖杯数都数不清，经验更不用说，而且比赛不同于一般打斗，规矩多少都会有一点，你经验少的可怜，总之实在不行也别怕丢人，直接认输！”厉红蝶郑重道。 “好，明天我一上台就直接认输好不好！”沈炼答应着。 “唉，其实我怎么都想不通你为什么非要参加这种比赛，你不是那种爱斗的人。” “很多原因，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不过你不感觉这种比赛对个人将来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吗？我如果侥幸拿了名次，以后就算不工作也饿不死了！”沈炼笑道。 “瞧你出息！”厉红蝶莞尔，总算是被沈炼几句话逗的松懈下来。 …… 次日，沈炼在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到达了赛场。 武泰安亲自给沈炼详细讲解规则，而后自告奋勇：“我虽然这么多年没动过，但做你的临时经纪人还是没问题的！” 沈炼笑着拒绝了他好意。 武泰安提醒道：“沈炼，一场比赛接近六分钟，体力的透支是没参加过比赛的人所想象不到的，每次一结束，身体都会自然有一个反应期，这期间，一个合格的经纪人是很重要的！” 沈炼依旧摇头，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心里一动，借故去厕所的功夫接起了电话。 “我要你三招之内解决对方！” 是赤狐，这段时间几乎消失了的赤狐。 沈炼闭上了眼睛，重新睁开：“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能创造奇迹，我知道，就算为了你的女人！”赤狐不以为意，极为平淡道。 “我要跟柳青玉说话，我要确定她在你们手里过的好不好！” “这个可以满足你。” 接着，柳青玉哽咽的声音就从电话另一端响了起来：“我没事，你……你小心些……” 她话甚至没来得及完整说一句，赤狐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我们都会在电视前关注着你，再见！” “炼儿，信号断了，而且波段极其诡异，显然对方有器材进行干扰，无法确定位置！”厉红蝶的声音在沈炼耳中响了起来，很显然，沈炼和赤狐的所有交谈都被她全数听到。 “算了，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耳麦我拿下来了！” 将头发下的耳塞摘下随手放进口袋，沈炼钻进了换衣间。 再有半个小时左右他就要上场，搏击大赛的服装全都是统一的，红蓝泾渭分明。 此时观众的气氛几乎要爆炸了，尖叫声经久不衰。 一个擅长八极拳的国内高手在接连败了两场之后，在骂声一片中，终于在第三场将那个重达三百斤的日本相扑手直接KO，这一下子刺激的国内观众纷纷起立，不说他们，电视机前的观众这时恐怕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升起学习八极拳的心思。 这就是比赛的魔力，国内这么多安保集团之所以雇人往里面钻，就是因为在发布参赛者简历的时候会将公司名字一并加进去，一荣俱荣，不会有损，当然，公司需要另外在掏一笔费用赞助就是，而沈炼除了陆军特战旅的头衔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远东的保镖身份。 “下一场……” 主持人亢长的介绍又开始了，中英结合，听上去拗口而让人着急，大多数抱着要将两个主持人直接扔出去的念头。 念到沈炼名字的时候，众人感觉有些陌生，听说是个特种兵，众人已经绝望，再看沈炼的身高和体型，众人不住摇头。有些小女生甚至有些惋惜起来，这家伙长得虽然没上次那个赵野军好看，总也算是格斗圈里面的帅哥，可惜了，要被三条金腰带缠身的大魔王虐。 因为很巧，就在今天的前几场比赛中，一个国内知名特种部队的老兵被一个泰拳手打的满地找牙，惨不忍睹，沈炼看起来还不如之前那个特种兵哥们强壮，有赢的希望么？ 这种猜忌到处都在，等主持人爆出强尼.伊修斯这个名字的时候，来自各国的粉丝几乎同时间兴奋的恨不得当场脱裤子，跟介绍沈炼之时那种雅雀无声几乎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巨人强尼，也算是个格斗圈子里的传奇人物，能混到这地步，手段自然不差，同时伴随的还有这家伙的各种丑闻，男女通杀，风流成性，而且有过强行攻坚战的事情发生。说他是巨人，只是因为跟这个人发生过关系的男男女女加在一起的人数是个恐怖数字，因此被称为性林中的战斗机，有性林巨人之称。 他身高大约在一米九，在国外这身高也不算太出格，手长脚长，尤其是五指，比正常人都要长出一截，传闻这人锁技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状态，几乎沾手的瞬间，他就可以有手段将对手牢牢掌控在手中。 这家伙长相也还算不错，典型的欧洲人相貌，脸上的胡须长短一致，阳刚之气十足，不过一双蓝色眼睛着实诡异，在看人的时候充斥着赤裸裸的直白，不愧性林巨人之称，唯一让沈炼感觉疑惑的是这家伙“身经百战”后为什么没有彻底虚掉。 “姐夫加油！”一众沸腾着的声音中，这句话一点也不明显，沈炼却听到了。 低头看去，戴着墨镜的柳青蝉正对他挥舞着拳头。 她本身身份极为敏感，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随时认出来这是演过那什么的谁谁，没想到冒险来到了这里，戴兰去家里找自己的时候她不是还挺生气的吗？ 其实不光柳青蝉，柳金桥此时也坐在电视机前紧张看着，沈炼参加比赛的最初目的只有他最清楚不过，介绍专栏里远东两个字尤为沉重。 第一卷 潜龙 第九十二章 看 柳青蝉 柳青玉几乎已经忘了时间过去多久？变得开始麻木不仁，不知道这种囚犯一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如果不是这些绑匪对她基本还当人看，柳青玉估计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 恐惧，绝望，不知道哪一天危险就会来临，这种感觉比坐牢还要来的可怕的多。尤其一些人看到她之时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不寒而栗。 陆天南走了进来。 柳青玉视若无睹，他基本每天都会来这里，假惺惺的关心，虚伪至极，每一次都让柳青玉有种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 陆天南似乎也知道柳青玉厌恶自己，没任何情绪波动道：“狐狸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看你老公打拳？” “不，我不看！滚出去！！” 柳青玉如同被人忽然触碰到了逆鳞，陡然间爆发，尖锐的声音在狭窄的屋内极为刺耳。 陆天南皱眉，然后退了出去。 柳青玉一下子软倒在地，脑海中幻象丛生。 她在这里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她更恐惧的是沈炼因为自己被让对方牵制多久？ 搏击比赛，她只要一想到这个词就会联想到一些血腥的场面，有时候做噩梦都会梦到沈炼浑身是血躺在擂台上面。梦醒，浑身冰寒，生不如死。 煎熬，无时不刻不存在着，回头想想这些天，她几乎就是数着数过来的，从一到一百，一千，一万，直到数的大脑昏昏沉沉才会麻木睡过去。 她的精神都要崩溃了，不知道是梦里还是梦外。 …… 赤狐全神贯注的看着直播，听到脚步，她头也不回道：“那女人怎么样了？” “精神已经快到极限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事情！你看……要不要给她找一个心理医生。”陆天南试探着。 “你心软了，你杀过这么多人，现在因为一个女人心软了？还是说你真的喜欢她。” “狐狸，你知道除了你之外我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任何女人，而且我也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生活，这次任务结束后，我想……” “我不喜欢儿女情长。比赛就要开始，你要不要看，不想看就出去！”赤狐截断道。 “那柳青玉？” “她用不着心理医生，你只要每天告诉她沈炼的消息就不会有事！”赤狐冷漠道。 “你真相信沈炼三招可以把强尼击溃，我感觉这跟赌博无异，就算是你我正面跟强尼那种人对上，虽然能杀了对方，但至少也要十招以外，而且还要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赤狐嗤笑：“你高看了强尼，或者说你对沈炼这个人了解不够。” “你很了解？” “当然，每一个对手我都会想方设法了解他们。可惜了……注定是对手。”赤狐眼中异彩涟涟，难掩欣赏。 …… 带着拳套，沈炼将手伸开，握下，再伸开，接连几次，才算是勉强熟悉戴着拳套的感觉。 三招，赤狐给他的要求是三招击垮巨人强尼。 沈炼愿意去挑战一下，跟戴兰见面之后他心里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个简单轮廓，这时最好能保证柳青玉安全的方式只能是按照赤狐说的做。 裁判横掌在中，随着“咚”的一声。 震慑人心的音效响起，裁判气势凛然的将手掌从两人中狠狠划下，势如刀锋。 比赛，正式开始！ 旁边的讲解员开始认真观察，只等两人一动手就开始舌灿莲花的做场外讲解。 强尼开始朝沈炼走去，大模大样。 沈炼步步后退，小心翼翼。 “嘘！” 底下人似乎因为沈炼的怯懦极为不满，发出一阵子嘘声。 “强尼，打他！” “强尼，强尼！！” 巨石强尼的粉丝开始大规模躁动起来，仿佛这比赛才开始已经看到了结果，强尼必胜。 而强尼本人也显得轻松许多，盯着对面比他低了半头的东方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玩味，很有趣。他想到一会将之锁在地上，对方如同鸡仔一样在他身下绝望呻吟的时候他兴奋了，这个东方男人看上去很有味道，想到这哪怕护裆都挡不住小强尼强势的崛起。 沈炼脸颊肌肉跳了跳，意识到自己要动手了，再这么下去恶心也给恶心死了。 强尼又往前了一步，沈炼则抬起了腿，看上去就像是接着要退。 而强尼自然而然又跟进了一步，沈炼的右脚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反常抬了起来，如同上了绷紧了的弓弩，隐隐给人一种错觉。 嗡！ 他的腿几乎在强尼落脚的瞬间到达了强尼颈侧。 高鞭腿，气势沉重的高鞭腿。 反常，反常的快。 无论是沈炼的突然攻击，或是明明听不到声音却分明又能听到声音的出腿瞬间，众人眼皮子似乎眨了一下，沈炼的腿就到了。 强尼骇了一跳，虽然看似松懈，手臂却间不容发垫在了颈部。 啪！ 手臂和沈炼的脚面重重接触，强尼被这股力道带的忍不住身体踉跄一下，他反应也是极快，意识到自己轻敌的时候大手一翻就卡住了沈炼的脚。 正常人的手不可能整个将人的脚腕给抓的严严实实，但强尼那双比正常人长了一大截的手办到了。 大喝一声，强尼顺势一带，沈炼凌空被他拽的朝前撞去。 眼中残忍闪动，强尼左臂虚环，脚下错步，只要沈炼撞进来，强尼就能在瞬间将对方牢牢禁锢住，当今世上，能解开他锁技的人绝对不超过二十人，强尼有绝对的自信，眼前的东方男人解不开。 “强尼，锁死他，扭断他的胳膊和大腿！” “嗷！” 一众疯狂的粉丝似乎见到下一刻沈炼的胳膊或者大腿就会反常理的被折断，兴奋的双眼通红。 近了，越来越近了。 强尼的左手呈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朝沈炼腰部环去，下一刻，只要两人倒地，局势就定。 砰！ 预料中的事情没有发生，沈炼的肘部在进入锁技包围圈的瞬间挡在了他胸口，停住了前进的势头。 强尼错愕，显然预料不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接下来他看到了沈炼眼中那种深幽不见底的光芒。 意识到不妙，强尼想退。 但他的脚刚刚动了一下，沈炼挡在他胸口的肘部就诡异变换了方位，径直撞上了强尼的脸部。 如同被大锤直接打中。 强尼脑门嗡嗡作响，仿佛大脑都在不停晃动。 牙齿连同护具在这一肘之下全部和着血液飞了出来。 沈炼推了推双眼翻白勉强站立着的强尼。 砰！ 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儿，直挺挺摔倒在擂台上。 怎么可能？他的肘部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距离达到如此惊人的杀伤力？这是强尼直到昏迷前都想不通的问题，但他知道自己的搏击生涯结束了，被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东方小子两招KO，再没人看得起他。 杂耍一样的效果，从绝对强势到砰然倒地，这绝对不是真的？ 但裁判倒数的声音这时如同死神一般响了起来。 “十，九，八……一！”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强尼依旧一动不动，医务人员这才匆匆上前将之抬了上去。 打假拳，强尼一定在打假拳！这是很多人心里升起的想法，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强尼并没有打假拳，他那一下挨的实实在在，换成任何人，估计下场都会一样。 “这是寸拳的发力技巧？”一个国内裁判激动问身旁同事。 “不像，好诡异的年轻人，真是出人预料！” 有解说员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解说。 一个反应快的国内解说员激动道：“z国功夫，这是真正z国功夫，天哪，真不可思议，我怀疑他练了气功！” 解说员夸张的口吻逗乐了无数观众，气氛在沉凝片刻之后如同烈火里面泼了汽油一般，轰然爆炸。 现场国内观众还是最多的，同仇敌忾之心谁没有，这种直接KO对手的画面有多少年没有在拳台上看到过了，看到的多是自己国家的拳手被KO吧！ 一号裁判员，红方胜！ 二号裁判员，红方胜！ 三号…… 沈炼站在原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刚才那经典一幕不是他所完成的，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般的反应。 随着裁判员判定结束，裁判举起了沈炼的手，场下又一阵欢呼。 接下来的比赛谁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但这一场比赛，注定会是今天最惹人瞩目的一场之一，甚至是唯一。 旁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记者们没理由看不出来，沈炼刚刚下台，一帮人就汹涌而至将沈炼围在了当中七嘴八舌。 沈炼没有任何局促，视线微转，看到了跟出来的柳青蝉，他毫不犹豫指了指柳青蝉的方向把小姨子给卖了。 “看，柳青蝉！” 他固然出了把风头，可跟小姨子这个真正的公众人物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所以记者们在确定真的是柳青蝉后就把沈炼给丢下了，朝柳青蝉一涌而上。 柳青蝉错愕，嗔怪看了沈炼一眼，挂着僵硬的笑容应付起来，好容易突出重围，哪儿还能看到姐夫的影子。 第一卷 潜龙 第九十三章 唇如血 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 在很多人都津津乐道的谈起这场比赛，谈到沈炼这个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所谈论的对象早就不见了。 68号，是个特种兵，甚至很多人连沈炼叫什么都不知道。 三天后，第一轮赛事全部结束。 有人因伤退出，有人因缺乏信心退出，总之一场大的淘汰赛下来，五百人还剩二百多人。 这一次不再抽取号码，而是首尾对战，依旧是按照原号码轮番进行，第二轮直接开始。 赵野军的比赛是第二天，很巧，对战的是日本的那个叫山本野夫的人。沈炼的比赛是在第三天，对手是在淘汰赛大放异彩的一名泰国不知名的格斗家。 而沈炼在这几天除了跟戴兰接触之外基本没有出门，时刻锻炼，让身体处于最松懈最佳的状态。 反黑组那边已经初步传来消息，在沈炼那场赛事之后，很多地下黑庄已经重新开出了赔率，开始进行第二轮淘汰赛的大盘准备。 老庄不知不觉已经漏了马脚，几个跟他有关系的账户最近都有大的资金流动，其中有一笔正是流往靠近m国边境的一个小国家，那儿是T组织的大本营。 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老庄就是这次地下黑庄的一条大鱼，而且跟T组织关联密切。 “你不要急，等证据充足，国际反黑组会直接动手将老庄等人一网打尽，他为人狡诈至极，数次被逮捕都被无罪释放，这一次，要直接打中他的七寸！”戴兰从电话里罕见安慰了沈炼一句。 沈炼沉吟：“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懂那些操纵黑庄之人的意思，他们要控制一匹黑马，资金会随着比赛加剧而涉及愈广，你们的把握也就更大对吧！” “你就是那匹黑马，我没估计错误的话下一场对方还是会让你赢，而且是要求你异常强势的赢下去！就如你第一场比赛，势如破竹！” 怔了怔，沈炼脸色微变道：“总决赛之前能不能查出我夫人的下落？” “这个我没办法跟你保证，我只保证我会尽力！你也知道老庄那种人，就算真的将他抓捕让他认罪，他未必会把该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抓他，让他认罪，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其它的……你懂！” 沈炼心里咒骂了一声婊子，不动声色道：“这样的话你们反黑组借助我破获了一宗涉案金额巨大到足以产生震动的黑庄大案，而我要的结果，你告诉我不确定？你知不知道再这样被动下去，我到总决赛上会有什么后果？” “你放心，总决赛之前我肯定给你个满意答复就是！” “对了，我晚上还没吃饭，一会去找你吧！” 沈炼僵硬道：“别来我家，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已经到了！” 沈炼走到窗前往下看了看，果然见戴兰的那辆临时租来的豪车就停在别墅门口，似乎知道沈炼会从窗口往下看，她笑着探出头招了招手。 “麻烦……别把车停在我家门前！” 沈炼压着声音，隐有怒意。 “好，我听你的！我在别墅区外等你五分钟，快点哦。”电话中，戴兰爽快笑了笑，然后缓缓开走。 沈炼没有整理衣服，直接就走了下去，刚要出门，柳金桥沉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晚你出去干什么？” 回头，柳金桥就站在卧室门口，尽管远东已经略有起色，可柳青玉带给他的打击明显更大更沉，他一双凛然生威的虎目都浑浊了起来，往日合体的衣裳此时看去大了好几号。 “有点小事情！”沈炼看着他道。 “那个女人找了你有好几次了吧？我不管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告诉她，让她以后不要再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柳青蝉穿着睡衣，此时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家里刚请的两个阿姨也偷偷把门拉开了缝隙。 沈炼点头道：“我会跟他说清楚，您早点休息！” 柳金桥看着沈炼走出去，缓缓叹了口气，柳青蝉走上前道：“爸，姐夫不是那种人，尤其这种节骨眼上，您放心就是了。” “唉，你姐姐到现在生死不知，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柳家也不可能一辈子拴住他，不管了，不管了！” …… 戴兰坐在车内。 今天的打扮比较休闲，一条泛白的牛仔裤，平底鞋。由于是在车内，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毛衣，长款女性风衣随意放在了身后车座上面。 唇如血，眉精细，很媚，显然刻意打扮过。 沈炼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想吃什么，直接开车去就好，我请客！” 戴安挑了挑眉，从车上随意拿出烟点燃抽了一口，香烟袅袅升腾，沈炼不禁皱了皱眉。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抽烟的姿态很好看，有种寻常女人身上所没有的洒脱和豪迈。但……这跟沈炼有个毛线关系，他只知道这会车里开着空调，车门都紧闭着，里面刹那间就被烟味全部充斥。 他放下车窗将头转向外面，对她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假如她在此时告诉自己说不能帮他找到柳青玉的下落，沈炼下一刻就会按着这个女人将她屁股打成八瓣儿！然后丢出去。 烟没抽完，戴兰就缓缓启动了车子，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一家环境不错的中餐厅。 “怎么，不乐意陪我？”见吃饭期间，沈炼一直都兴致寥寥，戴兰淡然问了一句。 沈炼摇头：“很乐意，只是晚上吃的太饱，现在吃不下！” 戴兰越见他如此心情反而越好：“那你就等会，我吃饭挺快的。让我想想吃过饭该去干什么？对了，江东晚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我听说江东的酒吧产业特别旺，我想去见识一下。” “好，我带你去！” 吃过饭，沈炼本来想直接就带她去酒吧的，但这女人又说吃过饭后需要散会步，对身体好。 沈炼陪她散步，这一走就是接近一个小时，在附近公园绕了一圈又一圈。 “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逆反心特别强烈的男人，很有趣！” 沈炼走路的脚步顿了顿，没有作声。 “我猜你心里肯定在骂我！” 沈炼很神奇的看了她一眼：“你说对了，我刚刚的确在心里骂了你一句。” “骂我什么？” “婊子！” 戴兰眼中怒意一闪而逝，旋即笑道：“没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是个喜欢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这次我原谅你，别让我听到第二次！” “你还真是个婊子！”沈炼又道。 戴兰胸口起伏了起来，一巴掌朝沈炼脸上扇了过去。 沈炼随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前狠狠一带。戴兰惊呼着就朝沈炼倒了过去，沈炼单手把她拦腰抱起，照着她紧绷的臀部接连就是几巴掌，用足了力气。 这女人说的没错，沈炼有逆反心，但她对沈炼还是了解不够，沈炼的逆反心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激起来的，至少戴兰绝对激不起来。他对戴兰只有不耐烦，彻彻底底的不耐烦，一个老是拿柳青玉安危跟他开玩笑的女人，沈炼忍不了。 戴兰疼的眉头都跳了起来，忍不住痛呼，又怕引来公园里其它人注目颜面扫地，一时间苦苦忍住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你敢……！” 只是话说了一半，沈炼直接用行动将她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啪啪啪啪！ 这声音在夜里显得极为清脆，戴兰死死捂着自己嘴巴，脸上通红，渐渐的竟是不再反抗，反而随着沈炼巴掌落下，唇角不时溢出一丝蚊蝇一样的响动，媚眼如雾，闲置的手甚至在沈炼身上开始游走起来，探进了皮带之中。 “去……去车里……” 沈炼倒抽了一口凉气，极其怪异的看着戴兰。 “快点！我包里什么都有。” 察觉到男人的变化，戴兰有些急促。 脑袋里代表理智的那根弦忽然断了，被一种无端的冲动驱使着，沈炼直接抱着戴兰往车里走去。 砰！车门关闭。 直接将戴兰扔在了车上，顾不上戴兰呼痛，沈炼径直压了上去。 这贱女人折腾了这么多天不就是想要这样么？既然如此，来吧！ 车身开始晃动了起来，压抑着的沉闷的喘息和尖叫，彼此似乎都在发泄着什么。 每隔半个小时似乎间断了那么一瞬，旋即又重新开始奏乐，也不知道持续了多少次，直到女人气若游丝哑着嗓子再也喊不出来的时候动静才缓缓平息了下来。 “冤家，你简直就是个怪物！”戴兰的手爬到了沈炼身上，在几处明显的疤痕位置缓缓摩挲着，这是她仅存的力气了，事实上她现在只要动一动就浑身要被撕裂了一样。 沈炼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理会戴兰，只是缓缓道：“总决赛前，我要知道青玉的下落，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戴兰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此时却无端被一股寒意笼罩住了，一时竟没敢说话。 沈炼将衣服拿了过来随意穿上，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九十四章 度 回到家里，沈炼洗了个冷水澡，坐在电脑前打开了邮箱。 他不习惯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他自己也几乎发动了所有的关系在寻找赤狐等人的下落，但这些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线索，邮箱里所有的邮件都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甚至有些动摇了赤狐等人还在江东的信心，沈炼躺在床上仔细回想有关赤狐的一切。 骄傲的人往往习惯出人预料，越危险的地方她们越是愿意呆。 到底会藏在哪？ 江东太大，尤其现在搏击大赛期间，想要大规模搜寻根本就不现实，而且会打草惊蛇，沈炼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想到一个地方之后找稳妥的人前去偷偷探查。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姐夫，睡了吗？我想跟你谈谈。”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那好吧！”柳青蝉有点遗憾，脚步声逐渐远去。 沈炼知道柳青蝉想跟她谈什么，事实上这个很多人看上去不怎么成熟的女孩某些方面要比她姐姐柳青玉还要成熟。她有一颗玲珑心，可以轻而易举察觉到一些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的事情，沈炼每次面对她都很头疼，不想说谎话更不能说实话。 …… 次日！ 戴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很慵懒：“今天要去比赛现场吗？” “不去！” “既然不去就来酒店找我吧！” “我要训练，明天的那个泰拳手很危险，这场比赛结束前不要再打扰我！” “你个没良心的，我现在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你不来我怎么办！还不全是你害的。” 声音很柔，很有挑逗性，不知道的尚且以为她在撒娇。但沈炼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沈炼本身就没打算让她今天可以下床。 没再理她，挂断电话后打开了那个泰拳手淘汰赛时候的视频。 比赛打的很辛苦，虽然是在三场打完之后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胜利的，但也足以让沈炼重视，因为他的对手是那天抽签之时沈炼注意到的那个高深莫测的日本人。 泰拳手似乎并不单单的擅长泰拳这一种拳法，沈炼在他的比赛中看到了西洋拳击，腿法，摔法，甚至他还偶尔用出了跆拳道，合气道等手段。 这泰拳手跟沈炼的身形差不多高，身材也较为类似，但身体黝黑无限趋近于黑人，如同精铁般坚硬，爆发力强，从对战的一些痕迹中看的出来，他的抗击打能力已经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那个日本高手忌惮到每次碰到他攻击的时候都会选择性后退。 …… 下午的时候，赵野军的比赛开始了，沈炼虽然没去现场，但还是坐在电脑前认真观看。 山本野夫并不算是什么太拔尖的高手，说实话赵野军的运气已经够好，看的出来，山本野夫在目前两百多人之中属于偏中下游那种水平，当然，赵野军也是，更关键的是赵野军拳台之上的经验并不如山本野夫来的多。 好在这场比赛并没什么太惊险的事情发生，两人在第三场打完的时候看上去似乎并没什么明显的胜负之分，但裁判判了山本野夫晋级，引的骂声一片。在很多人眼中，赵野军是隐隐占据上风的，攻击的次数也较多。但没办法，比赛只是比赛，有规则，山本野夫更擅长钻规则的空子，比如他对打哪里得分最多很了解，而赵野军就不了解这些弯弯绕绕，也不屑。 沈炼并没替赵野军感到沮丧或者其它，说实话，沈炼对这种结果很满意，因为赵野军就算再打下去，也顶多是勉强挤入晋级赛，如今这样平平安安退下，还让很多人成功注意到他，很好的结果。 比赛结束后大约一个小时，赵野军来到别墅找沈炼，很显然，他也知道沈炼面对的是什么对手。 这种比赛不怕你有名，有名就代表有迹可循，怕的是一些隐藏在民间的真正高手，沈炼所面对的泰拳手就是属于这种类型，你不知道他的杀招是什么，你也不知道他在跟不同人对战的时候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我明天做你助理吧，肯定是一场硬仗！” 两人一同来到地下室，赵野军一边拿起护具针对性的帮做沈炼训练的助手，一边抽空道。 “好！” 沈炼点头，一脚踢出，沉闷的声响让赵野军接连退出了四五步，手臂发麻。 “我一直在研究你的发力技巧，但找不到要领！”赵野军很感兴趣揉了揉手臂，继续站定。 “体转髋拧，肩转肘拧，腰转膝拧。” “很简单，是因为这些动作熟练到一定程度后身体本能的就会做自我调整，就如吃饭喝水一般，自然而然，你当然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痕迹。” 沈炼说着，肘部平放，距离赵野军的护具只有十公分左右，看赵野军准备好了，也不如何用力，由静到动，骤然发出。 砰！ 赵野军控制不住又退开了好几步，惊叹道：“难怪，这么短的距离内可以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道！” “试试！” 沈炼拿过了护具，示意赵野军来。 他跟赵野军赵铁牛兄弟认识的时间最久，也一直当亲兄弟看待，平时两人不问这些，沈炼想不到去说，但两人若感兴趣，沈炼不会吝啬分毫。这只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发力技巧，做教官时候他这些技巧也同样教过不少人，这种技巧在一些比较重要的特种部队中已经被正式编进了教案，不算是什么秘密。 赵野军这方面的天分明显也是极其惊人的，只是磨合了几下就找准了感觉，虽然身体配合的痕迹比较明显，但相信至多两个月，他就可以把这些痕迹一一刨除。 两人这一训练几乎就没有了任何时间观念，直到柳青蝉下来提醒吃晚饭的时候赵野军才不好意思对柳青蝉笑了笑，然后准备离开。 沈炼也不留他，赵野军看上去冷酷，其实脸皮最薄，在别人家里吃饭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尤其是身边还有柳青蝉和柳金桥这两个人。 “这孩子不错，长得俊俏，人也正派！”柳金桥莫名其妙说了一句，看向了柳青蝉，显然在说已经离开的赵野军。 柳青蝉稍错愕就理解了爸爸什么意思，不由翻了个白眼道：“爸，别瞎操心了行不行，姐姐现在这种情况我哪有心情考虑自己的事情，再说感情这种事讲究缘分，他不适合我。我将来的老公怎么也不能是姐夫这种职业，天天尽在家里担惊受怕了。” 本来是随口的玩笑话，沈炼却听的一怔。 他又想起了柳青玉，柳青蝉尚且如此担心自己，她呢？难怪她会说自己自私。 “姐夫，我说着玩的，别当真哈，你可是我的偶像，要是有姐夫这么一个人来追我，担惊受怕我也认了！”见沈炼似乎有些兴致不高，柳青蝉连忙道。 柳金桥则是沉吟了片刻，郑重道：“小炼，假如……我是说假如青玉真的能平安回来，你能不能来远东帮她？我是说真的，你的那个反恐组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难保以后会有人惦记上你，你是不怕，可你想过没有？你的家人，朋友是不是都能如你一样不怕这些！” 沈炼心里有些触动，其实这次因为自己导致柳青玉被赤狐绑架的事情已经让他反思了很多，现在再听柳金桥这么说他感觉自己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只是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还有一帮热血犹存的兄弟，他当初答应他们要让他们在都市中过的有意义，同甘苦，共富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根本就无路可退了，他若退了，对那帮全身心信任他的兄弟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私。 柳金桥又道：“你其实一直都没拿这里当你真正的家，远东是我的远东，也是青玉青蝉和小璨的远东，同样也是你的。你进远东，跟经营你自己的公司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起点会更高。你有能力，青玉也有，你们的能力恰好可以互相弥补，扶持。远东也只有你们一起才有可能更上一层！” “爸，你让我考虑一下，而且这件事急不得，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救出青玉，跟赤狐这些人之间彻底做一个了断，否则就真的是时时刻刻如芒在背了！” “恩，我相信你会找到这中间的度！一会早点休息，明天你还有比赛，会很辛苦。” 沈炼点头，诧异看着他，沈炼是知道岳父是极反对他参加这种比赛的，想不到这时态度如此平和。 “我看你打了一场，能力足够。而且，事已至此，我除了支持你还能做什么，难道拖你后腿？” *************************** ps：这几天更新基本都在一万字左右，终于敢鼓起勇气冒个泡，喊一声：各位手里有月票的话就投了吧，放着浪费^^ 第一卷 潜龙 第九十五章 绞肉机 次日，沈炼和赵野军两人一早来到了江东体育场。 经特殊通道进入后台，坐在休息区静静等待比赛来临。 休息区很大，容纳几十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此时除了沈炼和赵野军，其它的拳手也已经悉数到来。 比赛已经开始，面前是个大屏幕，直播着比赛进程。 一名欧美国家的格斗者，另外一名是有全球跆拳道第一人之称的朴俊浩，来自韩国。 虽是韩国人，朴俊浩身高却也达到了一米九，身形匀称健硕，跟对面那个黑人格斗家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休息区里都是高手，也都有着自己的见解，彼此争论不休，闹哄哄一片。 有两个家伙甚至因此针锋相对，几乎要打起来。 其中一个拳手明显更看好欧美国家的那个黑人壮汉，嘴里噼里啪啦激动说着：“绞肉机库克一定会赢！” 绞肉机库克，名声上自然不如朴俊浩来的响亮，但真正看过他比赛的人怕不会这么说。 m国连续三年的黑市拳王，身体强悍如同坦克，最厉害的杀招就是那一身几乎无穷无尽的怪力，绞肉机之名也是由此而来。曾经最骇人的一幕就是他用双手将一个拳手的胸骨尽数勒断，是环着勒断，这简直就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沈炼之所以知道这个人，是因为他在m国执行任务的时候恰巧看过库克的一场比赛，很震慑人心，就算让沈炼站上去面对这种怪物，他的把握也只有四成，还是在不能有任何失误的情况下。 但很显然，这里看好朴俊浩的人更多，很快，支持库克的声音就被完全淹没。 赵野军皱着眉头：“我看那个黑人壮汉很不简单，虽然被朴俊浩压着打，但并没败像，反而在刻意留手！” “你看的没错，库克一定在打假拳！他应当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或者第二场，或者第三场，直接以压倒性的优势KO对方，这是操纵拳赛最惯用的一种套路。” 若是别的人沈炼不会兀定，但黑市拳手，基本都要跟假拳挂钩，而且库克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跟当初沈炼见到的何止差了一筹，一个人就算退步再快都不可能如此，更何况库克分明还在壮年。 果然，随着沈炼话音落下，第一场拳赛时间到。双方休息片刻，紧接着准备第二场。 刚刚开始，库克整个人就朝朴俊浩如同推土机一般横冲直撞扑击而去。 朴俊浩虽惊不乱，飞起两脚尽数踢打在库克颈部。 这两脚看上去声势骇人，但落在库克颈部却只如挠痒痒，而朴俊浩估计错误，想要飞退已经来不及。 咚咚！ 声音从电视里响起来也足以震慑人心，库克狂奔两步，双臂如同锁链一样直接抱住了朴俊浩。 正常比赛是不准搂抱的，但这是搏击大赛。 朴俊浩手肘连击，但距离太近的缘故根本发不出平时该有的威力。 观众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比赛刚一开始直接就进入如此激烈的阶段，而且反击的对象还是第一场被朴俊浩压着打的库克，这种反差简直要点燃众人的情绪。 解说员兴奋的声音都变了，激昂的声音接连响起，语速越来越快。 嘿！ 这时的库克嘴角已经开始残忍笑了起来，就见他双臂有节奏的收缩着，一阵密密麻麻的咯吱声从朴俊浩的体内传来。 朴俊浩更加无力，脸色红白不定，惨呼的绝望声刹那间响起，口鼻耳甚至是眼都因为外在忽然而来的压缩力而溢出鲜血，一双眼几乎如同金鱼一样外凸着。 这时不要说观众，就算是在座身经百战的拳手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噗通！ 随手松开朴俊浩，他便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软倒在擂台上，身体不住抽搐着。 血腥，实在是太过血腥的一幕，不知道刺激的多少人浑身打着冷颤，这就是黑市拳，也是跟正规拳赛完全背道而驰的黑市拳。 库克疯了一样，围着擂台吼叫着来回跑动，猩猩一样拍打着厚实的胸膛，狂傲无双。 比赛已经不需要再判定，傻子都看得出来朴俊浩的被库克环抱住的部位，骨头应该全都断裂了。 即将参赛的拳手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千万不要碰上这个怪物，祈祷着有人赶紧把这个怪物给干掉。 “沈总，你被他抱住怎么办？”赵野军脸色也有些发白，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沈炼一直都反对自己参加这种比赛，因为不管任何人，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朴俊浩。 沈炼摇了摇头：“只有以力破力一途，别无它法。不过真碰到的话，可能破解之法就会出现了呢，这种比赛形势瞬息万变，谁都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 有了库克跟朴俊浩这一场震慑人心的比赛，接下来的参赛者无论怎么努力都难以让观众从刚才的战斗中拽回来，所以比赛虽然依旧精彩，但反应寥寥。 匆匆几场过去，控场师走了进来，通知沈炼开始准备。 众拳手这才不约而同看了沈炼和赵野军一眼，这也是两人进来之后第一次有存在感。 “咦，你就是KO强尼的那小子！”有人似乎认出了沈炼，竖了竖大拇指。 “运气而已，是强尼太过大意了。” 不管它们再议论什么，沈炼是听不到了，他已经来到了后台，等拳台上的比赛结束就是他上去的时候。 看了看另一个通道口，那个叫巴颂的泰国人正微微弯曲着身子站在哪儿，很松懈，但处处杀机，黝黑的面部皮肤下满口白牙让他变得尤为令人瞩目。 他也在看着沈炼，友善笑了笑，呲牙，然后挥了挥拳头。 沈炼也微微颔首，但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他在临上台前的半小时不出所料又一次接到了赤狐的电话，要求他在第三场必须KO对手。 在他看来，这个叫巴颂的泰国人是个真正的高手，赢，有可能。但KO，沈炼只有两层的把握。 只不过不管他怎么想，赤狐等人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而改变初衷，换而言之沈炼没有退路，他必须KO对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咚咚！ 鼓点响起，场上的比赛结束，裁判在宣布了胜利方之后，两名拳手相安无事走了下来。 又是一连串的主持人介绍，沈炼已经稍有名气，他KO强尼的那场比赛被许多人给记住了，是以沈炼出场的时候竟是引起了不小的欢呼捧场声。 巴颂情况跟沈炼类似，同样也是强势无比的KO了一个日本人，不过因为是z国的主场，欢呼声远没有沈炼这般响亮。 他老僧入定一般，毫无反应跪下拜了拜，而后起身跟沈炼对立而站。 他不算是纯正的泰拳手，但这种泰拳专有的礼仪他还是用了，这无形中包含了一种国家荣誉感和对泰拳的推崇。 裁判惯例问了一些问题，等两人点头后，他宣布开始，抽身后腿。 也就是开始的瞬间，甚至裁判还没退几步，巴颂的攻击就到了，势头惨烈。是膝盖，横撞！肘部也到了，直击沈炼颈部。 一肘一膝，一前以后，却几乎同时到达。 就是这一下突兀的出手，擂台之上的形势陡然间就凝固起来。 行家出手，那种无形的势轻而易举就能影响到别人，一些原本对沈炼和巴颂并不怎么关注的拳手在这一刻都支起了脊背。 巴颂研究过沈炼的比赛，知道这个东方年轻人同样不简单，所以他并不准备让沈炼有后发制人的机会，一上手就是杀招。 沈炼这次没退，对方出膝他也出膝，对方出肘他跟着出肘。 这跟测试拳重异曲同工，这次要打够三场，知己知彼，沈炼才能制定策略。 噗……咚！ 无任何技巧，两人的身体撞在了一起，那种不分先后响起的声音让人心脏收缩，这简直要将骨头都撞碎的势头。 同时后退，沈炼的肘膝几乎要裂掉一般，不受控制的抖动着。而巴颂则只是站定后晃了晃身体，但他状况明显比沈炼好了太多，虽然疼痛，却还在控制之内。 这一下已经让沈炼知道对付巴颂绝对不能硬抗，所以他在可以控制身体的时候瞬间换了另外一种打法。 沈炼打斗的时候极少会用到腿部，但其实他的腿功一点都不弱，换而言之他的腿和他身体的任何一个可攻击部位一样。他身体的协调性和平衡性一直都是整个国内所有军区的第一人，这种素质所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不单单是体现在格斗上面。 比如别人用枪大多要双手把握才能在控制后座力保持精准，但沈炼却可以轻而易举协调这种力量，单手轻而易举就可以打的极为精准。 低踢，平踢，侧踹，斜踩，蹬腿，闯腿，扫腿…… 每一腿偏又带有十足的力道，违反常理之余也让初次碰到这种打法的巴颂手忙脚乱。 众人只觉眼花缭乱起来，沈炼步步紧逼，巴颂却在接连后腿。 第一卷 潜龙 第九十六章 巴颂 巴颂 解说员张大着嘴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解说下去。 战斗形势实在是变化的太快，谁能想到巴颂只出了一招之后，就被沈炼压制着打。更关键的是沈炼的腿法简单而快，他们甚至都看不清楚，怎么解说？难道说，看，沈炼开始发力了，打的巴颂毫无反手之力。但……这话白痴才会说，配不上他们解说员的身份。 观众哗然站了起来，有在之前就记住沈炼ＫＯ强尼的那一幕之人更是大声喊叫助威。 不得不说，沈炼在擂台之上的确是一个发光体。 冷酷，果断，自始至终都表情冷淡着，哪怕面对让观众心跳都要停住的危险局面他依旧从容不迫，将一个男人的气度和无所畏惧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尤其此时每出一脚巴颂都要狼狈格挡，一下一下沉闷如同暮鼓。 砰砰砰…… 巴颂一直在退，他腿上，腰上，胸口，手臂，几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沈炼的脚踢到了，疼痛非但没有让他变得狂躁，反而更加冷静。 最后一步，他身体撞在了揽绳之上。 同时，沈炼的脚旋风一样到了他颈部。 巴颂这次没来得及格挡，沈炼的脚面结结实实踢在了他颈部。 啪！ 普通人挨沈炼这一脚怕是会直接昏死过去，但巴颂不愧是巴颂，但见他在被踢到的同时借着那股力道猛然后仰，揽绳发出咯吱咯吱的拉伸声。 此时揽绳如弓，而巴颂就是弩箭。 哈！ 他大声吼叫，如雷霆震动，他整个人借着揽绳反弹的力道凭空跃起一米多高，膝盖弯曲，以极其骇人的力道和速度朝沈炼脸部撞了过去。 这一下淬不及防，任何人都想不到。 观众齐齐发出惊呼。 沈炼也没预料到巴颂会用这种方式反击，但冷静的大脑却在迅速想着应对之法，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双手护头，脚步后腿。 膝盖结结实实撞在了沈炼双臂之上。 如同火车迎面而来，沈炼胳膊欲折，接连退出几步。 若不是退后之时卸去了不少力道，沈炼的胳膊会直接折断！ 巴颂怎会放过如此机会，脚下一蹬，身体如同虎狼一样俯冲而来。又一声爆喝，凌空一个极漂亮的后摆腿又中沈炼防御头颅的胳膊。 跆拳道！ 至此仿佛拉开了巴颂反击的序幕，根本不给沈炼任何喘息的时间和机会，拳，掌，肘，肩，膝，尽数成为最凌厉的攻击招式，贴近沈炼，全数使了出来。 如同商量好的一般，沈炼进，他退！沈炼退，他进！像是在报复刚才的憋屈。 沈炼胳膊已经几乎没有了知觉，却始终紧绷着身体，哪怕被巴颂击中，却丝毫没有反应，好像这身体根本就不是他的。 赵野军没料到巴颂如此棘手，极为不解沈炼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不至于没有反击的机会，却只是一味的防守起来，他难道不知道论身体他并不如巴颂强悍，再这样下去他会吃大亏的。 解说员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合适时机。 “巴颂果真是全能型的拳手，他刚才的凌空一脚是跆拳道里的转身踢腿，他刚才打出的三拳用出的是西洋拳击的精髓，他的膝盖和肘部同泰拳的发力方式如出一辙，以力取胜……！” 不过很多人大概不会去理他说什么，有人在担心沈炼会被对方ＫＯ掉，有人担心沈炼撑不到第一场比赛结束的时间，还有人热血沸腾的难以自持，更有人恨不得沈炼和巴颂之间越来越血腥刺激。总而言之，这场比赛彻底把萎靡的观众给调动起来了，气氛完全不输绞肉机库尔的那一场。或许不如库尔将人胸骨勒断来的惊心动魄，但拳拳到肉的刺激感却犹如鼓点一样将人的心跳都带动起来。 在这种诡异的僵局之下，代表第一场比赛结束的声音响了起来，裁判上前，沈炼和巴颂直接分开，各自休息。 六分钟不间断的体力消耗，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轻松差事，巴颂想就此坐倒在地上大喘几口气，但瞧见擂台另一边笔直的身体，他不由也挺直了脊梁。 “姐夫，不要打了！” 柳青蝉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前排，距离沈炼只有四五米，声音清晰传了过来，带着哭腔。 她知道比赛残酷，但姐夫上一次在擂台上只用了几招就结束了比赛，柳青蝉完全体会不出那种感觉，现在战况胶着起来的时候，每一下都让柳青蝉双眼发晕不忍去看。 沈炼没有回头，伸开手臂由赵野军帮他按压容易劳损的几处穴位。 “姐夫……” 在柳青蝉逐渐变小的声音中，第二场比赛开始了。 这一场，沈炼和巴颂似乎达成了默契一般，并不如第一场如此剧烈的对抗，都收着力气，只到最后一分钟的时候，两人的战况才重新激烈起来。 此时两人的体力看上去都已经透支的厉害，这也是往往比赛开始的时候特别精彩，但越是往后参赛者越是软绵绵的原因。 很正常的事情，十八分钟的高强度消耗，十八分钟的全力透支，没人会始终生龙活虎。 第三场比赛不可避免的也开始了。 沈炼看不出任何异样，尽管身体无一处不酸，无一处不软，但你就是看不出来他到底消耗到了什么程度。 巴颂不甘落后也在强撑着，但从他走路间的不规则步伐来看，他的控制力始终达不到沈炼的境界。 其实很好理解的事情，沈炼在部队中的训练每一次都是竭尽全力突破极限，在执行任务中出生入死，死亡都已经司空见惯，小小一场搏击比赛怎么可能让他产生任何畏惧疲惫之感，尽管他也累。 这一场是沈炼先动手了，拳头似乎没什么力道，直直朝巴颂面部打出，但在靠近之时还是一如既往体现出了沈炼的标志，如之前一样的凌厉，一往无前！ 巴颂偏头想要闪过，但记起第二场之时他好像做了同样的躲闪，结果沈炼不可思议的变拳为肘，一下子就让他吃了个大亏。 念头一闪而逝，巴颂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伸臂格挡！他感觉自己更有胜算，只要这一场不出现失误，他必胜。 拳头砸在了手臂上，巴颂被沉重的力道打退了两步。 接下来巴颂他后悔了选择如此被动的防守招式。 沈炼第二拳打了过来，巴颂以为沈炼还会打在他的手臂之上，但拳头接触他手臂的瞬间巴颂意识到上当了，因为沈炼抓住了他的手臂，接着撞进了他怀中。 巴颂感觉自己眼前的事物在迅速转换，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弓着背脊，砰的一声狠狠摔倒在了擂台之上，五脏六腑被这一下摔的几乎都扭曲在了一起。 这大概是今天最为经典的一摔了，几乎没看到沈炼如何用力，巴颂就从他身上飞了出去。 裁判上前阻拦沈炼继续追击，等巴颂站定之后他才让开。 巴颂更加小心了，试探性的探出一拳。 很普通的一个试招，但让巴颂崩溃的是对方又一次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同样的将他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裁判数了好几个数巴颂才勉勉强强站了起来。 他吃惊中带着些恼怒，对手之前的表现除了腿法之外并没什么太惊艳的地方，只能说耐力长久，反应奇快，但现在巴颂发现自己错的离谱，或许摔跤才是他的底牌，而他竟然忍到第三场才用出来！虽然巴颂自己也知道对方时机把握的极为精准，但他就是郁闷的想要吐血。 沈炼又一次朝他走了过来，巴颂忌惮对方神鬼莫测的摔跤手段，弯腰弓身，不给对方再欺进身的机会，他自己都没预料到他现在心里已经只剩下防守，没有了进攻的念头，当然，现在的他站直身体都尚且摇摇晃晃，还怎么进攻。 赵野军终于如释重负，沈炼还是沈炼，为了一场胜利连最微处的细节都考虑了进去。 第一场没有示弱，给人一种竭尽全力之感。 第二场没有异常，给人严重的体力消耗之感。 第三场……全力以赴！ 赵野军猜想的不错，这时的沈炼的确是全力以赴了，他动作不快，却极为果决干脆，站在原地，只用一只腿反复踢打在巴颂架起来的双臂上。 巴颂摇摇欲坠，扛得住一脚，两脚，但却扛不住三脚四脚。 终于他手臂防御出现了一丝缝隙。 沈炼的拳头几乎如同锁定了那一丝缝隙一般，恰到好处从两臂间钻了过去打在了巴颂鼻梁之上。 巴颂痛呼着后仰倒地，身体再没有一丝防守。 沈炼抬起了脚，在对方落地的瞬间，用尽全力，一脚踢在了他腰侧之处。 噗！ 巴颂身体弯曲着，由坠力变成了横力，如同在冰面上滑行，接近一百八十斤的体重直接滑出了擂台。 裁判依旧数着数字，但这一次无论他怎么数，巴颂都再没有了任何反应。 ********************* 先睡一觉，下一更天亮了再写。 第一卷 潜龙 第九十七章 你吃还是不吃 这个时候距离第三场比赛结束还有整整三分钟。 巴颂一如之前的强尼一样被人抬了下去。 观众还沉溺在沈炼那漂亮的两次过肩摔上，干脆的无以伦比，巴颂就是被那两下给弄得彻底没力气反抗。 KO，又一次KO对手。 只不过这一次大多数观众记住了沈炼的名字，也记住了这个人。 他才刚刚打了两场淘汰赛，但无形中的精神影响着所有人，他就算败了，恐怕也不会有人发出嘘声。 坚忍，果敢，临危不乱，种种品质是大多数人所都缺乏的，这是一种精神，男人的精神。 裁判准备宣布结果，解说员喋喋不休，观众爆发出潮水一样的掌声，但沈炼却在这时候没有打任何招呼就悄然退出了擂台。 这大概是第一个在比赛结果未宣布就退下的人，但裁判还表情不变的说出结果，沈炼胜！ 而此时的沈炼刚刚从偏门走出江东体育场，一出来，他身体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幸好赵野军在旁，慌忙扶住。 柳青蝉也走了出来，脸色苍白，显然还没从刚刚现场的比赛气氛中抽离出来。 似乎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她默默走上前道：“去医院还是回家？” “回家，我只是脱力而已！” 他的确是脱力，第三场比赛的时候已经几乎到了他身体极限，不过是他比巴颂更加能忍而已，所以才会在出了江东体育场之后才将这份疲倦表现出来。 赵野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沈总，我感觉巴颂虽然难缠，但您还不至于打到这种程度……” 沈炼摇头道：“有些招式暴漏在公众视野中并不合适！” 三人上了车，沈炼直接靠在后座上睡了过去，柳青蝉看着窗外，不时又看看正躺着的姐夫，不发一言。 到了别墅的时候沈炼力气已经稍稍恢复了些，示意赵野军去忙，他则是跟柳青蝉一同进去。 “你出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到了卧室，沈炼对亦步亦趋的柳青蝉道。 “那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叫我，我就在姐姐的卧室里，你隔壁！” 她说着走了，到了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然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沈炼也确实是累了，刚一沾床，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中间好像有开门声和轻微的脚步声，他本能分辨出是柳青蝉的，并没有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一觉睡到了晚上十点多钟。 力气虽然已经恢复，但肌肉和骨骼就像是生锈了一样，动一动都疼的厉害，这是过度透支体力带来的后果，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还有些汗臭味，他皱眉慢悠悠走向浴室。 清爽洗了个澡，随意围了条浴巾就走了出来。 房门却在这时候吱呀开了，鬼鬼祟祟的柳青蝉正小心翼翼开门而入，似乎没想到自己姐夫已经醒了，更没想到自己姐夫会从浴室出来，她看了看沈炼身上的浴巾，又去看沈炼。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响，柳青蝉脸上腾的红了，慌忙退出了房间。 靠在门口，她心里还是跳个不停，她其实见过姐夫裸背，但并没多想过。只是此时孤男寡女，沈炼又围着浴巾，那种强烈的男人味似乎隔了老远都能影响到她。 暗道自己没出息，她平静了半响这才重新推开门：“姐夫，你要饿了的话我让张阿姨帮你把饭菜送上来！” 沈炼这时已经换了衣服，为这丫头的细心暗暗感触，他睡着期间柳青蝉上来的不止一次，很显然是查看他醒了没有，他这一觉睡了差不多足足十个小时。 “几点了，还不休息？”沈炼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接近凌晨。 打了个哈欠，柳青蝉道：“正准备睡呢，晚安！” 说着要走，但刚转身就一头撞在了门框上，柳青蝉痛呼退了两步，沈炼忙扶住她哭笑不得道：“小心点，迷迷糊糊的。” 柳青蝉僵硬，更局促了，支支吾吾揉着脑袋：“没……没事！”视线低垂。 沈炼终于察觉到了些不对劲儿，右手的触感似乎有些不一样。 虽然隔着两层布，但那种弹性十足的惊人柔软还是让沈炼电一样收回了右手，却是因为扶柳青蝉的缘故，手不小心放在了半山腰处。 沈炼脸皮虽然厚，但这时也不免有些尴尬起来。 一时不好再说什么，装作自然拉开柳青蝉捂住额头的手看了一眼，细腻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有些通红。 “你一会回去自己揉一揉，擦点药，明天就看不出来了！” “恩！”柳青蝉声音细若蚊蝇，匆匆告辞走了出去。 沈炼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乱，强硬将心收了回来，他这才给戴兰打去了电话。 比赛结果已经出来十多个小时，她应该有消息的。 戴兰明显已经睡了，精神有些怏怏的，但一听是沈炼声音，她声音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情？” “这次淘汰赛关于我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我不信你们反恐组没有任何收获！”沈炼皱眉，这女人明显在装傻。 “恩，今天困死了，明天再说吧！” 戴兰声音闷闷的，似乎真的是困了。 沈炼一阵头疼，沉吟着。 “你要急着想知道就来酒店找我，来不来？挂了，想清楚再回复我！” 嘟嘟嘟的盲音响了起来，沈炼揉了揉额角，心里别扭的厉害。戴兰那个贱女人今天早上还在床上起不来，晚上竟然又有精神了，而且沈炼此时分明有一种做鸭子的感觉。 但最终心里急切还是占了上风，也没打招呼，偷偷走出了别墅打车往戴兰酒店赶去。 …… 酒店里，戴兰完全真空上阵，身体张扬的挥洒着魅力，薄薄的睡衣下胸前细微的痕迹都清晰可见。 她走路姿势还稍稍有些怪异，是昨天放纵留下的后遗症。 听着门铃声响起，她扭着身体去打开了房门。见是沈炼，她嘴角上扬，眼睛亮晶晶的：“这才十几分钟时间你就赶到这儿了，是不是想姐姐了！” 房内气温合适，幽香诱人，女人也给人一种予求予取的感觉，但沈炼今天却并没有这种心情，他僵硬着道：“赶紧告诉我！” “那得看你！” 说着，她扭了扭丰臀往里间走去。 沈炼抓住她手臂将之拽了回来，冷道：“别逼我用手段对付你！” “姐姐最喜欢的就是你的手段，来呗！”戴兰眉头也不挑一下，挑衅道。 沈炼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这臭女人似乎属于受虐型的，上次在车内的时候沈炼就知道，越过分越兴奋的类型。 至于其它手段，沈炼真能杀了她？ “不敢就乖乖听姐姐的话，去，先洗个澡，姐姐在床上等你！” 沈炼牙齿都痒了起来，如果他现在还有力气，一定让这个女人再一次喊都喊不出来，只可惜他现在就是个绣花枕头，身体动一动都疼，哪儿还有心情去想别的。 “我今天没兴趣！” “可是我有，我为什么要等到你有兴趣的时候才做！我知道你累，打完那种规格的比赛累是肯定的，可……我特么就想折腾你，行不行？”戴兰眉头挑了挑，笑眯眯的说着。不等沈炼反应，她又道:“今天组里给了我消息，是好消息，想不想知道就看你了哦！” “什么消息！”沈炼冲动抓住了她。 “当然是好消息，抓老庄的证据已经充分，没意外的话这次他必死无疑，到时候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你老婆的下落……。我高兴了自然会找人尽力审他，我要是不高兴……” 她贴近了沈炼，柔弱无骨的手在沈炼身上开始游走了起来…… “我今天硬的力气都没有！”沈炼木然道。 “没关系，我准备好了！” 她转身在包里翻了翻，顷刻间手里多了一个金色药片和N个……套套。 沈炼偏过了头，拳头紧紧抓了起来，额头青筋都跳了跳。 他就算没吃过，也知道戴兰手里那个小药片是金装伟-哥，药效据说可以持续四个小时……他要真吃下去，估计明天连起床的力气都不会有。 “呵，你既然这么想要，酒店里应该有很多服务生，我帮你找十个八个来如何！！” 戴兰眉头不知不觉拧了起来道：“不吃就滚出我房间！” 沈炼上前了一步，气氛不觉沉了下来。 戴兰心里隐隐恐惧，却依旧嗤笑道：“不要说你不敢杀我，就算你真敢又如何，你当老娘是被吓大的，我二十岁就开始呆在反黑组，整整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你今天动我一下试试，我没能力整你，但你说我要是答应老庄什么条件，你老婆会是什么下场！” 安静，房间里随着戴兰声音落下再没有任何声音。 两双眼睛对视着，哪怕戴兰感觉眼睛酸痛，依旧不肯低头。 沈炼先收回了视线，然后拿过戴兰手里的药片道：“你记住，柳青玉是我最后的底线，她好，我放过你。她要是出任何事情，我不但会杀光老庄和赤狐等人，你也一样……跑不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沈炼直接拿起手中药片吞了下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九十八章 陌生人的吻 不多时，腹内一种想象不到的炙热感涌了上来，这股热力让沈炼直接就忽略了酸软的身体。 戴兰眼睛异样的闪了闪，伸出手去勾沈炼脖颈。 沈炼却抓着她的手，拦腰抱起径直将她扔在了床上。 他连脱衣服的耐性都没有，直接就将戴兰的睡袍整个撕开，刺啦的声音勒的戴兰兴奋的痛呼。 一场厮杀就此展开，大有不眠不休昼夜不停的势头。 房间隔音效果极好，戴兰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天性，尽情尖叫释放着，时而上，时而下，十八般武艺尽数精通，身体的柔韧性让她简直就如面团一般，轻而易举的就可用出一些限制级的招式。 沈炼几乎忘了自己在哪，他大脑甚至都停止了转动，只是全凭本能行事。 这一夜从凌晨一点直至早晨五点半，整个房间到处都是两人留下的痕迹，最后不要说是沈炼，就算是戴兰整个人也瘫软成了一堆泥。 沈炼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又一个日夜过去。 看了看手机，很多未接电话，柳青蝉的，柳金桥的，厉红蝶的，还有大赛主办方和赵野军等人的。 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哪怕身体素质不错，此时却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苍白的，眼睛里一定布满了血丝。 戴兰缓缓爬了起来，复杂的看着沈炼，而后笑道：“感觉怎么样！” 沈炼眨了下眼：“死不了！” “我那里还有药！” “我想艹尼玛！”沈炼转头。 戴兰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可惜我妈早死了，嗑药死在别的男人床上，你没机会。” 沈炼多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下来。 “你是不是觉着我就是个贱货！”戴兰又笑着说。 沈炼点头道：“看来你有自知之明！” “其实我不觉着做个贱货有什么不好，碰到优秀男人想方设法弄到手有什么错。你们男人不就这德行么，一看到漂亮女人下半身瞬间控制上半身，我要是贱，那男人皆下贱！” 沈炼没力气去争辩什么，勉强挣扎着要起床，他今天还要去江东体育场抽选晋级比赛的对战顺序。 晋级比赛跟淘汰赛不同，赛制有了调整，一场定输赢，输的人不会被立刻被淘汰掉，而是有资格在众参赛者中随机挑选一个对手进行比赛，这看似减少了难度，但其实却使的赛制变得更加残酷。而且为了打击假拳，晋级赛不到现场的时候，很少人知道自己将要对战的人会是谁？让失败的拳手抽选对手直接对战也是这种道理，不准备给任何黑庄开盘的机会。 戴兰却根本没让沈炼起床的意思，翻了个身整个人压在沈炼身上，想去捉沈炼的嘴巴。 沈炼却偏头让开：“不好意思，我从来不跟陌生女人接吻。” 戴兰脸上红白不定，低头咬在了沈炼颈部，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嘶……” 沈炼痛的眉头紧皱，伸手抓住了戴兰头发道：“你他妈疯了！” 戴兰抹了抹嘴角血迹，嗤笑道：“老娘本来就是个疯子！” 沈炼狠狠甩开了她下了床，但腿刚一着地，就绵软的险些栽倒，这已经不是意志不意志的问题，而是现在沈炼的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了，腿麻木的几乎没有知觉。 戴兰哈哈大笑：“你不是准备爬着去江东体育场吧！” 沈炼深吸了口气，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就会忍不住宰了这个女人。 正要勉强离开，戴兰一把将拽回床上：“亲爱的，逗你玩呢，江东体育场那边已经打来电话，我帮你接的，号已经排好了，后天直接去参加比赛就好了。” 沈炼松了口气，四仰八叉重新躺下，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过去后直接关机。 在酒店又睡了个昏天暗地，还好戴兰没有再逼他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否则他后天的比赛也不用参加了，直接认输就好。 到了第二天，他身体总算是恢复了个大概，再也不敢在酒店多呆，准备起身离开。 戴兰慵懒从背后抱住了他：“着急离开我吗？” 沈炼自若拿开她的手道：“你最好还是多想一下我老婆的事情，我接下来要准备参加比赛，需要调节状态！” 戴兰虽然胡闹，却也是知道轻重的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把人逼急，知道什么时候这人会乖乖听自己掌控，是以笑了笑也就松开了沈炼。 整理好衣服，沈炼头也不回走出了酒店，留下戴兰在原地略微出神，她拿起手机道：“等沈炼接下来的比赛结束，马上秘密抓捕老庄，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尽快让他想办法吐出柳青玉的下落！” …… 沈炼几乎忘了自己几天没出过酒店，总之走出来的时候阳光刺的他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 好在他还没到万众瞩目那种程度，倒也没人认出他来，只是偶尔有人感觉眼熟，看着他窃窃私语。 其实沈炼并不知道，淘汰赛结束之后他的名字已经被很多人记住，并且所有资料几乎都被挖了出来。 尤其是赘婿的身份，简直要惊爆众人眼球。 沈炼在擂台上所表现出的气度和稳重让人根本联想不到赘婿的身上，开什么玩笑，这么一个man到不行的男人竟然去做了赘婿？但在知道他入赘的对象之后众人又恍然大悟，原来是豪门女婿，老婆据说也是才貌双全的人物，这就难怪。 当然这些沈炼并不知道，他也没心情去理会，明天晋级赛就要正式开幕，他到现在也只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场，却不知道对手是谁，打了个电话给武泰安，他应该知道些内幕消息。 武泰安查了一下有些犹豫道：“沈……沈炼，你别多想，其实晋级赛的赛制对你而言是有利的，你要感觉不是别人对手的时候直接象征性打几招认输就是，然后保存体力挑一个比较弱的对手。” 沈炼眉头拧了起来：“我对手到底是谁？” “库克，很可能是绞肉机库克！”武泰安叹了口气，沉重道。 比赛进行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武泰安所能插上手的，他能提前知道沈炼的对战信息已经很难得，毕竟……这是晋级赛，是包罗全球大部分格斗高手的晋级赛。 “竟然是那个怪物？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心微微发沉，沈炼苦笑。 库克这种人跟之前沈炼对付的石固是同一种人，但比起石固来库克经验更加丰富，力气似乎更大，沈炼可以击败石固，是因为当初并不是正规比赛，是在破坏规则的情况下。若要在万众瞩目下不犯规击败库克，这基本无吝于痴人说梦。至于武泰安安慰他的认输这些字眼，沈炼暂时没想过，他丢不起这个人，也从来不知道认输二字何解，更何况赤狐也不可能让他认输，赤狐的目的是让他打到最后，打到全球瞩目的时候来一场经典的假拳，怎么会允许在之前让他输。 回到家里的时候柳金桥还是不在，柳青蝉却看着他发愣，视线集中在沈炼颈部。 沈炼摸了摸，是被戴兰咬的那一口，基本眼睛没毛病都能看到清晰的牙印。 拉了拉领口，匆匆对柳青蝉打了个招呼，然后借故准备去地下室。 刚走两步，柳青蝉在后叫住了他：“姐夫，你不能老是这样……” 说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有些话她说并不合适。 沈炼脚步顿了顿，然后钻进了地下室。 刚要准备训练，电话却响了起来，是厉红蝶打来的。 沈炼接了起来，电话里厉红蝶声音很严肃道：“小炼，我郑重跟你说一件事情，明天的比赛你最好不要参加。我得到消息，有人买通了一名拳手和一个主办方的人，要在明天的比赛上废了你！” “谁？” 沈炼本能想到了库克，他在知道自己的对手是库克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太巧合了一些，库克这个没意外必定可以进前三的野兽竟然跟他分在一组对抗，再听到厉红蝶的话，沈炼已经没有半点怀疑。 大手笔，实在是大手笔，买通库克不算意外，毕竟库克是个黑拳手，只认钱。但能够买通主办方的人，则让沈炼惊疑不定，要知道这种比赛一旦出现任何岔子都是天大的事情，竟然有人敢在万众瞩目之下玩猫腻，这不单单是钱能够办到的事情。 “是我一个线人无意听到的消息，并不是十分具体，但可以肯定这件事是真的，你仔细想一想得罪过什么人？对方这是要光明正大的报复你！” 沈炼皱着眉头，心里出现了一个人选。 王天磊，自己曾差点废了他儿子王明阳，又曾让他在江东市的上流圈子中丢了个大丑，更重要的是因为他赢的这两场比赛的缘故，远东现在势头很好，他原来的谋划已经基本落空。他有报复沈炼的动机，也有能力。 略烦躁了一下，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对方是谁，没有直接的证据你最好不要冲动。” 沈炼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是没办法去查的，因为主办方有权利让任意的两个人成为对手，都是要通过讨论表决的。表决通过，就不是一个人的责任，这种关头非但不能查，而且要装作若无其事，搏击大赛若是在江东出现了黑幕，丢人是要丢到国外的。 第一卷 潜龙 第九十九章 肆意张扬 “沈炼和库克对上了，这场赛事你怎么看？” 赤狐拿着电话，眉头轻轻蹙起。 对面响起一个深沉的男性中音：“你认为呢？” “我认为原定计划不应该改变。”赤狐毫不迟疑。 “绞肉机库克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虽然名声不显，但我感觉沈炼胜算不大！” “赌博，本身就是心惊肉跳的，你不感觉这极有可能是一场仅次于总决赛的对决么？你认为库克赢，那这场比赛对咱们来说毫无意义，你只有继续赌冷！” 对方沉吟。 半响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道：“好，你一个女人都能有如此魄力，那我也博一次何妨！” “女人？”赤狐挑眉，不着痕迹轻轻嗤笑，挂断电话。 “天南，柳青玉还不肯吃饭对吗？”陆天南此时正呆呆看着赤狐，夹克，紧身裤，淡红色的颜色将她玲珑的身躯勾勒出一种火一般的颜色，那双笔直而匀称的腿部显得尤为惹人瞩目。 一个柔媚魄力完美结合的女人，时而阴柔时而明媚豪爽，千变万化，却始终迷一样让人看到她之后再也走不出来。 听她忽然提到柳青玉，陆天南回过神来，一双灰色的眸子在脑海划过，他不由叹了口气：“她真的想死，看得出来！” “死，哪儿有这么容易就让她死了！”赤狐那张精致如妖孽般的脸上不以为然，然后走向了关押柳青玉的地方。 听到门口动静，柳青玉视线都没动一下，双眼呆滞。 赤狐打量着她，之前我见犹怜的一个绝色美人，容光焕发，自信骄傲。到现在却头发都懒得去梳理，蓬头垢面，一双亮如繁星的眼睛黯淡无光，虽然不至于皮包骨头，但眼眶已经陷了进去，死气沉沉，嘴唇干裂。 赤狐招了招手，一个手下将饭菜递到了她手上。 她径直上前走到柳青玉对面道：“你老公最近风流快活跟别的女人打的火热，你却在这里为了他要死要活，你真的以为你死了对他就有好处，你死了他就不用继续站在拳台上？” 柳青玉似乎已经不怕赤狐，嘴唇微微动了动，嗓音干涩沙哑：“他喜欢就好！” 赤狐笑的更加玩味：“你很爱他！” 柳青玉低低收敛视线，默不作声。 赤狐没心情再跟她继续交流，将饭直接推了过来：“吃！” 柳青玉摇头。 赤狐脸色第一次沉了下来：“相信我，我至少有几十种办法让你死后都不能安宁。” 说着，她站了起来，临走时道：“我一个小时之后会来，如果饭还剩下半点，我让你生不如死。对了，你还是处女吧，呵呵，你肯定不知道一些疯狂的男人面对你这种女人的时候会多么暴躁！即便是你死了！！” “你根本不是人！”柳青玉牙齿轻而易举将嘴唇咬破，仇恨看着赤狐嘶声道。 “你人不蠢，别再挑衅我的底线，但凡有敢破坏我计划的人，我不介意让她每天都生活在炼狱之中！” …… 江东体育场，人山人海。 赛事升级，无疑更加吊足了观众的胃口，很多人天不亮的时候就等在这儿，体育场内一票难求，某些黄牛甚至把最后排的站票给炒到了一个天价。 有争就有赌，不管斗狗斗鸡还是斗人，篮球足球橄榄球，都少不了赌这个字。大庄家玩大的，而小庄家自然玩小一点的，这几天厉红蝶带着警察不知道逮捕了多少聚众参赌的人，但就算如此，依旧有人铤而走险。 沈炼算是最新兴起的热门人物，两场比赛下来，很多人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深刻，而且他赘婿的身份无疑更增加了可记忆点，此时除了很多人正儿八经想看沈炼出场外，还有很多赌徒也在等着这一场比赛。 这些赌徒包括一些小庄家都不知道沈炼对战的即将是谁，但这不妨碍什么，从宣布对战双方的信息到正式开打中间有几分钟的时间，够他们用了，这时就需要庄家迅速盘桓，定出对应赔率，很粗糙的手段，却很刺激！ 有内幕的庄家心里有底，没内幕的庄家跟普通赌徒似乎也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对于这些沈炼是不可能知道了，他此时已经到达了后台。 不出预料的，在比赛前的半个小时，赤狐又一次联系了他。这一次没有什么具体要求，只是让他赢，哪怕打不赢，至少也要扳个平局。 面对这种要求，沈炼心静如水，没有任何波澜。 他年龄不大，但经历的事情却比别人几辈子加在一起都多，可以说除了新兵期两年，他一直都踩在钢丝之上，晃晃悠悠，始终都没有掉下来。 库克或许很强，但更棘手的对手沈炼也碰到过，站到最后的一样是他。 自信，始终贯穿着他，哪怕他外表如何懒散温和，作为国家最精锐力量的团体成员之一，他的骄傲始终都在。人可以趴下，但心却始终屹立如初。 有人已经通知他做上台准备，握了握拳头，沈炼甚至还带着些冷笑，隐隐强势。 遇强则强这四个字已经变成一种执念融进了他骨子里。 走到擂台旁的时候，观众如同一波海浪一般，从最前面缓缓到后面起伏着站立起来，爆发出潮水一样的尖叫声。 沈炼，沈炼！ 两场比赛，沈炼已经让很多人记住了他。更重要的，沈炼现在是擂台之上幸存的两个国人之一，没有任何人会在这时候吝啬给沈炼鼓励，包括电视机前的那些人。 沈炼的血液沸腾了起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站到了这里，这种场合，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无疑是让任何一个男人所动容的。 他本来在慢慢走着，但脚步越来越快，距离擂台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他更是忽然纵身，单手抓住了最上面的那根揽绳，脚下一点，人如没有重量一般落在了擂台上面，轻盈干脆行云流水，独独没有给人卖弄之感，他在响应着观众的热情。 观众似乎也极少见到如此自信飞扬的沈炼，先是稍楞，紧接着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震动，声同剧啸，几乎要将体育场给直接掀开。 沈炼前两次比赛都表现的太过冷漠，谁能想到这一场比赛他竟然会有如此张扬的表现，张扬的让现场不知道多少女人砰然心动，让多少男人兴奋的拳头紧握。 主持人等了好久才终于有机会说话，调侃了沈炼几声而后才整了整精神：“即将跟沈炼对战的人是……绞肉机库克！” 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主持人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喊。 但也许是此时的沈炼太得人心，也许是此时在场的国人居多，听到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名字竟是没有多少人表现出热情，更多的是惊呼声，此起彼伏。 绞肉机库克，两场比赛下来给人的印象无疑是最深的参赛者之一。 野性，残暴，恐怖。 提到库克，这是很多人会出现的想法，他用一双手臂将人骨头生生勒断的本事简直就太过骇人听闻。 “他怎么跟沈炼分在了一组，主办方的人脑袋里是不是进水了，他一个人比两个沈炼还要重，这种组合也能分到一起！” 或许沈炼很有魅力，身手在大多数人眼中也属惊艳，但那只是相对他一般的体型而言，和绞肉机库克对上？这不是拍电影。 很多人变得不满起来，不满主办方的安排，这导致库克出场的时候直接嘘声一片。 一些女人更是激烈的咒骂起主办方的人来。 主持人有些尴尬和狼狈，其实心里也在不满，好容易国人这一届搏击大赛有两人挤进了百强，竟然给安排了库克这么一个对手。 他兴致缺缺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下去，将现场交给场内裁判。 库克这是已经从后台走了上来，光着背脊，披着蓝色国旗披风。 他并不是太，只一米九多，但整个身体就像是被肉给堆满了一样，不臃肿，裸露在外的是大块大块骇人的肌肉，黝黑如墨，震慑人心，大腿甚至堪比成年人的腰肢。 他显得十分放松，蹦蹦跳跳，手中拳头势大力沉般挥舞着，一套组合拳熟练至极打了出来，每一次落脚，江东体育场都有砰然震动的感觉。 这……简直就是个魔鬼一样的人物，跟沈炼对比起来，很残忍的反差。 观众席除了少数疯狂的好战分子外，出奇安静了下来，在想着沈炼该怎么打？赢暂时先不想，他会不会如同上次的朴俊浩一般被勒断胸骨，现在还不确定到底能不能站起来。要知道沈炼可比朴俊浩低了半头，一米八的身高在对比之下让此时的沈炼看上去显得格外瘦弱。 解说员惊讶的解说这时候响了起来，无非是感慨沈炼怎么熬过这一场整整十分钟的加时赛。 裁判在出谋划策，大体是沈炼只可躲闪，不可硬憾，不能被近身。总之都是废话，让人听的心浮气躁，这些话还用说，要是这么容易就躲得过去，朴俊浩也不至于落到那种下场。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章 激战 库克是很典型的黑人猛男。 嘴唇厚而外翻，脸上横肉密布，胸口汗毛长而浓密，浑身如同钢铁铸就，只看，你就不知道面对这种人该怎么下手，这也是大多数人不看好沈炼的原因。 而不管是狂妄也好，其它原因也罢，库克也的确没有将沈炼放在眼中，他甚至看沈炼比赛视频的时候只瞄了一眼就不再理会，认为这种攻击的力道就如像是挠痒痒一样，所以在有人拿钱要求废掉这个东方小子的时候他乐的高兴。 打黑市拳习惯了，规矩什么都不如钱财来的重要，如果雇主再把钱翻一番，库克甚至敢在这里杀人。制造意外，没人比他擅长，他可以把人骨头勒断，也可以把人颈部勒断。 站到擂台之上，他咧开大嘴冲沈炼笑，大拇指朝下，很恣意的侮辱。 这种举动不但挑衅了沈炼，让观众都暴怒了起来，骂声此起彼伏。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实力的确是很强，有人甚至要喊出打死这家伙的言论，不过这话说出来好像对库克造不成什么压力，反而会让他更加张狂，是以现场的大多数人心里都暗暗憋着一口郁气，几乎要破膛而出。 沈炼对此却并没有什么反应，比赛，有关生死的比赛，将所有力气用在击溃对手就是了，别的都只是旁枝末节。假如库克倒下，那他现在所有举动都会反抽在他自己的脸上。 裁判也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给弄的皱了眉头，不去耽误时间，只对两人点头得到确定之后直接大手一挥。 比赛开始！ 沈炼这一次极其主动，裁判落手，他出手。 拳握七分，拳尖直接打向库克眼睛，只是快！ 分指拳套用这种握拳之法几乎起不了任何作用，五指自然弯曲成最尖锐形状，或许不如真正的拳头杀伤力大，但只要击中眼睛，后果难以想象。 事发突然，库克几乎下意识就用手臂护住整个面部。 砰的一声，攻击落在了库克粗壮的手臂上面。下一刻，拳头握实，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看似消瘦的身躯骤然间紧绷，一条条如同虬龙般的肌肉盘旋在沈炼手臂之上，正中库克腹部左三寸位置。 这儿是人体要害，就算是库克都忍不住痛苦吼了一声，大臂胡乱挥出，扫向沈炼头颅。 沈炼却冷静的如同一台机器，后退一步，抬腿瞬间，又一脚蹬在了库克腹部同一个位置。像是跺在了在了最厚实的墙壁上，发出砰然闷响，沈炼被反震而出，站定。 他出招或许普通，但却每次都能找到库克的防守缝隙，精准打中。 库克没想到比赛刚刚开始他就接连吃亏，此时腹部简直如同被扎了一刀，酸痛难忍之余凶性被直接给激了出来。 吼！ 上古凶兽般的狂啸，双眼通红，大步迈出，横冲直撞，竟是完全无视沈炼任何攻击，拳头不间断挥舞，立柱一样的大腿横扫，杂乱的攻击，让人根本避无可避。 所有人都替沈炼捏了一把汗，也都认为沈炼该退，但事实恰恰相反，沈炼非但没退，反而进了一步。 此时正值库克右臂甩出，几乎成人大腿一般粗细，势不可挡。 沈炼肘尖上扬，位置恰好就是库克手臂的必经之路，全力挥出，肌肉虬结的程度似乎在告诉观众这一肘沈炼究竟用了多大力量。 噗！ 肘尖本身的力道和库克挥出的力道于一点交汇，库克几乎瞬间就惨叫出声，右手臂弹回，颤抖的控制不住，软软垂下。 有些观众不明所以，看不出端倪，明明沈炼的力气不可能和库克想比，怎么手肘相交的时候库克好像吃了大亏。 在场也只有专业人士清楚怎么回事，库克手臂的杀伤力在于扫，在于拳头，但沈炼肘尖击中的位置却是库克最接近肩膀的那一截手臂，以己最强攻敌最弱，库克此时的表现并不难想象。唯一让裁判吃惊的是沈炼，库克号称绞肉机，别人碰到不躲得远远也就罢了，哪儿有如他一般敢主动往他身边靠的，而且精准把握了时机，给库克造成最大的损伤。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谁都没想到沈炼会主动进攻，而且取得了难以想象的成效。看，库克的右臂在颤抖，不知道具体损伤到了什么程度，他号称绞肉机，没了右臂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这场比赛还有的看……” 解说员开始激情解说，第一次看到了沈炼赢的希望。 还在发呆的观众一下子就炸了，纷纷大声呼喊，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谁能想到沈炼会以绝对强势的方式占到上风。 他身体或许比不上库克壮硕，却无畏无惧，用最直观的方式给了库克狠狠两巴掌，像是在说，你不过也就块头大点力气大点而已。 这种强势狂放的姿态似乎并不应该出现在一向温和冷静的沈炼身上，但沈炼必须这样，他几场比赛下来看似轻松应对自如，其实心底的压力早就压的他喘不来气。 他不能失败，因为一旦失败就意味着柳青玉没命。每一次赤狐打电话通知他要如何如何胜利的时候，沈炼都想骂一声去你妈的，可只能苦苦忍住。他更擅长的是杀人，如果这里不是擂台，是生死相搏，沈炼可以想方设法毙掉库克，哪怕打不赢，他也能杀掉对方。但没有如果，这里就是擂台，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迎头赶上，而且必须胜利。 “比赛，比尼玛！” 沈炼吐出了脏话，而后整个人如同被弩箭射出的箭矢，一下子就到了库克身旁。 再没有任何顾忌，出拳，必然不离库克的太阳穴和颈部动脉。出腿，必然是库克的腿弯，甚至是裆部！ 沈炼相比库克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他的灵活性和速度性，更重要的是沈炼的攻击其实一点都不弱，非但不弱，反而极为有力，要不库克的右臂也不可能现在都抬不起来。 解说员目瞪口呆，赛场之上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肆无忌惮的打法，这是完全不讲规矩了啊。 裁判则是直接意识到了不对，上前阻拦。 但呵斥没用，又近身不得的情况下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 观众则是因此兴奋了起来，他们才不管沈炼犯规不犯规，他们只看到此时沈炼在压着库克打。 沈炼的确是在压着库克打，面对沈炼这种人，库克假如双臂完好无损，他或许可以找机会搂抱沈炼，沈炼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偏偏他右臂在大意之下现在没有一点力气，一只左臂又怎么可能挡的住沈炼，他只能连连痛叫着退开。 砰！砰！砰！砰！ 库克在退，但同时脸部被沈炼一下子打中了好几拳，尤其最后一拳正中鼻梁，他鼻子就像是要裂掉了一般，眼泪酸涩横流。 他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擂台的边缘，视线模糊之下似乎看到眼前人影闪动，他胡乱挥舞着左手，全无章法。 沈炼大脑只缓缓转动，双眼如电，只要看到缝隙，必全力击打。 库克还在退，巨大的力道撞在揽绳之上，几乎要将揽绳给扯断，整个体育场回荡的都是库克虎狼一样的咆哮声，但他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防守。 裁判终于找到了机会，上前一把抱住了沈炼，大喝道：“停，停！” 沈炼肘部本能朝后挥出，在距离裁判脸部只有几公分的位置停下。 接下来是观众的惊呼声。 “小心！” 沈炼眼角余光注意到就这一瞬间的疏忽，库克整个人泰山压顶一样朝他扑了过来，入目的是对方通红的双眼，和野兽苟延残喘的临死一扑。 裁判也意识到了此地危险，顾不上阻拦，就先一步松开沈炼跳出了战团，沈炼却已经来不及躲闪。 被库克牢牢抓住了右手臂。 下一刻，他整个人彻底摆脱了重力束缚，被库克爆喝着拽了过去，身体一紧，被牢牢环住。 这种状况下的库克癫狂的比未受伤之时还要来的更加可怕。 观众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黑人壮汉绞肉机的名头，齐齐骇然。 台下暗处观战一直未出声的厉红蝶本能就去摸腰间的枪支，但看到一眼望去数也数不清的人头，想到开枪之后的后果，她就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一样喘息不得。 沈炼完了！哪怕之前表现的再强势，只要被抱住，就彻底完了。那个该死的裁判，如果不是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变故。 好久都没有过死亡来临的感觉，沈炼再一次体会到，恍如隔世。 但他毕竟没有放弃，哪怕身体承受的压力在缓缓加大，让他整个人的血液都要喷射而出，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他庆幸自己还有一只手在外面，没有完全被掌控。 还是七分拳握法，食中两指节最尖锐的位置径直砸中对方的太阳穴。 这里是头骨最为薄弱的区域，最薄的位置甚至不足两毫米，之前库克一直护住，但现在，他护不住了！ 咔！ 几乎在沈炼骨头即将被勒断的瞬间，库克双眼首先呆滞了起来，身体摇晃着，抱着沈炼轰然倒地。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零一章 玩真的 谁倒下了？ 众人视线所及，只看到沈炼被库克死死缠住，即将遭厄，却没想到忽然间两人就一同歪倒了下去。 只有极少数人才看清楚沈炼最后似乎一拳打在了库克的太阳穴上，但依旧是看不出两人到底谁落败。 裁判脸色发绿冲了上去，他已经忘了自己是干嘛的，咆哮着叫来了医务人员。 在擂台上做了半辈子裁判，愣是没见过像这两人般不把他放在眼中的人。 沈炼，险些一肘撞在他鼻梁上。库克，不管不顾的朝他和沈炼扑来，如果不是他躲得快，估计当时发疯的库克能把他给撞飞出去。 “怎么回事，到底谁赢了！” “看不出来，什么情况？” 踮着脚，众人恨不得跑到擂台上去看结果。 形势一团糟乱。 场控当机立断，将直播断开，正在电视前的观众一下子不爽的叫唤了起来，尤其一些关注比赛的赌徒，就好像即将高潮的时候被人一下子闯了进来，萎了！ 医务人员到达近前的时候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库克，库克的太阳穴处呈诡异形状凹陷了进去，血丝透出，骇人听闻。再看沈炼，正在一根根掰开库克收紧的手指，虽然狼狈，但好像并无大碍。 …… 比赛到底该怎么判定？谁输谁赢？ 这是接下来裁判所头疼的事情，全部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 毫无疑问，沈炼犯规了，而且在裁判再三警告下不作理会，已经够直接驱逐出比赛。但库克最后也犯规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库克这时生死不知，要是判库克赢，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认为沈炼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搏击大赛变得污秽不堪，这种人应该直接取消前两场的比赛成绩，永久禁赛！” “现在讨论的不是禁赛不禁赛的事情，是这场比赛的结果！而且你瞧瞧那帮疯狂的观众，要是太出人预料，今年的搏击大赛很可能会成为笑柄。” 议论纷纷而无结果，最后取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沈炼暂时禁赛，接下来会不会继续参加搏击大赛有待商榷，至于这场比赛的结果定平局。 没人再有异议，这的确是眼下最为合适的办法了。 而这时的沈炼已经走出了江东体育场，在接到主办方打来电话告知结果之时，松了口气，也叹了口气。 接下来他直接回了趟家，在老妈郑海心冷言冷语中进了卧室，此时怕也只有这里才能让沈炼真正安静下来，不去想太多事情。 这一次比赛比上一次要来的更加凶险，但沈炼体力的透支却并没有多少，基本都是一些挫伤和皮外伤。 郑海心看着儿子，甚至有给他几巴掌的冲动。 开始知道沈炼参加搏击大赛的时候她想去质问儿子是不是脑子坏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虽然看似冷眼旁观，但事实上这是她亲儿子，哪能真的无动于衷，只是没有办法罢了。 她转身去拿了跌打药，看沈炼乖乖脱了上衣趴在床上，郑海心没好气般一巴掌拍在了沈炼背上：“往外点，够不着！” 沈炼自然不疼，不过还是龇牙咧嘴往外挪了挪，安然偏着头看着郑海心。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了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爹，还生了你们两兄弟这样没一刻让人省心的不孝子。” 沈炼眨了眨眼，点头示意自己听着。 郑海心气急，竟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无奈道：“算妈求你了，你好容易跟青玉走到这一步，该有的不该有的你全都有了，安分守己很难吗？” “还有，你媳妇出差还没回来么？最近好像一直都没看到她……” 时间在这种唠叨中悄然流逝。 晚饭时候，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沈安双眼炙热，他思维跟普通人不同，对沈炼参加搏击大赛基本没什么反应，假如他有能力，肯定也是会参加的。 “哥，你有时间的话教我两手呗！” 郑海心闻言筷子啪的摔在了桌上。 沈安缩了缩脑袋，心安理得吃饭。 周晴已经足月，生产可能就在这几天，身体胖了许多，挺着大肚子一直在吃。 沈炼对孩子感觉无疑是很奇妙的，笑着问：“男孩女孩？” 沈安大大咧咧的：“没查，男孩女孩没什么区别，要我说最好不要是儿子，万一要跟我这德行一般，我怕会抽他！” 周晴笑着道：“说什么呢，当然男孩子好，以后你再敢欺负我就有人帮我出头了！再说我也喜欢男孩。对了哥，你跟嫂子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嫂子那么漂亮，以后孩子肯定可爱死了。” 沈炼视线转了转，心想连洞房都没拿什么要孩子，不过话是不能说的，只能随口敷衍道：“看缘分吧，等你嫂子出差回来商量一下！” 柳青玉被绑架的事情仅限于小范围内知道，尤其郑海心这边，沈炼一直都是瞒着的。 “也该抓点紧了，都被你弟赶你前面了！”郑海心口气莫名道。 “对了哥，名字还没取，你给取一个吧！”沈安看着沈炼。 沈炼摇头道：“让妈取吧，她学问高，咱们这些文盲就不要丢人现眼了！” 郑海心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忍住，面无表情道：“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女孩就叫沈婷，男孩也叫沈亭。” “万一双胞胎怎么办？名字不撞上了！” “双胞胎再说！” …… 在家里呆了一天，安安稳稳，罕少去想什么别的事情。 第二天的时候戴兰打来了电话，告诉他老庄已经被秘密逮捕。 这女人的口吻很玩味，玩味到沈炼心里直跳，他有预感，戴兰一定是掌握了某方面的消息，否则她不会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跟自己说话。 几次三番的暗战，戴兰面对沈炼的时候早缺了之前拿捏的那份从容，所以…… 匆匆跟老妈打了声招呼，沈炼开着沈安新买的车就赶往酒店。 酒店里面，戴兰衣服一如既往的少，她刚一脸骄傲的想要说什么，沈炼直接抱着她就往床上走去。 交道打多了，一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可以省过，反正说的再多最后也是这种结果。 戴兰错愕，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要让沈炼不情不愿屈服于自己淫威之下，没想到……对方一个字没让她说出来，单刀直入。 她不爽了，双手拍打着沈炼开始挣扎。 “你什么意思，老娘今天身体不方便，没心情陪你玩……嗯！” 话音未落，声音就越来越小，轻吟出声。却是沈炼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她臀部上。 “你……你敢硬来！” “你喜欢软的？” “唔，软硬兼施最好！” 沈炼的眼中很冷淡，像是在完成一组习练了千百遍的动作，脱衣，掀开睡裙，结合，暴风雨开始…… 云歇雨收，戴兰娇柔的躲在沈炼怀里，修长的手掌不厌其烦的在男人炙热的烫手的身上游走着：“亲爱的，你今天表现太让人满意了，为了奖励你……” 沈炼捉住她想要往下钻的身体拽了上来：“你没必要这么作践自己！而且……谁知道你会不会咬我。” 戴兰错愕，看了眼沈炼颈部浅浅齿痕，忍不住笑道：“你可真逗，我咬你是因为我恨你，人家现在都要爱死你了，又怎么会咬你！” “你知道青玉的消息了？”沈炼牢牢抓住这个乱动的女人问道。 “我在考虑，假如我告诉了你，你以后不理我怎么办？”戴兰抬头，虽然已经三十岁，但皮肤细腻如初，或许不如柳青玉姐妹的绝色，却也称得上清秀佳人柔媚温顺。当然，温顺是表象，这个女人骨子里就是一头怎么都驯服不了的狼。 尽管猜到了她找自己的目的，但沈炼听她这么说的时候仍旧身体僵硬了一下，抓住她手臂道：“是真的！” 戴兰视线低垂，胳膊上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大皱眉头。 沈炼似也察觉到了不妥，松开她道：“抱歉，我太心急了！” “我还有条件！” 沈炼沉闷点头：“说，只要我能办到！” “你当然能办到！吻我，你吻我我就告诉你。”戴兰毫不迟疑，抱住沈炼颈部翻身往他嘴唇凑了过去。 沈炼本能转头，耳畔戴兰的声音让他停住了动作。 他反身将戴兰压在身下，四目对视，沈炼直接垂下了脑袋，唇舌交缠，一分钟，两分钟…… 戴兰简直疯了一样，一个简单的吻生生让两人都差点窒息，分开，稍稍喘息，继续。 “你不是不跟陌生人接吻么，现在呢，我还是不是陌生人？” 沈炼眉头紧锁。 戴兰却并没有就此满足，捧着沈炼的脸不让他有任何可以躲闪的动作，不厌其烦的亲了下去。 沈炼索性闭眼随她折腾，心却并不如想象中冷酷。 他有过不少女人，不管是当兵前还是当兵后，可多是肢体接触解决彼此需要，并不用在心里为她们留任何位置，戴兰也被他归为这类女人之一。但现在，他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个女人别是玩真的。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零二章 龙王 这一番纠缠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总之就在沈炼感觉到烦躁之时，戴兰停住了动作。 “我们抓到老庄之后查了他所有的的通话记录，有一个电话的地址就是广通区。我想，那里极有可能就是赤狐等人的藏身地！” 广通区？ 沈炼沉吟，这个区处在江东市三环之内，距离自己这边不远也不近。 “能确定么？或者说还能不能弄到更具体的信息！” “抱歉，我已经尽力了。老庄被抓，我在江东的任务结束了，明天就要回反黑组！” 戴兰从床上坐起来，捋了捋汗淋淋的头发，裸着身体走进了浴室，身姿曼妙，轻盈自若，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呈现在沈炼视线内。 沈炼犹疑着，并没注意到戴兰眼中一闪而逝的惆怅，他拿起电话道：“红蝶，你联系一下广通区那边的警察！” 挂断电话，沈炼顾不上身上那种黏糊糊的感觉，穿上衣服就要离开。 到门口之时，脚步顿了下，回头，浴室里水声哗哗作响，戴兰身体在磨砂玻璃的映衬下美不胜收，曲线玲珑。 不管如何，这个女人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而且，虽然她要的是自己身体，但沈炼不会无耻到认为自己身体这么值钱，所以他迟疑道：“谢谢，明天我可能不会去送你！”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是个好女人，你会不会爱上我？” “你是个好女人吗？”沈炼问。 “我不是！”戴兰苦笑，再不作声。 房门开启而又关闭，戴兰围着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惆怅叹了口气。或许她跟沈炼此生再没有任何交集的机会，可心底那点不甘犹如燎原之火烧的她难以抑制。 …… 厉红蝶接到沈炼电话之后就推了手头所有的事情跟沈炼一同赶往广通区警察局。 她现在已经正式晋升为副局长，且沈炼的公司跟广通这边也有所合作，虽然广通这边的人好奇两人又一次过来，但还是全力配合。 时间很紧张，沈炼不确定搏击大赛的主办方还会不会让他参赛，这段时间内他必须找到柳青玉。 所以在厉红蝶之外，沈炼联系了陆敖，还有工作室的赵铁牛兄弟，加上他自己，一共五波人，在广通区内悄悄展开了侦查。 两天后，沈炼在收集了各方传来的消息之后锁定了一个地方，一个接近四环的偏僻农庄。 这个庄子靠近卞江，又名卞江村，常年受水患之害，这些年村里人陆陆续续搬走了许多，诺大的村子目前有许多空置的房间和厂房。 在怀疑这里之后，厉红蝶派警队的特警便装在方圆数公里内的超市，还有饭店等地方挨个走访，果不其然，在一个店员口中发现了重要线索。 卞江村一个有名的赌徒卞老三最近转性子了，这个卞老三之前嗜赌如命，但凡周边的赌场就没有他不去的，也没有不认识他的，这么一个人忽然戒赌，自然让人津津乐道，尤其最近其人最近出了远门，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以此为突破口，沈炼等人又查到了一些其它细节，矛头尽皆指向卞江村的卞老三，如果推断不错，这个卞老三应当就是赤狐等人的傀儡，而且他的失踪也不是出远门，估计是已经被杀了。 厉红蝶歉意道：“我之前带人走访过卞江村，没有收获，是我太大意了！” 沈炼摇头：“怪不得你，赤狐拿着人做事滴水不漏，前阵子不要说只是走访，便是真的在这里大举搜查也未必可以查到什么。之所以现在露出马脚，是因为对方根本想不到我得到了老庄的所有通话记录。” “现在怎么办？” “立刻去救人，一旦让她察觉出任何苗头咱们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沈炼干脆道。 “好，我这就打电话叫人过来！” “这件事你不能参与！”沈炼摇头。 “你什么意思？”厉红蝶沉了脸。 沈炼笑了笑，上前温柔看着厉红蝶。 厉红蝶有些局促，来不及退，已经被沈炼轻轻抱住。 她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脸色绷紧，不解其意，沈炼伏在她耳畔轻声道：“对不起！” 厉红蝶本能感觉不妙，但根本来不及反应，颈部就被沉闷击打了一下，软倒在沈炼怀里。 赵铁牛和赵野军视若不见，陆敖惊讶挑眉。 “不管去多少人，我都没有把握留下赤狐。她那种人，红蝶还是不要接触为好！”沈炼随口解释，却是因为想到厉红蝶曾遭遇过T组织的一次刺杀，普普通通的T组织刺客，但若不是沈炼恰好在，厉红蝶的下场很可能是一具尸体。 见沈炼朝自己看了过来，陆敖笑嘻嘻道：“炼哥，我没事，我职责就是对付赤狐那种人！” 赵铁牛和赵野军也点头示意要跟着。 沈炼摊手：“铁牛，红蝶总归要有个人给送回去，你也别去了！” 赵铁牛已经结婚生子，沈炼之所以把他调离反恐组也是这个原因，所以这种行动，沈炼并不愿意他参加。 赵铁牛沉默着，半响缓缓点头道：“你们小心！” “好！” …… 如果没有之前老部队打来的那个电话，沈炼准备一个人先去卞江村摸摸情况，以他的能力，隐藏在暗处几乎无往不利。但正是因为那个电话，沈炼多了几分顾虑，所以没有拒绝陆敖和刀锋营的弟兄，也把赵野军给带上了。 电话是部队老领导打来的，很严肃，韦龙王从三号监狱里成功逃离，目前怀疑他已经回到了T组织。 韦龙王，真名韦千叶，一个杀手界的神话人物，T组织曾经的王牌人物，两年前的名头甚至要比现在的赤狐还要来的更加响亮，后神秘失踪，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事实上他被秘密关押在了上京军方的三号铁狱之中。 如果是在部队里的沈炼，听到这个名字会有将他重新逮捕的欲望，但现在的沈炼对这种人唯恐避之不及，想到韦龙王和赤狐很可能呆在一起，沈炼不得不准备一些后援。面对这两人，沈炼或许有把握逃脱，但想要救出柳青玉却几乎没可能，更甚，还有一个来历神秘的陆天南。 这些人若是聚集到了一处，或许警方的人将卞江村层层包围的话可以逮捕他们，但这却是沈炼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因为这样的话，柳青玉必死无疑。而且以沈炼对赤狐的了解，她之所以将藏身地点选择在卞江村，不光因为这里人口稀少，还有个重要的原因，这里盛产瓜果蔬类，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很大的地窖和地下室，赤狐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么多天，沈炼不信她没有出入卞江村的另外一个出口，狡兔三窟，狡诈的狐狸又何止三窟。 卞老三的家是一栋老旧的三层楼房，曾经做过出租屋用，密密麻麻总数有好几十间，如同蛛网。 到达卞江村入口，沈炼对赵野军打了个手势。 赵野军心领神会，转身融入黑暗，迅速消失。 “陆敖，带着你的人藏好，没有指示，不得擅自行动！” “炼哥，你自己……” “我不是逞能，而是青玉在里面，我怕人多万一打草惊蛇会对她不利。而且……这里难不住我！” …… 夜，安静的只有江风偶尔吹来的呼啸，和隐约零星的狗吠。 房内，赤狐陆天南和一个中年廋黄的男子对面而坐。 赤狐眉头紧蹙着，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她凝眉看向皮肤焦黄的中年男子道：“龙王，黑狐让你来江东做什么？难道是……不信任我！” 她知道韦龙王重新回到组织的消息，但出现在这里……赤狐的心冷了下来。 焦黄男子一双眼睛昏黄，头发杂乱，看上去落魄的如同一个流浪汉，但五指却异常修长粗糙。 抬头，眼射奇光，贪婪在赤狐身上游走着，半响，带着些让人恶心的轻佻：“我消失这么久，黑狐那种多疑的人又怎么可能让我来监视你呢？我这次来有别的任务，不过……不方便告诉你！当然，你若是想知道黑狐到底什么意思，或许你能有别的让我说实话的方式……” 他意有所指，仿佛赤狐是他囊中之物，理所当然。杀手最为了解杀手间的那些邪恶和黑暗，赤狐这种姿色若说是个纯情烈女，简直就是笑话，各取所需，实在是再公平不过的事情。 陆天南握紧了拳头，死死克制。 韦龙王嗤笑转头看着他：“要做护花使者也需要实力，你这种……够格吗？” “你找死！” 陆天南一字一顿，朝韦龙王扑了过去。半空中，一柄三棱刺突兀出现在了手中，刺向韦龙王肩头。 韦龙王稳若泰山，却在陆天南的三菱刺近身三寸之时，手若闪电一样精准抓住了陆天南的手腕，一脚踢出，陆天南撞倒两张椅子狼狈跌倒。 “你这种草包也敢称银狐？” 韦龙王起身，言辞无忌，转而看着不动声色的赤狐道：“你是个聪明的，该知道上次刺杀任务失败之后黑狐就已经不如往常一般信任你。而且这次任务又遇波折，黑狐怀疑你和沈炼有所勾结，否则老庄怎么可能被抓？那笔到了嘴边的巨款怎么可能会不翼而飞？告诉你，我来，就是接管组织在江东的所有势力，至于你，要看你的表现是不是还能让黑狐相信。我今晚在房里等你，你要是不想来，把你绑的那个没有价值的人质送来也行，我不急，可以让你有几天时间考虑考虑！”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零三章 梦里和梦外 赤狐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但越来越冷肃的脸色让她看上去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老庄被抓？这怎么可能。他一向以老奸巨猾扬名，这种人物忽然被抓简直是太诡异了。更重要的是她一直视若唯一亲人的黑狐竟然不信任她，而且从韦龙王肆无忌惮的表现来看，他甚至愿意牺牲自己而去重新启用韦龙王这个神秘消失了一年多的人。 那她做的一切算什么，为了什么？ 陆天南嘴角挂着血丝，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霜华，你早该看清楚这些人的本来面目，还要坚持么？呵呵，我从小就被黑狐控制着，可以说是他给了我一切，但我感激不起来，我甚至恨他，恨他毁了我的一生……” 啪！ “你给我闭嘴！”赤狐反身一耳光打在了他脸上。 “霜……” “我不叫凌霜华，我是赤狐，T组织的杀手，黑狐最重视的手下。你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那你准备怎样，真的委身给那个变态色情狂！”陆天南激动大叫。 “那又如何，我从始至终都没喜欢过你，你还傻乎乎看不透么？”赤狐冷漠道。 陆天南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踉跄退了一步道：“你说什么，你明明……” “我明明没有拒绝过你对吗？那我再说一次，我不可能喜欢你这样的人，我所要的男人必须可以替我遮风挡雨，不是你这种只知道跟在女人屁股后面耍手段的小白脸，在我看来，韦龙王虽然不堪，可却也比你有用的多！” “你知道为什么你手段用尽柳青玉对你最多也只是朋友之情吗？是因为沈炼其人比你强上百倍，只要她眼睛不瞎，就不可能看不出来！” 陆天南几乎站立不稳，追求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自己认为会是以后妻子的女人，竟然用如此恶毒而厌恶的口气跟他说话，轻而易举的，陆天南多年的信仰悄然崩塌。 赤狐却嫌说的还不够，继续冷道：“更重要的我尚且知道对组织保持绝对的忠诚，而你呢，竟然因为黑狐一点点的怀疑而产生了叛逆之心，我实在想不出你到底还有什么价值存在于世！” “你……你胡说，你说的全都是假的！”陆天南崩溃大叫，疯一样闯了出去。 赤狐从知道老庄被抓的时候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安，并没理会陆天南，反而召来一个手下道：“去，通知兄弟们，明天一早准备离开卞江村，今晚让金一和金二亲自放哨！” 手下正准备离开，赤狐缓了缓道：“把柳青玉带过来！” 正如韦龙王所说，老庄被抓，即便是跟沈炼没有关系，柳青玉这个人也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原本可以放这个女人一条生路，但既然被韦龙王看上，她并不准备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和韦龙王现在翻脸，他要，洗干净送过去也就是了。 …… 陆天南大脑空白一片，心若死灰，几乎看不到任何光彩。 他这些年志得意满，所碰到的女人只要略施手段无不手到擒来，虽然是逢场作戏，心里隐隐还是骄傲着，但却从来没想过他最心爱的女人竟然如此看轻他，弃之如敝履。 金六见他在院内，远远恭敬打了声招呼，若是平时，陆天南兴许不会察觉，但这会他分明感觉就连手下对他其实也是不屑于顾的。 “你干什么去？”陆天南问了一句。 金六随口道：“赤狐大人要见人质！” 恍然，陆天南心里闪过刚才韦龙王的话，已经猜到了赤狐的打算，他不动声色道：“我跟她认识，比你去要方便的多！” “这……”金六有些迟疑。 陆天南沉声道：“我连这点事情都使唤不动你吗？要不要我跟金一好好说道一下！” 金六打了个冷颤，最终还是点头。 陆天南脚下没根，一步一晃的朝柳青玉房中走了过去，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明朗。他并没有察觉，远处一个人影这时已经偷偷吊在了他身后，如同幽灵。 “青玉，快跟我走！”陆天南匆匆打开房门，急促说道。 柳青玉双眼木然呆滞，没有半分反应。 “走啊，他们要害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陆天南上前去拽她，却被柳青玉狠狠甩开。 “跟你走？为什么要跟你走。他们会害我，你不会？我落到现在这一步都是谁害的！”柳青玉声音尖锐，将人耳膜都要震的生疼。 陆天南慌忙去捂她嘴巴：“你小点声！”说着准备直接将柳青玉打晕过去。 但还来不及动作，手上忽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陆天南闷哼，柳青玉一口咬在了他手上。 迎面是柳青玉仇恨他到骨子里的双眼，恨不能将他的手掌生生撕裂。 沈炼就在房外，跟在陆天南身后的人也是他，他几乎不敢相信房内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 蓬头垢面，嘴唇干裂，浑身衣物也不知道多久没换，整个房内的酸腐味道沈炼在门口都可以闻到。 那双往日里明亮冰晶一般的眼睛黯然无光，布满血丝，那双平日里最爱护，每天都要擦几遍护手霜的手，长长的指甲里布满污垢，整个人竟比之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沈炼拳头缓缓握起，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一种无端的暴戾从大脑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有摧毁眼前一切的欲望。 他大步走了进去，陆天南闻声回头，甚至来不及惊诧，就被沈炼直接卡住了喉咙，眼前一花，就挨了一拳，面部疼痛让他几乎昏死过去，却因为沈炼控制的缘故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挣扎着想要说话，沈炼却嫌恶的一把将之丢开，站到了柳青玉面前。 柳青玉大脑似乎已经僵硬了，呆呆看着眼前朝思暮想只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男人，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回家，一会咱们就回家！”沈炼颤声道，他想过柳青玉可能会受些委屈，可怎么也没能想到她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柳青玉掐了自己一下，麻木的几乎没有痛感，她笑着伸出手捧住了沈炼的脸：“老公，你千万别为了我去做傻事，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不用管我！” 沈炼的一双眼睛惊愕睁大，目眦欲裂，手在柳青玉眼前晃了晃道：“青玉，我在这，你不是做梦，醒醒！” “不做梦我怎么可能会见到你？” 沈炼一把抓住了陆天南，哑着嗓子，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她到底怎么了，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陆天南知道此时的沈炼也已经即将失控，他不敢有任何懈怠：“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赤狐会经常在这里跟她交流，我不知道她们说过什么！她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差，我建议过赤狐，可她不愿意理会！” “她应该没事，至少她还认得我！”陆天南扬了扬血淋淋的右手道。 “应该？” “沈炼你听着，我知道我死一千遍都不足以让你泄恨，但这会不是你追究我的时候，韦龙王和赤狐现在都在，我是来提青玉过去的，韦龙王指明要她！我要是再不回去，他们会生疑的，到时你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走不了？我根本没打算走！” “你冷静点，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除掉韦龙王的机会，你要是错过了，他这种人远远比赤狐更加可怕。至少赤狐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做事还会有所顾忌，韦龙王不同，他是个魔鬼，两年前他就有虐杀无辜平民的爱好，这世上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怎么做？” “青玉做饵，你藏身暗处，我知道你有能力杀掉他！” 沈炼定定看着陆天南。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取舍，可是你想没想过，这是唯一的办法，假如韦龙王逃脱，到时候不要说青玉，但凡跟你有关系的人可能都会成为他报复的对象！！你该知道他这人心胸狭隘，在几年前就有屠人满门的先例！” “你要借我的手杀他？你刚才救青玉也是为了要把青玉送过去，好让你有机会暗杀他！”沈炼一脚踩断了陆天南的胳膊，冷笑。 陆天南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掉落下来：“我……” “你当我是傻子么？我他妈连认识韦龙王都不认识，他会惹我？他要真敢惹我，我让他连虫子都做不成！我去杀他？万一被他跑了，你说我是不是太得不偿失！” “沈炼，你必须帮我杀了他，任何敢觊觎狐狸的人我都要他死，你只要敢带着柳青玉离开，我立刻就引爆这颗手雷，到时候咱们都一起去见阎王！”陆天南脸色狰狞，在沈炼转身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颗松发式手雷。 沈炼见状朝他走近了一步，陆天南忍不住撑着身体后退。 “你别过来！” 沈炼却没理他，蹲在柳青玉跟前柔声道：“上来，老公带你出去！” “恩，我什么都听老公的！”柳青玉双眼蒙了一层雾一般，发自内心在笑，脏兮兮的脸上，一时间竟明艳的让沈炼难以直视。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零四章 心底的恐惧 柳青玉趴到了沈炼背上，自然环住了他脖子。 沈炼托着她双腿起身的瞬间心里几乎有种抑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她轻的让人难以置信，不真正接触，沈炼都不知道她已经瘦弱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了老公？”柳青玉见沈炼不肯走，问道。 “没什么，咱们这就走！”沈炼支起了身体，微微俯身，就像是没有看到陆天南一般，径直离开。 “你别逼我！”陆天南握着手雷的手有些颤抖，时刻都有丢出去的可能。 沈炼却头也没回，嘴角挑出一抹嘲讽：“我逼你又如何？你若真有必死之心直接找韦龙王就是了，在这里跟我演戏么？” 陆天南一下子任何话也说不出来，手臂软软垂下，再也不作声。 但刚出门没走出多远，沈炼的脚步就停住了，走道里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沈炼的去路。 皮肤焦黄，眼神浑浊，看上去浑身没几两肉，但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之感。他手里拿着一把口径较大的手枪，正对着沈炼，一双昏黄的眼牢牢锁定，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开枪的错觉。 身后脚步声也响了起来，沈炼没有回头，柳青玉却浑身忍不住颤抖，紧紧抱住了沈炼的脖子。 是赤狐！ 他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在柳青玉臀上轻轻拍了拍：“不怕，有我在！” 柳青玉点头，把脸埋在了沈炼颈部，低如蚊蝇般道：“我不怕，但她老是想要伤害你，我怕！” 心里微微扭曲，沈炼霎时就猜到了赤狐经常在柳青玉耳边灌输些什么，这无疑是一种看不到的恐惧。就如沈炼在乎一个人，当他失去自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有人在他耳畔说如何如何折磨他所在乎的那个人，沈炼即便不会崩溃，恐怕也会终日活在煎熬之中。 这种伤害远远比身体上的伤害还要更加可怕。 他心里几乎沉到了谷底，但表情却淡然不显分毫，没看韦龙王，也没去理会背后的赤狐，视线低垂，浑身绷紧着。 “沈炼？倒不愧赤狐如此忌惮你，死到临头竟然还能保持如此镇定，的确是个人物？”韦龙王嘿嘿笑着，声音清晰，寒意凛然。 “死到临头？未必！而且我找不出你们有什么理由非杀我不可？咱们之间有深仇大恨，或者是解不开的结，杀了我与你们有何好处？只要你们枪一响，我敢保证，你们这里的人至多只能逃出去三两个！” “我不杀你，你难道不会杀我？”赤狐冷冷道。 沈炼索性闭上了眼睛，漠然抬头看了眼窗外，这里，恰好是个绝佳的狙击地点。 他很想下令让赵野军直接狙杀赤狐，但很明显，赤狐所在的方位赵野军未必可以找到狙击条件，而韦龙王的位置则比较明朗，有机会。 “我想知道是不是你跟反黑组的人合作抓了老庄，否则解释不了你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沈炼缓缓转头，面对赤狐那张精致如妖般的脸，他眼睛甚至动都未动：“是我又如何！” 他一字一顿，等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早就绷紧的身体如同骤然跨前了一步，手腕翻转，早就藏在手腕中的刀片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赤狐，半空中划过一抹银芒！ 噗！噗！ 砰！ 哗啦！ 几乎同时间，随着他的忽然动作，赤狐开枪了，而韦龙王则是没有机会开枪，他拿枪的手臂被从窗外飞来的子弹给径直射穿，哐当落地。 玻璃渣四射而出，刀片旋转着，阻挡了赤狐开第二枪。 沈炼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将柳青玉护在怀里，脚下一蹬，从已经被子弹打碎玻璃的窗口径直窜了出去。 浦一落地，远处就有几道身影追了过来。 夜色下，沈炼如同狸猫，柳青玉在他怀中轻若无物，他甚至在逃跑的间隙之中开枪击毙了好几个T组织成员。 沈炼，这就是沈炼，多人混战的情况中即便是抱着一个人，也同样丝毫不乱，这里才是他真正的战场。搏击大赛，终究只是消遣的玩意儿。 赵野军一杆狙击枪几乎如有神助。 噗噗噗，不间断响起，每一次都会激起一蓬血花。 陆敖等人听到动静，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直接就和T组织的人交上了火。一方全副武装，一方仓促应战，刚一碰上，T组织的人就惨叫着被撂下好几个，至于陆敖的人早提前穿了防弹背心，一时竟没出现任何伤亡。 “不可恋战，撤！” 沈炼并不希望陆敖的人在这里出现任何意外，是以见T组织的人陆续不断赶来，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陆敖干脆打了个手势，数个刀锋营的兄弟如同盾牌一样围在沈炼身边，各成犄角，分散射击。 赤狐没有出现，韦龙王同样没有出现。 沈炼本能不安起来，双眼如电，夜色中扫视着。 “野军，赶紧走！”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骤变，大喝出声。 “你和嫂子到达安全地点后我再走！” 赵野军声音冷淡。 沈炼还要再说，眼角余光似乎注意到了楼顶之上有抹光束出现。 噗！ 小心！ 沈炼一把将身边的队员拽的一个踉跄，子弹打在地面上，蹦出一连串火花，一名队员惨叫捂住了腿。 楼顶有狙击手！ 沈炼抬眼，即便是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他依旧看得出来是赤狐。 只是赤狐也只有开一枪的机会，在她枪响的当口，另一边的赵野军已经注意到了她，接连两枪，压制的赤狐不敢轻举妄动。 论狙击，就算沈炼跟赵野军比起来都差了一筹，狙击枪早已经成为赵野军身体的一部分。 耳麦中似乎传来了一声闷哼，是赵野军发出来的。 韦龙王显然已经到达，不知道赵野军现在情况怎么样。 忙乱间，所有的刀锋营成员连同沈炼终是撤出了院内。 村里人虽然很少，但养的狗却是一点都不少，早就疯了一样开始乱叫，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远远的警车声也响了起来，赵铁牛不放心沈炼一行，带了大批警察在不远处等候支援，枪一响，他即刻赶来。 柳青玉此时躲在沈炼怀里，好像并没什么恐惧，环着沈炼的腰抬头看着他。 “陆敖，照顾你嫂子，我去找野军！” 沈炼拍了拍柳青玉的胳膊，柳青玉站直身体，眼睁睁看着沈炼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沈炼却恍然注意到了柳青玉眼中似乎有抹清明闪过，却来不及去想，狸猫一样朝赵野军选择的狙击地点跑了过去。 远远的，看到两个人影纠缠在了一起，其中一人正是赵野军，另外一个自然就是韦龙王。 他虽然被赵野军打伤了一只手臂，但仅仅剩下一只手，竟然也压制的赵野军险象环生。他手段极其刁钻毒辣，左手持匕，接连划出，赵野军连连后退，眼见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沈炼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要朝赵野军方向跑去，但只是刚刚从胡同中探出身体，一种被毒蛇盯住般的阴冷感涌上心头。 他后退一步，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正打在墙角之上，大口径的狙击步枪轰隆一声几乎将整个墙面都打穿。 而此时，韦龙王的匕首已经直接朝赵野军颈部划了过去，沈炼脑袋一热，不容思考间又探出去了一步，枪果然在瞬间又响了，但他这次没有退回去，反而在枪声落下的瞬间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狙击枪再快，也没可能在一两秒之内连发，他要的就是这点时间，至于出去后会不会暴漏成为别人的靶子，沈炼已经顾不上。 这时的赵野军闷哼一声，身体朝后仰躺而去，韦龙王正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但身后突兀响起的脚步让他不容忽视。 赤狐那臭婊子到底在干什么，一杆狙击枪竟然连一个人都拖延不住。 心里电闪，身体反扭，匕首直刺，双眼凶残。 然而沈炼却不是赵野军，不要说他现在只是单手，就算是双手又怎么可能奈何的了沈炼，杀手，终归是见不得光，一旦暴漏，他便如同没有牙的老虎一般。 眼见匕首刺来，沈炼身体没有片刻停顿，脚下错了一步，无巧不巧避过。 韦龙王当然没那么简单，他手腕翻转，匕首就变刺为划，但也只来的及划出半尺距离就被沈炼捉住了左手腕。 他不假思索，双腿连踢，妄图逼得沈炼松手，同时头部狠狠朝沈炼的脸部撞了过去，无所不用其极。 沈炼倒是吃了一惊，甚至来不及扭断他手臂，被迫松开了他。 韦龙王这时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小瞧了沈炼，刚刚如果自己反应再慢哪怕一秒，他的左手臂会被瞬间折断，双臂皆废的他有什么下场似乎并不难想象。 一脱困，他当机立断，几个转身就朝远处遁去。 沈炼怎么甘心，对付杀手，既然得罪就务必要赶尽杀绝，他掏出枪对着韦龙王背影连着四枪，避无可避。 黑暗中，韦龙王闷哼声隐隐响起，沈炼要再开枪，却已经不见了他踪影。 追出一步，看了看地上似乎伤了腿的赵野军，回转身体扶着他缓缓离开，哪怕杀韦龙王再重要，他也不可能将赵野军一个人丢在这，暗处的狙击手谁知道到底安的什么心？ 不过赤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诡异，她在刚才明明有机会开枪压制自己的，或许对自己造不成什么伤害，但赵野军却是注定会死在韦龙王的手下，只是她……好像放水了，到底什么情况？ 其实沈炼早就有了这种疑惑，在最初被赤狐和韦龙王包围在中间的时候沈炼就没有察觉到赤狐身上的杀意。他突围的时候，赤狐明明可以用枪打他，却偏偏选中了他身边的刀锋队员。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零五章 一起洗 这次行动应当算得上圆满落幕，除了一名刀锋营队员被打伤了腿，赵野军受了轻伤，没有再出现任何伤亡，善后事情由赵铁牛带来的警察处理。 沈炼吩咐了些事情后没有立刻带柳青玉回家，而是定了家酒店。 柳青玉现在的样子并不适合被岳父看到，沈炼第一次见尚且心情波动的难以自持，柳金桥估计会反应更大，但在订好房间之后，沈炼还是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柳青玉已经被安全解救的事情。 酒店只是普通的酒店，沈炼和柳青玉进来的时候还是不免被人多看了几眼。 沈炼参加搏击大赛之后大大小小也混了个脸熟，不过搏击大赛服装多半简练，便装的情况下能认出他的人很少。之所以受关注，是因为柳青玉，大概酒店里面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组合，很多人甚至都在怀疑沈炼是个拐卖妇女的变态，柳青玉大概是他在街头捡的流浪者，还是有精神疾病的那种，要不怎么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没说话。 在登记过沈炼身份证后，前台小姐还有些不太放心，拿着房卡的手有些犹豫，看着柳青玉道：“她有身份证吗？” 沈炼皱眉道：“房卡给我，你要是怀疑什么直接报警就是了！” 心思被直接点透，前台小姐有些尴尬，还没表态，沈炼又从口袋拿出几千块钱递了过去：“如果方便的话去帮我买一套女士穿的衣服，简单些就行，剩下的不用给我了！” 说着，直接拿过房卡牵着柳青玉往电梯方向走去。 进了房间，柳青玉还是环着沈炼手臂不肯松手，沈炼把她扶到床边坐下柔声道：“先洗个澡。” 柳青玉乖巧点头，一双脏手在沈炼脸上揉了揉，顿时弄得沈炼哭笑不得。 “一起洗！”她脆生生道。 沈炼并没什么顾忌，直接点头道：“好，一起洗！” 其实就算柳青玉不说，以她现在的状态沈炼也不放心她一个人独处。 至于男女间的顾忌？柳青玉这样，两夫妻之间能有什么顾忌？ 去浴室放了水，沈炼帮柳青玉将身上的脏衣服一一褪去，试了试水温抱着她慢慢放了进去：“热不热！” 柳青玉摇头，示意水温很合适，她脸色有些异常的红晕，只不过太多污垢的原因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一浴缸水，似乎不用去洗，柳青玉人刚进去，水立刻就变了颜色。 沈炼要脱衣服进去，柳青玉摇头涩然道：“等等，太脏了！” 抬眼，正看到浴缸前的那面大镜子，柳青玉看着里面狼狈无比的女人，似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样子有多惊世骇俗，好容易反应过来，推嚷着沈炼：“你先出去！” 沈炼笑着没理她：“不是你让我进来的么？”三两下就脱了衣服跳进了浴室。至于水脏……沈炼还真不在意，当兵时候什么脏乱都见的多了，哪儿会在乎这些小事，更何况，眼前的女人是他老婆。 柳青玉低头呐呐不言，任由男人的大手在她身上反复游走，当然，不是轻薄，是帮她清洗身体。 见男人好像没什么异样，柳青玉渐渐的也变得坦然了许多，而且好奇妙的感觉，他那双手简直就如同有魔力一般，偶尔在她肩头或者身上随意敲打一下，比她以前做的那些什么按摩SPA都要舒服的多，他竟然还会按摩…… 换到第二缸水的时候酒店门铃响了起来，沈炼猜测是买衣服的人回来了，随意围了条浴巾就将门打开了些缝隙。 外面是一个陌生的女服务员：“先生，您要的衣服买来了，但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沈炼随手接了过来道：“谢谢！”然后关上了房门，现在还讲什么合适不合适。 随意看了眼手里衣服，倒是挺细心的，从内到外一应俱全，虽然都是些普通衣服，但已经算是不错。 将衣服放在床上，再去浴室的时候忽然发现浴室门在里面反锁了！ 沈炼吓了一跳：“青玉！” “老公……我没事，你等会再进来……！” 沈炼暗自怪异，他在从卞江村把柳青玉带回来后就一直以为柳青玉受了很大刺激，状态不对劲。但现在想想刚才洗澡时候两人的对话和举止，柳青玉又不像有事的样子。 “你把门打开。”沈炼犹疑道。 “我……！”哗哗的水声和脚步声响了起来，柳青玉扭扭捏捏的捂着胸口打开了房门。 沈炼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直到她站立不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过去的时候才道：“别遮了，干巴巴的让我看我也不稀罕！” 也不等柳青玉说其它的，沈炼直接在柳青玉惊呼声中把她拦腰抱了起来，盯着柳青玉躲闪的眼睛：“骗我好玩是吧！” 柳青玉整个把头埋进了沈炼胸口，低声道：“老公……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在听到枪响的时候其实已经回过神来，但……但我喜欢你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我，对不起……” 沈炼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身体更紧了些，嘴巴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让我跟你一起洗澡是什么意思！” 柳青玉浑身都涌上了红晕：“我一会都不想和你分开！” “恩，那就不分开！” 抱着她重新踏进了浴缸之中，知道她脸皮薄，沈炼虽然偶尔动手动脚却绝不过火，就算如此，整个过程中柳青玉都低着头，不时发出一声惊呼，别有情趣…… 接连换了好几次水，柳青玉才彻底将身体清洗一空，等围上浴巾的时候，柳青玉浑身已经没了半点劲儿，整个人没骨头一般，吊在沈炼身上。 沈炼托着她，两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回到了床上。 居高临下，打量着柳青玉，洗过澡之后她清减留下的痕迹更明显了些，本就很大的眼睛被她脸颊映衬的更加明显，颚骨都明显了起来，虽然怎么都不会丑，可看上去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一般。 “你饿不饿？” 柳青玉摇头，把沈炼也拉上了床：“我就想睡觉，跟你一起！” 沈炼索性解下彼此的浴巾，将柳青玉单薄的身体搂进怀里，轻声道：“那就先睡一觉，醒了咱们去一趟医院！” “我不去医院，我没有病！”柳青玉摇头，有些撒娇。 “恩，先睡吧！”沈炼拍了拍她。 柳青玉答应着，抱着沈炼的腰，呼吸逐渐变轻，沉沉睡了过去，大概她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 沈炼却并没有什么睡意，双眼看着酒店的天花板，闪烁不定。 这种事情他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倒是不担心T组织还有什么动作，经过这件事后，T组织在国内怕是根本难以容身。韦龙王暂时也威胁不大，沈炼那一枪足以让他老老实实呆几个月，唯一值得顾虑的就是赤狐，这个女人做事沈炼一向看不透，更重要的是她出神入化般的伪装易容术，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现今时代，易容已经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但易容成一个人并且真正将自己当成这个人，这样的杀手……骇人听闻。 …… 柳青玉这一觉看上去有种沉睡不醒来的意思，沈炼却在九个小时之后硬着心肠叫醒了她。 她现在情况就如一个饿了几天没见过食物的人一样，一下子是不能吃太饱的，睡觉也是这种道理，有时候睡得多并不代表就是好事。 柳青玉睁开眼睛，迷糊间看到了身边男人，她几乎下意识就伸手抱紧了沈炼，那种力道让沈炼都清晰感觉到了。 “我怕昨天的事情都是一场梦！” 柳青玉很满足，有种失而复得的惶恐幸福感。 沈炼只捋了捋她柔顺下来的长发，示意她穿上衣服。 柳青玉也不顾忌沈炼在，但本能还是转过身背对着沈炼，衣服并不是太合身，尤其柳青玉现在看上去很是瘦弱，根本撑不起来。不过她气质和长相都极出色，是以哪怕衣服并不合身，却也别有一番惹人怜惜的感觉。 不顾柳青玉反对，沈炼在出了酒店之后带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精神疾病和身体毛病的时候他才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走吧，赶紧回家，估计爸和青蝉激动的昨天一夜都没睡着！” 柳青玉眼眶红润，点了点头。 …… 柳家，因为柳青玉的回来，虽然免不了激动感慨，但之后就是欢声笑语。 和柳家的气氛不同，赤狐和韦龙王等人则是被警方追的极为狼狈，虽然侥幸逃脱，可也属丧家之犬。尤其韦龙王，手上一枪，肩胛骨上中了一枪，失血过多，子弹还留在身体里面，此时接近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不过他身为杀手，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控，他看着走进来的赤狐，眼中警惕一闪而过，装作若无其事道：“咱们现在已经不适合呆在江东了，到底什么时候撤离这里！” “撤离，为什么要撤离？黑狐做事一向不喜欢孤注一掷，老庄被抓或许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我不信他会没有后手，比如……他除了老庄之外联系的还有别的地下黑庄，你来江东的任务不就是要再找一名可以代替沈炼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韦龙王吃惊的看着这个女人。 “猜的！”赤狐朝前走了上去。 韦龙王的手已经摸到了床头的枪，不动声色道：“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现在的状况已经没办法继续完成黑狐交代下来的任务。剩下的事情我来做，我要让他知道，只有我，是他最合格的左膀右臂！”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之所以不开枪牵制沈炼，就是想借他的手除了你！”赤狐嘲笑，看着韦龙王的目光就如在看一名小丑。 “咱们好像并没什么过节？” “过节，你这种恶心的人天天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已经让我有足够的理由宰了你，更何况现在的你对组织没有任何价值！” “你去死吧！” 韦龙王骤然抬枪射击。 咔咔咔！ 枪是空的，他错愕了一瞬，这枪他时刻不离身，怎么可能会是空的。 只是他注定要带着遗憾死不瞑目，下一刻赤狐那张他平日贪婪的绝美脸蛋越来越近，直到喉咙一冷，他捂住喉咙在床上翻滚起来。 赤狐脸上厌恶一闪而逝，冷漠出了房间。 一代杀手之王，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好容易从三号铁狱中逃出生天，转眼就死在了一个他视若蝼蚁的女人手中，死不瞑目！ …… ps：下一章更新在下午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零六章 形式和天性 几天调养，柳青玉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皮肤渐渐有了些光泽。 唯一一点，还是黏沈炼黏的厉害，如果不是确定柳青玉心智没问题，沈炼以为她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少女年龄，有时候口气腻歪的让柳青蝉和柳金桥都眼神怪异，但柳青玉浑然不觉，我行我素。 沈炼安安稳稳在家里呆了几天，有时候会给工作室打个电话，有时候会往家里打个电话，还有就是给厉红蝶打电话。不过厉红蝶到现在还没接过他电话，也没愿意见他一面，大约还是因为那天沈炼打晕她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好在沈炼知道她什么脾气，大约再磨个五六天她气也就消了，并不在意。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沈炼接到了搏击大赛节目组的电话，邀请他去谈一谈。 谈，谈什么？扯淡吗？不是说禁止他参赛了吗？而且沈炼参加搏击大赛的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对此已经没有了半点兴趣。 更重要的是沈炼对搏击大赛的主办方的人没有一点好感，库克那场拳是被人正儿八经操控的，他若是再弱一些，恐怕至少落个残疾的下场，这是某些人和主办方勾结的结果。 所以没有半点客气，他直接拒绝了。 挂断了电话，准备去医院一趟，周晴生产已经有几天了，是个儿子，柳青玉身体养的也已经差不多，是时候该过去看看了。 临出门的时候柳青玉拽住了沈炼，啰啰嗦嗦的帮沈炼整理衣服，衣领，鞋子，无所不挑，眼睛里的那两潭春水简直就要将人融化了一样。 柳青蝉见怪不怪，但还是禁不住捂住脸暗呼自己姐姐丢人，就算喜欢姐夫至于表现的这么明显么？ 眼见沈炼已经先走出去取车，她拽过自家姐姐道：“姐，咱能不能不这么肉麻？你好歹考虑一下你未婚的妹妹。” 不过说着说着，柳青蝉狐疑了起来，因为姐夫一出门，姐姐哪儿还有丝毫撒娇的模样，轻笑，已经初步恢复了那个远东女总裁的风采。 “你装的，你对姐夫这么亲热全是装的？”柳青蝉脱口而出。 柳青玉忍不住笑着白了她一眼：“什么跟什么啊，我只是喜欢在他跟前这样，喜欢他哄我。他不在，我撒娇给你看啊！” “姐，你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柳青蝉下意识去摸柳青玉的额头。 柳青玉随手把她手给打开道：“我一点变化也没有，你也用不着奇怪，我只是看透了一些事情，等你进入热恋期你就理解我这种感觉了，我现在看到他就感觉很踏实，很幸福！跟你说你也不会懂。” 柳青蝉结结巴巴：“你们都结婚了，还热恋期？难道你们之前没恋爱过，以前怎么没发现姐你还有做花痴的潜质？” “结婚怎么了，谁规定结婚就不能恋爱了？结婚是形式，恋爱是天性，我们是先有形式才激发了天性！” 柳青蝉无力辩论，但确定姐姐除了在姐夫身边不正常外，其它都没什么变化后这才避免了继续疑神疑鬼，毕竟姐姐从回到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状态以后去远东上班怎么办，要是当着全公司人的面如在家里这般撒娇，那画面实在太美，柳青蝉都不敢想。 …… 而此时，搏击大赛主办方的某些人脸已经绿了。 韩道仓本以为自己一个电话，沈炼肯定屁颠颠就过来了，毕竟不说搏击大赛丰厚的奖金，对于个人名声的提升也是惊人的，所以他口气很倨傲，可结果人家压根不尿他，冷淡回应了个没时间就把电话给撂了。 本来以他性格怎么也不准备给沈炼再打电话，但没有办法，那个库克最近被查出打假拳的历史，在搏击大赛之上也是收过钱的，如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库克名声响了，要求沈炼重新参赛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毕竟虽然犯规，但当犯规对象是一个打假拳的家伙，本也就无可厚非了，责任更多在主办方，而且搏击大赛少了沈炼，很多观众真觉得遗憾。 这种压力是来自方方面面的，总之韩道仓现在必须要把沈炼给请回来继续参加比赛。昨天的比赛中唯一一个杀进五十强的国人落败了，沈炼要再不参加，那江东这边就只能看别国的人在自己国家地盘上唱戏，以往不在国内或许不明显，但这会……压力山大。 忍着心里不舒服，叫来了秘书，韩道仓道：“去叫武泰安过来，他不是跟沈炼关系不错嘛，让他去请，只要人能来，我记他一个大功！” …… 沈炼和柳青玉两人按照沈安给的地址来到周晴的病房。 沈安还有沈母郑海心都在，周晴躺在床上，有着手术后的特有苍白，孩子正躺在他身边嘟着小嘴安稳睡觉。 见到柳青玉，不光沈母，就连沈安都吃了一惊，心想这才多久没见，人怎么廋这么多。 柳青玉早就跟沈炼商量好说辞，只说出差水土不服的缘故，郑海心也没多问，引着柳青玉来到周晴身边。 长这么大，柳青玉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双眼盯着床上的闭着眼睛的婴儿，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新奇和期待感。 孩子虽小，却干干净净，她甚至感觉跟沈炼长得有几分相似，长长的睫毛，极为可爱。 她想去摸一下，但怕惊醒小孩子，半空中停住了手，偷眼看了一旁正在接电话的沈炼，心里无端起了种莫名的期待。 周晴笑着说：“这小子调皮的紧，昨天吃奶的时候咬着就不肯松口，睡觉时候也不老实，翻来覆去，我现在就发愁万一长大了像他爹一样是个混世魔王，那可够招呼了！” 柳青玉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儿有人跟她说过什么吃奶不吃奶的话题，不觉局促了几分，随口应付道：“沈安现在不挺好的吗？” “好什么啊，反正三天两头不在家，我都习惯了，只要不惹事随他了！”周晴看得倒是挺开，不过眉眼间幸福根本遮掩不住。 柳青玉又随口应付了几句，小沈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显然是醒了。 周晴熟练的把他搂在怀里，毫无顾忌掀开衣襟，很神奇的，哭声一下子就止住了。倒是看得柳青玉有些尴尬，看了看病房周围，好在沈炼接着电话出去了，并没什么其它人在。 好一会，小沈亭吃饱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开始好奇的转着。 “我能抱一下么？” “当然了！” 柳青玉小心翼翼将婴儿抱了起来，很给面子，哪怕柳青玉抱孩子的姿态略显怪异，沈亭也是没哭。 见沈炼恰好走了进来，柳青玉脱口道：“老公，以后有人要喊你大伯了！” 沈炼莞尔上前打量着孩子，见柳青玉要递给自己，忙摆手道：“我可不敢抱！” 几人不免好笑，倒真没见过他不敢做的是什么事情？ 又简单聊了一会，沈炼抽空把柳青玉叫到一旁道：“我一会要出去一趟。” 柳青玉点头笑着低声：“不准沾花惹草！” 沈炼：“……” 他倒真没沾花惹草，不过刚才的电话的确是个女人打来的--戴兰！ 她已经回了国外，电话的内容是说T组织可能又联系了新的黑庄，沈炼本来没心情再理会这些事情，不过听牵扯到T组织的时候他沉默了片刻。 挂断电话，他已经决定去见武泰安。 赤狐最近消声觅迹，也只有搏击大赛的事情可以把她给炸出来，戴兰至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 而早就等在一家饭店里的武泰安见沈炼过来，起身笑着迎了上去道：“沈兄弟，你算是给了我一个天大面子，韩道仓都请不来的人，竟然让我武泰安给请来了！” 沈炼不置可否，他跟武泰安谈不上什么交情，顶多算是对这人印象还可以。 武泰安倒是丝毫不在意沈炼什么反应，没直接提让沈炼继续比赛的意思，反而旁敲侧击的说一些激奋的话，无非是沈炼现在呼声多么多么高，观众期待值多么大，甚至有可能替国内拿到第一个搏击大赛冠军之类的，总之让人热血沸腾，显然武泰安也是深精请将不如激将的套路。 “我愿意继续参加！”沈炼直接打断了他滔滔不绝道。 武泰安显然没想到沈炼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在来之前他可是动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就想着怎么说服沈炼，感情沈炼眼皮子一挑就直接决定了。 不过这毕竟是值得让武泰安兴奋的事情，抛开韩道仓的许诺，沈炼这个人可是他推荐的，万一拿了什么名次，那可是与有荣焉的事情，何止两全其美。 很快反应过来，他道：“现在赛事已经进入了半决赛，你如果确定的话我帮你安排一下，可能后天就要来江东体育场，你不用担心什么。” 沈炼点头道：“没问题！” 武泰安自此总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哈哈笑道：“兄弟，好好打，将来哥哥也沾点光！” ********* 这一章略平淡了些，不过剧情处于转折阶段，诸位包涵。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零七章 千变万化女人花 “主办方又恢复了沈炼的参赛资格？” “历来搏击大赛就没有过禁赛之后再复赛的先例，不可能！” “库克被查出打假拳，有意在拳台上加害沈炼，所以……沈炼的犯规被某些人认定为正当反击，而且他现在是z国唯一幸存的参赛者，呼声很高！组委会讨论之后，已经确定的事情！” 此时的赤狐，或者已经不能说是赤狐，已然又换了一种容貌。 二十二三岁的年龄，皮肤细腻光滑，瓜子脸，眉眼如同弯月，便是身高都诡异的减少了几公分，这种打扮就算经常跟她相处的陆天南都未必可以辨识出来。 千变万化的女人，除了黑狐，怕是没几人知道她真正的容貌是什么样子的？ 打电话过来的是她一个在江东体育场工作的线人，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敏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她虽然跟沈炼接触不多，可敌人与敌人之间所互相了解的绝不会少，正因为了解，她才认为沈炼不可能再参加搏击大赛，就算是恢复他资格他也应当不会再参加，如今又是为了什么？ 若沈炼还是她手中的棋子她自然是乐于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但现在这棋子已经开始反扑，她再没有牵制他的底牌。 更重要是黑狐因为沈炼被禁赛而派遣韦龙王来江东重新物色人选，而今韦龙王刚死，她重新接管之后沈炼又恢复了参赛资格，而且成为了T组织最直接的对手，黑狐会怎么想？ 她眉头微蹙，本就娇柔如海棠般的面孔如美人薄怒，风采翩然！ 沈炼，简直就是她天生的克星。 碰到这个人之后，来自赤狐的骄傲和神话被接连打破，这一次又当如何应对？她控制之人虽然也属拔尖，甚至有信心问鼎搏击大赛总冠军。但若碰到沈炼……赤狐不安，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从不可能中制造可能，他三场比赛，每一场都看似艰苦，但站到最后的永远是他。 她拿起了手机，第一次犹豫着是不是要求助，但只是少顷，她就打定了主意，她没有选择。 这一次再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了，否则她将真的在T组织无容身之地，黑狐不但不会信任她，甚至会……杀了她，哪怕她视他为亲人。 …… 回到家里，柳青玉脑海里一直会浮现出小沈亭的模样，她看着沈炼，不知不觉就有些呆住了，脑洞打开，似乎在想象沈炼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咳！ 柳青蝉咳了一声，姐姐花痴的样子也太明显了点，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柳家的女人，怎么能这么不矜持。 柳金桥感慨道：“一家人总算是重新团圆了，说起来我倒有些想小璨了，他这次看来是真下定了决心，在训练基地这么久，电话都没打过。” 沈炼道：“要不我给放两天假让小璨回来看看你。” 柳金桥摆手：“算了，他好不容易这么认真！” 说着，他又看着柳青玉道：“青玉，你过阵子就要回远东，最近在家里没事就多关注一下这方面的事情，顺便把身体养好！想吃什么就让家里阿姨帮你做。” 柳青玉点头，尽管现在十分享受家里的氛围和在沈炼身边的感觉，但她毕竟有点野心，加上柳金桥已经这么大年龄，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不回远东。 “小炼，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的事情，指的自然是前些天柳金桥说让他跟柳青玉一起去远东的事。 吃饭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不去看柳青玉希冀的目光，摇了摇头道：“再给我点时间！” 柳金桥道：“你顾虑什么，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他是知道沈炼有所意动的，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沈炼迟疑：“他们大老远跑来找我都挺不容易的，现在公司环境刚好了些，我若是这时候提出解散公司去远东不合适，再……看看吧！” “老公，没让你解散公司啊，你直接辞去职位就行了，可以找一个比较信任的人，让他接管公司。还是不行的话，谁愿意跟着你过来，我帮忙安排他们入职和你一起。” 不得不说，柳青玉的提议的确是最合适的办法，沈炼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 “慢慢来吧，等有时间我提出来看一下他们的反应再说！而且反恐组的事情有点棘手，目前跟江东警方合作很是密切，如果贸然撤掉，很多方面都不好交代。” “我帮你交代，你不来远东我没什么意见，但反恐组必须撤掉，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你公司员工的安全，你们不是警察，有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连警察都敢报复，更不要说你们。” “我懂您意思，这件事我尽快办！” “对了，过几天你姑妈生日，我就不去了，小炼你和青玉去她哪儿看看。”柳金桥随口提了一句，停了下又叹道：“毕竟之前远东的事她也是受害者，咱们这么冷淡对她不公平，如今远东已经越来越有起色，也该释怀了！” 柳青玉脸色却有些泛白了起来，她对赤狐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姑妈柳金蓉，很容易就会让她联想到赤狐的身上。 沈炼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看柳青玉脸色难看不由道：“青玉就别去了，我自己就行！” 柳青蝉道：“恩，我跟姐夫一起去吧，姐姐身体不舒服姑妈也知道，不会多想的。” …… 吃过饭，沈炼并没有直接回卧室，而是单独见了柳金桥。 他参加搏击大赛的事情志在必行，但这件事不方便让柳青玉知道，还得柳金桥出面帮忙瞒着她。 柳金桥对这件事也是有所耳闻，虽然不怎么理解沈炼的想法，但见他已经决定，只能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劝你，不过现在青玉很依赖你，除非你能保证在擂台上不会出现意外，否则我是不可能让你继续参加搏击大赛的！” 沈炼当然不能保证什么，但还是道：“您放心就是，别说是万众瞩目的擂台，就是在私下里能让我出意外的人也没几个！” 柳金桥还想再嘱咐几句，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是柳青玉来了。 沈炼笑道：“爸，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说定了？”柳青玉已经来到了门口，睡衣，拖鞋，头发湿漉漉的，很明显是刚洗过澡。 “没什么，早点休息吧！”沈炼随意绕开话题，跟柳青玉谈起了别的。 到了卧室，沈炼伸了个懒腰仰躺在了床上，深深嗅了一口，将脸埋在了柳青玉刚刚铺好的被子上。 这是柳青玉的卧室，以后也是他的卧室，装饰偏柔和了一些，枕头上，被子上，房间里，处处都是她身上熟悉的那种香味儿。衣柜腾出了两个给沈炼用，沈炼卧室的东西也都全部搬了过来，她这几天没事就琢磨着怎么摆弄合适，没少在沈炼面前献宝。 “老公，赶紧洗澡去！” 柳青玉拽着他手臂催促着。 沈炼懒懒起身点头，走进了浴室。 他不是第一次进浴室，但每一次都感觉很不一样，以往他洗澡很少用什么洗面奶沐浴乳之类的东西，简单冲一下完事儿，睡觉的时候也不太喜欢穿睡衣。但现在，玻璃前的架子上柳青玉帮他准备了全套，洗脸的，擦脸的，洗澡的，面膜……毛巾，睡衣，换洗衣物，甚至牙刷牙膏，很细心，也很容易让人心生触动。 女人么，男人想不到的东西她们总是轻而易举就想到了。 洗过澡，柳青玉正在客厅吹头发，沈炼走上前去顺手拿过了风机。镜子里，柳青玉五官已经丰润了许多，双眼明亮，已经没之前刚被救出来时候那种大的吓人般的感觉，颈部修长细腻，睡袍外裸露的锁骨刀削般平滑，因为廋了的缘故，肩膀有些单薄。 “老公，咱们也要个孩子吧！”柳青玉鼓足了勇气，脸色有些绯红，但双眼看着沈炼，很认真。今天见到沈安孩子的时候，柳青玉心里那种强烈的感觉一整天都压不下去，脑海里全是小孩子的影子，她会想男孩子的话应该能跟沈炼一模一样，女孩子的话最好有自己的皮肤，沈炼的眼睛……魔怔了！ “孩子，不早么？”沈炼怔了一下。 “咱们都快过二十六岁生日了，不早了，再说妈和爸都成天惦记着这事儿！” “不早现在也不能要，至少要等你身体完全养好了，现在要孩子你身体成吗？而且你就要去远东工作，怀了孕怎么办？” 第一个理由倒是让柳青玉有些苦恼，她身体状况的确不好，去医院体检的时候医生说亏损严重，至少得三两个月才能彻底调养的如以前一样。但第二个理由柳青玉早就想好了说辞：“我怀了孕你可以帮我管理远东啊，爸也可以帮你，我让你去远东本身也没想让你做我的手下！你肯去，我做你秘书都行。” “好了，现在说这个是引诱我犯罪，休息了！”沈炼头发较短，随意吹了两下，这会功夫已经干了，直接抱起柳青玉直接钻进了被窝。 柳青玉还有些羞涩，但跟沈炼共处一室已经算是习惯了，而且越是跟他睡在一起，柳青玉越能体会到一个男人可以为了她隐忍到什么程度！他每次反应强烈的柳青玉能清晰感觉到，但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身体不适合要孩子，也可能因为她偷偷网购的套套其实并不能保证绝对安全，总之，自己身心对他没有任何设防的情况下，他还是忍住了，很难能可贵，让她心甘情愿越陷越深。 她开始有点明白沈炼为什么总是沾花惹草，其实可以换一种说法，怕是很少有女人在跟沈炼频繁接触的情况下不对他产生好感。所以现在的柳青玉对沈炼外面那些事情已经没那么大反应，只要他能全身心对待自己，柳青玉宁愿选择眼不见……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零八章 底牌还是纸牌 次日，柳青玉再醒来的时候沈炼已经不在身边，她惺忪着眼睛下了床，问了妹妹才知道沈炼去了地下室。 那是他健身房，柳青玉点头示意知道后开始洗漱。 柳青蝉有点不忍心骗姐姐，暗自埋怨姐夫不知道抽哪门子风明天还要继续去参加搏击大赛，这一家子人下去瞒一个人的滋味还真是让人特别不舒服。 不过不能骗也得狠心骗下去，姐姐好像现在对搏击大赛这四个字都有阴影了，要是让她知道姐夫继续参加，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好在姐夫许诺说至多三五天就能将比赛完成，熬几天也就过去了。 吃过早饭后，家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赵野军。 这家伙是姐夫专用的陪练，来干嘛的不言而明。柳青玉却不清楚怎么回事，客套的端了一盘水果放在地下室后就走了出来，要么忙碌一下房间里的摆设，要么看看书，男人间的事情，她一向不喜欢去凑热闹。 沈炼叫赵野军过来却不单单只是陪练，他还想跟赵野军商量一下解散反恐组的事情，这件事就算柳金桥不提，沈炼自己也会斟酌着办，毕竟已经不再是军区，有些该灭的热血是该熄灭的时候了。 他之前认为热血犹存一腔义气很理所当然，但现在想想还是太过不成熟，当身边牵绊太多的时候，那些都自然会变成扯淡。 赵野军没想到沈炼会忽然说这个，他有些不理解甚至激动道：“沈总，我大概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兄弟们可能有一天会万劫不复。但这或许不是你的路，却是兄弟们的路。沈总，反恐组里的人每一个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包括我，我们喜欢这份职业，沈总还是再三思一下！” “我不止三思，这件事我跟红蝶也提过，他也不愿意我的公司涉及这类工作，你如果实在放不下，我可以让红蝶把你们反恐组的人正式安排进警局！” 赵野军皱眉：“警局，我们这些不服管教的人适合进那里吗？除了你，整个江东谁能让反恐组的人信服！” “红蝶呢，你们信不信她？” “这个当然，厉队长除了女性的先天条件限制，任何事都能让人心服口服！” “这就好，我这两天会抽空跟她打个招呼，你们脱离反恐组后就跟着她。”见赵野军还要说，沈炼直接打断道：“你们工作性质没变，非但没变，这更加利于你们在江东实现自己的价值，所以不要再说什么了！来，陪我训练，我明天要去参赛！” 赵野军心里虽然隐有失落，但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沈总的证件都送回了军区，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万众瞩目让人只能仰视的部门成员之一。 静下心来，戴好了护具双手重重拍了拍，立足站稳。 边训练边跟沈炼介绍着一些他所了解到的参赛者情况。 明天半决赛的时候一共四十人参赛，第一轮淘汰一半，第二轮直接决出十强人选角逐总决赛。 “沈总，半决赛这些人每一个几乎都是过五关斩六将过来的，那个击败过我的山本野夫连人三招都没能挡住，可以说这些人至少有六七个人都是库克那种级别的强者，甚至有人会更强，会是一场硬仗！” “还有一个人你需要特别留意一下，是m国边防反恐突击队的总教官西蒙上校，你该知道这个部队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整个世界最为尖端的特种力量，号称m国的铁三角部队之首，他是目前夺冠最为热门的人选之一，沈总如果碰到他，千万小心！” “是他？第一届紫荆花特种格斗大赛的冠军，他今年差不多快四十了吧！” “恩，三十九岁了，他一直都没参加过这类比赛，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起意参加，如果不是前阵子我正巧看到他之前的格斗视频，我都没有认出他来，毕竟是十几年都没怎么有消息的人！” “m国的特种兵教父？但凡是个真正的特种兵，怕是没人不想跟他过招。我倒是佩服他，这么大名头竟然还敢上台，万一出点什么差错，一世英名可是尽毁！”沈炼笑了笑，虽然有点压力，但更多的是兴奋，可以说搏击大赛开赛以来，这是第一个让他产生兴奋这种情绪的人。 军人之间的对决，远远要比拳手之间的对决要来的更加简单明了。 …… 别墅内，海瑟威狐疑的接过一瓶矿泉水，用极其蹩脚的中文吭哧道：“这，是什么？” 他在拳坛上呆了十几年，明天就要开赛，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女人没可能会在这时候给他一瓶普通的矿泉水。 意识到了什么，有种很受侮辱的感觉：“你瞧不起我！” “海瑟威先生误会了，这只是稳妥行事，以防万一。你也知道事干重大，这是新药，我已经安排好人会帮你带进去，喝下去之后会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不会被人看出来！” “不，我绝对不会侮辱擂台，我帮你打假拳已经是底线，底线！！”海瑟威大吼，双拳紧握，几乎要吃人一般，只可惜他刚要有所动作，齐刷刷的，赤狐身后金一和金二用枪对准了他。 “海瑟威先生，我既然告诉你我的身份，你就该知道我们都有什么手段，你的家人，朋友，孩子，妻子所有的底细我都摸的一清二楚。你不该冲动，只是让你打几场拳而已，并不损失什么，之外还会有一笔不菲的报酬，这是一个理智的人所该思考的问题！” 海瑟威迅速冷静了下来，哼道：“我一定用不上你的药，我会凭我的拳头让敌人一个个倒下！” “但愿你能做到。金一，送客！” 待人走后，金二小心道：“海瑟威战绩平平，您选中他真的合适么？” 赤狐摇了摇头，惆怅道：“他号称是世界上反应最快的人，虽然在搏击大赛上发挥平平，但明眼人都看出他隐藏了实力。就算真的碰到他对付不了的人，博士的新药也能起到很大作用，控制他，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成事！” 金二默不作声，赤狐言罢将视线转向了窗外，她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 她只是尽力在做，这是她所能起到的最大作用，这是海瑟威最后的机会，何尝不是她最后的机会。没人比她更了解黑狐，恐怕在她控制沈炼的时候，黑狐早就在搏击大赛留了后手。 “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不好！” 金二头垂的更低了，不敢接腔。 …… 次日，沈炼借口去公司的时间，和赵野军一起来到了江东体育场。 还未走近，那种熟悉独特的气氛已经潮水般涌了上来，离开经日，盛况非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空前，这还只是半决赛，到了总决赛很可能在江东会有一种万人空巷的奇观。 搏击大赛，这四个字的魅力和魔力根本是一般拳击格斗比赛所能触及皮毛的，看它，比看任何热血电影的效果都要来的更加直观。 这是真正的顶尖战力展现在公众视野，这不是阿猫阿狗的那种你一拳我一脚被规则给限定死的比赛，它的可看性足以吸引十之六七的男人。 无数来自全世界各地的观众举着横幅，牌子，上面写着自己支持喜欢参赛者的名字，狂热程度甚至超过了追星。 很无端的，沈炼竟然偶尔也会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这些人手里，很显然他重新参赛的消息已经公诸于众。 这种场面让沈炼感受到的不是万众瞩目般的欣喜，反而是无奈。 他见多了柳青蝉连逛个街吃个饭都可能被人认出来的场面，那种生活绝对不是沈炼想要的，他在考虑该怎样在搏击大赛之后把这种影响力无形消弭下去。 进了休息区，跟以前众人聚在一起争论不休的场面不同，此时的休息区只有寥寥四五个人，要么闭目养神，要么活动筋骨将自己状态保持到最佳，要么就是跟经纪人低声商量着什么。 今天的比赛是三场制，同样是六分钟，巨大无比的消耗。 沈炼和赵野军两人进来的时候几个参赛者视线看了过来，眼神很是炙热，沈炼的几场比赛无疑是极为精彩的，行外看热闹，行内则看门道，他击败的三个人中除了强尼外，无论是库克或者是那个叫巴颂的泰国拳手，战力都极为不俗，至少如果运气好的话挤进前十都很正常。 其中一个白人大个子友善对沈炼耸肩，报以微笑。 沈炼认得这家伙，白鲨阿伦，身材比沈炼只高了四五公分，但体重至少要比沈炼重三十公斤以上，并不显壮硕。这家伙最出名的就是下手极重，一拳一脚下去有种将柱子踢断的气势，跟他交手的人中十个人至少有八个都会被KO，最出名的战绩就是当年的MMA的总决赛上在开赛不足一秒的时候KO对手，这个记录到现在还无人能够打破。 这家伙总是给人一种错觉，看上去笑嘻嘻的极为友善，但真正动起手来，这种友善和残酷就会形成巨大的反差。 沈炼并不想结交这些人，所以只淡淡回应了一下，落座后思量着可能跟赤狐站在一起的参赛者。 时间在这种静霭气氛中一秒秒溜走，八点三十，比赛正式开始！ ******************* ps:今天还会有一章。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零九章 西蒙上校 沈炼的比赛顺序大概就是上午，没有意外的话，中午之前肯定可以打完第一轮比赛。 那个跟沈炼笑着打招呼的白鲨阿伦的顺序更靠前，第一场打完之后他已经开始准备了起来，应当是第四个出场。 阿伦长相其实跟威猛沾不上边，但胡须旺盛整齐，两边脸上几乎长满，看上去阳刚之气十足，有点像一位球星。这家伙明显也是个人气极高的主，刚一登台振臂，台下女人们霎时间就疯狂尖叫了起来，整齐划一的喊着他名字，很震撼。 这不单单是实力，还跟他那张酷似明星的脸有很大关系，而且这家伙比赛的时候极为喜欢卖弄，很有魅力的一个男人。 倒是另外一个参赛者并没阿伦那么大反响，身材敦实，脸很小，下巴很尖，一双眼睛如豆，很怪异的面相和身体，给人一种很麻溜的感觉。 从主持人的口中沈炼知道这个家伙叫海瑟威。 赵野军对这些参赛者明显如数家珍一般道：“世界每秒出拳最快纪录的保持者，据说他一秒钟可以打出十拳，而且每一拳都不是花架子，力道都在一百磅以上！他之前几场比赛表现的并不出格，这次对上阿伦估计要被逼出全部实力。” 沈炼挑了挑眉头，海瑟威，并不是什么太出名的拳手，沈炼之前也无意浏览过他格斗视频，拳速的确是很快，但也没快到赵野军说的那么夸张，一秒钟也就七八拳的样子，很多技击大师都可以轻而易举达到。只不过一般人打这种快拳力道也就不用说了，轻飘飘如同挠痒，打在身上也没什么杀伤力，但这个叫海瑟威的家伙快拳明显还有很大的杀伤力，这种发力技巧倒是极为有趣。 由于对阿伦的观感还算不错，沈炼坐直了身体认真观察这场比赛。 阿伦拳重，缓，但凡击中，基本就可以把人打休克过去。但这个叫海瑟威的明显拳轻，灵，看上去反应也是极为迅捷的主，两人在一起有种针锋相对之感。 阿伦对这个叫海瑟威的明显比较重视，第一拳就没敢出全力，只是试探性的打了出去，不过力道也自不弱，至少接近了三百磅。 海瑟威则是如同弹簧一般，脚下一点就退出了几步，旋风般的两拳打了出去，一前一后，同时挥出，阿伦脸上直接就不轻不重挨了一下。 他步法看似凌乱，但其实有着某种规律，节奏感极为强烈，脚尖着地，往往看上去并没用力，蹦起来的高度却极为惊人，前后左右，转换自如。 阿伦显然也是个经验十足的人，但一上场就被人给打了一拳说不过去，他又前一步，右腿带着股极为肃杀的气势扫向了海瑟威的腰部。 海瑟威两个点弹轻而易举又跳出了攻击圈，时机把握的极为精准，绕身近前，脚下连连踢出，让阿伦有些狼狈反攻为守。 只这几下碰撞，海瑟威的反应能力和时机的精准把握让观战的参赛者们有些吃惊，心里对海瑟威已经开始重视起来。 阿伦的身手在仅剩的参赛者里面已经算是赫赫有名的了，海瑟威攻击看似轻巧，但极为难得，而且他的功夫明显比较克制阿伦这种人，就算是阿伦的拳再重，脚再凶，碰不到对方都不会起什么作用。 六分钟，直到拳赛结束，阿伦也没能真正攻击到海瑟威，他自己则是颇为狼狈。 第二场的时候阿伦明显改变了战术，开始全力防守起来，不过海瑟威的攻击实在是太快，根本就防不胜防，如此下去反而变得更加被动，阿伦一张脸已经郁闷的有些通红，这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真正是……生不如死。 第三场，处于劣势的阿伦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开始疯狂追逐海瑟威，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伦已经败了，三场之内没能研究出破解海瑟威这种人的办法，他就不可能翻盘。 果然，最后鼓点落下的时候，阿伦长长出了口气。结果是必然的，海瑟威这种人在拳台上的优势就是他能够轻而易举多次攻击在你的身上。 观众并不怎么买帐，自始至终反应不怎么强烈，毕竟这种你打我闪，我打你防的战术实在是太枯燥，典型的吃力不讨好，远没有那种拳拳到肉的感觉来的刺激。 沈炼眉头挑了挑，别人看海瑟威奸猾，打法取巧，但他却感觉海瑟威这种人自身素质很强，长相虽然看似有些猥琐，但眼神很锐利坚定，跟外形反差很大。 接下来的几场拳赛也是表现平平，到了半决赛的地步，众参赛者反而愈加小心起来，束手束脚，生怕出现失误，激情远远不及往日。 沈炼看得昏昏欲睡，他的比赛已经快开始，对手是一名擅长西洋拳和摔跤的y国人，沈炼之前研究过他的打法，并没什么太出格之处，综合素质不错，能够打到这儿运气居多，虽然不轻视对手，但沈炼对这个对手的确是没什么感觉。 正要起身去后台换衣服，原本反应寥寥的观众们忽然沸腾了起来，这种反差感让休息区的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大屏幕。 西蒙上校对战合金弹头巴雷。 此时比赛刚刚开始，两人动手也才刚刚开始，但巴雷已经被西蒙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扔在地上，观众的海啸声也是因此，这是今天第一场在一开始就表现出极火热势头的比赛。 沈炼不由驻足，这些参赛者中沈炼最关注的人就是西蒙，他曾数次研究过西蒙的格斗特点，狠，准，稳，没什么明显破绽，而且心性极佳，慌中不乱。 至于那个巴雷，以沈炼的目光看来也是个极厉害的高手了，身材很匀称精干，是个泰拳高手，而且他身体素质比之一般的泰国人强了不知道多少，至少气势上跟西蒙是不相上下的，但只是刚刚交手，短板就漏了出来，或许也不是短板，只是因为他碰上了西蒙。 从地上爬起，巴雷谨慎了许多，不敢冒进，稳扎稳打，但不管他如何小心，西蒙总是轻而易举的会在几招之内让其防守出现缝隙，一分钟时间不到，巴雷整个人额头上已经见汗。 “西蒙上校不愧为M国特种兵教父，眼光实在是太过于毒辣，巴雷这个夺冠热门碰上他，形势几乎一面倒！” 解说员明显比较崇拜西蒙，言语中透漏出不少私人感情。 比赛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结果也不言而喻，以沈炼眼光看来西蒙这个人算是比较有风度的那种人，至少，他现在的实力没有用出多少，否则巴雷会被直接KO。 西蒙的眼光，或者说战斗经验太可怕，这种人在别的比赛上可能会受到诸多限制，但在搏击大赛上，实力基本可以发挥出八九成。 下下场就是沈炼的比赛，他转身离开，等换好衣服过来的时候，裁判已经判定西蒙胜利。 不知道为什么，沈炼并没从西蒙的脸上看出什么兴奋之情来，冷冷淡淡，似乎并不在意比赛结果。 他最开始怀疑西蒙和赤狐是一伙的，但真正见了这个人之后又发现不像，赤狐控制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这会西蒙已经下去，场控员已经来叫沈炼，暂时收了心思，同赵野军一起往擂台旁走去。 这时主持人已经开始酝酿了起来，无非是沈炼禁赛的缘由，查清楚之后组委会又恢复比赛资格，这些都是观众已经知道了的事情，是以在主持人刚刚开口的时候已经有人喊出了沈炼的名字。 “没错，就是沈炼。他将对战的是来自y国的奥利维尔！” 沈炼听到主持人喊自己名字的时候从幕后走了出来，观众的反应对他来说已经渐渐习惯，不乱，不看，沉稳，自有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气质。 而奥利维尔在看到沈炼的时候心里已经沉重了起来，正如沈炼看他的格斗视频一般，他也会去看沈炼的格斗视频，这个东方男人所表现出来的搏击素养让奥利维尔有些措手不及，面对沈炼，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只不过不容退缩而已。 观众的呼声铺天盖地，奥利维尔知道他没这种人气，这些欢呼声是冲沈炼。虽然来这个国家次数不多，但也知道民族荣誉对他们来说看得很重，换个z国人站在这里，他们一样会给面子。 跟沈炼对面站立，奥利维尔浑身有些紧绷，但还是对比自己稍低一些的沈炼点头，这是出于尊重。奥利维尔知道自己走到这一步运气居多，其实也知道总决赛他能够进去的希望不大，是以这场比赛务求不太丢人就行。 沈炼也对他笑了笑，等裁判询问过后宣布开始之时，奥利维尔迅雷不及掩耳直接朝沈炼全力发起猛攻。 赌一下运气而已，如果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他或许还能有点机会。 只不过他这种手段对付心性差一些的人可能会有些用处，但对沈炼而言，他快或者慢，全力或者非全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奥利维尔没有能伤他的本事。 西洋拳击的特点是快，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真拳，假拳，晃拳，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沈炼连退了三步，在对手一个组合拳打完，产生空档的片刻骤然一个肘击朝他颈部直压而下。 奥利维尔伸臂格挡！ 噗！ 沉闷的撞击声极为骇人，奥利维尔感觉自己胳膊直如被铁锤砸中，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退后，咚的一声，撞在了擂台一角的木桩上面。 这一肘的力道如斯，竟是从这个看上去甚至有些清秀的东方男人打出来的。 奥利维尔心已经怯了，不过见到沈炼没趁势攻击，也顺道站直了身体，但手臂依旧还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一十章 霜华 “看啊，沈炼这一肘的力道让奥利维尔有苦说不出，如果形势按照这样下去，奥利维尔不容乐观！” 解说员说的已经比较客气，但某些观众依旧激动的不能自持，大声喊着沈炼的名字。 奥利维尔在手臂有了些知觉之后，缓缓跟沈炼拉开了大约一米的距离，他擅长的摔跤在沈炼身上用不出，此时只能用西洋拳击慢慢耗着。 他拳击水平极高，但在沈炼看来，无论是步法或者是拳速都跟刚刚的海瑟威差了太多。 沈炼身体松弛着，注意看得话就能看到他右脚的脚跟始终都没挨到擂台，脚尖着地。正巧奥利维尔一拳打来，沈炼退开半步，绷着的右腿此时如一道残影般啪的落在了奥利维尔的颈部。 这一脚快的不可思议，或许力道不重，但奥利维尔依旧浑身剧烈晃动了一下，瞳孔有瞬间的空白。 沈炼不准备再耽误时间，顺势一个滑步就到了奥利维尔近前，竖掌如刀。 砰！这一掌结结实实落在了奥利维尔的颈动脉处。 奥利维尔晃晃悠悠，再也站立不稳，双眼翻白，直挺挺如木头一样倒下。 裁判难得也兴奋起来，大声在奥利维尔身边倒数着。 奥利维尔身体本能拱了拱，终究是无力站起，重新落回地面。 裁判大喝了一声，医务人员上前，结局落幕。 这一场比赛只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然后就是奥利维尔被直接KO，可以说整场比赛沈炼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这么干脆利索的解决了对手。这固然有奥利维尔实力不济的缘故，可沈炼那种绝对压倒性的优势也让观众接连躁动兴奋了很长时间，直到比赛结果宣布，沈炼下了台之后观众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 回到台下，沈炼换了衣服正要离开，就见武泰安兴奋走了上来环住了他肩膀：“太长脸了，简直是太张脸了，不行，今天我做东，你跟野军兄弟晚会再走！” 沈炼道：“这场运气比较好！” 武泰安一怔，回过神来认真点头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沈炼笑着点头，算是认同了武泰安的说辞，不过喝酒就算了，他来江东体育场的事情瞒着柳青玉，手机在比赛期间也关机了很久，刚刚打开的时候已经有几个未接电话，他要先回去看看。 说实话，柳青玉现在虽然看似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沈炼还是有些顾忌，这些事情他绝对不想让柳青玉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赤狐的缘故，沈炼在这当口是不可能继续参加搏击大赛。 武泰安知道沈炼脾性一向直来直往，不想应酬绝对不会应酬，识趣道：“那你就早点回去，明天一早记得过来，半决赛最后一场。” 沈炼答应一声，跟赵野军两人从旁门走了出去，但就算如此，也被几个无孔不入的记者给堵住了。 赵野军怕有什么意外，挡在了什么脸面冷着脸道：“走开走开！” 只是记者要这么容易就走开怕也不是记者了，此时围的严严实实，七嘴八舌的问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沈先生，您感觉进入十强对您来说有没有压力！” “沈先生，您岳父真的是柳金桥吗？” “沈先生，您之前在哪个部队服役，方便透漏么？” “柳青蝉小姐跟您是什么关系？” “沈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希望可以有机会帮您做个专访！” “沈先生……” 沈炼脑袋嗡嗡作响，这些问题各个刁钻尖锐，只怕挨个回答再有一个小时都脱不开身，他索性伸手抓住了两个挡在身前的记者，边脱身边道：“对不起，对不起，有时间的话我一定接受。 记者即便是不想让开，又怎么可能禁得住赵野军和沈炼两人不着痕迹的硬来，包围圈短时间出现了一个缝隙，沈炼赵野军两人脚步加快，迅速上了车，然后扬长而去。 车子开了有一会，赵野军真正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沈总，您以后看来要低调些了，这还没进入十强已经这么壮观，要是得了冠军，只怕你走不出江东体育场！” 沈炼诧异赵野军也会开玩笑，正想说些什么，赵野军表情忽然一冷道：“有人跟踪！” 顺着他视线看了过去，的确，距离两人车子大约五十米的位置稳稳当当跟着一辆白色雪佛兰。 “野军，安全带系上！”沈炼随口道。 赵野军依言，沈炼换了几个档位，车子发出嗡嗡的呼啸声，刹那间整个车子就如同要窜起来一般，表盘指针迅速上升。 “小凌，对方好像发现咱们了！” 雪佛兰车里坐着两个人，除了后座上放置着一应摄影器材之外，两人胸前也都挎着相机。 一男一女，都是挺年轻的人，说话的是男人，二十多岁，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被她称作小凌的女孩也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白衬衫和牛仔裤，简单大方的牛仔外套，瓜子脸，皮肤白皙细腻，有种江南女孩的温婉气质，但她打扮又反常偏爽朗利索了些，跟她本身温婉气质相得益彰，让人一眼就感觉对方是个开朗温和的性格。 “顾不上了，加速跟上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要是能采访到沈炼，我的实习期也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可，可对方车速太快了，我担心会出事儿！”虞大明虽然对女孩有些想法，但这时的确是犹豫，跟踪也就罢了，要是变成明目张胆的追击那可不合适。 “小凌，你新来的，有些事情可能不懂，记者这种职业有时候并不能太贪功冒进，上次我一个哥们就因为把人跟厌了，结果挨了顿揍，最后他领导还提溜着他去给人道歉！” 女孩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你是不是男人，不敢跟就靠边停车，我来开！” 是不是男人？ 虞大明被这几个字轻而易举激起了男人雄风，脑子一热，道：“好，追就追。” 大不了挨顿打，不过看沈炼也不像是那种随便打人的，说不定运气好人家还同意咱给做专访了呢！虞大明自己安慰着自己。 “人呢？怎么不见了？”转了个弯的功夫，车速放慢了下来，虞大明有些诧异，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瞅到沈炼的那辆本田。 “砰砰砰！” 这时，车窗忽然被人敲了敲，虞大明回头看去，不由吓得一哆嗦，窗外沈炼正对他勾手示意他下来，那辆追丢了的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他后面。 虞大明心里盘算着会不会挨打，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孩却兴奋推开车门就跑了下去：“沈炼，我看过你的比赛，特别特别喜欢你，这是我记者证，您看能不能耽误您两分钟时间！” 沈炼看了眼这个过分热情的女孩，极少见的一个美女，尤其这会用一种近乎于崇敬的目光看着自己，很容易就会让男人由衷升起一股自豪感，被美女喜欢，谁不乐意。 不过沈炼显然是个另类，他没去接女孩的记者证，而是摇头道：“警告你们一次，下次别再追我的车，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把你们给带沟里去！” “那您先帮我签个名！”她手忙脚乱拿出了纸和笔递了过去。 沈炼皱着眉，心想这女孩还真是难缠，接过笔随意写了个名字。 正要离开，女孩伸开手站在他面前道：“沈先生，我是一个实习记者，或许只用您两分钟时间，但这却关乎我的前程，沈先生一看就是面善的好心人，帮帮我好不好！” 不得不说，有些女孩撒娇起来的确自然而清新，就如眼前这位，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估计没几个男人可以拒绝的了。 沈炼惊诧于她美貌，但很显然的，沈炼不会因为她而过多逗留，他躲媒体还来不及，要是有人给做了专访再传出去，他以后就真的万众瞩目了，且有一就有二，麻烦不断。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答应做什么专访，拿开女孩拦在身前的手，沈炼绕过她往前走去。 女孩不肯甘休，一路跟随，等沈炼上车的时候她也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了后车厢。 赵野军诧异沈总下去一趟怎么领了个美女上车，但接着就见沈总压着情绪转头看着那美女：“我数三个数，赶紧从我车上下去，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 “你扔呗，反正采访不到你我这个月薪水基本就没着落，房租自然也交不起，与其被房东赶出来，倒不如让你把我扔出去！” 沈炼愣了一下，还真没见过这种滚刀肉，而且还是个清新雅致的女孩。 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沈炼暂时顾不上那个女记者，接了起来。 柳青玉打的，估计是今天一直都对打不通他电话着急了，沈炼解释了几句，刚要挂断电话，就听柳青玉道：“老公，我怎么听到有女孩在说话！” 沈炼怔了一下，转头，就见那女记者这时正跟赵野军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大约采访不到沈炼退而求其次也是好的，赵野军毕竟也参加过搏击大赛。 他吸了口气道：“一会回去再跟你说，这边有点事我先处理一下！” 挂断手机，沈炼直接下车拉开车门，揪着女孩的后衣领直接把她给拽了下来，要不是顾忌她还是个女孩，沈炼估计要再补一脚。 将她拽出去几米，不等她反应，沈炼直接上车，绝尘而去。 好一会，看着车后气急败坏的女孩，他跟赵野军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有些好笑。 “咦，那女孩的记者证怎么在咱们车上！”赵野军转身从后座上捡起了一个证件，正是女孩刚才放在口袋里的记者证，很显然是刚刚拉扯中给掉车上了。 沈炼随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凌霜华，实习记者。 那女人原来叫凌霜华？ 本意是把记者证随手丢出去算了，想了想，他暂时放进了口袋，不管怎样，沈炼还是做不出那种雪上加霜的事情，那女孩刚刚说的可怜兮兮，要是再丢了记者证，估计肯定得失业。 ************** 不知道有人看出来没，这章有一个很大的伏笔。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点尴尬 柳青玉显然并没多想什么，即便是从手机一边隐约听到了女孩子的说话声她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只不过此时的她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也就是了。 其实从绑架被救回来，柳青玉整个人变化很大，大到让人都忽略过她曾经执掌过远东，就算是再迟钝也都会察觉什么。 老公的电话打不通，爸爸反常给了她一堆远东的资料，让她斟酌处理，妹妹则有事没事过来，看似闲话家常，都是姐妹随意间的交谈，可……很奇怪。 正巧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柳青蝉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姐夫回来了，我去开门！” “姐夫，姐姐好像有点起疑心，一会你好好解释一下！” 打开门，柳青蝉小心翼翼的拉过沈炼低声说着。 沈炼点了点头示意知道，然后朝柳青玉卧室走去，此时的柳青玉已经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物，抬起头笑着叫了声老公。 也没解释什么，她不问，沈炼自然不可能去挖空心思去解释一个注定要编下去的谎话。随意站在她身后，用手在她肩头上轻轻按压着：“忙什么呢？” “爸现在估计巴不得我早日回远东，这不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手头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了。老公，你感觉远东下一步要怎么走？” 柳青玉仰头，看着沈炼。 见沈炼不解，她又道：“是这样的，远东因为前阵子退市的原因，现在远东已经算是爸一个人的，短期内没再上市的打算，想趁着这个空档投资发展一些别的，还有就是进一步拓展业务！” 说着，柳青玉将提案递给了沈炼。 沈炼却没伸手去接，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笑着摇头：“你真当我是无所不知的了，我从来没系统学过这些，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想法！” “看一下嘛！” 沈炼苦笑：“你这是赶鸭子硬上架！” 不过还是拿过来扫了一眼，基本是一些小公司递上来的融资文案，并没什么太让人注意的地方，翻了两页，他惊讶道：“柳重锋想跟爸合作？” 柳青玉点头：“从爸爸收购大伯的股权后，他们一家子一直都挺老实的，也是看远东近期大有起色，开始眼红了起来，不过他的这个项目不错，我有些意动！” 沈炼仔细看了一眼，柳重锋是想要在大富豪酒店的基础上进一步加深这个酒店在国内的影响力，简而言之就是想要将大富豪这个概念升级，不光在江东，他在其它城市目前已经选好了几个地点，准备投入建设。 主题是将酒店这个概念和俱乐部这个概念完全融合起来，高消费，高水准，总之就是一切走高端路线，变成真正的大富豪场所。 但因为前期投入太高，柳重锋父子的资金本身不够，所以在想要跟远东合作。 “除了这个项目外，还有一个就是华东银行那边的，这个爸爸比较关注。你也知道华东是国内最大的几个银行之一，分行支行遍布全国，这个业务量是极惊人的，只要能长期合作，其押运，安保的各类工作所带来的价值和影响力难以估量。” “华东，跟振威好像关系比较密切一些？” “恩，他们跟振威之前关系是比较密切，不过合作量也就十分之一左右。不过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爸爸得到消息，华东跟振威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出现了裂缝，目前华东那边正开始有所动作！” 说到这里，柳青玉忍不住乐道：“这下子王天磊估计是有苦说不出，振威的保安和押运系统有一大半都仰仗着华东！” 沈炼脑中灵光一闪，嘴角也禁不住勾了起来。 说起来这件事跟他不无关系，王天磊勾结江东主办方的某些人操控库克，单伤害自己也就罢了，可惜他还涉及到了赌拳，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上面的态度极其暧昧，华东这种国企如此表态，很显然已经说明了什么。 “爸爸虽然年龄大了，但心却一点也不小，他的意思是哪怕前期投钱，也准备和华东银行牵上线。” “没那么简单吧，我瞧爸是老而弥坚，他估计是想通过华东，吃掉国内大部分的银行业务！这应该只是第一步。” “你还说你不懂商业！那怎么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爸就是这个意思，国企门槛很高，只要踏进去一步，再跟其兄弟企业合作也就没那么困难。”柳青玉嗔怪抓着沈炼，撒娇道。 “我是眼高手低，具体的操作上肯定不行！”沈炼心里微微一动，此时柳青玉头发略有些散乱，莹白如瓷般的面容，轻嗔薄怒，极为引人。尤其她在家穿着一向宽松，此时自沈炼角度看去，视线由颈部蔓延而下，两团粉雕玉砌般的凸起就此浮现，紫色的花边镶嵌其上，眼睛一下子就扎进了深渊之中，难以自拔。 柳青玉谈性正足，没发现沈炼异样，等她察觉到颈部有些痒痒麻麻的感觉后，沈炼的手已经透过领口穿了进去。 她本能惊呼了一声：“老……老公！” 只可惜声音软绵绵的，并无力道，脸上那抹闪过的绯红也让沈炼呼吸逐渐加重。 这些日子沈炼心有顾忌，天天跟柳青玉同床共枕的情况下身体时刻几乎都处于亢奋状态，心思一起，瞬如潮水涌来，势不可挡。 柳青玉有心去拿沈炼的手，但已经是晚了，男人的大手已经彻彻底底探了进来。 她浑身几乎融化了一般，眼神迷离，但神智毕竟还在：“门，门没锁！”她其实还想说大白天这样不合适，但这会大脑都浆糊一样了，哪儿还记得这茬。 “没事，家里也没什么人！”雪月般美好温软，沈炼片刻都不想抽离。 “青……青蝉和爸都在家，万……万一……” 她话没说完，似乎像要应证她的话一般，门口一个惊呼声恰如其分响了起来，门被推开了。 “啊！” 柳青蝉推开门之后就如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双眼呆滞着，下一刻，她砰的关上门落荒而逃。 柳青玉的脸瞬间犹如被红布遮住，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而沈炼的脸已经黑了，柳青蝉这丫头走路一向都没声音的吗？门也不敲就随意闯了进来。 被这么一闹，两人之间那点气氛哪儿还能剩下半点，柳青玉没好气拿出沈炼的手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沈炼愣了愣，哭笑不得。 隐约听到两姐妹在外面说话，柳青蝉口气结结巴巴的道歉，好像是爸有什么事情要找两人过去。 …… 柳青蝉本来话挺多的，尤其吃饭的时候柳金桥只要不说话，就剩她滔滔不绝自得其乐，但经历过下午那场尴尬事情之后，她今天比什么都老实，埋着头一声不吭，尤其连多看沈炼一眼也不敢，仿佛一看就能看到他那只伸到姐姐怀里的手。 柳金桥没注意到二女儿的异样，问沈炼道：“老刘说你跟华东集团的行长夫人有些渊源，是真的吗？” 老刘指的自然是江东公安厅长刘明杰，他找沈炼和柳青玉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渊源，什么渊源？”沈炼有些疑惑，柳青玉更加疑惑，她现在对同性特别敏感，要不是知道姜建武的夫人已经快五十岁，难保多想。 “他说你之前在一次绑架案中救过她，安倩华，还记不记得？” 沈炼恍然醒悟，那次绑架案造成的轰动很大，他同学韩诺当时也在被劫持的人质之列，好像是有一个叫安倩华的人给过他名片。 见沈炼表情，柳金桥已经明悟，笑着道：“传闻姜建武最是惧内，而且安夫人也是个很有大局观的人，跟她谈妥之后再跟姜建武接触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既然有这种缘分，不如你亲自走一趟！” 沈炼本意是开口拒绝，但也知道这件事关乎远东未来的发展方向，犹豫了一下道：“既然一家人，爸也就别说什么客套话了，我可以去跑一趟，但你知道我并不擅长，也不太了解这类业务的具体流程，你需要另外找一个专业些的人跟着我！” “这是自然，本来青玉或者我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这样会给别人一种错觉，不大合适。这样，小殷能力不差，让她跟着你吧！她不错，远东当初即便是差点倒闭，也没动什么离开的心思！” “是殷若姐！”见沈炼疑惑，柳青玉低声提醒。 “她？”沈炼脸色有些不太自在。 “殷若姐怎么了？这种业务让她协助你最合适不过，要不我还真找不到什么人了？” “没什么，不过我这几天走不开，至少也得三天之后！”沈炼不再去想殷若。 柳金桥道：“我知道，你不用太着急，这件事情我亲自找姜建武谈了几次都没能谈拢，也不指望你一下子就能奏效，不用有什么压力，权当去会个朋友，说来你跟安夫人也算是缘分！” “好吧！”沈炼点了点头，稍微有那么一点别扭，毕竟怎么都像是去挟恩图报来着。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赤狐凌霜华 吃过晚饭，本来准备跟厉红蝶打个电话，考虑到他不会接，直接发了条短信过去，是说反恐组和赵野军等人的事情。 厉红蝶现在是分局的副局长，刚刚上任的缘故，还兼管着特警队的事情，可以说忙碌的不可开交。 上次打晕她之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厉红蝶有种跟他绝交的架势，电话不接，面不见。换成一般朋友早因此生分了，但沈炼却从来没多想过，也不指望厉红蝶给他回信，她只要看到就好，能办的话她不用打招呼就会给办了。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赵野军打电话过来说厉队长有事要他去警局一趟，很显然是因为沈炼昨晚那条短信的缘故。 沈炼点头挂断电话，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体育场，想着等这阵子忙完了的话就去见她一面，至少得表现出一些道歉的诚意。 刚出别墅，准备把车速放上去的时候，车前忽然跳出一个人来。 沈炼反应极快，而且好在此时速度只有十几码，他在距离对方还有一两米的位置踩了刹车。 凝目看去，昨天看到的那个叫凌霜华的女记者正拦在车前。 随着沈炼的关注度越来越高，他的住所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敢来这个地方找他的记者却也几乎没有。 凌霜华见沈炼停车，大咧咧的上了副驾驶席，自来熟般道：“昨天回去的时候发现记者证丢了，想问你有没有看到，不过我没你号码，只能来这里等你了！” 转头看她，泛白的牛仔裤，格子衬衫，扎了个马尾，清清爽爽的感觉，那张脸上自始至终洋溢着笑容，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丝毫也不认为自己忽然坐上别人车子有多不合适。 事已至此，沈炼倒也不想说什么，从口袋拿出记者证丢在了她腿上：“下车吧！” “你是要去江东体育场吗？顺道捎我一程呗，反正我也要去那里！”收起记者证，凌霜华道。 见沈炼脸色不好，她急忙摆手道：“你放心，我今天什么设备都没带，就连照相机都在我同事那里！” “我从来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女人！” 沈炼无语，却也没赶她下车，重新启动了车子。 从别墅到江东体育场大约要四十分钟的时间，这一路上凌霜华嘴巴就没停过，逢迎，马屁，乱七八糟什么都说，只表达了一个主题，她崇拜沈炼。 沈炼左耳进右耳出，毋庸置疑他也喜欢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的女人，可对凌霜华这种有目的性凑上来的人他不想过多理会，所以任由她唱独角戏，并不接茬。 但这个女人语言上真的很有天赋，不做主持人简直太可惜了，她一个人竟然也嘟嘟囔囔说了将近四十分钟，直到车子到达江东体育场，沈炼催促她下车的时候凌霜华才如梦初醒，这就到了？ 下了车之后，凌霜华去买了两瓶饮料过来递给沈炼一瓶：“当车费了！” “比赛期间不方便喝水，要喝也是白水！你留着吧。” 沈炼推拒，却不妨忽然被凌霜华抓住了手，硬塞在了他手中。 手指上微微有种刺痛感涌来，被她戒指上的毛边不小心划了一下，看了眼，有血丝渗了出来。 见凌霜华似乎并不是故意的，沈炼眉头微皱随意将血丝撵去，转身要走。 凌霜华慌忙道：“你今天赢了之后我能不能请你吃饭，我真的特别喜欢你。”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单纯的吃饭，不会采访你，就当谢你还我记者证的事儿。” 沈炼回头看着凌霜华，淡声道：“我自问魅力还没大到让小姑娘不要脸面往上扑的程度，不管你什么目的，提前收起来，我不想再见到你！” 凌霜华脸色有些复杂，看上去沮丧且失措：“我有这么讨人嫌么？” 沈炼或许也感觉自己话说的有点重，没再继续说下去，举步进了体育场。 凌霜华站在原地，直至沈炼消失之后她才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愠怒，这人还真是给脸不要脸，装什么正人君子！ 这愤怒一点不假，她从来都高高在上，从没想过自己舍下身段去亲近一个男人竟然没有得到回应，这跟喜不喜欢没什么关系，只是任何女人碰到这种事都不舒服是肯定的。 …… 来到休息区的时候沈炼逐渐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儿，忽然间浑身软绵绵的提不上来力气，精神恍惚。 他身体素质一向很好，除了小时候印象中有过几次感冒发烧的症状，参军之后这种情况就再也没有了。不过这种无力的感觉来的并不是十分汹涌，起初有一些不适应，在休息区呆了一个多小时后才会变得这么严重。 晃了晃头，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极巧合的，他注意到了手指上刚刚被凌霜华戒指不小心划出的痕迹。 心里微寒，他拿起手机给凌霜华打了过去：“你在哪？” “我在你想不到的地方，今天好好比赛！”凌霜华口气淡漠，哪儿还有丝毫之前热情洋溢。 听到这里，沈炼再反应不过来凌霜华到底是什么人就真的蠢到家了，赤狐，除了赤狐谁还能有这种鬼斧神工的易容手段和伪装天分，这个女人，哪怕是沈炼如此警醒都不知不觉着了道。 一开始沈炼对凌霜华也是有些戒心的，但相处时间虽短，凌霜华却轻而易举就打消了他戒心，更重要的是沈炼知道赤狐的手上老茧很多，而凌霜华的那双手沈炼看过，光滑无痕，这也是沈炼对她身份没做联想的重要原因。 他已经有些自嘲笑了起来，来参加搏击大赛本身就是为了逼赤狐现身，结果她大模大样到了他身边，而他竟然毫无所觉，沈炼心里对她忌惮一下子几乎达到了临界点。 “你对我用了什么？”沈炼努力控制自己平静下来道。 “没什么，我其实并不想杀你，也不想跟你玩什么鱼死网破，所以只是用了一点点特药。这种药是我们组织最新研究出来的，用多了的话可以让人格外亢奋，反应力都会增加，不知疼痛。但如果用的少，就是你这种情况，会起相反效果，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体越来越软，思维越来越迟钝，告诉你，再有一个小时，你的实力三分都用不出来！！”凌霜华说到这已经难掩得意，她也的确有资格得意，略施手段，就让沈炼这个眼中钉在擂台上变得没有任何威胁。 沈炼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去追击凌霜华的意思，这种人她敢接你电话就不怕你会找到她。 距离他开赛的时间还有不足一个小时，如此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沈炼已经没有退路，唯一的方式就是退赛，或者在擂台上认输，但可能么？赤狐越是如此，沈炼反而越是不可能服软。 时间分秒过去，沈炼几乎出现了幻听，直腰这么一个简单动作都极为费力。 直到场控员过来，他绷起全部力气，缓缓走向了前台。 接下来的比赛是他跟海瑟威之间的对决。 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怎么站到擂台前的，入眼是黑压压几乎看不清楚的人影，观众的呼啸声每一波都让他大脑几乎产生恍惚。 武泰安暗自担忧沈炼的状态，临上去前，他关切道：“沈炼，你状态不对劲！没事吧？” 沈炼：“假如我现在因故终止比赛，能不能推迟？” 武泰安吃了一惊，下意识道：“这不可能，这是直播平台，而且你的这场比赛又是万众瞩目的！提前两天还可能帮你把比赛往后赶一赶，但现在的安排已经动不了！” 沈炼没再说话，等主持人喊到他名字的时候，走上了擂台。 海瑟威状态极为轻松，他在赛前已经得到了消息，沈炼现在只是个纸糊的老虎，这场比赛只要能在第一场将之KO，赤狐不但会放过他和他的家人，而且会给他一大笔钱，名利兼收就在眼前，海瑟威现在已经开始亢奋起来。至于他之前坚守的拳台规则和尊严，早在一次次的碾压中荡然无存。 解说员在比赛未开始前就已经舌灿莲花信誓旦旦的议论起来，大体是沈炼和海瑟威这场比赛极有看头，两人都是属于速度灵活性极高的那种人，而且沈炼力道上明显碾压海瑟威。所以这场比赛不但解说员很容易分析，就连观众看好海瑟威的都不多，至于那些观摩的参赛者，心里更是直接判了海瑟威死刑。 海瑟威或许隐藏了一些手段，但沈炼这几场比赛打的太过强势惊人，潜力似乎无穷无尽，每到危急时刻，他总能想到办法化解。 西蒙上校眼观鼻，鼻观口。这不是他不关注这场比赛，对于沈炼，他反而十分关注。沈炼出手间的痕迹让他想到了z国的某个部门，那些人他印象尤为深刻，一次联合跨国行动中，西蒙见识了z国秘密训练出来的利器。 或许人数不多，但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最尖端的战力，格斗友谊赛，他败给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z国中校。 狙击赛，他的同事落败。 模拟突击行动，他方几乎全军覆没。 ……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部门的人数实在太少，西蒙都要重新估量z国军人的素质。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万众瞩目 比赛进行到二十进十的环节，观众对参赛者几乎已经耳熟能详，是以每一场赛事都足够牵动人心。 沈炼海瑟威两人站在台上，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海瑟威当先出手。 他拳速本来就极快，此时面对沈炼，更是将保留的几分实力全部用了出来，他真的有每秒十拳的本事。 沈炼强撑着精神，眼中海瑟威的拳头如同出现了重影，在眼底胡乱闪过。 这种攻击以往沈炼只需退后一步，一拳直取海瑟威面部，就可以攻破攻，让海瑟威收招防守。但此时他连对方拳头都看不清楚，只能暂时护住头部。 拳头尽数落在身上，好在海瑟威拳头重量有限，并没给沈炼造成什么太大伤害。 海瑟威大喜过望，若是之前对赤狐那个电话还有一丝怀疑的话，现在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以沈炼的实力来说他不可能会如此被动，这么多场拳赛下来，沈炼的防守能力和灵活性是有目共睹的，哪儿可能连几招试探的拳法都挡不住。 他喜，观众却感觉极为匪夷所思，包括众拳手都难以理解此时沈炼什么情况。 解说员张大着嘴巴，敷衍道：“沈炼似乎在用一种新的战术，但对付海瑟威明显不需要如此被动。” 海瑟威则是在简单试探之后心里彻底放松了下来，连同他的状态也紧跟着放松。 身体有节奏晃动着，弹跳着。 西洋拳很重节奏，有点拳手在练拳的时候专门放着一些节奏恰当的音乐来培养节奏感，长此以往这种节奏就会成为习惯，是以西洋拳其实简单两个字就可以道破精髓--松弛！ 而此时海瑟威的状态无疑就是松弛的，他双脚忽前忽后，似出非出，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开始出脚？如同踢踏舞一样节奏感分明的让人惊艳，美感十足中杀机重重。 他出拳的速度也控制的极为精准，直拳居多，出招如同狂风暴雨。 相比他的绝对张扬，沈炼似乎只愿意防守，从开赛到现在他还没出过一招，而是在海瑟威的攻击下一退再退，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虽然防守的极好，但这种乌龟打法让观众一口气就憋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的要死。 他们来是看沈炼给国人争光的，看国人扬眉吐气的，不是来看沈炼做人移动靶子的。况且海瑟威看上去并没那么强，沈炼连巴颂和库克那种人都击败了，如今面对这个海瑟威反而变得这么窝囊。 “他在打假拳？”很多参赛者冒出了这种念头，也的确，沈炼今天的表现称得上诡异反常，不要说他们，很多观众都是这么认为的。 西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认为沈炼是在打假拳，毕竟这也太假了一点，而且沈炼假如真的出自那个部门，假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此时的沈炼更像是被人动了手脚。 看得出来，沈炼几次都找准机会想要反击，但攻击的姿态又关键时刻收住，像是力不从心。 不管别人怎么看，此时的沈炼大脑中已经全部都是海瑟威攻击的招式，再也容不下其它。 药效让他的力气在一分一分的流逝，思维在一秒一秒的僵硬下沉，别说反击，他现在更多只能凭借本能护住身体要害。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多钟，海瑟威却比沈炼的压力还要更大。 他必须在第一场KO沈炼，但这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太多，开赛之初的信心在慢慢减少，因为他已经在尽全力攻击，虽然打中了沈炼不少下，但这根本无济于事，因为这个东方男人的抗击打能力不是一般的厉害，除非击中他的要害，否则第一场比赛会在这种胶着的情况下结束。 但……他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情绪渐渐焦躁了起来，海瑟威换了一种打法，他减少了出拳次数，加大了出拳重量，每一拳至少都有两百磅的力道。 这办法似乎管用了些，对方招架的时候看上去更加吃力了！ 海瑟威信心大增，一直绷着的右腿反身踢了出去，目标腿弯。 沈炼退开了两步，海瑟威早就准备好的重拳跟他的腿衔接的天衣无缝，仿佛早猜到沈炼会退一样。 砰！ 结结实实的，这一拳打中了沈炼护住头脸的手臂，毫无悬念，沈炼一下子退出去五六步，狠狠撞在了角柱上。 海瑟威等的就是这种机会，他要的就是沈炼退无可退，见状身如灵猿般栖身而进，不再单单限于拳击，膝盖接连横撞，拳头雨点一般，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大有直接KO的对手的气势。 观众瞬时哗然，固然是不满沈炼打的如此被动，但真到这种关头他们还是心提了起来。 解说员这时本该来一段激情四射的说辞，但他选择了闭嘴，形势太明显，还是不要再说一些找骂的话，毕竟沈炼人气高的有些吓人，说不得有观众不满意自己就有东西扔上来了。 沈炼公司的员工在比赛开始的时候全部停止了工作，就等着看沈炼的比赛，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赵铁牛拳头死死握住，恨不得上去把沈炼给换下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沈炼明显是出状况了，否则能这样压着他打的人只怕还没出生。 和徐剑秋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和他们一样守在屏幕前看直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此时无不是憋屈的想砸东西。 沈炼，一直不疾不徐波澜不惊的沈炼，这场比赛竟然会打的这么窝囊，这让无数想看他在擂台上替国人大放异彩的看客们大失所望。 “反击，反击啊！艹！” “是不是被女人给榨干了！” “什么情况，这真的是沈炼？” 尤其是一些对沈炼下了重注的赌徒们，此时脸都绿了，这种落差感实在是太严重了，这不是沈炼不行，关键是他就不肯还手去打。 赤狐也在看着直播，这种情况她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反而越来越不安。 就算沈炼只剩两三分力气也绝不至于如此被动，唯一的解释就是沈炼在等机会，想到沈炼那种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的手段，赤狐恨不得提醒海瑟威那个蠢货，他现在那种攻击法看似凶猛，但也是最容易忙中生乱的打法。 柳青玉坐在房内，看着电脑中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她一下子就要失控了。 她虽然这些天一直都在家，可女人的心思远远比男人想象的要敏锐许多，她对搏击大赛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因她被绑架的时候赤狐就是拿她要挟沈炼去参加这种残酷的比赛。所以她对搏击大赛的时间其实记得比任何人都要深刻。昨天，她就已经隐隐有所怀疑，但她不愿意去深想，今天妹妹不时来她房中，并且想尽各种办法不让她打开电视或电脑，柳青玉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趁着柳青蝉出去的当口，她偷偷打开了电脑。果然，画面中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让柳青玉脸色瞬间泛白。 “混蛋，混蛋，你又骗我！” 柳青玉不敢去看，但又不能不去看。心就像被猛然抓住，疼的几乎喘不来气。 厉红蝶也在看着直播，尽管她忙的连睡觉的功夫恨不得都省了，但此时还是在关注着这场比赛。 赵野军也在，他兀定道：“沈总出问题了！” “你是说他打假拳？” “不是这样，沈总的家人目前在暗处都有人保护着，并没什么意外！他没打假拳的理由。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过沈总还有机会，只要海瑟威这种攻击方式持续下去，沈总一定会赢！” 厉红蝶知道赵野军对沈炼的身手体会最深，暗自松了口气道：“为什么，我看炼儿好像很难翻盘！” “不是这样，论实战能力和一击必杀的能力很少有人可以跟沈总相提并论，所以他只要能等来一个机会就能胜利，而海瑟威这种打法恰恰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打发！” 赵野军看的透彻，赤狐也基本看出了几分端倪，但大多数人却看不明白。 此时的体育场已经乱成了一窝粥。 现在的形势对于一些支持沈炼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他们的沈炼此时就如一个沙袋一样，除了用手臂护住头脸外，几乎就是在硬抗海瑟威的所有攻击。 这场面既让人无奈也让人愤慨。 “反击，反击啊！” 很多人还没放弃，大声鼓噪着，期待着奇迹，但这份期待感已经逐渐被磨平。 或许，沈炼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不应该再对他过多苛责。可道理如此，众人却难掩失落，明明在他们心里这场比赛沈炼的赢面才是最大的，怎么能发展到这一步。 众人的想法沈炼不知道，也没工夫去琢磨，此时的他浑身痛的几乎都麻木了，唯有手臂护着的脸部，一双眼睛睁的极大，眨也不眨，不管对方如何攻击，他只凭本能防御，却始终看着对方。 呼！ 海瑟威又一个横膝撞了过来，角度很高，能撞到沈炼的肋骨，接踵而至的还有一连串拳网。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绝地反击 在任何人看来沈炼已经没有了反击的能力。 这一个膝撞如此凶厉，只要碰上，肋骨顷刻就要被撞断。 然而忽然间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海瑟威提膝的瞬间，就是瞬间，自始至终只能被动防守的沈炼一个低扫腿砸在了海瑟威的另一只腿的腿弯处。 这一腿快的几乎没人看得清楚，就那么结结实实踢中了。 很诡异的情形，海瑟威忽然间脚下像是没了根，身体横空。 这种情况就像是在杂耍一样，虽然是瞬间，但众人看到了海瑟威眼中的惊诧和不可置信，他似乎想不到沈炼还会有这种力气。 但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下一秒海瑟威整个人直接往下落去。 沈炼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机会，他的另一只腿几乎在瞬间弹出，从下而上，砰然踢在了海瑟威腰部。 坠力，升力，最终交汇于一点。 让人头皮发麻的肢体接触声，海瑟威又从直坠变成斜飞而出，噗通落地，脸色狰狞夹杂着剧痛，有种恐怖的疯狂感。 而沈炼这两脚之下也几乎用光了力气，踉跄一下手死死抓住了揽绳，青筋毕露，颤抖着，他感觉自己下一刻也会失去意识。 好霸道的药物，他仅仅接触了赤狐戒指的毛边，一个线一样的伤口，但直接导致他身体骨头都像是要腐朽了一样，大脑昏沉的难以控制，加上费尽心力防守海瑟威，他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台下安静的有些吓人，海瑟威倒在了地上，而沈炼勉强站定，裁判自然跑到了海瑟威跟前大声倒数。 十，九……六……三……二，一！ 十个震撼人心的数字倒数，海瑟威数次想要挣扎站起，但后腰脊椎已经不受控制，他站不起来。 他嘶吼怒视着沈炼，几乎择人而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他已经中了赤狐的毒。他现在已经后悔了，后悔在比赛的时候没有喝掉赤狐准备的那瓶矿泉水，如果喝掉，结局可能会改写。 然而不管他如何激动，观众在静默片刻后忽然间子弹炸膛了一样，嘶声尖叫了起来。 这一刻等的让人几乎失去了耐心，沈炼终究还是沈炼，在最关键的时候回来了，两招定局！ 有些人控制不住往前挤，往擂台上跑。 保安全力防守，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失控的场面。 这一次没有等到裁判宣判结果，场内裁判在海瑟威起不来之后直接抓住沈炼的手举了起来。 西蒙的眉头重重挑了挑，这个叫沈炼的东方男人实在是太过奇特了一些，明明海瑟威自己也知道稳扎稳打沈炼必败，但海瑟威就是控制不住。 他本来平和的心境这一刻也起了些波澜，第一次升起了战意，这实在是一个让他控制不住的对手。就算这次不来参加搏击大赛，碰到沈炼，西蒙都会想方设法的跟他比斗，这关乎m国特战军人的荣誉，他十几年前输了那个部门一次，十几年后的今天一定要一雪耻辱，毫无任何疑问，沈炼的素质除了那个部门之外，再没有其它任何部队可以训练出来。 拳手们已经开始面面相觑，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形让他们已经升起了浓浓的忌惮，他们宁愿面对西蒙这种对手也不愿意去面对沈炼。 他如今打了四场比赛。 第一场两招KO强尼！ 第二场虽然艰苦，可还是KO了巴颂！ 第三场面对绞肉机库克，在不可能中，他又一次KO对方！ 这一场，沈炼虽然被压着打，但结局还是海瑟威被KO！ 这些对手有强有弱，但结果全部相同，前两场众人还能归于侥幸，但接连四场，这已经不是侥幸可以解释的，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搏击大赛办了几十年，只有寥寥几个人做到了一路KO对手晋级，这些人每一个都成为了当代最为耀眼的搏击宗师。 电视机前的人这时候已经忘了沈炼之前被如何压制着，总之在裁判十个数字倒数，举起沈炼的手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兴奋的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电视电脑为此遭殃的不知凡几。 十强，差不多有十五年没有国人进入搏击大赛的十强，而今有人做到了。 柳青玉浑身虚脱了一样，苍白的脸随着比赛的落幕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手忙脚乱的推开门冲了出去。 赤狐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冷嘲，败了，海瑟威还是败了，她也败了，黑狐不可能容许她继续活下去，或许在黑狐心里，现在的自己应当已经背叛了组织，接连数次折戟江东，赤狐自己都不相信会这么巧合，别人怎么信？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打了个电话，斟酌着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信仰一直都没有过任何改变，我知道你会杀了我！我不怕死，但不想死的如此没有意义，所以我准备让时间来证明一些事情！你不要找我，也最好不要逼我。” 沈炼在走下擂台的时候已经倒了下去，临昏死前对武泰安说了总医院三个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已经是总医院那种熟悉的环境。 他之前在这里养了很久的枪伤，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也有些亲切感。 拿出手机开机，无数个未接电话，时间是下午三点，距离他的那场比赛结束才仅仅一个小时而已，光柳青玉一个人的就差不多四十多个。 摇头苦笑，知道她大概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比赛，要不然绝不至于如此不冷静，他来不及回电话，外头乱糟糟的动静就让他皱紧了眉头，一帮记者不知道怎么潜了进来，正跟护士争执着。 沈炼下了病床，身体比擂台之上已经好了许多，虽然浑身上下都剧痛难忍，可那份轻松让沈炼知道药效已经过去了。 顾茗拿着化验单子走到了门前，这个病人是院长孔方圆安排特殊照顾的，她虽然反感这种开后门的，却也能够理解，只是没什么好感也就是了。 她对于搏击大赛的兴趣不大，印象中只是一群鲁莽匹夫在打闹，一帮脑残们拼命吹捧。所以在走到门前见到一帮记者闹哄哄要采访里面那个叫沈炼的参赛者之后，她火了！ “保安，把这些人给我轰出去！” 别人在意记者，她可不在意，她只知道这帮记者严重打扰到了医院的安宁，这一切全因为里面那个身体并没什么大碍的参赛者。 保安上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人往外赶，顾主任平时就冷的冰渣子一样，他们那儿敢有丝毫怠慢。不要说他们，就算是孔方圆身为院长，平时对顾主任都是笑眯眯的让着几分，毕竟不管怎样，顾主任就是总医院的活招牌。 孔方圆走了过来，出奇有点严肃问道：“小顾，查没查出来沈炼中的什么毒？” “查出来了，很罕见的一种神经毒素，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想摸清到底是什么成分，还要研究一段时间才能确定，这是一种新药，不过目前来看，这药物对人的影响是短暂的，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也就是说沈炼没事？”孔方圆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点事情没有，要说有事，也是他在擂台上受的那些外伤，活该！” 孔方圆无奈看她一眼，但知道她一向如此，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顾茗是他花费了大力气才请回来的，笛卡尔学府的双料硕士，最擅长的就是法医学和神经毒素学，在这两个领域内，她在国内差不多可以说傲视群雄，这种人物在任何医院都只能好生供着。她不喜欢受到约束，孔方圆毫不犹豫就给她绝对的自由，所以她在总医院的工作属于兼职。 两人正低声讨论，病房门忽然打开了，沈炼就站在门前看着两人。 孔方圆一阵尴尬，虽然没说什么，但就这么被当事人听到也是不合适。他反应倒快，若无其事般友善道：“小沈，你身体没什么大碍，赶紧回去歇着吧！” 沈炼点了点头，打量着顾茗。 他见过很多冷的掉渣的女人，但大多是装腔作势，欲拒还迎，但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则是一眼就能看出是真的冷，人冷，心冷，态度也冷。 大约二十七八岁年龄，身材虽然被白大褂遮掩，却也隐显玲珑，身量很高，差不多在一米七二，这还是她穿着平底鞋的身高。 她相貌很好，就算比之柳青玉厉红蝶等人也不妨多让，皮肤略苍白，唯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在观察别人的时候似乎能隔着衣服看进去，让人毛骨悚然。 顾茗也在打量着沈炼，单从他气度和相貌来看，倒也可以称得上优秀男人，而且少见的没有一般男人站在她身边的那种局促感，不过，即便是如此，顾茗对于沈炼也是没有丝毫好的印象。 “小沈，来我帮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顾茗，你这次中的毒就是她化验出来的。小顾，他就是沈炼，远东集团董事长柳金桥的女婿！”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法医 顾茗不动声色，自然知道孔方圆在提醒自己眼前男人的身份不简单，但她并不在意，天生的，顾茗对于权贵之类的概念就不深刻，因她自己本身就是医学上的权贵人物，也见多了那些有权有势的人。 沈炼虽然隐约察觉出这女人对他没有好感，但她毕竟化验出了自己所中之毒，这无形中给了沈炼一颗定心丸。 他这条命不光是自己的，也是亲人朋友的，赤狐虽然说他的毒无碍，但沈炼怎么可能会去相信一个心狠手辣女人说的话，化验结果不出来，他心就始终提着，所以对于顾茗倒是真心感谢。 “谢谢顾医生了！” 沈炼主动伸出了手，友善道。 “不谢，我救你是医生的职责！”顾茗冷冰冰开口，绕过沈炼直接进了病房，吩咐助手拿着一些医用工具进来，显然还要再帮沈炼检查一次。 孔方圆看着沈炼伸出去的手，尴尬笑道：“顾医生职业的缘故很少接触什么人情世故！小沈，你不要介意，她这人做事还是挺认真的，你配合他做个检查，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职业？” “她主职是法医鉴定专家，在总医院只是挂牌医生兼名誉主任，本来正在警局进行尸检，是我打电话硬把她给叫过来的！” “法医鉴定专家？” 这职业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难怪这女人的一双眼看任何人都像是要把人体构造给琢磨清楚！ 沈炼稍楞，旋即摇头示意没关系：“今天还要谢谢孔院长，当我欠孔院长一个人情！” 孔方圆笑道：“谢我就不用了，你回去跟你岳父商量一下，把医院的这些保安费用给我打个八折就好！” 沈炼也笑了笑：“五折都没问题！” 没错，孔方圆医院里的所有保安都是远东提供的人。 …… 检查之后，可以确定沈炼身体已经无碍。 沈炼直接办了手续，选择离开医院。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下来，不知不觉沈炼在医院已经耽误了好几个小时。 出了医院，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对他而言，身体虽然很多擂台上留下的淤痕，但比起之前那种连力气都提不起的感觉实在是不值一提。 刚要出去打个的士回家，却不曾想一帮躲在暗处等了好几个小时的记者就如同猫儿见到鱼腥一样，疯狂朝沈炼涌了过来。 沈炼脸颊上肌肉微微动了动，幸好医院的几个保安知道沈炼是董事长的姑爷，不用吩咐就把沈炼给严密保护了起来。 他也没心情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低着头一路推推嚷嚷就到了路边。 正巧一辆白色宝马从旁路过，沈炼认出里面人正是顾茗之后，他本能摆了摆手。 顾茗疑惑停车，将车窗放了下来，沈炼不由分说坐了上去：“麻烦先把车开走，一会我给你路费！” 顾茗那张冰渣一样的脸黑了，不过瞧着即将围上来的记者，她毫不犹豫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摆脱了困境，沈炼倒是正儿八经对她道了声谢，然后说了一下自己家的住址。 龙渊御景别墅群，顾茗一点也不惊讶沈炼住在那里，也没有要送佛送到西的觉悟，确定没记者跟来的时候直接在路边停了车：“下去！” 沈炼瞅了眼周围环境，路灯都坏了几个，偶有私家车路过也是寥寥，上不见公交地铁站，下不见的士车，从这下去该怎么回家？走回去，他现在走路费劲的紧，哪儿愿意就这么下来。 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递了过去：“麻烦，把我送到一个比较热闹的地就行！我出油钱。” 顾茗还真不是故意要把沈炼丢在这里，她总局那边还有急事等着处理，今天因为沈炼耽误了这么久时间，哪儿还去管他怎么回去，又不是她邀请他上车。 在看到沈炼手里的两百块钱后，顾茗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紧了紧，她看上去是那种因为两百块钱就可以放弃原则的人？ 不想送就是不想送，给钱有个鬼用，只能说明眼前这人庸俗不堪，看上去倒是形象还成，没想到整个暴发户做派。 “我再说一遍，下车！咱们不顺路，我也不想送你！” 沈炼眉头挑了挑，好久没见过这么不通人情的女人，不过这是人家的车，沈炼不想勉强。 下了车，关上车门，眼见顾茗的车绝尘而去，沈炼忍不住犯难，正要打电话求助的时候，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一个让他心情忽然就变好的场面。 顾茗的车在开出去一两百米之后停了下来。 沈炼放下电话走了过去，还以为这女人改变主意准备送自己一程。 但到了近前注意到女人难堪的脸色后他知道不是这样的，这是抛锚了。 莫名的，沈炼嘴角弯了起来，这宝马车貌似是新的，抛锚的几率跟中彩票差不多，结果偏偏彩票就中了。 顾茗这会正气急败坏拿着手机跟4s店沟通，按照对方的提示开始检查，但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故障。 4s那边无奈只能道：“您把具体位置发一下，我们叫拖车过去！” 顾茗那张脸精彩的很，拖车得俩小时才能过来，她还有急事等着回局里。 看身后沈炼在原地杵着不动，顾茗也没心情理他，准备打电话叫人支援了。 “我帮你修一下，修好之后你送我回去怎么样？” “你懂？”顾茗满脸不信任，他一个打拳的人会懂修车。 沈炼点头，他还真懂，在部队的时候专门抽出时间会进行车辆的排障训练，虽然不如修车的，但一些小毛病还是可以处理的。 顾茗哪儿会信，已经打了电话过去，但不知道是点背还是点背，距离最近的朋友都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沈炼摇了摇头，做雷锋人家还不乐意，既然如此还犯什么贱。他径直打电话叫人，他公司离这边不远，几个哥们住的也不远，不出十五分钟，赵野军就开着车赶了过来。 坐上车，他询问看着顾茗：“你要不要坐车，我可以送你先过去！” 顾茗却当沈炼在嘲笑她，面无表情道：“不用！” 刚才沈炼坐她车子的时候她可是一点没留面子，这会才不会相信这人好心送自己，八成是存心戏弄。 “你不坐的话我真走了，这儿有摄像头，你不用担心你车子放这儿。”沈炼以为她顾忌这个，多说了一句。 顾茗见他说的像是真的，犹豫了一秒，然后妥协了，没办法，局里面已经打了几个电话来催，她在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耽误了事情…… “你去哪？”沈炼问。 “总局！多少钱？” 沈炼哑然失笑，刚才他给钱，现在顾茗要给钱，这不双重标准么？她看不起给她钱的，结果她自己还是选择花钱坐车。 顾茗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解释了一句道：“刚刚那是我不想载你，你给再多钱也没用。现在是你主动要载我，我自然不能白做你车子。” 沈炼：“你执意要给！” “当然！” “那就一千块！” 顾茗：…… “一千，总局一共就这么点路，你要一千？” “不给就下车！” 顾茗气的手脚冰冷，只想骂眼前这男人太无耻了，这都把她拉出好几里路了，下车难道她还能走回去不成？ “你把我送回去，我不坐了!” “送回去两千！” 赵野军在边开车边满脸古怪看着顾茗，不知道这女人什么地方得罪沈总了。 顾茗思考着对策，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种偏僻路段她一个女人单独呆着其实并不合适，权衡利弊后，她咬牙切齿的从包里翻出一千块钱扔在了车座上：“一千我给，你加快速度，我半小时内要到总局。” 沈炼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赵野军道：“这钱一会你跟几个兄弟喝酒用，当我请的！” 赵野军点头，然后直接提高车速往总局方向赶，一路之上顾茗都狠狠盯着沈炼，那种眼神仿佛在研究该怎么解剖这个男人合适。 沈炼并不在意，法医而已，他也见惯了很多尸体，从来不觉着这职业有什么特殊的，女人想吓到自己，还得修炼几年。 到总局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顾茗下车的时候关车门很用力，之后砰的一脚蹬在了车门上，扬长而去。 “那一千块钱当修车钱！” 反正钱已经给了，想赚自己便宜也得掂量掂量。 赵野军脸僵住了，他这是得罪谁了。 沈炼本来就是跟她开个玩笑而已，见她下车的时候已经准备把钱还给她，结果……这女人来了一招狠的，车门因为这一脚明显塌下去了一块。 她八成也是练过的，要不正常女人不会造成这种后果。 赵野军有心跟下去理论，沈炼拽住了他：“车我帮你修，走吧，你嫂子估计在家都等急了！” 沈炼在之前已经提前发短信安抚了柳青玉，但因为送顾茗的原因耽搁了这么久。 赵野军只能作罢。 顾茗这时候已经到了二楼，见两人开车离开，心里终于是爽快了些。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男人的通病 一路到了局长办公室，顾茗心情这才逐渐冷静下来。敲门而入，她随口招呼了一声：“局长，路上出了点小故障，耽搁了点时间！” 算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来晚的理由。 警察局局长余仁龙并不介意，笑呵呵道：“没事，坐！” 顾茗点头，习惯性的面无表情，哪怕眼前这位是江东警察总局的局长。 余仁龙也早知道该怎么和顾茗打交道，沉吟了一下道：“最近凤阳区发生的那起连环杀人案你该知道吧！” 顾茗茫然。 余仁龙自圆其说：“呵呵，你不知道也属于正常，毕竟现在整个江东都是搏击大赛的消息，这案子自然也就没那么受关注！” 顾茗那张脸更冷了些，又想到了沈炼。 “是这样的，凤阳那边迟迟找不到什么线索，在知道你名头后就找我借人，没问题的话你明天就去一趟凤阳吧，协助重案组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凤阳分局，就是厉红蝶呆的那个分局吧？” 余仁龙点头，笑着道：“你不早就对小厉很有兴趣么？巧了，这案子就是她手下的重案七组在负责！” 顾茗点了点头，眼中有了些光彩。 厉红蝶在整个江东警察圈子内算是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二十多岁的副局长，这在江东警局历史上都是极为少见的，尤其她还是个女人，这种人物，顾茗早就想认识一下，有合作机会哪儿还会推辞。 “凤阳那边离总局挺远的，破案期间我就暂时住在哪儿，总局有任务的时候您再联系我！” …… 沈炼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家人正在晚饭桌前等他。 柳青玉情绪已经不如之前电话中那么激动，但这些天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之后没打招呼。 沈炼装作若无其事，洗了洗手落座在柳青玉身侧。 柳青玉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心摆个脸子，但见他脸色苍白，精神怏怏的模样，心里便是一百分火气也全都没了。 “先吃饭，吃过饭再找你算账！” 柳金桥笑着道：“什么算账不算账的，小炼也没做错什么！” 柳青玉绷着不理会柳金桥。 柳金桥老脸有些挂不住，讪讪笑了笑。女生外向啊，这两人现在还没孩子，他在女儿心里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沈炼参加搏击大赛的事情在柳金桥看来其实并没那么严重，而且对远东的影响力也可见一斑。 从女婿参赛开始，可以说远东的曝光率和其它方面得到的好处简直不胜枚举。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自沈炼进入赛事百强，远东但凡涉及安保的业务量达到了一个顶点，供不应求。 可以说远东元气恢复的如此之快，跟女婿有最直接的关系，而且这种影响力还是长远性的。女婿这个人在，就是一个无形的广告，至少在业内是这样的。 柳金桥年轻时候也是敢打敢拼的角色，认为年轻人就该这样，有机会不拼，等没机会想拼也拼不了。 不过沈炼毕竟是他女婿，他一方面心疼女婿参加这种比赛，一方面心里却又为女婿感觉自豪，很矛盾的心理，总之沈炼参加或者不参加对柳金桥来说都是好事，不过看女儿因为女婿参赛受这么大折磨，柳金桥咳了一声说话了。 “小炼，还准备继续打下去吗？” 柳青玉紧紧盯着沈炼，仿佛只要沈炼说继续，她立刻就要扑上前去跟沈炼拼命。 沈炼勉强笑了笑：“都走到这一步了，我意思自然是继续打下去。已经退过一次赛，如果再退一次，怕是要成全国公敌了！” 从为了逼出赤狐重新站上擂台的时候，他已经和搏击大赛捆绑在了一起，退不得。 柳金桥挑了挑眉头，女婿说的的确是有道理，不过注意到女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柳金桥还是摆手道：“别说的那么严重，退赛理由可以找出来无数个，每一个都会很合理。” “可再多理由也只是理由！别人也都不是傻子，到时候我怕被有心人利用下对远东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毕竟现在媒体这么发达，传出我怯战的名声并不好听！” 柳金桥不置可否，没再说下去，柳青玉却越听越火光，筷子重重放在了桌上，直接就要离席。 沈炼抓住她胳膊笑道：“吃饭呢，赌什么气。” 柳青玉哼了一声，顺势坐了下来。 柳金桥知道这话题还是要等小两口回卧室自己商量着办，是以随意便将话题转开了。 “小炼，搏击大赛的总决赛几天后才会开始，先不管参不参加？华东银行那边的事情挺着紧的，你这几天有时间的话就带着小殷去见安夫人一面吧！” 沈炼点头道：“我可不打包票！” “没让你打包票，这事也不会让你白干，你只要有谈成的能力，我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远东股份！谈不成，你如果肯入职远东，我一样给你这么多。” 柳青玉无动于衷，倒是柳青蝉夸张道：“爸，你也太偏心了，凭什么给姐夫这么多！” 沈炼倒是愣了一下，很显然没想到岳父会这么说。 百分之三十，这让他极为意外，要知道就算柳青玉也只有远东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见他要说话，柳金桥摆手道：“你先不要忙着说什么，这百分之三十拿不拿的到还得看你的本事，华东没那么容易搞定。而且，你参加搏击大赛的事情对远东影响极大，凭空给你这么多股份我都乐意。我知道你这孩子对钱财看得一向不重，否则也不会在入赘我们家的时候强硬跟青玉签了婚前财产协议，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些该给你的东西要是不给你，我这心里始终都不舒服！” “姐夫，你放心，爸就是把整个远东都给你，我也没什么意见，我相信小璨也是这么想的。” 柳青蝉笑着，显然是真的一点不在意。在她心里，一家人谁有或者谁没有都是小事儿，没有姐夫，她现在应该挺惨了，说不定就要嫁给王明阳那种人！ “这事改天再说吧！”沈炼随意敷衍了一句，主动帮柳青玉夹了两筷子菜。 吃过饭，柳青玉片刻不耽搁就回到了卧室。 沈炼磨磨蹭蹭的在客厅里跟柳金桥下棋聊天，有心拖延时间，柳青玉饭桌上估计都憋着一肚子话，就等单独跟他相处的机会来着。 柳金桥人老成精，什么事没见过，怎么会冒着得罪女儿的风险在这干巴巴陪女婿下棋，所以他借故打了个哈欠：“老了啊，精神越来越不好，困了，你也早点睡！” “老公，你今天累了一天，不准备早点休息？” 柳青玉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喊了沈炼一声，不见异样。 沈炼点头，有些事躲也躲不过去。 回到卧室，柳青玉直接将门给反锁了，转身直勾勾看着沈炼。 沈炼什么场合基本都可以从从容容，但这会不知道什么情况，有些心虚。说起来这阵子柳青玉对他极尽温柔，都没见她有沉着脸的时候，所以乍然见此，沈炼还真不习惯，也有压力。 “衣服脱了？” 沈炼笑着道：“时间还早，现在脱衣服干嘛，我先去洗个澡！”说着，他钻进了浴室。 柳青玉则是直接跟了进去，就站在浴室门口看沈炼脱衣服。 沈炼知道瞒不住她，索性光棍着直接将衣服褪下，身上淤痕全数暴漏在柳青玉眼前。 密密麻麻，几乎无处不在，整个上身已经很难找到好地方。 柳青玉心里一酸，眼眶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她不敢看比赛，却也知道沈炼在台上挨了不少揍，但想不到会这么严重，尤其一双手臂，已经隐隐泛紫，胳膊都粗了一圈。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柳青玉怎么都不会相信，他刚刚吃饭的时候明明看不出任何异样。 “今天别洗澡了，我去帮你拿点药涂上！” 她声音莫名柔软了起来，转身的当口，眼泪早已经断线一般控制不住。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她这辈子的魔障，在他身边，柳青玉的心情总是如坐过山车一样起伏着，在别人眼中她是个当之无愧的女强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她其实一点也不强，尤其是对待感情。 沈炼心情寥寥，随着她慢悠悠走了出去。 柳青玉翻箱倒柜着，好一会才拿了瓶药水过来，双眼有些通红。 “你……不要命了，打不过认输就是了！” 坐在床边，柳青玉小心翼翼的拿药水在沈炼身上涂抹着，一边细碎的埋怨。 “那我答应你下次再打不过别人的时候直接认输！”沈炼认真道。 “你还想有下次，我不准你继续……” 沈炼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嘴巴，笑着道：“你就当我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最后容我一次！” 柳青玉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没用力，沈炼却夸张叫了起来：“你属狗的，喜欢咬人！” “你记着你说的话！这是最后一次。” “你再去比赛的时候我就在家睡觉，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必须毫发无损的出现在我眼前！” “好！” “好你个头，长这么大没人骗过我，就你三番两次拿我不当回事，从来没实话！” 沈炼心虚笑了笑，男人的通病而已，但女人大多比较计较这个，这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说瞎话保证是实话就对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只要你放下脸皮 次日，沈炼那身淤痕已经消散的差不多，本来想趁着总决赛开始的当口去把岳父吩咐的那件差事给办了，可柳青玉并不同意，硬是按他在家里养了好几天才肯放沈炼出门。 柳金桥为了华东的事情可以说费尽心力，早把姜建武和安倩华的出行，生活习惯，等等调查的一清二楚。 姜建武为人圆滑，平时看似不拒绝，可就如同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让人无从下口，所以柳金桥也只能把突破口放在安倩华身上。 安倩华前些年也是江东市的风云人物，在跟姜建武结婚前就是江东市赫赫有名的凤凰女，没什么背景，一路摸爬滚打成为了姜建武的夫人，这在柳金桥那个时代，这对儿可以说男才女貌传为一时佳话。 华东银行以前不算国内顶尖的银行，只能屈居二流，但自从安倩华和姜建武结婚后这个不温不火的国企开始锋芒毕露，走的每一步路几乎都有安倩华在后出谋划策，可以说这个女人就是姜建武的主心骨。用柳金桥的话说就是跟她谈妥，其实跟姜建武谈妥没什么区别。而且之所以把突破口放在安倩华身上，柳金桥也是实在没办法，姜建武为人圆滑，不得罪，不拒绝，但就如同一个刺猬一样让人难以下口，柳金桥接触几次，苦笑而已。 沈炼拿着岳父递过来的资料，随意翻着，问道：“爸，这有点不太合适吧，您没跟安夫人提前约好？” 柳金桥无奈道：“安夫人比姜建武那老东西还要难缠，他要知道我找她，为了避嫌估计也会想方设法推辞，所以你只能去她经常去的地方找机会。” 说罢，似乎怕女婿多想，他又道：“其实这件事合则两利，对华东也有很大的好处，她看你救过她的份上估计也会好好考虑一下！” “爸，你这是把我给卖了，你也知道我平时做不出来什么求人的事儿，这种挟恩图报去打扰人家生活的事情真是……”沈炼满脸古怪。 “好女婿，这是咱家自己的事，你不出面谁出面。其实很多事情比你想象中要简单，有句话你可以当做你以后为人处世的座右铭：只要你放下脸皮，一切都水到渠成……” 沈炼：“……” 柳青玉看自己老公郁闷，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也的确是难为他了，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 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沈炼也没退路了，只能告辞一声离开。 英雄断腕，壮士一去不复返般。 沈炼很少做超越自己底线的事情，但正如岳父所说，放下脸皮试试吧！而且，他也没时间耽搁了，后天搏击大赛的总决赛就要开始，他现在急需要在这之前把所有杂事一一处理，然后静心备战。 …… 殷若就站在远东门口，很像是一道风景线。 黑色女士小西装，白衬衣，同色直筒裤，高跟鞋，白色衬衣一丝不苟，最上面的一个扣子没有扣住，一下子就如同满园春光关不住，从洁白细腻的颈部缓缓往外扩散着让人眼晕的光泽。 她相貌算不上太过绝色的那种女人，但也绝对不俗，尤其是这个女人你第一眼看到她留意的绝对不是她容貌。她身上有种让男人视线停止的魅力，很勾人，看她身体的每一处都会对其它部位产生无限的遐想感。她这种人，对于一些阅历足够的男人来说绝对是剧毒，就算明知道喝下要翘辫子，怕也忍不住想尝上一口。 此时的她面无表情，站在公司门口不是侧目看一下远方，在等沈炼。 她现在感觉复杂极了，在董事长要求她跟沈炼一同去见安倩华的时候，她就是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但想到一会两人若是见了面，那种尴尬应当是可想而知的。 一晚痴狂的露水情缘，谁能想到那人会成为自己朋友的老公，虽然那时沈炼和柳青玉还没结婚，但殷若怕，万一这种事情传出去，她成什么人了。所以她其实一直都在刻意躲着沈炼，幸好的是沈炼也不经常去远东，两人从那次孙逊事件之后就再没有照过面，也没联系过。但现在……两人要一起合作。 她现在有些想不通，董事长怎么会让她协同沈炼一起去见安倩华安夫人？不可否认，沈炼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但有魅力不代表商业能力也一定强悍，更不要说这种关乎远东未来发展方向的大业务，他能搞定安倩华？开玩笑吧！ 正胡思乱想，那辆半旧不旧的广本出现在了视线内，让她忍不住暗暗腹诽。 以这家伙现在的名望和身份，就算是开迈巴赫过来都不让人感觉惊奇，但偏偏开了这么一辆破车，难道他不知道去谈业务车子就是人的脸面。 车在她面前停下，男人那张让殷若格外印象深刻的脸对她笑了笑，示意上车。 殷若的印象中沈炼一向喜欢穿一些随意，宽松的衣服，是讲究舒服不讲究排场的穿衣方式。但今天，西装革履，精神奕奕，凭空给人一种成功人士的错觉，不管是脸面还是气质，都足够上得了任何台面。 冷淡回应了一下，殷若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沈炼启动车子把资料递了过去：“我对业务流程不大了解，一会如果有需要你的地方，没问题吧？” 殷若没好气道：“有问题董事长会让我过来？” “恩，一会安夫人会去她住处附近的一个健身房里健身，咱们就提前去那里等着吧，没意外的话她九点钟会到！”车子掉头，然后就再没什么话。 殷若也是，只感觉两人之间有种无形隔阂在游走着，让人说什么都不自在，而且诡异的是殷若脑海里老是会不间断浮现出那一晚的禁忌画面，这实在是一种咪咪都疼的感觉。 沈炼眼角余光注意到殷若脸色红润的有些不对劲，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多看了她两眼。 殷若如同被踩住了尾巴一样哼道：“看什么看，告诉你，最好忘了之前的事情！” 沈炼心道没穿衣服的时候都看了，现在看一眼倒是不行了。 殷若也察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好容易深呼吸两口，这才勉强调整过来：“咱们那些破事都已经过去了，眼下我跟柳总是朋友。就算她不在远东我们也会经常联系见面，而你是柳总的老公，你明白我的意思？” 沈炼道：“你多想了！” 多想？殷若脸色难看了起来，感情她说了这么多全特么是废话，人家直接用态度表明他压根没考虑这事，还可能人家早忘了她。 脸色逐渐冷清了下来，再无半分表情。 沈炼瞟了她两眼，眼看就要到健身房，无奈道：“我说殷姐，殷大姐，咱们一会是要见安夫人的，你这副模样弄的别人以为我路上怎么着了你，不合适吧！” “那你想我怎么样？再说你还就是怎么着我了！” “算了，随你吧，一会别误事就成！” “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成事啊，安夫人是三岁小孩你可能有机会！” 沈炼挑眉，这女人就跟吃了枪药一样，说再多都自讨没趣，干脆就不说了。 见男人吃瘪，殷若撇了撇嘴，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 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了一家叫迪康的健身会所前。 殷若到了会所门口的时候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跟在沈炼身后。 她现在感觉有点紧张，毕竟这种事感觉就跟上门推销一样，而且对象还是安倩华，万一人家不高兴，讽刺几句，她会感觉无地自容。 反观沈炼，却老神在在，反而没有任何局促的样子，好像就是单纯的来休闲健身。 虽然不服气，可殷若却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心理素质的确比自己好，而且浑身闪光点很多，要不然自己当初怎么就醉后瞎了眼被他三言两语哄到了床上。不过，跟他那一晚的确让殷若印象极度深刻，她本来对这方面的事情看的很淡，但那一晚却尤为亢奋主动…… “想什么呢！”沈炼已经办好健身卡走了回来，见殷若眼神都不聚焦，不由提醒了一句。 “你管我！”殷若尴尬侧脸不敢去看他眼睛，硬气说了一句软话。 沈炼一头雾水，递给她一张健身卡道：“走吧！今天挺巧的，一个挺出名的健美先生要来这里给学员上课，好像是叫什么周桐，安夫人肯定会来。” “周桐，就是那个号称国内身材最完美，犹如黄金比例般的健美先生？”殷若振了振精神，有些兴奋。 “应该就是他吧，前台小姐口气就跟你似的！”沈炼随口道。 殷若听出了沈炼的意思，大致在说她花痴，也不介意：“人家可是号称妇女之友，你妒忌也没用！” “我没妒忌他，就是感觉钱花的有点冤枉，要不是这什么周桐过来，咱们也不至于掏这么一大笔学费！” “这不稀奇，健身房能把周桐请来不定花了多少钱，学员要听他讲课多花点也是应该的！”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请等一下 两人来到一家较大的健身课堂，空旷，差不多五百多平方面积。 人已经很多，有男有女，当然还是女人偏多一些。 这些人穿着大多是背心短裤或运动裤T恤衫，极少有穿成沈炼和韩诺这么郑重的，不过目的不同，穿着自然也是不同，若沈炼和殷若单纯来健身，恐怕也会穿的舒服简单一些。 而沈炼和殷若两人刚一进来，有人便用目光锁定住了沈炼：“你是……” 几个妇女已经走了上来，双眼炙热。 殷若稍一沉吟就明白了什么，她都忘了这家伙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名人，搏击大赛上唯一的国人，不关注的人已经很少，在整个江东说是家喻户晓也不为过。 沈炼一点也不紧张，笑着道：“我不是沈炼，不过很多人都说我们长得比较像。” 几个妇女明显有些失望，不过倒也没人怀疑眼前这个笑吟吟的男人是在说假话，毕竟擂台上的沈炼要么光着背脊，要么穿着紧绷的背心，气质冷酷，没人认为沈炼会突兀来这里。虽然长得很像，但也没人敢确认。 其实很容易理解的事情，就好像很多明星一样，除非特别痴迷才会将之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来。否则就是从你身边走过，你也不敢轻易去认，毕竟这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电视里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会下意识给人一种不真切感。 当然，假如沈炼承认他就是搏击大赛上的沈炼，大家不会有丝毫怀疑。他若不承认，大家也不会怀疑。所以说是不是沈炼，就看他承不承认！ “合个影吧，就算不是沈炼，你们长得也太像了！”一个穿着背心的少妇大咧咧的朝沈炼走了过来，然后就有人拍照。 有一就有二，渐渐的发现沈炼的人多了，上来合影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沈炼的笑容僵持在了脸上，他被记者堵还好应对，但被这些不明真相的女人堵住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家才不管他是真沈炼还是假沈炼，就合影而已。 温香软玉缭绕，不知道是穿的太多，还是室内温度太高，沈炼头上已经出汗了。 殷若这会在旁肚子憋笑的缘故有点疼，她一开始见沈炼大模大样的否认还认为这家伙有演戏天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但接下来他就渐渐被人潮给淹没了。看来事实就是事实，黑白没什么关系。 这一番闹腾平静下来的时候众女人还有些兴致勃勃，纷纷通过各种网络渠道把合影的照片弄了上去，留言汹涌，足以见得沈炼在江东现在的知名度。 沈炼趁机摆脱了纠缠，走到了一个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把外套解开随手递给了殷若，他衬衣都快被汗水给浸湿了。 殷若也没在意沈炼这随意的动作，接过他西装心情大好道：“没想到你现在知名度这么高，以后万一失业了，可以去街头专门卖合影，想必会有很多人捧场，财源广进！” 沈炼没作声，看了看腕表，已经快九点了，他打量了一圈，并没发现安倩华的影子。 他跟安倩华有一面之缘，虽然这么久没见，但还是有把握在第一眼将她认出，更何况他来的时候还专门看了安倩华的照片。 “来了！” 殷若这时小声提醒沈炼，顺着她目光看去，就见门口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安倩华正走进来。 安倩华已经四十多岁了，孩子好像都快结婚，但人却一点也不嫌老，皮肤光滑洁白，没有半点松弛，身材也没有半点发福，体型极好，尤其是脸上，更是连半点细纹都看不到。如果她不说年龄，恐怕大多数人也只认为她就三十来岁。而且其身上那种时间沉淀下来的成熟气质，极为惹人瞩目。 自己老妈保养的在沈炼看来也还算不错了，但跟安倩华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及。 殷若在旁惊叹：“她看上去好年轻啊！” 沈炼点头认同，即便安倩华不可避免的打了美白针或者做了面部微调整手术等美容手段，依旧让人难以忽略她那份成熟女性的魅力。 绑架现场沈炼见过她，却并未太留意，而且那时候的安倩华也的确是挺狼狈的。 “咱们什么时候去跟安夫人搭讪？”殷若问。 “先等等吧，如你所说，周桐的课挺难得的，至少等周桐讲完课吧！” “恩！”殷若点头，然后找了个位置抱着沈炼的西装盘膝坐下。 安倩华很显然跟这里的人都熟悉，一来就有好几个女人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并且不时朝沈炼这方向指指点点，显然在说此沈炼跟彼沈炼长相很相似的事情。 安倩华顺着看了过去，稍稍惊讶，不是因为沈炼现在的名声，而是她觉着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过她毕竟气度非常，并没有贸然前往，见他也注意到了自己，微微点了点头挪开目光。 殷若惊讶道：“你跟安夫人认识吗？她在跟你打招呼呢！” 沈炼随口敷衍：“见过一面而已，别说了，你男神来了！” 果然，沈炼话一落下，现场的一些女性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门口，一个寸头，裸着上身的肌肉男走了进来。 很夸张的肌肉，跟普通健身教练的那种大块头还不同，他的八块腹肌明显的就像是刀刻一样，肌肤黝黑健康，粗壮的手臂上有一个虎头纹身。 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虽然肌肉极多极夸张，却并没太臃肿的感觉。长相也不错，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看上去很沉稳的一个人，肌肉丝毫不显突兀。 他的到来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一帮少妇们兴致勃勃，今天可是一堂互动课。 周桐见惯了这种场面，开场白是惯例的咧嘴一笑，白牙眯眼，让他整个人显得特别阳光。 “大家好，我叫周桐，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会重点讲一下形体塑造的关键！依旧老规矩，女士优先，男同胞们就先等等，不要着急。” 很直接的开场白，一番话引起一连串捧场的轻笑。 沈炼对这种课并没什么兴趣，正巧这时赵铁牛打电话过来，他随手挂断跟韩诺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韩诺点头，一边观察着安倩华，一边认真听讲，不时听从周桐的安排，学着做一些动作。 出门，沈炼电话回了过去：“铁牛，有事吗？” “是这样的沈总，方敏杰想要回公司，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沈炼皱了皱眉，方敏杰当初是被振威挖角给挖走的，怎么都没想到这还没有多久，他竟然想要回来。他这个人才干是有的，各方面素质也都很出色，但这不代表沈炼就非要用他。 见沈炼沉默，赵铁牛迟疑道：“我瞧老方有很大的难处，要不然他也不会好意思找我，我的意思是……” “铁牛，方敏杰这人能用是能用，但他能背叛公司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你好好考虑一下。公司以后早晚要交给你打理，我只是提个建议！最后的决定还要你来做。” 赵铁牛苦笑，沈炼早跟他谈过他准备离开公司的事情，最初赵铁牛以为他也就是随口说说，但现在听他又一次提起，赵铁牛知道他现在应该是很认真了。 又闲聊了几句，沈炼挂断电话叹了口气，他对自己一手弄起来的公司当然是有感情的，可眼下他到了必须做决定的时刻。去远东或是留在公司？ 他决定是加入远东，把公司交给赵铁牛。 这件事他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 他进远东，可以帮公司，可以帮赵铁牛等人，可以真正让自己那帮兄弟的人生换一种轨迹，也可以让柳青玉和柳金桥为之欣慰。他之前出于自尊作祟，始终不愿意跟远东有任何关系，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没有必要，就算是别人真认为他是个吃软饭的赘婿也没有关系，家人朋友不这么看就行了。 进了课堂，此时周桐的讲课已经到了一个小高潮，正在由女助教示范一种锻炼腹部的动作，底下一众女人们有样学样，那种无意间绷紧出来的轮廓，让很多男学员双眼发光。 正要回去落座，周桐忽然叫他：“这位学员，你等一下！” 沈炼站定，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是这样的，接下来的动作需要有人配合我做一下，是一个男女可以共用的动作！” 他说话很绅士，沈炼却道：“你跟助教做就行了，我不合适！” 沈炼很敏锐感觉周桐有耍他的意思，怎么可能会配合。就是猜不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明明两人并不认识，而且沈炼第一次来这会所。 他却不知道，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被周桐注意到了。在周桐的课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学员擅自离席的情况，沈炼无意间的表现惹了他。 周桐继续道：“这位学员，我是这堂课的老师，你这么不配合课该怎么上下去？” 他这一句话轻而易举就让很多学员认同了起来，不满的看着沈炼，心想这人也太不知趣了些。 还有人道：“周教练，他不配合的话换我吧！”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的沈炼 “咦，他不就是长得很像沈炼的那人吗？” “对啊，还真是像，就是没有沈炼那股永不言败的劲头。” “可以去参加模仿秀了！” “小伙子，你就配合一下周教官，没什么的！”一位对沈炼印象不错的大姐说话了。 “对啊，配合一下吧！” 周桐听下面议论纷纷的，眼睛不由看着沈炼，别说，还真跟电视上那位很像。 不过他没多想，沈炼两次三番不给他面子已经让他有些下不来台，虽然表情没变，但谁都看得出来周桐有点生气了。 安倩华倒是没什么动静，她来这里健身一则是离家比较近，二就是这个健身房经常会请一些知名的健身先生或是健美运动员来这里讲课或表演，但她本人对这还真没什么归宿，对周桐这人也没什么特殊的印象，倒是对沈炼很有兴趣。 一则是沈炼带给她的那种熟悉感，二则就是这个年轻人穿着打扮很精神，以她眼光看来，很稳，这种气质在年轻人当中非常少见。 是以见沈炼不愿意上台配合周桐之后，她正巧在前面，就笑着道：“周教官，这位学员不愿意配合的话就换个人吧，我想愿意跟周教官共同完成那个动作的人应该很多！” 安倩华在这里还是很有地位的，虽然大家不知道她身份，但她为人处世的方式让很多妇女都愿意跟她结交，是以她一出声，很多人附和。 “是啊周教官，换一个吧，别耽误大家上课时间。” “对，赶紧换一个！” 周桐心里暗怒，以他的身份来这种小健身房已经是很掉份，如果不是中间夹着朋友，他根本就不会来，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连个学员都使唤不动。 他一本正经道：“我是瞧这位学员身材不错，在座的男学员中只有他合适！” 这话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嘴给堵死了，好像除了沈炼就找不到什么人了一样，虽然很奇怪，却也没办法让人反驳，教官吗？说什么都是对的，有道理的。 殷若乐得看沈炼笑话，饶有兴致。 沈炼想了想，转身，回到台上站到了周桐身边。 很多人在周桐这种健美先生的身边，无论是体型或者气势都会给比下去，尤其一些瘦瘦小小的，简直惨不忍睹。只是当沈炼站到周桐身边的时候，竟是隐约有种让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气质。 他比周桐稍矮一点，身材也不如对方健壮，但很奇怪，就是会让人感觉周桐原本完美的身材显得有些臃肿。 周桐不着痕迹冷笑，然后不动声色看着沈炼道：“这位学员叫什么？” “沈安！”沈炼随口回答。 “沈安？”周桐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这位学员，虽然你长得像沈炼，可连姓氏都这么巧也太扯了吧！” 殷若险些笑出声来，沈安，那不是沈炼他弟弟吗？ 倒是安倩华眼皮子抬了抬，多看了沈炼一眼，她现在对柳家的人可是挺敏感的，越看便越觉得疑惑。旋即，她醒悟过来，嘴角微挑，最近并不方便跟柳金桥见面，没想到那老狐狸把他宝贝女婿给派到这里堵她，不过……就算是沈炼现在极有名气，她安倩华就一定要买帐？ 之前，她就对沈炼的身份有所疑惑，尤其周桐叫住他的时候，那种表现根本不像是一个学员面对教官的态度，而且他的穿着也不像是来健身的。 沈炼也不解释，他没时间陪周桐在这耗着，挑眉道：“周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就下去了！” 周桐忙道：“那好，这就开始！你先把衬衣脱掉，这个动作对双臂伸展要求很高，你的衣服不合适！” 沈炼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不过既然选择站到了这里，沈炼倒是想看看周桐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手放在了纽扣上，沈炼一颗颗解开，随意将衬衣褪下递给了身边的助教。 “哇，他身材真好！” 刚一脱下，底下就响起了一阵赞叹声。 沈炼身材不如周桐那般夸张，却极为结实，腹部肌肉并不明显，但浅浅的也有轮廓，皮肤更是比周桐那种刻意弄出的颜色要自然的太多。 虽然跟周桐相比略薄弱了些，但以正常人的审美角度去看，他身板比健美先生的要匀称顺眼的多。 只是他这不经意一脱不当紧，底下忽然就响起几声兴奋的惊呼。 “他是沈炼，他真的是沈炼！我看过他比赛，他肩头有一个圆形疤痕，错不了！” “对啊，腹部好像也有，真的有！” 底下开始有些乱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几个人已经跃跃欲试要往台上跑。 这一刻什么健美先生全给抛在了脑后，议论的全是沈炼。 搏击大赛的影响力在全世界都极大，更不要说在江东这个主办城市，但凡江东人，甚少有不关注搏击大赛的。 周桐背后冷汗已经冒了出来，经这么一提醒，他也是越看越像，尤其侧面看去，对方那种不经意间的冷峭眼神让他瞬间就清醒过来，真是沈炼那个煞星。 想到沈炼在擂台上那种冷酷，再想想刚刚自己刻意针对他的事儿，周桐脸色变了，直接退开了几步，这家伙一拳可以把人骨头打断。 沈炼怎么也想不到仅仅脱个上衣竟然惹来这么大动静，而且外面的人显然也被课堂里的热闹给吸引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事已至此，沈炼反倒是迅速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眼安倩华，对方的眼神很玩味。 人群围了上来，把周桐直接给挤到了一旁，拿手机的拿手机，要签名的要签名。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们的兴趣给调动起来，这完全是拿沈炼当吉祥物了。 要是人少也就罢了，沈炼简单应付也能脱身，但这么多人，他应付完之后安倩华估计早走了。 不过他想脱身的话也是比较麻烦，这些人大多女人，穿着背心，把沈炼围在中间有种极壮观的肉山环绕之感，各种香水味熏得沈炼头晕脑胀，他想冲出去，可一伸手估计不小心就得耍流氓。 就这一愣神，有几个中年妇女开始动起了手，似乎想摸一下真的沈炼到底什么感觉。 沈炼脸色越来越僵硬，客气的拿开身旁的几个咸猪手，再不犹豫，闷着头冲了出去，耍流氓也顾不上了，总比被别人耍流氓要来的好。 安倩华咳了两声，忍俊不禁，中年妇女聚集在一起的威力有时候是不容忽视的。 殷若更是三伏天吃了冰淇淋一样爽快，笑的直不起腰，她还没见过沈炼这么狼狈，抓起女助教手里衬衫就往外跑。 大约五分钟后，已经成功逃离的沈炼发来了一条短信，意思是让殷若去找安倩华，邀请她去附近的一家茶餐厅，如果安倩华肯去，沈炼就在哪儿等着，如果安倩华不肯去，就让殷若回个电话。 这会，课堂内因为沈炼带来的余热还没散去，殷若走到安倩华跟前小心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如果让她自己拿主意，殷若面对安倩华的时候可能会紧张。但这是沈炼安排下来的事情，殷若做个执行者倒是挺坦然。 安倩华笑了笑，看着殷若，没有吭声。 殷若手心逐渐冒出了汗，有点尴尬笑着，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半响，安倩华点头：“走吧，就看沈炼因为我受这么大折腾，我不见他一面也说不过去！” 殷若心里长长松了口气，暗自奇怪安倩华为什么会这么给沈炼面子，这不应该啊？沈炼就算是因为比赛有些影响力，可那只是对一般人来说，对安倩华这种人该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当然，无论她怎么想都不可能想的通，安倩华之所以答应去见沈炼一面，不是因为搏击大赛，也不是因为沈炼是远东的女婿，单纯因为那种灵光一现的熟悉感，她得弄清楚。 茶餐厅，沈炼见到殷若和安倩华两人走来，起身相迎。 “安夫人，又见面了！” 沈炼并没什么紧张的意思，笑着招呼了一声。 “又见面？咱们之前见过？”安倩华在他对面坐下，好奇问道。 “珠宝店！”沈炼提醒。 安倩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惊讶道：“你是哪个蒙着面的警察？” 沈炼点了点头，有些尴尬道：“本来夫人你给过我一张名片，不小心弄丢了，这才出此下策来这里等你！” 安倩华笑着道：“你倒是坦诚，不说这些，今天我请客，那天之后一直都想当面谢谢你，可找不到人，没想到你竟然是柳金桥的女婿？” 殷若跟沈炼坐在一起，这会已经有些听晕了。 什么蒙面警察？这什么跟什么，沈炼竟然跟安倩华早就认识，而且貌似安倩华还欠了沈炼很大人情一样。 这层关系挑明，安倩华明显热情了许多，随意询问沈炼一些事情，在知道他并不是警察之后难免惊讶了起来。不过这中间涉及一些警方内部的事情，她识趣的没有多问。 又闲聊了几句，沈炼斟酌着道：“安夫人应该猜到我来意了吧！” 安倩华摆手：“你不嫌我年龄大的话就叫我安姐吧，至于旁的，你直说就好。我也是个直性子，感觉合适，自然会考虑！但要是不合适，我也不给你面子，咱们情分先放一旁！” 沈炼点头：“这种事您要真看情分我反倒不敢说！” 殷若恰到好处插了一句，然后开始介绍业务情况和大致的合作事宜，她口才极佳，不疾不徐，表达清晰明了，简短几分钟就将重点全给说了出来：“安夫人，华东跟振威现在有裂缝已经不是秘密，这种情况下华东自然要和别的安保公司接洽，您考虑一下，董事长很希望跟您合作，如果您有意向，我们这边还可以适当放宽！” 安倩华道：“考虑是可以考虑，但你们胃口有些太大，他要一下子吞下我们银行在全国范围内的安保业务，这期间会涉及很多看不到的利益链，虽然他价格比很多安保公司给出的意向价格要低很多，但这对我们来说得比失多！” 沈炼沉吟了一下道：“安姐是怕一下子撤掉太多别公司的安保人员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是这样的，小范围合作远东肯定看不上，但大范围我们办不到，这也是我和老姜一直躲着你岳父的原因！” “看你份上我交个底吧！华东至多只能在远东本市和你们合作，别的暂时我们并没这种打算！” 沈炼沉默了下来，心里仔细盘桓着，这结果明显远远达不到岳父的预期，只是安倩华话说到这份上，他再说什么就真的是不合适了。 安倩华也不打断，说实话她对沈炼印象不错，虽然有挟恩图报之嫌，但说话很明朗直观，她喜欢这种交流方式，若沈炼支支吾吾，藏藏掖掖的，她反而要对这人失望。 气氛反常安静了下来，沈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安姐，我有一个比较折中的想法！” 安倩华点头示意自己听着。 沈炼组织了一下道：“您看这样好不好，您所担心的那些事情可以由我岳父找人去出面干涉，如果他们自愿放弃，那就由远东接手，能拿到多少量，全看远东自己，保证不会让华东难做！” 安倩华惊讶看了他一眼：“这么有信心？” “跟信心没什么关系，只是远东现在安保业务方面很杂，我岳父一直都有整合集中的想法，假如可以以资源换资源，短期内看似亏了，但长远看来是有极大好处的！” 安倩华缓缓点头，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情，如果真如沈炼所说，那还真是对华东没了半点影响，而且安保方面的支出每年会省下一笔很可观的数字，真正达到了合则两利。 好半响，她赞许的看着沈炼：“你的这个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等我跟老姜确定下来会联系你岳父！说实话，我现在有些佩服你岳父了，他能放心让你过来跟我谈这件事情，很出乎预料，更出乎预料的是你真的找到了可以继续谈下去的点。” 殷若已经在盘算着安倩华的意思，她这么说，代表事情基本已经有了八九成希望，如果达成共识，这件有可能影响远东未来发展方向的事情就敲定了。 半个小时，沈炼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找到了最合适的解决办法，这个男人还真是处处让人惊奇。她这次跟沈炼一起过来见安倩华，基本没有抱任何希望，但就是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看到了希望。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二十章 勾动 和安倩华分开之后，殷若还有些恍惚，事情就这么成了？ 车上，她转头用那双格外勾人的眼睛看着沈炼，似乎想要一下子将这个男人给看透彻。 沈炼随意瞥了她一眼，专心开车，怕一不小心把视线停在她胸口上晃神。 “你系统学过经商？” “没有。” “那怎么可能！” 殷若的确是惊奇，远东的能人不少，上到董事长，下到一些部门的经理主管，哪一个不是人精，可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就是没人想得到，偏沈炼像是误打误撞般提出了这个解决方案。可真的是误打误撞吗？ “直觉，和对岳父的了解。还有就是公司不是我的，舍得放，旁观者清吧！而且这件事成与不成还两说，只是有了些眉目而已。” “你……可真是个变态！”殷若不知道是夸还是损。 “我是不是变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炼意有所指。 殷若领会了沈炼意思，胸口微微起伏着，高耸如云般陡峭：“再警告你一遍，任何关于咱们之间的话题都不准再提，一个字都不准提！” “我没提，是你一直在往歪处想！” 殷若气的拳头都攥了起来，刚刚对他改观的那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 有心不理他，结果一口气憋得久了，越来越往上顶。 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忽然笑了：“你以后最好对我客气些，结婚的是你，而不是我。咱们之间的事情若是被青玉知道，我顶多失去一个朋友，而你……” “可惜你不说我不说青玉就不可能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那你就去说啊！” “你……简直就是个混蛋！”殷若一张脸涨红了起来，下意识就挥拳朝沈炼身上打了过去。 沈炼正开车，忙腾出一只手去抓她：“你想死别拽上我……” 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手中触感极为不对劲，虽然隔着好几层布，但也太软了点，下意识捏了捏，立刻就知道自己抓到哪儿了。 殷若则是触电一样僵在了原地，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寥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身体泛软，脸色红的有些不太正常，牙齿紧紧咬着，似乎在强自压抑着即将到达嘴边的轻呼。 女人，对于陌生男人当然防备心很重，可她跟沈炼恰恰有过一夜露水缘分，至少在身体接触方面，她给沈炼留的一直都有一扇门，只不过她自己察觉不到。 沈炼也是本能回想起了当初这女人那种独有的风情，手一时间竟舍不得离开，而且他最近跟柳青玉同床共枕，心底那股火气几乎被压抑到了极致，而今一下子有种被点燃了的感觉。 两人嘴上说着彼此都不需要有任何关系，但真正碰到一起，恐怕只需一个小小契机，怕就是干柴烈火。 不知不觉间沈炼将车速放慢，逐渐停了下来。 殷若则是自始至终用眼睛看着沈炼，似乎要看着他敢做到哪一步，也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倔强不服输的眼神。 沈炼舍不得松，挣扎着到底要不要贪功冒进，殷若却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咬牙道：“仅此一次，你到底来不来！” “我……” 沈炼想说当然来，但来不及出口殷若已经朝他扑了上来，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巴。 时间仿佛回到了酒店那晚，那次不是殷若第一次，却是她寥寥几次中的一次。 她跟前男友交往了六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表面对她如同忠犬一样的男友背地里却同时脚踩几只船，如果不是殷若警醒，早早发现了不对劲，她恐怕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 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那种人，只是六年的感情一朝而去，那种心缺了一角，整个灵魂都像是飘出体外的感觉让殷若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的习惯不了。 那家叫幽离的酒吧也是殷若第一次去，本来她没打算喝醉，但碰上了沈炼。第一印象这个男人还算顺眼，说话风趣特立，她不反感，感觉跟他交谈很轻松。抱着报复渣男友的思想，两人一拍即合，几乎水到渠成一般就去了酒店，接下来也就自然而然发生了一切。 很奇怪，仅仅一晚上的时间，殷若好像拨开了迷障。其实男女之间不就这些事儿么？哪有什么真爱无敌，全都是狗屁，及时行乐笑对人生才是接下来她最该做的事情。她甚至因此有些感谢沈炼这个临时床伴，连带着有一段时间还想着跟沈炼再见上一面。如果见面的地点不是远东？如果不是知道沈炼是柳青玉的老公，殷若自始至终对沈炼抱着的观感都是不错的。 胡思乱想间，感觉男人的手已经顺着她衣服底摆爬了上去，然后抓住了自己…… 殷若身形俱陷入了一种无以言喻的美妙感觉中，二十九岁，已经不是不知杏花雨的年龄，尤其食髓知味，她有些渴望沈炼接下来要做的一切，沈炼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激动的身心俱颤。 她忘情的抱住了沈炼的颈部，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贴紧了她，妄图让他那双带着魔力一样的右手收敛一些，唇如雨点一样落在男人的脸，耳，颈，眼…… 就在她准备放下一切，也准备在这个狭小幽闭空间内跟沈炼再进行一场诀别似的欢愉，一缕阳光忽然从乌云里钻了出来，刺的殷若眼睛眯了眯，男人的手已经解开了她直筒裤的简易腰带，滑了进去…… 她大脑仿佛一下子被重锤给敲了一下，本能抓住了男人的手。 沈炼双眼有些疑惑看她，殷若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道：“不行，咱们不行！” 试探性挣了一下，殷若的手显然很用力，沈炼有些骑虎难下，他虽然身体的某些部位几乎要爆炸一样，却还是不愿意勉强任何人。他不抗拒，却十分在意别人是否抗拒。 殷若心里叹了口气，注意到了男人眼中那种绝对冷静的疏离，错过了今天，估计以后想再有什么纠葛就会更多了几分顾忌。 沉默整理着衣服，殷若在沈炼注视中从车上走了下去，去路边拦的士，很明显是要分道扬镳。 沈炼没看她，启动了车子。 …… 回到家的时候，柳青玉早已经知道华东的事情因为沈炼有了眉目，笑着上前道：“老公，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沈炼心虚，有些不太敢去看柳青玉清澈如水的眼睛。 人一生总是会经历许许多多的诱惑，男人或许不在意这些偶尔一次的偷腥，但女人在意，这就必然有了欺瞒和欺骗。 沈炼不愿意去骗柳青玉，可除非他脑袋坏掉了才会告诉她自己今天都做了什么。 这种心情下，沈炼几乎不敢跟柳青玉多呆，她看似对自己千依百顺，实则大智若愚。 她可以轻而易举从自己的一些举动中敏感察觉到什么，是以沈炼陪她随便聊了几句，而后就去了地下室。 后天，搏击大赛最后的总决赛，他要全力备战。 在地下室呆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晚饭的时候他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柳金桥心情显得极好，席间笑意盈盈。沈炼猜想的不错，他的确是有将一些杂乱资源整合起来的想法，所以沈炼以资源易资源的提议帮他打开了一扇窗，心情豁然开朗。 “小炼，你这次是帮远东立大功了。股份转让协议我已经拟好，等会回卧室你签个字让青玉拿给我！” 其实现在事情还完全没有定论，但柳金桥知道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只要姜建武和安倩华对他没有成见，这件事必成。 柳金桥性格言出必践，他说给沈炼百分之三十就准备给百分之三十，说他大度也好，说他目光长远也罢，总之就算沈炼不要，这百分之三十他也要给。 旁人得了这一大笔横财，怕至少都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沈炼却只感觉到了一种沉甸甸的压力，这是来自别人过度信任的压力。 不等沈炼继续说什么，柳金桥又道：“搏击大赛总决赛结束之后，你就去远东上班吧！先暂时管理保镖一部。具体职位等青玉回公司后再安排。” “爸，我现在上个街都跟大熊猫一样惹人围观，想正常上班，至少要等搏击大赛热度过去之后！而且我刚一去公司就任太高的职位怕不合适，我也没有这方面经验，所以还是从底层开始，慢慢熟悉之后再说。” 柳金桥忍不住笑了：“你说的也对，先这样吧！一会早点休息，这几天养足精神，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在搏击大赛上走到那一步？” “对了青蝉，你过几天要赶组对吧？再推一推，我总感觉上次你姐被绑架的事情有些蹊跷。对方来历不明，神出鬼没，现在还未伏法，我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去外地！”话锋一转，柳金桥将矛头对准了柳青蝉。 柳青蝉气结道：“我都答应人家了！” “答应也不行，最近就给我老实在家呆着！” “姐夫，你看爸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一点道理都不讲，合同早就签下了，哪儿是我想不去就不去的！” 沈炼莞尔笑道：“我倒感觉爸说的在理！” 柳青蝉着急：“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是一部投资上亿美元的电影，我要是违约不去，估计能把我这些年赚的钱全给搭进去！” 柳金桥皱了眉头，也有些为难，下意识看向女婿。 沈炼沉吟着，目前他手里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保镖，唯一合适的就是赵野军赵铁牛兄弟，但赵野军等人刚进特警队，赵铁牛也在忙着打理公司的事情，都没有时间。 见沈炼不说话，柳金桥道：“小炼，青蝉那边时间还很充裕，你打完搏击大赛肯定也要休息一阵子，没事的话不如你陪青蝉去一趟上京！有你跟着，我也就不担心她安全了。” 柳青蝉眼睛一亮：“爸，你这主意好，有姐夫在，什么魑魅魍魉估计都要退避三舍！” 沈炼简单考虑了一下：“搏击大赛如果我没受伤的话，就陪青蝉跑一趟，顺道去看看之前的那些朋友！” 柳青玉欲言又止，自己老公一去就要去二十天，她现在一天不见沈炼都心里空落落的，别说二十天了。 有心不同意这事，却根本没办法去说，柳青蝉是她亲妹妹，她自然是担心柳青蝉的安危。 情绪有点低落，柳青玉匆匆扒拉了几口就回了卧室。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水到渠成 柳青玉习惯性睡的很早，一般不太喜欢看电视，会先洗个澡，然后靠在床头看书。 但今天有些反常，她打开了电视，胡乱换台，没有什么具体目标。 沈炼进来之后换了拖鞋直接进了浴室，而后上床，环着柳青玉肩头，另一只手拿过了她手中的遥控器。 “怎么了？” 柳青玉把头靠在他身上低声道：“在想你要跟青蝉去上京的事情，一下子要去那么久，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沈炼随意在她脸侧啄了一下：“很快就会回来，而且我顺便想去看一下那些老朋友。有他们，我也没必要非得陪青蝉呆那么多天。” “朋友，男的还是女的？”柳青玉笑着问，抱住了沈炼手臂。 “男的，全是男的！”沈炼回答一句，双眼有些异样看着她。很反常，她里面是空的。 柳青玉脸色微红，涩笑捉住沈炼作怪的手嗔怪：“别闹！” “要不……试一下！”沈炼意动。 “不行，你还要比赛，结束后好不好。”柳青玉柔软说着，口气却很坚持。 “不好！” “老……老公！” 柳青玉感觉到了什么，心里紧张而隐隐期待着，她拒绝不了，只要沈炼坚持，她怎么可能拒绝。而且她现在也是乱成了一团，好奇着，期待着。 沈炼渐渐的已经不再满足隔着睡袍…… 柳青玉死死抓住底摆，口中凌乱的说着：“灯……” 沈炼几乎用最快速度下了床，砰然将门反锁，灯也在瞬间被熄灭，他几乎如一只可以夜视的猫儿一般，轻盈迅捷就抹黑回到了柳青玉身边。 黑暗中，看不到什么太清晰的轮廓，却因此让两人的心更加放开。 她整个人蜷曲着，吊住沈炼脖颈，恨不得将自己融入他炙热的身体里面。 从爱上这个男人，这一天柳青玉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她预感即将发生什么，眼眶忽然有些湿润起来。感觉男人正温柔的要将自己身体放平，柳青玉咬了咬贝齿，然后顺从着将僵硬的躯体逐渐放软，任由男人可以更方便的掌控自己。 …… 痛呼声中，两人彻彻底底融为了一体。 这种熟悉而又前所未有的感觉让沈炼恍惚如梦。 脑海里下意识就想到了当年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跟在柳金桥身后，小大人一样去他家里做客。他当时就在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小女孩，直至后来父亲因公殉职，沈炼参军，他以为自己早该记不起来那次寻常的会面，但这一刻他清晰记了起来，甚至可以用工笔把小时候的柳青玉一笔一划的给画出来。 前所未有的温柔，让柳青玉身心触动，那种钝痛似乎并不怎么强烈了，她感觉自己已经化成了一汪水，可以彻底容纳沈炼的所有热情和柔情。 “老……老公，我爱你！”柳青玉情不自禁说出了她认为最肉麻的情话，却情到深处自然成。 沈炼捧住了她脸颊，温柔用嘴唇帮她抹去了眼角湿痕，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爱你！”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我爱你！” 柳青玉怔住，哽咽起来，双手几乎用尽全力抱住了沈炼颈部，主动的吻他，直至喘息不得，眼泪和着热情，将沈炼的脸都几乎浸湿。 她等这三个字等的太久了，她以为沈炼这辈子也不会对她吐出这三个字。 从一开始柳青玉就知道自己跟他的这份感情是不公平的，她的付出远远超过了男人的付出，但她一直都刻意装作不在意，只是能不在意么？她也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不在意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爱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单相思。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总算是确定了什么，满足幸福的不知所措。 …… 夜匆忙，心渐热。 尽管沈炼心里藏着满满热情，但在柳青玉乏累睡过去的时候却也只能鸣金收兵。 柳青玉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沈炼根本就不敢放肆为之，小心翼翼着。 时间就在这种气氛中静霭溜走。 早上，柳青玉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男人早已经不在身边，她眉眼都亮晶晶的。 被子换了，床单换了，惟独身体的不适还有一些昨夜两人欢好之后留下的痕迹。 她满足伸了个懒腰，不觉有些涩然，她自然也知道昨夜怎么回事，与其说两人水乳交融，倒不如说整夜沈炼都在迁就她，否则她现在估计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念及此，脸上仍是不可控制的红润起来，正要包裹着床单下床找衣服，却发现床头沈炼早就帮她准备好了。 恰巧沈炼这时从外洗漱过后走了进来，柳青玉躲闪着他视线：“起这么早啊？” “恩，看你睡沉，就没叫你！” …… 饭桌上，等到姐姐跟姐夫一同走下来的时候，柳青玉不禁将眼神放在了姐姐身上。 好奇怪，明明只是一夜时间，姐姐好像有种容光焕发的精神劲儿，很突兀，柳青蝉不由又看了姐夫两眼。 等柳青玉一坐下，柳青蝉就靠了上去：“姐，你今天好漂亮！” 本是由衷的一句夸赞，柳青玉却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顾左右而言它道：“你今天有事没？你姐夫这两天忙，你没事就陪着我去一趟你姐夫家！” 柳青蝉当然知道周晴生孩子的事情，笑着道：“出院了啊，老听你说那孩子跟姐夫怎么怎么像，我正要去看看！” “一会我送你们过去！”沈炼接了一句。 明天就是搏击大赛的总决赛，沈炼已经没时间去顾别的事情，所以自周晴产后，他也只去过一面。 “你别忙活了，我送他们过去吧，正好顺路，你就在家给我好好备战！我不要求你赢，我只要求你打不赢的时候认输，丢人不怕，只要别伤了自己就行！”柳金桥道。 沈炼无奈道：“放心吧，青玉不知道安排了多少遍，我继续参赛也只是走个形式，真拼命犯不上！” 他还有句话没说，赤狐的底牌已经被他掀开，现在他只需守株待兔，不需要再去拼命。 一顿饭在挺融洽的气氛中结束，父女三人结伴出门。 在江东，沈炼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并不担心自己的家人会受到什么威胁，只要T组织敢再妄动，沈炼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正准备转身去地下室，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沈炼看了眼，一个陌生号码。 “沈炼，我想见你一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关于赤狐！” 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陆天南。 从解救柳青玉成功之后就一直消失的陆天南打来了电话，并且要见自己。很奇怪，这就跟一个见不得光的贼要见警察一样。 ************* ps：这一章我传了不下数十遍，每一次都会被网易驳回，被强迫修改了好几次，理由是黄，可黄吗？你们说黄不黄？简直改的面目全非，大家将就看吧！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赤狐真容 沈炼决定赴约，他倒是要看看陆天南能玩什么花样。 再见面下，陆天南此时的形象让沈炼略有些惊讶。 之前的陆天南给任何人的印象都是翩翩君子，风度十足，虽然沈炼有些厌恶这个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挺有魅力的男性。 只不过此时的陆天南说是狼狈也不为过，衣衫虽然整齐，却怎么也遮掩不住那份骨子里透出的颓气，黑眼圈极为明显，看上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一样。 见到沈炼，他慌忙就迎了上去。 “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跟你交易同狼狈为奸有什么区别？”沈炼挑眉，他虽然不是正人君子，却也不可能跟陆天南这种人有交集。今天无论如何，他既然来了，陆天南就走不了。 “是关于黑狐的，你要不要听？”陆天南似乎看出了沈炼什么想法，急忙说。 沈炼不动声色：“我把你抓回去一样可以让你把该说的全说出来！” 他往前一步，已经准备动手。 陆天南咬牙：“你不能抓我，你只要抓了我，我立刻就是一个死人，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T组织的人不会连自杀都办不到！” 沈炼犹豫一瞬，看着陆天南道：“那你最好给出我不抓你的理由！” “黑狐已经来了江东，是因为搏击大赛总决赛，他处心积虑这么久，是不会允许总决赛出现任何差错的！” “你说他会杀我？” “不，他不但会杀了你，也会杀了狐狸和我，咱们三个人现在生死是连在一起的！” “你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可怕，狐狸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甚至可以让西蒙上校那种人甘心情愿为他卖命。他想杀你，你绝对逃不了，只有咱们三人联手才能有一线生机。” 沈炼唇角挑了挑：“跟你们合作？与虎谋皮吗？再说你口口声声说咱们三人生死连在一起，赤狐呢，她怎么不肯出来见我。” “你想我了？”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嗓子略哑，低沉又有种熟悉的女人味儿。 回头，赤狐就大模大样的站在身后，沈炼之所以一眼将她认了出来，是因为她现在还是凌霜华之时的那种扮相。 只是相较之前，她眉毛有些细微变化，眉梢如同刀尖一样，极为凌厉。她整个人也因此多了几分深沉和冷冽。 沈炼几乎本能往前一步伸手卡住了凌霜华细腻的颈部，他的手在凌霜华侧脸是抚了一遍，并没发现任何易容的痕迹。 凌霜华那张脸除了因为呼吸困难而有些通红外并无变化，她双眼始终没有波澜的和沈炼对视着，嘴唇微动，五个字无声无息，唇语，沈炼看懂了。 “你杀不了我！” 沈炼拧眉，手上用力，似乎随时都要卡碎她的喉咙，但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凌霜华手里握着一个遥控器，她的拇指就在那颗红色按钮上。 凌霜华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将手在沈炼面部扬了扬，继续无声道：“你可以试试能不能阻止我按下这个按钮，炸弹绝对在你想不到的地方！比如，警察局，再比如厉红蝶的车底。” 沈炼心跳停顿了一下，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将见面的地点胆大包天的选择在分局附近，这恐怕是她遥控器可以遥控的范围。 “松开，我来这里只不过是想要跟你谈一笔买卖，或者说我要帮你！我的诚意你应该看得到，否则你没那么容易控制我。” 沈炼沉吟着，眼睛一眨不眨，但凌霜华那张脸似乎天生就不可能出现任何反常情绪，无动于衷。 最终，他松开了手，他不敢拿厉红蝶的命去赌。 凌霜华揉了揉咽喉，情人般瞪视了沈炼一眼：“你这人下手还真是狠，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我哪儿知道面具下是不是一个几十岁的老妖怪。”沈炼冷嘲。 凌霜华也不生气，大拇指随意按下了红色按钮。 沈炼大骇：“你……！” 不过预料之中的爆炸声却压根没有想起，凌霜华随手将遥控器扔在了地上：“逗你玩呢，你当厉红蝶那人如你老婆一样能被我搓扁捏圆！” “不过，我若真的将炸弹放到厉红蝶的车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沈炼不言，她顿了下又道：“其实我对你一直都挺欣赏的，否则做事也不会处处给你留一分余地，你应该看得出来。比如那次搏击大赛上给你下的药，你说我要是换成其它病毒你会是什么下场？再比如，上次如果不是我刻意放你过去伤了龙王，你怕只能眼睁睁看着赵野军死！” 沈炼不为所动道：“你救野军，是想借我的手杀龙王。你不敢换其它病毒，是因为那些病毒并不能影响我在搏击大赛上的发挥。而且我如果没了性命，你肯定也活不了，至少你绝对出不去江东！所以说你所谓的给我留余地，倒不如说是在给你自己留余地！你现在怕已经走投无路了吧，警方找你，黑狐找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你宁愿来面对我！” “你还真是聪明的让人出乎预料！”凌霜华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 她易容的手段可以瞒过无数人，但独独瞒不住黑狐，因她所有的手段全是黑狐教的，她的所有面具黑狐全部都认识，也包括她本人的长相。 “我也不想在这跟你继续打哑谜，黑狐要杀你，这消息绝对错不了，他不允许搏击大赛有他控制不了的因素存在！而且也不允许有一再挑衅T组织的人活着。” 赤狐直接将话挑明了，又道：“当然，我没那么好心提醒你这些，只因为他杀了你之后一定会杀我。他是咱们共同的敌人，我救你，你也救我，换而言之就是咱们联手杀了黑狐！” “我记得你好像是黑狐最忠实的一只狐狸犬，你让我怎么信你？” “没错，在几天前我的确从没想过要背叛他，但他杀了金一和金二，他还要杀光所有跟我有关系的人，就是为了要逼我出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和魔鬼！” 凌霜华激动，悲哀，双眼透出的是毫无感情的杀意。 “你想怎么做？”沈炼问。 说实话，他心动了，相较于T组织，赤狐和他的个人恩怨他宁愿先丢在一旁。若真能将黑狐这个让所有国际刑警都束手无策之人伏法，再没什么比这件事更有意义。他死，变相等于T组织灭亡。 “很简单，他要杀你，必然需要找机会，咱们就给他创造机会！” “这关乎我的性命，你诚意并不够！”沈炼道。 “这是赌博，而且你必须赌，你综合素质比我厉害，这我承认。可我在黑狐面前，三招之内必然会是一具尸体，你可以吗？” 沈炼无动于衷。 凌霜华顿了一下，示意陆天南端来一盆水，她拿出药水均匀凃在了脸上。 就见那些淡蓝色的药水缓缓侵蚀着她肌肤表层，很快的，凌霜华那张脸已经有些惨不忍睹，一块块皮肤缓缓脱落，转身，背着沈炼开始清洗。 一分钟，她用毛巾擦干净了脸上的所有污垢，回过头来。 沈炼的眼睛随着她转身不由自主停顿了下来，陆天南双眼痴迷炙热，狐狸的真容他只见过寥寥几面，但却印象深刻的这辈子都忘不掉。 峨眉皓齿，仙姿玉色，似乎已经难以形容眼前这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便是因为长期不见天日有些苍白，却也如弱柳扶风海棠娇柔。 那双淡灰色的眼眸此时清澈透亮，让人一眼便要轻易沉迷其中。 沈炼见过的美女无疑是不少的，无论他老婆柳青玉还是妻妹柳青蝉，都称得上万中无一，但单论容貌，比之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差了半分，很难想象会有男人看过这张脸之后不产生奢求。 “除了黑狐之外，就算是天南也只见过我真容少少几面，我可以允许你拍下我的照片发给你最信任的朋友，这样，够不够咱们暂时互相信任！” 凌霜华声音也变了，清灵婉转，如黄鹂出谷，和她容貌衬得天衣无缝。 这的确就是她真正的容貌，错不了，之前的赤狐无论再怎么漂亮表情都多少给人一种比较奇怪的错觉，但现在那种灵动，根本不是任何面具可以达到的效果。 …… 夜，深重沉凝，无月。 沈炼一个人从柳金蓉的家里走了出来，他来是代表柳家父女看看这个姑妈。毕竟从她回江东以来，柳家人对她态度就有些微妙，但至少岳父已经选择原谅了她。 柳金蓉对他态度也极为亲热，很像是一个真正的长辈在关怀晚辈，跟之前赤狐假扮的那个柳金蓉完全两种态度，沈炼本来下午就要离开的，但硬是被她留着吃了晚饭。 晚上八点，柳青玉已经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来催，沈炼拿起电话笑着跟她交谈，边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赶去。 惯常的，沈炼选择了离家最近的一条路，景阳路，从这里出发到家里只需要二十分钟。 挂断电话，将车速不知不觉缓缓提高起来，他跟柳青玉初尝禁果，犹如新婚燕尔，这等夜色，在外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 车速在路过景阳街道的时候略微放缓了一些，这里路况并不如何，坑坑洼洼，没有路灯，而且这里是抢劫等案件的高发路段，因此只要一接近傍晚，很少单身女性敢走这条路，就算是男人们也是宁愿绕路，都不愿意从这经过。 所以，虽然才晚上八点多一点，但这里却已经空空旷旷没有了任何人烟。 这条街大约三五百米长，只要一两分钟就可以过去，但就在沈炼即将通过这条街道的时候，几个吊儿郎当的混混站在了他车前，手持棍棒。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心软了 有些人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混混？而这四五个穿着流里流气，走路招摇恨不得一摇三晃的若不是混混还是什么。 沈炼脸上不见什么异样，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为首一个脸有刀疤，身材粗壮的汉子首先朝沈炼走了过来。他为首，四个人迅速将沈炼围在了中间。 “几位……有事！”沈炼打量了一下黑咚咚的街道，没什么人，只有远处路灯的灯光隐约照射而来，这儿就像是一个被天堂遗忘了的角落。 刀疤像是听到了最好玩的话，看着四个手下笑道：“哥几个，这位问咱们有什么事？” “哈哈哈，兄弟，这点我们拦车你说什么事儿。” “这哥们八成脑子有问题，非得要咱们说出抢劫这俩字。” 沈炼挑眉：“抢劫，要多少？” 刀疤似乎并不怎么满意沈炼这有峙无恐的态度，他伸手去推沈炼：“当然是有多少……” 他想说有多少要多少，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去，手腕已经被沈炼给抓住了，即将说出去的话也被沈炼一脚给踢回了肚子。 噗通！ 刀疤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如被车撞了一样倒飞出去好几米。 四个手下没想到沈炼竟然敢忽然动手，纷纷提着棍棒朝沈炼骂咧打了过去。 沈炼往前走了一步，轻而易举抓住了两名挥舞棍棒混混的手，砰砰两脚，两人就如滚地葫芦一样摔倒在地。 另外两个混混这时也是到了，尚且来不及惊疑，紧接着就步了前两人后尘。 眨眼间，五个人就全部摔在了地上，疼的不住呻吟。 特么的，如果不是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怕是几人都以为在拍电影，这特么比拍电影还利索。 “滚！” 沈炼心里半点波澜也没有，绷出一个字。 几个混混哪儿还敢再说一句话，连滚带爬就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街道内。 沈炼回身，朝自己车子走了过去。 打开车门的瞬间，他表情微凝。车玻璃反光处，一道幽光突兀出现，几乎本能侧了侧身体。 哗啦，车玻璃粉碎。 是一支弩箭，黝黑如精钢打造，牢牢扎在他座椅之上，尾翼犹自颤抖。 这支弩箭像是拉开了序幕一般，沈炼刚刚躲过，又是三箭齐头并进朝他飞了过来。 黑夜，黑色弩箭几乎不可见到，眨眼的功夫已经到来。 沈炼间不容发连退三步。 铛铛铛！ 弩箭如同催命的音符一般击打在车身上，火花连起。 “咦！” 暗处有声惊疑不定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想不到沈炼可以躲过自己的偷袭。 但随着声音落下，嗖嗖嗖又是几声。 弩箭呈十字形朝沈炼钉了过来。 沈炼屏息静气，手抓住车门拉了过来，他则是纵身进入车厢，弩箭又一次落空。 嗡嗡嗡！ 车子剧烈轰鸣声响起，下一秒，直冲而出，朝弩箭射来方向窜了出去。 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死死盯住沈炼冲来的车子，手中简易的连发弩摔了出去，轻易将车前挡风玻璃击碎。 砰！ 脚猛然反蹬在身后墙上，他浑身没有重量一般凌空翻了出去。 轰隆！ 车子直撞，而沈炼在前一秒从车内跃了出来，还未站定，一股让人窒息的杀气就忽然涌来。 打了个滚，沈炼几乎弹簧一样从地上翻身而起，两柄飞刀已经扎进了地面。 片刻都不敢停顿，沈炼身体前倾，手臂如同忽然变长了一样，迅速就朝黑衣人咽喉抓去。 从弩箭射出，到沈炼开车反击，时间仅仅过去了几十秒钟。 黑衣人已经不惊讶沈炼会有如此反应，他身体后仰，同时一脚朝上踢出。 这一脚气势极为骇人，沈炼本能就用双手垫在了腹部。 砰！ 他前倾的身体被这一脚给直接踢了回去，一双手臂发麻颤抖，但身体的疼痛却远远不及心里的惊讶，这人的身手简直骇人听闻，能一招之内就让自己吃如此大亏的人，他从未碰到过。 但根本来不及去想什么，黑衣人整个人又扑了过来，幽灵一般。 沈炼这才看清楚了他的双手，如同鹰爪，枯槁无肉，指节粗大。 沈炼侧身闪避，右肘转换，啪啪两声打在了黑衣人臂弯。 似乎是奏效了，但下一刻黑衣人微微弯曲的胳膊陡然绷直，如棍棒横扫，沈炼又一次被迫伸臂格挡，身体再一次踉跄后退。 黑衣人顺势欺进，一双手臂快的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尤其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任何轨迹。 沈炼状态跟闭上眼睛没什么区别，他不用眼睛去看，只是凭着本能勉强挡住了黑衣人几次杀招。 刺啦！ 他上衣被黑衣人的手划了一下，如同豆腐一般轻而易举裂开，胸口瞬间出现五道血痕。 黑衣人得势不让，右手又一次探出，直取沈炼面部。 沈炼眼睛都没时间眨，间不容发抓住了黑衣人手腕，但接着一股剧痛就从沈炼掌心传了过来，这人手腕上明显带有倒刺一样的护腕。 黑衣人似乎是笑了，至少沈炼轻而易举从他眼中看出了嘲笑。 沈炼咬牙站定了身体，硬生生止住了黑衣人前进的势头，用力大喝，将黑衣人直接甩了出去，撕心一般的疼痛从手心传来，右手已经鲜血淋漓。 黑衣人料不到沈炼如此反常，大有手都不要的气势，一个不妨，立足不稳退开几步。 沈炼却没追击，一支手枪诡异从袖中滑出，握在他血淋淋的右手中，噗噗噗噗噗！ 手指几乎没有任何间断连连开枪。 黑衣人至此大惊失色，第一次狼狈的翻滚而出，身体未停顿之时，两柄飞刀已经又射了出去。 沈炼眼睛微眯，偏头让身，一柄飞刀就贴着他面部飞过，锋锐的刀芒在他脸上轻而易举划出一道血痕。 黑衣人对枪的性能显然了解的比沈炼想象中要更加透彻，在沈炼五枪结束，六枪未至之时，他双手瞬间又出现数把飞刀。 丢出，飞刀随意旋转着轨迹，让沈炼已经顾不得再开枪。 啪！ 他用手枪砸飞了一把朝面部而来的飞刀，同时身体如同木桩一样直挺挺倒了下去，双手反撑，身体诡异在地上接连翻转，飞刀尽数落空。 这种必杀之局被对方破去，黑衣人冷哼，脚下一点，如同不受重力牵扯一般又一次朝沈炼扑来，声势骇人，快到极致。 沈炼的右手已然沾满了鲜血，他索性将之伸开，甩手而出。 鲜血如雨点一样飞溅，黑衣人本能闭眼，就在这时，地狱一般的枪声响了起来。 黑衣人身在半空，根本避无可避。 轰！ 他身体被一枪打的横飞而出，撞在了墙上，软软落下，侧肋之处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骇人听闻，便是神仙，怕也是救不活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沈炼却并不显丝毫惊讶，只有黑衣人看着远处深不可见的夜色哈哈笑了起来。 陷阱，他设陷阱暗杀沈炼，却不曾想反而大意下掉进了陷阱。他以为自己一息时间就能杀掉沈炼，却根本没想到这人如此难缠。 凌霜华一身黑衣走了出来，那张惊世骇俗的容貌此时在夜色下神秘如同精灵，陆天南也从暗处显现出了身形，同沈炼三人将黑衣人牢牢围在其中。 “小狐狸，没想到我竟然会栽在你的手上，咳咳！”黑衣人大口咳血，眼中晦涩的杀意让人胆战心惊。 凌霜华面无表情，眼中并没有任何欣喜的目光，冷漠道：“黑狐，你没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我不杀你，我就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我等着你死！” 其实也不用赤狐再等着，那一枪虽然没中黑衣人心脏，但大口径炮狙一发子弹可以轻易将人整个头颅打碎，打在身上也是同样的效果，只要打中，必死无疑。 “你会知道背叛组织到底有什么下场，你有一天会知道的！”黑衣人用尽全力，但只要一说话，就大口鲜血涌出，这句话说完，他双眼逐渐无神，身体重重摔了下去。 “天南，把他面具拿下！”凌霜华吩咐一声。 陆天南点头将之扯掉，四五十岁的一个中年男人，因为鲜血太多的缘故，已经看不出具体长相。 凌霜华上前在这张她无比熟悉的中年人脸上摸了摸，而后轻轻叹了口气，的确是黑狐。 一世枭雄葬身江东，她本该高兴，但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不管怎么说，她是黑狐一手带起来的人，她在一段时间内甚至将之视为父亲。 沈炼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动静，这时却快步走到陆天南身边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陆天南踉跄退后，栽倒在地，并没反抗，似乎也知道沈炼为什么会打他。 三人商定的是由沈炼出面诱敌，陆天南协助，而凌霜华负责狙击。结果是沈炼数次险象环生，陆天南却始终都没露面。 凌霜华这时走向了两人，沈炼警惕回身，他现在打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逮捕赤狐，之所以犹豫不是心软准备放过她，而是这个女人手段层出不穷，在沈炼心里，实在是比黑狐还要可怕的人，他没有把握。 但……他不甘心，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抓到的人就在眼前，让他眼睁睁放走对方实在是办不到。 凌霜华似乎并不知道沈炼在想什么，直到沈炼突兀卡住了她的手腕，凌霜华才笑着道：“你想占我便宜也不用如此偷袭！” “放开她！”陆天南爬了起来，警告看着沈炼。 沈炼依旧在犹豫着，想要从凌霜华脸上看出哪怕一丝异样，但看不出。 “跟我走一趟，我可以保证你能活着！” “你真能保证？我曾经策划过刺杀傅震英，在江东杀了至少有双手之数的人，你凭什么保证？” “龙王的罪孽比你要更加深重，他都能活着出现，你凭什么认为你一定会死！” “没了自由，我就会死！” “抱歉，世界之所以不会乱掉，就因为有各种规则存在着，你已经破坏了规则！”沈炼手中又多了一支枪，抵在了赤狐额头上，眼神很定。 平心而论，凌霜华跟他有仇，数次算计他。但也正如她所说，她做事一直都留有余地，她跟沈炼还没到那种不死不休之局，否则沈炼就没有废话的必要，直接开枪就可以。 “好，我跟你走！” 凌霜华点头。 似乎想不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沈炼怔了一下，就是这恍惚瞬间，凌霜华的手反卡住了沈炼的手腕，陆天南扑上前来双手抱住他。 砰！ 枪响了，子弹毫无意外的打空，凌霜华趁机跳出了沈炼掌控范围。 “快走！”陆天南用尽全力，一时间竟然禁锢的沈炼挣脱不得。 “你心软了，帅哥！”凌霜华轻笑，笑容将整个夜色都仿佛点亮了一般，转身，迅速融入了夜色中。 沈炼额头上汗渍已经渗了出来，心软？他心软，怎么可能？难道就因为该开枪杀这个女人的时候没有开枪？ 事实上他开不了枪，凌霜华在有机会开枪的时候也没开枪。 表情有些冷淡，沈炼随意崩开了陆天南，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打电话给厉红蝶。 陆天南则癔症一般，看着凌霜华消失的方向面如死灰。 她哪怕临走时也没多看自己一眼，这么多年的坚持，难道真的只是个笑话，一次次打击下，陆天南扛不住了，是以哪怕明知道警察要来，他也并没要走的意思。 ******************** 新的一年，大家元旦快乐。另外，新的一月，大家月票不要放着，投给本书吧！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厉红蝶和女法医 沈炼给了厉红蝶一个天大的惊喜，在知道地下那个尸体是黑狐的时候她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黑狐？ 国际刑警通缉十几年的人物，悬赏金额一直都占据世界前三的邪恶组织首脑，竟然栽在了江东！这种天大的功劳简直就是横空而来。 可以说有这件事情在，对她的未来影响大到不可估量。 “你跟我过来！”厉红蝶示意手下把陆天南扣押，而后去抓沈炼的手。 沈炼本能将手缩了回去，厉红蝶眼神微凝：“你手怎么了？” “没事，划了一下！对了，那个女人怎么在这？”沈炼握住拳头，顾左右而言它，将视线转向了正检查尸体的一个女人身上。 顾茗，就是之前在医院跟沈炼碰过面的那个女法医顾茗，跟厉红蝶一起过来了。 顾茗这时边脱手套边走了过来，她此时也穿着警服，表情冷淡，一双眼睛在夜中幽幽发光。 “厉局，死者是被大口径狙击枪击中肋骨，从取出的子弹来看，是巴雷特狙击步枪，具体的还要回分局进行解剖才能断定！” 一个漂亮女人，平平淡淡的说着解剖二字，自若的有点诡异。 厉红蝶暂时顾不上沈炼的手，笑道：“顾姐，介绍一下，这位是沈炼，协助警方破获过很多宗……” 还要说下去，顾茗就打断道：“我们见过！” 沈炼也道：“的确见过，她还欠我修车的钱。” 厉红蝶错愕看着两人，他们认识？怎么认识的，顾茗好像是第一次来分局这边吧，而且看上去好像还有些梁子，彼此说话都不怎么友善。 灵光一闪，厉红蝶看着顾茗怪异道：“他就是你口中那个忘恩负义，敲诈你的家伙？” 顾茗看出来厉红蝶跟沈炼关系应当不俗，不过还是自若点了点头道：“没错！” 沈炼眉头挑了挑：“顾大夫，这件事咱们必须说清楚。上次我本来是准备把钱还你的，可结果是你没给我还钱的时间，下了车就照我朋友的车门来了一脚，我帮他保养车子一共花了四千多，你竟然还好意思和别人说我敲诈你！” 顾茗不为所动：“那也是你敲诈在先！” 沈炼不想跟他掰扯这种没意义的问题，转而对厉红蝶道：“红蝶，这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手上也需要处理一下，要不明天的总决赛就不用打了！” “好，有事情再打你电话，我找人送你！” 厉红蝶注意到了沈炼已经报废的车子，就要叫一个警员过来送沈炼回家。 顾茗道：“厉局，这不合规矩，他现在可是嫌疑人，这件事还没交代清楚，他怎么能走！” 厉红蝶愣了下，顾茗说的明显是有道理的，但她怎么可能会怀疑沈炼，而且她也习惯了跟沈炼这种相处方式，有事情的话她打个电话沈炼就会过来。但显然，这件事是没办法跟较真人说的。 正要解释两句，沈炼接道：“没记错的话顾大夫的职责是调查死人？怎么如今也管起了活人的差事。” 顾茗脸黑了，虽然沈炼说的并没错，但这话听在顾茗耳中简直刺耳的厉害。天知道她虽然喜欢法医这份职业，但这份职业带给她的困扰简直就是方方面面的，无论谈恋爱还是相亲，只要对方一听她的职业，即便是不退避三舍，也是如避蛇蝎，有胆大的也是藏不住眼神怪异。 厉红蝶头疼了起来，怎么都没想到两人会如此针锋相对。 一个是总局来的女法医，是客。跟自己也很谈得来，她极少朋友，顾茗在她心里已经算是朋友。另一个却是青梅竹马，熟到不能再熟的沈炼，这两人如此为难的显然是她。不过最终还是沈炼伤势占据了上风，她盘桓了一下，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叫来一名警员：“小陈，你先陪沈炼去包扎一下手！” 又看着顾茗道：“时间不早，一会大家一起吃个夜宵，我请客！” …… 宵夜是在一家普通的饭店里面，厉红蝶并不打算在吃饭上耽误时间，所以只叫了一些方便快速做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快餐。 顾茗的确是有些饿了，但却并不怎么吃的下去，莫名的不爽。 在她心里今晚这个案子很显然影响极大，沈炼作为重要嫌疑人之一不被监视已经很奇怪，更奇怪的是所有分局警察对他的态度。 英雄。 没错，很多警察看沈炼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英雄，她理解不了。 厉红蝶解释道：“你可能对他有些误会，一个人平时如何，看身边人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顾茗冷着脸：“误会，我对他从来就没什么误会，一切都是我亲身经历！” 沈炼朝两人走了过来，随意落座，毫不在意顾茗冷淡的目光，径直吃了起来。 厉红蝶关心道：“你手伤了，明天比赛怎么办？” “没事，并不严重，戴着拳套的话影响不大，实在打不赢认输就是了！” “认输，你会认输？” “为什么不会！” 厉红蝶愣住，旋即笑道：“你要真能这么想就好了，毕竟一场比赛而已，和其它的事情比起来，不值一提！” 一顿饭就在这种沈炼和厉红蝶边吃边聊，顾茗一言不发的气氛中过去。 离开的时候不等厉红蝶说话，沈炼就主动道：“我跟你去一趟警局吧，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免得有些人因此拿住这些说你徇私枉法！” 有些人指的是谁，厉红蝶听出来了，顾茗自然也听了出来。 她是这种人？她只是在依法行事好不好，怎么这话到了这臭男人口中就完全变了味。 而且其它的警察看向她的目光也有些奇怪，像是在说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顾茗气的手足冰冷，她无论在总局或者是总医院那边，都是被供起来的人，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她更冷漠道：“你说凶手在逃，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放走的，而且就算怀疑你是凶手也有足够的理由！” 沈炼不置可否：“所以我回警局协助你们调查这件事情，就不知道到时候审讯我的是不是顾大夫？” 顾茗不再理他，将视线转向了厉红蝶：“厉局，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打算插手的，但到了这份上我倒是要行使监督职责了，如果分局这边不讲规矩，我会跟总局那边打招呼！” 一码归一码，就算顾茗对厉红蝶再有好感，这会也被沈炼给气的头脑发晕。 厉红蝶并不生气，道：“顾姐，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沈炼的档案在总局是有记录的，其实他算是半个警察，我要让他离开也不是我护短，而是我有让他离开的权限，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当然，他要真的有什么问题，责任也是我来背！” 顾茗吐了口气道：“厉局，你口口声声说不护短，要是对待一般人你也这种态度吗？” “我对任何人态度都一样，前提是只要能让我对他信任！” 眼看厉红蝶要为了自己跟顾茗争执起来，沈炼打了个圆场岔开话题，他还真怕顾茗打小报告，上面的人要是因此给厉红蝶穿小鞋可得不偿失了。 “红蝶，野军在你们哪儿还行吧？” 厉红蝶道：“他能力很强，资历也够，再熬一阵子，我会推荐他做特警队的队长！” 顾茗这会已经不说话了，她算看出来厉红蝶跟沈炼的关系绝不是表面下那么简单，这两人说话间的那种随意默契，那种不着痕迹的彼此信任很难解释。 她揪着这件事不放也多少有些针对沈炼的意思，看样子，她再坚持下去厉红蝶怕是要跟自己撕破脸。 是以到了警局之后，她再也没提沈炼的事情。 …… 一番忙碌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 正要离开，厉红蝶给了他一把钥匙道：“你不用去酒店，住我哪儿就行了。我这边还要忙，估计凌晨两点之前回不去，你先睡！” 厉红蝶知道他今天不打算回家，估计是他手上缠着绷带的缘故不好跟媳妇解释。 沈炼没有推辞，他之前就经常住厉红蝶那里，有时是因为两人一同办案时间太晚顺便住下，有时候因为别的，总之两人之间不存在那种共处一室的尴尬。 顾茗将一切看在眼中，等沈炼走后，她看着厉红蝶犹豫道：“你……你们？” 她没记错的话沈炼是结过婚的，厉红蝶也绝对不是那种会做人小三的人，但现在……根本解释不了，沈炼很显然不是第一次住她家里了。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怎么都说不过去吧！要是没点什么，谁信。更关键是，她来这边由于跟厉红蝶接触很多，两人又同是女性，她也是暂时住在厉红蝶家的。这样一来，自己岂不也变相要跟沈炼住在一起，她现在看到沈炼就无端生气，要跟他住在一起还不郁闷死，尽管只是一晚。 厉红蝶不想解释什么，事实上也解释不清楚。 别说她现在搬出来住，就算是跟父母一块住的时候沈炼也经常会在她家里住下，有什么好稀罕的，人总是习惯性的会往歪处想，越解释反而越麻烦，索性就不解释了。 ********** 昨天喝多了，导致现在才更新，勿怪！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愿意默默无闻 厉红蝶的家是在警察局附近的一栋公寓内，处在顶层的一个三居室。 这家公寓里住的基本都是警察这种职业，这公寓属于半警察宿舍的范畴，每个月的租金只象征性的从工资里扣点。 沈炼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轻车熟路就到了厉红蝶门前。 开门，开灯，沈炼极自然的进了中间的一个卧室。 这房间是厉红蝶专门给沈炼留的，被褥等一并齐全，尽管是很久没人住下，也依旧干干净净的。 随意洗漱，沈炼径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沉沉睡了过去。 住在这儿跟住在家里差不多，沈炼没有丝毫不适应。 他随眠很浅，所以即便是睡熟了之后一些动静也可以轻而易举吵醒他。 在听到开门声后，他就知道厉红蝶回来了，迷迷糊糊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三点钟，好像她还在跟谁低声说话，沈炼没有在意。 脚步声响了起来，沈炼侧了侧身体，厉红蝶正将沈炼的房门小心打开一条缝。 似乎没想到沈炼会睁开眼睛，厉红蝶同他对视一眼打了个哈欠：“怎么还没睡？” 她回来的应当有一会了，穿着睡衣，像是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润，随着走近，沐浴乳夹杂着洗发水的香味儿随之而来。 沈炼坐起身关心道：“已经睡过一会，刚醒！你天天忙这么晚，身体受得了吗？” “最近事情比较多点，过了这一阵就好了！”厉红蝶随口回答，出门帮沈炼倒了杯水。 她手型很漂亮，握住玻璃茶杯的时候出奇显得有些晶莹剔透，只是手心极为粗糙，美中不足，沈炼每一次看她的手都会有些惋惜。 “看我干嘛？”厉红蝶收回手，微微握住了拳头，并不愿意让沈炼肆意打量。 沈炼用没受伤的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睡袍袖子往上捋了捋，从手腕往上，厉红蝶的皮肤就呈两极分化，一双手皮肤粗糙，略显黯淡，但往上没经历太多阳光的手臂却白嫩光滑。 “红蝶，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是挺白一小妞，现在都把自己给糟蹋成这样了。还有你那张脸，以后多用点防晒霜之类的，还是能变白的。” 厉红蝶也不挣脱，撇嘴道：“谁跟你老婆似的，不沾阳春雪，娇贵的不成样子！” 沈炼莞尔：“她也挺忙的好不好，又不是什么事都不做！只不过她比你注重保养，爱惜自己。” “你说我不爱惜自己？” “当然，你再这么朝八晚五下去，再过几年就真老了。” “我现在很显老？”厉红蝶毕竟还是个女人，听沈炼这么说不由紧张问道。 “你才二十六，谈什么老不老，我说的是以后！”沈炼说的倒是实话，厉红蝶现在风华正茂，哪儿跟老这个字有丝毫关系，脸部颈部皮肤虽然不如寻常女人那么白，却也自然而然极为耐看，而且她身体底子在，那张脸和她本身的气质就足以让多数异性去忽略她那些小小的缺点。 “那在你心里我跟你老婆谁更漂亮？” 沈炼摊手，老老实实道：“说实话，你更漂亮一点。” 厉红蝶打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说实话的时候往往都在说瞎话骗人！” 沈炼笑道：“那你还问！” 一番交谈，厉红蝶心里宽敞了许多，很奇怪，每一次她跟沈炼相处都会有种身心放空的松懈感，可以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焦头烂额的事情，难得从容清静。 只是这种感觉越难得便也越让她心里空落落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单单属于她了，他结婚了，有了另一个女人。 一念及此，厉红蝶已经不想再呆下去，表情不着痕迹变幻着：“你再睡会吧，明天对你来说估计很难熬！” 沈炼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在厉红蝶快要出门的时候叫了一声：“红蝶！” 厉红蝶脚步停顿，回头道：“怎么？” 沈炼无言以对，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毛病！”厉红蝶笑着斥了一声，没有立刻就走，反而道：“炼儿，问你个事，今天机会难得。” 沈炼点头。 “假如以后我有了男人，有了自己的老公，有了自己的孩子，渐渐疏远了你，你会不会妒忌！心里不舒服？”厉红蝶似随意，又似认真。 沈炼缓缓点头，认真看着她：“会妒忌，会十分不舒服！” 他没说谎，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想过，但却从来不敢去深想，只要一想，他就会控制不住的揪心。 从小到大，他都在乎厉红蝶，在乎她对别人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 “我跟你一样，你结婚后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妒忌柳青玉，我只要一静下来就控制不住的会情绪低落，我恐惧着你有天会疏远我，把我只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我只后悔在你结婚之前没有勇气跟你说这些话，如果说了……可能事情就会是另外一种局面。”厉红蝶不疾不徐表达着自己的心情，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对沈炼敞开心扉，她本来以为有些话很难出口，但时机到了，就这么轻易说了出来。 沈炼有些不知所措，厉红蝶却越走越近：“可是造化弄人，你为难，我又该怎么办？难道注定要我心里装着一个人去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过那种我想想都恶心的生活。” 沈炼的大脑有些混沌，生了一种几乎不受控制的冲动，他想要将厉红蝶抱在怀里告诉她，只要她能好，他做什么都行。 “你在等什么？”厉红蝶一贯强势，和沈炼对视着， “可……” “没有可是，如果事情定局，我注定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我愿意默默无闻躲在你和她身后！”厉红蝶声音少见的发颤，干涩，却如重锤一样直接击中沈炼的心脏。 轰！ 似乎有什么东西崩塌了，沈炼用力把厉红蝶抱在了怀里，朝她嘴唇吻了上去。 我愿意默默无闻！ 我愿意默默无闻！ 这句话回荡着，让沈炼整个人被愧疚和心疼充斥。 她是什么性格没人比沈炼更清楚，她做出这种决定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勇气和心酸，他但凡是个男人，又怎么可能还让厉红蝶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结下去。 这一吻热情的厉红蝶都没办法去想象和反应，她本能也抱住了沈炼的脖颈，仰起头迎合着，分明生涩，却甘之如饴。 沈炼喘息着，手不受控制的在她身上游走着。 她皮肤远远要比表面上更加来的细腻，如缎如锦，厉红蝶却毫不犹豫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继续往上。 “炼……炼儿！” 她不可避免的清醒了一瞬，原因是她碰到了沈炼缠着绷带的右手。 沈炼不想去理会这些，却被厉红蝶死死抓住：“你能想通这些我已经十分欣慰和幸福，旁的都不紧要，以后机会多得是，今天你就老实些！” 旁的不紧要？专家都说男女之间旁的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不过专家的话全扯淡的，沈炼自然也不会去信。在他心里厉红蝶高不高兴有没有释怀是最重要的，不要说旁的，就算是沈炼自己都不紧要，所以哪怕此时一腔热情，却也尽皆强自收敛。 这时，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让沈炼愣了一下：“你家里还有别人？” 厉红蝶点头：“是顾姐，我们挺谈得来，而且她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所以我就干脆让她暂时住在这儿，平时谈论案情也十分方便！” 说到顾茗，厉红蝶脸色少见红了一下，刚刚说话的声音太大，她如果在客厅估计是听到了，她在跟沈炼相处的时候也是下意识忽略了她。 “什么案子，竟然让你张口从总局借人？”沈炼知道厉红蝶最近一直都在忙碌一件大案，只不过没机会去问，而且这种事沈炼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但此时沈炼却有种想早日了结案件的想法，这么下去，厉红蝶实在是太累。 “是一起杀人案，死者是妙龄女性，系被虐杀身死，奇怪的是却没有受到侵犯，我怀疑这案子和前阵子在上京市发生的几起虐杀案件有关系！” 说到案件，厉红蝶拳头紧握，房内那一丝微妙旖旎的气氛荡然而空，她实在是个工作狂，只要进入状态，别的瞬间就会被丢开。 “这凶手显然是个变态，我现在担心他还会继续作案，到时候怕还是有无辜女性受害！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快把他给揪出来。” 厉红蝶谈性大起，面对沈炼，她毫不介意将自己弱势的一面展现给他，她知道沈炼虽然年轻，但见多识广，想法一向都别开蹊径。 沈炼道：“这种凶杀案往往找寻其规律是最重要的，上京那边的案底资料有吗，给我看一下！对方做的第一起杀人案是在上京，他为什么会来江东继续作案，这很重要。” “你跟我来，我电脑上有所有关于这案子的资料！”厉红蝶说着就要带沈炼去她卧室，但转而意识到了什么，她停了下道：“这件事还是等你打完比赛再讨论，不缺这一点时间！” 沈炼摇头，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去：“他现在哪儿还有睡意，对这起案件他本身不是太关注，但厉红蝶为此劳心费神，已经有足够理由让他关注。” 顾茗还没睡，去客厅倒杯茶的当口听到了沈炼和厉红蝶说话的声音，她发誓真的不想偷听，可房间隔音性也太差了点。 所以她现在对沈炼的印象更下一等，已经不是一个渣字可以简单概述她心里愤慨，厉红蝶那等女人凭什么对一个已婚渣男死心塌地，简直就是难以理解？但这是人家私事儿，哪怕她想冲进去扇沈炼两耳光也只能忍住。 好在她后来又听厉红蝶似乎在跟沈炼商讨案情，暂时把那份不平给压了下去，等两人出来后，她也跟着进了厉红蝶卧室。一是不想让两人独处，二就是她对这件案子本身也极为关注，她是法医，对这案子有发言权，而且她多少也存着些看笑话的心思，沈炼一个半吊子职业，跟厉红蝶讨论这件案子，脑袋坏掉了吧？这么多警局精英都没任何线索，他能干什么？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执念 死者叫范莹，二十七岁，已婚，职业模特。 沈炼看了下死者照片，挺漂亮一个女人，但据厉红蝶说发现死者的时候其浑身青紫，没几处好地方了，死状极惨。 “很奇怪，她家世没什么特殊的！平时也没听说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就会突遭横祸？”厉红蝶每一次想到这个都会忍不住气的浑身发冷，用这种变态手法杀人，很显然已经枉为人类。 杀人案件厉红蝶碰到过很多，仇杀，情杀……她之所以决定以副局身份亲自接手这件案子，实在是因为对凶手已经忍无可忍。如果现在碰到凶手，厉红蝶不会有任何迟疑，会让他尝到骨头被敲断的滋味。 顾茗这会也没有吭声，正色补充道：“根据伤势和其它一些方面可以确定，行凶者应当属壮年，那种击打的力道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 沈炼没有吭声，机械的浏览着上京市那几起虐杀案，简单对比，果然，这几起案件的作案手法如出一辙。 死者全都是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职业涉及除了这个模特之外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她们之间也没认识的可能。 沈炼本意是想从上京市那边发现什么蹊跷，但出奇的是，这作案者的手段简直可以称得上天马行空，很像是……随机作案。 办过案子的人都知道，这种作案手法往往无迹可寻，是最令人头疼的。因为你不知道他的动机和目的，也没有任何其它线索，想抓住他，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你到底看出什么没有？”顾茗挑了挑眉头，见沈炼一直不吭声，不由催促。 她虽然想看沈炼笑话，但如果这个男人真的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她只会感觉惊喜。私怨是私怨，只要能抓到凶手，让她跟沈炼道个歉也不是没可能，只可惜……他有这本事么？ 沈炼这时抬起了头：“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注意，这些死者中，有好几个都是离过婚的。” 厉红蝶道：“我也考虑过犯罪分子可能是因为离婚受到打击，但这范围太广，查找起来太困难！” 顾茗道：“离过婚怎么了，离过婚就该死啊！” 沈炼看着她：“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我又没说你离过！” 顾茗无言以对，如果不是考虑自己打不过这男人，她已经有动手的冲动。这男人说话实在是太欠抽了，她虽然岁数有些超龄，但却还是货真价实的黄花闺女，跟结婚都不沾边，何谈离婚。 沈炼不再理她，看着厉红蝶道：“咱们就做个大胆的假设，假设这个男人是个被女人伤的彻底的可怜虫，那他要杀的第一个人肯定会是他自己的老婆或者女友，你们查了第一个死者的感情经历没有？” 厉红蝶脑中恍惚有灵光闪过，脱口道：“查了，第一个死者名叫赵丽娟，二十九岁，的确是离过婚的，她前夫叫张彪，案发时候他有不在场的证据，因此被上京市警方排除了嫌疑！” 说着，厉红蝶握住鼠标手指连点，张彪的资料出现在了眼前。 “三十二岁，退伍军人，职业是一家小广告公司的副经理。” 沈炼看了一眼，胡须很重，看上去阳刚之气十足，很正派的一个人。 “这几次案发，你们有没有查过他！” 厉红蝶摇了摇头：“一是跨市办案有些不太方便，二来是这个张彪在他前妻死后已经办理了出国手续，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出国了！你怀疑他？” “难道没理由怀疑？不在场证据？这个并不能成为他不是凶手的铁证，他可以花钱买通证人，或者是……警察！这些都不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拿出三起以上他不在场的证据，否则他就是最大嫌疑人。至于出国……我也有办法在办过护照之后伪造出国的假象。” 厉红蝶表情一再变幻着，顾茗这会都有些发呆。 沈炼说的的确是有道理，尤其她跟厉红蝶一起几乎天天分析这件案子，结合沈炼现在说的这些，她可以断定这个张彪有蹊跷。 “炼儿，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厉红蝶很直接，情不自禁在沈炼脸上连亲了好几口。看的顾茗脸色古怪至极，这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厉红蝶这会却顾不上顾茗想什么，虽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但她还是拿起电话准备联系人再查这个叫张彪的。 沈炼摆手制止了她：“现在不用急，这几起案件联系起来，足以看得出凶手狡诈凶残，而且智商不低，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咱们再做个假设，张彪在上京市行凶过后，为什么会忽然来江东？这只能有一种解释，或是犯罪分子在网上无意发现了她，或者是犯罪分子本身对模特这个职业比较了解，有办法约她单独见面。” 厉红蝶眼睛一亮，这个推断无疑跟张彪更近了一步，张彪的职业也的确让他有可能约死者单独见面。 “可是动机呢？他杀这个模特的动机是什么？如你之前推断的那样，如果是情伤导致心理变态，那这个模特并不符合他杀人目标。她没结婚，顶多只是谈过几个男朋友而已！”虽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厉红蝶还是将最后一个疑惑问了出来。 “动机，你可以从死者本身的网络账号，或者是死者一些比较亲密的朋友口中可以找一下。”沈炼说着又点开了几个网页，这是死者生前最喜欢浏览的一些网站，厉红蝶的身份来说，找网站申请获悉死者的账号密码并不困难。 “这个信息量就太大了，你明天动员同事找吧，如果确定这个张彪嫌疑最大，可以从最后一个死者身上打开突破口，他现在应当还在江东。” 说完，沈炼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钟。 厉红蝶也意识到沈炼要休息了，她关心道：“你赶紧回去再睡一会，这件事既然已经有眉目，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不管你的一连串假设是对是错，这个张彪必须要找到！” …… 次日，沈炼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柳青玉打了个电话，不回家，准备直接去江东体育场。 厉红蝶忙碌案件，给沈炼留了早餐后一早就去了警局。 沈炼简单吃了一些，打开了纱布缠着的右手。 血已经止住，但看上去依旧有些狰狞，轻动，钻心一样剧痛。这情况去打比赛，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缓缓叹了口气，或许就该这样止步于十强，上一场被赤狐下药，他侥幸通过，这一次，怕不好办了，他总不能真的用命去拼，黑狐已死，很多事情没有必要坚持。如果不是需要给观众和自己一个有始有终的交代，沈炼想直接退赛。 带着这种心情，沈炼直接将纱布给扔了，右拳虚握，旁人看不出什么。 快到江东体育场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沈炼心里一动，猜到了是谁打来的。接起，果然凌霜华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了出来。 “西蒙已经知道了黑狐被你所杀，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你想的要深，你碰上西蒙的话不用打了，直接认输就好，他会不惜代价要你的命！” 沈炼皱眉：“你三番两次联系我，是不是真的认为我拿你也没办法。” “不管你误会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手没伤的话对上西蒙有希望，但现在的你碰上他……必死无疑！”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关心我？”沈炼略带讽刺。 “不，你不用谢我，因为我拿全部家当买了西蒙赢，不希望你成为绊脚石的同时还送了性命而已！” “那你注定要破财，西蒙不可能成为冠军，我不光要杀了黑狐，也要让黑狐的T组织彻底瘫痪，就算我打不赢西蒙，我也不会让他成为冠军！” “你自求多福，西蒙如果败了，我就破产了，到时候吃住我都会缠上你！”凌霜华笑着说，如果她不是赤狐，完全就像是以朋友的语气在跟沈炼说话。 沈炼烦躁挂断了电话，心里无端涌起一阵压力，如山一般，喘息不得。 赤狐的这个电话领略了更深层次的东西，西蒙只是黑狐的一张牌，而如西蒙这种角色，黑狐暗地里不知道布置了多少。沈炼猜不出他要这些钱的目的，但他不会去猜，他只知道击败西蒙就可以让黑狐的后手全部落空，一劳永逸。 他刚答应柳青玉和厉红蝶等人比赛会以自己安全为重，不会硬战。只是西蒙如果不败，T组织就还有苟延残喘的机会，那笔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账款会让T组织重新散发出活力。他从军以来最大的执念就是T组织，这个是军人就想要覆灭的罪恶组织，如今机会可以看的到。 吐了口气，江东体育场已经近在眼前。 就当是自己告别自己十年军旅生涯的最后一步吧！沈炼双眼渐渐清明了起来，不时刺痛的手掌仿佛也没了知觉一样。 **************** ps:明天开始会多更一些，求大家给作者点动力，把手里的月票丢了吧，放着会发霉的^^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二十七章 孤狼之勇 江东体育场。 距离比赛开始尚有半小时，但场内却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总决赛的开始。 十强，今日注定要决出前三甲，全新的赛制让所有的观众已经迫不及待，讨论着，争执着。擂台无人，可热情却无处不在。 场上，裁判已经入座，解说员蓄势待发，灯光，音效，摄影机均已就位…… 十强决赛，不再是三场制，而是三三四各自成组，对手随机选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抽取，不会有任何作弊的可能。 可观，残酷，运气，实力……总决赛的赛制将会激发所有参赛者最后的潜能。 每一个参赛者的名字都会写在一张纸上，丢入抽签箱。 三三四，更直白一些就是十个人分成三组，每一组会有一个小组赛冠军。打个比方，如沈炼在三人组之中，他连续击败两人就是小组赛的冠军，成为前三甲。 比赛采用单场赛制，没有时间限制，一方认输或者直接被KO为结束…… 机械的倒数声音响了起来，如同机器人在僵硬的复述着。 “十，九，八，七，六……一！” 喀喀喀！ 擂台四角无影像射灯在倒数结束后径直亮了起来，昏暗的擂台亮如白昼，背后的大荧幕让观众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主持人一身正式的金色西装，从幕后走了出来，从他出场开始，无处不在略带鼓动震慑性的声音激昂响了起来。 他一如既往的首先介绍一下观众已经全部都知道的规则，再介绍裁判和解说员……赚足了掌声和欢呼之后在在所有人期待下准备步入正题。抽签，准备开始。 此时沈炼已经换好了衣服，同另外九个参赛者共同呆在最靠近擂台的一个场地内，这场比赛已经不需要在休息区进行等待，大有速战速决的意思，没人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对手是谁，所有人都在等待擂台上主持人抽取名字，直接上台。 这里距离观众们太近了些，一幕之隔，主持人的声音和现场数万人的声音可以清晰震撼传递过来，众参赛者虽然表面都很平静，但有几人手心是出汗了的没人知道。 西蒙视线低垂，微微抬眼会看向沈炼，平静中有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汹涌杀意。 极少有人知道黑狐曾经跟西蒙是一个部队，两人是正副职关系，哪怕在黑狐加入T组织后，西蒙跟他的关系也从未有过僵持，是真正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情。是以在知道黑狐死了之后，西蒙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惜一切代价要替黑狐报仇，哪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犯禁。旦有机会，必杀沈炼。 沈炼似乎并没注意到西蒙的异常，他拿着纱布反复在右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会收一分力道，尽管这样手很可能会没有知觉，但至少不会失血过多，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这时，观众席一阵海啸般的尖叫声响了起来，所有参赛者心里都为之一紧，这代表抽签开始了。 互相打量，彼此间的敌意在肆意碰撞。 “艾伦！第一组擂主艾伦。” 有参赛者被抽中了。 一个黑人壮汉站了起来，晃了晃颈部，双拳对撞了两下，似乎在给自己勇气一般，朝余下的参赛者挑衅扫视着，然后走上擂台。 参赛者们则是不觉露出嘲讽的笑容，第一个出场，赢的希望微乎其微。不管是三人组或者是四人组，毫无疑问，最后一个出场的幸运儿是赢面最大的，有种坐收渔翁之利的感觉。虽然对前面人不公平，但这就是比赛，一个连运气也要算进去的比赛。 但接下来，有人的笑容停止了，因为第二个抽取出的参赛者名字叫亚岱尔，这个倒霉鬼运气丝毫不比艾伦要好。 暂时的，在场参赛者们已经长出了口气。他们开始期待起来，第一组还剩一个名额，假如被抽中，面对一个已经打过一场的人，毫无疑问，赢面达到了百分之七八十。十强，实力或许犹自参差不齐，但总体而言已经不会差的太多。 随着艾伦和亚岱尔互相对立站定，台下观众已经捧场叫了起来。 这两名参赛者看上去都是中规中矩的那种人，在众参赛者中名气也只是属于中游，一个是擅长泰拳的亚岱尔，一个是来历神秘的艾伦。 沈炼对亚岱尔没什么特殊影响，这个人实力应当比不上自己曾击败的那个巴颂，倒是那个叫艾伦的，沈炼从他打法中看出了些端倪。 这极有可能又是一个黑市拳手。 黑市拳，一种被格斗界视为耻辱的格斗比赛，他们没有任何规则，比搏击大赛还要残酷几分，没有输赢，只有站着或者倒下。 沈炼在前几场比赛中碰上了一个黑市拳手，绞肉机库克，他赢了，但赢的极其勉强，几乎可以称之为运气，当时的他反应哪怕再慢上半拍，下场很可能是终身残疾或者直接死亡。是以，他对艾伦这个人的关注远远高过亚岱尔。 比赛在稍稍停顿之后迅速开始，两人看上去都打着速战速决的思想，刚一交汇就都用出了自己浑身解数。 正如沈炼所猜测的一般，亚岱尔不是艾伦的对手。 虽然亚岱尔看上去也极骄勇善战，有攻有守，但面对艾伦那种超乎想象的重拳重腿，他十分忌惮，每一次格挡都让他脸色不知不觉变白一分。 观众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参赛者们却都知道亚岱尔撑不过三分钟，除非有奇迹发生。 奇迹是有的，但却不是随时都会降临在任何人身上，至少没降临在亚岱尔身上。 在比赛进行到五分钟左右的时候，亚岱尔一个疏忽被艾伦踢在了颈部。 那种残忍的咔嚓声让人热血沸腾，也让人心惊肉跳。 亚岱尔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就摔倒在了地上。 裁判在倒数着，观众也附和跟着倒数，一时间整个场内全部都是这种震慑人心的声音，只是毫无意外，亚岱尔没站起来，在沈炼看来，他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还是未知数，那一腿实在是太重了。 第一场比赛在这种惊心动魄中结束，一方被KO，这为总决赛开了一个很好的头，要么站着，要么KO。 在沈炼看来这比赛大概已经进行不了几年，它正无限朝黑市拳靠拢着。没错，这无疑也是个注重实战性的擂台，但这个世界已经不怎么需要实战了。这不是冷兵器的时代，现在是热武器时代，个人战力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匹夫之勇。 但不管以后，至少比赛还在继续着。 主持人开始抽选第三个名额，跟艾伦对战的名额。 谁都看得出来艾伦在喘气，他累了，只要抽到自己，他们愿意去会一会缺了力气的老虎。 观众期待中，参赛者兴奋中，主持人拿出了信封，将里面纸张打开，用力面对观众席：“阿道夫！来自d国的阿道夫！” 一个坦克一样的壮汉站了起来，嘴角挂着的是得意笑容。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胜券在握。 本身阿道夫的实力和艾伦应该在伯仲之间，但艾伦已经打了五六分钟，他则是气势骇人的生力军。 只不过哪怕都感觉阿道夫要赢，这场比赛也依旧打的让人出乎预料。 艾伦出奇的顽强，两人足足打了十五分钟，还没有分出胜负。 这种情况下，不要说艾伦，就算是阿道夫也都已经开始呈现不支状态。 参赛者们在惋惜，这俩家伙看样子至少能拼个两败俱伤，就算有一方败了，另一方只怕站也站不稳，跟他们分在一组第三个出场才是必胜的。 最终，比赛在艾伦累昏的情况下阿道夫胜利，第一个三甲人员已经产生。 妒忌，这是还未参赛的参赛者们共同升起的感觉。 进入前三，不说那种荣耀，至少五百万美元的奖金已经没跑了。 但不管怎样，第一个小组的比赛已经落幕，总共用时不足五十分钟。 紧接着，在阿道夫发表了一番进入三甲的感言之后，第二小组的对抗开始了。 似乎有种宿命的意味，西蒙，沈炼，还有一名同样呼声很高的参赛者都没在第二小组抽到的名单之中。 等第二组第三个名额被抽取出来之后，沈炼只剩下苦笑，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假如他在第四组中被第一个抽选上去，直接面对西蒙还好，可要是首先面对那个看上去就极为棘手的阿瑟，那沈炼就真的中了大奖，还是头彩。 第二组的比赛比第一组要用时更短一些。 第一场比赛打了十分钟左右，第二场比赛一分钟结束，第三名参赛者成功渔翁得利。 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整个幕后只剩下四个人。 沈炼，西蒙上校，阿瑟，博格！ 跟沈炼心情大同小异，几人的表情都格外精彩，想来没有任何意外，第一个出场，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熬到了这一步，又有几人愿意心甘情愿屈服于运气。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动如山 时近中午，但主办方却显然没有停止继续直播的意思，观众自然也没要吃饭的意思。 前两个小组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但这场比赛的所有热门人选多在第三组。 沈炼，西蒙上校。 这两人无疑就是在场观众包括所有电视机前观众呼声最高的两位。 沉稳如渊是西蒙，他的每一场比赛都给人一种稳中求胜之感，至少打比赛的时候没有观众因他提心吊胆过，他似乎从来都没碰上什么惊险的场面，给人一种不败的信念。 沈炼不然，他的每一场比赛更像是走钢丝，让观众的心脏就像是在十二级风暴的海浪下冲浪，紧张的难以自持。一个略有魔性的男人，惯于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机会，让人感觉只要他不闭上眼睛，就没人可以在他面前言说胜利。 至于阿瑟和博格，或许实力也是不弱，但论擂台魅力而言，跟沈炼和西蒙两人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厉红蝶正全力调查着那个叫张彪的犯罪嫌疑人，初见端倪，有任何闲暇，她会打开电脑。 顾茗本不屑于这类赛事，但出奇的，也第一次观看起来，或许是想看看那个讨厌男人是被如何胖揍的，也或许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厉红蝶这种女人都不顾他已婚的身份去倒贴。 柳青玉柳青蝉，韩诺，殷若，赤狐…… 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部都在关注着。 数据监控员兴奋的已经要疯掉了。 这场比赛开始之前，整个江东卫视的收视份额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着。 由原本的百分之三十，接连上翻，直至在百分之八十左右才逐步稳定下来。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江东每十台电视就有八台在播放着搏击大赛，全国的收视份额他们目前没办法知晓，但绝对也超过了百分之五十。至于网络直播，有平台已经接连瘫痪，在这种时刻，骂声几乎把直播平台给刷爆了。 现场观众安静了下来，紧握的拳头以及兴奋的眼神让人可以清晰看出来他们现在有多激动。 这种气氛让已经晋级两名参赛者都变得没那么高兴了，他们比赛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情况，这多少都会给人一种失落感。 他们天生就是属于擂台的，渴望所有人的崇拜和关注，这种关注度下，四人组的小组冠军不管是谁，虽败犹荣，甚至风头会超越冠军。 主持人手伸进了签桶，在里面似乎要用手摸清楚第一个出场的参赛者是谁，只惹得观众想破口大骂的时候，他笑眯眯的拿出了一个红色信封，拆开，双手伸开举了起来。 “沈炼，第一个出场的是沈炼！” 欢呼有，但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热烈，此时多数观众看着主持人那张脸都想去踩上几脚。 谁都不傻，第一个出场胜利的可能性几乎就没有，这主持人的手气也太特么犯贱了，抽谁不好，偏偏把自己的同胞第一个抽了出来。 主持人也是感受到了一些压力，打了个哈哈，没有再乱开玩笑。 在场观众中沈炼的支持者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他可禁不起这么多人同时恶狠狠瞪视的目光，如吃人一样。 沈炼在后台听到主持人第一个喊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眼皮微微一挑，旋即平复下来，心如冰清，波澜不惊。 有些事情在未发生前或许还能让人忌惮着，但真正来临的时候反而不那么让人震动。 右拳握了握，麻麻木木的。 事情已经如此糟糕，还怕什么？ 他对夺冠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愿早碰上西蒙，即便是打不赢，也让他赢不了，这就是沈炼的目的。在此之前，他不能败。 西蒙第一次张口说话，很出人预料，是一口流利的中文：“碰上我，会让你后悔参加搏击比赛！” 在场的拳手只有沈炼可以听懂西蒙在说什么，所以博格和阿瑟很疑惑，此时的西蒙不再如往常一样沉稳，面对沈炼的时候态度似乎很显得尖锐。 沈炼却并没任何反常之处，甚至还笑了笑：“我想说的话你代我说了出来，擂台上见！” 说着，他脚步轻盈走向了擂台。 观众随着他的出现变得有点疯了，他脚步还是那么轻快，不管是张扬还是低调，都遮掩不了他本身性格上的那种色彩。 沈炼这两个字一时间在体育馆中此起彼伏的接连响起。 从最开始的不被人看好，一步步走到现在，作为唯一站在这擂台上的国人，作为近十几年唯一进入搏击大赛十强的国人，不管这是什么比赛，沈炼这一刻毫无疑问就是一个英雄。 沈炼的视线往前，台下黑压压的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也看不出观众脸上的表情。但沈炼感觉自己的右手忽然不痛了，甚至充满了力量。 他戴着分指拳套，在主持人又一次伸出手想去抽取下一个对手的时候，沈炼上前笑着道：“我来，你手气太臭！” 主持人错愕，观众则哄笑，很显然沈炼这时的轻松将比赛紧张的氛围很合适的缓解了不少。 主持人反应多快，见状夸张九十度鞠躬，对沈炼做了个极绅士的动作：“请！” 沈炼的手探入签箱，随手拿出了一个，抖开，自己没看，观众帮忙大声念了出来：“博格！” 这时的沈炼对于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已经没有任何障碍性心理，将代表博格名字的纸递给主持人，沈炼站到一旁静静等待。 站到这里，唯战一字，不存在输赢，只有全力为之。 博格的表现远不如沈炼来的轻松，事实上他是四个人之中最弱的一个，第二个出场已经没有半点胜利的可能性，就算他侥幸击败沈炼，接下来无论是阿瑟还是西蒙，他都不可能是对手。 不过他能站到现在素质毕竟非同寻常，此时竟也有一种坚韧不拔永不言败的气势。 沈炼右拳缓缓握紧，拳套下的纱布已经逐渐染红，他没时间耽搁，所以在裁判宣布开始的时候沈炼蹬蹬两个跨步就到了博格身前。 腿，几乎在他落地的瞬间就弹了出去，正中肋部。 这一下突然到极点，博格尚未反应过来，沈炼已经踢中了他。 那种骨头欲裂的疼痛感让博格大惊失色，却不敢怠慢，双拳交替反击。 他擅长较杂，世界上一些知名的格斗技能基本都掌握了一些，这两拳是西洋拳中的直拳，攻敌面部，膝部也在这当口直接撞向对方。 博格有把握，面对这种密集型的攻击，沈炼一定会退。但他判断显然错误了，膝盖被人重重撞了回去，他身体控制不住晃了一下，等不及再做其它动作，他的一只手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在了腋下。 在别人看来，沈炼最先攻击，博格中招之后疯狂反击，但不知怎么的，沈炼忽然就卡住了博格的一只手。 咔嚓！ 这种动作只有在慢镜头回放的时候众人才能够看清楚。 他反应怎么会这么快？ 博格惊愕着，一只胳膊已经脱臼，剧痛让他大脑短暂空白。 沈炼的肘部这时也到了，在他太阳穴处停了下来，烈风带的他头发都扬了起来，若是撞下去，下场如何博格很容易就能够想到。 他发着呆，满脸颓败退开一步。 搏击，对方用的才是真正的搏击手段，惊人的反应能力和精准的眼力，无迹可寻，却让在擂台上自认几乎无敌的他短时间落败。 他一直在隐藏实力？ 这是博格唯一能够找到的解释。 “我认输！”博格几乎用尽全力挤出来几个字，却并不让人显得意外。他的右手臂脱臼了，沈炼也在最后关头留了手，他若再打下去，那才是真正无耻。 观众似乎还没从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好半响才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 谁能想到前几场打的异常艰苦的沈炼在总决赛上竟然在十秒之内解决了对手。 西蒙对此无动于衷，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为外物所影响到自己的信念，阿瑟则双眼死死睁大着，他在祈祷沈炼下一个不要抽到自己。 第一场，沈炼用一种想象不到的速度结束了比赛，这对他体力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电视机前的柳青蝉在听到博格认输的时候，激动的险些跳了起来，柳青玉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些。 姐妹两人现在至少已经敢正视沈炼的比赛。 观众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一幕，那种浑身发冷，发颤，激动的不能自持的感觉几乎占据了大脑的全部。 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用同样的速度KO强尼。 这家伙的潜力到底在哪？ 沈炼短时间就平复了心境，从容走向签箱，又一次拿出信封，抖落开来。 没人注意到，有一滴鲜血顺着分指拳套落了下来，因整场的人都被沈炼手中那个名字给吸引了。 西蒙，西蒙上校。 “接下来沈炼即将对战的是来自M国，有m国特种兵教父之称的西蒙上校。” 沈炼在这一刻终于是长长吐了口气，他运气总还没差到极点，在还有力气的时候对上了西蒙。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笼中兽 M国特种兵教父级的军人。 这就是西蒙的称呼，从来没人怀疑过这个称呼的魅力。 特种兵，在普通人的印象中一向都是神秘而强大的，一般的特种兵对付几个寻常人问题不大，最精锐部队的特种兵又能强大到什么程度？最精锐部队曾经的教官，号称m国特种兵教父的人又能强大到什么程度？ 沈炼的表现一直以来无疑也是抢眼的，但真正面对西蒙的时候，看好他的人却并不多。 场内的气氛在极具升温，却并没造成太大的喧闹，直到西蒙脚步沉稳的走上擂台站到沈炼对面的时候众人分明有种连呼吸都要凝滞了的错觉。 西蒙以前的比赛绝没有如此骇人凌厉的气势，但这一刻锋芒耀眼，如同一只沉闷中的狮子，随时都要上去将沈炼撕碎。 西蒙身高约在一米九左右，脸颊瘦长，胡须很浓密，一双眼睛被凸显的尤为精神。 他身材也不是如何强壮，但比之沈炼还是强壮了不止一星半点，快四十岁的人，身材却保持的很结实，肌肉不明显，却也没有丝毫赘肉，显然也是常年锻炼，从未间断过才能保持这种身材。 比赛尚未开始，裁判们已经开始讨论这场最受关注的比赛。 但无需讨论，看好沈炼的人没有几个，包括电视机前的观众也是。沈炼如果打输了，丝毫也不会让人感觉意外。 国人的身体素质和单兵作战能力还是比不上老外，哪怕沈炼同样是特种兵出身。据一些内幕人士所知，陆军特战旅虽然不错，但比之西蒙所在的部队不知道差了多少台阶。 特种兵对上特种兵？亦或是M国特种兵对战Z国特种兵？ 很多媒体已经想好了该给这场还未开始的比赛加上什么合适标题。 无数人还在低声讨论着，但场内裁判的手却已经横在了两人中间。 落下！ 如同利刃，将一切嘈杂的声音全部斩断，比赛正式开始了。 这一次是西蒙主动攻击，渐渐单单的一个弓步冲拳，迅若奔雷，明明只是拳头，却给人一种利刃出鞘的感觉，避无可避。 军体拳第一招，能如西蒙这样用，并且放在实战当中的估计没有几个。 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来，西蒙这一拳几乎是身体协同手臂所能发挥的最大力道。 沈炼的本能是要退，但注意到西蒙浑身一些细微动作的时候，他知道一旦退后，怕是再难抢占先机。于是不退反进，侧身，出拳，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用了出来。 击腰锁喉，军体拳的最后一招。 浦一动手，两人动作已然快的让人难以分辨，解说员张大着嘴巴想说什么，但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两人的套路。明明是军体拳，可全变了样子。 很罕见的，一股肃杀之气在擂台上凭空而起，形势紧张的让人不敢喘息。 这已经不是一场比赛，而是战场之上真真正正的生死相搏。 西蒙自攻出第一招之后，似乎已经变得如往常一样稳重睿智，但出手间那种残忍只有沈炼可以亲身体会。 腿，力大而沉！ 拳，快而凶厉！ 肘，如同木桩， 膝，重若山岳！ 他每出一招，招式似乎都将空气带出了声响一般。他就站在擂台上，如同机械一样，招招要人性命。 沈炼无疑也是这种人，尽管跟西蒙数次交接下右手掌早已经成为红色，但他仿若感觉不到疼痛，也忘了规矩。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忘了规矩，是西蒙也根本没遵守规矩。 沉闷的撞击声不时自两人交手的空档中传来，两人将快准狠发挥到了极致，稍一疏忽，已经不单单是被KO那么简单，现在什么招式都已经不重要了，打的是反应能力。 特种兵？ 这就是特种兵！ 今天这场比赛过后不知道会吸引多少有志青年跳入特种兵这个无底深渊，那种拳拳到肉让人血液直冲脑际的强烈终冲击带来的震撼感根本难以想象。 如三伏天一瓶冰水灌下，从头爽到脚，又如上了自己心目中女神后的那种临门一射！ 西蒙不急，今天时间足够，他也不准备再讲什么道义，开始变招，重点偏向了沈炼右侧，用的是以伤换伤的打发，他看出沈炼的右手有伤。 诚然，这有些无耻，可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是在擂台上光明正大的解决对方。 沈炼一张脸恍惚成了冰雕一样，不管怎样的压力都难以让他那张脸有丝毫表情，他也化作了一头野兽，择人而噬的野兽，也就是在某个瞬间众人才发现，尽管他们数次高看沈炼，但每一次都发现自己低估了他。 他的职业素养丝毫不比西蒙要弱，作为特种兵来说，他至少气势和手段丝毫不输西蒙。 但就在这种观众以为两人还有一拼的时候，沈炼退了一步。 这一步就像是拉开了西蒙攻击的序幕，他不管沈炼的攻击会不会落到他身上，只步步紧逼，很明显的意图，两败俱伤的打发，极为有效。 而沈炼也不是怯了，是没有任何办法，他的右手每一次出拳几乎都锥心一般，这无形中就影响他很多，而且西蒙的拳比他的要重一些，他除非脑子混了才会跟对方硬拼。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可当你面对的是一个丝毫没感情的机械之时怎么怒都无济于事，因为不管你表现的如何激动拼命，别人根本就不会有丝毫异常反应。 两人实力本身相差无几，没意外的话提前受伤的沈炼注定会成为失败者，这毫无疑问，跟心态也没有任何关系，人毕竟只是人，不是绝对愤怒下就会异能上身的超人。 用苦不堪言来形容沈炼在这场战斗中的位置很合适，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西蒙和沈炼自己都知道。 退，一退再退！沈炼拼着挨上西蒙一拳的情况下还是在退。 西蒙身体并不如何高壮，但就如同一个人形机器，一步步往前，不留任何余地，他敢以命换命，沈炼不换，是这么个意思。当然，若是当兵时候的沈炼肯定敢跟他换，甚至更加直接，但现在沈炼怕，他有妻子，有厉红蝶，还有父母朋友，他跟现在的西蒙本质上不同。 他后背碰上了揽绳，西蒙的两拳没有任何空档打了过来。 形势已经危及到了极处，沈炼甚至连说话的功夫都不会有，他只要分心，下一刻西蒙就会找到机会。 这场战斗在开始的时候观赏性很强，但现在……是西蒙的独角戏。 血！ 是血液！ 顺着拳套涌出，沈炼的整条手臂都要成了红色。 这血是从哪来的毋庸置疑。 众人分不清楚是之前受伤还是战斗开始之后受的伤，但大多数人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两人交手实在是太快，沈炼受伤他们没看到的话很正常。 这种情况只有寥寥几个场外观察员看出来了，似乎沈炼从跟西蒙开始交手的时候右手就有些不对劲，难道…… 所有意识到这种可能的人无不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沈炼当真是处处让人刮目相待，手伤的情况下竟然没选择退赛，而是在击败了博格之后直接对上了西蒙。 比赛暂停的鼓声在这时剧烈响了起来，沈炼的手臂上的血液的确是有些骇人，这种情况下不暂停比赛什么情况下暂停？ 然而这鼓声响的明显是有些晚了，西蒙的攻击根本就收不住，他也不会收。 沈炼就如笼中之鸟一般，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砰！ 西蒙的膝盖狠狠撞在了沈炼的腹部，沈炼的肘部也瞬息之间落在了西蒙的颈部，很可惜，毫厘之差，西蒙并未受到什么巨大的影响，而沈炼则被膝撞那种恐怖的横力直接撞的整个人朝擂台的揽绳飞退。 西蒙晃了晃颈部，看着沈炼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砧板上的鱼儿。 他没有片刻停顿，咚咚两步跨出，擂台都似乎震动了一下，他一腿朝没办法控制平衡的沈炼脑袋踢了过去，气势骇人已极，这一幕让台下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 高鞭腿，西蒙的高鞭腿力道沉重的让人难以想象。 沈炼的确是没办法避过这一腿，他只有时间架起胳膊护住了头。 如同被重锤敲击了一下，他的胳膊连带着大脑都被这一击震得有些恍惚。 咔嚓！ 右臂骨头折断的声音毫无悬念响了起来，沈炼直接往侧方擂台摔了下去。 败了？ 或许是右臂的疼痛，也或许是右手流血过多，总之他一张脸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只双眼前所未有的骇人。 西蒙却不打算让沈炼就这么掉下去，他又一步跨出，在沈炼下坠之时直接去抓。 外人以为西蒙是好心要把沈炼给捞上来，但只有沈炼知道他要的不是自己一只胳膊，他要的是自己的命。 他躲不过西蒙这一抓，右臂一紧被西蒙给抓住。沈炼仿佛是没知觉了，在外人眼中他该是被西蒙那一腿给直接KO了！但西蒙抓住沈炼的瞬间却本能感觉到了不对劲，没有反应间，沈炼一直低垂的左手在他眼前越来越大。 噗！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西蒙情不自禁松开了沈炼的手。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不知道是沈炼手上的鲜血还是从眼中流出的鲜血。 沈炼没有坠下去，他仅剩的左手间不容发抓住了揽绳，身体一荡，灵活从揽绳缝隙中钻了出来，一腿横击，西蒙双腿一软，砰然跪在了地上。 沈炼弹身而起，腿部又一次朝西蒙颈部踢了过去。 西蒙却如发狂的猛兽一样，不可能的情况下卡住了沈炼的腿部，手肘用尽全力从上而落。 沈炼眉心跳了跳，大脑停止了转动，本能顺着西蒙的力道飘了起来，左腿毫无任何间隙蹬在了西蒙落下的肘上。 右腿总算是保住了，而他借着这股力道也摆脱了西蒙的掌控，整个人重重摔在了擂台之上。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三十章 上下之分 惨烈！ 似乎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这次战斗到了什么地步。 场控甚至来不及停止直播，这一幕已经发生了。 沈炼的右臂软软垂下，整条手臂几乎分不清到底是哪儿在出血。 西蒙的一只眼睛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沈炼那一拳很显然不单单击打在他眼眶上那么简单。 但即便是到了这种程度，两人似乎也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西蒙重新朝沈炼扑来，右眼的疼痛让他已经疯狂了。 沈炼当然不敢让他近身，西蒙少了一只眼睛，可双手还是齐全的，若被抱住，沈炼右手没办法用力的情况下神仙难救。他勉强翻身而起，身体连连晃动。 西蒙视线已经不如双眼的时候如此看得真切，一个不妨，沈炼的右脚又一次踢在了他腿弯上。 西蒙再次单膝跪地。 但接着就又起身朝沈炼冲去。 沈炼暂时性只能避其锋芒。 这并不是沈炼怕了西蒙，识时务者为俊杰，沈炼现在的状态只能游斗。 场控员终于反应了过来，切断直播，场内驻扎的警力这时也已经直接冲上了擂台。 他们都是厉红蝶的手下，沈炼这大少爷要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情，厉局能饶了他们才怪，台上这位大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跟厉红蝶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这些人倒也是称得上合格的警察，至少有几人并不畏惧西蒙此时的气势，一拥扑了上去。 至于枪，显然是不能用的，万一台下因此产生了暴乱踩踏，谁能担得起责任？ 西蒙正要继续朝沈炼追击，接着就被一个警察抱住了腰，然后又数个警察扑了上去。 若是平时的西蒙，这些警察根本近身不得，但现在的西蒙独眼之中只有沈炼一个人。 他想反击，注意到对方身上的警服之后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这里毕竟不是M国。 不再反抗，随手甩开几名警察看着沈炼嘶哑着嗓子道：“我迟早有一天会扭断你的脖子。” 沈炼这时才感觉右臂一阵阵钻心一样的痛楚不断涌上，他皱紧了眉头嘲讽道：“我刚才废你眼睛的时候就有机会杀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动手吗？” 西蒙瞪视着他。 “因为在我看来你活着跟死了并没什么区别，杀你，脏了我的手，污了观众眼睛！所以，要杀我，你不会再有机会。” “什么意思？”西蒙心里一紧，拳头紧握。 沈炼却停止了继续跟他废话下去，随意摆手，两个警察直接拿手铐给西蒙戴上，如临大敌一般推嚷着他往台下走去！” 西蒙勾结黑狐的事情或许隐蔽，但若是想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轻而易举。西蒙既然来了江东，选择帮黑狐站到了这里，沈炼不管输赢，都不准备放过他，军方想必有办法处理西蒙这种人。 三号铁狱，就是专门针对一些特殊的人而设立的。 台下的观众这会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抬眼看着擂台上还站立着的沈炼，所有人心里不约升起了四个字---无冕之王。 搏击大赛真正的无冕之王，经此一役，谁还敢说在他面前可以赢。 西蒙之前的表现如此强势，但结局是被沈炼绝地翻盘，哪怕是在他右手断掉之后，他应付的依旧从容不迫，未曾有丝毫危险来临之时的局促。 顾不上观众去怎么想，沈炼直接拿过了主持人的话筒。 本来正闹哄哄的观众却瞬间如被施了魔法一般，全部安静下来，整场回荡着的都是沈炼不疾不徐的声音。 “这场比赛大家应该看出来了，已经失控？而我的手臂也不可能再有能力去应付接下来的比赛，为了不让裁判头疼到底该怎么判这场比赛，所以……我决定退赛！” 出奇的，在听说沈炼要退赛之后，观众停了一下，赞同声就一片片的响起。 “伤势要紧，赶紧下去吧！你就是冠军，退不退赛在我心里都是冠军！” 一个靠前的女生大声喊了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附和声越来越多，满场回荡着的都是冠军两个字，声势磅礴。 搏击大赛这一届好像是变味了，一个人的独奏曲，成就了沈炼此时无以伦比的威望。 …… 这是搏击大赛开始以来第二次被掐断直播。 而且这一次直播被掐断所造成的影响前所未有的大，很多距离江东体育场比较近的人纷纷赶了过来。 沈炼怎样？西蒙怎样？战斗的结果又是怎样？ 两人间那种不死不休的气氛实在是太过骇人，许多没在现场的观众甚至猜测会出人命，不是西蒙死就死沈炼死。 柳青玉在直播被掐断的时候，一种空落落的恐惧涌了上来，她出门，开车，第一时间就要赶往江东体育场。厉红蝶这时打来了电话，告诉她沈炼没事，她心暂时放下了一些，但还是毫不犹豫开车去了，她想第一眼看到沈炼。 就在刚才，她甚至有种要永远失去这个男人的错觉，几乎把她给彻底击垮。 赤狐此时当然也在关注着直播，她表情变幻不定着！她跟沈炼说她把所有的钱全压在西蒙身上并不是开玩笑，她本身也想不到谁可以战胜西蒙，她准备在脱离T组织前大捞一笔，结果是……她破产了！ …… 沈炼就在江东体育场内的医务室。 他不是不想去医院，实在是出不去了，体育场的所有出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就等沈炼出来，他这情况出去的话保不准会被人给吃了。 医生则是有点心惊胆战，心想这男人简直就是铁打的一样，手臂明显都断了，竟然也没半点反应。而且手掌血肉模糊，不像是刚刚伤的。 不过他没敢多问，只简单帮沈炼重新清洗包扎了一下手掌后道：“沈先生，我叫警察送您出去，您手臂这里处理不好，需要去医院！” 沈炼点头，正要起身的时候门外一个熟悉的人映入了他的视线，是柳青玉来了。 她看上去有点狼狈，脸色苍白，双眼通红。 沈炼有些愧疚，张口想说些什么，柳青玉整个人已经跑了过来，正要抱他，注意到他软哒哒垂下的手臂后才忍住哽咽道：“没事吧？” “有事还能站在这看你哭吗？”沈炼伸出左手帮她抹了抹眼泪。轻巧环住她柔声道：“都过去了！” 柳青玉气不打一处来，很想质问他几句，但又心疼，不轻不重在他身上拍打了一下，这才急道：“别在这耗着了，赶紧去医院，你手臂都肿了！” …… 搏击大赛最终以阿瑟夺冠落幕，但之前最受关注的冠军在比赛结束后话题性跟沈炼和西蒙两人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在很多人心里，阿瑟这个冠军多少都有些不光彩，他是第三小组的人，根本未曾出手就直接晋级了三强，论真正的身手，没人会认为阿瑟比得上沈炼和西蒙。 是以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沈炼和西蒙两个人，阿瑟估计是搏击大赛开赛以来最不受关注的冠军人选。 当然，报道西蒙的多是负面消息，被警方带走，跟某个地下黑庄关系紧密，种种言论不胫而走，西蒙已经彻底不能翻身。 沈炼的消息却全部清一色都是正面，就连比赛之前手部受伤的事情都被人给挖出来无限放大。可以说，沈炼几乎被媒体塑造成了一个十全十美的人，男人的代名词，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因为沈炼而扭转了对男人的审美观点，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开始刻意模仿他的一举一动，最为直观的影响就是全国报名参军的人数在猛增。 现在但凡沾上沈炼的消息，无论点击率还是关注率定然一骑绝尘。很多商家开始嗅到了商机，通过关系想要联系沈炼，但没有意外全部石沉大海一般，沈炼这个人从搏击大赛结束后就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沈炼呢？自然是躲在别墅里养伤，跟柳青玉一起，有时候下下棋，聊聊天，温存一下，悠闲自在。 他当然知道外界疯狂在找他，正因如此他更不能露面，他可不想以后随时随地都被人看猴子一样注视着。两个月，等他手臂痊愈后，那些人也该把他给忘了。 “你又耍赖，你怎么跟爸一样，下棋一点都不讲规矩！”这么一愣神，柳青玉就偷偷走了好几步。 她一点也没不好意思，笑着道：“老公，我这可是陪你下棋，输赢重要么？” “当然重要，这可关乎谁在上谁在下的大事儿！” 柳青玉联想到了一些较禁忌的画面，脸上一红，嗔：“没羞没躁！” 沈炼心思微动，正要继续调侃几句，电视上的一则新闻吸引住了他。 “昨日凌晨两点，在江东西郊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年龄约二十七岁……请死者家属尽快同警方联系！” 沈炼本能愣了一下，这个新闻成功让他想到了几天前和厉红蝶讨论的那件女尸虐杀案。 柳青玉惊愕气愤道：“江东治安一向挺好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凶手也太可恶了！” 沈炼点头，然后借上厕所的功夫跟厉红蝶打了个电话。 果不其然，厉红蝶的话让沈炼的心沉了下去，作案手法和上次那个死的那个模特如出一辙，肯定是同一个人。 “你方便过来不？我有些想法要跟你商量一下！”厉红蝶犹豫了一下说。 她很久没见过沈炼，说想这个字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借着案件让他过来，也算是两全的一个借口。 “我晚会过去，白天不方便出门！”沈炼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左二右二 餐厅包厢。 厉红蝶顾茗两人叫了些东西边吃边聊。 沈炼顶着墨镜姗姗来迟，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厉红蝶忍不住嘴角抿了起来，很想笑。 大晚上戴这东西看得到路？ 顾茗则是冷瞄了沈炼一眼：“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名人了，真搞不懂现在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一些真正的英雄没见他们去关注，反而尽纵容一些跳梁小丑！” 沈炼却没想到顾茗也在，他本来想找机会跟厉红蝶独处，谈谈几日不见的感想，有这么个大灯泡还谈什么？ 厉红蝶却没察觉到沈炼心思，关心道：“胳膊没问题吧？” 沈炼现在还打着夹板，看上去并不怎么乐观。 “没事，钢钉都没用，大夫说很快就会复位！”沈炼答着，摘下眼镜靠近厉红蝶坐了下来，不老实在下抓住了厉红蝶的手。 厉红蝶踩了他一下，目光回瞪，像是在嘲笑沈炼只剩一只手都还不老实。 沈炼却不管不顾，问道：“怎么回事，新闻上那起杀人案真的跟之前作案手法一样？” 顾茗听他谈到正事，跟着道：“一模一样，这次的死者职业是一名天海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叫潘翠，刚刚和男友分手。” 沈炼怔住，天海律师事务所？那不是他老妈郑海心的事务所吗？ 厉红蝶道：“就是阿姨事务所里的员工！我在案发后跟阿姨打过电话，我们谈过。” 沈炼有些正色了起来。 “你不用担心什么，死的虽然是阿姨公司的员工，跟阿姨一点关系都没有。死者生前性格比较……怎么说呢，就是对男人很有一套，经常性出去会朋友，夜不归宿也是常事，所以她被杀，显然并不是一个意外。”厉红蝶解释。 “还有就是我查了一下她生前的聊天记录，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她的一个公众号的某个聊天内容和上次死的那个模特大同小异！” 沈炼接过手机观看，无非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带有一些暧昧期许的聊天手段。在沈炼看来，对方显然是一个泡妞高手，轻易知道女人喜欢什么，在意什么，所有的聊天内容也就两天的记录，这也就是说，对方用了两天就把女人给约出去了。 “查了对方IP没有？” “查了，随机性很大，对方反侦察意识也极为强烈，没有头绪！” “张彪呢？有没有什么线索？” “也没有，前两天我们的人重新跑了一趟上京市，那个张彪出国后就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对他直接进行通缉！” 顾茗这时插话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轻而易举把张彪给逼出来！” “什么主意？”厉红蝶问。 “某些人现在全国几乎少有人不认识，他要是出面找人。张彪如真没出国的话，肯定没有容身之处？” 厉红蝶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她也的确忽略了现在沈炼的名气，而且这样一来，可以避免违规通缉。 沈炼瞄了顾茗一眼也道：“我也有一个办法？” “某些人可以弄一个比较知名的公众号，然后全然模仿死者之前的签名，发言，以及那种状态，说不定鱼儿就会自己上钩。再说，犯罪分子也是看脸的，某些人长相恰恰勉强合适，年龄也合适！” 顾茗没想到沈炼转眼就倒打了自己一耙，而且对方那种口气好似她跟那些水性杨花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脸不由绛红了起来，拳头紧握，怒视着沈炼。 沈炼却调转脑袋跟厉红蝶窃窃私语起来，完全无视顾茗。他巴不得这女人赶紧走了，当灯泡很有意思？ 厉红蝶用手挡住了沈炼往她耳边凑的嘴巴，男人那张温热的呼吸扑在她侧脸，让厉红蝶有些失措，她实在不太习惯这种娇羞的小女儿感觉，再说顾茗也在，她有点不好意思。 “炼儿，你刚刚说什么？” “说一会单独出去遛弯啊？” 厉红蝶打了他一下：“不是这句！” 沈炼眉头挑了挑：“我开玩笑的，找人模仿死者生前的行径和发言口吻，运气性很大，有可能是白费心思。” “不不不，我不这么看，我倒是感觉这办法十分可行。顾姐这么漂亮，你要是犯罪分子无意看到了的话，会不会心动？” 沈炼看了顾茗一眼，的确是挺漂亮的女人，皮肤晶莹光滑，快三十岁，身材玲珑如成熟了的桃子一般，长相也是不错，如果经常笑笑的话想必会有出乎预料的效果。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冷的冰渣子一样，而且是个法医，估计感兴趣的人不多！” 顾茗咬牙切齿，几乎气炸了，什么叫感兴趣的不多。她用得着男人对她感兴趣，她早看透了男人这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厉红蝶就怕两人这么针锋相对下去，好笑之余却也苦恼，道：“顾姐，你别理他，嘴巴特别损的一人！” “我跟他一般见识简直就是丢份儿！”顾茗不屑嗤笑。 厉红蝶却发现新大陆一样：“顾姐，你再笑一下！” 顾茗诧异，见厉红蝶认真，她还是勉为其难又笑了笑。 “真漂亮！”厉红蝶由衷感慨。 沈炼也意识到厉红蝶要做什么，他又道：“红蝶，你既然真打算这么做的话，我还有个提议，你把警局所有能动员的人，别管男性还是女性，全部都冒充女人模仿这些死者生前在网络上的一言一行，这样就算是大海捞针也多了几张网！” “好，就这么办！”厉红蝶点头，以她的经验来看，犯罪分子现在至少还在江东，他在上京市接连作案好几起，既然换了身份来江东，不可能就这么随便就这么离开，只要他在江东，这方法就极有可能奏效。 这件事敲定，沈炼看了看时间已经有些不早，见厉红蝶跟顾茗两人直接就回了警局，不由无奈。 “自己大老远专门打的士过来，两人话也没机会说上半句，人这就走了……” “先生，麻烦您结下账，一共三百六！” 沈炼去摸口袋，唔，钱包在出门的时候好像被柳青玉给没收了，口袋里就一百多块钱打车钱。 “稍等！”沈炼给厉红蝶打电话。 厉红蝶古怪道：“顾姐告诉我她结过账了啊……” 沈炼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含糊应付了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看着服务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钱没带够，这样，明天给你送来怎么样？” 服务员却像是没听到沈炼在说什么一般，她盯着沈炼，眼神越来越炙热，半响后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道：“你……你是沈炼！” 沈炼犹豫了一下点头。 服务员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太喜欢你了，抱歉……能，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沈炼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刷脸，只签了个名字，服务员就乐呵呵把饭钱给先垫上了。 回到家里，柳青玉正坐在床头看书，已经洗过澡，只穿着睡衣。见到沈炼，她放下手里书笑着道：“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跟朋友吃了个饭！” “是厉红蝶？” 沈炼惊讶看着柳青玉，似乎从来没发现她也有做侦探的潜质。 柳青玉有些吃醋道：“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看了新闻就出门了，不去见她还能见谁？” 沈炼讪讪点头承认道：“我去洗个澡？” “你自己能洗吗？”柳青玉没好气穿着拖鞋跟了上去。 沈炼停下脚步，伸手抱住了柳青玉，轻叹无声。 柳青玉一阵触动，沈炼态度无疑让她多想了几分，有些委屈，哑着嗓子呐呐道：“你不准太过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我才是你老婆！否则……我就给你戴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她早察觉到了沈炼跟厉红蝶之间关系的反常，那种情谊很明显远远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但她没有办法，她狠不下心逼迫沈炼离厉红蝶远点，或许她就算狠下心结果也只可能是适得其反。她虽然是沈炼的老婆，但其实跟厉红蝶比起来并没什么优势，如果硬要说第三者，她才是第一个横刀夺爱的那个人。 沈炼在她臀上打了一下，在她晶莹剔透的耳畔上啄了一口，轻声道：“为了不让你有给我戴绿帽子的机会，我决定以后每天都喂饱你！” 柳青玉的侧脸可见性从耳畔红润了起来，如涟漪一样，一圈圈的直红到了颈部。 说起来她至今跟沈炼也只有当初那么一次，之后沈炼的手就伤了，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其实现在柳青玉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这两天都准备去远东上班了，所以她现在听沈炼一些意有所指的话会反应格外的强烈。 “媳妇，洗过澡之后……” 柳青玉却在这时清醒了过来，瞪了他一眼坚决道：“别胡思乱想，好好把你手臂给养好再说！我在想咱们这几天是不是最好分床睡，你太不老实了，万一碰到你的手比较麻烦。” 沈炼一腔热情刹那间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僵硬被柳青玉去牵着去了浴室，柳青玉嘴角却不觉溢出了几分笑意，刚刚那点委屈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三十二章 表姐和表妹 次日！ 柳青玉慵懒的起床，看着身边犹自熟睡的男人，有些发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炼的时候并没觉着他长相有什么引人之处，但相处时间愈久，她便越觉得好看。 情不自禁的，柳青玉伸手摩挲着沈炼的侧脸，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有些调皮。 沈炼眉头动了动，柳青玉如同受惊了的猫儿一样，正襟危坐起来，见他似乎并没醒的样子，柳青玉这才小心翼翼起身出门洗漱。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对于这个同床共枕的男人，柳青玉几乎用了十二分精力去经营两人的生活，看到他，她能想象得到将来。 早饭时候，柳金桥兴致显得尤为不错。 华东跟远东已经正式合作了起来，柳金桥派遣去国内各地交接的专员也不时传来捷报，没意外的话，顶多三个月的时间，远东至少能拿到华东百分之八十的业务量。 他心情好，精神状况最近转变也很明显，笑呵呵道：“小炼，这些天在家是不是有点闷得慌？如果闷了的话就跟青玉一起去公司看看，先熟悉一下环境也好。” 柳青玉笑着道：“爸，他宁愿在家闷着，最近也不会轻易出门的！” 柳青蝉似乎想到了姐夫出门后那种情况，郑重点了点头：“姐夫现在是红人，我现在跟姐夫一起出去估计都是陪衬。” 柳金桥也爽朗笑了起来：“这也没什么不好，公司那边受到的影响也挺大的，因为小炼的缘故，最近业务量一直在往新台阶上走。” 沈炼左手熟练拿起筷子边吃饭边任由父女三人调侃着，偶尔插话，其乐融融。 饭罢，柳青玉已经去换衣服，她要去上班了。虽然，柳青玉极舍不得跟沈炼这种在家单独相处的机会，但这是迟早的事情，爸年龄愈大，远东总得有人接手。更重要的是沈炼右手痊愈后也会去远东，到时候夫妻携手，是一种柳青玉想想就想笑出来的兴奋，上班本来是枯燥乏味的，可当有一个你喜欢的人天天在身边晃悠着，这份乏味也就不存在了。 “对了小炼，你姑妈昨天打电话过来说想要回M国，我最近走不开。你跟青蝉一起去代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在国内呆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走了！”柳金桥有些纳闷，从心里他不愿意自己这个妹妹再离开z国。 沈炼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如果不是岳父忽然提起，他都要忘了柳金蓉这个人。 沈炼其实一直都知道柳金蓉跟黑狐之间应当有很深的牵扯，所以他为了引出黑狐，给黑狐创造杀自己的机会，亲自去拜访了柳金蓉。果然，当晚黑狐就直接冒了出来，以他谨慎的性格如果不是对柳金蓉信任到了极点，估计也不会贸然出手。 这件事一直都是沈炼颇为头疼的事情，出于她长辈的身份，沈炼不愿意去找她麻烦，也不愿意调查她，只希望她以后都能老老实实的，那沈炼全部装作不知道。 “姐夫？”柳青蝉叫了一声。 沈炼对她笑了笑，暂时抛开了那些乱糟糟的事情，他点头对柳金桥道：“恩，等会我跟青蝉去一趟！” 柳金桥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柳金蓉依旧有问题，沈炼也不打算跟他明说。岳父是个很重亲情的人，知道这件事估计又免不了重新被伤一次。 …… 吃过饭，柳青蝉上楼换了衣服后走了下来。 两人上次一起去过柳金蓉家里一次，柳青蝉对那个很少见面的姑妈观感很不错，所以这次再去，也就没穿的太过正式。 蓝色牛仔，小马靴，将她腿部线条勾勒的淋漓至尽，至臀部之时，一道玄妙的浮现陡然隆起，竟是十分性感。 上身是一件简单的淡色长款外套，映衬的她本就晶莹的皮肤白的透明一般，结合她那张阳光明媚的俏脸，当真是……魅力十足！纯以男人的角度去看，沈炼不得不承认柳青蝉夺人眼球的本事实在是足够。 她习惯性戴着墨镜，好心帮沈炼也准备了一个，正要帮他戴上，沈炼不由笑道：“在车里戴什么墨镜，再说姑妈那里也比较僻静，没人认得出来你！” 柳青蝉一想也是，拿下墨镜还是收了起来，出门去取车。 一路上，柳青蝉心情显得尤为不错，一直叽叽喳喳的边开车边跟沈炼交谈。 忽而，谈到了过几天去拍戏的事情，有些遗憾看了沈炼一眼：“姐夫，你这情况估计是去不了上京了吧！” 沈炼想了想：“我打比赛的事情影响挺大的，上京那帮家伙知道后闹着要我去找他们，就算没你的事我也得去那边看看。爸那边倒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你姐，她估计不会让我去！” “切，你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好意思说？” 沈炼翻了个白眼：“搞不定还不是很正常，以前没发现你姐还有多愁善感的毛病，心事太多，一点小事都能让她操心的睡不着觉，我哪儿还敢不听她的。” 柳青蝉咯咯笑了，晃了晃手机：“姐夫，你背着姐姐发她牢骚，我可录音了，以后你可有把柄在我手上！” “好好开车吧你，什么毛病！”沈炼哑然。 一路说笑着，两人很快到了柳金蓉在江东购置的别墅前。 按了下门铃，脚步声响了起来，门开，柳金蓉见到沈炼和柳青蝉不由愣了一下，显然想不到他们会在这时候过来。 她下意识转了转头，视线微凝，但旋即若无其事的招待起两人来。 沈炼的直觉告诉他别墅内还有人在，想到柳金蓉复杂的身份，他不着痕迹凑近了柳青蝉一些，说实话，这个柳金蓉跟柳青蝉是真正的血缘至亲关系，沈炼从未想过她会害自己侄女儿，但眼下却不能不防。 “姑妈，我听爸说你要回M国，怎么了，是不是在这里不习惯？”柳青蝉亲热环住了柳金蓉手臂，固然有真心的成分，可这也跟她本人看谁顺眼谁就是朋友的性格有很大关系，她无疑是真心喜欢柳金蓉。 柳金蓉也亲昵的在她头发上摸了一下：“是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主要是M国那边公司出了些状况，我需要回去打理一下！以后还会回来的。” 沈炼跟在两人身后，但刚进入客厅，沈炼视线忽然迅速凝固了起来，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 本能的，他抓住了柳青蝉的胳膊，将之带到自己身后，如临大敌。 女人二十多岁，就坐在客厅内悠然品茶，妖孽一样的容貌和气质耀眼的让人几乎不敢去看，怕一看就彻底堕入那张如上帝雕刻出来的绝世姿容之中。 赤狐凌霜华，沈炼但凡看到她一点衣角也能轻易把她给认出来。 他右手伤了，再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底气，更重要的是他还带着柳青蝉，由不得他不重视。 柳青蝉被姐夫手上力道抓的痛呼了一声，在他后腰上拧了一把怪道：“姐夫，你干嘛呢，抓疼我了！” 沈炼手劲微收，却依旧没放开柳青蝉，转而看向了柳金蓉。 柳金蓉并不惊奇两人认识，她淡漠看了沈炼一眼道：“来者是客，你放心做客就是了！” 赤狐也在这时候对沈炼眨了眨眼睛，一副挺惊奇的样子：“咦，这不是搏击大赛上大出风头的沈炼先生吗？” 柳青蝉感觉到姐夫有点紧张，好奇打量了一眼客厅里那个好像跟姐夫认识的女人。一看之下，顿时有些讶异，即便是以女人的角度去看，柳青蝉也有些惊叹世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她自负容貌，在任何女人面前都从未有感觉自己被比下去的时候，但眼前这个女人她比不上，相貌完美的不像是人类，此时坐在沙发上，一举一动都闲适自然，气质竟也是挑不出任何缺陷。 她看了看姐夫，又看了看凌霜华，不由胡思乱想了起来。 女人的直觉是最为敏锐的，她察觉到了这个完美女人似乎对姐夫态度稍稍有那么一丝暧昧。 柳金蓉这时直接开口介绍道：“这是我在国外认的一个义女，叫凌霜华。霜华，这是我三哥的二女儿和他的女婿，我之前跟你提过，小炼和青蝉！” 柳青蝉不明所以，这时却趁机摆脱了姐夫的掌控，笑着对凌霜华点头招呼：“原来你就是姑妈经常念叨的那个姐姐啊，实在是太漂亮了！” 凌霜华看着柳青蝉，也由衷道：“你也很漂亮！” 柳金蓉道：“霜华比你大两岁，算起来你该叫表姐！” “恩，表姐！”柳青蝉叫了一声。 沈炼有心不让柳青蝉靠近，但注意到凌霜华略玩味的眼神后忽然心里苦笑。说实话，假如凌霜华真的不折手段跟自己为敌，沈炼可以护住自己，但绝对护不住家人，这也是他对凌霜华一直留有余地的原因，若不能一击必杀，沈炼实在不想把她得罪死了。 她若想做什么，大可不用虚与委蛇在这里跟柳青蝉结识，暂时静观其变就好。 想是如此，他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柳青蝉。 凌霜华挑了挑眉头，嘲讽看了沈炼一眼对柳青蝉笑道：“你姐夫好像生怕我吃了你一样，我长相很可怕么？” 柳青蝉也有些诧异，姐夫今天的确是挺不对劲儿的，不过她倒是挺喜欢这种感觉，再不对劲也是关心自己，回去细细问就是了。当然，柳青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现在跟自己亲热握在一起的那双巧手之下不知道曾经杀了多少人，如果知道，她就会理解沈炼为什么紧张。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巴掌 沈炼不管凌霜华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心弦始终都绷紧着，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柳金蓉说凌霜华是她义女，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冷冷淡淡，凌霜华也至多只叫她一声阿姨，实在是有些诡异。 但三个女人似乎并没发现沈炼什么有什么不对劲儿，坐在一起相谈甚欢，话匣子一时间根本收不住。 柳金蓉洗尽铅华，沉稳睿智，往往一言便能轻而易举直指话题中心，旁征侧引，那份见识的确是有种让人叹为观止之感，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份特殊，沈炼最起码会对她报以尊重。 凌霜华谈话剑走偏锋，冷中有幽，也是很有见地，言谈别具一格的魅力。 而柳青蝉则是十分能说，什么话到了她嘴里都能引申出一大堆别的，生动有趣，并不枯燥，也是一种极难得的阳光气质，话多而有分寸，话少之时是个十分合格的听众。 沈炼坐在了沙发上，凌霜华和柳青蝉之间，没有接任何话题的意思，假寐，闭目养神。 “姐夫，你中午想吃什么，姑妈要去煮饭？”柳青蝉悄悄碰了碰沈炼询问。 吃饭？沈炼其实什么都不想吃，更不想在这里吃饭，但见柳青蝉似乎没走的意思，道：“随便就好！”说话随便，态度也随便，完全不像是一个晚辈到长辈家做客应该有的态度。 柳青蝉暗自感觉姐夫的话不合适，歉意看了柳金蓉一眼：“姑妈，都自家人，有什么做什么就行，一会我去帮您！” 柳金蓉斜斜扫了沈炼一眼，然后起身。 柳青蝉本来也准备去的，但看了眼那个刚认识的表姐，索性重新落座下来，她不想给沈炼和凌霜华独处的机会。这便宜表姐就是个妖孽啊，自个要是个男人面对她的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把持住，更何况是姐夫这个称得上有点花心的男人。 沈炼却并不给她机会，直接道：“青蝉，姑妈一个人肯定忙不来，去厨房帮她一下！” 柳青蝉满心的不情愿，磨磨蹭蹭站了起来。 等她走后，沈炼脸上的表情全部收敛，看着凌霜华道：“你跟柳金蓉到底什么关系？她是黑狐的什么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接连几个问题脱口而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凌霜华却老神在在从果盘中拿起了一颗草莓放在了口中，轻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至于我来这里干什么，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从杀了黑狐之后我好像并没见过你，咱们之间也没什么交集吧！” “我好心提醒你西蒙要杀你的事情，结果你把他弄的失去了参赛资格，害我损失了一大笔钱，你说咱们有没有交集？” 沈炼锁眉，好像之前凌霜华打电话的时候是说过这么件事儿。 不等沈炼说话，凌霜华又道：“柳金蓉走后，这别墅就是我的了，说起来以后咱们就是亲戚了，按照年龄来说你还得管我叫一声表姐，来，先叫一声！” 沈炼心说叫婊子还差不多，但听凌霜华以后要以柳金蓉义女的身份住在这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拳头紧了一下，如她真的在这里落脚，自己以后能睡着觉才怪！ “你是认定我不敢杀你？或者说认定我不敢让警察抓你？”沈炼道。 “当然！你可以试试？而且我既然住在这里，就不存在会怕警察。我现在的身份是凌霜华，海归人士，户籍完整，没有任何破绽，你说我是赤狐我就是赤狐啊？对了，我跟M国驻国内大使馆的两位外国友人关系也还不错，不知道你要抓我凭什么？要杀我又凭什么？” 沈炼手指不觉跳动了一下，怎么都没想到凌霜华竟然有如此通天的手段，她敢这么说，八成是自身的破绽的的确确已经被处理掉了。 “而且，就算你抓住了一些我的把柄，但你别忘了，你同样身份也不光彩，不知道我若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你现在的安稳日子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沈炼胸口微微起伏着，他从入伍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被人逼到如此份上过。 冷着一张脸，沈炼机械道：“我什么身份？” “z国最神秘的【炎】部落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秘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里面一个代号【刺客】的家伙就是你！渍渍，刺客，这应当也是一份不怎么见得了光的职业！” 沈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看着凌霜华，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给看透。 “我知道我很漂亮，但你也用不着这么色眯眯看着我，你放心，只要你不逼我，咱们都相安无事！” “你既然知道我来自那里，那你也该知道，我这种人从来都不可能跟你这种人和平共处！” “我这种人？我什么人？就算我真是你说的那种下三滥之人，你又不是何尝跟我一样？不同的是我属于T组织的工具，而你，是……z国的工具，你的双手难道不是沾满鲜血？你杀人的时候会考虑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服从命令，我也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凌霜华表情转瞬冰冷。 沈炼沉默着，但却没办法去用任何语言反驳，赤狐说的并不错，哪怕他之前的一切所为全都是为了国家利益，可也未必就做的全对。 凌霜华有些不受控制：“没错，你现在倒是不杀人了，还成为了很多人心里的英雄，是个正儿八经的普通市民，可你又怎知道我不想做一个普通人？” 顿了顿，她放缓了口气：“而且你们不是经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去信佛！” “我给你机会？你太看得起我了，你该去祈求那些因你而死的人给你机会。” “你少跟老娘在这装圣人！”凌霜华不屑笑道。 沈炼不再理她，他也不愿意继续跟凌霜华交谈下去，哪怕她说的全部都是肺腑之言又如何？两人注定不能和平共处。 凌霜华方转柔的表情重新绷紧，恍惚间似有种无名的导火索引爆了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顾不上去想，她整个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朝沈炼背影扑了过去。 “她当然不是想要杀沈炼，单纯看他不爽，就想动手，而且此时不动手等他手臂痊愈后还有机会吗？” 沈炼想不到她会如此，等感觉背后风声响起的时候，他一个矮身，迅速回身出脚，踢了个空。意识到不妙，脚下连退，却已经是晚了，赤狐的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他脸上，右脸，他右臂防守不到的右脸。 啪！ 很重，沈炼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发热了起来，耻辱，彻彻底底的耻辱，沈炼从小到大没被任何人打过巴掌，小时候即便是郑海心气急了也最多只往他身上招呼。 这一巴掌得手，凌霜华当即抽身后退。 沈炼脑袋嗡嗡作响，左拳死死握了起来，咯吱作响。 凌霜华这时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阿姨，他……他耍流氓！” 却是见柳金蓉和柳青蝉一人端着一个菜从厨房走出来后，凌霜华委屈走了过去，就好像沈炼真对她耍了流氓一样。 柳金蓉眉头本能挑了挑，她自然不信这个，但她好像也没理由跟沈炼站在一起，假意安慰着同样假意的凌霜华，柳金蓉缓缓叹了口气，看着沈炼，似乎在要说法。 柳青蝉则是有些茫然，她不认为姐夫会做耍流氓的事情，但姐夫脸上巴掌印怎么回事。 沈炼握着的拳头已经渐渐松开，他朝凌霜华走了过去。 “姐夫？”柳青蝉拽了沈炼一下，跟柳青玉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里透出的是为难，尽管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并不想自己姐夫在柳金蓉这闹的太过火。 柳金蓉也适时挡在了凌霜华前面，担心沈炼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沈炼没再往前走，看着柳金蓉还有装作害怕的凌霜华，平淡道：“两位，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们！”说完直接大步走出了门。 柳青蝉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歉意看了柳金蓉一眼，然后追了出去：“姐夫，等等我！” 等两人走后，柳金蓉随意走开两步躲开了凌霜华的亲近：“你有点过火了！状态也十分不对劲，我劝你还是好好反思一下，省的越陷越深。你，还有我，不配拥有感情。” 凌霜华讥讽道：“你教训我？一个亲手将自己情夫推上绝路的人来教训我？” “你给我闭嘴，没有人推他，是他自己想死。我早说过他就算恶事做尽我都懒得去管，只要他不触动我的底线！可他偏偏忘了我的话，要你去冒充我，要杀青玉的丈夫，动我的家人！！还有你，如果不是看你良知尚存，我同样不会放过你！”柳金蓉激动道。 “家人？” 凌霜华没有反驳柳金蓉的话，轻笑。这个词她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代表着什么？柳金蓉至少还有值得她去惦记的家人，她呢？ **************** ps：求月票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三十四章 猜猜我是谁 “姐夫。” 车上，柳青蝉被那种沉闷的气氛压得极不舒服。 沈炼看她一眼道：“我没事，回了家不要跟你姐说这件事，我来解释。” 柳青蝉古怪道：“那你是不是要先跟我解释解释，你跟表姐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打了你一巴掌！” “她有病，间歇性精神病，你以后离她远点。” “不会吧，看她挺正常的啊。而且姐夫你身手这么厉害，怎么会被她打到的？你不是真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儿……”柳青蝉将信将疑。 沈炼转头：“你少在这胡思乱想，这事有点复杂，我暂时没办法跟你解释太多。” 柳青蝉撇嘴：“没办法解释就是不想解释呗，反正也没我什么事情，你好好想着回去跟我姐怎么说就行了。” “你不乱说就行！” “恩，我保证不乱说，我相信姐夫说谎是个高手！”柳青蝉讽刺，哼了一声。 沈炼怎么听这话怎么别扭，若是往常他大概会一笑而过，可他今天之所以会呆在柳金蓉那里吃饭全因为柳青蝉不肯走，没想到现在就连她都对自己都冷嘲热讽的。 柳青蝉察觉到了沈炼眼神中那种无意的疏离，心里一酸，委屈就涌了上来。明明是他理亏，不解释也就罢了，还瞪自己。 眼眶不知不觉已经有些湿润，正开着车，怕被沈炼发现，只能微微侧脸。 她本也是个骄傲的人，只是因为崇拜沈炼的缘故，这些日子在他面前都很乖巧，可不代表她就没了脾气。 沈炼没发现她异样，大脑在旋转着，想着凌霜华的目的。至于她口中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沈炼看来完完全全是个笑话，一只狡猾的狐狸，她说的任何话都可能有深意存在着。 正思索间，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车子已经到了一个没有红灯的路口，前方一辆大货车正横冲而来。 心一跳，沈炼仅剩的左手一把抢过了柳青蝉的方向盘，连连打头。 “刹车！” “吱……咚！” 柳青蝉慌乱的一脚把刹车闷到了底，车子最终在距离货车还有十来米的地方撞在了身边的护栏上面，货车呼啸而过。 她倒没什么事情，只受了些小小的惊吓。沈炼却倒了大霉，他没系安全带，而且因为侧身去抓方向盘，柳青蝉急踩刹车的时候身体控制不住离开座椅撞在了车前。 右手没有任何意外的重新跟车子有了亲密接触，那种骨头似重新裂开的感觉让沈炼额头迅速渗出冷汗。 他咬着牙，怒视着柳青蝉：“你开车没长眼睛啊！” 柳青蝉无措，本就剧烈波动的心情因此一下子就达到了临界点，眼泪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掉。 沈炼一腔气郁一下子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接连吐了好几口气才将右胳膊的剧痛给忍了下去，刚要开口安慰柳青蝉两句，就见她打开车门转身跑了出去。 “青蝉！你干什么去？” 沈炼打开车门下车，柳青蝉头也不回穿过了马路。 有心去追，交警却在这时赶了过来，后面喇叭声不断，再加上手臂上不时传来的一阵阵锥心剧痛，让他已经全然没了去想柳青蝉的心情。 …… 陪交警磨蹭了半天，最终柳青蝉的车子被拖车拖进了交警队，沈炼则是在事情处理好之后去了一趟医院。 好在胳膊并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刚刚愈合的骨缝重新裂开，又是一番折磨。 等所有事情弄好回到柳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脸上红肿也已经消散下去，看不出什么。 柳青玉和柳金桥已经下班，见他一个人回来，不由惊讶道：“青蝉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沈炼惊讶，他以为柳青蝉早就回来了。 愣了下，他道：“我们从姑妈家里回来的时候分开了，一会我打个电话给她。” “我打吧，这丫头简直不像话，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柳金桥拿出手机打了过去，很意外的无人接听。 沈炼有点担心了起来，柳青蝉下午跑出去的时候情绪很不对劲，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也拿起手机打了过去，不是无人接听，是手机关机了。 柳青玉也没多想：“别打了，等会说不定就回来了，先吃饭再说。” 沈炼怕两人会多想，只能食之无味的吃了起来。 “老公，远东现在变化很大，令行禁止，员工比以前还要抱团。而且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出乎预料的顺利，管理上没有任何阻碍？”柳青玉边帮沈炼夹菜边道。 “那就好，这样你也能少些麻烦！”沈炼担心柳青蝉，随口敷衍着。 “全托你的福，别人知道我是你媳妇儿，对我都是毕恭毕敬的，怕惹了我你会揍他们，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打进搏击大赛十强的人。”柳青玉笑着，绝美的五官舒展的有些动人。 柳金桥感慨道：“不破不立，这话真是至理名言。之前远东虽然鼎盛辉煌，但公司里人心散乱，高层管理结党营私，董事会那些人指手画脚。现在虽然公司元气未复，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还能上一个台阶，甚至是数个台阶……” …… 吃过饭，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沈炼期间又打了几个柳青蝉电话，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柳青玉也是有些疑惑起来，青蝉平时极少有晚上八点钟还在外的时候，她身份本身敏感，如果不是工作平时基本都不会出门。 沈炼再忍不下去，干脆道：“我去找她！” 说罢，不等柳青玉反应，沈炼直接出了别墅。 他也顾不上单手开车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了，从车库提出柳青玉车子后直接开车往下午出事的方向赶，到了近前，他在附近的街道，商场等位置一一搜寻着。 也许是被最近这种安稳平足的生活影响，沈炼的心已经缺乏了之前的冷静和理性，他甚至没有动员任何人帮忙，就自己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找了起来，也只有这样，似乎才能解了心里那点愧疚。 其实他本也没什么好愧疚的，但每每想到柳青蝉眼泪，沈炼就觉得全都是自己不对了。柳青蝉和柳青玉还不同，沈炼只见她哭过两次，第一次是沈炼在金玉楼把她从王明阳处救出来的时候，第二次就是下午自己训斥她的瞬间！念及此，心乱如麻。 他记得柳青蝉好像在下车过了马路之后跑进了一家商场之内。 将车子停下，他戴着口罩进了商场。 从一楼，到七楼，沈炼脚步很快，眼神也好，但每一次看到跟柳青蝉穿着相似的女孩走上前去的时候都会发现不是她。 出了商场，沈炼坐在门前的长椅上，无意发现自己口袋里竟然有包烟，他掏出点燃了一支。 烟雾划过喉咙，让他微微有些不大适应。 “大哥哥，有位姐姐让我把这纸条给你？” 一个在街头卖玫瑰花的小女孩走到沈炼身边说。 沈炼看了眼她手里的纸条，将烟掐灭，就要去接过来。 小女孩笑道：“那姐姐说你要把我的花全部买了之后才让我把纸条给你！” 沈炼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递给小女孩，然后把她手里多到几乎环抱不住的玫瑰花全部拿了过来放在了身边的长椅上。 “猜猜我是谁？” 纸条只有五个让沈炼大脑嗡嗡直响的字，猜，还用得着猜？这种凛然特殊的字体除了凌霜华还有谁能写的出来。 他拿着纸条，左手臂上青筋毕露。 霍然起身，沈炼直接就要去柳金蓉处，但抬眼间却在街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很有种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错觉。 是柳青蝉，他找了快两个小时的柳青蝉，本以为她被凌霜华给抓去了，却没想到她就站在路灯下面看着自己。 沈炼走了过去，柳青蝉却跑了过来一头扎在了沈炼怀里：“姐夫，我错了！” 从她看到沈炼坐在长椅上抽烟的时候就知道这场气赌的太离谱，姐夫身上那种落寞低沉的感觉就像是利剑一样在她心上割了一道。 沈炼抬头，凌霜华也站在不远处，无声用唇语告诉他：“不用谢我！” “怎么回事？”沈炼扶正柳青蝉问。 柳青蝉抹着眼泪，摇头错愕道：“没事啊，就是我一个人在逛街的时候碰到了几个认出我的臭男人，一直纠缠我，是表姐帮我解了围。话说表姐好厉害，三两下就把那些人给揍的哭爹喊娘。再然后，我跟表姐一起吃了些东西……” “咦，表姐呢？”柳青蝉回头，哪儿还能看到凌霜华。 “她没对你做什么？” 柳青蝉疑惑：“没有啊，表姐人挺好的。” “姐夫，那些花是买给我的吗？”柳青蝉发现沈炼长椅上放着的玫瑰花，不由惊喜走上前去。 “买给你姐的，我送你玫瑰花干什么！” 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凌霜华越是如此越是让沈炼心里不安，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柳青蝉反应过来，有些低落叹了口气：“哦，我以为你知道我今天生日，刻意送我的礼物。” “你生日？”沈炼诧异，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好像柳青玉和柳金桥都没说这件事情。 “对啊！” 沈炼无言吁了口气，也能想通柳青蝉今天为什么会气性这么大？在人生日当天训斥人家，是有些过分了。 “爸难道不知道你今天生日？”沈炼问。 “他那里有心情去关心这点小事，他眼里只有事业和我姐姐。别说我的生日，就算是小璨的他都不会知道是哪一天。” “权贵家重长，普通百姓家重幺，你这个老二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也算容易理解！”沈炼笑着说了句。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三十五章 豺狼虎豹 这么一个小波折，沈炼跟柳青蝉之间的关系俨然无形中有了些升华。 到家下车的时候，沈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了过去：“生日快乐！” 柳青蝉欣喜接了过来，姐夫好像中途下车去了一个精品店，难道就是专门给自己买礼物去了？ “不打开看看？” “我回去再看！谢谢姐夫。”柳青蝉有些激动。 沈炼见一件简单礼物就能让她这么高兴，有些惭愧。这礼物他其实并没花多少钱，也没怎么用心思去挑。 愣神间，一阵温热的香风铺面而来，他下意识转头，入目是柳青蝉那张精致的俏脸，近在咫尺。 柳青蝉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突发情况，她本来是想偷亲一下姐夫的脸，毫无任何别的意思，但没想到在快近前的时候姐夫转头了，然后两人的嘴唇就毫无意外的碰在了一起。 眨了一下眼睛，她整张脸可见性通红了起来，男人的嘴唇还有些刚刚抽烟留下的烟味儿，不难闻，却让她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时间定格了一样，柳青蝉好容易反应过来，触电一样慌乱下车，然后逃进了别墅，到门口的时候脚下一绊险些栽倒在地。 唇间柔软在，佳人无影踪。 这种突然的意外也让沈炼心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感觉，这算是接吻？还是接吻？还是接吻？这要让岳父看到，不拿刀砍了自己才怪。 怀着一种莫名的心虚回到卧室，好在柳青玉并没察觉什么，也没多问他去找柳青蝉的事情，他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 …… 次日早饭。 柳金桥惯例打开了电视，观看早间新闻。 女儿一上班，柳金桥明显松懈了下来，昨天陪着柳青玉处理了一天公司事情，今天就准备呆在家里歇着了。 柳青玉对于自己亲爹偷懒还能说什么，吃过饭，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告别，就先去了公司。 柳青蝉因为昨晚上那点小意外，这会看到姐夫就心慌意乱，也匆匆扒拉了几口换了衣服要出门。 沈炼觉得有点不对劲，多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姑妈家啊，表姐昨天邀请我过去的。而且姑妈就要走了，我想多陪陪她。” 表姐？ 这凌霜华到底什么手段，柳青蝉跟她昨天才第一次见面，表姐这两个字都叫习惯了一样。 “你不能去！”沈炼出口阻拦。 只是这话一说，不光柳青蝉诧异，就连正看电视的柳金桥都调转了目光：“小炼，怎么回事？” 沈炼皱眉，有些话不好直说，但若就这样任由柳青蝉跟凌霜华越来越近，他怎么可能放心。 凌霜华实在是太反常了，昨天看似好心帮柳青蝉解了围，但那些纠缠柳青蝉的无赖八成就是她自己找的人，自导自演的想要博取柳青蝉对她的好感。什么目的沈炼暂时想不明白，但阻止柳青蝉跟她继续接触就对了。 柳金桥见他不说话，却是误会了什么，叹气道：“也不怪你多想，你姑妈之前毕竟被歹人冒充过，说实话，我现在每一次见她都还觉着有些不真切，总感觉她还是那个潜伏在咱们家里要杀傅震英的杀手。不过事实已经证明，现在的这个真是你姑妈，她马上就要离开江东，就让青蝉多去陪陪她吧。” “对啊姐夫，姑妈很可怜的，来江东这么久也没几个亲戚去看过她！” 话道这份上沈炼还能说什么，皱眉，低头不言。 等柳青蝉走后，沈炼陪着柳金桥下了几盘棋，聊了会天，一上午的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倒是下午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韩诺打来的，有些含糊说想跟他借点钱，沈炼问什么事情她也不说。 对自己这个学生时代印象深刻的同桌，沈炼有很深的好感，很要面子的一个人，从来没听说跟谁借过钱。 他犹豫了一下道：“你要借多少？少的话我自己能拿出来，太多了我帮你想想办法。” “我需要四十万！你放心，我按民间贷款的利息给你，一分……够不够。” 沈炼听她声音有些哭腔，不由皱紧了眉头：“韩诺，你既然打电话找我借钱，想来还把我当朋友，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是……是刘一楚，借了人家的高利贷去赌博，现在被扣了，人家要四十万才肯放人，这件事我又不敢跟双方家长说，怕他们受不了，所以……所以只能找你先借点！” 韩诺坑坑巴巴的说着，夹杂着哽咽，但总算是将事情给说明白了。 刘一楚，沈炼对这个人还有印象，韩诺的未婚夫，上次绑架案被吓尿裤子的那个，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韩诺的关系，沈炼对这种人连点印象都没有。 沈炼听她说完之后沉吟了一会道：“韩诺，他那种人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你不懂，你一点也不懂我们之间怎么回事。我爸爸当年因为一件贪腐案被牵连到了，是刘一楚到处求人托关系，才让我爸免于牢狱之灾，我这些年一直很感激他，而且他这人平时除了胆小外并没什么别的缺点，也很体贴，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去赌博，还玩这么大！” “你在哪，我去找你！” …… 韩诺是个很传统的女性，哪怕早就对刘一楚胆小如鼠的性格有些微词，也从未想过要跟他分开。 两人没结婚，韩诺却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下半辈子要一起依靠的人。 她自认为了解刘一楚，但现在她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透这个男人，他不光瞒着自己将两人一起攒的存款挥霍一空，还借了一笔巨额债务，这么大窟窿让韩诺感觉有些绝望。 双方家长的身体都不怎么样，这件事若是被老人们知道，不定被气成什么样子，韩诺但凡有任何办法，都不可能舍下脸皮去跟沈炼借钱，她长这么大也没跟人借过钱。 脚步声响了起来，韩诺抬头，看到沈炼出现在饭店门口的时候，她几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手还缠着绷带，大老远因为自己的事情专门跑了过来。 沈炼在她面前坐下，打量着韩诺。 高领黑色毛衣，牛仔裤，普通外套，头发有些微乱，双眼红肿，少了几分灵气，多了几分憔悴。 韩诺在他印象里一直都是个温婉识大体的女人，很善解人意，没想到现在因为一个男人，落魄成了这个样子，连自己的尊严几乎都要丢开了。 “钱我带来了，走吧，我跟你一起去赎人！”沈炼坐下后道。 “我……我自己去就行，你胳膊伤还没好，不合适！” “你去？你能保证自己不被他们扣下？” “不会的，他们只要钱？”韩诺低下头说。 “要我看，直接报警就是了！” 韩诺赶紧摇头：“不，不能报警，他们在这一片势力很大，报警非但不会有用，还可能会让刘一楚陷入困境。我跟你不同，我只是个普通人，得罪不起他们！” 沈炼看着她，并不说话。 韩诺自己却说不下去了，急的眼泪都要掉了出来：“沈炼，算我求你，我已经够狼狈，你就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想欠你太多。钱，我可以慢慢还你，但人情我拿什么还！” “好，我不逼你！”沈炼点头，然后将支票拿了出来。 …… 恒信投资有限公司？ 跟着韩诺来到一家小办公楼前，看了下眼前的几个大字，沈炼对即将下车进去的韩诺道：“手机我帮你设置了快捷键，发现不对劲就按一下！” 韩诺点头，裹了裹外套走了进去，心里五味陈杂。 这是沈炼提出的折中办法，他不上去，却坚持要等在楼下。 对于这种要求韩诺除了感激还有失落，她曾经那么接近这个男人，但最终还是没能抓住。在她心里，即便结婚的对象即将是刘一楚，可她永远不会拿刘一楚去跟沈炼比，一个在任何关头都可以做女人依靠的男人，一个遇事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男人，把他们放在一起，对沈炼本身就是一种侮辱，对刘一楚也不公平。 她进了公司，说找蔡经理的时候，前台告诉他在顶楼的经理办公室。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韩诺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蔡经理全名蔡朗，外界人都戏称他为豺狼，是这片的大人物，黑白两道通吃，如果不是刘一楚的缘故，韩诺这辈子也不会给这种人有什么交集，也不会想有什么交集。 她扬起了手，犹豫着小心落下。 砰砰！ 门被打开，是一个看上去很凶悍的黑衣壮汉开的门，韩诺心跳剧烈加快，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满脸横肉，手拿着一支雪茄，不时吐出一口浓烟。双脚翘在办公桌上极为随意，韩诺知道他就是蔡朗，虽然没见过，但她还是确定了。 刘一楚这会就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精神萎靡，见到韩诺的瞬间他眼睛猛然发亮，上前抓住了韩诺的手臂：“小诺，钱带来没有！” 韩诺一把甩开了他，鼓足勇气看着前面那个秃顶男人道：“蔡哥，钱我带来了，刘一楚借你钱的借据我想看一看？” 蔡朗看到韩诺的时候眼睛就是一亮，怎么也没料到刘一楚这个窝囊废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跳 我接着 “借据？四儿，把借据拿给这位小姐看看！” 蔡朗坐直了身体，双眼肆无忌惮的在韩诺身上扫视着。 韩诺感觉自己像是被脱光了一样，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 那个叫四儿的壮汉闻言拿着借据递了过来，韩诺接过。 只看了一眼，她就有些不解道：“蔡哥，这上面明明只借了你二十万块，而且才一个半月，就算是高利贷也不能一下子还四十万吧！” 蔡朗皮笑肉不笑走了过来，他身高约在一米八，很是肥壮。韩诺吓退了一步，有些惊慌。 “妞，这事还是让你男人给好好解释一下！” 刘一楚这会只想赶紧摆脱豺狼这帮人，催促道：“小诺，回去我跟你好好解释，把钱先给人家！” 韩诺气的手指发颤，把钱给人家？他可知道这钱她是怎么弄来的么？借据上面明明就借了二十万，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你到底借了多少？”韩诺颤声问。 “二……十万！”刘一楚不敢看他。 “那为什么要还四十万？” 刘一楚低下头，支支吾吾不肯说，实在被韩诺逼得紧了，他有些恼羞成怒：“钱重要还是我重要，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蔡朗意味深长看了韩诺一眼：“妞，你男人不说，我帮他解释吧。当初借钱的时候我本来不想借给他，是他非说超过一个月不还就加倍还我。为这，我才东挪西凑的把钱给凑足了，你说二十万翻一倍该多少？” 韩诺忍住心里头愤怒，有些哀求看着蔡朗：“蔡哥，这钱也是我从朋友处借的。我知道你们做这行利息肯定要高些，你看这样行不行，刘一楚借了你二十万，左右才一个月，我给你加五万的利息。” 蔡朗脸阴沉了下来：“小妞，你这是拿老子当叫花子打发啊！” 刘一楚已经急得不行，一把抢过了韩诺的包，匆匆在里面翻了起来。 韩诺眼泪夺眶而出，回手去抢，却被刘一楚一下子推倒在地。 她傻了一样坐在地上，看着刘一楚拿出支票点头哈腰的递给蔡朗，然后拉扯自己准备离开。 “你别碰我！”韩诺惊叫。 刘一楚彻底怒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特么来送钱，钱送到了不走还要干什么！” “刘一楚！”韩诺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朝他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刘一楚被打懵了，可能是韩诺平时太过温婉几乎没有生气的时候，也可能是韩诺平时对他一贯容忍，总之这样的韩诺让刘一楚淬不及防，也有些恐惧。 “小诺，你干什么，有事咱们回去说！” 他手忙脚乱，又不敢还手，抱着脑袋狼狈躲闪。 蔡朗倒是饶有兴致的在旁看起戏来，但接下来韩诺的作为让他眉毛跳了跳。 “刘一楚，我受够你了，结婚？你这辈子都不要想我跟你结婚！” 韩诺激动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朝蔡朗走了过去：“蔡哥，我还你三十万，你把剩下的十万给我！” 蔡朗几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笑话，哈哈笑道：“你脑子坏掉了吧。不过你要是真想要钱的话，我给你个机会，陪老子睡觉，睡一觉老子给你一万！” 黑衣壮汉也嘿嘿怪笑了起来。 出奇的，韩诺这会并不怕蔡朗，事实上当一个人了无生趣的时候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真不给？” 蔡朗笑而不语。 “你不给我就从这跳下去！” 韩诺双眼发红，口气坚定的让人丝毫也不会怀疑她真的敢跳。 蔡朗阴阳怪气：“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啊，我这儿也不是没人跳下去过，老子不还是好端端坐在这里！” 韩诺不发一言往阳台走，刘一楚急着去拉，韩诺却回头冷冰冰道：“你要跟我一起跳？” 刘一楚被吓退了好几步。 一眨眼功夫，韩诺已经爬到了阳台上，虽然笨拙，却毫无任何迟疑。 风吹了过来，韩诺不由想起了很多事情，惨笑。这口气赌大了，下不来台。 她还欠沈炼四十万没还，家里父亲常年卧病在床，母亲白发苍苍，她怎么能跳？就因为对刘一楚死心，她就要跳下去？就因为十万块钱赌一口气就要跳下去？ 只是那钱不是她的，多用一分，韩诺心里都受不了。 低头，那个缠着绷带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走了出来，正在下面看着自己。 韩诺忽然就打了个激灵，眼泪再一次控制不住，呜咽哭了起来。 她今天掉的泪比过去十年都要来的多。 再往下看，男人已经走到了楼下，冲她伸了伸手。 虽然没看到男人的表情，但韩诺知道他一定在笑，开玩笑一样，她敢跳，他就敢接。 韩诺噗嗤笑出声来，这情况看在刘一楚蔡朗等人的眼中很诡异，以为韩诺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小，小诺，你！”刘一楚想上前把她拽下来，但又不敢上前。 韩诺撩了撩头发，表情短时间竟是平复了下来，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当然，是往房内跃。 走到刘一楚面前，韩诺平淡道：“这四十万当我替我爸还给你的，今天起，咱们谁都不再欠谁，分手吧！” “小……小诺，你说什么胡话！” “我说的很认真！” 韩诺像变了个人，忽然发觉其实分手就跟吃饭一样简单，亏她傻到这么多年，竟是从来没敢提出来。 刘一楚本能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冲到阳台，看到了楼下正靠在车上，手缠着绷带的那个男人。 看不太真切，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将之认了出来，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声道：“我就知道你忘不了他，我就知道。你说，你是不是早背着我跟他好上了！” “我跟他好上你能如何？你面对几个下三滥尚且没勇气挺直腰板，你面对他又能如何？”韩诺冰冷道。 “我……我……！”刘一楚被刺激的几乎想发狂，但正如韩诺所说，他甚至连站到沈炼身边的勇气都没有。 这时，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前台小姐气喘吁吁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蔡……蔡哥，外面来了好多警察！” “警察，警察来我这干嘛？走，下去看看！”蔡朗并没惊慌，他虽然做的事儿不合法，但关键是打点的好，三教九流多少都给些面子。 走下去的时候，警察正在前台盘问着什么，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派出所的人他基本全都认识，这些警察怎么一个比一个眼生。 其中一个中年警察亮了亮证件：“蔡朗对吗？有人举报你这里放高利贷，跟我们走一趟！” 蔡朗陪着笑：“误会，肯定是误会。你们认识庄所长吧，我们关系很熟，他知道，我做的一直都是合法买卖！” 就在这时，又一个警察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蔡朗一看，立刻笑着招呼：“老庄，今儿是误会什么了吧！” 只是那叫老庄的警察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唯恐避之不及。 “庄所长，他说跟你很熟？” 叫庄所长的人脑门上汗都要掉下来了，心想蔡朗这龟孙子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竟让市分局的人直接过来了，看这架势，一个不好自己都得受牵连。 “我根本不认识他！”庄所长毫不犹豫。 中年警察直接看着蔡朗：“请吧！” 蔡朗也不安起来，还想陪着笑说什么，两个警察已经上前两步，再不走很显然要来硬的。 出门的时候蔡朗看到了门口停着一辆车，车前正立着一个右手缠着绷带的男人。 蔡朗感觉有些眼熟，不由多看了两眼，男人却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灵光一闪，蔡朗忽然由衷打了个冷颤，他想到刚才刘一楚朝下看的时候就嚷嚷着那个女人的姘头在下面，难道今天这阵仗都是他弄出来的？而且这……这家伙长得怎么那么像搏击大赛上的那个沈炼，右手？好像听说沈炼的右手在搏击大赛上断掉了！ 路过男人身边的时候，蔡朗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停住了脚步，结结巴巴道：“您……您是沈先生？” 沈炼点了点头。 “今……今天的事情都是误会！” “你放心，你如果没犯法的话不会有人怎么样你。你真的犯法……今天的误会就不重要了！”沈炼道。 蔡朗几乎要哭出来了，沈炼身份跟一般明星还不同，可以说一般人站在他面前就会犯怵，那几场比赛实在是太震撼，尤其他还是远东王柳金桥的女婿。更重要的是犯没犯过法蔡朗自己知道，警察只要想查，一查一个准。 那个中年警察这会笑着走到了沈炼跟前：“沈先生，别说，还真查到了点东西。这个叫蔡朗的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地下室竟然非法软禁了好几个人！” 沈炼笑道：“辛苦，大老远跑这么一趟！” “说什么呢，任何人举报到我们哪儿，出警也是一定的，都应该的！” 韩诺和刘一楚也已经跟了下来，刘一楚远远看着沈炼，脸色狰狞，咬牙切齿，妒忌心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焚烧起来。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三十七章 紫荆花 韩诺无言上车，启动，从后视镜中看着渐渐模糊的刘一楚，茫然。 “想去哪儿？”沈炼问。 韩诺抿唇强笑，哪都行，只要不回家。 她在蔡朗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固然是由心而发，但后顾之忧也不是没有，很多亲戚朋友就等着参加韩诺和刘一楚的婚礼，忽然出了这种事情让韩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始终都只是个普通女人而已，做不出电视中那种说断就断的姿态。 沈炼也没再说话，车速不快，当然一只手也不敢开快。 半小时左右，他在一个学校门口停了下来。 韩诺回头的时候视线几乎凝固了，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身边人，几乎在刻在记忆上的学校大门。 突然又想哭，又想笑。 永远不变的是这个充斥着美好回忆的校园，但现实是她跟自己当初的抱负信仰渐行渐远。 “假如你当年不退学参军，咱们有没有机会？”韩诺道。 沈炼点头：“你这么漂亮温柔，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要不要进去看看？”韩诺很喜欢沈炼这个回答，心情明朗了些。 沈炼思索了一下：“不方便吧！” 韩诺反应过来，道：“也是，那帮学生看到你之后估计会疯了！” 这时，沈炼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接起来说了几句，挂断。 韩诺道：“你有事啊？” “媳妇打来的，这会下班了，叫我回去吃饭！” 韩诺眼神一暗，下车绕了一圈：“你往里，我开车先送你回去！” 沈炼欠了欠身，正要说话，电话又响起来了。 沈炼眉头跳了跳，这次当然不是柳青玉打来的，是一个他绝对不想看到的号码。 脸色挣了挣，沈炼最终叹了口气，下车。 陈司令，陈横江。 上京军区总司令员，一个沈炼之前间接的上司。 接他电话，基本意味着没什么好事情，也不会有沈炼拒绝的余地。 最终，他还是接了起来：“陈司令！” “T组织玩完了！” “什么？” “我说T组织彻底完蛋了，咱们的人联合国际刑警还有别国的特种部队，将他们老巢给端了。真的老巢，击毙了六个T组织的高层人员，活捉了十三人，其组织成员除了在外执行任务的，基本全部落网！”陈横江掷地有声。 沈炼一动，问：“什么时候开始行动的？” “就前两天的事情！” 前两天，沈炼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了凌霜华，这女人忽然滞留在江东，原来是因为狐狸窝被人给端了。 “那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收敛心思，沈炼问。 “当然是今天有事找你！” “我退役了！”沈炼强调了一句。 “我知道，所以我打电话给你是征询你的意见，并不是命令。你总该念在国家花在你身上精力的份上，好好考虑一下！” 沈炼叹了口气苦笑，的确，以他二十五岁的年龄从军队退役的确是太年轻了点，而且这老东西当初也大度的给他放行。说起来，他不欠国家什么，欠陈横江倒是真的。 “说吧，什么事儿，我最近准备要个孩子正儿八经落户的。太危险的事不干！说什么都不干！” “你小子还这么滑头，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儿。你该知道今年的国际紫荆花特种兵大赛该开始了，本来这事一直都是山鹰在负责，可山鹰在前几天绞杀T组织的行动中受了重伤。领头羊没了，其它军区的人也蠢蠢欲动，这时候要没有人镇场子，上京军区就没脸了！我思来想去，除了你还真没人能胜任。” “我手伤了，你不是不知道，我跟山鹰一样都是伤员！”沈炼道。 “没打算让你动手，你来就成，老陈我也不是不讲情分的人，能强人所难吗？” “大概要多少天？” “这个没准，两三个月是至少的！不过你放心，你毕竟不是部队的人，部队也不会像对待普通军人一样圈着你，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总之你只要来，什么条件我都能考虑！” “我想一下，过两天给你答复！” 挂断电话，沈炼嘀咕了一声老狐狸。 其实这件事沈炼真拒绝不了，也不会拒绝，说考虑几天也不过是吊一下陈横江的胃口，他毕竟出自上京军区，就算脱离后，也不可能真的就没了一点关系。 紫荆花特种大赛是国家最精锐力量的角逐，相比搏击大赛那种纯武力式的杂耍，紫荆花特种兵大赛才是一个国家真正荣誉和脸面，也是一个特种军人最重视的比赛，没有之一。 伞降，泅渡，武装越野，攀岩越障，格斗，狙击，爆破等等，还有就是最重头的实战演习，可以说紫荆花特种大赛几乎包罗了所有的特种兵训练项目，还有项目以外意想不到的考核。 沈炼现在不是军人，没资格参赛，但若能协同部队训练一下参赛人员，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而且没意外的话他本也准备去上京一趟。 “沈炼，还不走么？” 韩诺头探出了车窗。 “恩，这就走！”回身上了车，沈炼道：“对了，那四十万毕竟是账款，应当是他们联合敲诈刘一楚，要是没什么意外，警察应该会还给你，所以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我说实话，真不愿看你跟刘一楚在一起。” 韩诺点头启动车子：“我之前跟刘一楚在同一个公司上班，我不想再见他，工作自然也不能做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找份工作，好好平复一阵子！” “我记得你是学策划的，远东现在挺缺你这样的人才，要不要……” “不用！”韩诺直接回绝，似乎感觉自己口气有点生硬，她又缓声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太喜欢远东那种工作环境！” 沈炼诧异看着她，这借口未免太明显了些，远东的工作环境是公认的好，尤其办公区的那些人。不过虽然想不通，沈炼也没勉强。 一路安静，车子没多会就到了柳家别墅门口。 沈炼下车道：“有事就给我电话，回去吧！” 韩诺见他要走，喊道：“沈炼！” 沈炼回头看着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今天的事情要没有你，我收不了场，有可能真的一激动就跳下去了！” “那就别谢了，同桌这么多年，我愿意看到你过的好，你努力幸福一些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韩诺出神，直到男人消失在夜色中，她才缓缓转很上车离开。兴许是被男人对待一切事情都无谓的态度影响到了，她突兀感觉自己内心也强大了很多，有了勇气去面对自己家人，去面对刘一楚的家人。 …… “姐夫，被美女给送回来的啊！” 一进别墅，就发现一家人正在吃饭，柳青蝉说了一句。 她也是无意从窗口发现的，姐夫在远处似乎在跟一个女的聊天。然后等姐夫回来，女人矗立了好半天才走，望夫石一样。 柳青玉挑了下眉头，也打量着沈炼，听爸说他下午就出去了，不知道干嘛去了。 沈炼也不心虚，点头道：“没错，她我同学！” 柳青蝉撇嘴，一副鬼才信的表情。 柳金桥倒是笑着给女婿圆场：“好了，赶紧吃饭才是真的！” 柳青玉虽然有些疑虑，但心态毕竟强大了很多，没多问，不一会就把心里那点小小的酸意遮掩，兴致盅然说起公司的事情来。 沈炼心里惦记着紫荆花特种兵大赛的事情，匆匆吃过饭，钻进了卧室开始整理之前的训练资料。 他对这方面虽然有经验，但在之前还是要有一个详细的训练计划，这种繁杂的科目，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柳青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老公一只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虽然认真，却多少有些滑稽。 她走上前去：“干嘛呢？不方便的话我帮你弄。” 香风袭来，沈炼回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道：“老领导让我帮他做一份训练计划出来，我自己可以。你在公司忙了一天，别操心我的事情了，赶紧洗澡休息！” “训练计划？”柳青玉一听沈炼提部队，不由的有些不安，沈炼参加搏击大赛把她给担心的好久没缓过来，这才平静了几天，部队那边又有事儿。 “你担心什么，部队又不是跟人打擂台？再说我手都这样了，他们再不人道还能怎么我不能，别瞎想了！” 柳青玉想想也是，舒了口气，不过想到今天青蝉跟自己说的话，她不由趴在沈炼身上，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听青蝉说你嫌我啰嗦……” 沈炼尴尬了一下，心里把小姨子骂了数遍，这丫头嘴巴也太快了点，自己也就那天在车上随口抱怨了一句，这就传到柳青玉耳朵里了。 “我哪啰嗦了？”柳青玉嘴巴几乎挨着他耳朵，吐气如兰，大有咬下去的势头。 “我没说过啊。”沈炼矢口否认。 “真没有！” “当然，肯定是青蝉骗你……唔！”沈炼话没说完已经说不下去了，柳青玉一口咬在了他耳垂之上，那种由点扩散至全身的躁动，让沈炼呼吸顷刻就加重了些，哪儿还有心情去做什么训练计划。 “媳妇，你想玩火啊！” 柳青玉却在沈炼即将有所动作的瞬间笑着躲开钻进了浴室，临进去前回头道：“老公，还是别想太多，一只手真不方便！而且……在你痊愈前，只准我碰你，你不能碰我，这你答应了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沈炼无语，却还是强自压下心里邪火，他知道柳青玉对这种事情期待性不怎么高，担心自己身体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让他碰她。当然，他如果坚持的话，柳青玉估计是要妥协，可沈炼不愿意做这种坚持，他喜欢的就是夫妻间这种微妙的小乐趣，欲扬先抑么，没有忍哪来的冲……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三十八章 突发事件 紫荆花的事情沈炼在跟陈横江通话的三天后给了答复，不急于一时，沈炼倒不用现在就去上京。 这点时间，他训练计划整理的也基本差不多了，从电脑前正要站起伸个懒腰，通讯头像忽然闪动了起来，有人加他好友。 沈炼本来以为是个广告号，或者是骚扰号码，正要拒绝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电脑上登录的号码不是自己的，是媳妇柳青玉的。 这电脑本就是柳青玉办公的电脑，一些密码都是自动记忆登录的，沈炼平时没有在意。 而且柳青玉平时很少用这个，上面除了几个真正的朋友外别无他人，有时候十天半个月对话框都不会闪一下，是以不要说沈炼不在意，就算是柳青玉本人也不在意这号有没有登录。 鬼使神差同意了好友申请，对方旋即发来一条信息。 “嗨，美女！认识下好吗？” 沈炼心里好笑，知道碰上了一些无聊人士，估计是胡乱找到了柳青玉的通讯号，想泡妞来着，正要将其删除拉黑，对方接下来的话让沈炼停下了手头动作。 “我是一家新媒体公司的员工，想要做一项基本的网络调查，您有时间吗？” 这句话让他迅速想起了前几天跟厉红蝶讨论过的那起连环杀人案件，对方的口吻跟沈炼记忆中的那些内容惊奇的相似。 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回了一句：“什么调查？” 对方给了几个选项，口气很是熟络，假如沈炼是女人的话，至少会对这人产生些好感。 沈炼随手点了两项提交。 果然，接下来对方又是一连串的问题咨询，言辞逐渐熟络，如钓鱼一样，欲擒故纵，逐步吸引女人的好奇心，主动跟他聊天。 随着对话进行下去，对方的套路沈炼也越来越感觉熟悉，巧合？沈炼不信，他已经可以确定现在跟自己聊天的人八成就是那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现在疑惑的是自己媳妇在社交网站上好像罕少发言，而且也没传过照片，这人怎会找上她的。 这个想不通，沈炼也不挖空心思去想，他虽然知道柳青玉肯定不会如自己一样有兴趣陪人在这瞎聊，更不会傻到被人忽悠的去赴约。但这人将主意打到柳青玉头上，让沈炼本能就想到了之前一些死者的惨状，不寒而栗，杀意控制不住。 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学过一阵子心理学，而且本身是男人，对于男人的性格和女人的性格都有些了解，所以哪怕聊了这么久，沈炼的口吻也没让对方有丝毫怀疑。有女人最起码的警惕，层层递进，随着聊天加深，他警惕也在字里行间变少，逐渐跟对方热络。 边聊着，沈炼边登录了自己的通讯工具，然后跟厉红蝶发了条讯息：“鱼儿上钩了，给我几张女人的照片，漂亮些的！” 厉红蝶在线，随即回了个问号。 沈炼把聊天截图发给了她，厉红蝶不敢怠慢，同时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弄了这么多跟死者发言大同小异的公众号，结果人家反而找上了沈炼的媳妇柳青玉，这女人对网络一向不怎么关注好吧，跟之前的死者行径更是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这可真是巧合的诡异。同时厉红蝶心里对犯罪分子的狡诈也产生了些许后怕，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突然来这么一招，基本推翻了所有自己跟沈炼之前讨论的结果。 想着，她直接跑了出去，不一会几张照片就传了过来，很出乎预料，是顾茗的照片，笑的很灿烂妩媚，沈炼从来不知道这女人竟然也能笑的这么自然。 “她没在网上发过这些吧，万一露了马脚就可惜了！” “没有，前一批在网上钓鱼的人没有她，你放心用。先稳住他，然后把你老婆的号给我，由警方接手！” 果然，没有多久，对方开始找沈炼要照片。沈炼欲拒还迎又纠缠了一会儿，把顾茗的照片发给了对方，又应付了一会，沈炼直接借口要睡午觉，没再理他。 欲擒故纵，没意外的话这人下午还会继续找自己。 沈炼知道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开视频来加深关系的桥段，他不适合了，所以直接打电话询问了柳青玉密码，将账号给厉红蝶发了过去。 下午刚刚吃过饭没多久，厉红蝶有些激动打来了电话：“小炼，对方邀请顾茗见面了，就是今晚，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沈炼道：“当然，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刚挂断电话，柳青玉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沈炼以为她要问自己上午要她密码的事情，没想到刚接起来柳青玉就一阵压抑住冲动的愤怒声音。 “沈炼，你来远东一趟，快点！” 沈炼，柳青玉有多久没直接叫过他名字了，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炼迅速赶往远东。 到了地方，沈炼发现远东公司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一些记者推嚷着要往里面挤，中间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正在地上撒泼，骂骂咧咧的。 沈炼只听了两句就控制不住的恼火起来。 这妇女是刘一楚的母亲，来远东闹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韩诺跟刘一楚分手的事情。她边哭边嚷，大致意思就是沈炼勾搭上了他儿子的女朋友，拆散了一对好姻缘，仗势欺人。 一些人不知真假，议论纷纷，那些媒体记者远远的在拍照。 沈炼自参加搏击大赛之后就一直消声觅迹，从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想不到一有消息就是如此爆炸性的新闻。 记者已经激动的不能控制，眼看要跟远东阻拦的保安们动手，而且这件事背后似乎有双手在操控着一样，更多的记者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沈炼不想这时候露面，但也怕远东的保安跟记者冲突将事情更进一步闹大，见状他大步走近了公司。 远东员工现在没有不认识沈炼的，见他过来，眼神都有些怪异，很显然都是信了妇女的说法。只是见他脸色发沉，也没人敢前打招呼，让开了一条路。 “沈先生，沈先生……” 而记者注意到沈炼的时候，简直瞬间就点燃了一样，大声叫了起来。 柳青玉这会气的简直要压抑不住，只是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见沈炼过来，她走上前去怒道：“你做的好事！” 沈炼皱眉道：“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要不碰狐狸哪儿会惹一身骚，现在人家长都找上门了，你的脸，我的脸，整个远东的脸都给丢尽了！” “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架是吧？”沈炼问。 柳青玉眼圈泛红，注意到很多眼睛都看过来的时候，拉着沈炼前往办公室。 砰的将门关上，柳青玉道：“我现在也不想听你解释什么，你就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这种事怎么说都说不清楚。当务之急是把那些记者给弄走，明显背后有人操控。至于那妇人，她顶多算是泼辣了些，没那么大能耐闹出这种动静！” 柳青玉气稍平了一些：“我不管，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处理，我现在没脸出去见人！” “你不见人怎么行，你是我老婆，你都不相信我别人怎么信，所以该澄清的还得澄清！” “我凭什么帮你澄清，你做的那摊子烂事，烦都烦死我了！” “我做什么烂事了？没错，她儿子的确是跟人分手了，可她怎么都找不到我头上吧。” “但人家偏就找上了你！” “你不信？” “我为什么要信！” 沈炼没再说话，直接走了出去，有些事躲躲藏藏反而心虚麻烦，这种事，直接坦然面对就好，沈炼不在乎什么狗屁名声，但这事明显是给人趁机阴了一把，简直吃了苍蝇一样别扭。 柳青玉这会也已经冷静了些，说实话，沈炼虽然有点花花肠子，但自己真问的时候，他虽然不至于承认，但也从没否认过。今天这事，他直接说冤枉的时候柳青玉已经信了，只是信归信，意难平。他平时要少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接触，哪儿会有这种事发生。 不过眼见沈炼自己一个人出去的时候，柳青玉还是选择跟了出去。 正如沈炼所说，自己是他老婆，她说的话要比沈炼说的话更有分量。当然，憋屈再所难免，以后别人见了她，就算嘴上不说，心里恐怕也会认为自己是个连老公都看不住的女人。 沈炼直接走向了地上撒泼的妇人。 长相普普通通，五十来岁，颚骨高突，嘴唇很薄，浓眉画眼，乍一看就给人一种不是善茬的感觉。 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抬头看着沈炼，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人正是勾搭自己儿媳妇的人。 哭嚎声更响亮了一些，似乎想让人看到她有多弱势一样。 沈炼本来想说几句话，但被她一哭全然没了说下去的心情，他宁愿面对数个持刀壮汉，也不愿意面对这种只知道撒泼哭嚎的妇人家，打不能打，理说不通。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剑走偏锋和大巧不工 记者见他走出，更加激动了起来，眼看要跟拦阻的众人闹的不可开交。 “沈总，你看要不要报警？”一个身边的员工小声提醒。 不用报警了，她想在这里闹多久就让她闹多久，闹累了如果还不肯回去，管她吃住，让她接着闹。去，吩咐员工回去上班，保安也全部撤掉。” 很多员工印象里沈炼多是和颜悦色的，很少见他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不敢怠慢，立刻就吩咐下去。没多会，原本在场的人就散去了大半，只剩下一些记者还有路人。 而记者没了保安阻拦，一窝蜂般就朝沈炼围堵而来。 “沈先生，今天的事情您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这位大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 很多远东的员工都在楼上偷偷瞧着，包括柳青玉这会也是又气恼又心疼沈炼，黑压压的记者，将他围得水泄不通，都看不到他的人了快。 沈炼一言不发，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多记者同时发问，他就算是多长两张嘴也回答不过来。 这种情况僵持了很久，直至有记者发现沈炼不打算说话的时候才渐渐不再忙着发问，其它人也是一样，闹哄哄的形势稍稍有些平息。 沈炼这时才开口道：“你们感觉在远东门口采访我合适么？” “而且这明显是一起恶性的商业竞争事件，目的就是为了败坏远东的声誉和我的声誉！你们却反复纠缠我到底跟人女朋友有没有关系？有关系怎样，没关系又怎样？” 听他说的这么强硬，记者一阵哗然。 刚要继续追问，沈炼直接硬邦邦道：“一人一个问题，我回答完之后你们走人，行不行？” 众记者这会其实对采访沈炼已经基本不抱什么希望，这里将近一百号同行，沈炼坚持不说话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以沈炼这个提议一出，众人倒是异口同声赞同起来。 沈炼看着最靠近的一个记者道：“你先问？” 这记者有点激动，甚至有点受宠若惊，谁都看出来，沈炼对记者的态度根本就是无所谓，你爱怎么报道怎么报道，人家根本不在乎。是以他谨慎道：“沈先生，您为什么说今天的事情是一起恶意的商业竞争！” “这件事算偶然事件，但所有江东的媒体几乎都得到了消息，在两个小时内赶来。你们是做记者的，你们觉得这种事情提前没有预谋的话可能吗？” 那记者被沈炼说的一愣，刚要再问，沈炼却侧身示意他可以走了。 记者苦笑，但毕竟先前答应沈炼了，而且沈炼的回答有足够让他写稿子的空间，倒也痛快，直接离开了。 “沈先生，您既然说这是恶性的商业竞争，那您认为会是什么人在后搞鬼？” “很容易猜测，远东是一家安保公司，除了同行之外别的公司应当都不会有动机！” “您是指振威？” 沈炼之前跟振威安保结仇的事情并不是秘密，甚至搏击大赛期间有传闻说振威老总王天磊买通参赛者想要教训沈炼。 “我可没说是振威，这是你说的！” 沈炼心里冷笑，其实在江东能短时间知道有人来远东闹事，调动这么多记者的，除了王天磊沈炼也想不到别人身上。 “这位大娘……” 有记者还是不甘心把话题扯到了沈炼是否出轨之上。 “你假如跟你女朋友分手了，你老妈反应会不会这么大？不顾任何影响的去别人公司门前哭闹？有这种未来婆婆，但凡正常一些的女人都会跟他儿子分手吧，这跟我有关系？”沈炼这个问题回答的极不客气，让记者一下子哑火。 其它记者已经初步领略了沈炼那张嘴的厉害，他明显就不想多谈那些无关紧要的烂事。 见此，接下来的记者倒是知趣了很多，开始询问沈炼一些其它的问题。 沈炼不紧不慢，有些回答明明尖锐，却并不让人反感。 记者越来越少，而观众听沈炼和记者一问一答之后也已经开始去忽略沈炼到底有没有拐走人家儿媳妇，关注的是谁在背后主导着演了这么一场大戏，既然有人背后操控，那这妇人八成也是跟那幕后人是一伙的，倒真是冤枉沈炼了。 原本紧张的形势在慢慢缓解着，记者也在渐渐的减少着，君子协议，他们问，沈炼好好回答，问过之后便也痛痛快快的走。 明眼人已经看出来沈炼开始渐渐掌控了局面，现在所有的焦点已经不在沈炼出没出轨的事情上，而是全部指向了振威，虽然沈炼没明说，但众人不傻啊。 一些远东的员工则是看得心情激荡，与有荣焉。这种局势，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给化解了？而且还使的这些记者倒戈一击。恐怕明天的新闻头条就不会是沈炼抢没抢人家女朋友的事儿？会是振威使卑劣手段妄图抹黑远东和抹黑沈炼的事情。 至少这一刻，没人敢再去小瞧这个即将进入远东的董事长姑爷。 …… 一场风波，就此落下帷幕。 办公室中，沈炼和柳青玉两人静坐着，直到殷若进来说那妇人自己离开了之后，柳青玉总算是松了口气。 殷若自然不会做灯泡，径直退了出去。 柳青玉还有些拉不下脸跟沈炼说话，默默办公。 沈炼也一样，虽然事情已经处理掉，但他心情还是差的厉害，走到窗前，站立无言。 电话响了起来，不出预料，是韩诺的。 沈炼也没忌讳柳青玉，直接接了起来。 “对不起，我没想刘一楚的母亲会这么无耻……” 韩诺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她在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是险些晕倒过去，她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炼。沈炼出钱固然是看在自己份上，可的的确确是他的钱把刘一楚给赎出来的，结果她们不感恩也就罢了，反而恩将仇报做出这种事情，若是因此让沈炼和她老婆产生什么嫌隙…… 沈炼勉强笑了笑：“以后看人看清楚些，别什么阿猫阿狗就把自己委屈过去了！” 他对韩诺没什么意见，也没怪罪的意思，但这件事总归是因她而起，沈炼不想多说。 挂断电话，沈炼随手冲了两杯咖啡，递给柳青玉一杯：“还生气呢？” 柳青玉有心就此找个台阶下来，顺手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当然生气，哪个女人碰到这种事情不生气！” 只是说着说着，她终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然后又绷住。 似乎自个老公碰到这事情才应该更郁闷才对，左右事不是真的，回头想想颇有些戏剧性。 “咱俩丑话可说前头，这件事有一绝对不能有二。别今天走了这个，明天又来个更难缠的小三小四，我可招待不起！” 沈炼点头，考虑了下道：“振威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柳青玉眉头锁了起来：“这件事也没证据啊，如果有证据的话倒是可以起诉他！” “起诉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打疼他，否则这种人始终都会瞅准机会落井下石。” “那你有什么办法？”柳青玉起了兴趣，振威跟远东一直都是对头，尤其王天磊本人，做事十分下作，柳青玉对他的忍耐可以说已经到了极限。 “振威的业务范围很大部分在华东银行的身上，而今那边跟他决裂，可以说振威伤了筋骨。此消彼长，是以振威虽然看上去还是一只老虎，但其实现在只是一只饿瘪了的病猫。你让公司的业务员分出一部分，直接接触振威在江东的一些重要客户跟他打价格战，看是他耗得起还是现在的远东耗得起！” 柳青玉眼睛微亮，她自然明白自个老公什么意思，说实话，现在振威的财务上跟远东的确不能相提并论，价格战虽然会让远东短期盈利下降，甚至是亏损，但如果能把振威给耗的油尽灯枯，长远来看无疑是一件好事儿！资源，在任何公司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价格却是可以调整。 这道理十分简单，柳青玉也曾想过这么做，但打不定主意，毕竟这种事其实不怎么光彩，生意场上，柳青玉心还是更偏磊落一些。 沈炼似乎知道她在顾忌什么道：“对付光明正大的人手段自然要堂皇，但对付王天磊那种人我感觉你根本没必要犹豫。明天的新闻一出，振威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想做这件事，近期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件事明天我开会跟公司里的高层讨论一下！一切都要有一个详细的计划和准备的时间。”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恩！” 看着他，直到门轻轻关上，柳青玉才重新勾起了几分笑意。 她忽然有些明白爸爸为什么非要沈炼来远东帮自己了，的确，在某些事情上，她所考虑的和沈炼所考虑的角度完全不同，且沈炼的考虑无疑是更加直观的捷径，这是一种比较难掌控的分寸。 ******* 这几天会存点稿子，更新就先这么不快不慢的保持着。到周一的时候，全力爆发。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章 抓捕 “小炼，刚才有几家关系比较好的媒体告诉我，有记者去采访刘一楚和那个闹事的妇女了？” 桌上放着棋盘，桌旁两杯清茶，柳金桥边慢悠悠的拿着象棋墨迹，边随口说着。 对于沈炼是否背着女儿在外乱来，柳金桥其实并不是太在意。男人，总归对男人更多包容和理解一些，他看重沈炼，也欣赏沈炼，所以只要他能把女儿安抚的很好，柳金桥不愿意去管他的事情。 沈炼拿起柳金桥身边的烟盒也点燃了一支：“没事儿，随他们折腾，媳妇都有了，还要名声干什么！” 柳金桥忍不住乐，又走了一步棋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一直都会，只不过平时想不起来抽。” “你这次事情处理的不错，王天磊三番两次撩拨远东，也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青玉这孩子心里干净，虽然能力强，但有些事情她可能想都不会去想，有你在，我总算是放心了！” “爸，晚会我得出去一趟，等青玉下班了你帮我圆一下！” “小炼，你这是害你岳父啊！” 沈炼笑道：“你是青玉亲爹，她能拿你怎么着！” 沈炼惦记着厉红蝶说的那件案子，如果对方真是那个叫张彪的，他担心会有什么变故。 沈炼对张彪的了解比警方更加详细，国内明面上一共有两支最为顶尖的特种部队，陆军特战旅，华南军区第九突击营。张彪就是出身第九突击营，而且是佼佼者，如果不是身体缘故提前退役，在部队前程无量。 …… 夜，沉凝。 顾茗一袭黑色风衣，就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 她身材高挑，长款黑色风衣收拢，身体曲线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略施淡妆，那张鹅蛋脸晶莹光滑，夜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却有种极致命的吸引力。 厉红蝶等一众便衣警察有的在酒吧内，有的在不远处看人下棋聊天，视线转动间，不着痕迹打量着顾茗。 公园里行人很多，但顾茗却无疑是最为扎眼的一个，很多男人路过她的时候都会不知不觉打量几眼。 “厉局，嫌疑人不会不来吧？他约顾茗七点半来这儿见面，现在都八点了，怎么还没露面？” “稍安勿躁！会来的。” “也是，顾姐这副模样看得人直流口水，我就不信哪个男人能忍得住跟这种女人约会！” 厉红蝶一巴掌打了上去：“好好留意周边动静。这次的嫌疑人有可能是退役军人，警觉性很强，让兄弟们注意点千万别漏了马脚。” 警员笑嘻嘻点头，厉红蝶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嫌疑人发出见面邀请的时候她以为事情已经基本算是成了。只等他露面，那就插翅难逃，但现在似乎有些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沈炼也在公园，距离顾茗大约五十米左右，他绷带暂时拿掉了，上身穿着一件比较宽松的衣服遮住了手臂上的夹板，路灯幽暗，余光勉强照射到他，根本无人留意。 “炼儿，刚刚顾姐跟嫌疑人联系，对方说路上出了点事，至少还要二十分钟，他到底什么意思？” 厉红蝶声音从耳麦处响起。 沈炼随口道：“没意外的话他现在就在公园，你让顾茗催他，再不露面就让顾茗准备回去！” “啊！”厉红蝶惊讶，但旋即领会了沈炼的意思。他不是真让顾茗走，只是要将嫌疑人逼出来。如嫌疑人现在真的在公园，怕早已经注意到了顾茗，之所以不出面，估计是因为性格的警惕性使然。 顾茗此时正拿着手机跟嫌疑人虚与委蛇，看到厉红蝶的讯息之后直接打字道：“你这人太没诚意，我在这已经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有你这样跟女人约会的么？再见！” 她说着站了起来，脸上还挂着些恼怒。 而随着她站立，耳麦中厉红蝶声音顿时响起：“小炼，有人过去了！” 沈炼看去，见到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朝顾茗走去，这男子二十五六岁，西装革履，看上去像是个成功人士。 “静观其变！” 沈炼只看一眼，立刻就排除了这人嫌疑。脚步虚浮，浑身也没有半点练家子的精气神，就算他真的是嫌犯，顾茗那种身手足够应付。 果然，这货只是一个看顾茗漂亮上前搭讪的人，两人说了几句，男人就有些遗憾离开了，虚惊一场。 但众便衣警察刚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又发现一人朝顾茗走去。 路灯下距离远的关系，看不清楚男人具体的长相，只感觉这人身材十分魁梧，走路的时候步伐跟普通人有些不同，龙行虎步，极有气势。 沈炼欠了欠身体，张彪的照片是个大胡子，这人虽然看不清楚，但可以确信脸上并没胡子。只是突兀的，沈炼注意到对方后腰处微微隆起了一些痕迹，双眼一缩，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朝男子跟了过去。 枪？他后腰处绝对是枪支，这人目前看来九成九就是嫌犯。 厉红蝶此时犹豫着到底下不下达抓捕命令，她怕这人还不是约顾茗见面的那个嫌疑人，又怕耽搁下去顾茗会有什么危险。 愣神间，壮汉已经走到了顾茗身边，远远的，她看到沈炼也散步一样朝两人方向走了过去。 他穿着普通，受伤的右手臂也藏在袖中，看上去就如一个路人。 暂时稳住了心神，厉红蝶悄然靠近着。 “张乾坤？” 顾茗打量着眼前男人，波澜不惊，她死人都不知道见了多少，面对活人又怎么可能会有恐惧。 “顾小姐真漂亮，比视频中还要漂亮，送给你！”壮汉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 顾茗打开，金灿灿锦布里一条精致的项链静静躺在盒子里，吊坠是一个湖蓝色翡翠，只看，价值就极为不菲。 “真漂亮！”顾茗由衷赞叹。 “再漂亮的项链在顾小姐面前都黯然失色！”男人口气温和优雅，和他略粗犷的面容很不相符，但有种很引人的雄性魅力。 “顾小姐是哪儿的人？” “江东本市人，跟你说过啊！” “不对吧，我怎么感觉顾小姐是警察的人！”男人笑着说了一句，眼底泛寒，却是感觉到了反常。 顾茗眉头一紧，意识到不对劲，这人好像发现什么了？他从哪看出的破绽！ 念转，却没有半分犹豫，一脚直接就朝男人裆部踢了过去。 她也在部队呆过一段时间，身手对付一般的男人也没什么太大问题，而且她这一脚通常踢出去就能奏效，但脚快踢到男人的时候，她表情忽然错愕了起来，因为男人甚至连任何动作都没做，只是往前挪了挪，然后她的右脚就被男人紧紧夹在了双腿间，动无可动。 这一下变故，顾茗顿时就有些站不稳，惊呼声中，男人手中已经多了一支手枪，另一只则是去抓顾茗，很显然他要拿顾茗做人质。 “住手！” 形势突然的让人根本预料不到，那些本正要作势前扑的便衣们如同一辆疾驰的车子被踩了刹车，全部停在了原地。 顾茗开始慌乱了起来，有心想躲，但腿被人夹住，头又被人用枪指住，怎么躲。这一刻，死亡如此接近。 “张彪！” 就在这时，身侧一个极大的声音如炸雷一样响了起来。 壮汉几乎控制不住转头，下一秒，他手腕一紧，已被人抓住手腕。 张彪扳机直接扣动。 砰！ 枪响了，但他知道自己没打中任何人，他在开枪的瞬间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上一下子就有股巨力传来，他手臂控制不住的上扬，子弹飞向了空中。 顾茗近在咫尺，枪响的时候心如死灰闭上了眼睛，似乎并没什么疼痛感觉传来，她被夹住的右腿也自由了。 冷静下来后她才注意到是沈炼救了自己。 而此时的沈炼已经同张彪纠缠在了一起。 张彪对沈炼已经有了十分忌惮，他反应倒快，右手被制，开枪无用之时他整个人爆喝一声朝沈炼整个扑了过去。 他身形高壮，在外人看来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尤其明眼人都知道沈炼右胳膊是用不了的。 沈炼退，同时左手骤然加力，身体一侧，借着张彪扑来的力道，他直接单手把张彪带摔在了地上。 咔嚓！ 错步间已经绕到了张彪的身后，左手用力一扭，张彪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张彪身体在地上一翻，忍住剧痛，右拳翻转，反手打向沈炼太阳穴。 沈炼腿部弹出，啪的一脚踢在了他右手发力点上。 又一声让人牙酸的咔嚓声，张彪额头上冷汗唰唰落下。 沈炼根本就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踏脚踩在张彪颈部上。眼睛幽光闪烁，脑中浮现出之前那几具受尽蹂躏的尸体，他些控制不住。 从叫出张彪名字这人错愕反应的时候，沈炼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他就是真正的凶手。 “炼儿！”厉红蝶跑上来制止了沈炼。 张彪脸色灰白，狠狠看着沈炼：“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自认为就算是被警察包围也有把握挟持人质逃脱，怎么都没想到会被这么轻而易举制住。 沈炼没任何表情的看着他：“等穆京过来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 张彪控制不住重新挣扎了起来，穆京，第九突击营的最高长官，也是张彪的老领导。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手和脚 事情突然的很多公园里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众警察也没反应过来，沈炼已经牢牢将嫌疑人制住。 即便是知道沈炼身手不俗，但也没想到他反应能这么快，他仅仅一只左手而已。 找了些警察去跟普通民众解释安抚，厉红蝶冷冷看着张彪：“带走！” 今天注定是一场一夜无眠的审讯，厉红蝶这些天一直提着的心情在这一秒轻松的简直难以言喻，她要放几天假了。 顾茗表情一直都精彩着，她最看不上的武夫，救了她一命，没有沈炼，今天她下场如何实在是难说。 “谢……谢谢！”走到沈炼跟前，顾茗有些张不开嘴，但有些话是一定要说的。 “怎么谢我？”沈炼毫不客气。 “你想我怎么谢？”顾茗下意识的抬头，说话很硬气，咬着嘴唇，难堪。 “亲我一下！” 正在忙碌的厉红蝶听到两人对话后满脸黑线，她自然知道沈炼在逗顾姐，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顾茗竟真的踮脚在沈炼脸上飞快啄了一下，咬牙道：“够不够？” 顾茗这忽然的举动让所有警察都有些目瞪口呆，沈炼也是惊奇挑了挑眉头：“其实……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顾茗冲动当众亲了沈炼之后就已经后悔了，又听他这么说，一张脸几乎充血了一样，气恼相加。 “你这混蛋！”狠狠踢了沈炼一脚，然后转身跑了出去，没脸呆了，她冲动下干了什么？ 沈炼料不到他忽然动手，高跟鞋，鞋尖正踢在他小腿骨上，刹那间沈炼脸上表情有些精彩，腿不觉晃了晃，剧痛难忍。 厉红蝶走上前去，怪异道：“你……活该！” 沈炼身子一歪，左手自然环住了厉红蝶肩头。 “你干嘛？”厉红蝶浑身不自在，这些亲热动作私底下做就好了，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她不好意思。 “我腿被你们的人给踢伤了，你不负责谁负责，你至少要把我扶回去！” 厉红蝶给气乐了，这货脸皮简直越来越厚，是不是结过婚的男人都这样。 “成，我扶你！收队！” 众便衣这会都知道什么情况，一溜烟压着张彪先离开了，留下厉红蝶和沈炼两人在后慢悠悠走着。 “腿疼？” “当然！” “你腿疼跟你的手有什么关系，你再乱动我不客气了！”厉红蝶被他搭在肩头的手撩拨的有些难以忍耐，虽然跟沈炼确定了某些关系，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哪儿被男人这么轻薄过。 沈炼手收了收然后又紧了紧，厉红蝶又气又羞，一下子拿住了他左手，一口咬了下去。 “别，我自己走！”沈炼挣脱跳开了一步。 “你不腿伤了吗？”厉红蝶翻了个白眼。 她本身气质属较为凌厉的那种类型，这白眼翻的竟是有些可爱，别具风情。 厉红蝶最近变化了很多，偶尔间就会露出一些女人特有的魅力，让沈炼砰然心动。 “赶紧回去陪你老婆，这么晚她不定怎么想！” 沈炼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的手机，他因为怕手机影响到这件案子，已经提前关机了，估摸着柳青玉不知道打过几个电话。 虽然有心多陪厉红蝶一会，但她接下来肯定是要忙着审讯，不会有时间。 临走时道：“结案的话打声招呼！” …… 回到家里的时候晚上十点钟，柳青玉还没睡，已经洗过澡的她照例躺在床头看书。 见沈炼进来，她视线稍停留。虽习惯了不去刨根问题，但还是难掩有些小情绪：“又去见老情人了？” 沈炼嗅了嗅：“什么味儿，这么酸？” “不用闻了，醋味！”柳青玉直接道，说着还是不情不愿要下床。 “你歇着吧，洗澡我自己来就行！”沈炼抬了抬右臂，已经不如以前一样控制不了。 柳青玉有些欣慰：“还疼不疼？”说着低头去拿沈炼的手腕，想去观看。 这一俯身不要紧，领口径直垂下，两团白玉般的物件让沈炼有些目不暇接，尤其……她里面完全是空的，若隐若现，精巧玲珑，让沈炼左手鬼使神差就探了进去。 那种触觉每一次都让他心跳加快，那种柔软可以轻而易举融化他。 柳青玉脸上一红，浑身有些使不上力气，男人粗糙的大手热的让她难以想象，大脑悬空。 沈炼这些天虽然恪守本分，但毛手毛脚的让柳青玉也早就浑身都不自在，每天都被折腾的面红耳赤，许久都睡不着，无数次抗议要分床睡。 “老……老公！”她双手没力气抓住沈炼的手臂，也不敢用力，生恐碰到沈炼的右手。 沈炼抽回了手，但柳青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男人的头颅就穿过睡衣埋了进去…… 灯光有些刺眼，柳青玉索性拿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难熬的夜重新拉开了序幕。 …… 次日一早，柳青玉想想昨晚的一些荒唐事情还有些如在梦中，云端之上。 她有些忘了细节，只知道最后她底线给丢了，黑暗中顺着他，直至精疲力尽……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夫妻生活，很丢脸，她几乎不敢去想她昨晚都做了什么。 沈炼睁开眼睛，调皮冲她眨了眨。 柳青玉恼羞成怒，一枕头砸了上去，手不轻不重他身上拧了一下：“今天你睡回你卧室去，咱们分床，手好之前不准再睡我床上！” 这一动作，却是发现男人眼光又直了，无意间春光乍泄。 柳青玉既欣喜身体对男人的吸引力，又被看的有些难以自持，又是一番闹腾，吃早饭的时候柳青玉都还有些不大自在。 “小炼，手恢复的怎么样了？不行的话我就找两个比较靠得住的保镖跟着青蝉，你就别去上京了！” 柳金桥知道过几天自己二女儿就要去上京拍戏，女婿原本说要跟着的，现在看来十分不合适。 柳青玉自然也知道这事儿，附和道：“我意思跟爸一样！” 柳青蝉急，却无言以对，看着沈炼。 沈炼边吃边道：“爸，上京市那边有些小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就算是不陪青蝉我还是要去一趟，而且你最近不正因为远东的某些证件头疼么，我去顺道打听一下！” 柳金桥吃了一惊：“你能帮远东再申请下来一批持枪证件！” 他最近的确是在为这件事头疼，但凡安保公司，一些特殊枪支持有都是有限制的。最近跟华东合作，押运方面的业务一下子多了起来，那些特殊枪支的确是眼下必须解决的问题，他找了很多关系，快的也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下来，而且数量并不大，没想到女婿竟然有这方面人脉。 “我试试！” 柳青玉欲言又止，但牵扯到远东的利益，她有一千个理由也说不出来。 她琢磨着，无形瞪了沈炼一眼，沈炼对付自己是越来越有经验了，怕自己反对，索性就拿远东的利益说事儿。 “小炼，你当初在上京军区的军衔是什么？”柳金桥随意问道。 女婿这么轻飘飘的说可以申请那些证件，他心下已经疑惑起来，以远东的实力尚且需要走各种手续，但这事在女婿嘴里好像就吃饭一样简单。 “没军衔！” “没军衔？你当了十年兵，再次也不可能没军衔吧！” “的确是没有，我们部门比较特殊，只有军功章，不存在军衔！” “军功章？就是常规的那种？” 沈炼被问的头疼，索性转开话题道：“爸，今个新闻一定挺多，看电视！” 柳青玉早对沈炼出身问题有点耿耿于怀，这不单单是好奇，还是一个女人对自己男人最起码想要了解的心态。 幸好这时柳青蝉惊讶了一声：“姐夫，有你新闻！” 沈炼看了眼，皱着眉头，沉闷了下来。 “姐夫，这家伙什么人啊，看上去就一下三滥的东西，他女朋友难道还天仙一样，值得姐夫去抢！”柳青蝉只看了眼，立刻就有些气郁，电视中这家伙摆明是拿姐夫炒作他自己，还是拿自己已经分手的女朋友说事，实在是太无耻了点。 “换台！”柳青玉看得也心烦，不过换也没用，基本所有的新闻都在播报着昨天远东门口发生的事情。 好在几家收视率比较高的频道报道都还算比较正面，没男女间那些事儿，正儿八经的评价远东这次的事情，暗指振威。 可以想象，今天新闻过后，王天磊又要焦头烂额一阵子。 “小炼，你昨天事情处理的不错，避轻就重，很有大将之风。青玉小家子气了点，这种事情发生之后，你要做的第一时间就是帮你男人澄清，否则只会在别人的猜测中让事情偏离重点。” 柳金桥毫不客气批评了自己女儿一句。 柳青玉反驳道：“别人都找上门去了，我当时一心都是恼火，哪儿控制的住，没直接揪他耳朵就已经算客气了。而且后来我也帮他说话了，要不现在电视上估计全是他沾花惹草的那些事！” 柳金桥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哪能因此跟自己女儿在这较真，话锋一转道：“你今天抓紧事情把你跟小炼商量的那些后续事情落实，我倒要看看王天磊这次拿什么跟远东斗！”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二章 坑 振威，董事长办公室。 啪！ 王天磊狠狠挂断电话，郁闷的几乎想要吐血。 他王天磊在江东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每次事情只要一沾上沈炼，事情总是会往反方向发展。 第一次，金玉楼对垒，他儿子被打的半死，结果是他忍气吞声和解。 第二次，他花大钱几乎将沈炼工作室的员工给挖了个空，结果是沈炼不知从哪弄的他客户资料，绝地翻盘，不但他工作室因此更加壮大，振威甚至因为那件事成了江东很长时间一个笑柄。 第三次，搏击大赛上他买通参赛者想要弄残沈炼，结果不知怎么就百密一疏走露了风声，振威陷入风雨飘摇。 而前几天又因无意知道有人去远东门口闹事，他快速联系了几乎所有的江东媒体，就想看远东闹个大笑话，让沈炼和远东离心。但事情又一次被沈炼翻转，矛头反而直指振威，一时间他王天磊在江东简直臭名昭著。 不光如此，事情发生之后，跟振威合作密切的许多客户竟然接二连三打电话过来要求解约。明确告诉他远东那边无论是哪方面的安保人才，所抽取的费用都比振威低了不止一层，可以说基本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换而言之就是远东根本不求利，甚至亏损在挖振威的客户。 安保公司靠什么活着？除了一些周边开发出来的防身器材之类的，主要就是要跟员工达到一种平衡的收支，公司帮员工寻找业务，员工负责工作，可当这些业务成本连员工的工资线都达不到的话，那公司就该喝西北风了。 远东现在做的就是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可他王天磊偏偏没有任何办法，现在的远东锋芒毕露，无论是财力还是员工的凝聚力或者是社会评价都比振威强了太多，远东这是存心对自己赶尽杀绝。 “疯了，柳金桥简直特么的疯了！这老东西，存心要动振威的根基！” 可他明知道对方是什么打算，偏偏除了硬憾没有任何办法，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财力根本不足以和远东打这种仗，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局。 阳谋，他平时最喜欢的就是耍阳谋，仗势欺人，可现在有人欺到了他的头上。 “王总，刘先生那边要求解约，说咱们保安的人工费用太高，现在远东已经明确撂了价格，您看……”秘书小心翼翼走了进来，雪上加霜。 刘军算是振威在江东保安业务上最大的一个合作对象，振威若再丢了这个客户，那可真是一败涂地。 他咬牙切齿道：“降，只要刘军还跟咱们合作，哪怕一分钱不赚，人也让他用！” …… 与他这边情况相比，远东可以称得上风平浪静稳若泰山。 明眼人已经看出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远东已经胜券在握。 董事长办公室，柳青玉拿笔敲了敲桌面，瞧了眼正在沙发上悠闲喝茶的沈炼道：“老公，你说王天磊会用什么办法来解决这次的危机。” 局面十分明朗，柳青玉却并不敢放松，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永远都不知道谁才是赢家。 沈炼左手将茶杯换下，右手试探着拿了拿茶杯，并没什么不太适应的感觉。柳青玉见状却眼睛一亮欣喜道：“老公，你手好了！” “不太用劲儿基本没事！”答了一句，走到了柳青玉身后，左手有些不怎么老实的顺着她平滑的肩头缓缓往领口蔓延。 柳青玉心跳加速，低声央求道：“老公……别再这里乱来，万一被员工看到，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那锁上门！” “此地无银三百两！”柳青玉道。 沈炼忍不住开怀一笑，倒也没勉强她，不厌其烦把玩着柳青玉格外柔软的发丝道：“如果我现在是王天磊，一定会毫不犹豫把公司总部搬出江东，收拢资金静待时机。” “那如果他不这么做，而是选择跟远东死磕呢？” “结果是一样的，但他搬离的时候一定会更加狼狈。甚至……更愚蠢的，他极有可能会因此去降低员工的工资。当然，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振威就真的走到头了。” “这么自信？” “为什么不自信？局势如此明朗，我就不信江东市的其它人看不清楚，这种情况下振威无论是求援或者贷款，别人想帮他都会估量一下。远东不同，爸远东王的招牌本身就是一个很大象征，而且远东经历过死而复生，跟zf方面关系无形又近了一步……假如，你想帮王天磊，是给他投钱，还是劝他服软？” 这道理柳青玉也想得通，却不会如沈炼一般兀定。说白了，她缺乏一种赌博的精神，好比她跟沈炼拿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牌，如果对垒起来的话，她肯定不是对手，她没沈炼这种魄力。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出售一部分股权，吸引某些金主投资。这种情况算是唯一的变故，可能性虽然很小，却不能不防，当务之急就是要将振威的股价彻底压下去，让他没有任何机会！” 柳青玉一言不发，就听沈炼侃侃而谈，看着他侧脸，看他表情轻松自若分析着这件在她看来惊天动地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这男人似乎无时不刻都有一种难言的自信和魅力，无论多么繁杂的事情，在他分析下总是会直击重点，见识，心性，魄力，胆识，理性，一样不缺。有些事看似做的冲动，但当事情过去，其实发现他所走的任何一步都是至关重要的。 “老公，我总裁的位置让你给好了，我就做你的小女人，帮你打打下手……”柳青玉由衷而发。 沈炼嘴巴闭上了，讪讪笑道：“你知道我性子比较懒散，你这种工作我真适应不了，而且我更多是嘴上说说，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柳青玉忍不住在他身上掐了一下：“左右就是你嫌太累，我就不累是吧！而且，爸一下子给了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现在就是相当于在帮你和爸两个人打工……都说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就两个男人，结果你们都坑我，是不是看我好欺负！” 沈炼还真怕她撂挑子不干，自己被赶鸭子上架，这就没意思了。而且柳青玉能力和才干是真有的，或许不是开拓之人，但若守成，怕极少能有人比得上她。 “你可别说是为我打工，远东毕竟是姓柳的，将来咱们有了孩子，爸给我的东西我迟早也会给他们。爸了解你，也了解我，是个真正的老狐狸，他都算计到还没出生的外孙身上了！” 柳青玉听他提到孩子，眼中不觉闪过几分憧憬，柔声道：“老公，以后咱们就生三个孩子，一个给你妈带，随你们那边姓。一个给我爸带随柳姓。另外一个就咱们俩带！” “想什么呢，你当孩子是大白菜，送这个一个，送那个一个！” 柳青玉也笑了：“总之，也要跟你姓一个！”说着，她似乎想到了其它事情，侧脸有些微醺：“老公，我身体现在已经恢复了，你看我们是不是提前考虑一下……” “可以考虑，就在这怎么样？”沈炼蠢蠢欲动。 柳青玉一下子清醒过来，阻断了这个不合适的话题，正色道：“老公，你去公司里随便转转吧！我要工作了。” 沈炼毕竟只是开个玩笑，他虽然年轻力盛，某些方面需求很强烈，但也是会考虑柳青玉的感受。 又聊了会，沈炼离开了远东。 在去上京市之前，沈炼对还留在江东的凌霜华总归心有顾虑。 这女人最近很老实，基本没什么动静，但却跟柳青蝉越走越近，沈炼怀疑自己离开江东之后她甚至敢去柳家串门，在不确定她目的之前，沈炼必须想办法用些手段。 当然，这件事不是目前想想就能解决的，沈炼眼下却是要赴一个约会，顾茗的约。 那件连环杀人案告破之后，厉红蝶虽然千方百计寻借口留下顾茗，但她毕竟是总局那边的人，就要回去了，临走时想邀请众人一起吃顿饭，乐一乐。 对于顾茗，沈炼其实很欣赏她，之所以斗嘴，实在是因为顾茗这人太冷了，冷的让人在她身边就死气沉沉的，而沈炼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气氛，所以才会在她身边频发惊人言论。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三章 去我家里 顾茗约大家见面的地点是金玉楼的的一个高档包厢，很出乎沈炼的预料，不过也没什么顾虑，他跟金玉楼的梁子虽然难解，但也不至于来也不来，真见了金玉楼就躲，反而没有必要了。 来到这儿的时候人基本已经算是到齐了。 十几个警察，男男女女，全部穿着便装，除了厉红蝶顾茗之外，还有几个沈炼比较熟悉的，例如之前曾在警局跟自己发生过冲突的方林，还有警局的资料员小艾…… 见沈炼过来，除了寥寥几人外，都有些惊讶热情的跟沈炼打招呼。 他们对沈炼自然是熟悉的，抛开他身上那些光环不说，沈炼在警局本身就是个名人。有因为厉红蝶的缘故，更多却是因为沈炼跟警局合作破获过许多宗大案，就算以能力来说，在场的男警察想妒忌也妒忌不起来，女警察眼光则是显得尤为炙热。 资料员小艾跟沈炼接触算比较多的，一个二十多岁刚刚毕业的妹子，清清爽爽的，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笑起来会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炼哥，来坐这儿！” 另一名警察则声音不大不小的开着玩笑：“炼哥可是厉局长的，小艾你是不要命了，想挖厉局长的墙角！” 众人善意哄笑，厉红蝶工作的时候难以接触，但私底下却是个不拘小节的妙人，众人平时聊天打趣也算是习惯了，不会担心她上班时候给他们穿小鞋之类的。 厉红蝶司空见惯，她也不介意别人怎么去猜度她跟沈炼的关系，见众人如此，她反而直接招了招手：“来炼儿，就坐这，我看谁敢说什么！” 沈炼落座，笑看着顾茗道：“今个顾大姐是准备破财啊！” 金玉楼消费并不算什么秘密，众人也都知道沈炼话里是什么意思，但那声顾大姐则让人忍俊不禁，沈炼和顾茗在一起就是一出戏，众人乐得看戏。 果然，顾茗那张冷冰冰的脸有些僵硬了起来，那声大姐实在是有些诛心，她有那么老么？ 哼了一声，也不理会，左右跟沈炼说话她肯定吃亏，倒不如用酒菜把他那张嘴给堵上。 叫来服务员，菜单轮了一圈，每人或多或少点了几个，至于酒水则是统一了意见，啤酒和饮料，省的喝太过量。众人都是警察，多少要注意一下影响。 酒菜上的速度挺快，众人三三两两攀谈起来，沈炼侧目看了眼厉红蝶。 她今天是一身挺休闲的牛仔套装，内里黑色圆领毛衣，爽利而洒脱，尤其此时并不是在警局办案，她放松许多，那张格外精致立体的脸上神采奕奕，双眼亮而有神。 也察觉到了沈炼的注视，厉红蝶也回头瞄了他一眼，然后把他身边啤酒换成了饮料。 沈炼目前是滴酒也不能沾的。 倒是有些人看到了厉红蝶小动作，又一番打趣，方林更是直接道：“厉局，你这太不公平了，在场男同胞全喝的啤酒，凭什么你让沈炼喝饮料！” 众警察挑了挑眉头，方林的话虽然看似玩笑，但其实一点也不好玩。沈炼胳膊受伤限制饮酒的事情不是秘密，他这么说，明显是不怎么合适。当然，众人也都知道方林是怎么回事，在厉红蝶还不是分局局长的时候他就一直对厉红蝶穷追不舍，对沈炼也一直都看不顺眼，尤其他跟沈炼还在警局结过梁子。 沈炼随意笑了笑：“方组长既然有意见，那我也换成酒！” 说着倒了一杯，啤酒而已，喝几杯问题倒是不大，大家一起吃饭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何苦让一些小事搅的不痛快。 厉红蝶不动声色，场面性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大家干了一杯。 前一阵由于案件的缘故，这帮人少有休息的时候，如今猛然松懈下来，都是有些忘形，第一杯过后，几人开始挑人敬酒，耍嘴，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警察，尤其是重案组的警察，那种压力并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 “炼哥，上次那件涉及重大的连环杀人案我听说是您制住的凶手，佩服，为这我也得敬你一杯，我干，您随意！” 一个男警察站了起来，一饮而尽。 沈炼点点头，抿了一口，倒真是自然而然的随意，既给了别人面子，也没喝多少。 顾茗偷眼打量着沈炼，这家伙今天穿着依旧很普通，天气已经彻底转凉，很多人已经开始穿一些较厚的衣服，偏他里面仅仅一件黑色衬衫，外套也单薄的看上去就冷，跟春装基本没什么区别。此时正低头跟厉红蝶交头接耳的低声说着什么，双眼灵活清明。 想到两人接触种种，顾茗不觉有些笑意，其实跟他相处，顾茗倒真是难得轻松。在他身边至少她能忘记自己是干法医的，他好像也并不觉得一个女人跟尸体打交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沈炼，怎么说你也救过我一命，我是不是得敬你一杯？” 许是想到自己就快走了，顾茗挺自然的说了一句。 沈炼抬头看她，笑着道：“该我敬你，之前在医院是你先帮了我，这杯酒权当给你送行了！” 说着，不等顾茗，径直喝了一杯。 “我以为你这人素来只记怨不记恩，没想到你还记着我帮过你！”顾茗笑言，然后也一口喝干。 “这算是杯酒释恩怨，以后希望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合作什么？我再解剖尸体的时候你帮我打下手？” “可以！”沈炼像是没听出顾茗玩笑的意思，郑重点了点头。 “你们现在谈尸体合适么？吃饭呢。”厉红蝶提醒了两人一句。 “哈哈哈！” …… 谈笑中，时间飞逝，期间除了沈炼饮酒较少，厉红蝶概而不饮外，几个女孩子也都喝的有点多了，晕晕乎乎，霞飞双颊。 方林喝的也不少，这会双眼有些通红，走到沈炼跟前，揽住他肩头醉醺醺道：“沈……沈兄，你今天太不给面子了，我……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瞧不上我，但酒我还是要跟你喝！” 厉红蝶蹙眉道：“方林，你喝醉了！” 沈炼在下捏了下厉红蝶的手，笑着道：“恩，我陪你喝。还有，我从来都没看不起你，对我而言，你只要是个好警察就够了，其它都是小毛病！” 方林吐了口气，不发一言连喝了三杯。 “沈炼，你……陪我几杯，这酒喝了后我也就释……释怀了，的确，我配不上红蝶！” “你想喝是吧？你想喝我陪你喝！”厉红蝶一把甩开沈炼的手怒视着方林，好好的一场饭局，大家都高高兴兴的，非借着酒劲装疯卖傻。 方林面红耳赤，不知道是酒意还是被厉红蝶挤兑的。 有反应快的直接拉住方林：“方组长，您喝多了，走，我送您回去！” 方林一把甩开：“我才没喝多，我的确是比不上沈炼，要不红蝶宁愿选择一个结过婚的都不愿选择我！” 这话一说，全场气氛几乎就凝滞了起来，就连一些有醉意的人都似乎变得清醒了。 厉红蝶脸色越来越沉，接连深呼吸。 方林像是没察觉什么，自顾看着厉红蝶道：“没错，沈炼是比我优秀的多，可他再优秀也是别人的老公，你别傻了，你再这样下去，前途都会受到影响，警局不会允许一个私生活有污点的人再往上晋升……” 啪！ 厉红蝶一耳光打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这一巴掌极重，方林一下子撞倒了两张椅子摔在地上，晕头转向。 厉红蝶则是直接拿起衣衫大步走了出去，沈炼起身去追，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这方林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就算厉队跟沈炼的关系再暧昧那也是别人的私事儿，且平心而论，这两人的为人处世，警察中少有不对他们抱有好感的，有些事情你说出来，岂不就是自找难看。 顾茗也没想到好好的一场聚会会变成这样，皱眉。她最初也以为是沈炼沾花惹草，厉红蝶深陷其中。可跟两人相处下来后，她逐渐有些体会厉红蝶和沈炼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对两人那些举止已经司空见惯。方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无疑就是欠抽。 也没心情再吃下去，她也径直离席结账。 “红蝶！” 沈炼紧走几步，拦在她身前。 “让开！你让我自己安静会。”厉红蝶激动去推他。 沈炼纹丝不动：“其实一个跳梁小丑的话，你何必介意。” “他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只怕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我，惟方林说出来了而已！” “你也是个骄傲的人，这种事的确是让你很难堪。假如你嫌我碍眼，以后我尽量少出现在你那些同事的眼中行不行！” “你混蛋啊，我坚持了这么久难道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和局面？”厉红蝶抱住了他，伏在他肩头，浑身轻微颤抖着：“我真的不怪你，也不是要迁怒你，我只是心里难受，这些流言蜚语又怎么可能击的垮我，假如真要选择，我宁愿不做警察也不要失去你！” 沈炼将她从自己身边拉开，低头吻了上去。 厉红蝶仰头，有些不受控制的索取着，喘息着：“去我家里，我要你，今天就要你！” 沈炼沉默着，心难以控制挣扎着，他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和厉红蝶做最后一步。他想，可是他怕厉红蝶会后悔，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害了这个看似坚强，其实最脆弱坚持的女人。 只是他所有想法在看到厉红蝶眼角莹光的时候宛若一蓬烟雨落入镜湖，不见丝毫踪迹。 他径直牵住厉红蝶的手，上车。 顾茗就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眉头时而皱紧时而舒展，同时又有些难以抑制的烦躁，她今晚注定不能住在厉红蝶家里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尴尬局面 所渴望的，所坚持的，所经历的一幕幕，心心念念的彼此，在进入别墅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对儿只知道互相索取的男女。 衣服在一件件的减少，灯光悄然熄灭。 沉闷而压抑的气氛中，仅有的一丝阻碍也荡然无存。 痛楚夹杂着生涩，夜，悄然流逝…… 对于厉红蝶而言，她甚少幻想过这种事情，她跟沈炼太熟悉太熟悉了，熟悉到小时候两人可以在城外河里一起洗澡，而没有丝毫尴尬。 但真正走到这一步的时候，还是难以想象的玄妙。 痛，但更加快乐，这是一种得到彼此身心的享受。 她比沈炼大了一岁，二十七年坚守的东西一朝送出，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没有丝毫遗憾，即便是未来得不到，她也不会有丝毫后悔，这本就该是他的，没有他，厉红蝶的童年和青春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回忆。 躲在男人怀里，厉红蝶不如一般女人事情初了后的娇柔害羞，她好奇的在沈炼身上看上看下，看跟小时候是不是不一样了，有了什么变化。 沈炼直接把她拽到了自己身上，环着她腰肢道：“安全吗？” 却是情难自制，根本就没注意那些外物？ “什么安全？”厉红蝶不解。 沈炼抚额长叹：“没事，但愿没那么巧。” 厉红蝶反应过来，有些失措：“不会吧，咱们就一次而已！” 沈炼没心情再去想这些事情，抱着她缓缓的睡了过去，明天的事情明天说。他右臂本身别扭的慌，刚才情况下却是耗费了比往常多了百分之三百的精力。 …… 次日，沈炼是被一阵做饭的动静给吵醒的，惺忪睁开眼睛，房中余韵还未散去。 懒散坐了起来，简单洗漱，直接朝厨房走去。 厉红蝶穿着一件长款的家居服，围着围裙正在做饭。 沈炼从后环住她格外柔韧的腰肢：“累不累？”手脚有些不老实。 厉红蝶随意打开他的手道：“累？怎么可能，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能让我感觉到累？” 沈炼被打击的有些无语。 “吃过饭赶紧回去，你家里那只老虎估计现在已经准备好刀了！” 沈炼一阵头疼，昨晚貌似有人打了几个电话，他却沉溺于那种全然忘我的状态中，手机直接给关了。 厉红蝶端着做好的饭菜往桌上走去，走路姿势略有所怪异，显然她身体也并没她自己说的那般强悍。 正吃早饭的时候，顾茗回来了，她毕竟是医生专业，所以只看了厉红蝶一眼，立刻就察觉昨晚发生了什么。有些尴尬冲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进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她一会要离开。 “顾姐，吃过早饭没？” “你们吃吧，我在外已经吃了！” 两人吃完，顾茗也已经收拾好了，厉红蝶要去上班，看了眼两人：“炼儿，你开车把顾姐顺便给送回去吧，用不了多长时间！” 沈炼点头称是，现在就算回家，估计柳青玉也已经上班去了。他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给柳青玉回了个电话，那边冷冷哼了一声挂了。 …… 路上，顾茗欲言又止：“你……你和厉局……” 沈炼挑了下眉头：“关你什么事儿！” 顾茗一下子火了：“怎么不关我事情？我在厉局家住了这么多天，怎么也有感情了！这对厉局来说是多大的事情？我问问怎么了？” “你闲的无聊吧，问这种问题！” “我跟你这种渣男无话可说，停车，我自己回去，坐你的车我怕会折寿！” 沈炼直接停了下来：“下去吧！” 顾茗开车门要下去，但毫无疑问，这儿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关键的是连个车都很少见到。 她想起第一次坐沈炼车子的时候沈炼收她一千块的事情，当时也是这情况，也是这个路段，只不过当时是晚上，现在是白天。 车停了，她反而不下去了。 沈炼也不挤兑她，重新启动，这一路上顾茗倒是没再说话，沈炼则全心全意开车，四十分钟后来到了总局门口。 “沈……沈炼，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沈炼勉强点了点头：“还成，能互相信任，不算计，就算是朋友！” “那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 “你说！” “你就是个混球，人渣，败类，你这种男人简直就不该存在……”顾茗似乎有依仗了，再也不怕沈炼把她丢在半道，憋了一肚子的话全部吐了出来。 沈炼满脸无奈：“顾大姐，我就算再差劲，也还没上你，你至于这么恶毒诅咒我吗？” 上？什么上？ 顾茗思索了一下，然后理解了沈炼话里的意思，脸色一黑，一脚朝沈炼踢了过去：“臭流氓，你说话能不能干净点！” 沈炼心想你说话要是干净了，我至于跟你这么不客气，好心大老远开车送她，没个谢字也就罢了，好像还欠她多少一样？ 想着，却是再不肯被顾茗踢到，腿一扬，顾茗脚尖直接踢在了车上。 砰！ 很大的动静，顾茗脸色瞬间僵硬，显然这一脚受伤不轻。 她脸色由黑转红，再由红转黑，显然是疼的紧了，右腿颤抖着，又顾虑着面子不敢去揉。 沈炼摊手：“这不怪我，车只能用踹的，你非得用脚尖去踢？” “沈……沈炼！”顾茗倒抽了一口凉气，顾不上脚下疼痛，挥拳朝沈炼打了过去。 沈炼大皱眉头，这疯娘们到底要干嘛。 他手上不慢，一把就抓住她挥来的手腕，顾茗有一只手打了过来，沈炼右手不能太用力，索性就左手一带将她直接从座位上拽了过来，一下子倒在了他腿上。 左手轻巧一挪，顾茗一双手被他一只手牢牢的掌控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顾茗剧烈挣扎起来。 “你别得寸进尺啊，我虽然不打女人，但你要过分的话我不客气……” 只不过这句话尚未说完，沈炼由衷感觉到了几许怪异，他本身耐寒，是以哪怕这种天气下穿的也极为单薄，顾茗喘着气的呼吸带出的一股股热量透过裤子径直往里钻…… 沈炼低头看了眼浑无知觉的顾茗，忽然发现两人这姿势好另类，就好像……顾茗趴在他…… 顾茗挣扎了两下，迅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大脑嗡嗡作响……她快三十了，还是医生，要再想不清楚自己面部下的物件是什么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沈炼一时间忘了松手，顾茗也忘了挣扎。 她现在恨得都快失去理智了，双手不能用……她几乎本能就咬了下去。 沈炼眉心接连跳动，心里由衷升起一丝恐惧。 “你特么……！”沈炼伸手去卡顾茗的嘴巴，但已经是晚了。 顾茗脑际似乎也有几分清明闪过，察觉双手恢复了自由，她不等沈炼动手就坐直了身体。 呆滞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失控下竟然，竟然…… 只不过瞧沈炼弯着腰，疼的额头上直冒冷汗的时候她还真担心出事，毕竟刚才真的是气急没轻没重。 “喂……你……没事吧！” 沈炼睁大着眼睛，恨不能择人而噬，低吼道：“你给我滚下去！” 他现在控制不住，就想抽这女人一顿，怕她在这就忍不住了。 顾茗见他还能说话，松了口气，虽然尴尬，但无形中竟是极为爽快，她冷着脸下了车：“有事给我电话，那玩意据说断了也能接上，我好赔你医药费……” 沈炼忍着痛打开车门要下车。 顾茗退后好几步：“别乱动了，越动越疼！” “我……！” 沈炼是真没力气去追她，一股浓浓的虎落平阳之感。 他回到座位，然后直接启动车子，逃一样离开了总局，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疼，沈炼怀疑自己已经废了。 顾茗这才感觉自己的脚也疼，再顾不上别的，褪下高跟鞋，五个豆蔻一样的脚趾肿了一大半，她还吃亏了，那家伙最多肿了一处，她肿了好几处！ …… 沈炼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总之整整一天，他能不活动就避免活动，哪怕柳青蝉找他吃饭的时候他也是找个理由婉拒了。 柳青玉免不了对他冷言冷语的，沈炼本身心虚，也不敢多说，洗澡的时候看了一眼，很严重，他感觉顾茗当时再用点劲，他就彻底废了，一阵后怕。 睡觉的时候柳青玉终于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今天的沈炼老实的有点过分，说实话，她已经习惯在床上跟沈炼“互动”了。 想到昨晚他不知道在哪鬼混，现在又如此反常，柳青玉不由想起了妹妹说过的话，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可也不对啊，她跟沈炼寥寥几次，碗里暂时还属于山珍海味，锅里那些大杂烩哪比得上。 柳青玉转身，双目炯炯看着沈炼。 沈炼也转身，两双眼睛对视着。 “媳妇，我今天特别困，关灯吧！”沈炼挪开视线，准备睡觉。 “你是不是得好好解释一下，从昨晚，到现在……你有事跟我招呼一声就好了，竟然挂我电话！” “关灯说好不好！” “不好，关了灯我就不确定你是不是在说谎了！你看着我说。” 沈炼索性直接把柳青玉小心翼翼抱在了怀里，柳青玉也不挣扎，就等他说话。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狡狐三窟 沈炼能说什么？他既不想骗，也不想说，是以只能用行动表达，哪怕一有反应就疼的撕心裂肺。 好容易把柳青玉哄的睡着之后，沈炼已经虚脱了一样，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发现柳青玉正在看着自己，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天已经亮了。 沈炼翻了个身，继续睡…… “老公，你就是睡到明天早上，不给我个说法我也饶不了你，你以为昨晚糊弄过去就算了？” 其实柳青玉就算不问也大概知道沈炼干了什么？ 生气吃醋都再所难免，她也不打算深究，只是必须要让他感觉欠了自己的，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和介意，以后就不能这么胆大妄为。 一直到吃饭当口，沈炼才避无可避的起床，出乎预料的，可能频繁反应有活血化瘀的效果，已经没昨天那种动一动就要命的感觉。走路姿态在他刻意调整下旁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期间顾茗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沈炼直接彪了句粗口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一家男性专科医院的地址…… “姐夫，后天我们剧组就要开拍了，咱们明天下午就要走！” “这么急？”柳青玉惊讶，暂时把自己老公那些烂事抛在了脑后。 “其余人的戏份都快杀青了，我再不去就真的要出事！剧组一周前就跟我打过电话催促，我是看姐夫胳膊一直都没好，才拖到现在。” 柳青玉默不作声：“到上京帮我好好看着你姐夫！” 柳青蝉心领神会，点头道：“出了事姐你拿我是问，他去哪我跟着去哪，我去拍戏他也要在旁看着！” 柳金桥好笑道：“你们干嘛呢？小炼是不是又犯什么事儿了！” “你自己问他！”柳青玉没好气道。 沈炼举手投降：“你们吃着，我回家里一趟，跟那边打声招呼！” “今晚也别回来了！”柳青玉道。 柳金桥解围道：“赶紧走吧，没事顺道把小璨给接回来，他想回来看看！” “好！” …… 其实沈炼也不单单只是回家，他主要目的还是凌霜华。 到了柳金蓉别墅的时候，就见那女人正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看电视，穿着家居服，光着脚，屋内有暖气，极为自在。 见沈炼进来，她也不稀奇，随意拍了拍自己身前沙发道：“坐！” 随意的就好像是招待自己的家人。 沈炼站定，视线在她那张妖孽一样的脸上扫过：“我明天去上京！” “所以你来找我干嘛……！”凌霜华剥开一个坚果，随意扔进了嘴里。 “我知道你最近在找人！” “你调查我啊？” “这很稀奇？” “那你知道我在找什么人？” “我不关心这个，我只关心你会不会对我的家人造成什么威胁？” “不会，我曾扮作柳金蓉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说实话，很舒服。而今T组织毁了的事情你也该知道，我没退路，也不会再往前行，你多想了！” “你不用解释，我也不会信。我大概猜到了你什么意思，而且这件事情我出面帮你的话，至少会比你自己暗处找要来的简单的多！” 凌霜华挑眉：“条件！” “条件就是我帮你找到人，你自愿伏法！” 凌霜华剥坚果的手滞了一下：“你这样有点过分！” “有些事情做过就是洗不掉的污点。” “找得到再说吧！” 沈炼眉头拧了起来。 “我以佛祖的名义发誓，不会再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呶，我现在信佛，真信！”凌霜华从抽屉里拿出一串佛珠。 沈炼无动于衷。 “你怎样才肯信！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上京怎样，反正在江东这么久我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去上京碰碰运气也不错。” “好啊，一起去上京！” “嘿，想得美，谁不知道上京是你的大本营，你要是想在那里抓我人家哪里跑得掉！”凌霜华笑道。 “我在这里动手你同样跑不掉！” “我考虑一下！” “你只有一天时间，明天下午我跟青蝉出发，过时的话，我一定抓你。” “好怕！”凌霜华撇嘴。 沈炼转身而出，身后是赵野军还有两名特警队的兄弟，就在正门口。 凌霜华瞄了一眼，然后上了二楼，一开窗，那种被蛇盯上的阴冷感就潮水一样涌来，暗处不知道藏了多少狙击手，很显然，沈炼的意思就是让她老老实实的呆在狐狸窝，出去就能把她打成筛子。 …… 柳璨已经很久没从训练基地出来过，一出大门就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有种刑满释放的轻松感。 沈炼打量着他，比进去前壮实了许多，脸上那些轻浮也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多了几许稳重，沈炼从他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柳金桥的影子。 “姐夫，怎样，是不是变帅了很多！” 柳璨笑着走上前去，家里发生过什么他一概不知，柳青玉之前被绑架的事情沈炼都吩咐赵铁牛瞒着他。 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掌，柳璨身体一垮，揉着肩膀道：“至于么，一见面就想揍我！” 沈炼笑了笑：“不错，身体总算不是一摇三晃了。走吧，爸今天听说你回家，刻意让家里阿姨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柳璨点头，远远看到沈炼车子：“姐夫，你现在挺厉害了，开这种车不掉份？” 这车还是柳家车库一辆闲置了好几年的a1，沈炼之前的那辆车在被黑狐刺杀的时候撞报废了。 “不想坐就自己打车回去！”沈炼转身就走。 柳璨忙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姐夫，我现在参军的话晚不晚？我在里面的时候听铁牛哥说过一些你的事儿，热血沸腾啊，我也想趁着年轻去军队再熬几年。我之前感觉自己在训练基地会呆不下去，呆着呆着也就习惯了，所以军队我现在已经敢去想了！” “这事你跟爸商量！” 一路聊着天到了家里，柳金桥见到柳璨的第一眼就欣慰笑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儿子路会走歪，现在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柳青玉道：“赶紧坐吧，难得一家团圆！” 柳青蝉笑着打趣：“小璨，在牢里蹲的怎么样，怎么看你好像还挺滋润的！” “二姐，你什么眼神啊，我现在又黑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哪儿看出来滋润了。倒是二姐你，看上去满面春光，不知道的还以为谈恋爱了！” 家人，天天相处下自然看不出什么，但柳璨好久都没见过家人。一回来就心情特好，大姐更漂亮了，老爹也精神头不错，二姐之前那股略冷淡的样子也荡然一空，就连姐夫好像都白了一点。 春光满面？柳青蝉心里一跳，有这么明显。她自己也有所察觉，最近心情的确是不错，看了眼姐夫，暗暗吐了口气。 “爸，我要是去当兵你怎么看？”柳璨落座，边吃饭边问道。 “当兵？之前催着赶着都不肯去，现在怎么想起这个了！” “想通了呗，再加上受姐夫的影响！” 柳青玉心里一突：“小璨，你姐夫有什么好的，要是有选择，我宁愿他从来没当过兵！” 柳璨笑道：“大姐，男人的世界你不懂。” 柳青玉一巴掌打在了他脑门上，道：“你还男人？什么时候结了婚有了孩子再提这俩字！” 柳金桥笑看着柳璨：“你要真想通的话，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不过这事我帮不了你，你得找你姐夫，他认识的这方面人多！” 沈炼没想到柳金桥把这难题给了自己，摇头道：“爸，别的事我没问题，这事你还是别找我，小璨的事我可不敢乱做主，到时候再落一圈埋怨太划不来！” 柳青玉瞪了沈炼一眼：“说的你好像在家受多大委屈似的，什么时候埋怨过你？” 柳璨也笑着道：“姐夫，我也就随便当个两三年就出来了，又不是去刀山火海，你紧张什么？” 沈炼还想说什么，一条短信忽然发了过来：“目标跑了！” 不动声色找了个借口起身，沈炼拿起电话给赵野军打了过去。 凌霜华的别墅外，沈炼至少调动了十个狙击手，就算是沈炼，也不大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逃出，她怎么办到的？ “我怀疑她房内有别的出口，我们在外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动静，除非她能变成苍蝇！”赵野军懊恼，他做事极少有失手的时候，没想到那种情况下都让凌霜华跑掉了。 “是我大意了，我早该想到那别墅既然是柳金蓉的，她就该留的有后手，难怪她一直有峙无恐！” “接下来怎么办？” “请那些兄弟吃顿饭，撤了吧！”沈炼随口吩咐，并没有因凌霜华逃出有什么负担，他直觉这个女人暂时没有恶意，而且她既然逃出，再查什么都为时已晚。 ************* 周一开始，三更四更不定，今天暂时还是两更。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六章 炎部落 次日下午，沈炼和柳青蝉准备出发。 沈炼答应了介绍柳璨进部队的事情，本来柳璨打算也跟着过来的，因为刚刚回家，只能作罢，过几天他自己赶往上京去找姐夫。 上京市距离江东市其实并不大远，就算开车过去也只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所以沈炼准备自驾。 他手臂一天好过一天，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 柳青蝉的助手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也赶了过来，一个有雀斑的小姑娘，见到沈炼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柳青蝉介绍道：“姐夫，关舒悦，叫她小悦就行。小悦，这就是我姐夫沈炼。” “认识，我认识沈先生！”关舒悦慌忙回答，不时偷眼看着沈炼。 她也算是见过无数明星了，但看到沈炼本人还是紧张的不行。 沈炼打量着关舒悦，刚刚大学毕业的年龄，相貌清秀，有种江南女子的柔美，身材娇小玲珑。 柳青蝉国内也算是地位可以的电影明星了，没想到助手经纪人竟然这么年轻。 像是看出了沈炼的心思，柳青蝉解释：“姐夫，你可别轻视小悦，眼力特别厉害，但凡她看过去的剧本基本就能火，而且角色绝对很有记忆点！她今年虽然才二十三岁，但从事这份工作已经有年头了。” 关舒悦低着脑袋，轻声回答：“我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是被亲人介绍入行的，第一年就是跟着青蝉姐！” 沈炼笑着道：“我高中都没上完，你比我厉害，至少还毕业了！” 关舒悦讶异抬头，怎么都没想到沈炼这种人竟然连大学都没上过。 柳青蝉道：“你别听我姐夫蒙你，他虽然没上过大学，但在部队的时候也学过那些知识，比一般硕士生也不差哪儿！” “我知道，我知道，沈先生是特种兵出身，好厉害的！” “姐夫，看来你又多了个粉丝！”柳青蝉打趣，正要上车去做驾驶舱，沈炼拽了她一下：“我来开，你开车我不放心！” 柳青蝉脸有点红，显然是想起上次带着沈炼差点撞车的事情。 上车，导航，启动，正要开车，一个熟悉的女人出现在了车前。 凌霜华，一个让沈炼意外也不意外的人。 跟她打交道多了，沈炼多少对她都有了些了解，一个骄傲到极点的人物，沈炼昨天就猜测她之所以潜逃其实是在告诉自己关不住她，既然出现在这里，很显然是要跟沈炼一起去上京。 黑色皮裤，黑色皮衣，黑色毛衣。凸显的她皮肤苍白，白的都有些刺眼，本就妖孽的脸在黑色的衬托下美的有些惊心动魄。 “表姐！”柳青蝉眼睛一亮，忙下车。 关舒悦很显然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美的女人，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她要是去演电影，怕不用什么演技，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演技，却是习惯了以经纪人的目光去打量任何人。 凌霜华看了沈炼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她笑着对柳青蝉道：“我也有些事情要去上京，正巧搭个顺风车。” “那太好了！”柳青蝉只是稍稍惊讶，接着就高兴起来，看得出来最近跟凌霜华相处的极为融洽。 沈炼也没作声，一车，四个人，最多只带了一些衣服，挺宽松的。 …… 上京军区司令部。 陈横江面前站着一个面色金黄的中年人。 中年人穿着军装，身材魁梧挺拔，双眼锐利，鼻尖微勾，肩章之上是金色的两杠四星，大校。 “首长，各军区所有特种兵已经到达军区，选拔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训练计划和选拔计划您看了没有？觉得怎么样。” 张威，荣耀利剑特种大队总教官。 荣耀利剑不同于陆军特战旅和华南突击营这两个国内王牌的特种部队，这是上京军区近十年花费了无数精力重新培养出来的一批特种精英，经历过绝对的洗礼。论起实力来绝对不比另外两个特种部队差，甚至会更强，只是没有决定性的因素，才让荣耀利剑这些年一直沉寂着。而张威这次想抓住这个一年一次的机会，让荣耀利剑真正一跃而起。 陆军特战旅和第九突击营之所以在国内特种部队中地位如此崇高，就是因为这两个部队总教官每一年都会参与紫荆花特种大赛的联合训练计划，任副教或正教。其两队的队员也是所有参与紫荆花大赛获得名次最多的。 今年，张威因为能力出众，被破格选拔为三个副教之一。这是他认为荣耀利剑真正利刃出鞘的一年，十年磨剑，一朝光寒。 本来，副教只是副教，头上始终压着一个神一样的山鹰，张威根本没敢做过它想。但意外的是山鹰在一次绞杀行动中身负重伤，目前总教空悬的情况下，三个副教自然都有了想法，明争暗斗不在话下。 “小张，计划放在这，我抽空会看，先下去吧！”陈横江见他不走，说了一句。 “首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陈横江看着他道：“说！” “您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总教人选！” 陈横江缓缓点头：“的确是有！” 缓了缓，他又道：“这件事本来打算提前跟你们说，不确定因素有些大。但刚才他打电话说已经出发，很快就会到达上京，所以目前总教的事情你们三个就不用再争了！” “他是谁？”张威心里一沉，脱口问道。 在他心里除了山鹰之外，任何人都难以让他服气。 “你应该也认识他，就是最近打过搏击大赛的那个沈炼。” “他！”张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首长怎么会让一个退役的人来做总教，这不开玩笑么？ “首长，我承认沈炼拳脚很厉害，但紫荆花并不单单只是格斗而已，你让他来做总教官，我不服气，我相信老吴和老穆两人也不会服气！” 陈横江道：“他是山鹰唯一推荐的人，也是山鹰的战友，我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山鹰的战友？”张威有些发愣，他可以不知道沈炼是谁，但提到山鹰的战友，这种分量怕没任何一个军人敢轻视。 炎部落，一个严格来说已经不属于军区直接管辖的特种部队，一群执行卧底，刺杀，长期游荡在国外战场，经历各种难以想象任务的精锐，可以说那里是每一个特种兵都想要进去的荣誉殿堂。 其实哪怕张威军衔已经是大校，但他对炎部落依旧不怎么了解，山鹰是唯一一个炎部落公然曝光在外的名单。其它人都太神秘了，只有一些代号流传在外，刺客，贪狼，金面虎，凤凰…… “沈炼出自炎部落，怎么可能，他这么年轻！”张威不敢置信道。 “正是因为他年轻，退役的时候我才会感觉惋惜。说实话，炎部落这些年下来，成员死的死，伤的伤，硕果仅存的没有几位，新的军人，素质达不到递补进去的标准，所以炎部落其实已经名存实亡。而且，现今形势，炎部落也没有必要存在的因素。” 似乎想到了什么，陈横江叹了口气：“他是我见过最有做军人天分的人，努力，心性，身体天生的素质和天赋，样样不缺。二十多岁，在炎部落里面也是拔尖的人。当初我为了让他留下，甚至腆着老脸去给他破格申请了一个少将军衔，但他执意要走。” 张威倒抽了一口冷气，少将，破格申请，而且看陈横江的意思，当时绝对是要沈炼兼要职的，很可能就是负责所有上京军区的特种部队。 他现在已经是大校，但正因为走到了这一步才知道大校和少将之间隔了怎样的一道天堑，这不是什么文职，这是正儿八经的实权人物，这种名额，就算是陈横江都不容易申请的到，他说腆着脸，恐怕真的是低声下气的跟某些人商量了。 一时间他既眼红又有些妒忌，脱口道：“他也太不识抬举了，身为军人就该为国家尽力，这种年龄退役，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军人！” 陈横江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一种无形的压力油然而生：“他毕竟年轻，因为战友相继牺牲的缘故，对军队产生抵触厌倦这种情绪极为正常。而且，他做的已经够多，多到你没办法去想象，否则我就算脸再大，都没可能帮他申请成功。所以……你至少不应该凭着猜测轻易去猜度一个人！” 张威冷汗渗了出来，忙低头不语，心却越来越不舒服。 陈横江素来平和，却不曾想因为沈炼的缘故会这么没有分寸的斥责自己，他自问根本没说错任何话。 他自然不敢反驳陈横江，甚至连一丁点不满都不敢露出，无形中却是对沈炼生了成见。更何况他也不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真如陈横江说的那么优秀，优秀到让陈横江这种身份都对他生了惜才之心。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初临 沈炼一行从下午三点出发，晚上八点到达上京市中心。 路上稍稍出了些状况，堵了一段时间，否则还能提早一个多小时。 沈炼不是第一次来上京，但每一次来都会由衷产生一种亲切感，一国之都，厚重的文化氛围，独特的城市气息。在这里，你可以跟别的城市一样，过最前端的现代化生活。同样也能够站在一栋老建筑里，缅怀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逝去的历史痕迹。 柳青蝉在剧组里面是当之无愧的女一号，在当今明星圈里也是一线演员，所以从她一到上京，住宿等已经安排好了。 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很有些奢侈。 车子停进车库，一行人下车。 虽然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子，但似乎都没什么困倦之意，柳青蝉笑着道：“姐夫，剧组准备的房间够我们三个女同志住，你再单独开一间吧！” 沈炼道：“你和小悦住就行！” 凌霜华明白过来，知道他可能不想自己和柳青蝉住在一起，道：“那你意思是咱们住一间房吗？” 沈炼道：“我开了两间房！” “邻居？” 沈炼点头。 柳青蝉却直觉表姐对姐夫态度有些不同，她不想两人住的太近，笑着环住凌霜华的胳膊：“表姐，别理姐夫，我哪儿房间挺多，何苦浪费再开一间！” 凌霜华笑道：“青蝉，你姐夫大概是有深意……挨着就挨着吧，我就不信他半夜还敢进我房间！” 这话颇为大胆，关舒悦不免多看了眼凌霜华和沈炼。 柳青蝉无奈，然心里那点小九九根本没办法明说。 “姐夫，你先回房间收拾一下，等会咱们一起去吃个晚饭。” 沈炼答应一声，四个人分成两拨。 柳青蝉和关舒悦一波，凌霜华自然是和沈炼一起。 路上，凌霜华道：“你准备一直把我绑在你身边？” “这倒不会，我和青蝉都有事情要忙，你老老实实呆在酒店就行了。” “我大老远跟你来上京，你让我一个人呆酒店？” “不然呢，你跟我一起去军区？或者是跟青蝉一起去剧组？” 凌霜华恼道：“我去哪难道还要你管束？” “这你真说对了，在江东我或许奈何不了你，会有顾忌。但这里，我想抓你，你没任何逃跑的机会！” 凌霜华眼神瞬间凌厉，转而缓和，虽然不想服软，但沈炼说的的确是真的。 “成，我听你的，但若是让我知道你敢耍什么花样……” “你不耍花样，我就不会耍什么花样！”沈炼冷淡打断了他，然后进了自己房间。 简单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姐夫，走了，这会夜市正热闹。” 沈炼打开门走了出去，关舒悦，柳青蝉，凌霜华正在门口笑着聊天。 “姐夫，你要不要多加个衣服，外面挺冷的！” 此时的沈炼就穿了一件略厚的方格衬衫，外套是一件休闲款西装，牛仔裤。而且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潮气。 “不用！” 他是真感觉不到冷，记得有一年军区训练，就穿着短裤裸着背脊在雪地里训练，他现在对寒冷基本感觉不是太强烈。 不过在要出去的时候沈炼迟疑了一下，他对在江东的情况几乎有了后遗症，现在一出门就会考虑别人认不认得出自己。即便自己在上京市并没有江东市的那种名气，可就算差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加上赤狐这张妖颜和柳青蝉这个公众人物，怕一出门就会吸引别人注意。 柳青蝉似乎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姐夫放心了，口罩眼镜一戴谁还能认得出来，咱们先找个环境比较安静的地方吃了饭再说！” …… 晚上九点钟，但酒店附近的夜市和一些消遣晚了的场所却正是热闹的时候，酒吧，娱乐城，KTV，饭店，街道两旁的临时摊位，说人山人海虽然夸张，但三步之内必有行人是一定的。 四人索性都戴上了口罩，但就算这样，一路走来，也是惹来行人频频瞩目。 柳青蝉身上有种很阳光的清冽气质，是那种见到下意识就会被她吸引的那种人，无关容貌，一举一动自然挥洒，戴着口罩的情况虽然别人认不出，但口罩遮盖下的那张脸无疑让人更加好奇。 凌霜华则身材高挑柔韧，紧身衣物，便是整张脸遮住，那种呼之欲出的身材所透射出的女人味和魅惑力也是挺惊人的。 关舒悦虽然没两人出色，但胜在年龄不大，朝气蓬勃。 沈炼更不用说了，四个人只他一个男的……不管别的，仅说被这三个女人围绕着就已经够引人了。 柳青蝉一路上叽叽喳喳，帮沈炼介绍东又介绍西，东道主一样。关舒悦偶尔接上几句，凌霜华听的津津有味。 “姐夫，瞧见远处的那个最高的大楼没有？天南大厦，全球最高的建筑。” “糖葫芦，上京市的特色，我去买几个尝尝！” “这条街有个烤鸭店挺正宗的，一会咱们就去吃烤鸭吧！” “唔，我记得姐夫在上京市呆过几年吧，应该比我还熟悉！班门弄斧了。”柳青蝉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问道。 “六年整，不过说实话，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没你了解的多。我当时就被圈在部队里，哪有时间出来逛街！” “真可怜！” 正聊着，远处几个吊儿郎当，黄毛，纹身的家伙迎面走了过来。 这几个人走路基本是横着的，一眼看去就给人一种混混的错觉，一个比一个杀马特。 路人见到这些家伙，虽然不满，但还是退让。 此时走在最右侧的一个小年轻视线转了过来，眼睛在凌霜华身上扫了一遍，回头跟几个同伴边打量边低声议论着，声音隐隐传来…… “身材真好！” “你上去搭讪敢不敢，我殿后……” “约到酒吧……” 越来越不堪入耳。 柳青蝉略有恼意，要开口说话，沈炼却拽了她一下把她带到一旁，关舒悦对柳青蝉亦步亦趋，自然也跟过去了，就留下凌霜华一个人站在哪儿。 “姐夫，你拉我干嘛！那些家伙嘴巴那么臭。”柳青蝉不满道。 “人家又没说你！” “可……” “看戏就是了，你表姐还能吃亏啊！” “这合适么？” 说着，那些小混混中有打头的笑嘻嘻朝凌霜华走了过去。 沈炼距离有点远，听不大清楚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过了一会之后凌霜华指了指自己，那小混混立刻就朝自己和柳青蝉这边走了过来，其余几人跟着。 沈炼抬头，正看到凌霜华对他眨眼睛。 “这臭女人阴我！” 沈炼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小混混已经到了。 其中一个长相倒是还不错，只是一出口就全然败坏了那副皮囊：“你特么刚才说什么？” 一张口就是地道的京片子，很出乎预料，还是本地人，而且离得近了，沈炼发现这几个家伙虽然打扮比较杀马特，但身上无论是表，手机，项链，戒指，价值都应该不菲。 沈炼没说什么，自然也不会解释什么，当然，估计就是再解释也没用，这几人明显是凌霜华刻意给引过来的。 远处已经开始有围观的人，而且越来越多，隐约好像听到几个关键词，小霸王，恒生珠宝，公子，飞车党！ 沈炼这才注意到这几个人身上的纹身基本都是相同的，手腕跟手面交接处有玫瑰图案，颈部有火焰图案。 应当是一些胡作非为有点背景的公子哥，而且沈炼听说过恒生珠宝，是上京市一家比较有名气的珠宝店。 “说话啊！” 见沈炼戴着口罩看着自己等人，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推了沈炼一下，同时打量着柳青蝉，能让同性在美丽的异性面前丢丑，这些少年荷尔蒙飙升，加上肆无忌惮习惯了，丝毫不觉得沈炼有什么威胁性。 打就打了，损就损了，有什么，顶多赔点钱了事。 柳青蝉不紧张，但有点不高兴，任谁在心情正好的时候碰上这帮人都不会高兴。 这时，另一人又骂骂咧咧的去推沈炼：“你特么刚才不说的起劲吗？说老子小混混，说看老子不顺眼，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这次沈炼抓住了他的手，解释了一句：“我什么都没说！” 他其实也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本来看这些人纠缠凌霜华，沈炼乐得看戏，谁知道那女人玩了一招祸水动引。初来上京，沈炼并不愿意找麻烦，尤其在知道这些人都有些来历之后。 那黑脸少年被沈炼抓住了手，抽了一下没动静，恼羞成怒挥拳就朝沈炼打了过来。 沈炼随手一送，这少年蹬蹬连退了几步。 这些人倒还讲点义气，见同伴吃亏，一涌而上朝沈炼扑来。 沈炼眉头紧锁，把柳青蝉带到自己身后，接连几脚，这些少年就一个个倒飞了出去，在地上一时间根本爬不起来，这还是沈炼没下重手的缘故。 看似战斗将起，可谁也没想到前戏还没开始就直接高潮了。 沈炼抓着柳青蝉的手，冷睹了凌霜华一眼，大步离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见不得光的凌霜华 柳青蝉没想到姐夫会牵自己的手，感觉有点不合适，却舍不得提醒他松开，索性沉默着，亦步亦趋的跟着姐夫。 直到走出好几百米，到一家饭店门前的时候，柳青蝉才感觉姐夫松了自己，心里怅然若失。 凌霜华一点也没心虚的意思，反而笑着夸沈炼的身手：“一个人对付四五个，眼都不眨，实在是太厉害了！” 柳青蝉埋怨看了她一眼：“表姐，你陷害姐夫干嘛，他明明什么也没说！” “不爽呗，我一个弱女子被人调戏，他在旁看戏，难道还不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柳青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 菜这时已经上来，几人只叫了些饮料，没叫酒水。 沈炼边吃边看着凌霜华道：“下次，你再故意找麻烦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凌霜华喝了口饮料，透过二楼窗口往下看去，眼角微挑：“有时候你就算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的！” 沈炼也往下看，就见楼下几个警察已经朝自己这饭店赶了过来，身后跟着那几个刚刚被沈炼揍趴下的少年，气势汹汹。 呼！ 长长吐了口气，沈炼有种想把凌霜华从窗口丢出去的感觉。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假如她在街头好好应付一下那几个杀马特少年，事情至少不会恶化到现在这种程度。 上京，一个权贵富豪集聚的地方，稍有纠缠，就可能是惹了小的出来老的，麻烦不断。 如果能走，沈炼现在就会离开这儿，但他还带着柳青蝉几人，已经来不及走了。 想着，十多个警察已经走上了二楼，食客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好奇看来。 “就是他打了我们！” 那个黑脸少年眼尖，一看到沈炼就跟看到亲爹一样，哪怕沈炼现在没戴口罩，他一样认了出来。 不过他明显有些心虚，并不敢上来，推嚷着警察叔叔上前准备对付沈炼。 领头的警察叫秦明，本来街头斗殴也没出什么事情的情况下连出警都不用，但没办法，这几个小爷来头都不简单，一听说在夜市被人给揍了，他直接就带了十几个人过来。 这会几人基本都没带口罩，秦明只看了一眼便有些难以挪开目光，尤其一双眼睛在柳青蝉和凌霜华脸上来回转换，显是被两女容貌给惊讶了一下。 柳青蝉或许不如凌霜华容貌，但胜在气质，别有风情，在凌霜华跟前也不落下乘。 而凌霜华仅仅那张脸，已经可以让别人移不开视线。 刚才几人戴着口罩进来，比较低调，食客们也没怎么注意，这会顺着警察看去，一些男食客双眼也开始炙热了起来。 那几个少年本来一副张扬跋扈的样子，这会也一个个眼神有些闪烁，不怎么有底气。 有些人你只需要看一眼，就下意识的不会心里轻视，柳青蝉跟凌霜华无疑都是这种人。 秦明怕自己失态，很有风度不再去看两人，而是看着沈炼道：“这位先生，刚才有人举报您在街头打架……咦，你……” 他话并没来得及说完，就自己打住了，心里惊疑不定，这家伙怎么那么像前阵子打搏击大赛的那个沈炼。 沈炼没在意他有什么反应，看了眼几个杀马特少年：“我跟他们有点小误会，谈不上斗殴，若真斗殴，他们还能站在这儿？” “随你怎么狡辩，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们个交代！” 一头发扫把一样的少年大声说着，他们在这一片也算是有点名气，今个当众丢这么大丑不找回面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秦明这时候已经不再去管身后那些少年，看着沈炼试探道：“您是……沈炼先生！” 沈炼犹豫了一下，没有否认，如果身份可以避免麻烦，那再好不过。 “沈炼谁啊？等等，沈炼！打搏击大赛的那个沈炼？” 一少年忽然回过味来，双眼从最初的愤恨已经变得开始炙热起来，双眼看着沈炼，似乎要把沈炼吃了一样。 刚才他就感觉这人有点熟悉，再想想刚才自己等人莫名飞出去的情况，再不能确认身份简直就枉为搏击大赛最忠实的粉丝。 “你真是沈炼？”少年有些大声，一些食客这会也将沈炼给认了出来。 “不光沈炼，还有柳青蝉，那不是演那什么电影的柳青蝉吗？” 明星效应无疑是挺强大的，秦明这会已经不去想抓不抓两人，而是回头看着几个怂恿自己过来的公子哥。就见原本气势汹汹一副不善罢甘休的几个少年，这会哪儿还有丝毫怒气，反而跃跃欲试的想跟沈炼套近乎。 搏击大赛，哪个有热血的少年看了不为之沸腾，又有哪个会不认识沈炼。 好在这会饭店的人不多，二楼也没多少人，就算全围上来也没什么太大动静。 沈炼莫名烦躁了起来，他以为自己离开江东就能暂时清净下来，认识自己的人也不会太多，可看眼前架势，他在上京跟江东区别并不大。 站了起来，对秦明点头道：“这位警官，要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之前最先动手的黑脸少年拦在了沈炼身前。 生怕沈炼认为自己是找麻烦的，他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就想要你帮我签个名！” 沈炼看了他一眼，眉清目秀，最多十六七的年龄，就一高中生，只不过招摇的打扮让人下意识忽略了他相貌而已。 他这一出声不要紧，其它人也反应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围住沈炼。 有些人或许对沈炼无感，可现实中碰到名人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怎么能不好好看看，顺便混个签名也算是谈资，有人拿起手机咔咔照了起来。 沈炼注意到凌霜华极反感照相机的灯光，身体转了过去。 稍一思索就知道她为什么如此，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对这些事情自然极为敏感。 念及此，他反而不着急走了，悠哉游哉的坐下，该签名签名，该合影合影，凌霜华想走，沈炼却拽住了她用唇语道：“急什么，陪我应付了这些人再说！” 凌霜华脸色第一次有了些情绪的波动，她暗自咬牙：“你别得寸进尺！” “事是你惹出来的，你现在知道躲了！”沈炼嘴唇微动。 两人无声交流，不着痕迹。凌霜华却如坐针毡，只是手臂被沈炼给拉着，这么多人又不好硬来，笑容勉强至极。 …… 回去的时候，凌霜华的脸色还阴沉着。 沈炼就当她大姨妈来了，自顾跟柳青蝉还有关舒悦说话，不时逗的两人一阵笑声。 关舒悦跟沈炼短短接触，已经不如之前紧张，反而发现这男人性格很随和，甚少有什么负面的情绪，就算是刚才碰到那几个小杀马特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 “炼哥，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剧组么？”关舒悦问。她有种想法，以沈炼现在的名气，如果出现在剧组，再炒作出去，为此可以省下一笔巨额宣传费用。 柳青蝉也看着沈炼等他回答。 “我明天有事情！” “姐夫，你来前不答应了要跟着我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柳青蝉不乐意，更何况大姐还让自己看着姐夫呢。 “我说过？” “你没直接说过，可你说我一个人在外不安全，既然不安全你总要跟着保护我吧！” “没事儿，我今晚就打电话叫两个靠谱的人过来，你放心拍戏就是了！” 柳青蝉大失所望，连说话都不想跟他说了，气哼哼加快了脚步。 “别任性！” “反正我只要你保护我，你找来几个保镖我就给你赶走几个！再说你最爱说谎，谁知道你真有事还是假有事。”柳青蝉道。 “这几天肯定陪不了你，过几天吧，过几天我如果闲下来就去看你！” “几天？” “三天！”沈炼想着三天应该能把紫荆花特种大赛的事情基本敲定下来，到时候抽空看看她也不是什么问题。 柳青蝉也知道再纠缠下去他也不可能改变主意，只好点头。 ……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钟，沈炼跟柳青玉打了个电话聊了会后准备睡觉，敲门声这时忽然响了起来。 “沈炼，开门！” 凌霜华的声音。 上前打开房门，沈炼看着她。 凌霜华只穿着睡衣，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飘散而下，兴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那张绝世妖孽般的脸白皙光泽，让人目不暇接。脚下穿着拖鞋，光滑的小腿修长匀称，灯光映衬下有种象牙般的光彩。尤其她身上那种不知道是洗发水的香味还是沐浴乳的香味，极为惹人，沈炼不觉多嗅了几口。 尽管对这女人罕少有什么想法，但沈炼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极有吸引力，如果自己不是知道她身份，面对她，怕也难以不升起惊艳亲近感。这只是男人本能，对一切美好事物所自带的憧憬，有人多，有人少，仅此！ “你有事情？”沈炼没打算让她进来，就站在门口问。 “你说呢？”凌霜华表情很冷，至少比任何时候都要冷的多，让沈炼对她升起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当初他第一次识破凌霜华赤狐身份的时候她就是这副表情。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拦路之虎 沈炼眉头缓缓皱起，以为是刚才拉她拍照的事情，这女人反应的未免有点过火了。 他不想再废话下去，明天还要养足精力去应付上京军区的事情，是以直接去关房门。 凌霜华却往前一步，定定看着他。 沈炼关门的动作止住，双眼逐渐淡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沈炼感觉到了些不对劲，道：“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再打哑谜的话，我没兴趣陪你在这耗下去！” 凌霜华死盯着他双眼，似乎在判定他说话真假，好半响，她道：“我刚才发现有人监视我。” “真的？” “当然，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沈炼表情凝重起来：“我真的不知道。” 说完后，睡意一下子就散了，他举步要朝凌霜华房间走去。 他若要监视凌霜华，直接就会告诉她，这样会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绝对不可能找人暗中监视这个危险的女人。 “不用去了，对方十分警醒，我察觉的时候他们已经撤了！” 沈炼思索，假如凌霜华说的是真的，那这趟上京之行恐怕不会简单，对方的目的到底是凌霜华或者是自己？ 他现在只担心对方的身份，如果是T组织余党，那就需加十二分小心了。 即便是陈横江亲口说覆灭了T组织，也不可能将T组织的人赶尽杀绝，自己眼前不就有一位。 至于江东那边他倒是不担心，陈横江请他来上京的第一考虑就是他家人的安全问题。 盘算着，沈炼拿出手机打了柳青蝉电话，嘱咐了她几句后这才挂断。 凌霜华诧异看着他，现在已经相信暗自监视自己的人绝不是沈炼安排的，否则他没必要如此演戏。 “你对青蝉倒是挺关心的！” 沈炼随口道：“当然，总比某些人假惺惺的要好！” 凌霜华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假惺惺？她有什么好值得我假惺惺的？或者说她有什么值得我动心思的？若因为你，我直接接近柳青玉岂不是效果更好！” 沈炼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让他去相信这么一个女人，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或许现在没有目的，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有目的，凌霜华的对自己的狠和对别人的狠沈炼都是亲眼见到过的。 “算了，再跟你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 停了下她有些复杂道：“说实话，你这次让我跟你来上京，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对付我！” 沈炼不承认也不否认：“但你还是跟着来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炼有些不想聊下去，这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可以联想到很多事情上面。 凌霜华却不给他躲的机会，直接道：“抓了我，你会不会杀掉？” 沈炼冷漠道：“会！” 凌霜华笑道：“我猜你也会这么回答，不过我不会让你的动手。我跟你来上京之时已经想好了两条路，一条是你相信我，我尽全力回报你这份信任。另外一条就是等我办完所有事情，亲自找军方自首！” 沈炼不去看她，也有些不敢看。 等她办完所有事情？沈炼等不及。 …… 次日，沈炼和柳青蝉打了声招呼后直接就赶往上京军区。 军区位置在上京市郊区，打车进入一定范围之后，沈炼给陈横江打了电话。 约三分钟，陈横江的秘书齐瑞亲自过来迎接沈炼。 齐瑞四十岁左右，跟陈横江那张那张不怒自威的面相不同，这人看上去脾气很好，白净，一副笑脸，显然是个圆滑人物。 见到远远站着的沈炼，齐瑞热情迎了上来：“沈兄弟总算是来了，司令最近掐着时间点算你什么时候过来，望眼欲穿！” 看他热情模样，不知道的尚且以为他跟沈炼多熟悉。但其实两人也就是点头之交，话都没怎么说过。 沈炼知道他只是客套，也笑着跟他握了握手，闲谈两句，两人并肩往军区走去。 此时晨七点钟，刚进军区，一阵阵让人热血翻腾的口号声就响了起来，一队队晨训的士兵从眼前跑过。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亲切，沈炼深深吸了几口空气，心阔神怡。 “沈兄弟，感慨良深啊！”齐瑞打趣了一句。对于沈炼他没什么太特殊的印象，只知道司令看重也就够了。 “是有些感慨，都快一年了，时间真快！” “时间快是因为沈兄弟你做的事情多，搏击大赛，吊打振威，一己之力让远东那种企业起死回生……”齐瑞笑着如数家珍，他这人待人待物都极为认真，总是会在自洽将别人的光辉履历挨个看一遍，知己知彼，方显重视。 沈炼不反驳他有些夸大的言辞，问道：“我听陈老说各军区的特种精英已经抵达，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选拔？” “就等你了，司令说既然把差事交给你，就让你全权负责。你传真过来的训练计划他也看了，很赞赏，直接拍板决定！我很久没见司令这么有兴致了！” 沈炼点头，双眼四顾。 空旷，肃穆，庄严。 而众跑步的军人见齐秘书陪着一个年轻人进来的时候已经开始悄悄注视，虽然碍于军规没几人开口议论，但心里几乎都在疑惑。 “张威怎么来了？” 正在这时，众人发现远处张威带着几个身材魁梧气势非凡的军人迎面朝那年轻人和齐秘书走了过去。 “那就是荣耀利剑的人吧，真他娘有气势，不知道咱什么时候能进这种部队！” 场上晨练的基本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兵种，见状不由双眼炙热。 荣耀利剑在上京军区名头是排在首位的，不管是特种兵还是普通兵，提到这个名字总是会升起几个概念，强大，神秘，高高在上。 没错，就是高高在上，荣耀利剑的队员除了自身素质强大外，每一个都拽的二五八万，目空一切，这不是秘密。 带队训练的小队长此时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哪儿还有闲心去管手下，低声议论声开始此起彼伏了起来。 “那年轻人有点熟悉啊？” 有人眼尖，跑步路过沈炼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我也感觉有点！” “你看他像不像沈炼？” “沈炼？谁啊。” “就是咱们格斗训练时候队长给放映的那段搏击视频里的人，跟国外那什么西蒙上校对战的那场比赛，你忘了？当时你不激动的差点尿裤子！” 这些普通军人或许没有观看搏击大赛的机会，但部队刻意将一些比较有示范意义的比赛单独剪辑了出来。 什么有示范意义，整个搏击大赛之上无疑就数沈炼和西蒙的那场比赛最有示范意义，两人都是特种兵，用的手段也都是军人熟悉的不能再熟的军中格斗术。不说在国内，很多国外的军区都会让军人观摩研究那场比赛。 “我记得当时领导说过，沈炼出身陆军特战旅，现在看来最顶尖的特种部队还数特战旅，太牛逼了，也太给咱们国内军人长脸，连西蒙那种人物在他手下都没讨到好处。” “偶像啊这是，不过他怎么忽然来军区了……” …… 沈炼看着挡住自己和齐瑞路的一帮军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大汉，肩章上可以看出军衔是个大校，气势凛然。 齐瑞脸色不着痕迹沉了一下，这张威胆子也太大了点，他带沈炼是要去司令部的，他竟是敢在这里拦下。 不过这种情况下齐瑞也不好说什么，脸色淡了些帮两人做介绍：“张教官，这位是就是沈炼，司令正等着见他。沈兄弟，这位是张威，荣耀利剑的总教官，也是这次紫荆花特种大赛的副教之一。” 齐瑞说话算得上极有分寸了，一边警告张威不要惹事。一方面又给沈炼介绍了张威的来历和身份，让沈炼可以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 荣耀利剑，这个特种部队沈炼自然是知道，上京军区近些年全力培养的王牌部队，素质应当算是最拔尖的一类。 “昨天司令就跟我打过招呼，说沈兄弟今天过来，并且会任这次紫荆花特种训练的总教官，以后咱们可就是同事了！” 张威面无异样伸出了手看似友善道。 沈炼察觉出了来自他身上的一些敌意，不过也没深想，伸出右手跟他握在一起。 刚刚接触，就有股骇人的力道自张威手上传了过来。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四十九章 山鹰 沈炼右手搏击大赛受伤到现在虽然几近痊愈，但毕竟还不能使力。 对方手劲非同寻常，右手有种被对方生生握断的感觉。 张威则是奇怪，他本意是想跟沈炼较量一下，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到沈炼的手就像是没骨头一样，放松的不像话，随他怎么用力也感觉不到任何反抗。 这种情况下，张威烦躁了起来，以为沈炼看不上自己，不屑反击。他暗自发狠，手上又加力，已经用了十分力道。 齐瑞看出了些不对劲，适时提醒张威道：“张教官，司令可是要等急了，你还准备抓着沈兄弟的手到什么时候？” 张威听到这，再不情不愿也只能松开。 就见沈炼的右手上已经清晰泛起了一圈握痕。 冷冷看了眼张威，齐瑞道：“张教官好威风啊！” 沈炼笑道：“齐秘书多想了，礼节而已！” 说着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就是张威教官的手劲有点大，太热情了！” 这动作引的张威身后的几个军人忍不住冷冷嗤笑，握手的确是礼节，却是军人间经常暗自较量的一个礼节，沈炼在跟自己教官的握手中很明显已经落了下风。 “小炼，右手还没痊愈么？” 这时，一个深沉的男性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军装皮靴，相貌英伟，双眼深邃，鼻如鹰勾，有种异乎寻常的气魄和气势。 唯一的缺陷就是他脸色太苍白，苍白的根本不像是常人，而且走路的时候和挪差不多，一步一步跨度极小，很费劲。 “山鹰教官！” 不管是张威，或者是他身后的军人，在看到这个这个男人只会都有些惊奇，眼带崇敬。 山鹰，本身就是一个太传奇的人物，上京军区所有特种部队的总指挥官兼总教官，近几年，上京众特种部队进步如此神速，跟山鹰有最直接的关系。可以说他就是一个神，不管在上京军区或者是别的军区，山鹰这个名字就是神的象征。 十七岁从军，一步一个脚印，整整在军队走了二十多年，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足以载入上京特种部队发展的历史之中。 上一次，由于围剿T组织事关重大，陈横江让山鹰亲自带队配合国际刑警和其它国家的特工，意外身负重伤，几乎命悬一线。陈横江因为他的缘故那几天就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也就是在医生说度过危险期的时候陈横江才算是放松下来。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威这时却已经顾不得去想山鹰为什么忽然出现，他被山鹰那句不冷不淡的话挤兑的满脸尴尬。 他都忘了，沈炼右手在搏击大赛的时候受创，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正是恢复期，他刚才握着的就是人家的右手。 总算是弄明白为什么沈炼始终都没发力，并且不反抗。同他那种坦然的态度相比，自己行径越发显得小人。 脸色一时间有些变幻不定。 沈炼听到山鹰声音的时候愣了一下，转头，两双眼睛交集。沈炼偏头不着痕迹的用手指刮了一下眼角，回头已经笑了出来：“刘哥，你身体似乎也没什么大毛病，还非要把我给框来！” 山鹰全名刘胜利，很普通的名字，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我身体毛病大了，只是听说你来，这才求着护士让她通融一下！”山鹰爽朗笑着，视线稍转。 沈炼顺着看去，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女护士正站在远处紧张看着这边。 “刘哥，关系不浅吧！” “嫂子”山鹰嘴唇微动，笑意盎然。 “真漂亮！什么时候拐来的，我记得我退役的时候刘哥还光棍一条。”沈炼认真打量，那女护士也注意到了沈炼，温和对他点头。 “刚拐的，就这几天受伤的时候，看到她，忽然就感觉想要个家！” 沈炼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心口突兀痛的抽搐。 家，他有了，山鹰也有了，但其它人呢？如那些牺牲了的白连城，金炎凤，顾山岭……他们的家是在军区的烈士碑上，脑中一张张面孔变得极为清晰，数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种彼此为对方毫不犹豫可以挡子弹的兄弟感情，战友感情，全都已经是过去式…… “走吧，先去见司令！” 山鹰转身，重新缓步离开，那个女护士见状忙走上来牵住了他。两双泾渭分明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如此和谐自然。 …… “其实不想打搅你，但你跟西蒙的那场战斗影响实在太大了些，变相等于击溃了M国特种兵的信仰，这次紫荆花大赛也因此变得有些复杂。” 办公室内，三人。 山鹰，沈炼，陈横江。 简单叙旧后山鹰步入正题。 “复杂？比赛的目的一是各国之间特种力量的角逐，二是互相交流取长补短的一种方式，能怎样复杂？他们还敢在比赛中故意杀人？借他们一百个胆子！” 陈横江笑了：“他们当然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不过据我所知，M国今年联系了好几个国家，想在今年紫荆花大赛中让咱们直接出局。说实话，近几届紫荆花大赛成绩都不是太理想，这次若再有什么意外，那咱们国家的特种兵名声算是毁了，会沦为笑柄。” 沈炼沉吟了一下，这样说来事情竟还是因自己而起。 “西蒙呢？他现在在哪？” 沈炼知道西蒙上校在赛后直接被军方给带走了。 “他，逃走了呗，至于在哪，谁知道？”陈横江轻松道。 逃走？沈炼当然是不信的，估摸着是被秘密处置或者关押在某处，极有可能就是三号铁狱之中，这个西蒙身上有太多陈横江感兴趣的事情，他舍得就这么交还给M国才怪！ “好了，时间不早，选拔比赛也该开始了。山鹰就好好歇着，我陪小炼同志一起去，帮他震慑一下那些想冒头的魑魅魍魉。” …… “听说这次选拔的总负责人是那个打过搏击大赛的沈炼？” “真的假的？他比赛我看过，徒手格斗是很厉害，可紫荆花大赛的选拔不是开玩笑，军区怎么可能让一个已经退役的人过来！” “是真的，这消息是从荣耀利剑那边传出来的！” “不说了，听说陈老也会过来，到时候是不是他一目了然。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期待，西蒙上校是什么人？他能跟西蒙纠缠到那种程度，整个国内怕也找不出几个！” 上京军区训练场，此时已经人山人海，议论声此起彼伏。 沈炼毕竟算是个公众人物，乍然听说他要做这次选拔总负责人的时候，多数人的反应是不服气和不舒服，感觉很像是一个笑话。哪怕沈炼曾在陆军特战旅服役，可陆军特战旅在这帮人心中也就那么回事，因为他们个人素质上至少不会比陆军特战旅的人差多少。 这里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是各军区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每一个人都是各军区最拔尖的存在。他们为了这次紫荆花特种大赛的选拔可以说付出了全部精力，结果听说这次的总负责人是沈炼！这让他们有种不受重视的感觉。因为没意外的话负责选拔的人将来也会是负责训练他们的人。凭什么？就凭他身手好，可在军区里身手好只是一方面而已，不代表全部…… 张威，穆京，吴建伟。 荣耀利剑总教官，第九突击营总教官，陆军特战旅总教官。 三人站在所有军人之前，表情严肃冷酷，静待陈横江到来，他们是副手。 穆京和吴建伟在听说沈炼是这次选拔的负责人和后续训练的总教官之后，其实心里是猛松一口气的。 因两人同沈炼打过交道，尤其是吴建伟，沈炼进入上京之前的跳板就是陆军特战旅，对这个传奇人物吴建伟甚至会有种与有荣焉之感。而且，吴建伟知道，沈炼的整体素质比起山鹰来不差分毫，差的只是年龄，和山鹰常年积累下来的声望。 烈日当头，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远远的，陈横江沈炼两人姗姗来迟。 众军人对沈炼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见他真的陪着陈横江站到自己身前的时候，还是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等陈横江亲口宣布沈炼就是这次选拔的总负责人，场内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短暂陷入寂静。 陈横江的话没人敢反驳，但这不代表他们已经接受。 沈炼对这种情况早有认知，既然站到了这里，他就会换一种新的身份，军人之时的果决干脆和雷厉风行。 陈横江这时已经退居一旁，沈炼则自然而然站在张威穆京等三人身前。 “我知道很多人对我站在这里感觉很奇怪，不过选拔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希望诸位可以暂时收敛全部心思，养足精神好应对接下来的选拔。因为，今年的选拔规则和往年不一样！” 张威心里冷笑着，穆京和吴建伟静静旁观，底下的军人也因为沈炼迅速进入角色而暂时没了动静。 不管如何，不管沈炼什么身份，他现在行使的就是总负责人的权利。他会宣布规则，会掌控着他们此次的命运。在场将近五百人，最终只有三十几个人会在他和三名副教的讨论下，会在规则的范围内正式加入紫荆花特种大赛的参赛人选，代表国家走出去。 所以，现在对沈炼的猜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弄清楚解下来的考核项目。 陈横江暗暗点头，他一直都认为沈炼是炎部落里最特殊的一个，这个年轻人随机应变的能力是一种寻常人不具备的天赋，换而言之，他天生就是个将才。现在，他短短一句话，让在场一些对他或许抱有疑惑的人没心情再疑惑下去，因为接下来，选拔会随时开始！！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五十章 魑魅魍魉 “往年的选拔，至少要耗时半个多月。但在我看来，这些都是不必要的，可以有最简单的办法来最快选拔出适合参加紫荆花特种大赛的人员，可以把时间挪出来让参赛者有更多的时间进行针对性训练，所以，今年的选拔，我只准备用一周的时间来完成！” 一周时间？ 沈炼说用一周时间来结束正常应该要二十天的选拔，这是玩笑吗？ 这话一说出口，原本安静的军人变得有些躁动了起来。 事实上不要说军人，就算是穆京几个人也有些惊讶，沈炼的训练计划和选拔计划只有陈横江看过，并且点头。他们都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想来大体和以前差不多，现在听沈炼的意思竟是要把时间缩短到三分之一。 正常选拔计划必须要有野外生存训练，一般是三天口粮在野外坚持七天，负重行程五百公里，这是必不可少的一项训练。若选拔计划缩短到七天，那野外生存岂不是要取消了，还有其它重要项目呢？ “沈教官，您参加过紫荆花大赛吗？说的好像您很了解紫荆花特种兵大赛一样。” 有人忍不住嘲讽说了一句，这是今天第一个出头鸟，打断沈炼说话的人。 沈炼看了过去，一个寸头，身高约在一米九的壮汉，长脸，桀骜不逊。 此时他也注意到了沈炼在观察自己，毫不退让的看着沈炼双眼，并无畏惧。 “你是哪个部队的人？” “上京军区荣耀利剑特种部队！沈教官，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您有没有参加过紫荆花？如果没有，对你做这次选拔的负责人我不服气！”长脸汉子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看着沈炼，看他如何应对。 穆京转头看了眼张威：“张教官，你手下兄弟还真是热血犹存，但能不能长点脑子！” 张威黑着脸不吭声。 吴建伟忍不住咧嘴：“老张，你们都不调查沈炼的么？他十九岁还在陆战旅的时候就参加过紫荆花特种大赛，格斗比赛冠军，狙击比赛亚军，联合演习有一VS十二的战绩。是十九岁的时候……” 话说到这，张威脸已经彻底难看起来，而在那名荣耀利剑队员问出这话之后，没等沈炼回答，在场一个陆战旅的特种兵就大声把吴建伟的话给那货复述了一遍。 长脸汉子表情极度精彩，尴尬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 一些不了解沈炼的人却有些膛目结舌，因为如果不是长脸汉子问出来，他们也不知道沈炼还有过这种战绩。 十九岁就在紫荆花大赛上有那种成绩，说是变态也不为过。 沈炼对这种小插曲不以为意，示意长脸汉子归队后道：“现在宣布第一项考核，攀岩！” 众人重新安静了下来，很有信心，攀岩么？特种兵必训练的重要项目之一，但这份信心在沈炼说了规则之后已经开始有所动摇。 “你们后方的山顶之上，我给你们放了五百个红色旗帜，一个小时之内，你们拿到旗帜回到这里，赤手攀上你们对面的六层高楼，到上面取下另外一面黄色旗子，回到原点，考核通过！” 后方山顶，众人下意识回头看去，看上去似乎很近，但一些上京军区的队员脸色都变了。 要到山顶一来一回可是至少十五公里，而且上山的难度很大，一个小时足以把他们累够呛，到时候哪儿还有力气再去攀爬六层高楼。 沈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秒表，不轻不重按了下去：“我不管你们想说什么或者要说什么，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计时已经开始，就一个小时！” 对于这种几近不可能的任务，很多人都犹豫了，但根本来不及抗议沈炼就把他们退路全给截断了。 看向几个副教和另外的领导，没人吭声，有人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瞧沈炼那德行，说出去的话怕是没什么收回的可能。 特战旅的一个军人最先跑了出去，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接着是第三个……每一个都是用尽全力，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 吴建伟看着一帮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特种精英，哈哈大笑看着沈炼道：“兄弟，你不怕他们反弹？” “他们若是命令都不去执行，还有心情反弹的话，也就没资格去参赛，好好在老部队呆着就行，省的出国丢人现眼！” 张威沉着脸不吭声，这次攀岩比常规的攀岩明显加大了难度，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如果是他的话，有信心能够完成。 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在时间过去四十分钟的时候，第一个拿着小旗的特种兵赶了回来，气喘吁吁，却顾不上什么，直接大步朝前面特殊楼层赤手攀爬。 场面顷刻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远远的，第二个人也开始出现，第三个，第四个…… 六层楼，比一般的楼层要低很多，基本一窜身的情况可以扒到边缘，然后纵身翻越，再跳起，循环往复。 看似很简单的事情，但队员因跑步大多精疲力尽，好些人都卡在了三四楼，始终难以再进一步。 倒计时五分钟的时候，五百个特战队员基本拿着小旗都赶了回来。 有人站在楼顶拿着小旗大叫晃动了起来，取下楼顶的另一面黄色小旗往下赶，回到原点，直接就躺在了地上，如同一个濒临死亡大肚朝天的蛤蟆。 沈炼没有去看远处挂满人的大楼，示意穆京拿着喇叭去楼下倒计时。 “ 三分钟……两分钟……一分钟……十……六……一！！” “时间到！都给我下来集合。” 五百人，时间内完成训练任务的人只有两百个左右，这一轮竟是直接刷下去了一半还要多。 “这……有点胡闹吧！” 这些话也是那些没通过特种队员的心声，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等的就是有参加紫荆花的机会，但没有想到的是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失去了资格。 “不公平，这不公平，我的旗子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抢了！”有缓过劲被淘汰的队员满脸愤恨的抗议。 “我是在山上迷路了，而且我们对这山并不熟悉，你这是偏心上京军区的人！” “还有我……” 种种理由，千奇百怪，听的很多观看选拔的领导眉头直皱。 沈炼面无表情听着，等他们将理由全部说完之后才大声道：“我之前说一个小时之内拿到双旗回到原点合格，我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知道你们都有什么故事和过程，我要的只是结果！那些被抢的，我只能说是你们能力不足，连一面旗帜都保护不了，因为规则没有规定不准抢别人的。那些迷路的，眼睛是瞎了吗？路标看不看得到？别人都能看到为什么你看不到！还有那些嚷嚷着不公平的，什么叫公平？” 停了下，等彻底没人说话的时候他又道：“你们来自各大军区，都是全军区最拔尖的人，你们的整体素质都差不多少。为什么他们能够完成而你们完成不了？有的人有潜力和冲劲，不服输，轻而易举就能在极限中找到极限。而有的人则缺乏了那股劲，我不看轻你们，但没劲儿的人确实不适合紫荆花！” 有人被说的已经低下头，但有的人还在嚷嚷：“嘴上说谁不会，有本事你完成一遍给我们看看！” “对，你自己制定的规则，有本事你完成一遍！”有人附和，随着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沈炼俨然犯了众怒一样。 那些淘汰者固然有羞愧的，但更多却是不爽，正常选拔的话他们会有机会，怎么都不至于在一个小时内就失去资格，这全是台上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沈炼弄出来的，也不知道陈司令脑子是不是坏了，竟然由着他如此胡闹。 张威不冷不热道：“沈教官，你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是难以服众啊！” 沈炼没理他，挑了下眉头看着一帮闹哄哄的军人平淡道：“这里，我说了算。而你们，已经被淘汰。想离开的自便，不想离开的就闭嘴呆在一旁观看接下来的考核，再有喧哗者，出列！” 声音平淡，但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不给人任何希望，有人恨得牙已经痒痒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很多领导在，有人甚至想上前动手。 当然，还是有脾气暴躁之人受不了，上前一步，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狠狠看着沈炼。 有一个人就有两个人，少顷就有三五十个人站了出来。 余下的蠢蠢欲动，在观察着形势，假如真能逼得这考核重新进行，那他们还有希望，所以此时必须团结。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宿醉 沈炼盯着这些人，道：“想动手？” 没人说话，但有人拳头握了起来。 沈炼嘴角上扬，然后对几个表现的最激动的特种兵招了招手。 那些人被沈炼如此轻蔑的动作给激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精神时刻紧绷，像是随时要有人冲出来一样。 “来，谁敢动手，我破例让他晋级！并且保证没人追究他任何责任，咱们当切磋！” “我来！”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种刻意激怒，大吼一声，如同饿虎一样朝沈炼扑了过来，双眼通红。 沈炼侧退一步，左手一牵一带，那人顿时失控。几乎同时，他眼前一花，沈炼的脚已经不知道怎么已经到了自己腹部。 砰！ 毫无意外的，那个朝沈炼扑上去的特种兵直接扑倒在地爬不起来。 想训练这些桀骜不驯的人就要立威，没什么比格斗更直接的立威方式，所以这一刻沈炼眼睛有多高，心就有多高，那种故意流出的狂傲让人牙齿都要咬碎。 “来，再来一个稍微经打的。” 这种时候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所以又有人眼睛通红朝沈炼冲了过去。 砰！ 这一次更为简单直接，连沈炼三步内都没靠近，就被沈炼一脚踢在了颈部。 有人不信邪，第三个人也走了出来，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直到第十二个人全都被沈炼一招放倒的时候，所有人眼神都变了，大脑也都变得清醒。 这人是在搏击大赛上废了西蒙一只眼睛的变态，西蒙那种人都在他手下讨不了好处，他们又怎么可能有半点机会。而且动手期间，他的右手一直都没用，只是一只左手和一只右脚，却没人挡得住一招。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有恨我的就继续来动手，否则就全给我闭上嘴巴！” 声音回荡在雅雀无声的训练场，依旧平稳。 这一次没人再有任何动作，那些出列的人有的不着痕迹已经退了回去。 那几个被沈炼放倒的特种兵也已经缓过劲来，刚要垂头丧气离开，沈炼叫住他们：“我刚才说了，有勇气动手的我破格让他通过考核，所以你们可以去那边！” 沈炼指了指另外一波通过考核的特种兵。 这十二个人有些发愣，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好一会，这些人才激动不已的往沈炼指着的方向小跑而去。 其余淘汰者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沈炼好像刚才是说了敢动手的他会破格让其通过，但刚才众人都被他那种骇人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压根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固然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却没有后悔药可吃，晚了！ 无话可说，开始有人垂头丧气离场，但更多的人却已经开始信服沈炼，就算是一个武夫，在面对刚才那种形式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用绝对实力解决了问题，那这个武夫也值得人尊敬。更何况有的人知道沈炼并不是武夫，他不但参加过紫荆花特种大赛获得名次，而且是陈横江亲自选的人，陈横江会让一个只懂武力的人来训练统领他们？武力最终只是手段，震慑的手段而已。 …… 经此事情，无论是在场的领导，或者是那些参加选拔的特种兵，再也没人对沈炼有什么异议。 就连张威，这会都由衷感到了些庆幸，他一直都看沈炼不顺，甚至想出头挑衅，但现在看来自己没出头是正确的，否则一世英名怕会丧失殆尽，至少格斗上面，他跟沈炼差的太远。瞧了瞧身边的吴建伟和穆京，这两个老狐狸实在是有点可恨，他们对沈炼的了解明显比自己多得多，却从未提醒过什么。 接下来的选拔就顺利的多，沈炼也没再让他们做什么过度消耗体力的事情。 一项射击考核，又淘汰了差不多三十几人，上午选拔结束。 至于下午，沈炼则是直接让他们好好休息，因为明天的考核会更加紧张。他则是陪同山鹰一起去烈士陵园看了看那帮之前一起的兄弟姐妹，一夜宿醉。 尔后几天，沈炼全身心投入到了选拔当众。 第二天的时候进行了负重越野，江水泅渡，和跳伞等项目，每一项他难度都加大了许多，跟当初进入炎部落之时的考核也不差多少，有五十人被淘汰。 第三天沈炼依旧让他们休息一天，第四天的时候开始实战演习，子弹虽然是空包弹，但由于演习太过紧张，还是伤了几人，又淘汰了将近二十个人。 第五天沈炼还是让他们休息，第六天开始野外生存，一顿饭的口粮，在上京军区背靠的大深山里生存两天，不单单如此，野外生存期间沈炼让人布置了各种陷阱，暗杀，围剿，难度空前。 等到了第七天，选拔终于落幕，只有十几个人通过了全部考核。为了补足人数，沈炼又将一些发挥出色的淘汰人员召回了几个，凑足了紫荆花参赛人选，选拔的事情就此落幕。 而这一周时间下来，沈炼在一帮参赛者的眼中几乎就是恶魔的化身，冷厉冷酷，一张脸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笑容，说出去的话没有任何收回的余地，你只能绝对服从。 有人恨他，但更多人却是服他。 一场选拔下来，所剩下的人说完全换了一种面貌也无不可，眼神变了，气质也变了，竟是比训练效果还要来的明显。 而且经过这七天短短相处，他们也终于知道沈炼并不止是身手厉害，他的军事素养，他的用人能力，他的当机立断和果决干脆让人刮目相看。 就算是山鹰，也未必可以短时间内将一帮特种兵给完全换一种面貌，可以说激进，但效果无疑是看得到的。 山鹰这几天身体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选拔的时候也来过两趟，对沈炼没有任何干涉。 也只有他最了解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年轻人在军人这个职业上到底有怎样的天份。 选拔结束后，沈炼给这些即将参与到紧张训练任务中的特种兵放了两天假，也间接给自己放了个假。这七天，沈炼可以说让他们生不如死，但沈炼自己也是生不如死。 他有情绪，而且每一次来上京军区都会有情绪，并且不可避免的把情绪带入了训练中。 这里有太多太多难以释怀的事情，只要到这里，沈炼就会嗅到那些已故战友的生前种种。 沈炼年龄不大，最初进去炎部落的时候跟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所有人都纵着他，护着他，有任何危险事情总是他们抢破头而没有沈炼半点事情，所以他们每一个的逝去对沈炼几乎都等同于一种致命的打击，一次，两次，三次……没有人可以承受这种压力。沈炼在刚退役的时候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是江东那种闲散温和的生活让他渐渐有了些生机。 “给媳妇打个电话吧！”山鹰见他看着远山出神，上前拍了拍他肩头，笑着说。 “恩，一会回去打！” 沈炼答应一声，忽然很想柳青玉，也想家人，想厉红蝶，想刚刚几个月大的沈亭。 他这些天比任何人都要忙，寻找训练计划的漏洞，修正。琢磨每一个特种兵的潜力，他要针对性训练他们某方面天赋……忙到每天基本都睡不着觉，更不要提跟任何外界的人联系。他的压力，旁人看不到，旁人只能看到他如何令行禁止，如何让一帮桀骜不驯的特种兵服服帖帖卖命训练。 做一件事，沈炼总是习惯性将之做到最好。 他有想法，这次紫荆花特种兵大赛，就为自己和上京军区之间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他在军营住的地方是员工宿舍，只不过是单独一间，这算是他唯一特殊的地方。 回到宿舍，沈炼拿出手机，准备出门。 这里是上京军区最为机密的训练场地，没有任何信号，只能通过特殊的通讯方式才能联络，所以沈炼想打电话必须要出去。 有几个参赛者这时走进沈宿舍室，并没训练场上对沈炼的那种避若蛇蝎，反而格外放得开，私下里，沈炼这人一点也不难相处，而且为人格外大方，说的来。 训练场上的沈炼老成的就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之外，沈炼才是沈炼，一个堪堪过二十六岁生日的年轻人，很多参赛队员其实比沈炼年龄都要大的多。 “沈教，明后两天休息，今晚我们哥几个想喝几杯，赏个脸一起去呗！” 沈炼摆手笑道：“我就不去添乱了，我这张脸太值钱，我去了，你们就喝不痛快了！” 几人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哄笑。 他们几乎都要忘了沈炼参加搏击大赛的事情，这位教官其实还是个明星人物，公众辨识率高的可怕。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内衣专柜 夜深人静，沈炼出了军区，在外一个人吃了些夜宵之后给柳青玉打了个电话。 柳青玉免不了一阵埋怨，她在沈炼进入军区之后就一直打不通沈炼的电话，如果不是确定沈炼安全没什么问题，她估计夜不能寐。 好半响，她才算是回过神来，有些委屈道：“老公，时间好慢，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去找你也行！” “等青蝉电影拍的差不多我也就回去了，我本来准备抽空回去看看你，怕的是回去后不想再回来就麻烦了！” 柳青玉明知故问：“为什么？” “这里连个女人都没有，鬼才想在这多呆，回家多好，有那么漂亮的媳妇在家里等着！”沈炼笑道。 “那军区里要是有女人你是不是就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而且我听说军营里有好多女兵都很漂亮的。” “你最漂亮。”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货色，自己老婆再漂亮也没有外面一朵狗尾巴草好！” 沈炼忍不住笑道：“又听青蝉说的？” 柳青玉听老公提到妹妹，不由没好气道：“说到青蝉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你是不是答应她三天后要去剧组看她来着？结果她打你电话不通，也联系不上你，现在都快气死了。” 沈炼一愕，不由苦笑起来，他的确是浑然忘我，把小姨子给忘了。 “振威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心里决定明天或者后天去看看柳青蝉后，沈炼转了话题。 柳青玉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强穹之末，撑不了几天了。我发现我之前太高看王天磊了，你猜他做了什么蠢事儿？” “给员工降薪？” 柳青玉感慨：“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几天振威沸沸扬扬，我感觉远东根本就不用对他施压，他们自己已经内讧起来了！” “好了，你早点休息！”又聊了一会，沈炼看时间已经不早，挂断了电话。 分别给厉红蝶和柳青蝉又打了一个，他去了凌霜华居住的酒店，到了近前，两个藏在暗处的军人迎了上来：“沈教，她最近几天一直都呆在酒店，哪儿都没去！” 这两人是沈炼进入军区前安排在凌霜华这儿的，说实话，不管凌霜华如何说，沈炼不会放心她自由活动。 其实这几天沈炼时刻都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凌霜华的事情跟陈横江打声招呼，看他怎么处理，但兴许是太忙给忘了，也许是凌霜华之前的一番话让自己产生了犹豫，总之，沈炼暂时没在陈横江面前提起她。 步入别墅，站到凌霜华门前，沈炼敲了敲门。 “来了！” 慵懒妩媚的声音自房内响起，门开，凌霜华就穿着睡衣站在门口，一阵异香从她身上不断涌出，扑面而来。 她还是那么漂亮，尽管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却也让人难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而且沈炼视线的余光分明注意到了些异常，这个女人……胸前的那些细微痕迹如此明显，里面什么都没穿…… 凌霜华似乎也知道门前是沈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挑眉道：“看什么，没见过女人么？” “你……能不能穿点东西，然后咱们再谈！”沈炼迟疑着，却还是说道。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心平气和，沈炼也办不到。 凌霜华知道他指什么，嗤笑道：“少见多怪！” 转身，背着沈炼的时候脸上却也有些尴尬局促，一个人这几天习惯了，她丝毫都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妥，等沈炼提醒，她才感觉胸前有些发凉……是睡觉刚醒，还没来得及戴上某些物件。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房内响了起来，不一会，凌霜华就换了一身衣服。 紧身的牛仔裤，女士休闲外套，身长玉立，那双腿在牛仔裤紧绷绷的包裹下竟是有种诡异的美感，笔直修长的让人视线为之一收。 “这几天除了你安排的那几个人外，还有人观察我，虽然很隐秘，但直觉错不了！” “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帮你把藏在暗处的那些人揪出！” “恩，总之我现在犯人一样，你既然想扮演警察角色，那我安全就靠你了！” 她边朝沈炼走来边道，还顺手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一个LV包包拿了出来。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你去军营七天，老娘老老实实在这憋屈了七天，如今你回来了，于情于理都要带我出去呼吸上一口新鲜空气吧！” 沈炼无言以对，也怕逼急了她出什么岔子，犹豫着点头。 出酒店后，沈炼惯例的戴上口罩，漫无目的的和凌霜华走在行人接踵的路上。 暂时没有想好要去哪儿。 “喂，我说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你准备就这么走下去？”凌霜华不满出声。 沈炼一阵怪异，心说你要出来呼吸空气，这不带你出来了？ “我想去买几件衣服！”凌霜华道。 沈炼点头。 “我还想买点女人用的日用品？” 沈炼还是点头：“前面正好有家商场，进去买一下就行了！” “可……我没钱！”凌霜华又道。 沈炼：“……” “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你老婆那么有钱，你自己本身也有事业，帮我买点东西怎么了？” “我凭什么帮你付钱买东西！而且你没钱谁信？”沈炼不可思议道。 “我破产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你跟西蒙决斗前我还好心提醒过你西蒙杀你的事情，你该不该报答！” “停，你想买什么的话我可以掏钱。但仅此一次，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富翁，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全部的财产不到二十万！” “骗谁呢？你搏击大赛的奖金呢！” “我和西蒙是违规被退赛，上哪弄奖金去？” “那你也比我有钱，好呆你还有家小公司在。” “公司我交给朋友了，我的确在里面有点股份，可那些钱我暂时动不了，懂！” “别跟我在这哭穷！你说这么多不就怕我花你钱吗？” “那你就别花！” 凌霜华不以为意，悠闲走进了那家在上京市挺有名气的连锁商场。 她容貌实在是有些过于出众了，刚一进去，沈炼立刻就感觉很多男人的视线扫了过来，他自动距离凌霜华远了些，这才感觉没那么引人瞩目。 凌霜华径直走向女装区，她买东西倒也干脆，拿衣服在身上随便比划了一下，然后就交给服务员示意买了，三五分钟就挑了两套。 “你在这等会，我去内衣区买两套内衣！” 沈炼也没理她，只是跟着。 “怕我跑了？”凌霜华调侃，也没什么忌讳。 商场的内衣区是颇为壮观的，各种知名品牌都有，女人也不少。 沈炼刚一进去，一些正拿着罩罩在胸前比划的女人们不由尴尬起来，沈炼视线上扬，装作看不到别人的目光，只距离凌霜华三五步，目不斜视。 “喂，这件怎么样？”凌霜华拿起一套黑色的近乎半透明的小玩意在沈炼眼前晃了晃。 有女人眼神怪异的看了过来，沈炼口罩之上的眉头接连动了几动，低声道：“你要买就赶紧！” 沈炼什么风浪都见过，可就没跟女人一起逛过内衣专柜，而凌霜华这会拿的那件内衣在沈炼看来穿没穿其实区别不大。 “是你要跟进来的，哪有买贴身衣服不好好挑的！”凌霜华浅笑着，大约在别人心里沈炼和凌霜华应该是情侣。 沈炼备受煎熬，好容易等凌霜华挑了两套介于保守和非保守之间的物件后，这才松了口气，结账，刷卡，拿单子签字的时候他看了眼上面的金额，四千多…… “这么贵？”沈炼抬头看着收银员。 “不贵了，今天搞活动，全场九折呢！”收银员笑了笑。 沈炼吸了口气，他对女性内衣虽然了解不多，可也知道一套平均两千多的内衣应该是这内衣专柜里面最贵的了！ 后面有赶着结账的一个贵妇人打扮的女性催促道：“墨迹什么啊，买不起就退了。一个男人连帮女朋友买个内衣都犹豫，来这干什么？地摊上这种东西多了，装什么大头蒜！” 她对沈炼可以说没有任何好感，她刚才正拿一件料子比较“薄”的衣服在比划，结果无巧不巧被沈炼给撞上了。 沈炼眉头动了动，唰唰签好字，也没理会女人的冷嘲热讽，径直出了内衣专柜。 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跟服务员唠叨着沈炼，很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这就生气了？心眼太小了吧！”这次是凌霜华吊在他身后，笑着说道。 沈炼现在不想说话，凌霜华这女人就是跟麻烦两字挂钩的，只要跟她出来，沈炼大大小小都会碰上麻烦，看得出来，她故意的，可偏偏又故意的没有任何痕迹。 钱花了，不但心疼，还气的肝疼。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温度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接下来沈炼领会了什么叫做挥金如土，衣服，化妆品，零食，还有一件首饰…… 几千几千的刷卡乍然并不明显，可沈炼走出商场的时候略微一算，银行卡里的钱至少降下去了一半。 “你厉害！” 沈炼只感觉心里始终窝着一股火气，他平时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衣服什么的，柳青玉没事会帮他随意带几件，家用什么也不用他操心，他卡里的钱没意外的话能够他折腾好一阵子，可短短两个小时…… “喂，你有点风度行不行，走这么快干嘛，帮我提一下东西！”凌霜华大包小包，多到她自己都拿不了。 这句话吸引了很多人视线，纷纷鄙夷看着沈炼，心想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换自己只怕扛也得帮她把东西扛着，忍心让女人拿？ 沈炼戴着口罩，也不怕有人能认出他来，根本就不理凌霜华，大步就走。 然而凌霜华毕竟是凌霜华，她站在原地：“你不帮我拿我不走了！” 沈炼感觉自己脑门已经在跳动，即将忍不了。 回身，接过凌霜华手里东西，咬牙切齿道：“下次，我脑子坏了才会陪你出来！” 凌霜华撇了撇嘴：“多少人想帮我买东西我还不乐意要呢，这是你荣幸。” “我荣幸你大爷！” 凌霜华装听不到沈炼的恶言恶语，摸了下肚子：“饿了！” 沈炼手里东西太多，提着也不方便，听她这么说，走了几步，就近随意找了家饭店。 这次凌霜华倒没什么异常，随便叫了些东西，对付开吃。沈炼已经吃过夜宵，喝着饮料，百无聊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喂，一会陪我去看电影吧！” 凌霜华仰起头看着他道。 “看电影？这么多东西扔了啊！” “不用，我跟酒店的前台小姐挺熟悉的，我这就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找人过来帮我把东西拿走，给点小费就好了！” “不想去！”沈炼直接道。 “可是我想去，你要不去你就自己先回去！”凌霜华不以为意，显然是吃定了沈炼。 沈炼这几天基本很少有休息好的时候，好容易放两天假，他这会唯一的目的就是躺床上睡觉，要是再看电影，结束的时候估计至少都要凌晨一点钟。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当我没一点脾气，任你搓扁揉圆！” “我也有脾气啊，左右你也就陪我这一会！”凌霜华搅合了一下杯中饮料，笑盈盈道。 沈炼一忍再忍，到嘴边的粗口终究是收了回去，缓缓平息自己心里郁气，他重重点头道：“好，我陪你去看电影！” “这才对嘛。” 吃过饭，酒店的一个服务生也来了，凌霜华把内衣给挑了出来自己提着，给了一百块小费，然后将剩下的东西给了服务生，示意他放在前台就好。 等服务生大包小包离开之后，两人一同朝电影院走去。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多少人，电影院距离也不是太远，步行的话三五分钟就到。 两人也并没什么话说，并肩走着。 凌霜华这时忽然转头看着沈炼：“说实话，我第一次让男人陪着逛街买东西，感觉还不错！” “可我感觉并不好！” 凌霜华嘴角挑了挑，忽然伸手抓住了沈炼的手：“这样感觉好不好？” 沈炼身体顿了一下，挣了下却没挣脱。当然，这还因为凌霜华手上并没戒指什么类似的东西，否则沈炼还真不敢让她碰，搏击大赛的时候沈炼就因为被她戒指划了一下，然后就着了道。 “牵个手而已，大度一点行不行？你又不吃亏！” 沈炼释然，也的确，牵个手而已。 想是这么想，可沈炼却不时感觉女人的手掌有些异样，很软，很柔，手型也很漂亮。 沈炼问道：“我记着你之前手掌上很多老茧，现在哪去了？你常年训练执行任务，不应该……” 他吃过凌霜华这种亏，凌霜华之前扮过记者，沈炼就因为她的这双手而失去了本应有的戒心。 “我手本来就这样？那些老茧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加上去的。我当初每一次训练过后，黑狐都会准备好药水浸泡我的双手，我以前以为他是关心我，可一次意外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说，那些药水全都是刺激性极大的药物，对人身体的伤害你很难想象。” 沈炼感觉她抓住自己的手紧了紧。 身体伤害？他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但凡一些见不得光的组织，对待女人总有千百种手段，最直观的就是让其这辈子不可能怀孕，对男人死心，凌霜华在T组织或许得宠，但未必能逃得了这种命运。这也是很多女杀手基本很难回头的原因，因为这种人她的所有退路都已经被生生掐断，她们永远都做不了一个完整女人。 她不再说，沈炼也不再问，牵着手，却各有心思。 虽然是晚上十点多，电影院里人却依旧不少。 凌霜华直接买了两张电影票，沈炼看了一眼，典型青春电影的名字。 沈炼对这种电影其实一点兴趣没有，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随着众人进入电影院，灯光啪的一下就暗了下来。 剧情讲述的是一对儿上学时候就认识的男女，跨越十年，分分合合然后最终又走到一起的故事，沈炼看得昏昏欲睡，凌霜华却津津有味。 一场电影，沈炼如果不是因为忌惮凌霜华，他估计自己会睡着，就算没睡着，双眼也连连打架，不断掐着自己才能保持清醒。 他的确有一周时间睡觉没有超过三个小时，一离开军区，有种浓浓的困乏感。 这时，电影上忽然出现了男女拥吻的画面，沈炼注意到自己前排的一对儿情侣貌似触景生情，这会和着昏暗的光线已经抱成了一团。 身后也是响起一连串女孩子感动的哭哭啼啼的声音，这情景简直太尼玛感人了…… 沈炼靠着座椅，刚要闭目养神，手上又是一紧，被凌霜华再一次抓住。 他转头看凌霜华，环境幽暗，看不到她具体相貌，只一双眼睛亮的让人难以对视。 热风拂面，沈炼错愕间嘴唇就热了一下，稍纵即逝，那种软软湿润的触觉让沈炼意识到刚才凌霜华做了什么。 他睡意一下子就散了，不是对凌霜华动心，而是猜不透这女人到底想要干嘛。 牵手，亲吻。 这种只有情人间才能做的事情，凌霜华今天对他做了一遍，虽然亲吻是浅尝辄止，可……亲的毕竟是嘴巴。沈炼也不厌恶，事实上没有男人会厌恶凌霜华的吻。 但，太反常，反常的让沈炼有些发蒙。 凌霜华已经收回了视线，双眼依旧盯着大屏幕。如果不是自己唇上还残留着她留下的温度，沈炼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当然就算是做梦沈炼也不可能梦到她亲自己。 电影结束，时间距离凌晨一点还差几分钟，灯光亮了起来，有人意犹未尽的开始散场，闹哄哄的讨论着刚刚结束的剧情。 凌霜华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做过，拉住沈炼的手道：“走了！” 沈炼脑袋乱糟糟的，眉头始终凝固着，没有任何表情。 行至外面一个僻静处的时候，凌霜华忽然停住了脚步突兀道：“沈炼，你这么放心跟我出来，不怕我找人要杀你？” 沈炼举目，黑暗中十几个身影已经显了出来，数道阴冷的气息牢牢将他锁定。四顾，无月，街头无人，甚至这个区域连路灯都没有。 凌霜华这时也松开了他的手，就站在一步远的地方看着沈炼。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间道 沈炼没有任何动静，回头，身后也已经站了几个人。 看这形势，是非杀自己不可。 常人碰到这种情况早就六神无主，但沈炼表情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同凌霜华对视着。 “你所说的那些监视你的人，其实就是他们对吧？” 暗中，这些人大多看不清楚具体长相，但看身形却普遍都在一米八五以上，应当基本都是老外。 凌霜华也不否认：“没错，他们的确是已经偷偷联系我了几次，目的就是想让我给他们困住你的机会！” 有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起来，一口流利的英文：“赤狐，夜长梦多，动手！” 十多个人如网一样，持枪，缓缓聚拢，神仙难逃。 “你配合些，我至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他们目的也不是为了要你的命，是想抓了你之后，用你作为条件把西蒙上校换回去！” 沈炼摇头：“知道我为什么敢大模大样跟你出来吗？” 凌霜华眼底复杂闪了闪，手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支手枪，指着沈炼：“不管情况有什么变化，你今天都逃不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境外雇佣兵。”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沈炼叹了口气，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一帮蒙着黑色头罩的人，眼底一抹嘲讽一闪而逝。 唰！ 整齐的脚步声忽然响了起来。 唰唰唰！ 本是远远传来，但接着脚步声就越来越清晰，整齐划一，似乎要将巷子都震动了一般。 蒙面人错愕的转身看去，人，很多的人，从巷子两旁缓缓涌入。 军绿色的军装，军容整洁整齐，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杆轻捷的M-91制式半自动步枪，枪口平举，随时都可能开火，粗略估算，竟是不下数十名。 相对于一帮蒙面老外，凌霜华则是表情冷淡，无波无澜，枪依旧指着沈炼。 “看来你也是早有准备！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她问。 “从你告诉我有人监视你的时候，在我看来，全世界有能力监视你而全身而退的人不超两手之数，而我也恰好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所以就陪你演了出戏！” “你经常说我聪明，可在我看来你也很聪明！聪明如你，难道想不通我什么要这么傻带人在这里围困你？我曾说过，我在江东的目的只是找人，来上京也是，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 凌霜华笑着摇头，那张妖孽一样的脸有些苦涩，然后卸下了弹夹，弹夹之中无一发子弹。 “赤狐，你出卖我们！” 领头的一个蒙面人这时已经彻底慌了，叽里咕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蒙面人这时就是螳螂，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军人则是黄雀，沈炼这只蝉就在嘴边，偏没人吃得下去。 他们动，外围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会在零点零几秒之内将之打成筛子。 “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出卖？我连黑狐都杀了，你们这些蠢货以为我还愿意再跟你们有任何牵扯！” 凌霜华声音很空，没有任何情绪，能抓住西蒙和黑狐的这些旧部，就是她最大的价值。 “放下枪！” 军人们还在前挪，有人大吼了一声，如同雷霆震慑夜空，这些穿着黑西装戴着黑色头套的人身体禁不住一颤。 “放下枪！！” 又有人喊了出来，声音汇聚，洪流奔涌。 “臭婊子，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好过。兄弟们，被抓住也是死，开枪杀了这对狗男女，赚个……” 哒哒哒！ 话未说完，他身体已经接连爆出血花，双眼圆睁，这人软倒在地。 “放下枪！” 声音又一次齐刷刷响了起来，所有蒙面人这时都已经慌了，但这些亡命之徒显然都知道被抓后什么下场，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朝沈炼和凌霜华两人再一次举起了枪口。 沈炼身形侧仰，手中突兀出现一柄手枪。 他动，凌霜华也动，两人配合默契的如同多年并肩的战友，他右侧，凌霜华左侧。 砰！ 两个妄图举枪射击的人被沈炼接连击毙，凌霜华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银芒一样飞了出去，正中咽喉。 “杀！” “杀！” 黑衣人中有人吐出了这个字，沈炼嘴里也吐出了这个字。 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再用枪，他当先一脚踢飞一人手中枪支，近身，左右手并拢。 咔嚓！ 黑衣人双眼依旧还圆睁着，双眼却已经翻白，脖子被生生扭断。 这种时刻，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亡命之徒如果不能抓活的，那就当机立断宰了对方。 赤狐欠身，两蓬血花溅出，又两人已经轻而易举被划断了喉咙。 太近，这些黑衣人距离沈炼和赤狐两人实在是太近了些，以至于他们的包围圈被两人轻轻一冲，立刻就混乱起来。 众军人这时也已到近前，见这种形势，有人把枪丢下，直接掏出匕首扑了上来。 混战，毫无悬念的混乱近身战，一面倒的形势，沈炼和凌霜华在内，众军人在外，顷刻间有四个人被按倒打晕过去。 局势已定，但就在这时，凌霜华瞳孔忽然骤然收缩：“小心！”这一刻她真的身如灵狐，径直朝沈炼扑了过去。 地上一个已经死去的黑衣人抬起了枪口，目标是沈炼。 凌霜华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就这么不由自主扑了上去。 噗，噗！ 两声枪响不分先后，一枪是倒地的黑衣人开的，另外一枪则是一个反应快的军人开的，将之当场击毙。 而凌霜华在扑到沈炼跟前的瞬间双眼已经湿润了起来：“不要！” 她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沈炼抓住，顺势一带，本应冲向她的子弹径直朝沈炼胸口穿了过去。 噗！ 沈炼闷哼，接连退后几步，萎顿在地。 黑衣人在这时已经全部被制服，击毙七人，活捉五人。 “沈教！” 有军人着急喊了一句，正是被沈炼选拔出来准备参加紫荆花大赛的其中之一。 凌霜华却比任何人都快，她方踉跄站稳身体，迅速就朝沈炼冲了过去。 “你……你！” 她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本就是该死的人，也早就看透，所以她扑出去的一瞬间想着至少他能相信自己对他真的没有恶意，可她想不到沈炼会把她拉开，那一枪清清楚楚，正中胸口。 “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凌霜华大叫，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哭，但眼泪在这一秒几乎不受控制。 “我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尤其是欠你这种人的人情，所以我不会给你帮我挡子弹的机会！” 沈炼诡异从原地站了起来，揉着胸口，虽然脸色疼的发白，但看上去正常的有点诡异。 凌霜华已经呆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炼：“你……你没事！” “我既然猜出你可能要对我不利，怎么可能没点防备，你没发现我今天穿的很厚？防弹衣，要不我傻了，会把替我挡子弹的人给拉开！” “你怎么不早说！” 大惊大喜，冲击的凌霜华又哭又笑。 “我不确定你身份之前怎么可能会告诉你这些！” “现在你确定了？” “别的不确定，只确定你对我没恶意！”沈炼毫无顾忌的扯下西装解开衬衫，里面是一层如毛衣厚度的纤维防弹衣，解开，胸口已经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给撞得发青，那颗子弹牢牢嵌在里面。 “沈教，这些人？”有军人询问。 “带回去交给陈司令，他会处理！” “您……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收队吧！！”沈炼摆手。 “那她……”有人看着凌霜华，眼中还有些警惕，她刚才拿枪指着沈炼的时候众人都是看到了的，而且这女人来历不明，着实惹人忌讳。 “交给我处理！” “好，收队！” 齐刷刷的声音，半分钟之内，除了一地的血迹外，就再没有任何动静，巷子内还是只剩下沈炼和凌霜华两人。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五十五章 赤狐的独白 凌霜华拨了拨眼角水珠：“走吧！” “去哪？” “军区啊，我自首，也认栽！” 沈炼没说什么，捂着胸口往前走，凌霜华跟上他。 凌霜华惆怅，挽住了沈炼的手臂，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狠劲儿折腾你媳妇么：“我妒忌，我妒忌所有被人爱的女人，妒忌所有正常的女人，也妒忌她是你的老婆。” 沈炼到现在犹不确定凌霜华现在表现的一切是真是假，但至少他上当了，他现在开始相信凌霜华说的话。 一个敢纵身帮他挡子弹的女人，至少那一瞬间，沈炼不可能没有触动。 “青玉幸好没被你吓出什么毛病，否则咱们之间就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那你意思是咱们现在还能有和平共处的机会！说实话，跟你作对太累人，要能成为你的朋友，我相信我会活得轻松很多。”凌霜华笑着道。 “咱们现在就是朋友，不过还是等正事做了之后再谈朋友不朋友的问题。” “正事？什么正事？” “你不是要去军区吗，我这就带你过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街头，沈炼伸手去拦车。 “我又后悔了，还是等我彻底考虑清楚再去！”凌霜华拽着他的手放了下来。 沈炼硬下心道：“你只能有两个选择，要么我当从来没见过你，你回你该待的地方。要么跟我去军区，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没在国内犯过什么滔天大罪，你几年后至少有机会出来！” “这两个选择我都不喜欢，我要选择第三个。”凌霜华摇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老是纠缠你？从在柳家的时候我就感觉你这人十分不同，那次刺杀你，我心里已经犹豫了很久，这是我做杀手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我在市政府宴客厅打了你一枪，我逃走之后一直在关注你，听到你痊愈并且没事的时候我心里那种喜悦几乎要蹦了出来。后来绑架柳青玉，你只看到了我虐待她，可事实上我一直都在护着她，否则她一个女人在那种地方你认为可以安然无恙？再后来我在龙王要杀赵野军的时候放你过去，在龙王有意对付你家人的时候杀了他，在T组织覆灭之后回到江东，这全都是因为你……” “当然，可能你也有很多次杀我的机会，也一直没有动手，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很高兴！” 凌霜华说着已经开始激动了起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闭上眼睛就全都是你，我意识到我这辈子完了，就像一个贼喜欢上了一个正义的警察，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沈炼表情变幻不定：“你喜欢我？所以一直在刻意针对我，这是什么逻辑……” “这是我的逻辑，我要你记着我，又不能恨死我，所以我才处处给咱们之间留有余地！”凌霜华打断道。 沈炼吐了口气，心一时乱糟糟的如同秋麻。 凌霜华喜欢他？这可能么，可是她有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那种真诚沈炼可以清晰感觉到，就好像当初他看到凌霜华真容的时候那种下意识的感觉一样。 “我知道你不恨我已经很好了，更不可能喜欢我。但没关系，我本身就不是一个太完整的女人，没办法给你生儿育女，所以对于咱们之间我一直都刻意回避现实，只想跟你多亲近一下。哪怕知道你叫我来上京市并没好事，我也愿意跟你过来！” “你以为你说了这么多我就不会把你送进军区！” 这话沈炼自己都感觉说出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底气。 他不想再听凌霜华继续说下去，转移话题道：“你一直在找人，他到底是谁？” 凌霜华坦然道：“我的父母，柳金蓉告诉我他们的祖籍应该是江东，所以我在江东一是为了靠近你，二就是为了找他们，但我暗中查了很久，没有任何线索！当然，这么多年过去，我其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跟他们也没什么感情，我只是想看看他们都什么样子而已？毕竟在世上走了一朝，我不能连是谁把我生出来的都不知道。” 呼！沈炼吐了口气。 他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凌霜华才好，不打算再去想这件让人头疼欲裂的事情，转身要走。 凌霜华却忽然拉住了他，踮脚，朝他嘴唇凑了上去。 路灯下，那张脸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睫毛颤动着，暗香涌动。 沈炼承认这一刻他心动了，也难以抗拒这种诱惑，但在两唇即将交接之际，他还是偏了下头。 凌霜华的嘴唇印在了他脸上，她睁开眼睛，双眼瞬间闪过一抹黯淡，倔强的扳过沈炼的头颅，嘴唇再一次凑了上去。 沈炼这次直接退开了一步，他不累，却有些喘息：“抱歉，我还是接受不了，我曾经是个军人，即便现在不是我依旧有我自己的坚持，我跟你不可能，我也不想有什么可能！” 声音平淡，却几如重锤一样落下，让凌霜华的脸迅速没有半分血色。 她哑着嗓子道：“不可能？咱们之间真的没一点可能。” 沈炼不知道这会自己什么心情，只感觉压的他几乎说不出话，他强自抬起头冷冰冰道：“没错！” 凌霜华已经没力气再说什么，呆站在原地。 她一向自负容貌，哪怕自己用易容术将自己容貌再降一两分，对男人依旧是无往不利，可她二十多年首次动心，对方却给了一个让她绝望的答案。 “你不会后悔？” “你感觉你有什么值得我后悔的？” 凌霜华拳头已经握了起来，微微颤抖：“那你为什么不让人一枪打死我？为什么要拉开我？为什么给我错觉？等我将所有都说出来之后，你又告诉我咱们不可能！” “任何人挡在我身前，我都会把她拉开，你并没什么不同！” “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冷血，你比最残忍的杀手还要残忍，我恨你！” 凌霜华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血丝一滴滴渗出，触目惊心。 沈炼自嘲：“随你！” 说着，他干脆转身，不留任何余地迈步便走。 凌霜华没动，沈炼也没管，十分自然的一种默契，凌霜华却忽然抿唇笑了起来，也转身，同沈炼背道而驰。 他对自己终究还是不能如陌生人一般冷漠，他相信自己。真如他所说般冷酷，他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送进军区，反而视若不见，让她自行离开！ “有一天，我一定要光明正大站在你的身边，我发誓！”凌霜华脚步愈见坚决，尽管舍不得，但也知道她已经没办法在沈炼身边呆下去。 沈炼一个人回到酒店的时候浑身几乎虚脱了一样，澡都没洗，就这么躺在床上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是错，但他不愿意再去纠结勉强自己，他对凌霜华下不了杀手，这很确定。 尽管她是个杀手，手中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但她却只是个工具，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工具，被T组织那种观念灌输那么多年，凌霜华已经算是善类，至少她在国内除了刺杀傅震英外并没做过其它罪大恶极的事情。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戏子 次日，沈炼起床，凌霜华的房间空空荡荡，他手机上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再见，在我还躲在黑暗中的时候，我不会再去打搅你。但，有一天，当我换一种别的方式站在你的面前，希望你不要惊讶。另，很谢谢你，至少昨天你让我感觉到了做人的滋味，五味陈杂，痛并快乐！” 沈炼挑了挑唇角，随手删了短信，他拭目以待，看凌霜华会做什么事情。 他浑身轻松起来，心情也是。 打了个电话给柳青蝉，这丫头还是气呼呼的在电话一端冷嘲热讽。 诸如说话不算话，不是男人之类的话。 沈炼理亏，他的确答应柳青蝉说三天后去见他，结果给忘了，拖到了现在。所以他挂断电话之后直接打车就去柳青蝉剧组。 剧组目前拍摄地点在上京郊区，邙山下一个有些年历史的古镇，拍的是一个略带奇幻的新派武侠片，柳青蝉在里面是女一号，戏份很重。 远远的，邙山在望，雄俊险奇。 山脚下，因为拍摄进行到关键时刻，远远的就见警察协同保安已经封锁了古镇。镇外，几辆来历不明的车子停在哪儿，很显然车内坐的一定是记者或者狗仔。 沈炼戴着口罩，示意的士司机将车子停在最靠近古镇的入口，然后下车，就看到关舒悦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保安和警察自然是认识关舒悦的，事实上柳青蝉在剧组里就是当之无愧的大腕儿，她的经纪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有人好奇打量着沈炼，因为戴着口罩的缘故看不出什么端倪，等沈炼和关舒悦一起进去的时候还在讨论猜测沈炼是谁？ 有人探班是很常见的事情，通常都是一些明星为了增加炒作的话题性故意让记者或者别人给看到，对个人名气有提升，对剧组宣传有好处，合则两利的事情。是以新闻上一些某某某探班之类大多并不是真的关系很好，或者真的思念的离不了。利益使然而已，你借我的名气，我借你的名气，大家一起炒啊炒。 沈炼当然不喜欢被人炒作，可以称得上厌恶，打搏击大赛本身他不十分排斥，排斥的是那种到哪都被人认出来当猴子一样围观的感觉，他同凌霜华就算不是一类人也差不了多少，也反感聚光灯和成为公众人物，这跟他之前的职业有直接的关系。 而这次来看柳青蝉，沈炼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来只是因为该来，柳青蝉是他妻妹，于情于理他都要来看看，而且他之前也答应过。 关舒悦见到沈炼明显有点小兴奋：“炼哥，这儿空气多好啊，戴口罩干嘛！” 沈炼知道她那点小心思，认真道：“小悦，我来的事儿只能你和青蝉两个人知道，我不希望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关舒悦有点局促又有点惋惜的点了点头：“太可惜了，炼哥现在名气这么大，就简单露个面而已。” “露面？现在剧组都什么德行，露个面都能把你炒上天，一两个月都消停不了！” 关舒悦尴尬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倒是有些奇怪沈炼为什么会这么想，多少人想增加曝光率而求之不得，他倒好，避如蛇蝎。 沈炼没少看过电影，但了解却并不多，是以到了这里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 关舒悦倒是个合格的导游，一路介绍着：“青蝉姐现在正拍戏，我带炼哥先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吧。大约还有二十几分钟青蝉姐那场戏就能拍好，到时候会打电话给我。” “不用了，直接带我去青蝉拍戏的地方，我去看看！” “那要被认出来可别怪我！”关舒悦道。 “你不说谁能认得出来，再说就远远看看而已，又不靠近他们。” “好吧！” 两人一路走了大约两三分钟，沈炼就注意到前面有很多人，摄影机摆放的到处都是。 一个长脸无须，四五十岁的人正在原地指导着。 这人沈炼倒是在电视上看到过，樊天钢，知名的大导演，在国外都拿过几个奖，国内导演圈子里他算数一数二了。 除了他之外，旁边还有一个相对年轻些的，三十来岁，白面，相貌很是不错，应当是副导演之类的，其余在场内忙活着的应该是执行导演和场记，剩下就是一些忙着拍摄的摄影师，或许是怕给演员带来压力，围观的人却没有几个，看上去都是穿着类似唐朝的服装，都是演员，很多都比较眼熟，应当是在电视中看到过。 柳青蝉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是个青楼艺妓，倾国倾城，这时穿着一身藏青色古袍，一头黑发红绳束起，有种很少见的柔弱气质，绝代芳华，我见犹怜。 这场戏是两个喜欢她的重要角色在对打，两名男演员威压在身，飞来飞去，看上去杂耍一样。 沈炼莞尔，不由问身边关舒悦：“这就是号称投资一个亿美元的大电影，怎么感觉招式这么难看？” 关舒悦可爱皱了皱鼻子：“炼哥，这场戏的武术指导是国内极著名的一个人物，拍电影跟真枪实斗不同，要的就是这种虚假的效果，后期处理出来你就知道，这场戏其实很精彩的！” 两人就在远处看着整个剧组指手画脚，柳青蝉似有所觉，眼角余光一瞥，就看到站在远处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不是姐夫还能有谁。 眼角不自觉多了几分笑意，虽然稍纵即逝，但导演还是大声道：“停！” “青蝉你怎么回事？严肃一点！这场戏你要表现出来的是悲伤欲绝，要表现出面对两个挚爱的人在你面前生死相搏无力阻止的无奈，你接下来应当以死相挟，奉劝两人停手……”导演吐了口气，对柳青蝉好声好气解释，并没外人传的那样喜欢动不动训斥演员。 柳青蝉收敛精神，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心想先不去管姐夫，说话不算话的家伙，一会要给他点颜色看的。 林柏青是这场戏当之无愧的男主角，心思一直都在柳青蝉的身上，他刚才在空中的时候就注意到柳青蝉走神了，看到了远处关舒悦正陪着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 柳青蝉的表情骗不了人，她两次笑容全是在看向那人的时候表现出来的。 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对柳青蝉有好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之前就跟柳青蝉合作过，虽然没直接表白，但也暗示了几次，只可惜都没得到回应。 本能的，林柏青感觉那个戴口罩的男人跟柳青蝉关系不浅。 有心事的情况下，接下来的戏可以说就是车祸现场，不是柳青蝉走神就是林柏青走神，弄得另外一个男演员苦不堪言，没有任何办法。 导演有气吼不出来，林柏青是眼下国内当红小生，拿过两次影帝，在圈内当之无愧的一线。 柳青蝉虽然低调，但家境和人气都放在哪儿，他也不敢出重口。 但好言好语无论怎么说，这场戏就是过不了。 导演最后已经有些无奈：“算了，你们好好调整一下，这场戏下午再拍！” 柳青蝉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导演，我朋友来看我，所以有点静不下心！” 她不解释还不要紧，她这一解释几乎所有人都朝远处沈炼方向看了过去，柳青蝉不是第一次用眼睛瞄那边了。 见那人还戴着口罩的时候，众人多少都有些好奇起来。 柳青蝉拍戏的时候还没人来探过班？这是第一次，而且那个口罩让人会升起一些猜想，难道柳青蝉秘密交男朋友了？ “青蝉姐，是男友么？”女二号邱冰笑着问出了声，有些讨好的意思。 她在国内虽然也有些小名气，但在柳青蝉和林柏青这种级别的演员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柳青蝉的家境让她妒忌都妒忌不起来，只能讨好。 柳青蝉眼睛都弯了起来：“邱冰姐，他是我……朋友。” 她本来想说是姐夫，可想到姐夫好像不喜欢热闹，若是自己把他给卖了，以后他岂不是再不来剧组了。是以话临到嘴边，柳青蝉补充了一个朋友。 不过又想到邱冰好像说过她跟姐夫同学的事情，柳青蝉凑近她低声道：“邱冰姐，是我姐夫来了，你不是说你们是同学么？一会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因为沈炼的缘故，柳青蝉对邱冰第一印象就不错，再加上邱冰刻意接近，柳青蝉平时跟她也算聊得来，再说姐夫是人家同学，来到这儿，她总归要提醒一声。 “沈炼？”邱冰心里一跳。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女人心计 上次同学聚会分开之后，她对沈炼已经是印象极为深刻，作为柳青玉的丈夫，哪怕沈炼是个上门女婿，可以说也不是她这种人可以轻视的。更何况搏击大赛之后邱冰清楚知道沈炼现在的名声到底有多大，简单言之，但凡跟他挂点边的事情，关注度让一些明星望尘莫及。 邱冰心思转了转，有些惊喜道：“沈炼来了啊，那一会可得去看看，我们老同学了，上次同学聚会还一起！” 其实邱冰知道沈炼对她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不过在她想来，毕竟同学一场，总不至于当众扫自己的脸面，要是能攀上点关系…… 柳青蝉不明所以，不过也没多想，她当然不知道上次邱冰和沈炼在同学聚会上相处的并不怎么愉快。 其它人见两人窃窃私语，低声议论，对沈炼的身份纷纷猜测起来，正巧到了饭店，有的人已经朝沈炼那边走了过去，想顺道看看是什么尊容，让柳青蝉表现出这种热情。 林柏青看得脸色变幻不定，他凑近了柳青蝉和邱冰：“青蝉，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也不说一声！” 他在试探，他不试探出来心里简直就卡了根刺一样。 邱冰对林柏青也有讨好的意思，笑着道：“你误会了柏青，来的是青蝉的姐夫！” “青蝉的姐夫？就是参加搏击大赛的那个沈炼？” “恩，青蝉可不就一个姐夫吗？不是他还能有谁，一会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和他还是同学呢！” 林柏青心里已经松了口气，笑呵呵道：“好，那可要认识一下，我也看过他比赛，特别精彩！” 柳青蝉没想到邱冰转而就把自己姐夫给卖了，有些不大舒服。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带林柏青和邱冰两人一起朝沈炼走去。 而这时沈炼却已经转过了身，和关舒悦一同先一步离开了。 不一会，关舒悦打电话过来，要她去古镇内常去的哪家小饭馆的包厢。 这家饭馆本就是明星经常来光顾的地方，国内外很多巨星都来这里吃过饭，服务员对于一些熟悉面孔已经见怪不怪，不过在进包房看到刚拿掉口罩沈炼，他还是忍不住怔了一下才算恢复正常。 “炼哥，我跟青蝉姐打过电话了，她一会就过来，还说要给你介绍两个人认识！”关舒悦挂断电话，看着沈炼道。 “介绍人给我认识？”沈炼脸色稍楞，他就来看看柳青蝉，介绍哪门子人啊？ 琢磨着，门外脚步声就响了起来，柳青蝉带着一男一女就走了进来。 她刚才知道沈炼来的时候还是蛮高兴的，这会脸色却故意沉了下来冷淡道：“姐夫，我当就算我戏拍完，你都不打算来看我呢！” 沈炼对她笑了笑，然后看向她身后的两人。 惊讶一闪而逝，他忍不住道：“邱冰，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是剧组的人啊，听青蝉说你来了，就过来看看老同学！” 她刻意在老同学三个字上加重了口音。 沈炼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邱冰虽然是她同学，可两人其实没什么交集。而且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邱冰把一个女人的势利和功利表现的淋漓至尽，沈炼犯不上去讨厌她，可平时她在沈炼心里是属于要敬而远之的那种女人。 不过眼下柳青蝉把人给带来了，他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 柳青蝉这时介绍道：“姐夫，这位是林柏青，拍过很多电视，你肯定也看过的。邱冰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沈炼将视线转向林柏青。 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由于刚拍完戏，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身古装古韵，相貌清俊，气质斐然，倒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略有几分脂粉气。 “这就是我姐夫沈炼，来上京办点事情，顺道看看我！” 她说顺道的时候刻意瞪了眼沈炼，来的时候沈炼说主要是陪她过来拍戏，保护她安全的。结果可好，变成顺道了，一到上京，他影子都见不到，就给派来了两个保镖跟着自己，柳青蝉每次想起来都难免生气。 林柏青这会也在打量沈炼。 坐在原地，浅谈轻笑，有种常人身上很少见的气度，让人一眼见之就有些心折。相貌不是属于特别俊俏的那种人，但却也绝对是个帅哥，尤其一双眼睛，狭长明亮，让人不敢多看。 林柏青是个极自傲的人，差不多就把自己想象成没有女人不喜欢自己，而今见到沈炼，却是不免升了几分对比之心。 可无论怎么比，林柏青发现自己除了那张脸可能比对方稍俊俏了些，其它方面都不具备任何优势。沈炼身上那种男人特有的豁达气质，很容易让林柏青感觉到自己不足…… 知道这人是柳青蝉的姐夫，可林柏青却对他升不起好感来，他不习惯有人的风头比他要盛。 因为是柳青蝉的朋友，沈炼主动站了起来跟林柏青握了下手，客套了两句，然后落座。 “沈炼，你来上京做什么？”席上，邱冰主动跟沈炼套起了近乎。 “也没什么，就随便来看看朋友，过一阵子就回去了！”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我一看到你就想到咱们上学那当口的事情了！”邱冰笑盈盈的，她其实长相也很不错，只不过在柳青蝉身边多少显得普通了许多。 “邱冰姐，你跟我讲一讲姐夫上学时候什么情况？”柳青蝉对这话题很感兴趣，接了过来。 “沈炼上学时候就是个小霸王啊，全校男生就没不怕他的！有一次，几个社会上的痞子到我们班去找韩诺的麻烦，全班男生敢怒不敢言，最后还是沈炼站出来把人给赶走的，当时你不知道形势多紧张，差点出人命呢……” “姐夫，上次远东门口有人闹事也是因为那个叫韩诺的吧？”柳青蝉听着狐疑起来，心里一动就想到了什么，手指在沈炼腰上使劲拧了一下，趴在沈炼耳边低语，这种话题明显不适合被其它人听到。 沈炼不着痕迹把她手从自己腰间拿开，悄悄踢了柳青蝉一下。 有别人在，多少要注意一些影响。再说他之前就跟柳青蝉传出过一些不合适的事情，再被有心人看到误会一下，柳青蝉名声可彻底毁了。 柳青蝉也注意到这并不止自己跟姐夫两人，有些动作在别人看来的确是显得有点过于亲密，自若坐正身体，倒也没什么局促。 不得不说，演员就是演员，临场反应很让人刮目相看。 席渐深入，林柏青感觉有些不自然起来。 两个男人，三个女人，但三个女人基本都围着沈炼在聊天，而他至多被偶尔想起来打声招呼，无形中林柏青就有些被孤立的感觉，而且注意到柳青蝉对沈炼随意做那些亲密的小动作，他感觉很扎眼，尽管他明知道沈炼是柳青蝉的姐夫。他认识柳青蝉也算很久，就没见她对什么人这么亲热过。 有心想说话，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但只要一开口，要么话题不合适，要么柳青蝉随意应付过去，邱冰和关舒悦兴趣也不大。 “邱冰姐，你再给讲讲炼哥在学校里的事呗，我当初上学的时候怎么就没碰到像炼哥这么好的同桌！”关舒悦笑着说，她听邱冰说那些事，也是津津有味，很能满足少女时代碰到英雄的幻想。 “有什么好讲的，你们再说我就走了！”沈炼玩笑一句。 一顿饭就在这种气氛中慢慢过去，转眼就到了下午该拍戏的时候。 “姐夫，我下午就两三场戏，很快就拍完，然后我就来找你，你先让小悦带你到处转转，这古镇还是挺有特色的！”柳青蝉在离席的时候找到沈炼小声说了一句。 沈炼不光下午没事，明天一整天也没事情，这儿风景这么好，沈炼倒是有在这住一晚的意思，左右他在上京也没固定的居所。 “那我拍戏去了！” “恩！” 倒是邱冰，故意走在了人后，找机会贴近了沈炼，笑着聊起天来，热情熟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沈炼的同学关系多好。 关舒悦在后不着痕迹撇了撇嘴，心想脸皮真厚。 她跟柳青蝉不同，柳青蝉先入为主，以为邱冰是沈炼的同学爱屋及乌，她却将邱冰的本性基本看个透彻。 在她想亲近的人面前八面玲珑，极擅长拍马屁，只要对她有好处，无所不用其极。但对她没用的人她可没那么好脾气，对场工和一些群演完全是另一副表情，呼来喝去，高高在上。 好在炼哥看上去也是个明白人，并没对她有什么亲近的意思。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五十八章 山之巅 沈炼本来的打算是在小镇上找家旅馆暂时落脚。 这儿山明水秀，想来早晨的时候空气肯定更好，是个难得可以放空自己的地方。想要等柳青蝉拍完戏之后，几人一去去邙山之顶上转转。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的那个同学邱冰就如黏皮糖一样黏着他，要是去玩也带上她，沈炼并不是十分有兴致。 邱冰似乎也感觉到了沈炼身上那种无形的疏远，虽然尴尬，但却一点也不表现出来，反而凑的更加热乎。这会三人正在古镇上闲散漫步，邱冰的手却已经自然环住了沈炼的手臂，胸前温软的上围即便是隔着好几层布沈炼依旧可以清楚感觉到。 眉头缓缓拧了拧，沈炼不动声色的想抽回手臂，但邱冰却把的死死，而且一副自然而然不觉有异的样子。 关舒悦看得双眼喷火，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大约察觉出了一些端倪，关舒悦趁机对沈炼打了个眼色。 古镇之上人不怎么多，沈炼虽然戴着口罩，但架不住邱冰还有些小名头，看两人如此亲密，还是有人看了过来。 沈炼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真不合适，略强硬的将手臂抽了回来，不着痕迹道：“邱冰，你先去忙吧，我一会有些事情要办！” 这已经算是直接逐客，哪怕沈炼说的婉转，邱冰脸色一时间也有些涨红。 她勉强笑道：“好……那晚上咱们再联系，我请你吃饭！既然来到这，总得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沈炼不置可否点头，然后同关舒悦离开了她。 邱冰看着两人，雪白的牙齿合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失落，恨意，妒忌夹杂。 沈炼上学时候就没正眼看过她，上次同学聚会她以为自己可以扬眉吐气，可以好好讽刺一下对方，但没想到的是沈炼的生活根本和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她跟连秋生反而落了个大红脸。这次，邱冰其实已经豁出去了，名，利！只要能跟沈炼扯上关系，这些触手可得，是以就算是倒贴，她也认，也愿意……可沈炼却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处处防备。 眼神变幻不定着，邱冰依旧不能释怀。 她知道这个圈子有多残酷，她一路走来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忍着恶心和老男人一起过，和连秋生一起过……她无权无钱，所能依仗的只是这身皮囊而已。只是她心思花尽，得到的却并不如想象中的多，到现在她还徘徊在二流边缘，想再往前一步，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契机，沈炼让她看到了机会。 …… “炼哥，你小心着点，这女人……” 关舒悦欲言又止，带沈炼在她们居住的附近找了家环境不错的旅社后道。 沈炼摆了摆手：“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但背后论人长短不好，不说她！” “炼哥，你怎么这样，人家说的心里话，我可不是长舌妇！她就是仗着跟你是同学，才哄的青蝉姐拿她当朋友看。”关舒悦有些撒娇道。 沈炼笑了笑，他多少也感觉到了些邱冰的目的，不过并不在意，要是每一个人的想法他都去琢磨那也太累了点，一些无伤大雅的人听之任之就行了。 ……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柳青蝉拍完戏从剧组赶了回来，听沈炼有意登山，并且会在这里住一晚，柳青蝉不由神采飞扬起来。 关舒悦在旁收拾着东西，嘟囔道：“炼哥，时间不早，这时候登山到山顶怕天都要黑了！” 柳青蝉笑道：“天黑怕什么，又不是野山，有灯光的。姐夫是想去邙山看日落，这点不是正好啊！” “去再加件衣服！”沈炼看了眼柳青蝉，天已转寒，柳青蝉却只穿了一件毛衣和一个黑色呢子外套，今天虽然风和日丽，但只有沈炼知道上京市的黑夜和白天温度相差了多少。 “不用，一登山肯定出一身汗，哪儿用得着那些太累赘的衣服！” 沈炼也没勉强，又让关舒悦准备了一些吃食和白水，他主动提起那个不是太重的背包，几人走出旅社准备出发，目标邙山之顶，日落。 刚出门，却发现林柏青和邱冰结伴而来，也都已经换过衣服。 关舒悦本来兴致勃勃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怎么到哪都有这个女人。 “青蝉，你们这是准备干嘛去？”林柏青打了声招呼。 柳青蝉不作它想：“登山啊！” 林柏青脸色一动，笑道：“一起去吧，这里也没什么玩的，特别无聊！” 邱冰也趁机附和。 柳青蝉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她本意就是想单独跟姐夫相处，也喜欢那种单独相处的氛围，如今这两人跟着过去算什么？好容易有一次跟姐夫一起玩的机会，难道又要变成大联欢。 不过她为人平素淡雅，不喜欢计较什么，所以即便心里不高兴，却还是自然笑道：“好啊，不过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你们不需要准备一下！” 林柏青豪气道：“爬个山而已，我以前军训的时候也是跑过五公里的，小意思！” 邱冰也点头。 然后一行人看着沈炼。 沈炼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举步道：“那走吧！” 邙山巍峨，海拔极高，山顶常年云雾缭绕，宛若仙境，山势陡奇。 几人兴致勃勃出发，一连走了半个小时，说说笑笑倒也轻松。 这种季节，游客也不是很多，走老远都未必能见到一个，是以几人身份虽然敏感，却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林柏青对柳青蝉的意思谁都看的清楚，一路上一直在主动跟柳青蝉攀谈，他去过许多国家，见识还算广阔，聊起天来不时夹杂着一些最前端的英文单词，挺有意思的。 柳青蝉随口应付着，转头，发现姐夫就吊在自己等人的身后，不疾不徐，悠哉悠哉的四处张望。 她装作没听到林柏青说话，回头笑道：“姐夫，你没爬过山啊，怎么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当然爬过，只是很少有观赏的心情。我们以前上山就是操练来着，一趟下来累得半死不活，哪有心情去关注别的！” “对了沈炼，你没上过大学么？你们那时候，不上大学的人应该很少吧。”林柏青忽然回头问了一句，他是从邱冰处知道沈炼高中就辍学了的。 沈炼点头：“是啊，我认识的人中也就我一个人没上过大学，说实话，还真挺向往的。” “其实也没什么，像我，正儿八经的研究生，还不是做了演员这种并不需要太深底蕴的工作！” “恩，不光演员不需要什么底蕴，打拳的人也不需要，我这种人也就适合在拳台上耍耍威风，别的是真不行。退役后，找过一阵子工作，结果发现别人连面试的机会都不给你，就因为没证，很遗憾。” 柳青蝉噗嗤笑了，林柏青明显想在姐夫身上找些优越感，可姐夫将自己贬低的不用林柏青说。 更何况就算是论学识，林柏青估计也不够看，姐夫是没有毕业证，但他在军队里面也修过一些课程，英语至少应该是六级以上的水平，其它的柳青蝉不清楚，但几乎什么都懂点，很显然他当兵期间并不单单只是体能训练而已。 在她看来，文凭在姐夫身上基本是没用的，至于找工作则更属子虚乌有的事儿，听大姐说姐夫一退役，直接就联系了几个朋友开了那个叫金盾的公司，这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和能力？要知道当时姐夫跟大姐还不认识，完完全全就是靠他领着一帮人把场面撑起来的，有声有色。 林柏青则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讪讪笑着自己找了个台阶：“也幸好他们没要你，所以你才有参加搏击大赛的机会，一鸣惊人！” “沈炼，拉我一把，走不动了！”邱冰不知什么时候吊在了身后，主动伸出了手。 沈炼自然抓住她的手，拽了她一下。 “歇会吧！”林柏青也有些累了，喘了口气。 柳青蝉虽然看上去柔弱小女人，可体能着实很好，之前也经常做一些形体上的训练，所以她只是微微有些脸红，并不明显。 而且她也看出来邱冰好像对姐夫目的有点不纯，这一路上要么借故攀姐夫的肩膀，要么凑上前去对姐夫言辞暧昧，要么就是装作一副柔弱模样让姐夫扶她，拉她…… 明目张胆，已经完全不将别人放在眼中。 柳青蝉冰雪聪明，之前因为姐夫的缘故对邱冰保留着几分客气，但现在，她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见她跟林柏青坐在原地不肯动，她眼睛闪了闪笑着对关舒悦说：“小悦，我跟姐夫先走一步，到山顶等你们，你配合邱冰姐和柏青在这歇会吧！” 邱冰和林柏青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刷刷站了起来：“没事，继续登山吧！” 山路崎岖陡峭，在即将登顶的时候林柏青和邱冰彻底歇菜，估计拽都拽不动了。 就算柳青蝉这会都气喘吁吁，扶着膝盖停了下来，关舒悦情况也好不到哪。 邙山高绝，一般游客在中途一些凉亭内，半山腰处会歇息一段时间才继续攀爬，哪有如他们几人这样一鼓作气的。 几人中也就沈炼面无异色，闲庭信步般悠闲。 他打开背包，一人发了一瓶矿泉水和一些简易零食，给柳青蝉和关舒悦的则是两个保温杯，里面茶水尚温，他本就没准备邱冰和林柏青的东西，两瓶水都是多带的。 “累了吧！”看了眼柳青蝉，沈炼关心道。 沈炼从小兄弟两人，小时候的愿望其实就是有个如柳青蝉一样的妹妹，只可惜老妈肚子不争气，没想到结过婚反而把这份遗憾弥补了过来。 他从柳青蝉身上感受到的那种亲切和亲热感，让沈炼本能就把她看成了至亲之人。一些温柔包容性的举动，有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流露出来。柳青蝉也是渐渐感觉到了些什么，所以对沈炼越来越随意，越任性，越亲昵。 “不累，再说累能怎么办？不是有句话说：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吗？登山，本就是个受虐的差事！”柳青蝉支起了身体。 “不过……姐夫要心疼我，那我也挺乐意的，你背我吧！”她话锋一转，笑着道。 沈炼错愕了一下，邱冰林柏青关舒悦也错愕，怎么都没想到柳青蝉说话这么放的开。 背？ 姐夫背小姨子真的合适？ 沈炼笑了笑，自然矮下了身体，这儿没有别人，他不用去担心造成什么太大的反响，背柳青蝉，在他看来挺自然随意的事儿，两人嘴巴都碰到一起过，这些小节也就没必要去过多考虑，她累，他不累，就这么简单。 柳青蝉半点犹豫没有，直接伏在沈炼背上，双手从后环住了他脖子。 女人独有的香味儿和着微风飘来，沈炼起身，大模大样的背着她朝山顶而去，步伐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好像他背上根本就没有重量。 其实柳青蝉说让姐夫背她的话后也有些忐忑，但真正趴在男人背脊上，接触到他平时看上去单薄，其实最为结实的身体之时。柳青蝉的心出离安静下来，静静伏着，侧脸枕在他肩头，随着走路间的轻晃，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关舒悦倒还没觉着有什么，林柏青和邱冰两人脸色却都不怎么好看。 林柏青的目的是柳青蝉，但一路挖空心思没有任何收获。 邱冰目的是沈炼，可一样的，沈炼对她的过分热情丝毫没有回应，结果是沈炼背着柳青蝉走了。 “姐夫，你背过几个女人？”柳青蝉舒服的要睡着了一样，慵懒着问。 “问这干嘛……” 沈炼抬头，山顶已经在望，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夕阳正沉。 “就是想问问，看我是第几个。” “记不清楚了……” “好美！” 到了山顶，柳青蝉从沈炼身上下来，远处金红色的朝霞正缓缓下沉着，天山一线，将人的脸孔都给映衬的有了光辉一般。 沈炼找了块石头，也不讲究什么，盘膝坐下，静静观着，一种身心放空的感觉让沈炼舒适的几乎不想动弹。 山，海，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放松心情心生触动。 海纳百川，一览众山小。 “啊……你在哪？” “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 柳青蝉对着夕阳大声喊了起来，清澈灵动的声音响彻山谷，回声接踵。 沈炼看着她，余晖洒在她晶莹剔透的脸上，美轮美奂。 不知道她喊什么，但沈炼不敢去看。 天渐渐深沉下来，直到最后一丝余晖堕入深渊，邱冰林柏青等人姗姗来迟。 这么许久的停顿，柳青蝉由衷打了个冷颤，山风吹来，直欲割人肌肤。 沈炼却没半分感觉，自然将上衣褪下披在她身上，柳青蝉眼中已经全然没有其它东西，只懒洋洋靠着沈炼，拿着姐夫的手搭在了自己肩头。 给了林柏青等人歇息的时间，沈炼拍了拍几乎要睡着的柳青蝉，起身道：“回程了！” “人家不想动！”柳青蝉撒娇道。 沈炼笑了笑：“上来！” 柳青蝉答应着，没骨头一样又一次伏在了沈炼身上。 她已经不懂什么叫别人的看法，她只知道至少这一刻她沉浸在这种气氛中不想出来。 苦了林柏青三人，累惨了上得山来，天却已经黑了，纯受冻，有个鬼的日落，而且除了关舒悦外，他和邱冰两人心里的挣扎不足为外人道。 相比上山，下山就容易许多，沈炼脚步轻快，哪怕背着个人也比林柏青和邱冰要迅捷的多，而柳青蝉这会已经闭上了眼睛，轻微的呼吸声不时扑在沈炼颈部，睡着了…… 一直回到柳青蝉居住的地方，人渐渐多了起来之时，沈炼这才拍了拍柳青蝉。 “姐夫，怎么这么快就下山了！” 柳青蝉揉了揉眼睛，忽然惊醒过来，她这一睡不要紧，姐夫岂不是从下山就一直背到这儿，算起来好几公里路程…… 想着，从沈炼身上跃了下来，不好意思道：“姐夫，你累不累？” 沈炼摇头，额角却还是有些汗渍，尽管柳青蝉不重，这么久也相当于一次高强度的负重训练了。 “好了，天也不早，你早点休息！被人看到不好。” “恩！”柳青蝉点头，想起什么一样，回头忽然道：“姐夫，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早上吧！” “几点，我去送你。” “送什么，我叫个的士就行，又不是要出什么远门！”沈炼笑着摆手。 柳青蝉站在原地出神，忽道：“姐夫，当初如果是爸爸替我招你入赘，你会不会同意？” 沈炼怔了一下，皱眉道：“你胡说什么？” “我就随便问问，你这么凶干嘛！”柳青蝉脾气莫名上来了些，转身就走。 沈炼表情变幻着，柳青蝉已经消失有一会之后他才举步离开。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挑逗 他跟柳青玉结婚之时看似岳父一步步设计自己，其实沈炼若真不想，谁又能轻易将他套牢。之所以会答应入赘，有他为人不拘小节的缘故，更多的却是对柳青玉那种独特的印象，一见钟情也好，其它也罢。年少慕艾之时，沈炼的确会经常想到那个小大人一样在他家里做客的柳青玉。 电话这时响了起来：“沈炼，睡了么？听说你明天要走，想请你吃顿饭？” 邱冰打来的，沈炼很奇怪他从哪弄到的自己号码。 不过他已经要休息了，而且就算不休息沈炼其实也不打算跟她吃什么饭。 “太晚了，有机会吧！” 正要挂掉，邱冰却笑着道：“同学一场，就请你吃顿饭而已，你要不来我可去你旅社找你了？” 沈炼皱眉道：“再说吧！” 说着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转而将这事情给抛到了脑后，跟柳青玉短信聊了几句，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这时，门外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邱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沈炼，你把门打开一下！” 沈炼没想到她真的来旅馆找自己，烦不胜烦，却怕晚上惊动别的旅客，穿衣下床，拉开房门看着邱冰，也不说话。 邱冰却趁机走了进来，丝毫没注意沈炼有些发沉的脸色。 沈炼从后面看着她，穿着睡衣，花枝招展。说实话，她姿色还不错，身段也不错，毕竟是当明星的材料，皮囊至少都称得上很好，换成任何男人这种情况下都会有所心动。 这摆明就是自己送上门来，夜深情况下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男人房里，沈炼自然猜测到了些什么，只是不知道她到底什么目的。 他不言不语，就静静站在门口，看着邱冰装腔作势。没感觉有什么可恨的，就是感觉很可怜的一个女人。 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真的可以丢下底线？尊严？还有其它的一切。 她难道没想过如果自己对她丝毫兴趣也没有，她该何以自处？ 邱冰被沈炼看的有些僵硬，说话声音也渐渐消失了，转头，和沈炼对视的时候她身体甚至在微微发抖，沈炼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让她几乎无以自处。 “沈炼，我……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老看我干嘛！”邱冰强笑着道。 “同学一场，说吧，你想从我这拿到什么？我能帮的话会帮你。你犯不着如此处心积虑，我也用不着你大半夜穿着睡衣过来找我叙旧！” “你……你说什么呢！”邱冰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打算就这么被人赤裸裸说出来，感觉自己就像是当场被扒光了一样。 “你要不想说就离开我这，我要休息了！”沈炼欠了欠身。 平心而论，沈炼是个男人，面对这种诱惑自然会有所反应，可并不是所有反应都能压过理智，也并不是所有漂亮女人都能让他失去理智。 邱冰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计划完全不在掌控内。 可沈炼明天就要走，以后哪儿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她暗自咬了咬牙，脸既然已经不要了，何苦再加一层遮羞布。 “我，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当然，你要有其它意思的话，我怎么都行！”她低下头，作娇羞状，听之任之。 沈炼话说的已经够明白，可这女人明显领会不了，或者说不愿意去领会，他平息了一下心情，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什么？” 邱冰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自负身体容貌，相信只要舍下脸面，没有男人可以抗拒，沈炼的冷淡在她看来也是假模假样而已，但当那两个冷冰冰的字从沈炼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邱冰整个人从头凉到脚，不敢置信。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尊之上被刺了一刀，她视对方囊中物，对方弃之如敝履。 “沈……沈炼，你真的一点情面都不打算给我留！”邱冰脸色红白不定问。 “你让我怎么给你留，我给你留情面的话你又当我是什么？我刚才话已经说的明明白白，我能帮的会帮你，是你偏要用这种方式！” 邱冰被他冷漠刺激的已经没了理智，她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衣服，准备的很充分，睡衣褪去，里面没有任何遮掩的衣物。 她恨这个男人，从上学的时候就恨，视线从来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片刻，哪怕她刻意讨好，如何套近乎。她倒是要看看接下来他要怎么做，是顺着跟自己水到渠成，还是让自己闹出一些事情来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沈炼没有作声，绕过她拿了自己东西，径直道：“我不想让你太难堪，这房间你住，我换一个。还有，别再纠缠我，我不确定能忍你到什么时候。” 他举步要走，邱冰却一把抱住了他，颤道：“沈炼，你至于这么厌恶我？” 沈炼拿住她双手一点点拉开：“我从来都不厌恶你，只是非常厌恶你现在的行径！” 砰！ 房门关上，沈炼身影彻底从视线内消失。 哗啦！！ 邱冰疯了一样将桌上的所有东西扫落在地，然后捂着脸坐在床上无声哭了起来。 …… 沈炼在附近又找了个旅馆休息了一夜，次日再见到邱冰的时候注意到她眼圈泛黑，很显然是一夜没有睡好。 两人照面，邱冰也只勉强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就沉默离开。 沈炼没作理会，而且面对柳青蝉的时候沈炼也总会想起她昨天临走时候的那句话，讳莫如深。 他感觉自己暂时没必要在呆下去，所以早饭的时候跟柳青蝉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军区。 柳青蝉闷闷点头，欲言又止，但出奇的没挽留，只是让关舒悦开车送沈炼回去。 沈炼从车窗内看她，就站在原地，孤零零的让人心疼。 他缓缓吁了口气，开始回想最近跟柳青蝉相处间的一幕幕，他喜欢同柳青蝉一起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但他只认为那是亲情，一旦变质，沈炼没办法面对，也没办法承受。 关舒悦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犹豫着道：“炼，炼哥，我很久没见青蝉姐有这么高兴忘形的时候。只是……只是你们的关系！” 沈炼闭上眼睛：“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回江东之前，我不会再来这儿看她了！” 关舒悦兴致不高，心里充满矛盾，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军区，同关舒悦告别，沈炼让忙碌把自己全部占据了起来。 有轻松，有沉重。 凌霜华的消失让他感觉身形俱松，但无意发现柳青蝉对待自己态度上的不同又让他心里压了一块石头，有心疼，有无奈，还有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教，这两天哪儿玩去了？”参赛的特种兵也有提前赶回来的，见到沈炼不由笑着问道。 “去见了个朋友，对了，陪我去一趟后山！”沈炼不紧不慢的在宿舍换好衣服，皮靴，军装。 “后山，是要准备训练了吗？”几人眼睛一亮。 沈炼的选拔计划或许残忍，但熬过来之后却是让人眼前一亮，效果毋庸置疑。众参赛队员对他的训练计划自然是恐惧中又有期待。 见几人如此雀跃，沈炼接下来的话有点不忍心说，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你们拿上锄头，工兵铲，铁锹等工具，去吧宿舍里那些睡觉的家伙都叫起来。” “沈……沈教，咱们是要干嘛！” 几人暗感不妙。 “大扫除，我看后山风景和环境都不错，以后咱们的训练就在那里进行，吃，住，全部自己解决，为期一个月。我也只陪你们做一个月的野人，到时候山鹰教官的伤势应当能痊愈，后续就由他接手！” 有人头皮发麻了起来，似乎可以想象一个月都在山里是什么滋味。 “坐标我已经发到你们通讯仪上，一会别忘了带工具过去。” 几人已经傻眼，悔得肠子都青了，回来这么早本来还打算一会出去喝个小酒，没想到正碰上了沈教，看着架势，估计几人今天至少得弄到晚上。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六十章 飞燕 到了晚上的时候，所有参加紫荆花的队员全部回归。 沈炼从山里回来了一趟，把剩下的人也全部叫了进去，一起忙活到了将近凌晨，后山一个平坦的开阔带被清理了出来。 张威冷嘲热讽道：“沈教官，我也是这次训练的教官之一，有些问题你是不是该跟我们商量一下！” 沈炼随手调试了一下手上通讯仪：“我任务是制定并决定训练项目和训练强度，这是我该操心的事情。张教官想多了，你职责只是协助我而已，决定权在我，所以商量不商量其实不重要，你就当我是个一意孤行的人！” 穆京和吴建伟听的憋着笑，张威一向张扬跋扈习惯了，偏碰上了沈炼这个办起事来一板一眼软硬不吃的家伙，有乐子看了，他们是真想看张威在沈炼手下是怎么吃瘪的。 张威被呛的说不出话，道：“我找司令去！” “请便！” 沈炼招了招手，示意众队员下去休息后这才走到穆京和吴建伟身边。 穆京笑道：“我该叫你沈兄弟还是叫你沈教官！” 吴建伟也道：“是啊，沈教官要补偿我和老穆，我们的脸和一世英名在你这反正是丢尽了。别人眼中，我们俩就是在给一个退役了的关系户做下手！” 沈炼摆手道：“两位别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我，回头等训练结束，我请喝酒！” “你既然把场地都清理出来了，司令肯定也是同意了你训练计划。我就说一点，军医必须要带，后山太远，万一训练出岔子不合适。” 穆京笑眯眯接道：“最好找司令申请一下找个漂亮的女军医过去，到时候那帮没见过女人的家伙训练起来肯定不要命！” “女军医，现成的不就有么？军区医院刘哥的媳妇儿，有她在，估计刘哥也得经常过去，我也能轻松点！” “哈哈哈，你小子连床上的伤员都算计，山鹰要是知道你打他媳妇的主意，不找你拼命才怪。打了四十年光棍，好容易找了一个，两口子正热乎着，你忍心拆散！” 沈炼一本正经道：“谁不是跟媳妇热乎着，刘哥找司令出主意把我从江东大老远叫来，他在旁享清福我这心里不平衡！” “好了，开个玩笑，刘哥的媳妇是一定要找的，不过她不用亲自过来，让她在军区医院帮忙物色一个就成，以刘哥的面子，应当问题不大！” …… 次日，天不亮，三十几个特种兵已经在训练场上集合起来。 沈炼穿着军装，在众人跟前并不如何显眼，但身板笔直，脸若寒霜，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人都自觉的调整身形，军姿昂扬。 每个人脚下都有一个硕大的军用背包，被褥，帐篷，药品，用具，枪械，通讯仪…… “一个月时间，对我来说无论怎么训练都不会有太明显的效果，所以我也不准备再对你们进行一些常规的训练。” 没有人吭声，静静听着。 短短时间相处，他们已经知道沈教说话的时候他们只能听。 “紫荆花特种兵大赛里面最重头的一项，也是含金量最高的一个奖项-----野外无规则演习！这一个月我要训练你们的就是这个。” “无规则，顾名思义，就是不讲究任何规则，只要不出现人命，你可以用任何手段淘汰对手，换而言之，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常规的训练对这种演习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上一年，获得野外无规则演习的是国际上公认的特种力量最强国家m国。上上一年，获得无规则演习冠军的国家还是m国。而咱们国家，近十年来只获得过一次冠军，就是我和你们山鹰教官参与紫荆花的那一届！” “我说这些不是在你们面前自吹自擂，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了解无规则演习，可以训练你们。甚至大言不惭的说，我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在这场演习中再拿一次冠军！为此，我希望你们和我都能够竭尽全力！” 沈炼的话始终缺少了那种军人特有的激昂和高亢，但很奇怪的，几乎所有的特种兵在这一刻兴奋的浑身都颤栗起来。 有人敢说他要拿无规则演习的冠军，他们怎能不激动，如果真的办到，自己的特种生涯史上将会划上最浓重的一笔！ 山鹰就在远处看着沈炼，看了看身边爱人，他挑着眉头：“这小子有时候狂的让人想揍他，不过……他也是有资格狂，说实话，他比我更适合我现在的位置！” “我还没听你这么夸过别人，这么说来他是真的很优秀！” “恩，我们队伍里年龄最小的一个，综合素质却是最强的一个。同他比起来，我们这些人有时候难免感慨，越活越回去！” “山鹰大哥，你说的有点夸张了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后响了起来。 齐飞燕，这次随行的军医。 “我可没夸张，飞燕你要小心些，别看那小子平时不怎么说话，泡妞可是高手。他要没结婚我倒是想帮你们说和一下，可惜啊，这小子比我还麻利，刚退役没多久就听说结婚了！”山鹰调侃了一句。 齐飞燕看向沈炼，远远的看不真切，不过因为山鹰的缘故先入为主，她的确是对沈炼有了些好感。 这时沈炼的话已经基本说到了尾声，就听到“出发”两个字落下之后，一帮军人背着行李开始跑步前进，往后山进发。 见沈炼走了过来，齐飞燕不由打量着他。 总体上感觉很干净清爽的一个年轻人，也没想象中那种煞气满脸的样子，反而很温和，至少笑的时候很温和，双眼自然眯起，不显轻佻，只有真诚。 齐飞燕有点紧张，她镇定了一下伸出手道：“沈教官，我叫齐飞燕，是你们的随行军医！” 沈炼也看向了她，短发，苹果脸，有点像韩国的一个女明星，整体看上去很甜的女孩子，错愕了一下，也是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只是一闪而逝，他也伸出了手跟齐飞燕简单握了一下：“你准备好了么？进了山，可是只准进不准出的！” “沈教官放心，我没问题！”齐飞燕收敛神色郑重道。 “好，那你一会跟吴教官一起出发，我就先随队过去！” “沈教官看不起人啊！”齐飞燕嘟囔了一句。 “我倒感觉他这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家行程肯定会慢，所以才会让你随老吴一起！人家这叫细心。而且这小子看似粗枝大叶，但心细如发，很多小事都能顾虑到。”山鹰笑着接腔。 …… 训练场地不算太大，一千多个平方。 周围林深叶茂，阴沉森冷，阳光都被隔绝在外。 三十六个特种兵，此时正在安营扎寨，很显然，这里以后就是临时休息和训练的场所。 这些人很快，普通人可能要一个小时才能将帐篷收拾妥当，但他们十分钟没用，就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集合到沈炼面前。 “这一个月可能会是你们从军生涯以来，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月！”这是沈炼的开场白。 众人由衷打了个冷颤，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他们在进山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咬牙，死扛，决不放弃。只为在即将临近的紫荆花特种大赛之上绽放自己的风采和国家风采，为此，他们愿意拼出性命。 “下面，你们三十六个人，每六个人临时组成一个小组！” 齐刷刷的，这些人在三秒钟之内，分成六波一字排列开来。 沈炼从腰里拿出一把M系列手枪，从弹夹里弹出一颗子弹：“这次演习所用的空包弹是军区专门为了应对这次训练计划特制的，这子弹固然不如真的子弹，但比一般的空包弹威力要大上不止三成。打在身上会痛，近距离下甚至会死人，所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瞄准头部！” “是！” “演习范围是方圆五十公里，边界处有提示，超过这个范围直接淘汰！” “你们身上的军装每个重要部位动装有感应器，一旦被枪击中这些部位，直接淘汰！” “没有更多的规则，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全副武装，带足一天的口粮，在野外生存一周，互相残杀，一周之后回到这里。司令这一次一共给了我六个二等功的名额，一个集体一等功的名额，这些要靠你们去自己争取！” 所有人听到这里已经说不出话来，部队向来有种说法，三等功要汗，二等功要血，一等功要命。 谁能想到仅仅参加一次训练竟然就有六个二等功名额，而且没意外的话那个集体一等功岂不就是给最后的胜利队伍准备的。 集体一等功跟个人一等功不同，而且谁不知道上京军区的集体一等功对一个军人的未来象征着什么？真正的一等功太难获得，这个集体一等功也就显得尤为难能可贵。 “现在，出发！五个小时之后，演习正式开始！！”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无规则 齐飞燕来到这儿的时候，训练场地就只剩下沈炼一个人。 他盘膝坐在帐篷前，身前有一个电子仪器，上面有几十个红点在迅速无规则移动着。 “人呢？”穆京四处看了一眼询问沈炼。 沈炼指了指通讯仪：“在上面！” 吴建伟苦笑：“你是说演习已经开始了？” 沈炼点了点头：“我不想耽误任何时间，所以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让他们出发了！” 张威黑着脸道：“那你要我们几个副教官是来干嘛的，陪你看戏吗？” “是司令让你来的，不是我！”沈炼强调道。 “你！” 张威拳头握了起来，他从军这么多年，就算是山鹰也会给他留足面子，偏偏这个沈炼，每一次跟他说话都极为不客气。 吴建伟打了个圆场：“老张，你这是要干嘛，你换个角度想想，咱来这儿岂不是跟度假差不多！一会，咱们去散散步，这风景多好！” 齐飞燕噗嗤笑了出来，见张威瞪自己，她慌忙绷住。 “张教官要是嫌自己太清闲，无事可做的话就把物资分发一下，放在这些人的帐篷里！齐医生不要乱跑，这些人随时可能会碰到一些突发情况，到时候需要你以最快的时间赶过去！” 张威拳头握了紧，紧了又握，他堂堂大校军衔，沈炼安排他去分发物资。 沈炼看了看腕表，距离演习还有三个小时左右，他索性从军旅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来，悠闲靠在帐篷上看了起来。 吴建伟和穆京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主动去分发物资。张威虽然不爽，却也无可奈何，打肯定打不过人家，而且他上次去找司令告状，陈横江连话都没让他说完就好一顿训斥，大体是责怪自己心眼小。 娘的，我心眼小，我这次就大给你看，老子忍他！ 时间悄然过去，随着有红点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隐约的枪声从林深处传了过来，演习，正式开始了。 沈炼却依旧没怎么在意，看上去似乎更加悠闲。 有时候训练就是如此，当一切制定好，将队员的激情调动起来之后，教官本身就是无所事事，真正的忙碌，未必就能真的训练出好兵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暂时没人回来，张威看着电子仪器又一次发难道：“沈教官，有些队员离这里已经有四十多公里，天已经这么晚，万一出现什么情况，这责任谁担？照你这种训练方式，是会出大事的。” 齐飞燕打了个冷颤，这山里的夜晚还真是冷到了骨子里。 她也道：“沈教官，要不把队员召回算了，明天再接着训练，这种天气他们在野外怎么休息！” “我没规定他们不准回来，有淘汰了的，是可以提前回来的。至于他们怎么休息，这就不是咱们该操的心，他们自然有办法。我这里可以联系队员，要不你问一下他们愿不愿意回来？” 沈炼索性将通讯设备递给了张威。 张威拿在手中，双眼凶狠看着沈炼：“你当我不敢！” “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跟你打个赌，我赌你没本事召回他们！如果你能把他们召回，以后你的建议我会考虑，如果你召回不了，那就回帐篷睡觉，以后少说几句。”沈炼道。 “小崽子，老子当兵的时候你毛都还没长齐，竟然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张威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沈炼不以为然：“所以你想干什么？揍我一顿！” 张威被激的几乎控制不住，但总归还有些理智，冷哼一声拿起通讯仪道：“所有队员听着，训练计划取消，马上归队！” 声音在夜里很清晰，但通讯仪另一端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让你们归队，听到没有！” 张威大吼，怎么都想不到这些人竟然直接无视了自己的话，要知道这训练队伍里面有几个还是荣耀利剑的人。 “张……张教，这是沈教的意思么？”终于，有人吭哧的声音从另一端响了起来，张威听的清楚，是荣耀利剑一个叫孙明的家伙。 “这是我的意思！”张威气急败坏。 然后……又没了声音。 张威简直要气炸了，他亲手带出来的兵被沈炼调教了短短七天，竟然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了。 沈炼这时道：“这不是我逼他们做什么事情，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追求，我只是给他们铺好了一条路，至少，走下去，早晚都能把路走完！司令让我来这里，答应我提出任何合理的条件，是因为他不单单只想要一群可以参加紫荆花的兵，他要的是一群真正的特种精英，未来都能独当一面。” 张威冷着脸不说话，有些颓败，不自觉思考沈炼的话。 他终于知道自己跟他差在哪儿。 他只看到眼前紫荆花大赛即将来临，而这个年轻人看到了司令心里。上京军区不单单只是一个军区，还是所有军区之首，是上京市的脸面，也是国家的脸面，从某方面来说，陈横江心大到上京军区根本圈不住，他在考虑上京军区利益的同时也会考虑其它的军区。这次紫荆花特种大赛所选拔出来的都是各军区的精英，这三十六个队员可以说是他的一种野望。 没人再说话，也没人再感觉沈炼的方式有什么不合理。 他说的没错，这不是他逼他们做什么，这是队员们自己的选择，一个不想做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沈炼只是把他们的血液给激的沸腾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不单单是训练，更是一种心理战术，说实话，张威感觉自己想通之后明了很多。尽管不想承认，不想服气，可他的确是受益匪浅，他已经在考虑未来是不是也要试试沈炼这种训练理念。 齐飞燕双眼星星闪动，崇拜，她终于知道崇拜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这人说话做事甚至思想都太有水准，让人轻易怒，也让人轻易服。 气氛暂时安静了下来，无话可说，几人都躲进了自己的帐篷，很显然要消化沈炼刚刚话里潜藏着的一些意思。 一夜无眠，第二天，队员还是没一个人回来，明明通讯仪上显示有人已经被淘汰掉了，但依旧没人回来。 第三天，有一个人腿伤了，齐飞燕同穆京张威两人去把人接了回来。 第四天，有几个人扛不住昏迷了过去，齐飞燕带着几个医务人员，又领回来了几个。 第五天，同样有伤员归队。 第六天，一场暴雨倾盆而下，几乎所有人都在劝沈炼把演习计划缩短一天，要求队员回来。 冬日寒，在没换洗衣服的情况下淋一场雨简直就是灾难。 沈炼没同意也没否定，而是在通讯仪里面询问队员的意见，两个选择，回来或者不回来。回来，计划提前结束，不影响以后成绩。不回来，那就再熬一天。 没人愿意说话，但也没人归队。 终于，第七天的时候，所有人都步履蹒跚回来了，胡子长了出来，面黄肌瘦，几同野人，但视线却前所未有的凝固，尽管每个人都冻得打颤，血却犹热。 沈炼统计了一下成绩，然后道：“休息一周，下次演习时间延长至半个月！” 众人欢呼一声，然后各自钻进了帐篷，每一个人都差不多睡足了十几个小时，有个家伙甚至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沈炼吩咐齐飞燕道：“过度劳损可能会对他们以后造成一些伤害，你这几天就给他们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和安排合适的饮食！确保任何人都没事情。” 齐飞燕点头：“好！” 说罢她偷偷看了眼沈炼，第一次感觉这家伙心并不是石头做的，也知道关心别人。说实话，在这七天内，沈炼在她心里就跟个冰人差不多，不管什么事情，他从来都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情绪，就好像队员真的死了，他也不会眨一眨眼睛。现在看来，他也有点人情味儿。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六十二章 红蝶的电话 一周休息时间，却依旧在密林深处呆着，闲来无事，大家说说笑笑，或打打扑克，或弄些野味，悠闲的紧。 沈炼在跟两个队员一起斗地主，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任何事情。当然，任何事情其实也就是玩笑而已，至多做几个俯卧撑或者一些训练的动作，也算是玩中有正事儿。 对于打牌，沈炼实在不具备应有的天份，水平不是一般的烂，基本每盘都输。 齐飞燕实在看不下去，就在他身后支招，勉强战平。 众人看的热闹，一通起哄，平时都沈炼训练他们，没想到他们也有机会逮着沈炼指手画脚。 这时，去军区申领物资的穆京回来了，远远的看到沈炼就道：“沈教，刚才军区那边有人报信，有人打电话找你！” 沈炼跟在役军人不同，陈横江几乎不限制他什么，他之所以在这里陪着队员是出于自愿。 沈炼把牌交给齐飞燕，不在意道：“谁啊？” 我不太清楚，是看管你手机的小周告诉我的，好像是叫厉红蝶，挺着急的，让我务必转告你。 “沈教，回去看看吧，这儿没什么事情！” 吴建伟玩笑道：“红颜知己吧！” “那我回军区一趟！”沈炼也没矫情，直接站了起来，他本来决定在这里呆一个月，中间不打算出去。可厉红蝶轻易不会联系他的，她着急，就代表一定有重要事情，沈炼怎么可能怠慢。 拿到手机，找了个有信号的地方直接回了过去。 “红蝶，怎么了！” “炼……炼儿，我可能怀孕了！” 厉红蝶的第一句话让沈炼大脑轰的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追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能怀孕了！我这个月一直都没来，前几天我闻到什么味都想要吐，一开始我没在意，但……后来我买了测孕纸，上面显示和我查电脑的答案一模一样……” 沈炼第一反应是不真实，他只跟厉红蝶有过一次，虽然忘了戴东西，可事后他特意嘱咐厉红蝶一定要吃药的，可如今怎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没敢看医生，万一真的怀孕怎么办！” 沈炼控制住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你那天没……吃药！” “是你说应该没那么巧合，而且我也忘了吃，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厉红蝶声音颤抖道。 “我的错，我的错，你现在冷静，马上去看医生，然后告诉我结果，我这边还要半个月左右就能回去，到时候见面再说！”沈炼从来都不知道紧张是什么感觉，但这一刻声音分明也有些颤抖。 他跟厉红蝶之间并不是普通的关系，但凡有任何可能，他都不愿意去伤害这个女人，可怀孕这种天大的事情怎么能降临到她头上？更重要的是，两人之间的事情注定是见不得光的，沈炼一时间脑袋嗡嗡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万一是真的，那她怎么办？ 流产？ 沈炼只要一想到这个词跟厉红蝶联系上，心里就疼的有些喘不来气，她一向活得豁达洒脱，看似年龄有这么大，可对于男女之事懵懂无知。可要是不流产该怎么办？他怎么面对厉红蝶，怎么面对全身心对他的柳青玉，厉红蝶又怎么面对别人，柳青玉又怎么接受？ 柳青玉，厉红蝶，他要怎么办？ “炼儿，我现在很怕，我从小到大没怕过什么事情，但我真的怕自己怀孕。我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糟践自己身体去流产女人，可我有一天要是也成为了这种人……我会看不起我自己。” 厉红蝶情绪极为不稳，这是沈炼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能清晰感觉到她有多无助。 “不会，不会，一切有我。万一事情真的来了，总归要解决，你不是那种不敢面对的人，我也不是，什么后果我都陪着你承担。”沈炼比厉红蝶的恐慌不差多少，可他是个男人，这时候只能努力让厉红蝶平静下来。 “恩，等会下了班我就去看医生！” …… 厉红蝶呆坐在办公室中，双眼通红，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她其实早就看了医生，告诉沈炼不确定也只是不想他多担心什么。医生说现在孩子太小，唯一的测试手段只能是测试纸，换而言之，测试纸的结果其实已经证实她怀孕了，而且她身体的异常反应她能够清晰感觉的到。 转头看了看窗外，视线朦胧的几乎看不真切。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她怀孕了。 太简单，也太突然。 她见过很多人结婚一两年，都还没有怀孕。但她跟沈炼只一次，结果竟然如此让人想哭。 除了沈炼之外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也不敢去想象别人要是知道后会怎么看待她，从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心里的恐惧在一天天的加深，她现在迫切想看到沈炼，然后抱着他，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是期盼沈炼赶紧回来，她第一次没主见，想让沈炼帮忙拿主意。 …… 回到训练基地，沈炼心不在焉应付了一帮军人，然后躲进了帐篷，睁着双眼，呆呆出神。 换成任何一个跟沈炼有关系的人怀孕沈炼都不可能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偏偏是厉红蝶。 闭上眼睛，大脑自动重温了一下两人从小到大一起的画面。 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苦涩。 父母离异，跟着父亲和继母长大，几乎等同于野孩子，这是厉红蝶。十几岁初潮，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体是怎么回事，恐慌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是沈炼抱着她跑到医院，他到现在还记得医生看两人那种怪异的目光，当时两人还都只是半大孩子。 她从小几乎没任何异性朋友，只有沈炼一个人，哭，笑，都只有沈炼一个人知道。 但沈炼结婚了，对象不是她，而她怀孕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沈炼宁愿放弃自己跟柳青玉之间那种微妙的默契感情，也要娶她。只可惜时间没办法倒流，他也没办法抛下现在的柳青玉。如果硬要他在两个女人中选择一个，他不敢去想，生不如死…… “沈教，吃饭了！” 齐飞燕掀开帐篷轻声叫了一声。 女人的直觉是十分可怕的，沈教回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异样，但也只有她看出些沈教不对劲儿。 “你们吃吧，不用管我！” “不吃饭怎么行，我给你送进来！”齐飞燕说着，帐篷外脚步声渐远，一会又近。 沈炼吸了口气，然后走出帐篷。 不管将要面对什么事情，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训练，这是关乎国家荣誉的大事情，他必须要全力应对，要努力压制着，不把自己个人的情绪带进来。 面无异色，迎面齐飞燕端着饭菜走来。 他笑了笑：“走吧，跟队员一起吃！” 齐飞燕错愕点头，多看了他两眼。 一个人的情绪竟是能在瞬间转换这么大？就在她刚才掀开帐篷的时候明明感觉到了帐篷中那种压得人喘不来气的沉闷，现在却云淡风轻，拨开云雾自见日明。 ************** 一口气写了这么多，总算是有底气喊一声：求月票。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六十三章 突变 接下来，沈炼努力屏蔽外界所有干扰，尽管心急如焚，却始终不见异样。 只有齐飞燕发现沈炼一个人呆的时候，往往容易走神。直觉告诉她，沈教官一定有心事，但她没办法去问，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她跟沈炼毕竟只能算是点头之交，顶多比旁人多说几句话而已。 新一轮的演习开始了，往常闹腾的训练基地重新恢复了冷清，来来往往还是只剩下了沈炼五个人和几个医务人员。 这一次演习的时间是整整半个月，会让很多的参与训练的队员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要么扛不住中途放弃，要么突破自我。 往常的沈炼可以静下心来看书，睡觉，跟几人聊天。但现在的沈炼不能闲着，他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忙碌起来，害怕闲着，只要一闲着，心情就焦躁的如同在沸油中烹炸。 所以他将电子设备交给了穆京等人看护，一个人也钻进了密林之中，跑步也好，走路也罢…… 厉红蝶煎熬着，沈炼却更加煎熬。 男人和女人之间本身就是不对等的关系，沈炼欠厉红蝶的，愧疚和心疼的感觉足以将他铁一般坚硬的内心击垮。 “沈教，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吃饭的时候，齐飞燕试探着开口询问，看不出沈教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有些事情不需要去看。 沈炼抬头，匆匆扒拉了几口饭菜：“我没事儿！” “哦！” 气氛有些别扭，沈炼吃完，直接进了帐篷，服了几片安眠药，有些昏沉睡了过去。 他这几天根本睡不着觉，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这安眠药还是吴建伟去申领物资的时候沈炼要求他准备的。 这里几乎没有日夜之分，沈炼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吃饭，然后继续睡觉。 队员们在卖命训练，他能做的却只是睡觉而已，也只想睡觉。 吴建伟和穆京张威等三人都是经验十足的教官，其实事情安排到这一步，已经没有沈炼什么事情，他们三人碰到一些事情足以妥善处理，实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才会把沈炼从睡梦中叫起来。 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悄然流逝，一天，两天，三天……很出乎预料，除了伤员之外，期间没有一个队员返程。 沈炼也连着睡了好几天，眼眶陷了下去，短短时间，他廋了至少十斤。 齐飞燕看的又气又急，但偏沈教官这个人不喜欢跟她说话，每次她一开口，沈教官必然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打断她。 但不说实在是不行，再这样下去，恐怕演习的队员没事情，他倒先有事情了。 “沈教官，您看看您现在什么样子？”齐飞燕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面镜子。 沈炼看了一眼镜子中的人，胡须已经长了出来，脸色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精神疲倦，双眼布满血丝。 这是自己？ “沈教官，我一直都觉得您这人特别有能力，心志如铁，睿智冷静。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事？但不管如何，你自己身体首先是要重视的。” “我既然来这里做军医，那饮食还有健康方面是不是该听我的！” 沈炼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吴建伟身边，把他口袋里偷藏着的一包中华掏了出来，点燃一根。 齐飞燕正走上前来想跟沈炼继续交流，却没想到迎面一阵浓烟呛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泪水涌上，咳嗽不已。 “沈炼，你还有没有一点素质！”齐飞燕终于忍不住发火了，那张可爱的苹果脸涨得通红。 “离我远点！”沈炼淡漠道。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齐飞燕委屈的直掉泪，她一心好意，谁知道人家根本不领情，反而拿她当麻烦。她毕竟才二十来岁，在军区医院也算是被人宠上天的娇女，哪受过这种窝囊气。 “沈炼，你小子发什么疯！”吴建伟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炼。 齐飞燕哽咽道：“你讨厌我直说就是了，我会申请再给你们调换一个军医过来，我这就走！” 她一头钻进了帐篷，细碎的收拾东西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一会，齐飞燕就提着她的装备闷头往密林出口走去。 “飞燕，飞燕！”穆京慌忙上前拦住，这几天相处下来，齐飞燕的医术有目共睹，而且人也很好相处。 吴建伟手指着沈炼：“你行，你真行！” 沈炼吐了口气，将烟掐灭，晃了晃沉重的头颅，走上前去道：“我态度不好，我道歉。” 张威握着拳头几乎要动手了，见沈炼低头这才强忍了下来。 齐飞燕道：“道歉有什么用？你也不用跟我道歉，你该道歉的对象是吴哥穆哥和张哥，你这几天睡得倒是洒脱，所有事情都是他们三个帮你处理的。” “沈炼，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变了个人一样！”吴建伟问。 “抱歉，被一些事影响到了！” “私事儿？你把私事的情绪带到公事上来？”张威质问。 “对我来说，来这里训练是私事，我不是军方的人，我的重心是我的爱人和家人和朋友！”沈炼冷冷反驳。缓了缓他又道：“我现在是熬接下来的时间，我比任何人都迫切训练赶紧结束。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想给这些拼命训练的队员一个交代，仅此！” 张威气恼至极，涨红着脸一拳打了上去：“对一个军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国家，不管你还是不是军人，都不能在这里说这种话，你的立场在哪？你还有什么资格训练那么优秀的特种军人！”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沈炼脸上，嘴角血丝渗了出来，没躲。 他对张威没什么好感，但感觉他这一拳打的太对了。 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与家来说，他是个背叛者，与友来说他是个无耻者，与军队来说，他现在的行径像极了不负责任，尽管他几乎付出了全部精力。 “沈教！” “老张！” 几人见形势有点不对劲，出声劝阻。齐飞燕更是心全乱了，哪儿会想到因为自己，沈炼能落如此众怒。 沈炼无动于衷，用手指将嘴角血迹抹去，转身即走。 张威也没想到沈炼竟然不躲，一拳打过去的时候其实已经后悔了。 沈炼固然这几天情绪不对劲，可那也全是在大局落定之后才发生的。之前所有队员都在的时候，沈炼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 齐飞燕欲言又止，可走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不对劲儿！” 就在沈炼走出几步的当口，吴建伟忽然看着电子设备大声叫了起来。 几人目光转过，就见电子设备之上有七八个红点忽然全部聚拢了起来，这种反常的情况从来没发生过。 正常的话，这些人应当是分组各自为战的，没可能距离这么近而相安无事，而且有红点几乎已经出了演习限制范围。 轰！ 这时，一个极反常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沈炼耳朵动了动，和吴建伟三人对视一眼，这是制式手雷的声音，这是演习根本不可能带的武器。 “糟糕！” 张威在上京军区呆的时间最久，也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他惊声道：“有人入侵！” 沈炼怔了一下，身体一顿，离弦之箭般钻入密林之中，转身间已经将吴建伟手中的电子设备拿在了手中。 张威紧随其后：“老穆老吴你们呆在这里保护这帮医务人员，我跟沈炼去！记住，求援！” 他已经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他的那些队员所带的枪全部都是空包弹，空包弹，万一真碰上了敢入侵的人，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某些人敢在上京军区的后山猖獗，本身就不该是简单人物。 ***************** ps：昨天云阅读后台故障，导致一百五十七章发重复了，有些书友也重复订阅了，对此道个歉。公布一下群号，如果有重复订阅的书友，可以加群，我在群里把你们多花的钱统一返还给你们。群号是：479054527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六十四章 撤和拖 密林深处，几个形同野人一般的军人依旧在苦苦坚持着。 他们是参与这次演习训练的军人，是国家最精锐的特种兵，但这一刻却憋屈的生不如死。 空包弹对上荷枪实弹，更重要的是对方的素质竟是不比自己这方稍差，甚至犹有过之，尤其是领头那个戴黑色头罩的大汉，那双蓝色的眼睛诡异的骇人。 “怎么办！！” “坚持，教官等人已经赶来！” 赶来？一个叫孙明的特种兵面泛苦笑，将近三十公里的路程，加上密林坎坷，教官就算是最快都要一个多小时，能坚持那么久吗？ 他是荣耀利剑的人，执行过很多生死攸关的任务，却始终没碰到过如今天一般险峻的形势。 己方八个人，被对方火力牢牢压制，更重要是对方几乎如同死神一样缓步朝己方包围聚拢着，一旦自己等人撑不住，全部都是活靶子。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另一个叫庞蕴的特种兵大声道。 “鬼知道，胆子这么大！” “其它兄弟这会应该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我倒宁愿他们不要来！” 几人沉默了下来，是啊，来了有什么用，若对付寻常人，空包弹在自己等人手里也足够致命，但他们了解自己现在所面对的是什么人。这些人是真正的死神，对上京军区后山地形了若指掌，很显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艹它姥姥，拼了，再这么下去咱们都没命。” “孙明，冷静，冷静！”有人压住了他。 “怎么冷静，对方再一颗手雷丢过来，等着被连窝端吧！” 庞蕴表情凝重，显是后怕。 刚刚那颗手雷若不是他反应快用枪将之砸偏了方向，那几人现在就成肉酱了。 “咱们不能这么被动，要分散开来，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一会我首先突围吸引他们火力，你们见机行事！”孙明蠢蠢欲动。 “我来，你跑的没我快，你忘了百米赛上，我领先了你零点八秒！”庞蕴笑着说了一句，不等几个兄弟反应过来，身体如同一只灵狐一样窜出！ “庞蕴！” 孙明要起身拽他，就听砰的一声，泥土四溅，庞蕴落脚之处，一颗子弹已经深埋地底，他一下子又被逼得缩了回去。 “麻辣隔壁，暗处有狙击手！” 这时，庞蕴明显已经吸引了敌方的注意力，有大半火力一下子全部对准了他。 孙明打了个手势，窝在原地的几名特种兵呈伞状往外开始突围。 赌，这是在赌命，但没有办法，如果用一个人的命可以救这么多人，这些特种兵没任何人会犹豫。 …… 卡尔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有这种变故。 他是为了西蒙上校而来，不能救出他，至少也要确保他已经死了，这就是他这次的任务。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提前和z国军方的人短兵交接，而且结果让他有些惊讶。 等对方开枪打出空包弹的时候他一下子就了然了，这是z国某个特种部队在这里秘密训练。他不愿意旁生枝节，但没有办法，既然碰上了，那就唯有一种结果，就是将对方彻底抹杀，而且要速战速决。所以他甚至不惜代价动用了松发式手雷，但结果很出人预料，手雷的落点被人打了回来，弄的他们反倒是狼狈不堪。 他已经有些怒了，准备下令收网绞杀，这时候一个矮个子军人冲了出来，动作利索到让人赞叹，他暗中藏着的狙击手在国际上都是一流水平，竟然没有打中他。 下一秒，更多的人从包围圈内四散开来。 卡尔双眼残虐一闪而逝，抬枪，如同打靶一样，击中了一个人的腿。 血花四溅而出，就见那人凭空摔飞了出去，在地上挣扎前行。 他不是心慈手软，也不是想留活口，而是知道这些所谓的军人各个情意深重，一人倒下，肯定是有人要回来救的，他没办法一次留下所有人，却有办法弄个饵将人一一诱杀。 果然，有个傻帽已经快摆脱射击范围，但这时候停顿脚步朝伤者反冲了过去。 卡尔打了个响指，两个壮汉持枪张扬的扫射，那人迅速扑倒在地，滚地葫芦一样狼狈和伤者滚到了一起。 有人要开枪射杀，卡尔摇头，瞄准，精准一枪就打在了那个意图救援之人的腿上。 他甚至犹有闲暇扶了扶耳麦：“加内特，先不要冲动，玩一场游戏再说！” 加内特就是暗处隐藏着的狙击手，一个在国际上狙击水平都属一流的狙击手，两个躺在地上没有掩体的人对他而言就是死人。 “头，不对劲，他们想自杀！” “挺聪明，竟然看出了我的意图！”卡尔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但下一秒就又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那名想自杀的特种兵手臂被直接打穿，接着又连开几枪，两名特种兵已经全然没有了任何行动能力。 孙明已经脱离了包围圈，但又一次控制不住的要冲出去。 同伴死死从背后抱住了他。 “不要，他就是要你出去，你出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成为另外一个靶子！” 那两名队员这时视线看了过来，那眼神绝望，痛苦，祈求，嘴唇微动，他要自己杀了他们！ “杀了我，杀了我！” 没有声音，但却刺的孙明耳朵嗡嗡作响。 “这帮狗日的畜生！”孙明嘶吼着，一下子摆脱队员冲了出去，就一杆M-31，空包弹，却全然无所畏惧。 剩下几个特种兵忍耐显然也已经到了极限，见状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决然。 做他们这种特种兵，第一个就是要有死的觉悟，什么时候要死，什么时候不怕死，什么时候用死可以换来什么，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这时候，附近队员也已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目眦欲裂，枪声几乎不间断的响起，也幸好这种空包弹是特制的，打中颈部，面部，也足以让人丧失战斗能力。 事发突然，卡尔身边的一人被孙明击中了面部，接连数发子弹，将之脸部打的血肉模糊，惨叫着倒了下去。 有些出乎预料，但又在预料之中。 一点也没顾忌犹自惨叫的同伴，随手补了一枪结束他的声音，卡尔声音如同地狱一样在林中漂浮：“杀！” “庞蕴，看你了！” 这是孙明最后的思维，他视线正看到刚刚突围的庞蕴回转而来，身后跟着几个特种兵，已经短距离扑杀而去。 唯一的机会，近身战！ “卡尔，你身后有老鼠！”加内特的声音冷漠从耳麦中响起，卡尔回头，几个z国特种兵如同虎狼一样直扑而出，竟是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绕到了后方。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卡尔那双幽蓝色的眼睛也眯了眯，止住了几个要开枪的人，他脚下一蹬，大步朝几人反冲而去。 军靴飞起，当先砸在一名特种兵架起的手臂之上，直接踢飞了匕首。 那特种兵身体控制不住的退后了好几米，双手发颤。 z国特种兵，不过尔尔。 庞蕴大喝，连同另一名特种兵一起持匕朝卡尔刺去。 就见卡尔双目突兀睁开了些，诡异的抓住了庞蕴和另外一名特种兵的手，匕首距离他颈部就两三寸位置，却难以落下，下一秒，一股巨力翻转而来，庞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一个膝撞顶在了腹部，身体倒飞而出。 另外一名特种兵的下场更惨，被卡尔回脚踢在了膝盖之上，咔嚓！膝盖甚至都诡异的弯曲起来。 刚一对面，两个特种兵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其余几人见状，没有任何犹豫和恐惧，继续卡尔冲去。 但这个戴着头罩的高大男人强悍的不可思议，三个最精锐的特种兵，竟然奈何不了他。 四个人纠缠在了一起，卡尔立于中央，或拳或脚，或肘或膝，游刃有余。 庞蕴忍住腹内翻江倒海，重新冲了上去，他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卡尔不小心吃了个闷亏，脸上被狠狠划了一道。 卡尔回头阴冷看他，庞蕴抿唇，匕首上扬，银芒刺眼。 他接到的指令是撤，不可短兵交接，但庞蕴受不了自己同胞被人如此欺辱。他没有任何犹豫就准备用另外一种方式，他不但不会撤，他还要拖，拖到教官到来，拖到援兵到来。这些人不能走，哪怕他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对方轻而易举离开。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松手 匕首在即将刺入卡尔眼睛的时候，庞蕴的手腕又一次被对方抓住。 魔咒一样，他两次迅捷的攻击全部被对方同一招击溃，在绝对实力面前，庞蕴已经有了些绝望。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从手腕处清晰响起，是自己的手腕，庞蕴脸色一瞬间就狰狞了起来。 剧痛，没让他感觉恐惧，反而激发了他最心底的凶性。 沈教说每个人都是没有极限的，关键是看你能爆发出多少。 兄弟被残虐，尊严被践踏，国威无存，荣光黯淡。 庞蕴忽然间感觉自己有了力量，剧痛在这股力量面前是如此微不足道。 卡尔的膝盖又一次撞了过来，庞蕴匕首脱落，他右脚在匕首即将落地之时踢了上去，抢在他膝盖到达之前，匕首直接扎入了对方大腿。 两声闷响，卡尔的和庞蕴的。 庞蕴被卡尔一膝盖撞得五脏六腑碎掉一样，血液控制不住涌出，卡尔的大腿上一把匕首却牢牢镶嵌其中。 剩下两名特种兵反应也是极快，趁卡尔立足未稳之际抢上，匕首一左一右，全部划向卡尔。 卡尔退，脚下一软，踉跄一下，左手下探，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三菱刺。 叮叮叮！ 一连串的音符响了起来，匕首在顷刻间交击了十几次。 庞蕴眼神已经黯淡了起来，太遗憾，哪怕是这种完美无缺的配合依旧没能杀了卡尔。 脚步声杂乱响起，卡尔耳朵动了动，知道有更多的人赶来了，他已经不打算再玩下去，猫捉老鼠的游戏到此结束。 他一拳击退一个特种兵，三菱刺上挑，轻而易举在另外一名特种兵身上留下一道血槽。 抽身退后两步。 冷眼旁观，就见十几个特种兵已经潮水一样从密林深处显出了身形。 全副武装，蓬头垢面，冷冽杀机，但让卡尔想笑的是对方的枪和自己正在对付的这些特种兵没有区别，全部都是没有牙齿的老虎。 他眼睛眯了起来，看来这次还是有收获的，任务注定已经完成不了，但若能将这些人屠戮一空，至少对上京军区会是一个震慑。 手扬了起来，就等这些人全部出现就下令开枪扫射，加内特也已经随时待命。 庞蕴预感到了什么，嘶吼道：“不要过来！”话落，他重新扑上前去抱住了卡尔，用尽全力卡住了他即将落下的手臂。 另外几名特种兵前仆后继，一涌而上。 卡尔用力挣脱，却发现这小个子特种兵力道竟如此之大，他一拳拳砸在对方头上，背上，双手去卡庞蕴颈部，要生生扭断他的脖子。 但手还未到，身体就被对方推的踉跄一下，他的腿受伤了，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力道。 局势第一次让卡尔没办法控制。 他部下反应倒也迅捷，身后迅速就窜出两人挡住了扑向卡尔的特种兵。 面子被扫，卡尔可说已经怒急，他抬起肘部，直接下压。 如刽子手中的屠刀，目标是庞蕴的颈椎。 “松手！” 就在这时，一声嘶哑决断的声音从密林深处响了起来，由远而近，那压抑着的冷肃让见惯生死的卡尔都心脏一跳。 庞蕴已经失去了知觉，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够活着，但听到声音的时候他本能松开了紧紧禁锢住卡尔的手，是沈教的声音，军人对教官的服从本就是下意识的。 身体噗的摔倒在地，卡尔一肘自然也落空了。 砰砰! 声音落下的瞬间，枪声也响了起来，卡尔汗毛直竖，在原地打了个几个滚，子弹溅出的泥土将他弄的狼狈不堪，真的子弹。 对方援军到了？卡尔惊疑不定。 视线余光注意到了一个身影已经从林中窜了出来。 也是一个穿着军装的东方男人，面颊消瘦，双眼狭长。 他出现的实在是太快，也太突然。 卡尔反应当然也极快，喝到：“杀了他！”这人让卡尔本能感觉到了威胁。 但他说话的当口已经是晚了，对方开枪只为了迫他放弃杀庞蕴，在他滚身的瞬间，对方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的部下。 没有任何间断的声音。 砰砰砰…… 91制式手枪，十发子弹，一口气直接打空，他那些根本无从反应扎堆在一起的部下至少有六个人倒了下去。 卡尔感觉自己的脸涨红了起来。 他带来的十五个人每一个都是最顶尖的军人，但顷刻间失去了六个。 “加内特，加内特！” 卡尔对着耳麦用尽全力大吼。 事实上加内特也不用他说话，一枪已经打了出去，没中，又一枪，对方躲在了树后，而且加内特第二枪打出的时候，他感觉对方视线扫了过来，狙击点在三秒钟之内被人看破。 心里一缩，这人好可怕的直觉，好恐怖的反应能力。 其余人都已经反应过来，疯狂朝沈炼藏身的大树射击，树皮横飞，沈炼屹然不动。 这些人大概是张狂习惯了，都忽略了身后还有十几个特种兵在虎视眈眈。 沈炼背靠大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三点钟，距离三百米。三个人，互为对立，互相探视，绕过去解决那个狙击手。剩下的人，打！打不中要害，不用再想去参加紫荆花，直接收拾行李滚回你们军区！” “是！” 若说魔力，沈炼这个人无疑是有的，他总能在任何关头成为最冷静的领导者和发号施令者，跟他一起，你只需要听话行事，最轻松，最爽快，最热血！ 原本没有主心骨的特种兵们一下子就凝聚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射击，他们从来都最擅长，只是缺了一个战术制定者。 那些将矛头指向沈炼的匪类，这一刻终于尝到了苦果。 他们张扬狂妄，自认为自己是神，却无意将自己给暴漏在了最明显的位置。 这一刻他们就是靶子，哪怕是空包弹，在这些特种军人的手中都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威力，目标全部都是脑袋。 砰！ 空包弹在后脑炸开，一人直接被轰晕了过去，接下来两人，三人，四人…… 有几个人回头想反击，可前方的沈炼就如死神一般，一旦找机会开枪，必然有一人被直接击毙。 旋转着的子弹，一颗颗全部都是通往地狱的敲门砖。 “火力压制，去解决了他！” 卡尔趴在地上，被几颗空包弹压制的直不起身体，形势完全反了过来。 硕果仅存的几名部下听令直接就朝沈炼狂奔而去，三个人，半自动步枪，子弹几乎一刻也不停留。 “沈教小心！”有特种兵反应过来，但距离已经太远，空包弹根本就没有任何威力。 沈炼深呼吸，又深呼吸，将自己的身体保持到一种最空的状态，心里默数着对方的脚步，子弹在耳边的炸响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他在计算对方的位置和彼与彼之间的距离，以及到达他身边的时间。 近了，更近了，最后一步落下的时候沈炼心里的默数声停止了。 如同狸猫一样从一个正常人不及反应的角度冲了出来，在一人错愕间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强硬将犹自在射出子弹的枪口调转，另外两人身上接连爆出血花和惨叫，软倒在地。 “shit！” 那人双眼睁大，顾不上去争夺枪支，合身朝沈炼扑了过去，但一个冰冷的枪口止住了他的身形。 噗，一股巨力撞了过来，这人身体被一枪打的直接退后了几步，接着他眼前一花，脖颈调转了方向，视线里已经不见那个东方男人。 而此时，远处狙击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显然已经短兵交接纠缠住了狙击手，再没有后顾之忧。 所有特种兵这时全部从林中显出了身形，场内除了卡尔之外没有再站着的人。 卡尔脸上狰狞不定，不着痕迹后退着，但那个该死的东方男人视线一转就把枪口瞄准了他。 “投降，或者我杀了你！”沈炼表情冷淡朝他靠近着。 “你是什么人？”事到如今，卡尔反而并不惊慌了，冷冷问。 很生硬的z国腔调。 “你为西蒙而来，竟然问我是什么人？” 卡尔一乱，并不理会沈炼套话道：“你是擂台上击败西蒙的那个年轻人！” “没错！”沈炼边靠近他边打了个手势，十几个特种兵有人去拯救伤员，有人去探查那些死了或者没死透的人，如果没死，那就补上一下打晕再说。 “你很厉害，没想到不单单是擂台上面！”卡尔实在不想去称赞一个对手，但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强者之一，可以说他引以为傲的精锐全败在了沈炼一个人身上。 “我给你个机会，打赢我，我放你走！”沈炼垂下枪口，距离卡尔已经不足三步。 卡尔那双蓝色眼睛微微波动，他自然不相信对方的任何话，但此时的确是个最难得的机会。 他本来准备要自杀的动作都因此止住了。 “我凭什么相信……”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但下一秒他整个已经朝沈炼扑了过来。 他知道沈炼很厉害，但他也是一个骄傲的人，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能活着，谁都不会想死。 而沈炼当然也不是想要逞个人英雄，他只是想抓个活口，让对方和自己近身战是他唯一抓活口的机会。卡尔这个人并不简单，沈炼可以杀了他，他自己也能杀了他自己，沈炼拦不住。 对方如此阵仗敢来上京军区，沈炼会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这个卡尔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东西。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真正的尖峰对决。 很多特种兵看过沈炼和西蒙那场搏击视频，但那毕竟只是视频，怎么都不会如眼前一样让人震撼。 卡尔有多少能耐几个动手的特种兵知道，一V四，他们没有任何还手余地。 沈教官多厉害，他们自然也知道。 这场战斗几乎可以想象的激烈。 张威姗姗来迟。 他跑的也是极快，但还是赶不上沈炼年轻气盛，沈炼用一个多小时急行了将近三十公里，这种体力和爆发力张威根本难以想象，换成普通人能当场累死。 来到这儿的时候也正看到卡尔扑向沈炼。 腿上的匕首对他行动似乎并没造成什么太大影响，完完全全用大毅力压制住了。 沈炼没避没让，只虚晃了晃身体，卡尔必杀一招就直接落空。下一秒他伸腿横扫，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了卡尔反应迟钝的左腿的匕首附近。 两人招式都十分简单，但只有一个共同点，快，动作快，反应也快。 卡尔闷哼，郁闷的几乎想撕了这个东方男人，正常情况沈炼这一脚根本不可能踢中他，但现在不同，左腿迟钝了不止一分两分。 双手呈圆形朝沈炼抱了过去，双眼通红，如一头被激怒的公熊。 沈炼这一次退了一步，依旧是低扫腿，又一下子踢在了同一个位置，迅捷绝伦。 卡尔身体终于控制不住踉跄了一下，血液顺着匕首汹涌往外流，他军绿色的裤管已经被全部染红。 沈炼没给他再进攻的机会，右腿在第二次踢中之后，几乎没有任何间断，一下下让卡尔根本反应不过来，每一脚都精准落在匕首附近。 很无耻，但就这么简单，他不会跟卡尔讲什么规矩和道义。 剧痛钻心，卡尔也无力再去反击，完全被沈炼给压制着。 不知道是第几脚，就在卡尔习惯性的去防守左腿的时候，沈炼诡异的往前迈了一步，他的拳头穿过卡尔双臂防守的缝隙，由下而上。 咔嚓！ 卡尔双眼一阵晕眩，下巴已经被沈炼一拳生生打裂，正常人被这一下早就打晕过去，但他没有，他还本能挥动手臂去扫沈炼的颈部。 只是垂死挣扎，再怎样他都没可能翻盘了，他放下自杀跟沈炼近战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了自杀的机会。 又一声咔嚓！ 卡尔摆出去的右臂软哒哒垂了下来。 沈炼的心口还在跳动，他有种控制不住想折断卡尔浑身骨头的欲望。 他的同胞，被人生生用子弹打穿了四肢。他的队员到现在有人不知生死。这一切全是这帮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造的孽。 但他总归还是个人，没有如同野兽一样以牙还牙，他在即将折断卡尔左手的时候收敛了动作，一手刀砍在了他颈部。 没有任何停顿，在解决卡尔之后，直接大步朝密林钻了进去，里面还有一个狙击手。 加内特永远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强敌环绕，瓮中捉鳖。 好几个特种兵拿着从自己人身上搜刮出来的武器来对付他。 加内特在跑，身后有人在追，惶惶如丧家之犬。 一个单纯的狙击手，一旦行迹暴漏，那他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加内特身体素质还可以，所以他尽全力周旋下摆脱了几个紧追不舍的z国特种兵，刚要继续深入密林，前方却已经多了个人，以他敏锐的直觉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那个他两次开枪都没击中的东方男人，加内特的心冷了下去，因为对方正用枪指着他的脑门，他感觉自己只要一动狙击枪，他就会被直接击毙。 “你对我来说没什么价值，放下武器，我饶你一命。”沈炼出声，单手持枪，如同雕塑。 加内特认真打量着这个男人。 头发很乱，眼睛很亮，看上去有些颓废，气势却犹如锋刃，让人丝毫不怀疑他说话的真假。 加内特知道自己机会不大，但他一点也不傻，就算眼下不死，被抓到也肯定是死，他这种人本身就是死士，身份一旦见光将是一场灾难。 所以他的手指不着痕迹放在了扳机之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抬枪射击。 枪响了，但可惜不是他的枪，是对方的枪。 加内特双眼茫然看着对方，额头上已经多了一个血洞。他想不通，在卡尔的带领之下，竟然会折翼在上京，甚至连军区正式范围都还未进。 …… 事情落幕。 敌方加上狙击手一共十七个人，四个活口。 己方特种兵有十人以上全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有四个人目前正在军区医院的急救室，有两个人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继续呆在军队，沈炼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来。 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捧着脸，没有任何反应，沉默着。 训练地点是他挑的，人也是他带去的，训练计划也是他制定的，结果出了这种事情。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沈炼没一点错，相反他还立了大功，临场反应堪称完美，但沈炼自己过不去那道坎，没有他也就没有狗屁无规则演习，没有他这些人至少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孙明，庞蕴，邱启东…… 医院护士远远看着他，窃窃私语。大约是沈炼现在形象有些太过于惊世骇俗，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身上有种血腥和泥土草木夹杂着的怪味儿，人长什么样子，看不出来。 山鹰陪着陈横江一同赶来了医院，心里第一次有了些后悔。 他知道沈炼对于军区究竟多敏感，但还是将他召了回来，错还是对？ 错？可若换一个教官，大约训练队员会全军覆没。对，自己还是将他推到了以往那种境地，他记得沈炼第一次失去战友的时候就是这种反应，呆呆的没有任何生气。 陈横江上前拍了拍沈炼肩膀：“你是上京军区的骄傲，没人敢说你半个不字！” 沈炼抬起头，吐了口气道：“有人要是因为这件事情退役，你联系我，我来安排他们！” “好！” “还有，我要回江东，这次无规则训练进行到这种程度，我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 陈横江愣了一下：“真不准备留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你只要肯留，有我在军区一天，你的前途就不可限量！” “抱歉，陈司令！”沈炼缓声道。 陈横江苦笑：“可惜啊，我这次找你回来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你好好考虑一下留在军区的事情，不过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 顿了顿，他表情略严肃了些道：“但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以后军区如果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还要给我过来！放你这种人离开，我实在是不甘心。” 沈炼没点头也没摇头，见急救室医生走了出来，他慌忙迎了上去。 “这小子，真的是油盐不进啊，如果不是看他已经结婚，我锁也要把他锁在这里！”陈横江摇摇头惋惜道。 山鹰摇头道：“这只能说他跟军区也就十年的缘分，说实话，那十年应该把他的忍耐性全给磨光了，感觉的出来，他一到军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般，我本来就不看好司令可以留下他。当初您留不住，现在也是不可能。” “恩，这小子最近有事儿，你没事多开导一下！” 山鹰点头，看远处的沈炼笑起来的时候就知道有人抢救了回来。 …… 两天两夜，抢救进行了多久，沈炼就在医院呆了多久，直到受伤最重的孙明度过危险期的消息传出，沈炼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又在医院陪这些人呆了几天，他开始准备启程回江东。 那些队员们明显有些错愕，在他们看来训练才只进行了三分之二而已，沈教竟然就要走了。 说实话，这么短短时间相处，他们对沈炼已经不拿年轻人看待，也习惯了他那种训练方式，更重要的是他们服沈炼，跟服山鹰那种佩服不同，一个能为了他们安危在一个多小时内跑近三十公里的教官，没人会不动容。 尽管他表面上看去视他人生死为儿戏，但那些都只是假象。 宿舍中，简简单单几件衣服，也不用怎么装。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齐燕和穆京等三名副教官也在。 沈炼换上了便装，看上去比刚来稍廋了些，但精神很好，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沈教，这离一个月时间还差几天呢，你这就准备走了，那我们紫荆花拿奖指望谁去？” “对啊沈教，再呆几天，跟山鹰教官一起训练我们。上次意外有人受伤，又加进来了几个新人，这等于重新开始，没你怎么行！” …… 七嘴八舌，尽皆挽留。 沈炼笑着摇头：“谁再劝一句，以后见面别怪我不认识他！” 惋惜也罢，不舍也罢。但众人其实都知道劝也白劝，沈教这种人动了心思，估计也没人可以劝得住。 而且正如他所说，虽然无规则演习没有圆满结束，但碰上一场真真正正的实战，关键时刻那种凝聚力，那种令行禁止的执行力，已经给无规则演习训练画上了一个完美句号。 拿着包走向门口，到跟前的时候，众人勉为其难让开了一条道路。 沈炼脚步停了下来笑道：“万一以后退役找不到工作什么的，去远东找我，提沈炼的名头，人人都知道，我罩着你们！” 众人被他不轻易露出的狂态逗笑，离别气氛淡了许多。他刚来第一天就是一副狂到没边的姿态，但其实都知道他为人一点也不狂妄张扬，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一一道别，沈炼最后将视线放在了齐飞燕身上，笑道：“前些天口出不逊，对不住！”那两天他的确魔怔了一样，把齐飞燕这么好一个女孩子都给气哭了，足见有多混蛋。 齐飞燕早把那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勉强笑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不过以后真有机会去江东的时候你可真得说话算话罩着我！” 沈炼道：“我不光罩着你，为了表示我道歉的诚意，我还准备牵线搭桥给你介绍个帅哥认识！” 众人哄笑，齐飞燕却并没害羞，反而挺放得开：“有沈教帅么？” “比我帅，也是退役军官，到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等回去后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们自个看着办！” 齐飞燕有点怪异，总感觉眼前的沈炼不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沈教官，沈教官会八卦到帮自己介绍男友？她忍不住想笑。 “我给沈教您一个面子，好好考虑你说的这件事！” “一言为定！”沈炼和她击了下掌。 倒也不是开玩笑，他是真觉着赵野军跟齐飞燕挺合适的。 玩笑开了，该说的话也全说了，但当沈炼坐上军车准备离开的时候，众人还是没了声响。 发动机轰鸣着，车子越来越远。 很多人都在琢磨着，自己以后的军旅生涯可能会被这个短短相处的年轻人影响到，他们其实跟着沈炼没训练出什么道道，但他们的心性和眼界却都有一种质的升华，这种升华是一个强者必须要具备的素质。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江东 江东 沈炼坐在车上，眼前景色在迅速后退，上京军区也越来越远。 人言归心似箭，睹物思人。 来上京近一个多月时间，沈炼却反而近乡情怯。 他本该直接打电话告诉柳青玉自己要回去，也该打电话约厉红蝶见面好好聊一聊，但他最终谁都没有通知。而是任由司机开车把他送到了家，不是柳家。 时间是下午两点钟，沈炼一身便装走下了车。 兴许是这一个多月的沉寂已经让很多人忘了他这个人，也兴许是现在的沈炼因为廋了的缘故跟以前的他有了些细微变化，是以路上遇到几个人竟是没一个人认出他来，这是一件让沈炼觉着挺欣慰的事情。 敲开房门的时候家里也就只有周晴一个人在，穿着家居服，蹲坐在房内特意铺就的毛毯上，眼前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家伙在爬来爬去。 小沈亭已经几个月大，眉眼也已经长开，皮肤随了周晴，白白嫩嫩，长相却跟沈母郑海心有几分相似。 细眉长目，很小一个小孩，却让沈炼嘴角微挑，轻笑。 看到这小家伙，他可以想象自己小时候什么样子，也可以想象得出老妈小时候什么样子。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周晴很惊讶，却也很高兴，上下打量着沈炼，说个不停。 “怎么感觉瘦了这么多，在上京那边是不是不习惯？” 沈炼抬头看了她一眼，心想是不是有了孩子的女人都会变得话多起来，以前周晴虽然话也挺多，可也不如现在一样说个不停。 周晴似乎看出了沈炼怎么想的，讪讪笑道：“我是不是话特别多？沈安现在都觉着我很烦，不过我现在都习惯了，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小沈亭说话！” 沈炼随意解释了几句，将外套褪去，盘膝坐在了毛毯上，对小沈亭拍了拍手。 小家伙水灵灵的眼睛呆滞的看着沈炼，傻了一样，然后嘴一撇哇的就哭了出来，震耳欲聋。 沈炼慌了，不知道什么情况。 周晴却笑着把小沈亭抱了起来哄道：“不哭不哭，大伯不是坏人！” 抬头对沈炼解释道：“长相倒是随了咱妈，可这性格却跟我太像了，都愁死我了，最怕见生人！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沈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风铃，这他从上京回来专门买的，在沈亭面前摇了摇。 叮铃铃…… 真有效果，哭声戛然而止。 似乎有些好奇这陌生大伯拿的什么东西，躲躲闪闪的想看不敢看，小样儿看得沈炼忍俊不禁。 沈炼试探着看着周晴：“我能不能抱抱？” 周晴笑道：“当然了！” 说着把沈亭递了过去，但小沈亭死死环住她的颈部，就不肯松手。 沈炼又摇了摇铃铛，小沈亭虽然有些惧怕，但还是将手伸了过去，沈炼顺势递过，小沈亭就双手把铃铛抱在话里玩的不亦乐乎。 半响，似乎感觉沈炼对他没什么恶意，依依不舍下，还是被沈炼给抱在了怀里。 轻飘飘的，软乎乎的，十几斤重量，沈炼手都有些不知所措，生恐一不小心就弄疼他，但过一会就感觉孩子没这么脆弱，反而一些比较大的动作会让他高兴。 沈炼眼神柔和，高高把他举了起来，沈亭笑个不停。 “哥，这孩子算给你面子了，平时他亲爹都不让碰，除了咱妈跟我，谁都别想近身！”周晴渍渍称奇。 沈炼笑着点头。 抱着一个童真无邪的孩子，沈炼心情都轻松了很多。 过了一会，将孩子递还给周晴，沈炼进房中给柳青玉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回来的事儿。躲，对她不公平，他也不忍心躲她。 电话中柳青玉明显很兴奋，还有些埋怨，怪沈炼不提前告诉她。知道他在沈家之后，柳青玉直接就赶了过来。 一个月没见，柳青玉已经彻底恢复了当初那个远东女总的风范，峨眉秀目，一脸笑容，美的不可方物。 女人的美在有自己的圈子和事情，和沈炼分别一个多月的柳青玉明显跟之前有了些细微变化，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端庄，应当是工作使然。 看到沈炼，她眼中已经没有了旁的东西，兴奋，心疼，惊讶，众多情绪在她眼中清晰可见。 但因为是在沈家，她控制住自己想扑上去的冲动，只道：“什么时候回的江东。” “刚刚！” 周晴看势头不对劲，抱着沈亭直接出去串门了，倒是弄得柳青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等她一走，柳青玉立刻就上前抱住了沈炼。 十分直接的感觉，沈炼身体似乎都单薄了许多，她既心疼又埋怨：“我就怕你自己不好好照顾自己，看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沈炼环着她柔软腰肢，低头在她脸上看着。 细瓷一样的肌肤，几不可见的汗毛，手拂上去，似比最上等的绸缎还要光滑。 柳青玉抬头，眼中闪动着别样的光芒，踮脚朝沈炼嘴唇凑了上去。 柔软的唇，如最甜的蜜糖，甘醇清冽，回味无穷。 沈炼捧着她的脸控制不住贪婪索取着，柳青玉有些喘息不得：“老……老公，这里不方便！” 她感觉到了男人接下来想干什么。 沈炼没吭声，抱着她往自己房内走了过去。 柳青玉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出离的安静，这一个月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男人一天两天不在家她还没感觉到什么，但当长时间见不到他的时候，那种心缺了一角的感觉让柳青玉整夜难以安眠。 不过……白日宣淫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了柳青玉，更重要这还不是柳家，这是沈炼的家。 “老……老公，晚上，回家行么？”她试探着，没有任何底气，沈炼只要坚持，柳青玉知道自己根本就拒绝不了，也不会忍心拒绝。 沈炼抬头凝视着柳青玉的眼睛，墨玉一样纯粹无瑕，可以剥离丑恶，直窥本心。 他不敢看太久，头伏在她颈侧，贪婪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但手上动作却停止了。 柳青玉感觉男人有点不对劲，但乍见沈炼的欢喜让她根本想不到别的，双手环着沈炼的腰，双眼眨啊眨，沈炼在她跟前一直就是个驯服不了的人，每每出人预料，让自己难以招架，这么乖的时候还真是少见，她心里柔软的几乎都要化了。 在他耳垂上啄了一下，柳青玉伏在他耳边，说着最肉麻又自然的情话，心中所思所念所想，全数道出，几乎将心张开完全暴漏给沈炼。 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方要付出的更多，柳青玉愿意做付出的那一方。她知道自己行为可能很傻，碰到不知珍惜的男人会遍体鳞伤，但她控制不住，再丢人些，她离不开这个男人。这在以前，柳青玉几乎不敢去想自己会花痴到这种程度，碰到对的人之后，她知道很多女人犯花痴根本就没任何道理可讲。 沈炼已经不敢听她再讲，越听双眼就越茫然。 他不想在一些事情上骗柳青玉，可他没勇气去说。 柳青玉或许会容他在外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情，但若是知道红蝶怀孕，她该怎么接受？ “老公，你想我没有？有没有背着我在上京沾花惹草？青蝉跟我告状说你在上京市就见了她一面。”柳青玉扳正沈炼的脸，笑眯眯发问。 沈炼视线挪开，用嘴巴堵住了柳青玉还要说下去的话。 柳青玉打了他一下：“别闹了，估计周晴跟妈已经说了你回来的事情，赶紧起来，万一让妈看到，我还怎么见人！” 果然，这时候开门声响了起来，周晴和郑海心说话声音隐隐传来。 柳青玉挣扎着推开沈炼，整理衣服，生怕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对着镜子摸了摸嘴唇，埋怨道：“嘴唇是不是有些肿了！” 沈炼看去，红润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她一向不喜欢唇膏口红那些东西，自然而然，却跟涂了胭脂一样。 “没有，错觉而已，再说就算被人发现什么，他们肯定也当没看到！” 柳青玉羞恼：“都怪你！” “那你就别出去了，我就说你睡着了！”沈炼笑着说。 柳青玉瞪了他一眼，又用手摸了摸，感觉没那么明显的时候才走了出去。 郑海心见到沈炼的第一眼也是免不了埋怨他不好好照顾自己的事情，沈炼打趣几句给带了过去。 柳青玉跟郑海心俨然已经十分熟悉，再没有之前来沈炼家里那种局促，一起聊了会天，她主动起身陪郑海心一同去市场买菜。 两个在沈炼看来经常针锋相对的女人，而且同样骄傲好强的女人，现在相处的倒是让人出乎预料。 晚饭的时候其乐融融，已经彻底有了一家人的样子，加上小沈亭一些小孩子的本能举止，席间不时响起一阵笑声。 饭后，柳青玉笑眯眯的蹲在童车前逗弄小沈亭，她之前对周晴和沈安印象可以说差到极点，但渐渐的也已经改观过来，而且她真挺喜欢沈亭。 逗着小家伙，柳青玉视线不觉就放在了正在跟郑海心聊天的沈炼身上，她现在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本来就已经打算好准备跟沈炼两人要个孩子。 没孩子，总觉着有件天大的事情还没完成，做什么都提不起来精神。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是个混蛋 回家路上，柳青玉心情极好，边说笑着边开车。 “老公，你在家歇两天，然后就去远东吧？” “行！”沈炼点头同意，这是在他去上京市之前就说好的事情。他现在其实没心情工作，但不想让柳青玉失望。 “爸的意思本来是想让你去保镖部门熟悉一下，不过我没同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想让你跟着我学习一下公司管理方面的事情！你感觉怎么样？” “为什么？”沈炼有些不解。 “很简单啊，这样你就得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让你往东你就要往东，让你往西你就要往西，不高兴就训斥几句，多好！”柳青玉似乎想到了妙处，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炼无语道：“你让我去公司不会就想把我捆在你身边吧！” “当然，而且除了这职位我也想不到有什么职位适合你？你身份敏感，基本到哪儿都会被当成熊猫一样，我可不想你太出风头。让你一下子做高管吧，你没经验，肯定要熟悉很久。让你从底层做起，你的领导肯定会感觉头上时刻悬了一把刀。所以，我思来想去，你也只有跟着我最合适。” “别诓我，你肯定有别的目的！”沈炼笑着道。 “你笨点行不行，想这么多干嘛！”柳青玉脸忽然有些红了起来。 “我……我是想要个孩子，你熟悉了我工作内容之后，以后等……等我怀孕的话，你可以临时替我管理一下公司！” 怀孕？ 沈炼怔了一下，看着柳青玉眉梢都洋溢着的憧憬幸福，他就像生生被人抓住了心脏。 她如此在意他和她的孩子，但若是知道红蝶怀孕的事情会怎么样？ 回到江东，横在他面前的始终都有一件必须解决而又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事情。 从他跟厉红蝶失控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这问题就已经存在了，他只是一直在逃避。但有时候事情本就不会如人所愿，你越逃避什么，就会来什么？ 厉红蝶曾告诉他，她愿意默默无闻，做一个躲在阴影下不见光的女人。 沈炼当时觉得自己不能伤害她，但现在呢，对她却是另外一种伤害。 让她流产，意味着沈炼对她只抱着玩玩的心思，不光厉红蝶接受不了，沈炼也接受不了。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可沈炼只要一想到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被人指手画脚，就不敢去想。 “老公，怎么了？你不希望咱们有孩子吗？” 见沈炼听了要孩子这个话题后就有些异样，柳青玉轻蹙着眉头询问。 “媳妇，我想跟你说件事情！”沈炼忽然就意识到有些事情再不说的话，对三个人都没任何好处，最终的结果可能会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柳青玉转头，男人表情出奇的郑重，她觉着有什么不对劲，脱口道：“好事还是坏事？” “算是坏事吧！” “那我不想听，也不要听！”柳青玉摇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沈炼要说的事情肯定和另外一个女人有关系。或许是厉红蝶，也或许是别的人，但不管是谁，无疑最难接受的都是她。 柳青玉平时是很理智的一个女人，但她在沈炼面前会失去理智。 就如他跟厉红蝶之间的那种微妙关系，柳青玉明明知道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有事情，她也不愿意去深究，不敢去深究，有些结果如果是注定了的，调查的越清楚反而越会伤到自己。她不要跟沈炼分开，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也不去理那些事情。 沈炼不知道该说什么，柳青玉也不再说话，车厢里上一秒还温馨着，但这一秒已经有了一种无形的压抑。 这种情况等回到家里的时候才有所好转，两人都是比较识大体的那种人，在面对因为沈炼回来而显得格外高兴的柳金桥之时自然不可能表现出任何异样。 柳青玉先回了房间，沈炼则是陪着柳金桥说话，聊天，又下了几盘象棋之后就到了深夜。 推开卧室门，沈炼发现柳青玉已经睡了过去，雪白色睡衣，跟她肌肤交相辉映，纯洁无暇，灯光下似有光辉。 突兀的，沈炼感觉自己特别肮脏。 他去洗澡，之后就距离她远远的睡在床边。灯光关上，黑暗中柳青玉轻微的呼吸声有些紧促，很显然，装睡的她掩饰不住自己的心事。 悉悉索索，一个柔软温香的身体抱住了沈炼。 沈炼浑身僵硬了一下，手迟疑着把柳青玉环在了怀里。 “老公，你很不对劲！”柳青玉躲在他怀里，低落的让沈炼心高高揪起，难以放下。 他缓缓吐了口气：“青玉……” 柳青玉打断道：“我不喜欢你叫我名字！” 沈炼拿开她的手，黑暗本该让他变得坦然许多，但他分明感觉柳青玉在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他狠下心：“红蝶怀孕了！” 声音很轻，在却清晰可闻。 柳青玉好一会没回过神，半响才颤声道：“孩……孩子是谁的？” 她其实有了猜测，也明明不想问，可偏偏还是控制不住问了出来，这实在是太重要他重要。他的老公和她都还没有孩子，若是和别人先有了孩子，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我的！” 短短两个字，沈炼用了全部力气。 柳青玉一下子没了动静，怔愣着，然后用尽全力推开沈炼，压抑着不让自己声音太高：“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沈炼想去抱她，可身体就像是被魔法定住，手伸不出去。 “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什么？说你如何背着我跟她鬼混？说你什么时候跟她滚上的床？还是说你的孩子在她肚子里几个月了？”柳青玉失控，眼泪夺眶而出。 “你去上京市的一个多月，我天天都在想你，你太厉害了，能让我魔怔一样，感觉没了你自己的生活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处处计划着咱们的未来，梦里都会笑醒。我认真经营着咱们的卧室，就连一个最简单的摆放我都要挖空心思想你会不会喜欢？怎样让你喜欢？我想象着咱们的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想要个男孩，一个像你的男孩……可你呢，沈先生？我日思夜想盼着你回来跟我一起完成咱们未来美好的一切，你却在这时候告诉我你和别人有了孩子？你怎么能这么糟践我，这么糟践厉红蝶！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又让我爱上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把一个女人所有的念想毁的一干二净！” “你是个混蛋！” 她挣扎着下床，开门，跑了出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六十九章 舍不得 沈炼被柳青玉的话一字一句说的缓不过劲来，听着门砰的被合上，看着柳青玉身影消失在门口，他大梦初醒般追了出去。 这样的柳青玉终于让沈炼感觉到了恐惧，失去她的恐惧。 他喜欢她，在乎她，这种感觉平时缓如流水，但此时却如同洪水开闸倾泻而下。 沈炼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确定自己内心所想。 天冷，夜深。 柳青玉已经从车库挪出了自己的车子，车灯打开，夜色中格外刺眼。 沈炼知道不能让她离开，他挡在了柳青玉即将开走的车前。 柳青玉从车前挡风玻璃可以清晰看到沈炼现在的样子，廋了，也憔悴了，跟以前相比，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没有任何光彩，布满晦涩…… 柳青玉不想这样，但她更不想看到这个男人。 心疼，纠结，失望。 种种情绪合在一起，让她趴在方向盘上呜咽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车窗玻璃被敲响，柳青玉抹了抹眼泪，把玻璃放下。 “跟我回去，你若不想看到我，我睡别的房间，或者我走，等你气消了我再回来。” “我需要找个地方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在这里，我呆不住。你让开吧，我不会做什么傻事，明天还会照常上班，爸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我上班提前走了。”柳青玉冷漠，条理清晰。 “我送你过去！” “我不需要你送！” 柳青玉合上了车窗，启动车子，离开。 沈炼站在原地，半响，步履沉重，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卧室。 一个小时后，殷若的电话打来了。 压低着声音质问：“你跟柳总怎么回事，她来我这后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来，问什么也不说？” “没事，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沈炼挂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柳青玉厉红蝶两个人的影子在他脑海里纠缠着，脑袋疼的要裂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半梦半醒，似睡非睡的状态中天却已经亮了。 柳金桥并不知道昨夜女婿和女儿发生了什么。 早饭时候见只有女婿一个人下来，他笑着问道：“青玉呢？” 沈炼也笑着回答：“早上公司打来电话，她急着先去了！” 柳金桥点头：“这孩子工作起来总忙碌的不行，小炼，你这几天就要去远东了吧，到时她也能轻松点。” “恩，这两天我抽个时间过去！” 柳金桥话锋一转，感慨：“今儿早饭就剩咱爷俩，还真挺不习惯的。” 沈炼头低了下去，骗人并不是个好玩的事情，尤其是骗柳金桥。 匆匆扒拉了几口，沈炼借口刚回来要去看朋友，走出了柳家，直奔远东。 但到了远东门口的时候，两个保安却把他拦住了。 两名保安明显认识沈炼，这会伸手拦他，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沈……沈总，柳总刻意安排说不让您进远东！我们哥俩是最佩服沈总的，您就是我们偶像……但，柳总说要敢放你进去，她就要我们哥俩卷铺盖了！” 沈炼苦笑，她这是真铁了心不准备见自己，竟然顾不上员工会怎么猜测她和他的关系，直接不让他入内。 他自然不会为难两个保安，事情到这份上，就算他强硬进去恐怕也会不欢而散。 不过他没离开，就坐在车里，在远东门口等着。 柳青玉从窗口往下看着，看到沈炼的车子，也隐隐约约看到了车子里的人。 他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柳青玉心里烦躁，已经没有了半点工作状态。 殷若意识到这两人之间事情大条了，从昨晚她就感觉很不对劲。 柳总跟她虽然很熟，可也没有大半夜跑到她哪儿借宿的先例，重要的是她当时就穿着一件睡衣，到自己家的时候冻得连喝了几杯热茶都没缓过劲。 她小心走了进来，冲了杯咖啡递给柳青玉。 “殷姐，你谈过恋爱吧？”柳青玉问。 “恩，上学时候谈过一次，入职之后谈过一次！” “为什么分手？” “我第一个男友当初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人特别帅，也特别阳光，我到现在都还记着他耍帅的样子。只可惜，有缘无分，他女人缘太好了，我受不了他在跟我交往的同时还和别的女人举止暧昧，也就狠下心提出了分手。第二个男友是一家科技公司的CEO，有钱，年轻，帅气……我跟他交往了六年，我一直以为他会是我结婚的对象，但没想到，他瞒着我在外有不止一个女人……自然，这段恋情也是无疾而终！” “殷姐比我看得透，男人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能当断就断，这一点就比我强太多了，我连断的勇气都没有！”柳青玉涩然。 “是沈炼做了什么对不起柳总的事情？”殷若试探道。 “没那么简单，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在外跟别的女人有牵扯，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过分！” “他……他应该不是那种处理不好你和她之间关系的那种人！”殷若本能想起当初自己跟沈炼的事情，她容貌虽然不及柳青玉，可也算是极出色了，但当时那个男人在跟她滚过床单之后连半分留恋都没有，这甚至让殷若一度耿耿于怀。 沈炼决断担当的一面很多人都看得到，所以殷若有些不理解他跟柳青玉之间怎么会闹的这么严重。 “他跟你那两任男友倒是不一样，一些事情是他主动跟我说的，也算是有诚意，可我根本接受不了！所以我倒希望他可以瞒着我，瞒一辈子才好！” “柳总方便说么？” “抱歉殷姐，我不想说！” 其实就算是柳青玉不说，殷若也基本猜到了些什么。 首先，柳青玉对沈炼的态度她看得很清楚，她不在乎沈炼在外有什么女人之类的事情，或者说就算在乎也不至于让她跟沈炼僵持到这种程度。除非……沈炼变心，或者是…… 变心？殷若不信，沈炼那种人虽然看似放浪，但若选择跟谁结婚估计就不会变心，旁的能让柳青玉反应这么大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 她不直接道明，迂回道：“其实柳总可以换一种思路，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但前提是你们要有坐下来谈的机会。假如，我是说假如柳总真的舍不得他，那我帮你们两人之间找个台阶，有话说清楚。实在不行离婚也没什么？这不是那种一结婚就要凑合一辈子的年代！” “这件事根本就无解，你若是了解他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不过你说的对，有些事情的确是要谈一下才能找到最合适的方式。至于离婚……” 顿了顿，柳青玉有些自嘲道：“说出来不怕殷姐笑话，我不敢离……” 殷若有些心酸，她很难想象柳青玉这种女人说舍不得一个男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形，但她就这么坦坦然然的说了出来。 殷若也谈过恋爱，可从来没碰上让她全身心堕落的男人，一旦碰到，她估计会比柳青玉表现的更加不堪。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七十章 决断 沈炼在公司门口等了整整一天，没跟厉红蝶打电话，也没打算见她。。 早八点，到下午六点。 柳青玉的车子终于从公司开了出来。 路过沈炼的时候也没停车，径直开过。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柳家。 沈炼以为自己有机会可以和她认真谈一谈，可在柳青玉找借口不吃晚饭拒绝同席的时候，沈炼只能强自忍住心里异样，陪着柳金桥。 好容易脱身回到卧室的时候，卧室房门却已经反锁了。 沈炼的手在敲下去的时候有些犹豫，叹了口气，他转身进了旁边卧室。 这卧室从他跟柳青玉关系转好后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住过。 电话响了起来，厉红蝶打来的。 沈炼心里愧疚，他本来说从江东回来之后就去见厉红蝶的，但他回来已经有两天，厉红蝶估计都还不知道。 “红蝶，我在江东，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就去找你！” 厉红蝶没想到沈炼已经回来了，她错愕了一下，也不十分惊奇，算算时间沈炼也的确是该回来了。 答应一声道：“咱们俩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柳青玉，就当没有发生过什么，我自己一个人扛着就行！” “扛？怎么扛？等孩子生下来，让别人到处猜测孩子的爹是谁对吧？我已经跟她说了。” 厉红蝶怔了一下：“炼儿，你何苦这样？” “她早晚都要知道，我不想骗她。” “你准备要这个孩子？” “要，不管怎样都要，丢了这个孩子其实跟丢了你没什么两样！” “柳青玉不会接受的！” “从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如果非要选择一个，我选择你！” 厉红蝶不再说话，但呼吸明显加重，好半响才道：“我不会给你可怜我的机会，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我也知道你喜欢她！所以，你不用再愁我的事情，也不用再多想什么，我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经历过，没理由让肚子里的一个小不点给难住！” “红蝶……” 沈炼还要再说什么，电话却已经被挂断了。 他感觉到厉红蝶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具体什么？沈炼有些恐惧，她性格一直都钻牛角尖的厉害。 沈炼感觉前二十多年所经历的事情也没这几天让他方寸大乱。 打开门，柳青玉就站在门口，表情冰冷的像是不认识他。 沈炼意识到自己刚才跟厉红蝶的电话内容她全部都听到了，也不用解释什么，事实上就算解释也不会再有任何用处。 “你要抛弃我？”柳青玉问。 沈炼揪心厉红蝶，道：“我回来再给你解释！” 他举步要走，柳青玉却错步拦住了他：“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我和她之间，你要选择她？” “是真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喜欢你，你也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离开你，我同样会生不如死。红蝶不同，我没办法去伤害她，她从小到大就只有我一个人，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在没有选择余地的时候我必须选择她！” 沈炼抬起头，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当断不断的人，之所以方寸大乱，全因为他在乎柳青玉。他和厉红蝶之间的事情可以瞒着柳青玉，也可以暗地里跟厉红蝶再组建一个家庭，在两个家庭间左右逢源，事情便全部解决了。但他办不到，他不忍心骗柳青玉。 他往前走，柳青玉让开了一条路。 沈炼路过她的时候，就听到她冷漠道：“你今天走出柳家，咱们之间就彻底完了，你考虑清楚！” 沈炼心跳在加快，血液往头颅上冲，他知道柳青玉不是在开玩笑，这一次跟上一次两人闹矛盾不同，那时候的柳青玉有情绪，但现在的她像是一个木偶。 他转身抱住柳青玉，捧着她的脸，冰凉陌生。 低头，在她唇上最后印了一下，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柳青玉绷着的眼泪顷刻间就决堤一般，她用力抹着，直到男人背影消失在楼下，她才机械一样走进卧室，关上房门。 …… 沈炼开着车，几乎将速度放到了极限，黑色的车身在夜色中呼啸而逝。 他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察局，努力控制自己情绪询问厉红蝶在不在。 “厉局长刚刚下班？” 刚刚？ 沈炼感觉不妙，他边着急上车边重新拿起手机，电话还是打不通。 又赶到厉红蝶所居住的公寓，沈炼敲门，却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他终于恐慌起来，一脚踹开了门，直奔厉红蝶卧室。 卧室没什么异样，床头的抽屉被拉了开来。 “红蝶，你到底准备干什么！” 沈炼一脚将身边的凳子踢飞，双眼通红。 那抽屉他知道，里面是厉红蝶的积蓄，还有平时积攒下来的一些财物。 她似乎知道自己要来找她，什么东西都没带，只拿了钱，可见匆忙。 叮咚！ 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厉红蝶发的短信。 沈炼来不及看，直接就回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再打，已经提示关机。 “炼儿，整个江东能让我留恋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当你因为我的存在为难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我想过把孩子拿掉，可是我舍不得，因为这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怀孕。所以惊慌失措之后反而感觉这孩子的出现就是在点醒我，让我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奢求，让我不用为难你，有他，也就够了！所以，忘了我，放开我，也不要找我，跟柳青玉好好生活下去，她的确是个好女人，比我都知道心疼你……” 沈炼已经看不清楚短信上面接下来写的是什么，他眼眶已经模糊。 他罕少知道掉泪是什么感觉，记忆里父亲死的时候沈炼哭过，厉红蝶当初初潮的时候他也以为厉红蝶出什么事情了，也哭过…… 晃了晃脑袋，他不管厉红蝶会不会看到，拿起手机回了一个短信：“贱女人，我后悔认识你！” 然后拿起手机摔在了墙上，粉碎！ 他了解厉红蝶，她比自己都要更加决断，她决定了的事情如果沈炼强硬去干涉，结果很可能是另外一种不想看到的局面。可若她就这么走了，沈炼怎么释怀。 一个女人，抛下了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抛下了她最爱的职业，抛下了她的未来……只因为他。如果……他宁愿选择在两个家庭间周旋，也不愿意厉红蝶就这么走了。 发着呆，沈炼打了个激灵，然后不顾一切开车往机场方向赶了过去，没有厉红蝶的记录。 再去火车站，没有记录。 再去客车站，没有记录。 他询问所看到的所有人，描述着，没有任何章法寻找着，直到天亮，厉红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回到厉红蝶的公寓，他还有些不敢信，这一定只是厉红蝶的一个恶作剧，但没人！ 他去厉红蝶的家里，也没人！ 厉红蝶的父亲和继母却对待他极尽热情，不让他走，非要他留下吃饭。 沈炼冷冷盯着这个长得人模人样的中年男人，道：“厉叔，红蝶不见了。” 厉父笑着道：“那丫头野惯了，消失个几天很正常！” 沈炼忍住想动手的冲动，直接甩开了厉红蝶继母抓着自己的手，看着厉父道：“厉叔，我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关心过红蝶吗？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你知道她在警察局做什么工作？你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你知道她现在住哪儿？” “我也正想跟你打听一下呢，这孩子简直太不像话！我听说她在警局升职了？想找她给她兄弟安排个工作，每次都躲着我，你见了她帮我提一下这件事，她从小就最听你的……” “听我的？你是她亲生父亲，她从小听我的。” 沈炼忍不住笑了出来，转身走出了厉家。 他本就不该来这里找红蝶，就算她无处可去，她也不会躲在这儿。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七十一章 柳金桥的智慧 顾茗，对了顾茗，红蝶跟顾茗关系不错。 沈炼回到公寓将手机卡捡了回来装在一个旧手机上，打了过去。 “红蝶在不在你哪儿？” “你什么意思？”顾茗不明所以。 沈炼只一听刚升起的希望就重新落空，这个女人并不擅长撒谎。 “喂，喂！” 沈炼挂断了电话，拼命回想着厉红蝶会去哪儿，她现在明显还在江东的。 她是个优秀警察，想躲着不让别人找到的时候轻而易举。 整整一夜，沈炼开着车走遍大街小巷，拿着赵野军的警察执照挨个宾馆酒店询问，但一无所获。 赵野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厉红蝶走了，早就写好的辞职信就在她的抽屉里。 “沈总，是不是厉局长出什么事情了，要不要发动兄弟们帮忙找找？” 沈炼摆手，双手捂在面部，揉了揉。 赵野军欲言又止，从上京回来之后他第一次见到沈炼，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 以前的沈炼阳光理性，哪怕天塌下来也从不动容，但如今身上怎么都有一股遮掩不去的颓气，情绪低落的很容易就能让人感觉到。 “她肯定不想我找到她？” “你跟厉局……” 沈炼摆手打断他继续问下去。 “你休息会吧，我帮你找，再带几个信任的兄弟一起，总比你一个人找要有效果！”赵野军见他不想说，皱着眉头道。 “睡得着吗？”沈炼反问。 “那也不能不休息吧，你这样下去怎么行？再说厉队长也没出什么事情，你不用太担心！” “我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我只担心自己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担心她一个人在外会怎么生活？”沈炼声音低到自己几乎都听不到。 “走，去郊区看看，你这两天不忙的话就帮我找一下！” “找不到她，我不打算再忙什么，你放心就是了！”赵野军斩钉截铁。 沈炼点头，然后和赵野军分头朝郊区方向开了过去。 接下来两天，沈炼始终在寻找着，尽管一无所获，可他不愿意去放弃。 而此时所有警局的人都已经知道厉局长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放下一封辞职信走了，走的干净利索，没人理解。 局长给下来的话是厉红蝶因为身体原因不再适合做警察，除了惋惜外，还有突然。 第三天的时候，沈炼在郊区接到了柳金桥打来的电话。 “你跟青玉之间怎么回事？你赶紧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她怎么会忽然跟我商量你们离婚的事情。还有，你这几天都在干些什么？连家也不知道回吗？”柳金桥压着火气道。 沈炼吐了口气，答应回去之后挂断了电话，接着沈母郑海心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母子俩一阵沉默：“说吧，怎么回事。” “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处理？你怎么处理，跟青玉离婚是吗？” “我不会离婚，除非我确定她真讨厌我了！我已经伤害了一个，又怎么可以继续伤害另一个……”沈炼靠在车座上昏昏沉沉闭上了眼睛，言辞纷乱，几天不眠不休，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住了。 厉红蝶走的坦然，却注定要折磨的沈炼体无完肤。 然而讽刺的是她的离开就是为了给自己和柳青玉腾路，这个傻女人，真情实意的替两人让路，毫无任何勉强和牵强。但沈炼理解不了她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她难道以为这样他以后就可以生活的快快乐乐？ 人一定要找，但当务之急却是要处理和柳家的事情。 因为他的缘故，两家人可以说心都揪着，他就算再混蛋，也要给两家人一个交代，给柳青玉一个交代。 这一觉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又多了许多未接电话，他振作了一下，肚子咕咕在叫。 就近买了套衣服，找家酒店洗澡，吃饭，出来的时候已经焕然一新。 给柳金桥回了个电话，开车直接赶往柳家。 柳家，柳青玉在，柳金桥在，别无它人。 柳金桥一见到他，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还知道回来！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们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沈炼没想到柳青玉还没把话给他挑明，看了眼柳青玉。 几天没见，明显也廋了许多，精神状态极为不好，尽管化了淡妆，但眼中也是明显的疲倦，恐怕也是煎熬的不轻。 沈炼心疼，张了张嘴，无言。 柳青玉却只冷冷扫了他一眼道：“爸要听咱们离婚的理由，我说不合适，你来说吧！” “你少冷言冷语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柳金桥皱眉瞪了女儿一眼。 他也心疼女儿，可也知道女婿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两人间一定有误会，在他看来再没有女婿和女儿这么般配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两人离婚。 沈炼也不打算再瞒柳金桥什么事情，尤其是在这种形势之下。 “我出轨了，在外有别的女人，而且她有了孩子，青玉要离婚是因为接受不了。”打定主意的沈炼很显然已经足以有条理的来解决这件事情，也有勇气说出这件事情。 柳金桥面无表情：“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男人在外受到的诱惑太多，尤其你这种，犯错很正常。” “那什么算大事！”柳青玉激动看着自己爸爸，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闭嘴，男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回你房间，我们两人单独聊！”柳金桥斥道。 他说着走了出去，沈炼跟着他，两人并肩在别墅外散着步子，没有任何针锋相对，极为平和。 “小炼，你知道我跟你爸爸什么关系吧？我们两人是那种铁到可以替对方去死的关系，当年我被绑架，他为了救我，不惜违令擅自行动，可以说间接就是因为我才过世的。我这些年每一次想起来就内疚的难以自处，之所以招你入赘，也不全是因为我舍不得女儿，不想让她嫁过去，也是想让你过来，在柳家锦衣玉食，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我替你爸还他欠你的亲情。” 沈炼笑着道：“我知道，但你也不用太过多想。他是个特警，死在岗位上，跟您其实关系不大，这点我妈这些年都看透了，您还看不透？” 唉！ 柳金桥叹了口气，久久无言。 沈炼也不作声，就这么陪着他走。 半响，柳金桥终是想起来了女婿和女儿之间的矛盾，问：“你喜欢青玉吗？” “喜欢。” “想离婚？” “不想！” “那就好，我帮你稳住她，你自己再加把劲，把这事绕过去就行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很多女人，但跌跌撞撞绕了一圈，回头才发现你想珍惜的时候已经晚了，想收心，发现能让你收心的人已经没了。所以，若是因为冲动做了什么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太蠢了！” 沈炼看他背脊都微微弯曲下来，知道他是想起了柳青玉三姐弟的母亲。 他听柳青玉说过，柳金桥妻子也就是自己岳母在很早的时候就过世了，那时候柳金桥还正壮年，却直到现在也没跟任何女人再有过牵扯。 “那个怀孕的女子在哪？你准备怎么办？” 沈炼惆怅道：“她走了，现在还找不到人。” “走了，倒是个奇女子？我当是个攀附权势耍心机的女人！” “她若会耍心机，恐怕咱们爷俩现在还是仇人，我也不可能跟青玉结婚！”沈炼涩然，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比厉红蝶在感情上更单纯的女人了。 “是你的那个发小？”柳金桥皱了皱眉，事情比他想象中要更复杂些。 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足够优秀，跟女婿又两情相悦，没什么人可以轻易的插进来。但若是厉红蝶，他倒真有些把握不准，女婿最重感情，他能纠结至此，怕也不是偶然。 “过去了，我也想通了。她走，是为了让我跟青玉过的更好。人要找，但我也不能辜负她，更何况我伤青玉如此，再继续伤她下去就枉为人了。” “你能想通就好，大不了找到人后你偷偷养着她们，只要不带到青玉面前就好了。你啊，做事一向干净利索，偏感情上拖泥带水，谎话有时候是必须要说的，只要是出于好意，就不叫谎话！” “爸，你这番话的立场在哪？”沈炼不可思议的看着柳金桥，他以为柳金桥会怒，甚至会揍自己一顿，沈炼也都准备好了，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在他嘴里轻飘飘就揭过了。 “我立场当然在你这里，我当你是我亲儿子，做老子的帮儿子出这些主意很稀奇？而且看得出来，青玉离不开你，既然如此，何苦弄一些解不开的疙瘩，那不是解决问题，是和稀泥！” 见沈炼还错愕着，他拍了拍沈炼肩头道：“你还是太年轻，等你到我这年龄一些事情也就能看透，青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也迟了。我了解她，她本不会这么大反应，是你采取的方式不对！”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女权 女权 柳青玉一直都在窗口看着下面。 她以为两个男人下去之后一定会发生争执，沈炼甚至会挨打，可怎么也没想到两人就在悠闲散步聊天，根本没任何异常反应，翁婿和睦，她倒像是挑拨离间的那个。 她气的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感觉自己受了委屈后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帮自己做主的人。 小璨被他收买了，他在上京的时候就打招呼把小璨安排进了军区，青蝉拿他当亲哥哥一样，对他比对自己都亲昵。 她有种被家人都抛弃的错觉，好像沈炼才是自己爸爸的亲儿子，而她只是一个嫁过来的媳妇。 看两人转身回来的时候，柳青玉收敛了视线，敲门声响了，是爸爸柳金桥的：“明天小炼会去远东上班，你给安排一下！” 柳青玉拉开房门怒视着自己爸爸：“远东现在你当家还是我当家？远东不缺人，也不要人品有问题的人！” “我来就跟你说一声，你不想安排的话我自己找人安排！”柳金桥道。 “我看谁敢要他！” 柳金桥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柳青玉吓了一跳：“爸，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得慌！” “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你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让我少操点心就行了！”柳金桥疲倦摇头。 柳青玉忙道：“你别多想，我答应你就是了，会帮他安排工作！” 柳金桥点了点头，刚转身，脸上就多了些笑意。 楼下的沈炼看的目瞪口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他以前没发现自己岳父还能这么无耻，怪不得青蝉这么有演戏天分，明显是遗传。 走到沈炼身边的时候，柳金桥冲他眨了下眼，低声道：“看你了！” 点了点头，沈炼朝楼上走去，但还没进卧室，柳青玉就直接关上了卧室门，咔咔，反锁了。 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沈炼径直进了自己以前卧室，有些恍如隔世，以前自己住的时候还没觉着有什么，现在却感觉格外冷清。 他打了个电话给赵野军：“我出钱，你多派几个得力的人继续找红蝶，找到为止，江东找不到就去附近城市。” 赵野军答应一声：“我亲自带人去，你就在家放心安抚嫂子，别这个没找到，那个再丢了！” 也感觉出沈炼态度有所转变，赵野军口气轻松了些。 沈炼点了点头，重新洗了把脸。 他的确该暂时把红蝶的事情先放一旁，说实话，柳金桥的一番话对他造成的影响很大，回头想想，他这件事情处理的可以说烂之又烂，以往纠结不放的事情想通之后也变得释然许多。同样担心厉红蝶，可他知道对于厉红蝶而言，他过得好，对她本身就是最大的安慰，他在找到她之前也必须要过好，找到后也要过得更好，顺便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自己气急了也会打女人。 短信这时响了起来。 “明天，八点，民政局！”柳青玉发来的。 沈炼知道自己大概把她心伤透了，也不意外她会发这种短信，回复道：“不离！” “你别太无耻，是你要离婚的，你凭什么在我下定决心后又不离了？你这样拖着我根本就不是男人的行径，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要彻底跟你了断！” “就不离，你能怎么着？” 这短信发出去后他听到隔壁手机摔在桌上啪嗒声。 也是，沈炼不离婚她能怎么着？起诉他，还没到那份上，一张纸而已，柳青玉不至于，更何况她那么要面子的人也做不出来离个婚闹到人尽皆知的局面。 次日早饭，柳青玉双眼通红看着沈炼，饭也没吃就上班去了。 沈炼跟着她一路走了出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 “上班啊，你昨天不是答应爸帮我安排工作了？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要我做你助手是吧？” “那是以前，现在咱们已经没任何关系了，就算不离婚，我也不打算再跟你有任何关系！”。 沈炼不以为意，驾车首先开出了别墅。 柳青玉跟在后面，怎么想怎么憋屈的厉害。 明明他犯的错，现在受折磨的好像是自己，想到沈炼以后还是继续以她老公的身份在公司晃悠，柳青玉气的手足冰冷。 她忘不了沈炼那天走时的那种绝情，即便她可以确定对方喜欢和在意她，但他狠的让人心惊胆战，对自己狠，对她更狠，一年的感情，他说丢就能丢开。柳青玉都不记得他走那晚自己绝望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因为她还算坚强，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报复他已经算是宽容，他竟然还敢缠着自己，当她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她算什么？ 正是上班期间，远东的员工还是挺多的。 远远看到柳总和沈炼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公司的时候，无不是惊讶莫名。 柳总这几天状态有点吓人，明眼人都知道她跟沈炼出了问题，是以这几天公司每一个面对她的员工都称得上是胆颤心惊。 也没人敢上前打招呼，直到两人消失在电梯里的时候，众员工才哗然议论起来。 “到底什么情况？” “少操这些闲心，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几天都机灵着点！” “也别瞎传什么话，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就算真闹了矛盾，也是别人自己的事情！” “沈炼廋了好多啊，跟以前简直比起来简直换了个人，不过还是那么帅！” “他和柳总都是我偶像，千万要好好的。” “前一阵不是传闻说沈炼要来公司上班么？你瞧他今天穿着，挺正式的，我估计就是来上班的，以后碰面的机会肯定会多了！” “这感情好，我几个朋友也特别喜欢他，知道他是柳总丈夫后都嚷嚷着找我要签名，这下总算有机会了！” “……” 殷若看到沈炼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不过旋即就嘲讽道：“呦，这不风流倜傥的沈先生吗？怎么想起来远东了。” “我来上班啊！”沈炼装听不懂她意思，边回答边打量着这个女人。 天气渐寒，公司对女性服装要求也已经不太严格，她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领衬衫和一件棕色直筒，外套是咖啡色的风衣，纽扣扣住，苗条身段尽显。 “上班？扫厕所的阿姨今个倒是请假了，我看沈先生不如代劳一天！” “没关系，反正什么工作都要有人做！” 柳青玉正进门的脚步停住了，回头看着沈炼：“你既然同意，那就去吧。殷姐，带他去领工服！” 殷若倒是犹豫起来，沈炼多少是个公众人物，万一真在远东扫厕所被人知道，舆论还不闹翻天了。 柳青玉虽然恨他，可看殷若样子也知道这的确不合适，又道：“殷姐，你看着安排就行！” 意思很明显，不管他干什么，她不想看到他。 殷若做了柳青玉这么久秘书，怎么可能会不理解她，点了点头就要带沈炼离开，沈炼却跟着柳青玉往办公室走。 柳青玉站在门口拦住了他，淡声道：“我答应爸让你来公司上班，那你就只是远东的普通员工，一些该守的规矩一定要知道，否则你就回去找爸帮你重新安排，我安排不了！” “什么规矩？”沈炼询问。 他退伍后就跟几个兄弟一起合伙开了公司，相处随意，而且也没在公司上班的经验，哪有什么规矩之说。 “你进我办公室，首先要敲门，我同意后你才能进来，就这一点规矩。其它的我没兴趣告诉你，让殷姐跟你讲！” 砰！ 办公室门直接关死，看得殷若暗暗爽快。 柳总以前对这家伙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好到他根本不知道珍惜，以后就得强硬一些，让这些臭男人知道什么叫女人没那么容易欺负。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七十三章 滚刀肉 离开办公室，殷若带沈炼在公司转了一圈参观了一下。 似乎是好心，其实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好让沈炼做什么工作，在哪个部门工作。 他毕竟不是普通员工，还顶着一个远东女婿的光环，估计无论去哪个部门大家都会当神仙一样供着，这种局面显然不是柳总乐意看到的。 沈炼也不急，他虽然来过几次远东，但对这里其实一点也不熟。所以跟殷若一起，走走问问。 这时公司里的小余走了过来：“殷姐，龙亨KTV那边的费用拖欠了很久了，我们业务已经催款很多次，近几次对方连见也不见我们了！” 小余名叫余浩，远东业务部的专员，长期跑郊区第四第五两区，他说的龙亨是郊区一家规模较大的连锁KTV，跟远东已经合作数年，关系十分紧密。这种客户，一般情况下远东催款不会太着急，所以拖拖拉拉也就即将到了年底。本来款子这几天应该就会到账的，可龙亨那边出了些意外，高层变动，这些款子迟迟下不来。业务员去催，起初还有人应付，可渐渐的，连找谁要钱都拎不清楚了。 眼看要到年底，他们这些人也是该回笼账面的时候，碰上这种事，小余现在愁的觉都睡不着了。 这笔钱相对于远东当然不多，可也绝对不少，将近一千万的人工费用呢。 殷若皱眉道：“这种小事找你们主管就好了！” 小余讪讪道：“是主管说让我来找您问一下，他意思是采取法律手段。” “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提诉，影响不好！” “那您意思？” “再多跑几趟。” “殷姐……！”小余欲言又止，要是跑几趟有办法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头疼了。 殷若正要再说，就看到了无所事事的沈炼，她眼睛一亮，心想这差事不正适合他。 要账的事儿有时候一耽搁就好几天，而且是外派。 柳总的意思是不管他做什么，不让他在她眼前晃悠就行，这小余来的还真是时候。 咳了一声，殷若看着沈炼：“喂，你跟小余去跑一趟龙亨。”说着又看向小余：“他新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你多教教他，这几天就让他先跟着你。回头我跟你们主管打声招呼，你们去龙亨回来之后，直接带他去你们业务部报道。” 余浩眼镜差点吓掉了，开什么国际玩笑，让这位爷跟着自己？ 他手指头紧张的都有些哆嗦起来：“这……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就这么定了，你们赶紧出发！”殷若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小余张着嘴巴，看着沈炼：“炼……炼哥，您什么意思。” 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拿沈炼当新人或者小弟对待，这位爷在搏击大赛上大杀四方那种风采早就印在了很多人的骨子里，更重要他还是柳总的老公。 从远东重新恢复之前风采之后，柳青玉的地位在公司真正达到了顶峰，说一不二，很多人对她都是又敬又惧，她的老公在很多人心里地位也是扶摇直上的…… 沈炼心里苦叹，柳青玉和殷若两人还真是处心积虑，左右是不准备让他呆在公司。 打量了一眼余浩，一米七的身高，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很精明，大大的黑框眼镜。 瞧出对方紧张，他笑着道：“走吧，我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 也不知什么回事，沈炼一开口，余浩心里猛然就松了口气，好像这人挺容易相处的，笑起来没架子，说话也不生分。 “炼哥，要账很苦的，有时候在一个地方一等就是成宿成宿的，赶上难缠的客户，等个一两周也不是没可能……” “我没事！” “那……那咱赶紧走吧，早去会也能多点机会！”余浩渐渐松懈了下来。 …… 殷若进去的时候柳青玉正埋头处理公务。 “柳总，我让沈炼暂时跟着业务那边的催款专员，您感觉合适不合适？” 柳青玉吐了口气：“无所谓，我现在只不想看到他，他做什么跟我没关系！” “您真准备就这么耗下去啊？我感觉这家伙也挺惨的，这次见面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他，瘦太多！而且感觉变化很大，棱角一点都没了。你不知道刚才，我安排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这在以前我都不敢想，有一天他竟然会听我的？” 柳青玉身体顿了一下：“殷姐，你想太多了。他这次来远东只是一个普通上班族，这也是他主动来的，要是基本的服从都做不到，他还是别在远东为好！” 没心情再工作，柳青玉索性站了起来，撩了撩额前头发冲了杯咖啡走到窗前。 楼下沈炼那辆a1刚从车库开出来，缓缓出了远东大门。 殷若看她萧条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她能觉出柳青玉心里的矛盾，明明喜欢，却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格挡在外，看来两人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以前的打算是让他在我身边陪着我，夫唱妇随，一起处理远东的事情，忙中有乐。将来有了孩子，我工作，他陪着孩子在沙发上做功课，我每次想起来都会忍不住想笑……” 柳青玉低声说着，眼眶晶莹，不着痕迹用手抹了一下，旋即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这种梦醒的感觉一次也就够了，再来一次，我怕自己真的承受不了！” 殷若出神，心也像是被揪了一下，她能体会到柳青玉用情多深，更能体会沈炼伤她多深，这臭男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柳总这么难以释怀？ …… 车上，余浩已经逐渐放开了起来。 他之前以为跟沈炼之间一定没什么话好说，毕竟身份差的太远，但慢慢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话就多了起来。依旧恭恭敬敬，可话匣子却已经打开了。 有点佩服沈炼，要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估计眼睛都能跑到头顶上，哪能跟自己这种人谈一块儿。 柳总的老公随和的可以跟他这个小小的专员坐在车里吹牛逼，很奇妙。 “炼哥，前面就是龙亨KTV了，您把车就停在门口的车库，我给孙德海打个电话！” 孙德海，也就是龙亨现任总经理，传闻是个滚刀肉一般的人物，这位置也是他用不正当法子把原来的总经理给挤走后才坐上的。 电话打过去，嘟嘟了两声，然后直接被挂断了。 余浩脸上有些挂不住：“欠债的都是大爷，这孙德海简直就不是东西，上次好不容易见他一面，结果他推给了财务，我去找财务，财务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他在KTV吗？” “肯定在，只不过这里太大，咱们进去有点不方便找！”余浩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很显然另有隐情。 “孙德海这人长得有点凶悍，身旁长期跟着好几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怕炼哥笑话，我跟他说话的时候腰杆都挺不直，往往被他应付两句就不敢说了！” “嗯，还得先见到他再说！”沈炼把车子停进车库道。 “炼哥有什么好办法？”余浩一喜。 “办法？没什么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余浩尴尬道：“这里消费挺高的，公司不给报销……关键是我今天钱带的不多。” 沈炼也道：“我也没带钱！” “那咱们进去干嘛？” “他欠公司有钱啊？能把钱拿回来，咱们吃喝玩乐这点小钱不值一提！” 余浩好一会才理解了沈炼话是什么意思，有点兴奋道：“也就炼哥你有这种魄力，这是志在必得！” “耍横，他不够看。讲理他没道理，有什么理由怕他？”沈炼回答着，跟余浩直接就进了KTV。 余浩慌忙跟上，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埋怨殷若把沈炼分给他的事有多愚蠢，这位爷出面，哪儿有什么拿不回来的账。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七十四章 酒后闹事 沈炼今天第一天上班的缘故，西装，西裤，衬衣，领带，皮鞋，很是正式。 余浩虽然也穿着西装，不过因为心理有点弱势，跟在沈炼身后活像是个跟班。两人进了KTV，服务生直接就冲沈炼来了，完全没认出见过几面的余浩。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您？” 沈炼松了松领带，冷着脸道：“找个大些的包房，一会还有朋友过来！” 说着也不谈钱，直接就往前走。服务生被他刻意装出来的气势镇住，慌忙领着两人进了一个豪华包房，毕恭毕敬。 包厢大约二三十平米，红木沙发，桌椅都很讲究，前面是一个诺大的液晶屏幕。 服务生一进来就先去开屏幕，回身九十度鞠躬：“您需要些什么？” “两瓶红酒，再来两箱啤酒！吃食什么随便！”沈炼满不在乎说着，活像一个暴发户，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二百块钱扔在了桌上——小费！ 服务生把钱拿在了手里，钱不多，可也不少了，他这种门童差事很少有人会给小费。 他态度不觉就越来越恭敬：“老板，还需要别的么？” 沈炼很快就反应过来：“当然需要，一会有很多客户过来，找几个嘴巴甜点的妞过来！” “您稍等？”服务生笑着退了下去。 从进KTV到现在，余浩一句话都没说，紧张的。 沈炼弄的阵仗有点大，一会可以想象肯定会有乱子，虽然不担心会出事，可还是本能忐忑不安。他就一正儿八经的良民，哪见吃霸王餐还能这么霸道的人，一会服务生要是知道沈炼兜里一共就两百块钱，表情不知道该怎样精彩。 “炼……炼哥，您找公主干嘛，这儿特别贵？” “不贵叫她们来干嘛？去，点几首歌，一会唱就交给你了，我属五音不全的那种，不献丑了！”沈炼笑了笑，并不在意，他当然不是想猎艳，单纯就是花钱来着。 余浩答应着去点歌，刚忙活着，就见服务生已经端着盘子碟子杯子酒水等一应东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扮年轻时尚的女孩，都挺年轻，普遍在二十多岁，相貌也都各有特色，莺莺燕燕极为惹眼。 “老板，您看这几位满意吗？您看需要哪几个留下。” “全留下！”沈炼不再理服务生，视线已经放在了几个公主身上，服务生本来想提钱来着，见状愣是忍住没开口，心想这位主不像是差钱的那种人，吃好玩好之后算账也一样。 几个公主眼睛已经亮了，“全留下”短短三个字，能在这儿说出来的没几个，这是只真正的金龟啊。 一涌而上，就把沈炼给围在了中间，温香缭绕，看得余浩直打冷颤，要柳总看到这场面不知道会不会炒了自己。 “先生，您跟电视里那个沈炼长得太像了？我平时最喜欢的就是他，见到您就觉得亲切！”一个叫小樱的女孩，环住了沈炼胳膊，花一样的笑容，青春气息扑面。 “别说，真的挺像，不过您比沈炼帅多了！” “ ……” 余浩紧张之余又有点想笑，要这几位知道这个像沈炼的家伙就是真的沈炼后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不过炼哥也是真牛，一个人，应付这么多女人竟是一点不吃力，酒水打开了，他愣是浅尝辄止，让这些女孩争抢着自己喝。 “先生，您叫什么名字？叫您先生怪生分的。”一个略带北方口音的女孩问。 “沈炼！”沈炼抿了口啤酒，回答。 “那我就当您真是沈炼，叫您炼哥？不过我这有点叫不出口，炼哥都把您给叫老了，您这么年轻！叫弟弟行么？”女子以为沈炼在开玩笑，笑的花枝乱颤。 余浩这会也回到了沙发，有两个女子见挨不上沈炼的边，回身跟他聊了起来，余浩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闹了个大红脸。 “炼哥，一起唱首歌呗！”有人提议，众多附和。 沈炼摇头笑道：“我这兄弟唱歌厉害，你跟他来！” 余浩端着酒杯的手晃了一下，他唱歌厉害，他自己咋不知道。不过眼瞅着美人当面，殷切含羞，他心里豪情顿涌，拿起话筒，精忠报国的前奏就响了起来。 这会余浩都忘了自己跟沈炼来是干嘛的，完全进入角色了，不过一曲唱罢，沈炼头埋了下去，肩膀耸动。 这货还真是个极品，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唱精忠报国的。 余浩好像也反应过来画风不对，慌忙上前弄了首两人合唱的歌曲补救---甜蜜蜜。 这次对了，跟一个包厢公主眉来眼去，眼波流转，真是甜蜜。 唱得不错，沈炼听的津津有味。 那个叫小樱的女孩端起一杯啤酒：“炼哥好坏，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怎么尽让人家喝酒，你自己都不喝？这杯酒小樱敬您。” 她倒也爽快，一口气就闷了，殷切看着沈炼，好像沈炼不喝就是天大的罪过。 沈炼笑道：“我酒量真不行，一喝多就会耍酒疯！” “我替炼哥喝？”那个小月明显跟小樱不对付，心思显露无疑，沈炼注意到小月喝了这杯酒后小樱笑的都僵硬起来。 一个比较有经验的公主见状圆场道：“炼哥，咱们玩个游戏吧？” 沈炼点头：“好啊！” 桌子上都有现成的玩意儿，骰子，轮盘，扑克等等。 “炼哥想玩什么？” “骰子吧！” “炼哥您不想喝酒，那总得有点惩罚。这样，我输了就喝酒，您要是输了就脱衣服怎么样？” 那个叫燕子的女孩有些挑衅的看着沈炼，韵味莫名。 换成一般男人，这会听到这提议八成会说你要输了也脱衣服，可沈炼明显跟燕子想的有点不一样，听到自己提议后他竟然点了点头。 “炼哥，您这次可踢到铁板了，燕子姐可是咱KTV有名的骰王，一会您脱衣服的时候我帮您脱！”一女孩笑着道。 燕子眉眼挑了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这动静把正在唱歌的余浩和两个女孩都吸引了过来，在旁看热闹。 沈炼摇头道：“你喝不下的话，可以找你姐妹替你，我没意见！” 燕子笑着道：“炼哥，一会您就笑不出来了！” 说着，她熟练的就将骰子抄底，熟练轻巧的晃动起来，哗哗哗的声音极悦耳。 砰！ 骰盅盖在了桌上，拿开，六个骰子全成了一条线，下马威。 沈炼挑了下眉头，这手他还真玩不来，他之前因为任务的缘故学过一阵子，不过水平也就比常人稍好些，懂一些原理。 “炼哥，您猜大，我可以摇小。您猜小我可以摇大，太欺负您，没得玩。不如来点刺激的，让别人摇，咱们俩猜！” 沈炼笑着点头，两人就在很多人注视下玩了起来。 论水平沈炼自然比不上燕子，可燕子让着他，每次都让他先猜。 输赢倒是无所谓，关键要玩的开心，所以沈炼脱了上衣之后几个女孩倒是识趣没再继续勉强下去，而且也不仅仅是两人在玩，基本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 啤酒一箱箱的上，夹杂着红酒，饮料。 整整两三个小时过去，六七个人，不知道喝了几箱，除了沈炼外，余浩都醉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让沈炼出乎预料的是几个女孩。 粗略算了一下，沈炼自己喝了差不多十多罐，算是少的，这些女孩平均算下来基本都接近二十罐，但除了脸色变了外基本没什么反应。 沈炼也不敢再让她们喝，除了几个天赋异禀的外，多人明显提前吃了解酒药之类的玩意。 他来的目的是找孙德海要钱，现在时间拖的也差不多了，也到了该办正事的时候。 服务生这时也过来了：“老板，您要结账对吗？” “恩！” “一共六千二，我做主帮您去了零头，六千块！” “恩，去找孙德海，让他免单。” 孙德海？孙德海岂不就是海哥，服务生反应过来。 “您认识海哥？” “废什么话，赶紧去！”沈炼脸色一沉道。 服务生打了个激灵，拿不准沈炼什么意思，若不是看沈炼衣冠楚楚，他几乎以为是人砸场子来着。 几个包厢公主这会有些发蒙，沈炼前后变了个人一样，刚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这会简直就是个流氓。 “你们几个出去吧，小费一会我让孙德海给你们！” 几个公主全都人精一样的人物，知道事情有些蹊跷，怕沾上事，忙不迭去了。 倒是那个刚才跟沈炼玩骰子的女人对沈炼似乎挺有好感，小声提醒道：“你别在这闹事，后果很严重。” 沈炼诧异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他当然不是闹事来的，要是想闹事直接在进门的时候就开闹了，从余浩描述中沈炼知道孙德海这人特别奸猾阴损，要是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估计打死都不会出来，所以他才扮演了一个酒后闹事的角色。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照不宣 孙德海今年四十岁，谢顶，身材发福，一身赘肉，面部肌肉也是一条条的，狰狞可怖。 此时走在廊中，远远看去如一座肉山移动。 那个沈炼负责沈炼包厢的服务员就在前面带路，讲述着来龙去脉。 孙德海嘿嘿冷笑，他比服务员要更见多识广，一听就知道八成是有人来闹事。 “他说让孙总您帮他免单，看样子真认识您一样，我拿不准！”服务员有些忐忑，客户毕竟是他带进包房的，万一真出点岔子他也脱不了干系。 “先见识一下是哪路神仙再说！” …… 余浩喝的有点多，面红耳赤，但这会酒却醒了，听着外头脚步杂乱声音响起，他抖了一下：“炼……炼哥，来了！” 他总算是清醒了一点，孙德海长相来说就极具备威慑性，虽然有沈炼撑腰，还是心虚的厉害。 沈炼头也有点沉，啤酒不醉人，可也要看你喝多少。 他这些天压力太大，是以刚刚在那种气氛下并没刻意压制自己，顺其自然的喝了许多。 包厢门被推开了，沈炼抬头就看到了一座肉山带着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却说孙德海其实看到余浩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两人是干嘛的，没有被追债的惊慌，反而肆无忌惮打量着和余浩一起来的沈炼。 钱他的确是想赖掉，或者说是故意拖着，他还真不怕远东的人来闹事，闹事才能抓住把柄，自己说话也站的住脚。 第一眼，感觉这人有点熟悉，再看也就没什么特殊的了，没多想，他一屁股坐在了余浩对面，皮笑肉不笑道：“小余，今个这是什么路子？” 余浩被他看得有点结巴，不知所措，眼前一个凶神恶煞的肉山对他而言很具备震慑性。 沈炼接道：“孙德海？” “你特么什么东西，海哥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孙德海身后一个高个子男人骂了出来。 孙德海认真观察着沈炼，很镇定，至少面对自己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孙德海混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白给，在拿不准对方来历的时候他并不准备立刻发难。 制止了手下继续说话，他脸色肉抖了抖道：“这位兄弟什么道道？玩的挺花俏啊，从我孙德海坐了龙亨总部经理之后就没人敢来这里闹过事儿！” 一番话滴水不漏，询问，威胁兼具。 沈炼笑了出来：“我没什么道道，就远东的一个普通员工，负责催你这边的一笔款子？” “要钱啊，这好说，你先把你们在这消费的酒钱付了咱们再谈！”孙德海道。 “没记错的话你欠远东一共是一千零三万块，你现在问我要钱？你把钱给我，酒钱我自然给你。” 孙德海怪异之余乐了，见过要债的，没见过这么要债的，说的吃饭一样简单。给，凭什么给？凭他一句话。 “我也不跟你在这扯皮，赶紧滚蛋，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余浩被孙德海一声怒喝吓得不轻，扯了扯沈炼袖子。 沈炼却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直接把门反锁，拉过来了一个沙发自然坐下：“今个钱不给，大家就在这耗着，都别出去了！” 孙德海身后的几个家伙气的已经忍耐不住，上前就要动手。 沈炼无动于衷，冷盯着孙德海。 孙德海拦住手下，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沈炼，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到任何一丝惊慌，只可惜很难，他什么都看不到，也拿不准沈炼从哪来的底气在这里硬气。 “孙德海，我没在外闹就是给你面子，让你有台阶可以下。说实话，我既然来了，就要带着钱回去，你拿我没辙，因为我是远东的人。远东不跟你计较不是怕了你这种地头蛇，只是没有足够计较的理由，今天我在这出了事情或者是你孙德海出了事情，那理由就充足了！” “你威胁我！”孙德海阴着脸。 “我没威胁你，你可以试试！”沈炼翘起腿，从怀里摸出一把在街上随意买的匕首，直接扎在了沙发上。 “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吓我啊！”孙德海眼角缩了一下，万一闹出点事来远东较真，他还真麻烦。 他知道这钱赖不掉，只不过那钱他借了出去，高额利息让他自然是能拖多久拖多久，现在别人找上门来，硬来的话得不偿失。不过就此把钱给他，孙德海脸往哪放，更何况对方张扬的态度让他极为不爽。只有他吓唬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这么吓唬过，在他面前玩匕首，简直是找死。 他没说话，沈炼也没说话，四目相对，沈炼看到了孙德海眼中越来越盛的火气，孙德海也看到沈炼眼中那种不容置疑的态度，他有种错觉，他敢硬来，这年轻人就敢豁出去。 孙德海不怕不要命的，但他怕远东啊，要不也不会连余浩这种人都躲着不见。 他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在静默的包房内显得格外阴测：“兄弟，我佩服你这种人，你猜得不错，我在龙亨不会动你，但在外面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很正常的！” 沈炼淡声道：“我这人一根筋，认准的事情变不了，你别吓我，我真怕！” 他嘴上说怕，但脸上那种毫不在意的表情气的孙德海直想跳脚。 应付孙德海这种人，沈炼是紧遵循一个原则，他只是远东的一个普通员工，能和平解决当然和平解决最好，毕竟以后还要合作。身份是必须不能露的，否则他以远东女婿的身份来追一笔一千万的款子，太给他孙德海面子。 孙德海从来没见过这么狂的人，但对方偏狂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在这种气氛中一分一秒流逝，沈炼旁若无人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接近中午。 孙德海算是看出来了，对方是一点不怕他。 不想妥协，可也知道他没办法让沈炼妥协，他就只能妥协。 他咬着牙，恶狠狠走到沈炼跟前：“让开，我去拿支票！” 沈炼忍不住笑了出来，整个房间内气氛霎时为之一缓。孙德海出奇的没恼火，也不认为沈炼是嘲笑自己，只是心里暗暗赞叹眼前这人的心性，当真是处变不惊，举重若轻，他恐怕根本就不拿要债当回事儿。 “兄弟贵姓？”孙德海问。 “沈炼！” “沈兄弟，远东让你来干这差事还真找对人了，走吧，去拿钱。今个酒我也请了，就当认识了个朋友！不过你名字够凑巧的，跟搏击大赛上的那个沈炼同名，长得也挺像，连那股劲都像……” 他说着顿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炼：“你……你是柳金桥的……” 沈炼摆手：“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孙德海笑的有点惶恐：“我该庆幸刚才没跟你动手！早听闻柳金桥找了个好女婿，百闻不如一见，真服了！” 出了门，两人边走边聊，刚刚剑拔弩张，这会就聊到了一块。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理取闹 出了龙亨，余浩那点酒意早被吓醒了，看着手里的支票，还有点不敢信的掐了一下自己，自己等人轮番上阵追了这么些日子的钱就这么拿回来了。 不但钱拿回来，还在最上等的包厢内免费吃喝了一顿，陪酒的全特么漂亮的要滴水的年轻妹子。 “炼哥，你就是我偶像。不动一刀一枪，不说自己来历，就把孙德海给搞定了！” 余浩双眼炙热的看着沈炼，他之前只听说过沈炼这个人，接触过后就一种感觉，服，服的五体投地。 人家也是以一个远东普通员工的身份去追债的，当即奏效。去掉他身上那些光环，他本身也是个能力极出众的人。 回到远东，沈炼跟着余浩去业务部报了个道，算是正式成为了业务部的一名员工。 业务部人数不少，不过因为工作原因大部分在外面跑，所以此时业务部里也就主管王军辉和寥寥几人在。他们早知道沈炼会来业务部，但真见他过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躁动了半天。 沈炼跟着王军辉去了他办公室，王军辉帮他倒了杯茶：“沈总……” “叫我小沈就行，我是你属下！” 王军辉四十来岁了，倒也不在意这些改口道：“小沈，眼看要到年底，业务部暂时主要任务就是催款，你暂时就做这个吧，年后我再帮你调整，你看怎么样？” 他也奇怪，沈炼这种人按理说应该在保镖部门，或者其它重要职位上，殷秘书偏偏把人给安排在了这。压力自然有，是因为他搞不懂柳总的意思，一个下属，弄不明白上面意思的时候自然有点惶恐。 沈炼也看出王军辉有点不自在，所以点头道：“那我这几天就暂时跟着小余跑一下，等熟悉了后，我自己再单独去！” “好！” 王军辉答应着。 又简单聊了一会，沈炼也就从王军辉办公室走了出去，正见到余浩说书一样的跟几个业务员大侃特侃。 “当时剑拔弩张，沈总就那么大马金刀坐在门口，我看今天谁敢出这个门……然后凶神恶煞的孙德海就老老实实把钱拿了出来，恭敬把我跟沈总送到了门口，自始至终咱沈总都没亮身份，要孙德海知道沈总什么人，八成得吓尿……！老子做这行尽受气了，没想到也扬眉吐气了一次，沾了大光……” 沈炼听的哭笑不得，上前拍了一下余浩肩头：“打住！” 正听的津津有味的众人见到沈炼，纷纷热情打着招呼。 沈炼回应着，一一认识了下，然后走了出去。 款子追回来，代表今天暂时也就没什么事情了，沈炼可以继续呆在业务部，也可以选择提前下班。 这算是催款专员唯一的好处，自由。 他在这里也没什么太熟悉的人，索性一个人去了公司休闲娱乐的地方，无聊拿着球杆，一个人自娱自乐。 沈炼不习惯这种工作环境，不过即来则安，他的原则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到自己满意，既然来了业务部，他就有认真工作的心思，也不会搞什么特殊。 晃晃悠悠中已经接近下班时间，沈炼试探着给柳青玉打了个电话，还是拒接。 犹豫了一下就去柳青玉办公室，推门而入。 她还在忙着，低着头，发丝散乱，说不出的疲惫，美则美矣，却如绽放昙花，让人担心下一刻这种美丽就会消失，无形中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听到动静，柳青玉抬头，深吸了口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进我办公室要敲门，然后我允许你才能进来？出去！” 沈炼也不在意她态度，转身走了出去，然后重新敲门：“柳总，我能进来吗？” “不能！” 沈炼笑着道：“你看，敲门不敲门结果都一样，我还敲门干嘛！” 柳青玉气的拳头攥紧：“沈炼，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找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别来烦我行不行！” “我来是告诉你下班了，该回家了！” “我跟人有约，不回家吃饭！” “跟谁？” “有你什么事情？” “好，不关我事。反正我犯错在先，你就是背着我出轨那也算是正常，我允许你也出轨一次，咱们扯平！”沈炼正经道。 柳青玉只感觉火往上撞，出轨……当人人都跟他一样拿出轨当饭吃。 抓起桌上一沓资料就朝沈炼砸了过去：“你给我滚出去！” 哗啦！ 沈炼伸手接住，整理了一下：“你反应这么大干嘛，私事不要跟公事混为一谈？你不能因为我就拿员工辛苦做的这些表格出气！” 柳青玉被气的几乎没了理智，左右寻找有什么可以适合丢的东西。 沈炼走上前把资料整齐摆好放在她跟前：“别找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直接冲我来就行了！” “沈炼，你再这样纠缠我，以后我就不来上班了！” 沈炼道：“你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柳青玉想说脏话，可翻了翻自己脑海里的字典，也只有寥寥几个算不上脏话的脏话。 沈炼也不敢继续过火下去，怕真把柳青玉给逼急了，又说了两句，也就离开了办公室。 柳青玉等他走后直接拿起电话：“殷姐，你给王军辉打声招呼，好好控制一下沈炼的工作任务，他太闲！” 殷若一听就知道沈炼又去办公室找柳青玉了，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柳总，这不合适吧！” “我跟他讲什么合适不合适？我目的就是让他自己呆不下去。” “好！” …… 下午六点，远东的员工已经纷纷开始下班。 沈炼也下班了，就在车里看着远东门口，柳青玉那辆红色宝马缓缓驶出，身后跟着殷若的那辆白色雪佛兰。 她说的有约很明显是跟殷若去吃饭。 见柳青玉没回家的意思，沈炼只能自己一个人驾车先赶了回去。 “姐夫！” 刚打开门进去，就见柳青蝉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看电视。 “青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炼惊讶问了一句，她不是在上京市拍戏吗？这么快就拍完了？ “刚回来没两个小时，怎么，不欢迎啊！”柳青蝉笑嘻嘻的，浑身轻松。 “当然欢迎！”沈炼换了鞋，随便跟柳青蝉聊了几句，准备进房间休息。 柳青蝉察觉到沈炼对自己态度有些冷淡，好像不如之前那么亲切，她心里隐有失落，姐夫这是在跟自己刻意保持距离。 她勉强笑了笑：“我听爸说你跟我姐闹矛盾了？怎么回事啊？” 沈炼脚步顿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打算说，打了个招呼就转身上楼。 柳青蝉无名火起：“姐夫，我是洪荒猛兽啊，你躲我干嘛。有你这种人吗？我刚刚到家，就看你脸色。” 沈炼无语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给你脸色看了？” “你不理我，不跟我说话，不就是在给我脸色！” “好了，你年龄也不算小，别无理取闹了，早点休息！” 柳青蝉恼道：“你才无理取闹，大混蛋！” 她说了一句，快步从沈炼身边走过，那双灵动的双眼狠狠剜了沈炼一下，扬长而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远东的英雄 次日一早。 习惯的，柳青玉没在家吃早饭，她从跟沈炼闹了矛盾之后就罕少同席而坐。 柳青蝉看了眼姐夫，又看了眼冷淡淡的姐姐，精致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貌似有点严重啊。 柳金桥鼓励看了女婿一眼，有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感觉。 沈炼也站了起来：“我也该去公司了！” 柳青蝉心里好奇的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爸，大姐跟姐夫之间到底什么情况？以前也没见闹这么凶过，连吃饭都不在一起了。” “小孩子乱打听什么？”柳金桥随意斥了一句。 “我小孩子，我快二十三了好不好！” “二十三，的确是该操心结婚的事儿了！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还有件事，你蒋阿姨前几天给我打电话，想把她二儿子介绍给你。” “蒋阿姨什么情况？她儿子是不是娶不上媳妇了？当初给大姐介绍她儿子，现在又给我介绍她儿子，她怎么不去做媒婆，来咱家做保姆太屈才了！”柳青蝉一听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脱口道。 蒋阿姨，也就是蒋春华，之前因为家里出事被爸给送回去的那个爱管闲事的保姆。 柳金桥忍不住笑道：“乱说什么呢你，她俩儿子我都见过，挺不错，关键的是知根知底，她又肯让孩子入赘过来，你见一面有什么！她过两天会带她儿子来咱们家里做客，到时候你跟人聊聊，说不定就挺合适的。” 柳青蝉连翻白眼：“他比得上姐夫吗？要比不上我就不见。我结婚对象至少得像姐夫看齐，我也不比我大姐差多少，凭什么让我找一个随便将就着。” “小炼倒是真好，可你瞧瞧你大姐这些日子委屈的，可见越优秀的男人反而越不靠谱。而且人各有缘分，哪有你这样找结婚对象的，不接触永远都不知道到底合不合适。” “你左右就是偏心，帮大姐找对象处心积虑，帮我找对象就随便对付。我不见，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我就是不见！”柳青蝉气恼，蹬蹬直接走了。 …… 沈炼再来到公司，敏锐察觉到气氛都有些变化。 很多员工都在议论着什么事情，他在暗处听了一点，有种想把余浩叫来宰了的冲动。 这都什么跟什么，要个账而已，马上就被改编成神话故事了。 什么勾勾手指虎躯一震孙德海近三百斤的大汉一下子就匍匐在地……更重要是他在包房叫公主过来分明是为了增加消费，就这么简单。到了别人嘴里就是莺莺燕燕环绕，沈炼在其中如鱼得水，五六个女人全花痴的跪在地上唱征服…… 沈炼听的脑门直疼，回到业务部，顾不得同事们异样的眼神，一把拽住余浩到了僻静处：“你特么昨天到底说了什么，那点屁事在公司怎么都传遍了！” 余浩吓得不轻，讪讪道：“我也没跟别人说啊，我就跟几个同事吹了吹牛逼，想不到会传成这样……炼哥，我有罪，我认打认罚，我帮你跟柳总作证，您昨天什么也没做！” “尼玛……！” 沈炼无语松开了余浩，别说余浩想不到，他也想不到简简单单的一件事都能传的这么沸沸扬扬。 哒哒哒！ 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有节奏响了起来。 殷若一身火红色的大衣，满脸寒霜的正打量着沈炼。 不做亏心事，倒也不怕有鬼上门，左右跟柳青玉关系都僵持到了这份上，债多了反而不愁。 沈炼坦然转身看着殷若：“殷秘书，有何贵干？” “没事，我就来看看拿着匕首单刀赴约的英雄长什么样子？顺便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光环，勾勾手指，五六个小姐都被迷得如同忠犬一样！” “殷秘书，你这是在坏我名声。” “你名声还用我坏？前一段抢了别人未婚妻的事就已经让人知道你什么人物。别说找小姐，你就是找小姐不戴套都正常！” 余浩听的口呆，殷秘书平时看上去那么理智，这说话……也太彪悍了点。 沈炼不为所动：“我找小姐，是下三滥的人物，那你算什么？” 殷若听出他意有所指，一下子就被刺激的有些失控。 她跟他滚过床单，要沈炼真是什么下三滥的人物，她岂不是跟小姐没什么区别？这话也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听懂，可以领会。 “我不跟你在这斗嘴，我来是告诉你，年底之前你的任务量是整个三区，要是有任何一笔欠款没追回来，柳总的意思是你别做了，哪凉快哪呆着去，省的在远东连带着柳总也没脸见人！” 说着她扯高气扬的走了，余浩已经听的浑身哆嗦。 整个三区，三区要比他所负责的四区五区加起来还要大，客户也更加密集，很多散户，五六个个催款专员都忙不过来，殷秘书现在的意思是让沈炼一个人负责，可能么？ 他挪着脚步想溜，事情大条了，全怪他这张嘴，这是柳总赤裸裸在为难炼哥。 “你去哪？”沈炼回头看着他。 “我……我该工作了！炼哥。”余浩勉强笑着。 “你不用工作了，你跟着我去三区，等把三区所有款子追回来再去忙你的！” “炼……炼哥，这不行啊，我要跟你去了三区，我年终奖就泡汤了！” “你还敢提年终奖，你信不信我让你每年都拿不到年终奖！” “炼哥，你行行好，我这还攒钱娶媳妇呢。”余浩告饶。 “我媳妇都要被你这张嘴给说黄了，我凭什么让你攒钱娶媳妇！”沈炼一脚踢了过去，哭笑不得。 余浩连滚带爬往业务部跑，沈炼忍不住摇头。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 回到业务部，基本所有女员工看沈炼眼神已经有些变了，如果之前还崇拜有好感，这会已经满心的古怪。现在的沈炼在大多数女员工心里就是个到处泡妞，连要个债都不忘找五六个小姐玩乐的渣男。 柳总怎么就看上他的，太可惜了。 沈炼早习惯自动屏蔽各种流言蜚语，拿着余浩递过来的客户资料，密密麻麻的好几页，能让人眼花缭乱。 “炼哥，您可以先挨个打电话问询，一般情况下拖钱的人不多，也不是故意拖的，单纯是觉得麻烦，您打电话一催，有的就打过来了。” 沈炼点了点头，然后把资料分了一半给余浩：“你跟着我两天，等我熟悉了流程后再放你回去！” 余浩知道沈炼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这会心里惭愧的要死，哪儿敢有二话，还帮沈炼找了几个没出班的朋友一起打电话联系客户。 沈炼感觉自己这辈子也没一个上午打的电话多，从上了班，嘴巴就没停过。 愿意打钱的就算了，不痛快的，沈炼还要单独做标记，好上门去要。 散户，意味着个人，基本都是一些身份高的人物，在远东请个保镖或者其它事情，钱不多，人口却十分密集，如孙德海那种KTV成批量用保安的业务实在是不多。 午饭的时候，沈炼还盘算着怎么提高效率，他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当是一个挑战。要是灰溜溜从远东离职，沈炼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越是针对，越是要迎难而上。 远东的食堂很大，规格也不错，沈炼的到来引发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躁动，几乎九成九的目光都朝他看来，活像是见了什么稀奇动物。 扒拉了两口饭菜，实难下咽，索性朝二楼高管区走了过去。 他没记错的话柳青玉中午会在食堂二楼的包厢里吃饭。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七十八章 触电 来到包厢敲了敲门。 柳青玉平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进来！” 沈炼推门而入，柳青玉跟殷若正在边吃边聊，聊的是工作，吃的东西倒跟沈炼没什么区别。 “你来干什么？”柳青玉压着怒意问。 “下面太吵，我吃不下去，想想也就认识你一个人，就过来图个清静！”沈炼自然落座道。 殷若嘲讽道：“家里清静，你回家去吃不就好了，来上班干嘛？” 沈炼不理他，挪了挪位置做到柳青玉跟前，刚要说话，柳青玉就很不给面子的挪开，距离沈炼一米开外后才道：“你来这里是清静，可我感觉不清净了！你在，我饭都吃不下。” “吃不下我帮你吃，别浪费了！”像是听不出两人话里的那种冷嘲热讽，沈炼笑着道。 殷若已经无言，端起饭起身就走，柳青玉见状紧随其后。 转眼，随着沈炼进来，这个包厢就变得空荡起来。 沈炼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闷头吃饭。 第一次感觉有点孤军奋战的悲壮，诺大的远东，没一个可以跟他正常交流的人。 莫名就想起了工作室那帮兄弟姐妹们，他之前公司的位置恰好也在三区，沈炼已经决定下午去要账的时候顺道看看赵铁牛白珑儿等人。 从上京市回来他一直都头皮发麻，那些老朋友却跟本没时间去打招呼。 吃过饭，在业务部呆了一会，他拿着整理好的一部分资料，带着余浩开始了三区的征程。 他现在有些变化，加上搏击大赛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路上对他注意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就算是碰到很多客户，也至多是感觉他有些眼熟，没联想到搏击大赛上的那个沈炼身上。 要债，比想象中要困难和有学问。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得罪，就这一条就能让人挖空心思。 沈炼自问说话能力还算不错得体，可从下午一点半开始到现在五点钟，他只要回了两笔款子，三十多万元，余浩更惨，一分钱都没拿回来。 有些客户不直接说不给你，就是怕麻烦而不接你电话，甚至避而不见，一听说是来拿钱的，随意推脱两句也就不了了之。这时你就得厚着脸皮迎难直上，或堵，或追，或等……麻烦的要命。 这种工作没什么下班不下班之说，有时候等一个客户到凌晨也正常。 所以五六点钟的时候沈炼让余浩先离开了，他自己打了个车去了金盾，也就是他之前成立的公司。 目前公司已经换了办公楼，是凤阳街新建的一个写字楼，赵铁牛租下了两层，已经基本像模像样，步入了正轨。剔除了反恐和押运这两项业务，目前主要经营的范围是保镖保安和侦查。 侦查是方敏杰在负责，他回到公司之后倒是重新做回了老本行，有声有色，目前就侦查业务而言，金盾在江东已经小有名气。 沈炼之前在金盾的股份是百分之五十，因为交给赵铁牛打理的缘故，沈炼又卖了一部分给他，让他名正言顺，所以现在整个金盾赵铁牛持有的股份是最高的，百分之四十，沈炼是百分之三十。 来到公司，沈炼多少有些感慨，他之前离开公司对赵铁牛等人还有些愧疚，现在看来自己离开是对的。公司按照赵铁牛制定的发展方向，蒸蒸日上，发展也是很迅速，他就算在，至多也就能到这份上。 有新员工不认识沈炼，倒是一些老员工见到沈炼第一眼有些不敢置信，沈总有多久没来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都要忘了。 “沈总！” 有人激动了起来，接着很多老员工一涌而上问东问西。 方敏杰正在忙碌着，听到动静出门就看到了沈炼，有些愧疚不敢看他，硬着头皮走了上来也打了声招呼。 他当初因为一些意外被振威挖角，能重新回来，也全是因为沈炼赵铁牛等人的不计较。 沈炼倒是早忽略了振威的事情，毕竟振威现在被迫搬离了总部，在江东已经算是烟消云散，他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沈炼哥哥！”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白珑儿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通红，扑上来就抱住了沈炼。 她一直都拿沈炼当亲人，但有一个多月都没沈炼的消息，心里委屈可想而知。 沈炼笑着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珑儿，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孩子气，不怕人笑话啊！” 白珑儿见都看着自己，不好意思从沈炼怀里抽身出来：“有什么好笑的！” 已经是下班时间，赵铁牛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大手一挥：“先下班吧！” 走上前来跟沈炼简单拥抱了一下：“好不容易来一趟，至少给个机会让我们大家伙请你吃顿饭！” “来就是蹭饭吃的，走吧！” 一行人兴致都很高，说实话，金盾公司老员工之间的感情旁人很难想象。 沈炼同白珑儿的哥哥之前是战友，拿白珑儿从没当过外人。沈炼跟赵铁牛赵野军徐剑秋几人也是早就共过事的朋友兄弟，认识了有六七年。 “野军呢？把野军也叫出来！”徐剑秋道。 “他有事在忙，怕没时间过来！”沈炼回答，赵野军一直在帮他打听厉红蝶的下落，最近在东郊附近跑。 “沈炼哥哥，你去远东上班了么？” 几人找了家饭店，刚落座，白珑儿就问。 沈炼边点菜边抬头回答：“是的！” “做什么工作？”赵铁牛问。 沈炼笑着道：“一言难尽，不谈这个，来，今天喝点！” “你可从来不主动喝酒的，怎么，今天想灌我们哥俩！”徐剑秋调侃，主动打开了两瓶经典，一人倒了一杯。 “我灌你们这些酒桶还不够格！” 举杯碰了一下，二两杯，三人一口气就干了。 白珑儿添酒，道：“沈炼哥哥，我也去远东工作怎么样？” 沈炼愣了一下：“说什么胡话，远东有什么好的，哪有你这里自在，小太上皇一样，财务网络都你说了算。” 赵铁牛道：“沈炼，珑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从你走了就天天念叨着要辞职，我这也快劝不住了！” “心在哪也得留在曹营，别胡思乱想了！” 平心而论，白珑儿这种人无论在哪都只能是所有公司哄抢的人才，只是现在沈炼跟柳青玉之间关系已经够乱，这无法无天的丫头再进了远东那就有乐子了，且金盾也需要她。 她一个人在金盾的工作量抵得上普通人五六个，而且她处理起来还轻松的像吃饭一样。 白珑儿撇了撇嘴不言，眼睛却在不住闪着光芒，很显然对沈炼的话不以为然。 沈炼也没多想，这当口又跟赵铁牛徐剑秋几人碰了几杯，菜刚上来，三个人已经喝了两瓶白酒。 他最近看似没什么异常，但压力其实真挺大的，厉红蝶的消息，柳青玉的态度，以及其它方方面面的事情。 沈炼可以忍住不去堕落自己，也不去借酒浇愁，但碰到赵铁牛几个亲近的兄弟却着实想多喝一些。 赵铁牛了解一些沈炼的事情，二话没说，两瓶酒没了之后又叫了三瓶白酒。 三人的酒量数赵铁牛最厉害，三斤问题不大，徐剑秋次点，但喝个一两斤也没什么问题，沈炼也不算差，一斤会醉，两斤一样会醉，极限在哪，他也不知道。 边喝边聊着，气氛倒是极好。 一顿酒从晚上七点钟开始，一直到十点左右都还没停歇的迹象，三个人基本都有些醉醺醺的。 徐剑秋话越来越多，席间全都是他在说个不停。沈炼话越来越少，好半天才会回答一句。赵铁牛一张脸也呈绛红，双眼却越来越清明，举止有些刹不住车，起身索性又去提了一箱啤酒过来。 “不行了，再喝路都走不了！”沈炼晃了晃头，眼睛已经出现了重影。 “沈炼，你这是服软了！我刚打电话叫了几个代驾，放心好了，保你安全到家。”徐剑秋哈哈大笑。 “明天还要上班，再喝就不确定能不能起来了！” “不早了，改天再去公司看你们！” 赵铁牛点头，结了账，四个人走了出去。 门外，一见风，沈炼脚步都踉跄了一下，徐剑秋更是直接扶住了赵铁牛。显然，嘴上起劲，喝的却已经九成了。 几个代驾一起赶了过来，四个人，白珑儿想跟沈炼多呆一会，也就执意跟着他一同上了车，亲眼看到沈炼走进别墅才转而离开。 家里人基本已经休息了，灯光开着，沈炼走走停停回到自己卧室，一头就栽在了床上。 今天大概是他最近睡的最快的一次，闭上眼就没了知觉，头疼的什么都不用去想，也想不起来。 柳青玉柳青蝉姐妹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知道沈炼回来了，柳青蝉打开门的当口正看到沈炼跌撞走回房间。 因为柳青玉心情不好的缘故，柳青蝉有心开解，从回来就一直跟她住在一起。 “姐，姐夫好像喝酒了，你不用去看看？” 柳青玉靠在床头合上了书，直接躲进了被窝：“你睡不睡，要不睡还回你房间去，打扰我休息！” “你不去我去？真搞不懂你们，明明之前那么好，有什么解不开的结？”柳青蝉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柳青玉也不阻拦，闭着眼睛缓缓叹了口气，倒头，心乱如麻，怎么都睡不着。 再说柳青蝉，打开房门后就见沈炼鞋子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轻微的呼吸声和不时皱起的眉头让她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姐夫平时根本就不喝酒，也就上次那个假姑妈柳金蓉回来的时候举办家宴，姐夫为了家里的面子喝了一些，这是柳青蝉第二次见到他喝酒后的样子。 自然帮他脱去鞋子，把他腿放在了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沈炼被她动作给弄醒了，睁开略带血丝的眼睛：“青蝉？” “姐夫，喝酒干嘛啊？多难受，你睡吧，我帮你去倒杯水！” 沈炼不作声，看着她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一会端着一杯热茶重新走了进来。 他忽然有些恐惧，柳青蝉递茶过来，沈炼手触碰到了她洁白修长的手指，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姐夫，怎么了？”柳青蝉关心问。 “你回去睡觉吧，茶放我桌上就行！”沈炼重新闭上了眼睛。 柳青蝉疑惑着，小心退出，关上房门。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三娘 次日，沈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本来要闭上眼睛再睡，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远东上班，现在已经迟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匆忙起身洗漱收拾了一下，然后准备出门去公司。 往常他生物钟挺准的，昨天实在是喝的太多，打乱了节奏。 柳青蝉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到沈炼：“姐夫，早上我看你睡的挺香，也就没叫你！” “你姐呢？她也没问我起没起床？”沈炼边换鞋边回头问。 “我姐压根就忘了你这号人，一早就上班去了！”柳青蝉笑道。 沈炼点头，正要出门的时候就听柳青蝉惊讶道：“姐夫，先别走。表姐，是表姐！” 表姐？ 沈炼怔了一下，本能想到了凌霜华。 他走到柳青蝉身边，就看到电视里记者正在采访一个女人。 好像是在街上看到扒手，把人给制服了，见义勇为？ 那张标志性妖孽般的脸笑的很是轻松，少了阴霾，多了坦然，不是凌霜华还能是谁？ 沈炼记得她最讨厌面对镜头的，没想到现在在镜头前这样自然。 不禁想到了当初上京市跟凌霜华分开的时候，这女人说她有天好像要以另外一种身份站到自己面前，这就是另外一种方式？ 沈炼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嘴角上扬。 这女人的变化的确是脱胎换骨一样，如果不是那张脸，变得沈炼几乎要认不出来。如凤凰一样涅槃重生，说话坦然的就如一个普通市民。 采访没进行多久就切换了镜头，沈炼从中听出了一些信息。 她现在住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内，沈炼记得那个城市，有山有水，房屋低矮，空气好到吸一口都透心凉。她现在好像在做生意，具体什么生意，没明说。 “我还遗憾表姐忽然就离开上京，不知去了哪儿？想不到竟然去了南方。” “对了姐夫，你跟表姐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总觉着你们之间奇奇怪怪的！还有表姐为什么不辞而别了，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胡思乱想什么呢！”沈炼不想多谈，笑着对她摆手。 说实话，他有点怕单独面对柳青蝉，这是昨夜醉酒之时才忽然升起来的感觉。 …… 到了公司，出奇的，没有因为迟到碰到什么麻烦。 他原本以为柳青玉肯定会借题发挥的，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今天没再叫余浩一起出去，上午整理客户资料，打电话，下午就一个人到处追账要账。心态很松，但做事效率很高，大多时间他都躲在车内，听听音乐，打打电话，看看书，直到等的人出现的时候他才会下车交流。一般情况，在沈炼说话得体的情况下客户也不在乎这些小钱，要么答应打到公司账户，要么把支票直接给沈炼。 这种工作状态持续了好几天，沈炼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回家的时间也是越来越晚。忙碌永远都是充实自己的最好办法，不管忙什么都是忙，他现在就一个目标，把任务早点完成，跟当初在军队训练的心态一样，不做完所有训练心里不舒服，强迫症。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沈炼还窝在车里等在一家商场门前。 这次目标叫董三娘，是商场的老板娘，也是太上皇，比老板当家，财政大权在握，跟远东的合作也是她在负责。 董三娘这名号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总之大家都这么叫，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以至于她真名叫什么大家都不关心。 这家商场跟远东的合作范围涉及到八十多名保安，六名私人保镖，欠款半年期的时候结了一部分，目前还欠三百多万。 沈炼打过她几次电话，听得出，这个叫董三娘的女人已经不耐烦，让他在商场门口等着，这一等就从下午六点钟等到了现在。 门口那边有动静响了起来，沈炼看到一个珠光宝气浑身名牌，四十多岁的妇人从商场走了出来，左手挽着一个相貌俊俏的小男人胳膊，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西装的保镖。 沈炼知道这就是董三娘，身边那个小白脸大约是她找的面首。 传闻这董三娘驭夫有道，而且这商厦也是她一手给办起来的，是以在外虽然明目张胆包小白脸，可她丈夫愣是屁都不敢放，足见这女人如何强势。 沈炼下了车，笑着迎了上去：“董姐，您让我在这等着你的！” 董三娘稍楞，上下打量着沈炼，算不上顶俊俏的那种人，但五官犹如刀削，却并不粗犷，穿的是一身很普通的西装，身材笔直。尤其一双眼睛，狭长明亮。 董三娘也算是阅尽男人，可也从没见过气质如此特殊的人，五官看上去充满男人味，说话的时候微笑，声线略沉，自然亲切。两种复杂的气质糅合在一起，很引人，让董三娘下意识眼睛就是一亮。 沈炼微微感觉有些不太舒服，董三娘个子不高，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看他的眼神也像是打量一个货物。 “你就是给我打电话那小子吧，够烦人的，一个接一个的打！” 董三娘身后的两名远东保镖已经愣住了：“这不是自家姑爷么？他竟然会来这里找人催款，开什么玩笑。” 不过看沈炼没什么表示，他们一时间也压住了上去打招呼的心思。 “董姐，您看也快凌晨了，我不耽误您去玩，支票您带了吗？” 两名保镖眼珠子险些没瞪出来，沈炼在外的印象实在是让人太深刻了，搏击大赛上的冷冽，打孙逊时候的张扬，一人废了十几个远东保镖的残酷，这种人竟然会放低姿态跟人说话，这可真是大白天见了鬼，如果不是见过沈炼，两人几乎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支票我带了，不过你一个人在这等这么久，董姐心里过意不去。正好我去酒吧，一起去吧，我请你喝一杯！” 沈炼笑道：“媳妇在家等我，我就不陪董姐过去了！您把支票给我就成。” 董三娘挑了下眼角，半玩笑半认真：“你急着回家就明天再来拿钱吧！” 董三娘身边那个小白脸看沈炼早就不顺眼了，这家伙一来，董三娘态度就有些微妙，他感觉的出来，这是有点意思的征兆。 “走吧董姐，大晚上来要债不嫌晦气！” 沈炼沉吟，这里距离远东不近，今晚要是拿不回来钱明天还要再跑一趟，即来则安，只要能拿到钱，他再跟着跑一趟又能如何。 见一行人往旁边酒吧走去，沈炼跟了上去。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做你这行挺辛苦吧？大半夜的还在这等着。” 董三娘一路发问，沈炼含糊回答，用的还是沈安的名字。 见人家不怎么接茬，董三娘心情有点不怎么样，态度逐渐冷了下来，专心跟身边的小白脸肆无忌惮的调情。 酒吧名字叫“火”，刚进去，就有种火一样的气氛。 许是暗自着恼沈炼的不识趣，董三娘进去之后就没再理会沈炼半句，沈炼乐得轻松，坐在远处就看着四十多岁的董三娘和那小白脸一杯接一杯的喝，然后就进了舞池。 狂躁的气氛很有种让人释然忘形的魔力，那两名保镖这会要往沈炼这边凑来，被沈炼挥手止住。 时间快接近凌晨的时候那小白脸和董三娘似乎有些累了，找吧台就近坐下，一人叫了杯饮料交头接耳的笑谈。 沈炼见状又走了上去：“董姐，您看钱……” “你特么烦人不烦人啊，滚！”那小白脸大声斥责。 沈炼挑了下眼角，无动于衷，就看着董三娘。 “我以为小兄弟是个聪明人，没料到这么蠢！”董三娘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有些不屑。 她之前的暗示明明白白，他视而不见，这会要钱倒是想起自己来了，有那么容易？ “董姐，我就个打工的，我不来找您肯定也有其它人过来。”沈炼装作听不懂她什么意思，回答。 董三娘看他如此死心眼，冷笑着从保镖拿着的包里掏出支票放在吧台，然后叫了瓶威士忌压在上面：“喝光它，支票拿走。” “董姐，我酒量不行！” 董三娘道：“那就没办法了，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凭什么给钱？” 沈炼不语，站在董三娘身后，她去哪，沈炼去哪。 董三娘回头斜眼瞄了他一眼：“我要去女厕，你要跟着？” “我在门口等您！” 那小白脸或许感觉有董三娘还有身后的保镖撑腰，早就忍不下去的他一脚朝沈炼踹了过去：“你他妈一个打工的，在这装什么大头蒜！”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八十章 你永远都不会收心 沈炼拧着眉头心里盘算着怎么办？ 挨打或许可以拿到钱，和商场的合作还能继续。还手，钱能拿到，可这合作关系是彻底黄了。 一晃眼的功夫小白脸的脚就到了沈炼腹部，他没动作，董三娘身后的一个保镖反应却极快，一把揪住小白脸的后领给扔了出去。 沈炼在整个远东名头可能不怎么样，但在保镖部压根就是个传说。 保镖尊敬的永远都是强者，沈炼无疑就是一个强者。保镖部的老大范天雷见了他都毕恭毕敬，他们更是深受影响，所以根本就没考虑什么就动了手。 那小白脸身体早被掏空了，被人一拽，直接就倒飞出去摔在了地上，一个打滚，给摔的七荤八素。 董三娘也反应过来了，尖声道：“你敢打人？” 沈炼预料到局势已经有点不受控制，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沈炼倒不会再让保镖担什么责任，直接往前走到董三娘跟前：“支票给我！” 董三娘看前后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沈炼，不由吓得退了一步：“你……你想干嘛！” 那小白脸这会缓过劲，张嘴就要骂出声来，沈炼却一脚直接踢在他颈部，叫声戛然而止。 董三娘吓得抖了几抖，从包里手忙脚乱拿出支票递给沈炼：“给，给！” 沈炼随手收起，然后看了那名动手的保镖一眼：“太冲动了！” 说罢，他又道：“明天公司问起这事你们什么都别说，我来处理！” “沈……沈总！”那保镖意识到沈炼可能要自己把黑锅给背下来，又感动又惭愧。这可真是动手一时爽，事后悔断肠。 沈炼摆摆手：“别说什么了，今天你不动手我也不可能站着挨打，结果都一样，我该回去了！” …… 跟沈炼预想的差不多，第二天一早刚到公司，柳青玉就打电话气恼的让沈炼去办公室一趟。 “刚刚锦华商场的人打电话来投诉远东的员工打人，那个区是你负责的吧？你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好好工作，不能的话就趁早辞职！” 见沈炼不说话，她心里更恼：“锦华商场跟咱们每年差不多有八百多万的资金往来，是三区很重要的一个客户，就在刚才，人家把远东在商场的人全给赶了回来，找我要说法？眼看要到年底，这些人你来安排吗？这钱你出还是公司出？现在对方说远东违约，到处在三区跟人说远东的保镖打客户的人，很多人打电话找我询问怎么回事，你来解释好不好？” 沈炼吐了口气道：“抱歉！” “道歉有用的话，那所有杀人犯都能无罪释放了！”柳青玉讽刺。 “那你说让我怎么做，你说，我做！” “你做？我还有什么事情敢让你做，你今天打了一个客户，谁知道明天你会不会又打几个？” “损失了多少钱？我提前把我公司到年底的分红拿出来，补上！”沈炼从心底叹了口气，感觉手有些冰冷。 挺失望的，柳青玉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发难。至少……他就算有错，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钱，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声誉，远东在三区的声誉被你这一场架给打没了！这件事要是再被有心人利用，等着焦头烂额吧。”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想怎么解决我全配合你行不行？” 柳青玉似乎从没见过沈炼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稍楞，揉了揉额头疲倦道：“你别在远东工作了，你累，我也累。你这种人根本不适合被圈养，你永远都不会收心！”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殷若带着昨晚的两个保镖走了进来，显然是要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 “柳……柳总！”两名保镖有点紧张，尤其打人的那个，看房间里气氛都要凝固一样，说话都有些结巴。 沈炼站在一旁，已经没任何心情听两人再讲下去，走出了办公室。 而随着那两名保镖的讲述，柳青玉却越听心里越不对劲，她追问道：“你说那个董三娘想勾引沈炼？” “是这样的，不过沈总没理她，最后是董三娘包养的那个小白脸想对沈总动手，是我冲动下把他给拽了回去，有点不小心，把他给拉倒在地上了。这事跟沈总没什么关系，他最后补的一脚估计也是为了替我担责！” 殷若听的怒不可歇：“这董三娘也太不是个东西，竟然还敢倒打一耙，怪远东打人。难道咱们的人就活该被她打，是她的人先动手的好不好！” 柳青玉已经后悔了，她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心情烦躁下又乍然听说这件事跟沈炼有关系，直接就把他叫上来训斥了一番，想到自己刚才连给沈炼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心里有些沉甸甸的揪的厉害。 是自己是先入为主，把对他的私人情绪给带了进来。 “你们下去吧？这事虽然错不在你们，不过不管怎样也不能动手打人，你们忘了远东保镖的行为准则了。每人罚半个月薪水，有意见没？” “没意见，不过沈总确实挺无辜的！都怪我冲动。” “这事我会处理，你们下去吧！” 等人走了，柳青玉对殷若道：“你看一下沈炼去哪了？替我给他道个歉。”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柳青玉见还是那个董三娘打的，她冷漠接了起来：“董老板，这事你不用跟我再说什么了，想说的话打我公司法务的电话，法庭上说。还有，你是多少年没见过男人了？见个男人就想犯贱是吧！！！” 啪！ 电话挂断。 最后两句柳青玉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她这辈子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么重的脏话。 …… 沈炼没离开公司，不过也没再回业务部，说实话，他也真没再工作下去的心思，可能正如柳青玉所说，他的确是个圈不住的人。 当初打理自己公司的时候，他基本就只制定大方向，很多琐事都是交由赵铁牛打理的。如远东这种没日没夜，勤勤恳恳的工作方式，他的确是第一次。 殷若是在台球室找到的他，进去的时候就见这家伙正拿着球杆打斯诺克。 清脆的撞击声，在安静的休闲区内显得很悦耳。 “柳总让我代她道个歉？”殷若看着这个从进了远东就几乎变了一样的男人。说实话，虽然恼他伤过柳青玉，但这会还是已经基本谅解了。如果他来远东就是为了柳总，挺有诚意的，工作能力也强，如果不是出了昨晚那档子事，他追回来的欠款基本等同于七八个人一起追回来的那么多。 “道歉？该我跟她道歉才是，她道歉我可不敢受！”沈炼头也不回道，继续打球。 “你不用这么小心眼吧，柳总怎么也是你老婆，而且她今天身体不舒服，上班都是强撑着的，有点情绪也算正常！” “她怎么了？”沈炼停下了手头动作。 “发热，昨天我陪她去打的点滴，你估计不知道！今天我本来劝她休息的，她非要过来，说没人处理公司的事情。” 沈炼回想了一下，的确，刚刚他在办公室就发现柳青玉脸色红润的有点不对劲。他以为是气的，现在想想是他粗心了点。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八十一章 禁忌 皱了皱眉，沈炼随手将球杆扔在了桌上，转身朝办公室方向而去。 殷若略有些惊奇，这家伙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刚刚在办公室被柳总训斥的跟孙子似的，没想到一点不记仇，一听说柳总病了的事儿什么都给忘了。 再说沈炼，来到柳青玉办公室要推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 “进来？”柳青玉略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沈炼推门进去。 柳青玉这会已经平静了很多，绝美的脸上冷冷清清，除了脸色有些异样的嫣红之外，看不出还有其它不妥的地方。 “你不是走了吗？” 抬头，见是沈炼，柳青玉略有些错愕。 “听殷秘书说你病了，来看看！” “我没事，昨天打点滴已经把温度基本退下去了。对了，刚才的事情调查清楚了，不完全是你的错，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事毕竟是因我而起！” 沈炼随口回答，往前走了几步。 近距离下才注意到柳青玉跟往常有哪些不同之处，她一双眼睛平时很大，很亮，如今看上去仿佛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没有任何光彩。 “恩，你还有事吗？”柳青玉看了眼电脑询问，很明显，没事沈炼可以出去了，她要工作。 “你工作平时好像也没什么大事要处理吧，交给殷若就行，我陪你去趟医院！” 沈炼说着，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柳青玉仰起头，眼中警惕一闪而逝：“你别靠我太近！” 沈炼苦笑：“咱们怎么也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你至于防贼一样防我？” “不，你误会了，不是我防你，是你这人太危险。所以……你还是距离我远一点，要不咱们话也没必要说了！” “还有，你要实在没事不如回家一趟。今天蒋阿姨带他儿子杜晓阳过来跟青蝉相亲，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你跟杜晓阳年龄差不多，回去帮爸应酬一下！” “可以！” “那你还不走？” 沈炼伸手，想去探一下她额头，柳青玉将椅子往后挪了挪：“别碰我！” 手僵在了半空中，缓缓垂下。 柳青玉上下看着他，提醒道：“我要工作？” 沈炼点头，帮她接了杯茶，然后拿起一本杂志，在远处沙发上随便翻着。 柳青玉视若无睹，完全无视了沈炼，认真忙碌了起来。 沈炼翻几页回头看她一眼。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其实认真工作的女人在男人眼里也是有魔力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回去？”忙了一阵，柳青玉看了看腕表问。 “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沈炼合上杂志。 “我很确定，你不需要为这件事纠结。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对你来说不是更好，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别人了！” “你乱说什么！”沈炼微怒道。 柳青玉也感觉这话有点不合适，不再吭声。 “你忙吧，我这就回家看看！” 脸沉着，沈炼举步走出了办公室。 柳青玉没想到刚刚还正常的沈炼因为自己一句话黑了脸，稍楞，忍不住笑了出来。 …… 沈炼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吃中饭，刚到家，就发现许久未见面的蒋春华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坐在沙发上，对面是柳金桥和柳青蝉。 年轻人相貌不错，穿着得体，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戴着黑框眼镜，这会显得有些拘谨，基本都是蒋春华在和柳金桥说话。 柳青蝉无聊摆弄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迎合着蒋春华。 柳金桥最先看到了沈炼，笑着招了招手：“小炼过来！” 杜晓阳和蒋春华也回头看去，蒋春华看到沈炼心里本能的心情转差，不过她离开柳家这段时间听说沈炼现在今非昔比，是以乍见面下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不合适的话。 杜晓阳则是第一次见到沈炼，有点尴尬。 刚要着急站起来打招呼，蒋春华在下面拽了他一下。 “来小炼，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蒋阿姨的二儿子，刚从国外学成归来，正儿八经的名校硕士生，很厉害。晓阳，这是你青玉姐的老公。” 沈炼冲杜晓阳笑了笑，握手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蒋春华道：“蒋阿姨，好久没见了！” 蒋春华扬了扬眼角，显然不管沈炼现在什么样子，让她有好脸难。在她心里，沈炼就是抢了自己大儿子杜晓坤姻缘的祸首。 沈炼也不在意这些，坐下近距离打量了杜晓阳几眼，暗自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杜晓阳跟蒋春华脾气一点都不一样，挺老实正经的一个男人，长得也不错，如果岳父真要招赘，倒是个挺合适的人选。 “姐夫，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柳青蝉笑着问。 “你姐说家里有贵客，专门放我半天假，让我回来招待一下！” “对了姐夫，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过来一下！”柳青蝉自然起身。 刚要走，就听柳金桥道：“有事什么时候不能说，一点礼貌都没有！” 柳青蝉翻了个白眼，煎熬，彻彻底底的煎熬，沈炼回来之前她已经在这坐了一个半小时了。 她跟杜晓阳虽然都是年轻人，可并没什么共同话题，就听柳金桥跟蒋春华在叙旧，一个比一个能说。 这时候，家里阿姨饭已经做好了，正巧沈炼回来，柳金桥直接让人将饭菜拿了下来。 他回房间拿出两瓶茅台放在了桌上：“小炼，我是不能喝酒，你陪晓阳喝点！” “柳伯伯，不喝酒了吧！”杜晓阳客套。 蒋春华意有所指道：“不喝酒怎么成，将来各种应酬都离不了酒。” 柳青蝉有些担心沈炼喝多，本来也想说话来着，蒋春华一开口也就把她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柳金桥道：“少喝点就行，年轻人平时可以不喝酒，不过也不能滴酒不沾，有好处！” 杜晓阳偷看了眼大大方方的柳青蝉一眼，点了点头。 沈炼接过杯子倒了两杯，递给杜晓阳一杯笑道：“这酒你柳叔不定珍藏多少年了，一般人来家里，他都没舍得拿出来！” 杜晓阳慌忙接过：“不用客气！” 蒋春华提点道：“晓阳，青蝉叫沈炼姐夫，你也叫姐夫就行了，别太生分！” 杜晓阳点头：“那我敬姐夫一个！早听说姐夫人特别厉害，在老家那边都很少有人不认识。”说着站了起来，举起杯子直接干了，喝水一样。 沈炼愣了一下，这架势哪儿像没喝过酒的人，扮猪吃老虎啊。 不过第一杯酒，客人都喝了，他倒也不好说什么，也跟着喝了一杯。 “晓阳，喝酒别太急，先吃点东西！”柳金桥感觉这年轻人还不错，虽然有点紧张，为人处世却还算得体，难怪蒋春华经常夸她两个儿子优秀。 杜晓阳答应一声，开始动筷子。 席间，说话的主力还是柳金桥和蒋春华。 蒋春华是属于话多，柳金桥则擅长应酬。 沈炼对这种场合其实兴趣也不大，毕竟跟杜晓阳不认识，不过知道这人名义上是来家里做客，其实是跟青蝉相亲来着。所以沈炼跟他多聊了几句，顺便了解一下这个人。 倒是杜晓阳，第一杯酒下肚之后上瘾了一样，不时找沈炼喝。基本都是直接喝干，看得沈炼暗自头疼。 柳青蝉这时候离开了座位，借口是接电话，临走时对沈炼眨了眨眼睛。 沈炼这会喝了差不多半斤多酒，也是需要喘口气，借故也就跟了出去。 刚到一个僻静处，柳青蝉就道：“姐夫，你瞧爸什么意思？他不会是想搞封建主义那一套，不问我意见就把事儿定下来吧！” “杜晓阳还不错，看似木讷，粗中有细！” 柳青蝉道：“我没让你评价他好坏，关键是我感觉很别扭，我们之间没话说，是真的没话说。” “那你什么意思？” “等会吃过饭我肯定要跟杜晓阳出去应酬一圈，爸在家肯定要问你意思，总之你帮我挡一下！” 沈炼无语道：“我？这不成棒打鸳鸯了？” 柳青蝉气的轻踢了他一下：“什么棒打鸳鸯啊，我跟他根本就不可能。姐夫，算我求你了，念在我经常帮你做饭叫你起床的份上好不好？对了，一会你可别傻的喝太多，我瞧杜晓阳酒量肯定比你大。” 还要再说，柳金桥就在席上喊她：“青蝉，去我卧室再拿两瓶酒过来！” “完了完了，爸对杜晓阳印象还不错！他一向最独断，我麻烦了。” 沈炼忍不住摇头，回到席上，杜晓阳早就端着酒等他。 喝了这些，杜晓阳话明显多了一些，更自然了一些，叫姐夫也更加顺口。 沈炼陪着差不多又喝了几杯，两瓶酒基本见了底，杜晓阳还要去开酒，沈炼直接把柳青蝉给卖了：“一会你跟青蝉还要出去交流一下，少喝点吧！” 杜晓阳乐呵呵道：“好，那就不喝了，下次见了姐夫咱们再好好喝！” 沈炼松了口气，还在临界点，再喝下去他保准又要难受一下午。 吃过饭，柳青蝉跟杜晓阳走了出去。柳金桥和蒋春华在客厅随便聊着天，沈炼隐约听到蒋春华还有要回柳家的意思，岳父好像是婉拒了。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柳青蝉跟杜晓阳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柳青蝉表情淡淡，杜晓阳则是手足无措，两人像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蒋春华和柳金桥倒是没注意，蒋春华这会已经探出来柳金桥对自己儿子好像没什么意见，找了个借口带儿子杜晓阳先走了。 “小炼，感觉晓阳那孩子怎么样？”柳金桥问。 “还行吧！”沈炼敷衍了一句。 柳金桥瞪了他一眼：“什么叫还行？到底行还是不行？” “这事你还是去问青蝉，咱们再掺和有什么用，她不同意您还能绑着她不成！” 柳金桥点头朝柳青蝉房间走去，沈炼在楼下跟殷若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柳青玉的身体，确定没事后也往柳青蝉房间走去。刚才柳青蝉和杜晓阳一起回来的时候明显有点不对劲。 刚走近，就听父女俩争执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不行？到底是哪儿不行，你至少要给我个理由让我跟你蒋阿姨交代吧！认识这么多年，人家大老远赶到江东，你感觉没个解释合适吗？让老家的人怎么看咱们。” 柳青蝉带着哭腔：“不喜欢也要理由？你见多识广，多少理由找不出来？你顾大顾小，怎么从没顾忌过我的感受？当初你让我嫁王明阳，为了远东我答应了，要不是姐夫去的及时，我差点从楼上跳下来。现在呢，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也要逼我，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姐夫，你还有脸提你姐夫。你当我眼睛瞎了是不是？你自己说我为什么逼着你早点嫁人，你自己说？”柳金桥压着声音怒吼。 柳青蝉哽咽声隐隐传来。 沈炼本来正要进去，闻言停住了脚步。岳父意有所指，似乎跟自己有关系。 吐了口气，有些不忍柳青蝉一个人面对这种局面，他终归还是用敲门声打断了岳父的咄咄逼人。 “爸，别逼她了，再逼家就散了！” 柳金桥没想到女婿就在门外，他惆怅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离开。 柳青蝉神情呆呆的，没了魂魄一样目无焦距，把沈炼给推了出去，锁死了房门。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敲门 沈炼第一次想的有点多了，躺在床上，脑海如同潮水翻涌。 这个家，或许自己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退伍一年，这里已经是他最为习惯呆和最能感觉到温暖的两个地方之一。 岳父待他如亲子，不管是在之前沈炼一无所成，还是在之后沈炼名声大噪，态度从未变过。柳青玉虽然最近在跟他闹别扭，可其实回头想想，她一直都在用最诚恳的态度对待两人的婚姻。柳青蝉，就算是亲妹妹，估计也未必能做到她那种程度，尤其那夜醉酒，沈炼看到她在自己床前帮他脱鞋盖被子的情形，当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柳璨，现在也拿他当一家人看…… 可他不走能如何？岳父都察觉到了青蝉对自己的异样，这些事情现在不明显，将来呢，恐怕积少成多，迟早会成为家庭矛盾的导火索，若是柳青玉知道，又该怎么去想？怎么为难？柳青蝉是她的亲妹妹。 事情不挑明的时候家里其乐融融，即便是柳青玉跟沈炼之间的那些矛盾也影响不到家里的整个氛围。但现在，晚饭的时候，没人再有心情去吃饭。 好在柳金桥毕竟顾全大局，看不出什么异样。沈炼也不想柳青玉知道这些烦心，下去凑合吃了顿晚饭。只有柳青蝉，从下午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肯出来。 沈炼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敲了敲她房门，听到柳青蝉声音并没异样的时候他才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提示，陈横江的。 沈炼接了起来，陈横江先是笑眯眯的询问沈炼在江东市最近的情况，而后才道：“有个任务需要你！” “陈老，我刚回来没几天，家里一摊子事情，我真没心情再去上京。” “你别忙着拒绝，听我说！是关于西蒙的。” “上次无规则演习，抓到的几个活口中问出来了一些事情。他们目标就是救西蒙，或者是杀他！目前又有新情报，有人意图混进三号铁狱，准备再次暗杀西蒙，目前西蒙这人身上还有太多需要挖掘的秘密，他不能死。而且我也打算将计就计，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某些人猖狂的已经越界了！！” “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找我？” “适合这个任务的人除了山鹰只有你，而山鹰目前并不适合执行这种任务！” “西蒙认识我！” “他是聪明人，就算认出你也只会装作不认识你。他并不想死，而且我这边有条件帮你改头换面！” “任务时间是多久？” “揪出幕后黑手为止，也就是……无限期！” “陈司令，你不感觉这要求很过分！” “我在跟你商量，不是命令，你有选择的余地，有很宽松的考虑时间，因为放不放对方进入三号铁狱在我的掌控内，只不过杀手的身份暂时确定不了，否则就更好办了。” “你想清楚了就联系我！” 电话挂断，沈炼却头疼欲裂。 他知道陈横江这人其实很厚道，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合适人选他不会联系自己。 但他现在已经成家了，厉红蝶还失踪着，他再去执行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就不仅仅是对自己一个人不负责任。但如果不执行，他从军十年的信仰意味着他于国家不负责任，虽然他现在实在没有再尽任何义务的必要，但……他没办法彻底释怀。 失眠，又一次失眠了。 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未起，他并不是超人，终于彻头彻尾感觉到了疲惫，发自骨子里的疲惫。 二十点，二十一点，二十二点，凌晨…… 时间流逝，他就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脑中却电影画面一般闪烁着，柳青蝉，柳青玉，厉红蝶……军区，宣誓，训练，战友牺牲……陈横江对他的纵容恩情…… 部队，家，两边纠缠着，牵扯着，想要兼顾，可能么？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会再理会任何军区那边的事情，但当有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真能置之不理？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姐夫，我姐有点不对劲，你快出来！ 柳青蝉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炼抛下所有念头，最快穿了件衣服拉开了房门，现在是凌晨两点钟。 柳青蝉就在外面：“姐夫，我姐发高烧，现在都有些烧迷糊了！” “她打的你电话？” “她不让我跟你说，可都烧成那样了，我自己根本处理不了。刚刚拿了退烧片给她，好像一点用都没有！”柳青蝉眼泪在打转。 “这蠢女人，我下午就让她去医院，死活不去！” 沈炼火往上撞，三两步到了柳青玉卧室。 就见柳青玉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无意识轻轻打颤。脸，颈，胳膊，几乎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通红一片。 “先去提车，我帮她穿衣服！” “哦，哦，我这就去！”柳青蝉急匆匆往下跑。 柳青玉眼睛都已经有些懒得睁开，迷糊间感觉有人给自己穿衣服，那种熟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心忽然就安宁了下来，身体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她睁开眼睛，几不可察轻唤：“老公！” 沈炼纵百般愤怒也全部发不出来，冷着脸帮柳青玉穿上衣服，抱起她几乎没骨头一样的身体，不敢停留一刻。 车身呼啸间融入夜色，柳青蝉在开。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姐夫真正怒了，他冷言冷语说话刺激着大姐，努力让大姐保持清醒，手却温柔的在她头部按压着。她看到大姐头软绵绵枕着姐夫的胸口，安逸，宁静。她在想，大姐这一刻尽管身体难受，但心肯定是最安稳的时候。她也想在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会这么殷殷切切半怒半柔和的关心自己。 她经常会听到大姐说姐夫花心，不知道浪漫，有很多缺点。但柳青蝉知道，一个男人有一个真正的闪光点就够了，有些事情轻易就能让女人记住一辈子，就如眼前。 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第二个姐夫，不管事情多么着急紧迫，他总有让人轻易放松下来的魔力。天大的事情，在他眼中有迹可循。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释怀 柳青玉感觉就像是做了无数个梦，好坏皆有。 她身体在水深火热中，思维能力已经极为有限，只知道抓着身前能抓住的一切，不想松开。 误会，矛盾，赌气，统统都已经消失不见。 沈炼坐在床边，点滴缓慢坠下，反握住柳青玉的手，感觉她逐渐退下去的体温，听她无意识的说一些梦话…… 一个女大夫走了过来，沈炼转头看她。 “你是她丈夫吧？” 沈炼点了点头。 大夫感慨道：“她刚才最高体温已经超过了四十度，幸好你们来的及时，否则恐怕真会出什么严重的后果。” “现在没事了吗？” “基本控制住了，等会她醒了的话你叫我，需要抽血化验一下，等明天再做一下其它的检查。” 柳青蝉问：“大夫，我姐之前从没高烧这么严重过？怎么会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她这几天是生理期，本身抵抗能力就比平时要差。她这情况发烧也不止一天两天，耽搁了，加上一些其它方方面面的诱因……” “青蝉，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就行！” “姐夫，我回去也没事，天都已经要亮了，说不定就有什么能用到我的地方。” “你回去要跟爸解释一下，咱们三人都不在家，他难免多想。回去后补个觉，想过来再过来。” 柳青蝉点了点头，嘱咐沈炼几句，然后走了出去。 其实她真不适合呆在这里，不时就有病人或者护士奇怪打量她，询问她是不是演那什么什么电影的柳青蝉。倒是姐夫，因为长期故意躲着镜头和最近廋了许多的缘故，许多人第一眼很难将他认出来。 夜诊，环境很乱，也并不是单间，很多病人都挤在一间病房中，孩子的哭闹，聊天…… 很多病人都在偷偷好奇的打量着沈炼和柳青玉。 现实中其实很难见到气质相貌一样出众的男女夫妻，抓在一起的手，一个睡着，一个在旁细心呵护陪伴，羡煞旁人…… 柳青玉悠悠睁开了眼睛，她抽了抽手，沈炼振作了一下精神：“醒了？” 转了转眼睛，注意到满脸疲倦的沈炼之时，昨晚的那些记忆清晰就浮了上来。 反握住男人的手，紧了紧。 “你也睡会吧？”她欠了欠身体。 “我不困，来把药吃了！”拿过手边的保温杯，顺势把柳青玉扶了起来。 柳青玉温顺点头，接过就吃了下去。 大夫重新走了回来，取了些血样，沈炼抬头看窗外，天光大亮。 “想吃点什么？” 柳青玉摇头，抓住想起身的沈炼：“什么都不想吃，你陪着我就够了！” “以后别这么糟蹋自己身体了！” “我感觉没事，谁想到会忽然这么严重。对了，我电话呢，我今天不上班，公司的事情要给殷姐交代一下！” “我跟她打过电话，没什么事，你安心休息就好了。” 柳青玉点头，靠在他身上又缓缓闭上眼睛。 沈炼就这么坐着，环着她，眼睛不时看向点滴瓶，许是这场病真的把柳青玉的身体给掏空了，她靠在自己怀里不久后就响起了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垂首，乌黑散乱的头发，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两颗珍珠一样的泪水挂在眼梢…… 心莫名泛柔，他决定不再去军区，他在那里已经付出了足够多，欠厉红蝶和柳青玉的却是这辈子都还不清。厉红蝶找不到，他不能再去折磨怀里的这个女人，哪怕她嘴上如何凶狠，只是一个需要呵护关怀的女人而已。 柳青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九点钟，她欲言又止，很难启齿的样子。 沈炼起初没反应过来，然后就注意到柳青玉苍白的脸上有红晕升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吊瓶，昨夜到现在挂了这么多水，估计是想上厕所。 “我陪你？”沈炼询问。 两人是夫妻，可最近关系也太糟糕了一些，柳青玉之前的态度让沈炼变得没那么随意。 “我自己可以！”柳青玉不敢去看沈炼，声如蚊蝇。 沈炼不想为难她，正巧这时最后一瓶点滴也见了底，叫来大夫帮柳青玉摘掉之后，就看柳青玉脚步虚浮往厕所方向走了过去。 等她回来，沈炼又带着她去医院检查了一圈，等一切忙完确定没事的时候已经又一天过去了。 办好出院手续，柳青玉也基本恢复了精神。 短短一天，她感觉沈炼变了个人一样，关心自己，照顾自己，温柔如水，让她沉迷其中。如果不是因为远东事情太多，她想在医院多住两天。 心里还是有疙瘩，柳青玉却已经不愿意去想，过去的或者未来的她都不愿意去想了，她只要眼前。 挽着沈炼手臂回到家里的时候，很明显的，柳青蝉和柳金桥都有些诧异。 势同水火到现在和和睦共处，很强烈的反差。 晚饭的时候，似乎都忘了柳青蝉和沈炼之间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家里又重新恢复了那种让人怀念的气氛。 柳青蝉悄悄打量着姐夫和大姐，她知道自己要从大姐房里搬出去了。 果然，到了休息的时候她看到姐夫自然就进了大姐房间。 沈炼许久没来之前跟柳青玉一起的这个卧室，很新奇，房间里的味道让人着迷，柳青玉还是穿着睡衣坐在床头。 “找到厉红蝶了吗？”柳青玉问。 沈炼错愕，有些想不通她会问这种敏感的话题，不过他毕竟不擅长逃避，直言道：“野军在找，目前有了些线索，应该能找到吧？” “想没想好怎么安排她？” “我去洗澡！”沈炼逃一样钻进了浴室，柳青玉嘴角微扬，心虚就成，心虚以后再做事就会好好考虑考虑。 说实话，她其实很欣赏厉红蝶，怀孕前怀孕后的所有表现她都极为欣赏，很少有女人能够做到如她一般。所以柳青玉从没因为她跟沈炼的关系而去怨恨她，罪魁祸首是谁她分的清楚。 其实也不单单是欣赏，隐隐的还有些感激，她感激厉红蝶该放手时勇敢放手。如果她不放手，现在很难想象自己跟沈炼之间会是什么境地，至少，沈炼会为了厉红蝶跟自己离婚是一定的，这也是她这阵子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她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选择放弃她，她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难以释怀。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弥足珍贵 洗澡磨蹭了十几分钟，出来的时候心态已经平稳很多。 柳青玉躲在被窝里看似已经睡着了。 沈炼床上走去，随手关了所有灯光。 躺在柳青玉身边，想抱抱她，却迟迟不敢伸手。 面对生病的她，沈炼没有任何忌讳，有的全是关心。但面对正常时候的她，沈炼还是缺乏了一些必须的勇气。 她就这么原谅了他，轻易的甚至有些廉价。 这种廉价不会让沈炼感觉她好欺负，反而会让他的愧疚心更重。 她把自己全身心全部都给了他，一次次的忍让包容，放弃自己的底线……他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换位思考，他接受不了。 这种感情太沉，他根本没资格也不配拥有。 柳青玉转了下身，手臂自若搭了上来，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 温香软玉一样的感觉，熟悉的让沈炼的心短暂放空。 他也转身，嘴唇在她闭着的眼睛上印了一下，静静相拥。至少这一刻，他想用尽自己的全部去呵护照顾她一辈子，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也不忍让她再有半点不高兴。 黑暗中，柳青玉嘴角弯了起来，她感受到了一些东西，弥足珍贵。 一夜平稳宁和中度过，柳青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只有枕边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沈炼标志性有点难看的字迹。 “闹钟我帮你关了，好好在家里休息几天。我和殷秘书一起帮你先管着公司，拿不定的事情会打电话给你！” 几天压抑着的她的那些乱七八糟事情忽然间就没有了，她看着手里的纸条，一遍又一遍的看。字难看，却百看不厌。 他变了，具体说不出变在哪儿，但确实变了，柳青玉察觉的到。 伸了个懒腰，把纸条叠好，然后小心收了起来。 穿衣，洗漱，打开房门，见妹妹在楼下，她趴在二楼栏杆上笑道：“青蝉，一会逛街去！” 柳青蝉诧异抬头瞧着她，大姐从做了远东董事长之后一直就很忙碌，如今竟然这么有闲心？而且她这几天状态太低沉了，如今却乍然如云雾拨开，美的夺目。 稍楞，她就应道：“好啊，我这就换衣服！” “姐，姐夫昨晚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你今天这么高兴。不对，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你这两天是生理期，难道……？”换好衣服，两姐妹乘车出门，柳青蝉很八卦询问，表情惊愕。 柳青玉打了她一下羞恼道：“怎么可能。” 柳青蝉笑：“你这么急干嘛，我也就随口问问。”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我就好奇嘛，你今天变了个人一样，一副发春的样子，看到花花草草都能笑出来，真不明白笑点在哪？”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更不懂啊！” “是你姐夫……”柳青玉把纸条的事儿提了一下！ 柳青蝉古怪道：“姐，对你简直无语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把你哄的团团转，要是姐夫天天这样，我怀疑你EQ会不会变负！” “我现在EQ就是负数！” “对了姐，我姐夫战斗力怎么样，瞧把你驯的服服帖帖的，是不是特别厉害？” “战斗力？” 柳青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忽然领会自己妹妹什么意思，脸色由白转红，怒道：“青蝉，你作死是不是？这问题你都问得出来。” 柳青蝉翻了个白眼：“好奇不行啊！” “那就好奇着吧，懒得理你！”柳青玉脸色绯红。 她其实也不知道答案，更不知道怎么回答妹妹的问题。 沈炼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她又没和别人试过这些事情，怎么会有评判标准？而且她也不想跟任何人谈自己和沈炼房中的事情，哪怕亲妹妹也不行。 …… 沈炼当然不知道柳青玉柳青蝉姐妹在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这会正坐在柳青玉经常坐的那个沙发上面，听殷若介绍公司的事情。 不坐在这很难想象柳青玉会忙道什么程度？ 在他想来，管理一个公司其实很简单，除了具备长远的眼光和冷静的头脑外更重要的就是用人。 柳青玉擅长这些，但很显然她更擅长操心，几乎事事都要介入，桌面上乱七八糟的都是殷若从各部门拿来的报表和资料。 财务的，人事的，保镖部的，押运部的…… 大到投资计划的审核和决策，小到一个员工辞职申请，她较真到一个员工辞职她都要找人去询问辞职原因，是公司的问题，个人的问题，还是管理层的问题…… “你知道柳总平时多累了吧，还舍得在家里给她添堵。”殷若看沈炼皱眉，不由道。 沈炼抬头：“性格决定命运，她这种人不要说做总裁会累，做一个普通员工一样会累！” “柳总办事的确是过于呆板了些！不过对事不对人。给你举个例子，上次我出去办事，车子限号，就打的士过去的，回来的报销单子上也就多了来回费用，你猜柳总怎么说？” 说到这殷若忍不住笑了，道：“柳总说你去办事的时候很急，可以打车。但你事情办完后就没什么着急的了，这么近当散步也就走回来了，这样至少可以把回来的车费省掉。她就这种性格，工作特别较真，挺佩服她这一点的。” 沈炼无奈：“我倒希望她能洒脱一点，万事看得不那么重！” “洒脱意味着偷懒！” 沈炼没理她，说话间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给挑了出来，递还给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拿进办公室！” 殷若道：“不管的话，会有很多小动作的！” “只要各部门正常运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小动作无所谓。而且这也不是纵容，实在过火再管不晚，一放一收，可以培养他们自觉性！自己也能轻松些。” 殷若诧异，她感觉沈炼这人天生就具备一些上位者的气质，坐在这里，没有任何生涩，只是听自己说，他就能准确分辨哪些事情重要，哪些事情无伤大雅。管理人才上明显比柳总更加擅长，说出的话她挑不出什么破绽。 “你之前做过类似工作？”殷若问。 “算做过吧，以小观大而已。” “怪不得老董事长拼命也想把你拉近公司来，你的确比柳总更适合坐在这！” “你这话让青玉听到不怕她给你穿小鞋？” 殷若撇嘴：“她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你更优秀，听到这话只会高兴！” 这时电话响了，沈炼随手拿起。 “沈总，前台有人要见您，是柳先生！” “柳先生，柳重锋？” “是的！” “让他来我办公室！” 挂断电话，沈炼沉吟着，柳重锋是柳青玉的亲堂哥，虽然平时关系不怎么样，但总还未彻底僵持，就是不知道他来找自己干嘛？ 想着，忽然就想到柳青玉曾经给自己看过的那个提案。 “对了殷秘书，柳重锋这人之前有没有找过青玉？” 殷若回忆了一下：“很久之前了吧，想要柳总融资给他，但当时公司处于正高速发展阶段，柳总没有同意，事后他又来过几次，不过最近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怎么，是他又来了？” 沈炼点头。 “八成还是融资的事情，说实话，我倒挺看好他的那个项目。不过现在房地产低迷，投资大，风险大，资金回收率迟缓，而且远东从来没有碰过这方面的事情，柳总一直不敢轻易决定！” 沈炼道：“他提案我看过，个人觉得可行性还是很大的，而且现在远东资金充足，本就在寻找投资机会，给他倒也无妨！” “这事你决定不了吧？”殷若迟疑着问了出来。 “可以的，既然坐在这我就能决定，先听听他怎么说。”沈炼说道。 这话轻巧间有种毋庸置疑的魄力，也让殷若想起一件事情，这家伙持有远东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公司目前当之无愧的第二大股东，严格来说，他比柳总要更当远东的家。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赢了 柳重锋敲门走了进来。 他在知道沈炼代理公司职务的时候本不想上来的。他之前处处针对沈炼，不认为在他手下还能讨到什么好处。之所以上来，只不过多少心有不甘而已，他找了柳青玉好几次，但他那个堂妹根本没什么答复，一再推脱。或许可以从沈炼身上打开突破口，他做生意经年，自然知道没有什么永恒的敌人。只要有共同利益，没什么是不能坐下来谈的。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再见到沈炼的时候柳重锋还是不免尴尬和异样。 尴尬的是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异样却是沈炼坐在哪儿，柳重锋竟丝毫不觉违和，也妒忌不起来。他知道沈炼在三叔心里什么位置，一个上门女媳，三叔能分他百分之三十的远东股份，这已经不单单是信任可以解释的，要知道他除了柳青玉外还有柳青蝉和柳璨两个孩子。 殷若不适合呆在这儿，柳重锋刚一进来她就告退出了办公室。 沈炼打量着柳重锋，没有任何别的情绪，不管如何，表面上他肯定不会让岳父为难。 随意起身，步行道远处的沙发旁道：“坐！” 柳重锋毕竟见过很多世面，也不再拘谨，坐下道：“你知道我来干什么？” “听青玉提过你的事情，不过详细的不大了解！” “你现在……”柳重锋的疑虑跟殷若一样，沈炼到底具备不具备谈这种事情的资格。 沈炼道：“你来都来了，现在说这个不觉得有些晚了？” 柳重锋吐了口气：“说实话，我不想跟你谈这些。不过我感觉你不是普通人，立场上可能会跟我不谋而合，所以我决定上来试试！” “不用跟我戴什么高帽子，你来找钱，总得有让人把钱给你的理由吧！” 柳重锋道：“你知道我旗下经营着一个五星级连锁酒店，目前在江东有近二十家连锁，名声已经初步打开。” 沈炼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的打算是想要将酒店再升级两个档次，跟现在的金玉楼有些相似，但不完全相同。意思是将之打造成俱乐部式的酒店，斯诺克，棋，茶，高尔夫，聊天室，泳池……只针对一种人群开放，目前这种模式在江东还没能完全打开局面，我是一次无意去一家小酒店吃饭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端倪，我想将这种经营理念在全国推广开来，任何重点城市，都要有我酒店的影子，并且要成为标志……” 沈炼起身倒了两杯茶过来，抿了一口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饼是帮我画好了，但时间呢？你说的这些要多少年？还有，你这种模式在江东可能会吃得开，毕竟大富豪名声在哪放着，别的地方呢？如上京，据我所知，酒店林立，知名的酒店不胜枚举，很多人消费已经成为了习惯，你怎么打破这种潜移默化？” “时间和金钱是挂钩的，有钱，我有把握三年之内初见端倪。至于你说江东之外的地方如何打开局面？很简单，我第一步并不准备在上京市等一线大城市发展，要先在南方一些比较安逸适合这种模式的地方起步，名声渐渐响了，一切也都顺理成章，而且你不觉得远东投资这种项目本身就是一种很大的噱头？” “现在房地产低迷，你这个计划需要投入的资金可以想象得到，我感觉你盈利模式有问题，得远大于失。” 柳重锋皱眉，来之前对沈炼的一些看法早就有所改观，这人眼力出奇的精准，看的远，且直指重心，如果不是他准备充分，这场聊天中他早就丢盔卸甲，毕竟他是来求人合作的，本身立场就不公平。 他沉吟了一下解释道：“盈利模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这种经营理念注定不是为了赚钱而赚钱，我只希望一些特定人群在提到某个城市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来的是我的酒店！至于你说的得大于失，我承认这有点赌博的意思，但谁又能肯定未来就一定会失，至少二十年之内，我感觉谈不到失！一个地域企业转向全国企业甚至是全球企业，仅文化价值就远远不可估量。远东之前如何，现在如何，如果只在江东窝里横，你岳父就算再厉害能被被人叫远东王？就是因为五年前远东的一次转型，才会有如今的远东……” 沈炼摇头道：“可以投资的地方很多，而且没意外很多都能迅速获得回报。你说的这些很有吸引力，不过还是让我下不了决心。” “远东现在已经陷入瓶颈，在国内类似于巨无霸般的安保集团，但这种企业注定走不出去。我听说三叔现在将视线重点转到了银行押运之上，并且初见成效，我承认三叔眼光很准，但这里面的利润太薄。换而言之，远东这么下去只能徐徐发展，稳扎稳打，或许十年二十年之后远东还是远东，但你既然坐在这，难道也和堂妹一样，守着这份基业就这样下去？” 沈炼不为所动，将茶杯拿起，抬了下眼皮道：“你不用激我，我肯见你是想听你说让我可以动容的事情。你说的没错，假如我是远东总裁，肯定不会守成，不过你这种方式打动不了我。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咱们才能继续谈下去，否则你可以去找别人拉投资，我相信对你这个项目感兴趣的人不会少！” “什么条件？” “将大富豪更名为远东！” 柳重锋握住茶杯的手紧了一下，怒道：“你这样跟收购有何区别？我要的是融资。” 沈炼淡声道：“我说的也是融资，只不过是改个名字而已，具体实施还是你在负责，但控股权要掌握在远东的手里，跟你之前所拥有的产业不冲突。你口口声声不是为了赚钱，那一个不赚钱的项目你凭什么让人去投资？为名，这是我前期投资的唯一目的，你有你的计划，我也有我的想法，在远东重新上市前，我要准备的最充分。” 柳重锋深吸一口气，逐渐冷静了下来：“你心比三叔要大。” “年龄在，他年轻的时候心一样很大，不然一个退伍军人可以一己之力把远东做到这种程度？” “你换个条件，大富豪更名我难以接受！” 沈炼摆了摆手：“你反过来想，未来酒店真的达到你说的那种程度，可能你柳重锋的名字会比远东这个控股方更响亮！” 柳重锋不语，心里天人交战。 他找过很多人拉投资，但没有任何意外，基本跟沈炼看法是差不多的，沈炼跟他们唯一的区别是他给了一个折中的点，而且这个点也只有远东给柳重锋才能放心，他虽然算计怨恨远东，可三叔的为人他信得过。对眼前年轻人虽然也恨，但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物。 “你准备投多少钱？” 半响，柳重锋问，缓了口气。 沈炼道：“那得看你有多少，准备要多少？” “我手头有十亿美元左右的现金，我本来的计划是想你们融资占股百分之四十，现在看来你肯定不会乐意。” 沈炼点头：“我的打算是给你百分之四十！” 柳重锋这会已经连生气都忘了，名字要是都改了，持股上面似乎也不用这么较真，但他还是道：“一半一半是我能接受的极限！” 沈炼道：“话都谈到这份上，你较这种劲就没意思了。你同意，我就回去跟爸商量一下，你不同意就请便吧！” 柳重锋咬牙道：“你别欺人太甚！” “我没欺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说我的条件，没有转圜余地。而且，我要的不是大富豪，我要的是一家新的远东酒店，让你个人占股这么多，真不少。” 柳重锋起身盯着他，沈炼微微抬头，丝毫不乱。 “你赢了！” 好一会，柳重锋双眼通红道。 他的梦想就是做一家比远东影响力更大的公司，也熟悉和喜欢酒店这种产业。可现在看来现实有点残酷，他反而又一次要帮人打工，帮远东打工。不打还不行，这是他能想到唯一可以往前跨步的方式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八十六章 腰疼 殷若是走了，可她是在门外偷听，清楚的听到了两人所有的谈话。 投资，沈炼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站在谈判的立场上，她不得不承认沈炼是个高手，很懂人性。可站在他身份上去想这件事情殷若就有些难理解，柳总考虑很久没决定的事情，他同意了，涉及金额十几亿个美元的一笔巨款，这家伙胆子大的没边了，来上班第一天就弄这么大的阵仗。 她想打电话跟柳青玉说这件事，不过想到沈炼的安排，犹豫了起来。 这货也太不知道尊重人了吧，他难道不能先缓缓，跟柳总提前商量一下！ 柳重锋走出来了，并不如何高兴。殷若侧身让过，然后走了进去。 沈炼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腿放在茶几上，舒适放松。 殷若有点不习惯一个集体的总裁如此松懈，柳总之前兢兢业业累的什么似的，结果这人完全不当回事一样。 带着些怒气：“沈炼，你到底有没有把柳总放在眼里，这种事情你都敢直接定下来！” 沈炼睁开眼睛平淡道：“这事我回去晚上自然跟青玉说，她愿意投资皆大欢喜，她不愿意，我所持股的比例可以绰绰有余的解决这件事，换句话说用我个人的钱也可以，跟青玉有什么关系？” “你……！” 殷若想反驳，总觉着他在强词夺理，可这家伙说话一向如此，她根本挑不出破绽去反驳。 他说的没错，这件事看似是远东和柳重锋的事情，但其实又不是，因为远东还有选择，没选择的只是沈炼。 “没事就下去吧，午饭过会帮我送过来！” “你自己不能去食堂啊？” “懒得去，要你干嘛？” 殷若险些没被他给噎死，她是柳总秘书，跟他有毛线关系？ “你工作做完了吗？” “工作，有什么好工作的？下班前开个会就什么都解决了。” 殷若无言以对，怒道：“希望在柳总回公司前，远东不会被你给弄倒闭！” 沈炼却已经重新闭上眼睛假寐起来，他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柳青玉能多忙就会多忙，凡事思前想后。他则很放松，能推给属下做的事情绝对不会自己动手。真出什么乱子，也都在掌控范围之内，乱不起来。 …… 工作一天，除了自由上有些受到限制外，不如想象中的累。 回到家中，在饭桌上跟岳父和柳青玉谈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内容和处理方式。 走个过场而已，两人自然不会挑剔他什么，倒是听到柳重锋事情的时候柳金桥显得格外爽快有魄力：“小炼，你决定了的话就放手去干，我感觉这件事也非常可行。不过远东这边一下子要拿出这么一笔钱来暂时有点困难，还需要找银行周转一些！” 柳青玉道：“咱们跟华东银行现在关系挺密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提到华东银行我倒想起一件事儿来，最近安夫人怀疑自己被人跟踪，希望远东这边找几个靠谱的保镖过去！”柳金桥道。 “改天我帮她安排几个！顺便找她谈一下贷款的事情。公司现在可以挪用的资金在七八亿美元左右，不用贷太多，短期内也能还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柳金桥点头笑道：“我瞧你今天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不如就代青玉管一阵子，让她也好好歇一下，这样你们就有时间要孩子了。” 柳青蝉也接腔道：“对啊姐夫，你跟大姐该抓紧了，多生几个，你们不在家的时候太冷清了，有个小鬼肯定很好玩！” 沈炼垂下了眼帘，他现在对孩子尤为敏感，只要有人说，他即刻就会想到厉红蝶。 一个女人，怀着孕在外，不知道怎么熬。 柳青玉也淡声道：“孩子要有，但不是现在，至少等某些人收心了再说！” 她注意到了沈炼异常，虽然原谅，但这不代表她就一点情绪都没有。 柳青蝉多聪明，眼睛一转就岔开了话题：“姐夫，我跟我姐两人逛了一天，你猜我姐帮你买了什么？” 沈炼看了眼柳青玉，柳青玉偏头。 他笑着在下抓住了她的手，柳青玉悄悄踢了他一脚，意思在客厅里别太放肆。 回到房间，沈炼就发现床头矮桌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之外还有几个手提袋，里面是一些衣服。 柳青玉也没提这茬，随手打开电视。 沈炼走上前打开盒子，是一款银灰色腕表，并不如何惹眼，表身上有几个英文字符Piagyt--伯爵。 柳青玉偷瞄了一眼，见他拿起道：“青蝉挑的，戴上试试？” 沈炼点头，这块原本不怎么起眼的表戴到他手腕上后出奇的有了些光彩，平凡之中隐显不俗。 “还不错！衣服也试一下。你去公司代表的就是远东的形象，外型上别太懒散了，穿的多少要正式一些。”她随意评价。 沈炼不敢苟同她说法，但还是笑着将西装试穿了一下，很合身。 “这也是青蝉挑的？”沈炼笑着问。 柳青玉道：“是！” “我怎么不记得青蝉知道我的穿衣尺码？” “你穿不就行了，问这么多干嘛！”柳青玉被问的有点下不来台，转身进了浴室。 沈炼想跟着进去，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现在有点怕柳青玉因为自己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唐突佳人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做了。 十来分钟后柳青玉从浴室走了出来。 雪白色浴袍，同她雪白的肌肤一样纤尘不染，乌黑的发丝湿漉漉的，素面朝天，五官却晶莹的在灯下闪着光辉。 “我帮你吹头发！”见柳青玉坐下，沈炼主动拿起了风机。 柳青玉也没抗拒，坐在梳妆台上，不时从镜子中看一眼男人，注意到他眼神老往自己衣领开口处瞄的时候，她脸色微醺，斥道：“别动什么歪心思，我现在不方便！” 沈炼笑着道：“这都几天了，还不方便么？” “我骗你干嘛，都让你睡卧室了，难道还……” “还什么？” “不要你吹了，我自己来！”柳青玉被逗的有些下不来台，她以前对沈炼极为顺从温柔，从不抗拒他任何要求，但两人刚刚和好，她还有些抹不开脸。 “已经吹干了！”沈炼关掉风机道。 “对了，你药吃了没？” “还没，不过彻底好了，不用吃了吧，那么苦！” “再吃一次吧！”沈炼转身去抽屉里拿药，倒水，不由分说凑到了柳青玉跟前。 柳青玉真不在意吃不吃药，也不在意苦还是甜，不过她还是摇头道：“就不吃！” “你不吃我吃了？” “你毛病吧，你没病吃什么药？”柳青玉飞快夺了过来，然后跟水一起服下。 沈炼洗了个澡，两人就一起坐在床头，柳青玉看书，沈炼也跟着看，静默无声。 “你准备在远东工作多久？”柳青玉靠在他身上，将书举到两人中间，慵懒询问。 “工作到你想换下我为止，你不说话，我就一直工作下去，正如爸所说，你最近好好在家养身体备孕，咱们要个孩子！” 柳青玉身体颤了一下：“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我以前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活得洒脱。其实仔细想想，一家人，总归要有一个在外忙碌的，让你一个女人扛着，太不是东西！” “我是说孩子的事，你真的准备要孩子？” “恩，我认真的，我现在很期待新生命的到来！只可惜……你身体不方便，要不咱们现在就可以研究一下什么姿势最容易怀孕。”沈炼调侃，手在她光洁细腻的腿上摩挲着，手感如丝。 柳青玉抓住他的手：“你老实点，不老实我把你踹下去！” 沈炼手已经滑到她腹部，痒痒的，柳青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一样，激灵了一下：“沈炼，别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坊，我生气了！” 沈炼笑笑，手一转到了她后腰上：“侧过去，我帮你按一下，你不腰疼么？” “那你别动手动脚！” “我是那种人吗？” “你还真是！”柳青玉噗嗤笑了出来。 夜渐渐深邃了下来，月儿爬出柳梢头，微微光线射出，房内不时响起女人不由自主的轻吟声……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条件 次日，柳青玉再醒来的时候身边依旧不见男人的踪影，很显然已经上班去了，她惺忪睁开眼睛，然后重新闭上，倒头又睡了过去。再没有这两天更舒服的时候了，没有任何压力和外在的烦恼，只负责做一只米虫，宅在家里，闲来逛街游玩，忙时……没什么忙的。 她现在倒是有些盼望自己身体赶紧方便起来，好积极备孕，等待新生命来临。 这种安逸让她已经几乎不去想来自厉红蝶的烦恼，他左右是那种对任何人亲戚朋友都看得很重的人，变不了。 远东会议室，沈炼第一次召集所有远东的高层开了早会，宣布了同柳重锋合作的事情，引发轩然大波。 “沈总，柳总的意思是明年的业务重心围绕着押运这一块，这是最稳妥的发展方式。您现在决定触碰从未接触过的房地产和酒店行业，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对啊沈总，公司资金最近是比较充裕，可这么大一笔开支，而且短期内看不到任何收益，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公司是大家的，沈总在做决定前至少应该跟我们提前开会讨论一下。没您这么办事的，事情定局了，来通知我们一声做好准备，这不合常理！” “……” 说实话，沈炼除了一些风流的名头外，个人能力在公司还是很被人看重的，只是看重归看重，这么大的事情他决定下来，总感觉接受不了，有种远东易主，未来多变的惶恐，他们习惯了安逸，不喜欢任何冒险的事情。 沈炼听着所有反对的话，二十几个参加会议的高层，一半以上出口反对，五六个欲言又止，只有少数几个看上去没什么反应。 等议论声停下来之后，他道：“这事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我是以代总裁和公司股东的身份安排你们接下来的工作。还有就是，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不可能再有任何改变，你们有任何意见可以找我岳父或者我老婆谈，我这里，不想再听到任何议论声。” 殷若拽了他一下低声在耳边道：“你别太强硬，很多人会接受不了！” 沈炼无动于衷，强硬是一种习惯和态度，他在部队负责训练的时候一直都是令行禁止，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这逐渐养成了他办正事的时候总是不给人任何商量的余地，好处坏处都有，沈炼也不打算改变什么。 眼看底下又要议论开来，他直接安排道：“法务抓紧时间拟合同，具体条款咨询殷秘书，我下班之前要拿到拟好的合同。财务，两周内将公司可以挪用的款项集中起来，给我报表，等我用的时候拿不到钱你财务总监不用做了。宣发部准备一下，这件事很有聚焦点，对外就称：远东跨行，全力进军神秘领域……” 不知不觉间已经没人再说话，沈炼口气太淡了，而且他脾气也太坏了点，谁都看得出来，再敢有任何反对声音，直接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现在的远东不再有董事会牵绊，是真真正正的柳家产业，谁总裁谁说了算，再说这么大情况老董事长和柳总肯定也都知道。出于不满可以反对，但要跟沈炼硬抗，他们没这胆子，用辞职威胁他更是一桩笑话。 散会后，高层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还议论着这件事情，殷若跟在沈炼身后无奈道：“大少爷，说话能不能委婉一些？你明知道他们都是嘴炮，何必把人都给得罪死了，以后对你阳奉阴违够你头疼的！” “我要的是执行力和效率，不需要委婉。你觉得他们以后会对我阳奉阴违，为什么？我工资不少他们一分，甚至可能会给某些人提薪，他们为什么对我阳奉阴违？” 殷若无语嘟囔：“自大狂！” “你别跟着我了，去法务帮他们拟合同，然后帮我约安倩华安夫人！” 殷若看他头也不回，吩咐下人一样安排自己做这做那，不由想踹他一脚，气道：“你当我想跟着你啊，我改天就找柳总申请一段时间的假，不伺候了！” “你找她申请有什么用？我不批你能走？” “我辞职行了吧！”殷若没好气。这家伙上任刚几天啊，就使唤自己顺手了，能让她干的沈炼绝对不碰一点，眼看她就要成为远东的奴隶，这比柳总在的时候累多了。 沈炼摇头道：“我可不舍得你辞职，将来万一真的有跟国外企业接轨的事情，你会有大用！” 殷若被沈炼一记轻飘飘的马屁拍的愠怒全散，她的语言天赋一直都是最引以为傲的，被沈炼这种人亲口承认还真是挺酸爽。更重要的是她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沈炼心里的蓝图很大，国内困不住他，一时间殷若倒是跟着涌上一股豪情，这种豪情在柳总身边是从没有过的，她想看沈炼到底准备怎么折腾。 …… 跟安倩华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钟，一家适合聊天的咖啡厅。 两人一共见过两面，第一次是安倩华被困珠宝店，沈炼解救的，第二次就是上次谈华东和远东合作的事情。 常理说，两人不算熟，但真见面的时候倒像是老友重逢，招呼都打的挺自然。 安倩华今天是一身黑色长款大衣，身材苗条，略施妆粉，四十多岁的人，两个孩子的妈，身材却保持的很有活力，那张历经事故的面孔或许不是绝顶漂亮，但自有一种雍容大气的气质，时间的沉淀让她如同磁铁一样牢牢吸住异性的目光，任何人看来她也就三十岁出头。 沈炼穿着也很正式，柳青玉刚帮他买的西装，依旧很薄，零下几度的天气，只有一件略厚的白衬衫，脚下皮鞋，颈部没有领带，严谨中有随性松垮，很矛盾的气质，不过让人感觉很亲切。 “沈总现在是大忙人了，想跟你见个面都要提前预约！”安倩华见他进来，欠身招了招手，老远就笑着调侃。 “安姐，还没说话，你就把路全堵死了。你叫我沈总，我总觉着要折寿！” 安倩华忍不住笑：“嘴巴越来越厉害了，难怪到处听说柳金桥的女婿在外彩旗飘飘，家里老虎都不带理的。” “到处？我名声有那么坏？” “你现在可是红人，风吹草动都传的特别快，以后要注意些影响了！”安倩华道。 沈炼摇头道：“无妨，再多流言对我也没什么伤害。倒是很久没见安姐，越来越年轻了，再过几年，我估计姐字都叫不出口了！” “我跟你妈年龄一样大，再说下去不成体统了啊。”安倩华被逗的一直笑。 “那我还是叫阿姨吧！” “你敢！” 沈炼落座，叫了杯咖啡，又聊了会天，安倩华先步入了正题。 “你爸跟你说过我的事情对吧？有几天了，总觉着有人在跟踪我，保镖也没发现什么动静……” 沈炼认真听着道：“这种事安姐考虑的对，安全是最重要的。这样，我帮您再找两个信得过的人跟着，您放心就是！” 安倩华笑着摇头。 沈炼以为她嫌两个人太少，又道：“要不四个，再多有点大动干戈了……” “别人我不知道身手怎么样，也没见过。说实话，我只放心你。要不我直接打电话让你把人送来就行了，有什么必要非要见你。”安倩华打断了他的话。 见他还要说什么，摆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你肯定也有事情找我，你先说！” 沈炼愣了一下，无奈道：“安姐，我实在是服了您，您这威胁我都不带有痕迹的。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接下来的事咱们就谈不了了？” 安倩华不以为意，笑道：“你就当我威胁你吧。” 沈炼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贷款的事情跟安倩华简单说了一遍。 安倩华搅了搅杯里的咖啡：“两亿美元不算什么大事情，利息我可以给你按照最低的走，不过银行毕竟不是我家里开的，一些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你都了解了是吧！” 沈炼点头：“这个没什么问题，以远东现在的形势，至多一个多月钱就能挪回，补上贷款。” 安倩华道：“我不担心远东会赖账，你跟你爸为人我都信得过，肯定不会让我为难。这个不谈，这几天我带你认识几个人，你肯定会感兴趣，也可以算作办公了！” 沈炼轻易就领会了安倩华的意思，也没办法拒绝。合作关系在，这点小要求沈炼都不能帮忙的话，还谈什么以后。 决定了，沈炼也就不再有任何顾虑，笑着道：“那我什么时候过去找安姐？” “等两天吧，你现在挺忙的，好好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 “好！”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吃 为什么不吃 银行的钱下来的极快，沈炼跟安倩华谈过之后第三天到了公司账户。 而这三天沈炼同柳重锋合同细节基本敲定达成了共识，资金一次性全部给柳重锋打了过去。 这件事在国内造成的反响出乎预料的大，不是因为远东转行，也不是因为这次投入资金的巨大，恰恰是因为沈炼这个人。 沈炼算是个真正的知名人物，搏击大赛的风头刚刚过去，还尚未完全淡出视线，就又暴漏在了公众视野中。是以远东代理总裁的身份，刚上任，就决定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很多人眼中，沈炼这次举动无疑是冒失，急功近利的。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火势也太大了些。 不过这显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融资正沸沸扬扬，近乎全民皆知，酒店未营业而先火。 柳重锋也没预料到沈炼短短几天就弄出这么大阵仗， 他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找对人了。众所周知，无论什么生意，首先广而告之是最为重要的，有沈炼这种人在，根本不用刻意去宣传，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发光的金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惹得众多关注，这比任何宣传都有效果。 柳重锋很有商业意识，开始催工期，一刻不停。其实在找沈炼融资前柳重锋已经做好了前期所有准备，地皮，地址，方方面面全部都打点好了，有些城市在建的酒店甚至完全竣工，进入了装修阶段。 沈炼在公司持续忙碌着，大事基本落幕，是该去安倩华哪儿看一看了。 之前说保护她几天的事情沈炼不认为是玩笑话，也一直记着，虽然安倩华没催促他过去，但做人最基本的诚信还是要有。 从沙发上坐起，伸了个懒腰，正见殷若进来，沈炼问：“柳重锋那边怎么样，进展如何？” 殷若一屁股在沈炼对面做了下来，喝了口水道：“你让我歇会行不行，有你这样的人吗？看着员工累死累活，自己天天在办公室睡大觉！” 沈炼笑着道：“我没睡，是在闭目养神！” 殷若也知道这家伙其实操心也挺多的，大方向的把控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这几天下来殷若对沈炼的工作能力和效率只能说一个服字。同柳重锋合作那么大的事情，他愣是在几天之内完全搞定了下来，而且丝毫没影响处理公司的各种事务。 “咱们人已经过去了，交接的很顺利。柳重锋去了江南，那边已经竣工，没意外的话两个月后第一家远东酒店就能够试营业！说实话，他倒真是个人才。” 沈炼点头道：“不错，除了人品之外，他这人能力毋庸置疑，而且在之前他很早已经开始布局，如果不是钱用光了他也不会舍下脸来求远东，江南那边能这么早竣工不意外！” “对了，我明天可能不来上班，之后几天也是，你自己能不能行？”沈炼问。 殷若眼睛一下子睁的很大：“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老娘这几天一天就睡三个小时，眼看事情结束，我还想申请休息两天呢！” 沈炼注意到她眼中血丝和苍白肤色后略有点不忍，拍了拍沙发：“这挺软的，休息会吧，下班前我叫你！” “你要有事不能来公司就让柳总过来，我真不行了。”殷若没理他玩笑，认真道。 “她在备孕！” 殷若垮了下来：“那让老董事长过来！” “他身体不好，也不行！” “你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凭什么就认准我了！” “你对公司比较熟悉，而且你做事我放心。实在办不了的就打我电话，我随时都能过来！” “那你要去干嘛？” “安夫人说介绍几个人给我认识，想来应当是银行方面的高层。她最近也遇到了点麻烦，我顺道去帮忙解决一下。你放心，年底我给你包个大点的红包，不会让你白辛苦。” “等我有命花再说吧，我怀疑在你手下我能不能活到年底还两说！”殷若无力歪在沙发上眯了过去。 沈炼随手脱下上衣搭在她身上，然后坐回沙发上，随手整理着一些下面递上来文件资料。 手机这时震动了起来，沈炼只看了一眼就直接给挂断了，无声出门，回了过去。 陈横江，又是陈横江，从上次说过三号铁狱事情之后沈炼心里已经明确了答案，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陈横江的电话。 没错，就是怕。 “你想好了吗？”陈横江问。 沈炼犹豫了一下，直言：“想好了，我不会再去军区，对不住陈司令！” 有些事情躲也不是办法，迟早都要面对。 陈横江叹了口气：“算是预料之中吧，你要是想来，早就该给我回复，又怎么可能拖到现在。算了，我不勉强你，好好生活，别在外丢我的脸就行。” 话到这儿，沈炼不知道接下来还怎么继续交流下去，随意敷衍两句挂断电话，心情并不如想象中松懈。 他其实早决定不再让身边的人为他担惊受怕，不再跟军区有任何关系，但难免还会有失落和愧疚感。他知道自己不欠国家什么，可这种事情似乎谈不上欠不欠的，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他的信仰是为了国家自愿付出一切，可现在，他因为家庭违背了自己的信仰。 …… 殷若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有些灰蒙蒙起来，快下午五点钟。 神清气爽从沙发上坐起来，男人的外套从身上滑落。 看了一眼，是沈炼的。愣了一下，她把外套拿在了手中，抬头，沈炼就坐在办公椅前处理公务，侧脸如同刀削，手间动作有条不紊。 忽然就觉得心里闷闷的，这男人现在性格变化很大，从一些细节上就能看出来。现在很知道关心人，想必柳总在家里一定很幸福。他说两人在备孕，将来有了孩子之后他变化会更大吧。 她有点羡慕柳总，曾几何时，这男人跟她也有很密切的关系，顺理成章发展到什么地步都很正常，但她最终还是没抓住，想抓的时候已经晚了，再不敢动任何心思。 “醒了？今天让你下个早班，一会你工作我帮你处理。你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你可能会挺忙！” 沈炼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殷若，看她一眼笑道。 “别在这装好人了，柳总估计正在家翘首以盼等着你，我没事。”殷若将他外套搭在室内的衣架上道。 “那就一起工作，等会下班我请你吃饭。” “你请我？咱俩本来就惹来很多流言蜚语，你再请我吃饭不怕柳总知道消息，回家扒了你的皮啊！”殷若笑着也开始帮忙。 “想多了，单纯吃个饭而已！”沈炼道。 “你之前在酒吧找我搭讪的时候也是说单纯喝个酒……” 沈炼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他几乎都忘了自己跟殷若有过一次露水情缘，这话题有些过于敏感，沈炼没接茬，随意岔开道：“你不想吃就算了！” “吃，为什么不吃？你早该请我了。”殷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暗自懊恼，不过见男人根本没反应的时候又有些失落，这感觉实在难以言说。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回头草 手头事情全部处理完的时候已经晚上八九点钟，两人在公司附近随意找了家餐厅落座。 殷若坐在一旁，双手支着下巴看沈炼忙活。 点餐，倒茶，挪椅子，从进饭店，他都挺自然的…… “你想吃点什么？”沈炼边翻菜单边问。 “我最近在保持体型，吃素！” “你体型挺好的，保持什么？” “这叫未雨绸缪，等胖了再减就费事了！” 沈炼又叫了两个素菜，饮料，将菜单递还给了服务员。 “你们女人真挺累的，每天穿衣打扮讲究，用什么化妆品讲究，吃饭猫一样吃不了几口，好容易休息几天也闲不住，报了个什么厨艺班……” “你这是在吐槽柳总？”殷若禁不住好笑道。 沈炼摆手：“别提她，我感觉她不上班倒是比上班还累。” “那不同，心境上的变化，柳总是乐在其中吧！” “她是乐在其中，可做出来的饭菜……一言难尽！” 殷若笑道：“你有意见怎么不跟她提，在这跟我诉什么苦。” “提这个太打击人的积极性，还是免了！” 饭菜上的倒是挺快，说话功夫没一会，就已经基本上来了。沈炼倒了两杯饮料：“赶紧吃，天不早了，一会我送你回去！对了，你不有车么，这几天怎么不开车过来！” “堵车厉害，我不开车不还是为了赶时间嘛，你天天催我跟什么似的！”殷若抱怨道。 沈炼笑道：“这就受不住了？要不我考虑再招个秘书。” “算了，开个玩笑。不过你最近变化真挺大的，就没见你这么正经过，对人也耐心细心了很多，我瞧这几天一些女员工没事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办公室前晃悠，你可把持着点，千万别对不起柳总！” “变化？我倒没感觉。至于对不起青玉，在公司不会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你意思窝外面的草会吃？” “应酬再所难免，青玉理解，都逢场作戏！” 殷若叹了口气：“我现在都开始困惑了起来，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能管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前几天我身边一个朋友，夫妻俩经常各种秀恩爱，她男人对她也是真好，连内衣裤都帮她洗，可她前几天找我哭诉，说他男人找小姐……” 沈炼随意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殷若翻了个白眼：“这就是男人女人本质上的不同，在女人心里这就是天大的事情。” “喂，问你个比较私人的事儿？” “私人的就别问了吧！赶紧吃饭。” “你找没找过？” “找过什么？额，没有。”沈炼愣了下就理解了殷若在问什么。 “骗鬼的吧，就你这种人？” 沈炼头有点疼：“殷姐，我这是尊重你对工作认真才叫你一声殷姐，你怎么也人云亦云了起来，我没这么离谱吧？” 殷若忍俊不禁，这货桃花运是挺旺的，不过最近在公司也确实挺老实，也不知道名声什么时候就坏的没边了，公司女员工正因为他那些名声，才会有不安分的想靠边…… 这话题开玩笑提一下就算了，常聊下去毕竟不怎么合适，简单聊了会其它的，时间已经九点半，该回去了。 结过账，沈炼载上殷若先把她给送了回去。 她住的地方距离远东不算太远，一个还不错的单身公寓，到了门口，沈炼随口玩笑了一句：“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殷若并不在意：“你敢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是你想法太复杂了！” “你给我去死！”殷若脸上红了一下，怒道。 挥了挥手，沈炼笑着道：“那再见，早点休息！” 正要启动车子，后视镜中一个西装革履手捧鲜花的男人从远处匆忙赶了过来，这人二三十岁，相貌体型身高都不错，有种温柔的阳光暖男气质，很像是电视上一个经常见到的明星。 “小若，他谁啊？” 走到近前，他指着沈炼略带着些质问。 沈炼注意到了殷若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他灵光一闪，猜测这大概就是殷若的前男友，貌似是要吃回头草的样子。 他不想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正要开走，就见殷若看着他，眼神有些哀求。 道：“他是我现在的男朋友，张艺，咱们已经过去了，别再纠缠我了行不行。” “你骗我，我打听过，你根本没有男朋友。小若，你听我说，没有比咱们更合适了，我之前是不小心犯了错误，但我爱的始终都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给咱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炼当殷若是朋友，碰到这种事情不可能让她下不了台，她说自己是他男友明显想要摆脱眼前男人，他自然要给殷若一个台阶。 索性下车环住了女人腰肢，看着殷若一脸疑惑道：“他……？” 殷若入戏也快，小鸟依人靠着沈炼，仰头一脸笑容道：“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前男友，你别误会！” 张艺在旁看的眼睛都要喷火了，他见沈炼之前对自己还是挺自信的，可沈炼下车同殷若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浓浓威胁。 沈炼这时看着他手里鲜花道：“张先生是吧，你这花……准备送谁？” 张艺冷冷道：“我想送谁就送谁，管你他妈什么事情？” “张艺，你嘴巴放干净点！”殷若怒道。 “小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真的已经改了，我跟之前的那些女人早就断的一干二净，我后悔了，真的，我现在特别怀念咱们以前，我几乎天天在咱们呆过的所有地方驻足流连，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张艺激动，伸手去抓殷若。 沈炼拿住了他伸来的手，轻轻推了一下，张艺蹬蹬就退了两步。 “哥们，你再对我女朋友动手动脚我不客气了！” “你特么……”张艺脑子一热就朝沈炼扑了过去。 沈炼无奈，身体微微一扭，一转，扑来的张艺就原地打了个滚狼狈摔在了地上。沈炼没用什么力气，也不想动手，但总不能站着让人揍。 殷若见张艺爬起来还要上前，她怒道：“张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浪费我几年时间，如今我刚刚放下，你就又来纠缠我！” “我不信，你肯定是找人冒充，就是想让我死心！” “你不信……那我就让你相信！”殷若抱住沈炼颈部就将嘴唇凑了上去。 沈炼本能感觉不妙，再玩就过火了，刚要避让，就听殷若低声道：“床都上过，就当帮人帮到底！” 短暂犹豫，女人温热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九十章 你说话不算数 沈炼大脑有点短路，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亲短路了。 女人柔软的身体几乎全贴在他身上，便是隔着厚厚的冬装沈炼也有所感觉，那种浓烈的吻让沈炼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是个正常男人，不可避免的有所冲动。尤其他跟殷若之间并没有普通男女之间那种障碍，两人同床共枕过，彼此心里对于对方是不设防的。 张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鲜花就扔在两人脚下。 沈炼被脸上凉意给激了一下，殷若哭了。 他短暂清醒了一瞬，准备推开殷若，但手刚刚用力，殷若就又环住了他颈部：“跟我上去！” 指的自然是她的房间，上去干嘛，似乎不用再说了。 沈炼脑海里天人交战，男人的本能让他根本抗拒不了这种诱惑，但他顾虑还是占了上风，喘息着退后了一步，力道不知轻重，殷若身体一空差点跌倒。 “咱们不行，否则以后没办法一起工作了！” 殷若不管不顾，依旧朝沈炼抱去。 沈炼心里有些烦躁，抓住她双手怒道：“你冷静点，你既然还爱他为什么拒绝的这么干脆。你是青玉的秘书，也是她朋友。咱们之间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你到底懂不懂？” 殷若被他话给震得思维都停止了一样，有眼泪，却笑着道：“你装什么正经？你要真正经也不会背着柳总跟这么多女人都有关系！” 沈炼自嘲：“随你怎么说吧。说实话，刚刚那人对你依旧是真心的，如果可以……” “我的事不用你管，只要是背叛过我，我不会再看一眼。你也不用自作多情，我对你顶多没有什么恶感，我只需要一个男人，你正好在，就这么简单。” 沈炼缓了缓岔开话题：“明天能不能上班？” “你让我怎么有脸去！” “殷若，能不能别说这么幼稚的话？明天，我要是知道你没去公司，你看我敢不敢来把你揪过去！” “你来试试？” “我不跟你在这废话。”沈炼转身上车。 “是啊，你连废话都懒得跟我说，在你心里现在的我估计跟小姐没什么两样，只有小姐才会不要脸的拉男人进房间对不对？”殷若讽刺道。 沈炼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默不作声，直接开车走人。 假如殷若不认识柳青玉，沈炼不介意再跟她发生些什么，无关情爱，男人面对美女的本性而已。但她偏偏跟自己算是朋友，跟青玉也是朋友，真这么做了，对柳青玉伤害有多大沈炼不敢去想，一个红蝶差点把她击垮，再来一个殷若…… 一路上，沈炼都有些心浮气躁。 有殷若的关系，还有陈横江的缘故。 回到家，柳青玉还没睡觉，就坐在床头看一些关于金融和管理方面的书籍，听到动静，她笑着招呼：“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情吧？” “没，别操这些闲心了，等远东什么时候倒闭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沈炼开了个玩笑，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洗过澡，轻环住柳青玉肩膀，嗅着她身上香味儿，暂时把那些烦恼给丢了出去，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低声道：“媳妇，早点休息吧！” 柳青玉轻而易举就领会了男人意思，感觉自己脸有点发烫，她捉住沈炼的手道：“老公，别人说一周两次生出来的孩子才是最优秀的，你昨天才刚……今天不要了！” “谁跟你说的！”沈炼挣开了柳青玉的手，已经滑进了衣摆之中，手顺着她缎子一样的肌肤游曳着。 “你别管谁说的，总之不行，太频繁对你身体也不好！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柳青玉声音有点发颤，泛软，但却很坚持。 沈炼停顿，随手关上灯，无力从柳青玉身边滚到了床的另一边，叹道：“你离我远点，我不保证会不会来硬的！” “你舍得欺负我吗？”柳青玉笑着钻进他怀里轻声道。 沈炼呼吸不平，天知道他刚在殷若那里用大毅力掉了头，再回来面对自己妻子几乎就没可能忍得住，偏她还妖精一样的撩拨自己。 柳青玉感觉男人不说话了，从他怀里抬起头，暗中看不到他什么表情，但柳青玉分明感觉的出来，他在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老公……你！” 胸口一紧，她话已经全说不出来。 “你别乱来，难受！” “我也难受，那就都别难受了！”沈炼声音沉默，吻如雨点一样落下，手上熟练的帮柳青玉解除最后一层薄薄的武装。 “你说这种事情我做主的……唔，我不要！” 沈炼声音含糊不清：“媳妇，女人说不要的时候都意味着想要，我就当你想要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没有，你这混蛋说话不算话，我以后再也不信你了……” 她说不下去了，随着沈炼钻进被窝里，她所有声音都变成不可抑制的轻唤惊呼，她身体的反应骗不了沈炼也骗不了自己，她期待着这个男人对她即将做的一切。 夜风乍起，房内却被浪翻腾着…… 柳青玉记不得自己虚脱了几次，总之她每一次跟沈炼做这个的时候都被折腾的几乎没半点力气，快乐并烦恼着……她知道男人始终压抑着，心疼着她，没舍得用尽全身力气。 次日醒来的时候，柳青玉感觉还有些软绵绵的，身体懒散的不想动弹。 沈炼也已经睁开了眼睛，两人就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柳青玉有点恼羞成怒，抓起枕头朝他脸上扔了过去：“我都说我不要不要，你偏乱来，计划全被你打乱了！而且……而且谁让你开灯的。” 沈炼看她怒的可爱，不由噗嗤笑了出来：“你那么漂亮，为什么怕开灯！” “多……多难为情！” “我感觉情到深处自然浓，我想看你才会开灯！” “你别跟我说话，烦死你了！” 她的确是有些烦躁，因为她发现老公应付自己简直绰绰有余。不是说男人这方面一向是弱势群体么，怎么到自己这就反了。 “你……你以后就算是在我这得不到满足，也不能去找别的女人，大不了……大不了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全配合你！” 沈炼把她抱进自己怀里道：“我很满足！” “真的？” “当然！别胡思乱想了，都是你错觉而已。” “那你这么好色，以后我怀孕了你怎么办？” “你是不是闲的了，天天胡思乱想什么？再说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公的么，我不对你色对谁色去？”沈炼笑着帮她捋了捋头发。 “对了，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上班？”柳青玉看了眼时间，总算从昨晚的情绪中反应了过来，虽然很喜欢就这么被他抱着，但正事还是要做的。 沈炼把安倩华的事情解释了一遍，道：“我一会去她哪儿，晚去些没关系！” 柳青玉抱怨道：“安夫人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你现在身兼整个远东的命运，她好意思让你去做她保镖？” “也不单纯是这样，她意思是帮我介绍几个客户认识，去见识一下也好。再说也就几天的事儿，时间久了她肯定也感觉不好意思。” “那远东怎么办，要不我去帮你盯一下。”柳青玉挣扎起身，有点费力。 “你老实在家呆着就好了，没你什么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实在不行我还能随时赶回去。还有，一会青蝉让吃早餐的话，就说我不吃了，再睡会，九点的时候再叫我。”沈炼把她拽回被窝，抱着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柳青玉看着他，手指在他唇上摩挲着，出神。如果不是怕吵到沈炼睡觉，她想亲他。 他很少睡懒觉，估计最近是真挺累的。 沈炼太懒散的时候她会有些看不惯，但沈炼真正忙起来的时候她又会心疼他太累，简直矛盾的要命。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柳青玉早已经穿好衣服，此时正趴在床头用头发在沈炼脸上不断撩拨。 睁开眼睛，看着略带孩子气的柳青玉，心里一阵柔软。一个女人可以在男人跟前全部放开自己，对应的，沈炼心里由衷升起了一种被信任的责任感。 “蒋阿姨来了，正跟爸爸在下面说话，一会你过去打声招呼！” 沈炼打了个哈欠，点头起身。 出门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看到蒋春华和岳父正坐在客厅聊天。 柳青玉跟着出来，同他一起趴在栏杆上低声道：“蒋阿姨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沈炼也听不到，不过从蒋春华说话口型上大致可以猜测是在商量柳青蝉和杜晓阳的事情。 心里微微叹息，青蝉暂时是铁了心不可能接受任何相亲，最近虽然故意跟他保持应有的距离，但这件事在，沈炼心里始终都压了块石头。 “怎么了？”见他不对劲，柳青玉关心问道。 “没事。对了，你今天准备去做什么？”沈炼怕她多想，绕开了话题。 “继续上我的厨艺课，然后看看书，弄弄花，逛逛街。对了，你饿不饿，我帮你保温的有早点，我亲手做的！”柳青玉提到这个兴致勃勃起来。 沈炼迟疑道：“熟了没？” 柳青玉嗔怪打了他一下：“人家花心思做的，你怎么总这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沈炼视线飘忽，上次喝她熬的粥，小米和青豆一起煮的，干青豆没提前泡一遍，熬的火候也不够，结果差点把牙给硌掉，他怎么可能情愿喝。 柳青玉似乎猜到了他怎么想的，有些尴尬道：“上次是时间赶得紧，我怕你走了才提前把火关掉端出来的，这次肯定不一样啊，是皮蛋瘦肉粥，我熬了一个多小时！你尝尝就知道了，肯定很好喝。” 说着她加快脚步进了厨房，把粥和一些糕点一并给沈炼拿了过来，示意沈炼去卧室吃。 糕点形状有点不匀称，看上去就有些惊悚！ “这也是你自己做的？”沈炼问。 “对啊，你睡没多久我就起床了，这么多时间一直都在做早餐！” “快尝尝，虽然有点难看，但肯定很好吃！” 她递到了过来，沈炼憋着气嚼了两口直接吞下，赞道：“不错，不错！” 端过粥一口气喝了一半，直接推开看了看时间：“媳妇，时间不早了，去太晚不合适，我先走了！” 不等柳青玉说话，沈炼起身，三两下换好衣服。 “老公，这么着急干嘛，衣服好好收拾一下！” “不用，不用，又不是去相亲！”沈炼摆着手，说话功夫就到了楼下。 跟蒋春华和岳父打了声招呼，正要出门，蒋春华忽然道：“沈炼，你过来，咱们谈几句。” 她口气不善，一如使唤下人一样。柳金桥听的不觉大皱眉头，这蒋春华不知道对自己女婿哪儿来这么大意见，每次见面几乎就没有好话。 沈炼站住，走上前去，也没叫阿姨，直接问：“谈什么？” “你去把青蝉叫下来，我问问她怎么想的？我们晓阳这么好孩子，不惜大老远从家赶到这儿，甚至愿意委屈自己做上门女婿，她倒好，直接一口拒绝了，晓阳给她打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她到底想怎么样？” 沈炼道：“那你想怎样？我可以把青蝉叫下来，然后当着你的面说她不同意定亲。你准备干嘛？打她还是绑她跟你儿子结婚？” “小炼，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去把青蝉叫下来，大家有话当面说清楚。”柳金桥斥了一句，冲沈炼打了个眼色。 蒋春华则是被沈炼一句话顶撞的有点失分寸了，尖酸道：“你什么东西啊，也跟我这么说话，走了狗屎运入赘进了柳家而已……” 柳金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怒道：“蒋春华，我是看在咱们多年邻居的份上才叫你一声妹子，你再这么说话没有分寸，别怪我把你给轰出去！” 蒋春华从一开始来就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好像亲事不成，欠她多少一样。相亲而已，就算没结果，至于吗？ 蒋春华大概还从来没见过柳金桥发这么大火，心虚了起来，随便又嘴硬了两句灰溜溜就走了。 “小炼，你别多想？她那张嘴一直都这样，心眼倒是不坏。”柳金桥闷声道。 沈炼压下心里烦躁道：“您别多想就行了！” …… 刚出柳家，柳青玉电话就打了过来：“老公，没生气吧？” 她显然也是了解怎么回事后，才打来的电话。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没受什么委屈就好，回头我跟爸商量一下，让他跟杜家少些来往，蒋阿姨有时候是太过分！” “我没事，你开解一下爸，我看他气的不轻。” 挂断电话，沈炼好半天才算是彻底平复下来，他不是因为蒋春华说的那些话烦躁，犯不上，烦躁的是这事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原因，岳父心里青蝉抗拒相亲肯定也是因为他。 …… 安倩华的家距离柳家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沈炼用了二十分钟到了她别墅前，因为提前已经打过电话，她这会已经在门口等着。 见沈炼要下车，她摆手笑着道：“把你盼来可真不容易，我以为你把答应我的事儿给忘了。来，跟我后面先把车停一下！” 沈炼点头，跟着把车停进车库，这才跟安倩华并肩往她家里赶了过去。 “安姐，最近情况怎么样？” 安倩华知道他问的什么，道：“我行事比较小心，家里也添了几个保镖，暂时是没出什么事情，可不解决始终都安心不了，尤其婷婷还在上学，总不能千日防贼，得把人给揪出来。” 沈炼道：“这事其实挺好办的，只要确定有人跟踪您，引蛇出洞就行了。他们有目的，见着机会的话肯定会行动，到时候直接解决了就好！” “我就喜欢你这说话口气，说实话，你一来我这心里也就松了一大口气！” 沈炼笑道：“事不宜迟，下午就试一下，看能不能逼他们露出马脚。我安排妥当些，不会让安姐出什么事情！” “哟，这么着急，是不是嫌安姐占你时间了！”安倩华乐道。不等沈炼说话又道：“这么多天都过来了，不差这会时间，中午快到了，总要让我好好招待你一下。非常时期，只能请你在家里吃点，别有意见就成！” 沈炼这人一向既来则安，点头，随着安倩华就进了别墅。 这别墅从外看并不如何出格，但一进来就有种富丽堂皇之感，装修有些偏欧美贵族那种风格，大气厚重。 安倩华把准备好的鞋子递了过去调侃：“安姐这里简陋，比不上柳家那么有钱，是不是看不上。” “谦虚了，这别墅风格跟龙渊御景各有千秋，风格不同！” “说话越来越圆滑了啊！” “跟您学的。” 安倩华瞪了他一眼，两人落座，在客厅聊了会闲话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打开电视：“我去做饭，你先看会电视！” “安姐亲自下厨？” “怎么，看不起我。告诉你，还真没几个人吃过我做的饭，偷着乐吧！” 沈炼表示荣幸，看安倩华离开，随意调到了军事频道，他看电视没什么特殊爱好，也就对军事兴趣最大些。 “你是沈炼？”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响了起来。 沈炼回头，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穿着一身咖啡色背带裤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那儿。 个子不是很高，一米六多点，但身段很修长，五官精巧，脚上穿着一双卡通人物拖鞋，气质阳光中略有些桀骜野性，微卷淡黄色的头发，跟她气质相衬并不觉突兀。 沈炼想到了刚刚安倩华提到的婷婷，他知道安倩华一子一女，儿子在国外进修，这应该就是她女儿姜婷婷，倒真是名副其实，只一眼就感觉亭亭玉立，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感觉。 见她正好奇打量自己，沈炼也没什么好瞒的，点头笑道：“你是安姐的女儿吧？” 姜婷婷已经完全忘了沈炼是客人，呆愣愣看着沈炼半响，然后才兴奋的尖叫一声：“我妈昨天告诉我今天你要过来，我以为她骗我，没想到真的是你，我很多同学都特别喜欢你，感觉你打架的时候特别酷，那什么库克壮的跟山一样，你一拳就把他给打倒了，看得好爽……” 姜婷婷有些语无伦次，看得沈炼一愣一愣的：“你看搏击大赛？” “怎么，很奇怪嘛，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喜欢看，那些觉得残忍的女生都太矫情了，多酷啊，非说血腥！” “能……能不能跟我合张照！” “婷婷，还有没有一点礼貌，你沈炼哥是客人？”安倩华这时端着几盘拼好的凉菜走了出来，训斥了一句。 沈炼笑着圆场：“安姐客气了，她这时这是真性情！” 安倩华无奈道：“就是太真了，平时在学校尽给我找麻烦了，我因为她不知道舍下过几次脸去找校长，就这才算没被开除。学习更不用说了，就没一门功课及格过，我愁都快愁死了……” “妈，你乱说什么！”姜婷婷一听急了，羞怒难当，上去就捂安倩华的嘴。老妈怎么能在沈炼面前说这个，多影响形象。 沈炼愣了一下，姜婷婷看上去气质倒是挺特立独行的，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无法无天，能让安倩华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抱怨，可见对这个闺女真挺无奈的。 他无话可说，只能敷衍了一句：大些就好了。 安倩华也不再说这些，把凉菜放下道：“饿了就先吃着，我再去简单弄几个，很快的！”说着她转头看着姜婷婷道：“你功课今天做了没？” “做了做了，你烦不烦！”姜婷婷这会只想问沈炼一些事儿，巴不得老妈赶紧去做饭。 “老老实实在这陪你沈炼哥哥说话，别没分寸！”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她推着安倩华进了厨房，这才坐到沈炼身边，一双大眼睛不敢直接看他，偷偷扫上几眼，还感觉有点不真实。嘴上乱七八糟的说着什么，大体是沈炼身高，体重和问他在军队训练的事儿。 看上去挺柔顺一个女孩，关注的点比很多男生还要广泛，有些侠气。 两人一问一答，一跳脱，一沉稳心有玲珑，竟是挺和谐。 安倩华端着菜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眼睛一亮，还从没见过女儿在谁跟前这么规规矩矩小心翼翼过。走路间，一个想法就浮了上来，难以抑制。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少女 “安姐，别忙活了，你太热情下次我都不好意思来了，赶紧坐下吃饭！” 见安倩华过来，沈炼打了个招呼。 安倩华点头说好，顺势落座，瞪了眼姜婷婷：“去帮你沈炼哥哥拿碗筷？” 姜婷婷这会倒是乖巧，麻利就去拿了。 沈炼谢了一句，姜婷婷顿时眉开眼笑。 “这孩子，就没对什么人这么热情过！”安倩华若有所指说了一句。 沈炼不明其意，没轻易接腔，只道：“本性都是好的吧！” 饭间气氛倒是蛮轻松的，姜婷婷叽叽喳喳，直接无视了安倩华跟沈炼说个不停，从最初的拘谨慢慢放开，因为她发现沈炼这人其实跟电视中那种冷酷形象一点都不一样，说话轻松幽默，很容易谈得来。 安倩华在旁多数听着两人交谈，偶尔姜婷婷得意忘形爆粗口的时候她训斥几句。 “对了沈炼哥，我听我妈说你好像高中就辍学了是吧？还是你看得明白，上学根本屁用没有。像我们，每天在学校基本就是打打闹闹，上课的时候爱干嘛干嘛，老师也不敢管，你说有什么意思？” “婷婷，你再说脏话信不信我抽你！老师为什么不敢管你们？你们把人给折腾的半死不活，谁还敢管？再说你沈炼哥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也能跟他去比。”安倩华听她越说越没谱，不由怒了。 “吓唬谁呢，动不动就抽我，来呗！” 安倩华气的当即就要起身，沈炼连忙拽住她摇头道：“安姐，打孩子等我走了再打，要不我在旁劝还是不劝？” 姜婷婷在旁添油加醋：“沈炼哥，你让她来打我，反正我都挨习惯了！” 看安倩华气的脸都涨红了，沈炼心里不觉好笑，她一向从容，没想到在家里被自己女儿给气成这样。 忍不住道：“婷婷，你再说下去就太过了，赶紧吃饭！” 姜婷婷撇嘴，闷头不再说话。 安倩华重新落座叹道：“白养了她这么多年，我说话还没你好使！” 沈炼哑然，安倩华又道：“我是被她气的不行了，一会麻烦你陪着她出去转转，我现在不想看到她。” 姜婷婷一听乐了，她放假后这几天都被管制的特严格，连门都出不了。没想到老妈会忽然变好，让沈炼哥跟自己一起出去，让朋友知道多有面子，简直就说她心坎上了。 沈炼去看安倩华，这要求……其实有点离谱。 姜婷婷虽然才十六七岁，但怎么也是个花季少女，沈炼岁数也不算大，带她出去总觉得有点不合适。不过他来到这任务就是做几天保镖，顺便把跟踪她的人给揪出来，是以安倩华的要求又在情理之内。 安倩华却不给沈炼再考虑的时间，又简单吃了些借口被气的头疼回卧室睡觉了。 姜婷婷见状也进了自己房间，不一会就换了一套衣服和鞋子出来。 牛仔裤包裹着她纤细修长腿，上身一件淡黄色羽绒夹克，小马靴，戴着一顶牛仔帽，很干净清爽。 “走吧，沈炼哥，我好久没出门了都！” 沈炼暗自摇头，见此情形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起身开始收拾碗筷道：“等会吧，把桌子收拾一下再去！” “不用，家里有保姆！”她冲楼上喊了一声，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保姆就答应着走了下来。 “刘姨，你给收拾一下！” 说着她拉住沈炼衣袖往外走，一出门就开始打电话呼朋引伴，是要去溜冰场。 沈炼趁着她打电话的机会也给殷若打了个电话，这女人显然还因为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口气有些不善，但还好在公司。 挂断电话，姜婷婷已经让司机提了一辆卡宴车出来。 “沈炼哥，我朋友一听你要过去，都兴奋的不行，咱们快点去！” 司机也是个年轻人，不是远东派来的保镖，是姜建武雇佣的私人保镖，此时正从后视镜中打量着沈炼，视线带着一些妒忌。 私人保镖跟雇佣兵基本差不多兴致，这类人多心高气傲。 安夫人被跟踪，他们没任何人发现端倪，认为她疑心过重。但她却坚持让沈炼过来，很显然她认为沈炼比他们几个要强的多，虽然这是事实，可还是会让人心里不舒服。现在司机宋光远就等着看沈炼笑话，看他能不能把那莫须有的跟踪者给揪出来。 沈炼也注意到了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溜冰场的位置据姜家的别墅并不太远，五分钟的路程也就到了地方。 十多层建筑的一个娱乐城，在这一片算是不错的那种，溜冰场的在顶楼，占据整整一层。 坐上电梯顷刻就到了顶楼，隔着电梯门，刺耳躁乱的音乐声就传了过来。 “婷婷，沈炼在哪？” “对，在哪？” “你不说把沈炼给带来了吗，别是在逗我们玩儿！” 刚一出电梯，一帮少男少女就围了上来，七八个人，乱糟糟的，都是十六七岁年龄，叽叽喳喳引来许多注意。 “你们眼睛瞎了，这不是沈炼哥吗？”姜婷婷挺起胸膛，然后把宋光远身边的沈炼给推了出来。 “这是沈炼吗？怎么有点不像？” 一个小女生怀疑说了一句。 “对啊，长得倒是挺像，可沈炼比他帅多了，婷婷，你不是找了个假的来骗我们吧？” 电视里的沈炼桀骜不驯，气质冷酷沉凝。现在的沈炼看上去却平和稳重，没什么锋芒，加上廋了许多的缘故，认不出实属常事。 姜婷婷气恼，正待反驳，沈炼却笑着开口道：“我是跟沈炼长得有点像，但不是他。你们玩，我去那边歇会？” 话说完，他直接转身去了溜冰场的休息区。被人认出来对沈炼也是麻烦一场，既然别人怀疑，不如就借坡下驴。 姜婷婷连喊了两声，见他头也不回装听不到，气的跺了跺脚。 “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家伙，他真是沈炼，我老妈请来的人还能有假啊？” “真的又怎么样，这么拽。不想理我们，何必热脸去贴人冷屁股。走了走了，今天溜冰的人有几个厉害的，赶紧进场！”一个男生道。 “对啊，婷婷你很久没出门，我看技术有没有退步！” 毕竟都是半大孩子，一听说有玩的，很快就把沈炼给抛在了脑后，说笑走了进去。 休息区不止沈炼一个人，还有几个头发花花绿绿的家伙坐在哪儿，也不顾忌是不是公共场所，旁若无人的抽烟聊天，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女孩子，品头论足，锁定了目标就找机会搭讪或者调戏几句过过嘴瘾。 姜婷婷一行基本都是富家子弟，在这里也算是属于小霸王那种类型了，从来都是她们惹事，很少有人敢惹她们。 沈炼来是为了正事，虽然无聊，目光还是始终放在溜冰池内。 姜婷婷等人溜冰技术都还不错，前溜后溜刹车应对自如，三五个人牵着手，不时给别人制造些麻烦。随着她们进去，溜冰场内一阵人仰马翻，敢怒而不敢言，都是选择绕着她们走。 微皱了下眉头，他听安倩华说姜婷婷何处何从不好，但毕竟没亲眼见到过，此时却感觉她行事不但肆无忌惮，而且极为荒谬，隐隐是众少男少女之首。 兴奋的尖叫声不时从溜冰场内响了起来，这时泳池内又进入了一波人，看上去岁数也都不大，似乎并不畏惧姜婷婷等人，跟她们开始针锋相对了起来，你来我往，不时有人痛呼摔倒在地。 姜婷婷这时也摔了个跟头，疼的半天没爬起。 宋光远看得担忧，上前步入场内就去扶她，离得远看不出两人在说什么，但无非是姜婷婷命令宋光远去教训撞她的那个女孩，宋光远左右为难，要是个男生还好说，偏偏对方是同样是个岁数不大的少女。 “姜婷婷，还要点脸不，斗不过我就搬救兵来了，就你一个人有救兵啊？我家就在这附近，你敢让人碰我一下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有种单挑。” “怕你啊，单挑就单挑！” 姜婷婷推开宋光远，弯着腰就朝那个叫王静的女生冲了过去。 这个王静在学校就是她死对头，两人互不相让，在任何地方只要见到彼此，免不了就是一番争斗，如这般斗冰已经不是第一次。 咚咚咚脚步蹬地加速的声音响了起来，姜婷婷王静两个女生直接纠缠在了一起，陀螺一样在原地飞速旋转了起来，这种花式斗冰其实是极危险的一种行为，幸好地板是木质的，否则摔一下估计断胳膊断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这场争斗姜婷婷很明显落了下风，这跟她被禁足几天生疏了技巧有很大的关系，加上身材也不如对方来的高，已经接连被甩出去了两次，有一次摔的半天没爬起来。 王静奚落道：“直接认输吧，以后在学校见了我绕着走，我今天就放过你！” “贱人！”姜婷婷气的咬牙，又冲了上去。 沈炼看得视线低垂，没什么心疼的意思，单纯感觉恶人还需恶人磨，姜婷婷欺负别人的时候，别人的心情大概就如她现在一般。 不过她毕竟算是跟自己一起出来的，万一伤在脸上或者其它地方，不好跟安倩华交代。 他不会溜冰，所以也没换鞋，直接就跳进了场内。 恰巧姜婷婷脚下又失控滑了出来，惊呼着要跌倒，沈炼一把扶住了她。 姜婷婷一愣，看是沈炼的时候不由感觉委屈和丢人，这么狼狈恰好就被他给看到了，她挣扎了一下：“你松开我，我要报仇！” “报什么仇啊，你刚刚推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别人会不会报仇？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你妈交代。”沈炼道。 姜婷婷被他几句话说的面红耳赤，怒道：“要你管啊，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我！” 沈炼不耐烦道：“你不走我自己走了，一会叫你妈一起过来，看你现在什么德行？” 松开了姜婷婷，沈炼直接离开了溜冰池，大步朝电梯方向走去。 姜婷婷气的快炸了，尖声道：“沈炼，我之前那么尊敬你，想不到你是个小人！你敢告我状试试。” 叫嚣声中沈炼已经进了电梯，姜婷婷倒真有些怕了，要老妈知道她出门来这种场合张扬闹事，回去不定怎么罚她。她嘴上不怕，心里还是怕自己老妈的。 顾不上丢人，姜婷婷扔下溜冰鞋快步朝沈炼追了过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九十三 倒霉的绑匪 “你给我站住！” 沈炼刚出娱乐城，姜婷婷就气怒追上，双手展开拦住了他。 “恩，我不走！”沈炼轻飘飘答了一句，站住身体。 “你……你！”姜婷婷指着沈炼你了半天，说不出任何话，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 论家世，柳家不比姜家差。他来这里完全是出于给老妈面子，是客人，不是普通的保镖，她那一套在沈炼面前完全行不通。 “看上去人模人样，没想到这么下三滥，你去告状好了，我不怕你。只要你敢告状，我就告诉老妈你非礼我？” 沈炼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遍，淡声道：“我脑子有问题才会非礼你！” 宋光远怒道：“沈炼，你怎么跟小姐说话呢？夫人让你来是保护小姐，不是来羞辱她的。” “她做的那些事情本身就用不着别人羞辱，我当面说出来了而已，那些没说出来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她？你敢说你看得惯她行事方式？” 宋光远有心反驳，支支吾吾又说不出什么道道。他没沈炼那么大胆子，就算看不惯以他身份也不适合说什么。 姜婷婷被沈炼的话已经气懵了，她朝沈炼扑了过去，又抓又打：“王八蛋，我跟你拼了，谁让你这么说我的，谁让你说的！” 她个子只有一米六多点，哪儿有可能对沈炼造成任何威胁，刚动手，她就感觉衣领一紧，整个人就脱离了地心引力，视线已经可以平视沈炼的眼睛，却是被沈炼给直接提了起来。 本来伸手要去抓沈炼的脸，但沈炼眼中好像藏着一头猛兽，被他一看，就如冬日里被浇了一头冰水，从头冷到了脚，她畏缩的挪开视线，一腔火气已经空了，只有恐惧。 从小到大，她都没感觉这么害怕过。 下一秒沈炼松开了她，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道：“别乱动手，打不过还敢动手，就不是一个蠢字那么简单，没人会像你父母一样始终迁就纵容你。今天你碰上我，说了几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就这么大火气，改天你碰到另外一个人因为看不惯而给你两个耳光的人，你恐怕更没有尊严！” 姜婷婷眼泪在眼眶打转，忍住不落下来。尊严？她现在就感觉特没有尊严，比被人打耳光还没有尊严。 她狠狠看着沈炼，眼睛睁的铜铃一样，咬牙切齿：“以后别让我逮到机会，我弄死你这王八蛋！” 话落，眼泪哗哗断线一样，闷着头也不上车，转身就跑。 “小姐，小姐！”宋光远慌忙去追。 沈炼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这么对一个少女，他心里其实也不太舒服。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确实看不惯，二是隐约猜测到了些安倩华的意思，否则她没可能反常的让自己跟着姜婷婷，也没任何交代。但这么着毕竟是有点过分了，别人父母知道后未必会领情，典型吃力不讨好。 这性子确实是要改改了，不然事办不成，反而把人也给得罪了，还是不够事故。 想着，上了车，慢悠悠的吊在宋光远和姜婷婷的身后开着。 姜婷婷显然已经被气的失去理智了，一直跑，漫无目的，转弯进了一个胡同。 沈炼正要下车，后视镜中一辆白色奥迪吸引了他注意，距离他开的卡宴车很远，足有三百米左右。沈炼之所以注意，是因为出姜家别墅的时候，对这辆车就有点印象。 而今到了这儿，车辆本就很少，再见到这么一辆车，让沈炼本能就联想到了安倩华说有人跟踪她的事情。 这件事很多人认为安倩华是忧思过重，想多了。但沈炼不这么看，女人的直觉一向都很诡异，她也不是那种会疑神疑鬼的人，说有人跟踪，肯定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脑中电闪，奥迪车却消失了，去的方向让沈炼感觉到了些不对劲。 他不敢怠慢，开门，下车，迅速朝胡同中追了过去。 …… 姜婷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她只想摆脱沈炼。 赌气也好，其它的也罢，总之她不想看到他，心情低落的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前面就是胡同出口了，她记得好像是主干道。 宋光远距离她一二十米，不敢太近，也不敢远，远远喊着，姜婷婷根本不理他。 紧走几步，姜婷婷也就到了路边，她用力挥手，想拦一辆出租车，她跑的也是累了。 但出租车没拦到，一辆白色奥迪忽然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姜婷婷还不清楚怎么回事，车门打开了，里面一个面目凶悍的中年男人直接就拽住了她往车上拉。 姜婷婷惊愕，很快反应了过来，吓得尖叫了起来，她要再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傻了。 绑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场面实实在在发生在了她身上。她看电视的时候还撇嘴说太俗套，但这一刻恐慌的大脑一片空白。 宋光远反应了过来，不要命朝前奔了过去，但二十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他根本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小姐挣扎着被人拽进了车内。 有人比他快，是沈炼。 宋光远发誓，他从没见过爆发力这么强的人，只一愣神的功夫，沈炼已经到了车前。 “救命，救命……呜呜！” 姜婷婷被人捂住了嘴巴，小身板在人掌控下根本挣不脱。 她急的一口咬在了中年人的手腕上。 中年人痛呼，卡住她的嘴，怒道：“兔子，快尼玛开车！” 他注意到有人已经到近前了，应该是这女孩的保镖。完全想不到的事情，他们哥俩干绑架这差事已经有很多经验，至今逍遥法外。盯上姜家也是偶然，只不过姜家人出门或多或少都带一两个保镖，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今终于有了个机会，却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叫兔子的是个有些瘦小，相貌猥琐，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眼角余光也注意到一个年轻人已经到了车前，一脚踩在了油门上，车身轰隆隆发出巨响。 在他看来，车门已经锁死了，对方就算是神仙也没可能拦住他们离开。 左右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万万不能失手，只要人在自己手上就还有希望。 但……来不及离开。 哗啦！ 兔子甚至不知道玻璃是怎么碎的，他的衣领就被人揪住了，然后一股巨力袭来，他整个人从狭小的车窗里硬生生被拉了出去。 残缺的玻璃渣子把他刮的鬼哭狼嚎。 车身因为没人控制，剧烈前窜了一下熄火。 那个控制着姜婷婷的男人这会已经愣了，一眨眼功夫，在司机驾驶席上的兔子就从车里到了车外，他瞧了眼玻璃渣子上的血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你麻辣隔壁，这得多疼。 震慑间，车门被人从外拉开了，中年人转头，年轻人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自然随意的就像这车子是他的。 然后……然后特么的脖子就被人卡住了，那种直接让人窒息的力道根本无法反抗，他双眼翻白惊恐，哪儿还记得姜婷婷这个人，只感觉自己碰到了鬼。 是人怎么可能反应能快到不可思议，玻璃碎，正准备开车的兔子就被人当死狗一样拉出车外扔在了地上，再到他卡住自己脖子，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 姜婷婷趁机打开车门跑了下去，正迎上赶来的宋光远。 “小姐，没事吧！”宋光远急的眼睛都红了。 “没……没事！”姜婷婷声音颤抖，一切都做梦一样，她不敢想万一车子开走，她后果是什么？这么短短几秒钟，她的命运险些就因此改变。 “沈炼，对了，沈炼在车里，你快去帮他！” 宋光远在远处早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哪儿还用他帮，说话间又一个人被丢出了车厢。 然后就看到沈炼下车，拿出手机报警。 宋光远看他踩死一只蚂蚁般不动声色的表情，有种很诡异的错觉涌了上来。 难怪？难怪圈内很多人提到沈炼这个名字无不是钦佩的五体投地，这种状况今天换成别人处理，八成小姐已经被开车拉走了，就算追上，小姐也肯定被当成人质。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欺负我 挂断电话没一会，警察就赶到了。 不是凤阳分局的警察，来的人沈炼一个都不认识。 见到兔子的时候几乎所有警察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地上的昏迷的兔子身上全是血，脸上也被挂花了，看上去惨不忍睹。 “谁干的？”一个警察沉着脸问。 沈炼往前走了一步，简单解释了一下当时情况，补充道：“比较紧急，他要开车逃跑，我没办法才砸碎玻璃把他从里面拽了出来，不碍事，全都皮外伤！” 那警察脸色稍缓：“有证人没？” 姜婷婷一听连忙道：“我……我可以作证，他们就是要绑架我。” 那警察点头吩咐：“先叫救护车，你们三个跟我去一趟警察局做笔录，放心，如果确定是正当防卫，没事的！” “好！” …… 在警察局并没呆多久，把事情讲清楚之后安倩华人已经到了这儿，把三人稳稳当当接了出去。 一出警察局，姜婷婷扑进安倩华怀里就大声哭了起来。 今天不论是沈炼说的那些重话还是受到的惊吓，都把小姑娘刺激的不行，这会见了亲妈，哪还忍得住。 “妈……妈，沈炼哥欺负我！”姜婷婷哽咽不停，我见犹怜，脸都快花了。 安倩华也心疼，拍了她一下微怒：“胡说什么呢，今天要不是你沈炼哥在，你恐怕就哭不出来了。” 这事她通过宋光远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也包括沈炼对姜婷婷的态度，没任何埋怨的地方，有的只是感激。 跟沈炼这人接触时间虽然短，但她极为信任，也大概猜测沈炼针对自己女儿是什么意思？ 她后怕道：“小沈，今天多亏你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沈炼摇头道：“举手之劳，再说我今天确实把婷婷给气哭了，要不犯罪分子也逮不到机会出手，怪我！” “你也知道怪你啊！”姜婷婷回头怒视着沈炼。 “婷婷，别人救了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安倩华真怒了，不由加重了口气。 沈炼怕母女俩再针锋相对起来，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他道：“安姐，天不早，我得回去了！” 安倩华怎么肯让他走，一把拉住了他衣袖：“你总得让我稍稍表示一下，之前你救了我，现在又救了我女儿，要是饭都不让你吃一口，我成什么人了！” “中午吃过了！”沈炼客套道。 “不管，我还说晚上要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走！机会难得，都已经说好了。”安倩华坚持。 沈炼无奈，不好直接扫面子，答应了下来。 路上，安倩华试探道：“小沈，人抓到了，你明天还过不过来？” “不没事了么？那两人就是这几天跟踪安姐的人！” “那不行，我还有点后怕，你帮人总得帮到底！” “成，那我就再来两天！”沈炼本就打算在安倩华这里呆上一周左右的时间，再多来两天没什么影响。 …… 到了家，姜建武也已经下班回来。 他为人跟安倩华不同，看上去有点严肃，也是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见女儿没事，安慰一番后这才郑重跟沈炼握了握手：“早听倩华提你，一直没机会见面，今天陪姜叔叔好好喝几杯。” 姜建武说话很真诚。严肃，却没什么架子，手劲也是不轻不重。 “姜叔叔不用客气！” “走，出去吃饭，一会回来还有几个牌友要过来！” 牌友？大概就是安倩华要介绍给自己认识的人。 客套着，加上安倩华在旁调停，气氛还算不错。又聊了会，一行四人赶往附近的一家高档酒店。 席上避免不了一些酒水，加上姜建武这人挺豪爽的，沈炼跟他多喝了几杯。结束时他同姜建武两个人已经都有了些醉意，如果不是安倩华控制着，估计还得再开一瓶。 男人么，酒一喝，话自然就多了起来，聊天也更放得开，姜建武更是一反常态，扶着沈炼肩膀说个不停。无非是说有事不用客气，找你姜叔叔，再就是一些年轻时候的辉煌事迹，听的安倩华几次打断斥责。 姜建武被训斥的有点下不来台，低声在沈炼耳边道：“小沈，叔叔也不怕丢人。我这辈子是栽了，我一听你阿姨说话，浑身都打哆嗦，就不敢不听！” 沈炼脸色古怪。 安倩华瞪着姜建武道：“刚才让你少喝点你不听，这会嘀咕什么呢？” 姜建武道：“男人说话你少插嘴！” 安倩华估计也是想在人前给他点面子，没吭声。 姜婷婷却直接道：“爸，你装什么装啊，回家冲我妈吼一声试试！” “死丫头，枉我平时对你这么好，有你这么拆台的吗？” 沈炼笑出声来，安倩华也是忍俊不禁。 “你们夫妻感情是真好，有钱人家能有你们这种模范夫妻，难得！”沈炼感慨。 “那沈炼哥你跟我嫂子关系不好啊？不过也难怪，你脾气这么臭，谁都不会喜欢你。”姜婷婷挖苦。 沈炼不以为意。 一行人回到家的时候安倩华冲了两杯茶过来，嘱咐道：“一会不用紧张，来的都是你姜叔叔的朋友，提前打过招呼，对跟远东合作也挺有兴趣的！打牌也就是一种聊天方式，不会打没关系，一会我陪你一起。” “谢了安姐！” 道谢是真心的，看得出来，安倩华是真想帮他把业务给谈下来。她跟那几位很熟悉，很多话有她在身边会很好说。 “还有，钱你肯定带的不多，这点钱你先装着，等明天来了再还给我！”安倩华拿出一个鼓囊囊的纸封递给了沈炼，粗略看去，至少三四万的样子。 沈炼自然接过，他的确是没带多少现金，钱包里也就几千块钱，客套就显得太矫情了。 姜婷婷这会也还没休息，就在客厅无聊看着电视，支着耳朵听两人聊天，不时偷偷瞧着沈炼。 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他，冷的时候吓死个人，就如对付那两名歹徒和讽刺自己的时候。笑的时候却又很阳光好看，温和，说话声音都很亲切，前后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婷婷，给你找个家教怎么样？”安倩华转头看着她道。 “我不要，之前又不是没找过，我成绩不还是这样吗？”姜婷婷一听这个立刻就有些后悔呆在客厅，不等安倩华再说，直接麻利上楼睡觉了。 姜建武摇头，电话这时响了起来，他笑着起身道：“人来了，我出去接一下！” 几分钟时间，门口说笑声就响了起来，姜建武推开门朝沈炼这边走。 沈炼看去，一高廋，一矮胖，还有一个算是身材比较正常的。体型各异，有一点却是相同的，几人跟姜建武很显然身份上不会差太多，从说话的口气中就能看出来。 “来，小沈，介绍一下！” “这位，华夏银行总行行长，孙正君。这位，正大股份有限公司的执行董事金海。这位，青亚会总负责人毛文龙。” 介绍完三人后，看着沈炼道：“他我应该不用介绍了，前阵子搏击大赛上最出风头的那位，也是远东现任董事长，柳金桥那老东西的女婿！” 沈炼不卑不亢，上前跟三人握了下手。 他其实不习惯假笑，也不习惯应酬，但人总归是要一点点改变，沈炼愿意去尝试。 这三人的身份对安保集团来说是很特殊的，应当是安倩华刻意选择性邀请的。 如华夏银行，在江东跟华东算是属于兄弟企业关系，谈成的话业务量比起华东来也是不遑多让。正大股份则是在全国都极有名气的代工集团，其分厂说遍及国内也不为过。毛文龙更不用说，青亚会本身就极富名气，属于世界级的运动会，每年的举办都会沸沸扬扬，与之合作钱财还是次要的，那种象征性会让公司的名声上一个档次，由不得沈炼不重视。可以说，这三人中只要沈炼说动一人跟远东合作，都会是一笔天大的业务，影响深远。 三人对沈炼也是挺感兴趣，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没有年轻人惯有的那种浮躁，尤其这人实在是太出名了，这几个月就他新闻最多，不管什么新闻，真人站在面前的时候，三人都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安倩华在旁略随意道：“走吧，别耽误时间了，打牌才是正事儿！” 几人都明白她什么意思，笑着一一进了房间。 其实打牌哪儿都成，这几人也没那么热衷，之所以这么晚过来就是给安倩华夫妇一个面子。当然，他们也是确实也想认识一下远东集团的现任董事长，算是有人牵线搭桥一拍即合，只是不知道这年轻人跟安倩华夫妇有什么渊源，让他们这么重视。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九十五章 达成意向 沈炼会打麻将，但很少打，四个人开始三盘他放炮放了三盘。 他不会在乎这点小事，安倩华也不会在乎，边操心着沈炼的牌局她边把话题往合作的事情上引。 不得不说，安倩华情商极高，即便是直接去帮沈炼说话，也不会让人有丝毫反感。 毛文龙打了张牌，抬头看着沈炼道：“小沈，青亚会每年都需要挺多的保安维持秩序，不过我们有自己的固定合作对象，牵扯很多……” 他没直接挑明，意思却是就算合作也只是一些边边角角的小差事，远东未必看得上眼。 沈炼也不可能指望打场牌就能谈笔大买卖，他能做的就是将远东现在的实力清晰的铺开在几人面前，让他们在某些时候会想起远东也就够了。 笑了笑道：“毛叔，您说的我理解，不过凡事有竞争才有进步，您不妨给别人一些压力，对您也有好处！” 别人指谁，毛文龙当然知道，他笑道：“你啊，看上去挺实在，也是狐狸一只。我当年见过你岳父一面，你比他年轻时候厉害。不过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一下，很有道理。如果有可能，到时候我给远东一个竞争的名额。” 孙正君对跟远东合作倒是挺有兴趣，他跟姜建武最熟悉，自然也知道远东押运人员的素质比同行要更优秀一些，而且价位也不高。尤其现在他手头有现成的业务，给谁却暂时还没决定。给沈炼的话一可以跟远东牵上线，二却是能卖姜建武一个人情，两全其美。 有这想法，聊天的时候也就更直观了一些，麻将声中，时间飞速溜走。 牌局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安倩华本来准备让沈炼在她家里住下，见沈炼执意不肯也就只好放人。 送他出门的时候，安倩华笑着道：“挺顺利的，你跟孙正君毛文龙两人多接触一下，有戏！尤其孙正君，我了解他，你明个就托人或亲自过去找他谈，很容易搞定！” “都是安姐功劳，没您，我跟他们谈不这么顺利！” “别谦虚了，是你自己有能力，烂泥巴是怎么都上不了墙面的。不过你要真想谢我，我还真有件小事请你帮忙。” 沈炼苦笑：“您别说让我给姜婷婷当家教就好！” “哎呀，你还真聪明！”安倩华装作惊诧笑道。 “您都暗示这么明显了。” “那你答不答应？” “本来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但我怕辜负安姐期望。您也知道我高中没上完就去当兵了，这些年学的那点东西早忘了个七七八八，不是不帮，是根本胜任不了！” “我本来也没这想法，但我无意发现婷婷怕你，这是最难得的。这丫头被她爸给宠的上了天，我第一次见她有怕的人，说让你做她家教并不恰当，我只是想你帮我把她性格给扳过来一些。”安倩华叹气，再有本事的父母，软肋始终还是孩子。 沈炼思索了一下道：“我试试吧！” “恩，我找人送你回去！”安倩华打招呼叫来了一个保镖，嘱咐了一番，看沈炼上车后才转身回了别墅。 …… 打麻将聊天的时候还不怎么明显，但一出门坐在车里，沈炼头隐隐疼了起来，身体无力。 喝了点酒，又在烟雾缭绕的环境中呆了好几个小时，也难怪如此。他有些警醒，最近是疏于锻炼了，身体素质开始往下坡走，往常他再累都不会有这种反应。 进了家，小心翼翼打开卧室房门，没开灯，轻巧就进了浴室洗漱，一身烟酒味尽去。回到床上，怕吵醒柳青玉，也没靠近，就躺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老公，回来这么晚啊！喝酒了？”柳青玉挪了挪身体挤到了他怀里，闻到了他身上还未全散的酒味。 “还没睡？”沈炼轻声询问。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今天在安夫人那边见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客户，才耽搁了这么久，没事！” “委屈你了！”柳青玉紧了紧手臂，她了解沈炼，自然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虚与委蛇的应酬。 “你别多想！” “恩，今天你走了后青蝉跟爸又吵了一架。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就像冤家一样！” 沈炼呼吸略重，吵架，肯定还是因为杜晓阳的事情，或者说是因为他的关系。蒋春华闹这么一出，两人要是没点情绪倒是奇怪了。 “没事吧？” “没事，我陪着青蝉出去玩了一天，回来就好的差不多了，就是爸还在生闷气！你明个见了他，帮我开导一下，他听得进去你说话！” 沈炼答应一声，拍了拍她粉背：“睡了！” “恩！” 不一会，怀里柳青玉细微的呼吸声匀称响了起来，扑在沈炼下巴处，痒痒的。沈炼想睡而睡不着，眼睛睁开又闭上，头疼欲裂……这一夜注定是煎熬。 次日，再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钟。 脚步声起，柳青玉轻轻推门进来。 “老公，我看你睡得香，就把你定的闹钟给取消了。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炼笑着道：“没事，下次别太纵着我，睡懒觉不是什么好事！” 起床洗漱了一下，太阳都已经爬的老高。整理了一下衣服，他首先去了姜家，把昨晚借的几万块钱捎了过去。 安倩华知道他这两天肯定会很忙，也没要求他多呆，直接赶他回了公司，至于姜婷婷的事情，她让沈炼有时间再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沈炼将精力主要偏重在孙正君身上，毛文龙那边不是着急就能办成的事情，沈炼有耐心。 约孙正君见了几面，大体合作事宜基本很顺利就敲定了下来。华夏银行在江东的一小半押运业务，和未来三年的合作意向。 当然，对沈炼来说也不算顺利，见了有四五次，几乎每一次都是在KTV，夜总会，酒店中谈的，喝酒，喝酒，喝酒，或者其它…… 这是沈炼入职以来做的第二件大事儿，比不上跟华东那么密切的合作关系。但这次合作足以在远东的年度业务中排在前三。 媒体曝出这件事后，整个江东安保集团都开始坐立不安。沈炼跟柳重锋的合作在很多人心里没掀起多大波澜，甚至给很多人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认为沈炼胡闹，第一次跨足别的领域就这么大手笔。但这一次他着手重视起远东自身业务之时，很多人看到了这年轻人的野心和能力。银行，一直是某些安保集团赖以生存的基础，尤其华东，华夏，华光三家银行，在国内属前三甲之列。远东跟华东全方位达成了合作，现在跟华夏又达成了合作意向，留给其它安保公司的蛋糕已经小之又小，这对整个国内还没多大影响，但对江东安保业的冲击可想而知。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戴兰的电话 办公室里，殷若见沈炼还在打电话，站在原地眉头皱了好几下。 沈炼也看到了她，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对着电话道：“你什么意思？” 电话是一个出乎预料的人打来的。戴兰，那个在国际反黑组任职的女人。 之前搏击大赛的时候柳青玉被绑架，就是她协助沈炼找到了赤狐等人的藏身点，虽然期间有过些不愉快，但沈炼对她没有丝毫恶感，甚至有些感激，不管她人怎样，在江东的时候做事算尽心尽力。没有她，柳青玉没那么容易脱险。 她打电话过来也是在跟沈炼谈一笔生意，这让沈炼很诧异，反黑组的总部在M国。据他所知，M国的安保集团不在少数，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到远东，远东在国内还不错，但拿到国际上说，其实不算显眼。 “怎么，这件事我负责，找你有意见？你得知道远东跟国际反黑组合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一个地域集团开始转向国际化集团，这种契机可不常有，我是记着你这小冤家才给你打的电话。远东不是已经退市了么，这次合作如果可以顺利进行，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远东再上市，市值和影响力不止上升一星半点这么简单，意义深远。” “你做得了主？”沈炼问。 “我能做一点点主，关键还是要看你们公司的实力，总之名额我可以帮你争取，你好好考虑一下，然后给我答复，这次合作是半开放式竞争，绝对公平，有我在，也不可能不给你公平！” “为什么帮我？” 沈炼知道，这种级别的合作，就算是个竞争名额价值都难以估量，至少没有这女人，远东想申请而申请不到，也没有门路。也正如戴兰所说，如果真的能够跟反黑组达成合作，远东的分量在国内将会遥遥领先所有安保集团，无出其右。这种诱惑对现在的沈炼来说很大很大，他早有心思将远东朝国际化转型，可没有合适的切入点，戴兰的这个电话跟雪中送炭差不多。 “帮你？也算不上吧。你也知道国际反黑组中我一个东方女人处境很尴尬，这次是个机会，合则两利，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我也能因为你在反黑组彻底站住脚！” 沈炼道：“国内安保公司不止远东一家！” “可我只记得你，记得远东！”戴兰道。 沈炼脸色略僵硬了一瞬：“这件事我不用考虑，如果你真能弄到名额，我会亲自带人去M国一趟！” “那你最近就好好训练他们，我等你过来。” 挂断电话，沈炼心情始终难以平复。他其实不想跟戴兰再有任何牵扯，两人之间的事情某种程度来说很伤沈炼的自尊心，但这件事他又拒绝不了，国内安保集团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拒绝。 安保集团国际化，作为第一个吃蛋糕的人，影响可想而知。若成，远东会被载入江东安保的史册内，不成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以后再努力就是。 “砰！” 茶杯放在桌面上的声音重重响起，是殷若不耐烦了，倒了杯茶打断了他思绪。 沈炼好笑看着她，快三十岁的人，越来越急躁。 “什么急事儿？” “远东再有几天就要放年假了，这是公司年会的计划表，你看一下！” 沈炼没接，道：“你看着办就好了！” 殷若讽刺道：“我看着办？最后一个环节是抽奖环节，我把特等奖设成百分之五十的远东股份怎么样？” 从她进门沈炼就一直在打电话，挂断电话也在出神，当她不存在一样，焉能不气。 沈炼也知道她最近对自己意见都很大，就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也不介意这些，他道：“特等奖就设五万块钱好了，其它分公司的特等奖设两万……” 殷若点头：“这还算合理！那晚会呢，你要不要表演个节目什么的，员工调查中，你投票遥遥领先，不上台说不过去吧！” “我？” “没错，就是你，那些员工八成都眼瞎了！” “我什么也不会啊，到时候总不能上去耍一套军体拳吧？” 殷若嗤笑：“不会不能学啊，你这么聪明的人，学两首歌不玩儿一样！” “成成成，我上去唱首歌讲几句话好了，我这两天练一下！” “别忘了！对，还有一件事，刚才前台打我电话，说有个小女孩要找你。我说沈炼，你口味够独特的，荤腥不忌啊，人家看上去才十六七岁，你下的去手……” “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她是朋友家的孩子，寒假来公司实习的，你想哪去了？” 这些天他一直没去安家，安倩华也没催他，意思是把姜婷婷送远东来实习几天，让他照料着点。沈炼本身答应了要去她家里做姜婷婷几天家教，所以虽然头疼，却也拒绝不了。 “对了殷若，你把手头的工作挑一些不紧要的放下去，每天下午抽两个小时出来。” “干嘛！”殷若有点警惕，这货嘴巴一张肯定不是好事。 “你这什么表情，是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迫在眉睫，你英文好，去找范天雷让他送五十个有底子的人过来，下午两个小时你负责教英文！当然，还有楼下那女孩也一起参与。” “你英文也不错，你怎么不去教？”殷若大致猜测出了沈炼这安排肯定和刚才那个电话有关系，有些激动起来，这很显然是有外境的业务。她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沈炼动作这么快。不过激动归激动，她还是下意识抗拒，教人实在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你是女人，比我要细心的多。而且你这么漂亮，亲自去教他们，他们估计得兴奋的废寝忘食，学习起来自然也就会努力，效率会大大提高。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们要上文化差异课，也要加紧时间训练，我年前年后估计都要带他们训练，好尽快适应未来的环境。” “你就使劲夸我吧，反正用得着的时候好话张嘴就来，我算是看透你了！” “我没夸你，都真的！”沈炼认真道。 殷若脸色缓和了很多，道：“我没什么问题，不过你准备干嘛？弄这么大阵仗，你忙的来吗？家事公事一竿子上，你确定家里那位没意见。” “她理解。年轻嘛，多用点心思，累的越狠，以后放开的时候也就越轻松！” 殷若怪异道：“我都不知道你心怎么长的，别人巴不得做到你现在这位置，你反倒一直不情不愿的，这才上任多久，都想到几年后撂挑子的事儿了！” “不说了，你抓紧时间去找范天雷，我现在打电话给他选人的标准。然后……去应付下面那位小姑奶奶。”沈炼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推着前进，刚进公司，本着守成的心思，沈炼做的很轻松自如，没觉着累。但谈了几桩牵扯大的合作之后，沈炼想不忙也不成了，一件件加起来，再加上一些其它的事情和家事，他现在走路的时间都要打个电话才能把时间挪出来。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杯茶 姜婷婷在前台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到沈炼的影子。 她不时催促前台：“你到底跟沈炼打过电话没有？他怎么还不下来，或者你让我上去也行？” 前台依旧重复着一句话：“不好意思小姐，沈总让你在这等着，等不了的话可以离开！” 前台小姐难免多想了起来，心想这女孩倒是挺漂亮的，不是沈总的小情人吧？不过年龄太小了点，胸都还没完全发育…… 姜婷婷恼了：“我这就走！什么啊，架子这么大。” 前台小姐置之不理，姜婷婷走了两步又停了。心想老妈说了，不来沈炼这里打寒假工就让她在家老实呆着不准出门，想到家里沉闷到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轻易回去？有心想溜走去其它地方偷玩一下，可老妈派来的两个保镖根本就是两个奸细，她这边一走，那边老妈估计立刻就会知道。 正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 她回头，就见到穿着一身单薄西装的沈炼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转身迎了上去，兴师问罪。 “沈炼，你到底什么意思？连你办公室都不肯让我进，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我妈对你那么好，你有没有良心，都冻死我了在这！” 一着急，连沈炼哥这个称呼都不叫了。 当然，从沈炼训斥她一次后她就很少再叫沈炼哥，叫也是因为长辈在场，其它时间都是直呼其名。 “沈总！”前台小姐打了声招呼，不着痕迹整理了一下衣服，用自己最好的一面来面对他。 不管传闻怎样，前台小姐眼里沈总就是个完美男人，年轻帅气多金，说话幽默，举止绅士，没距离感，关键工作能力也很强。他做远东代总裁后，公司的变化极为明显，就连她这个前台都感觉到了，勃勃生机，员工干劲十足。 “小徐，累不累？” 沈炼没理会姜婷婷，而是跟前台小姐打了个招呼。 “不累不累，这工作很轻松的沈总！”徐玲连忙摇头，受宠若惊。 “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当然，沈总您尽管吩咐！”徐玲不问要她做什么，直接点头。 沈炼看了眼气鼓鼓的姜婷婷，道：“让这丫头上午跟着你一起工作，下午让她去我办公室，年前暂时就这样了！” “她……跟我一起做前台？”徐玲当是什么事情，没想到沈炼让她带个小丫头。心里猜测姜婷婷跟沈炼的关系，有些迟疑，别是关系户，自己一不小心把人得罪就不好了。 沈炼看出了些什么，又道：“你不用有什么顾虑，也不用怕得罪人，就当她是来打临时工的，有什么事情我帮你担着。” “好，好的沈总！”徐玲答应了下来。 姜婷婷已经被沈炼无视的火冒三丈：“我不要在这里工作，这多冷啊，我要去你办公室！你这根本就是看不起我。” 沈炼反问：“你有什么值得别人看得起的地方？”停了下指着徐玲道：“你以为前台工作很侮辱你是吗？那你知道她什么学历？上京化工的硕士生，当年的高考状元，人家都不嫌这工作低贱，你哪来的优越感？” 姜婷婷又一次有种身体力气都被抽空的挫败感，一眨巴眼，泪就又崩了。 她后悔，明知道沈炼对她没好感没好话，还来到了这，不自己找虐吗？ “沈……沈炼，我又没得罪过你，你干嘛对我那么凶……” 沈炼缓了口气：“你没得罪我？你认为前台冷，认为让你在前台工作是看不起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你身边人的感觉，你让徐玲怎么想？” 徐玲以为沈炼是替自己出头，又感动又感觉不至于，连忙圆场道：“没事的，沈总，小孩子口无遮拦！” “口无遮拦？做什么错事都能找到千百种理由解释，只是解释的再好都是解释，最好的方式永远是不要去做错说错。既然选择说出来，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口无遮拦的去说她？” 徐玲不说话，姜婷婷泪水早就开闸了一样。 她下意识又想跑开，躲开这个男人，可注意到他眼里轻视的时候，忽然感觉就这么走了太狼狈了点，他可能更看不起自己。 抹干了眼泪使劲上前推了沈炼一把：“你滚，别在我眼前晃悠！” 沈炼没理，转身就回了办公室。他不担心姜婷婷会有什么意外，公司里面不可能，公司外面她保镖在，也不可能。 至于她会不会离开？说心里话，沈炼巴不得这小麻烦赶紧离开公司，这样他还能清净点，安倩华那边也好有说法。 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出乎预料，徐玲没跟他打电话说姜婷婷的事情，显然她没在公司惹什么麻烦。 下午吃过饭，徐玲依言把姜婷婷带到了他办公室。 沈炼没招呼她，滑了下转椅到了窗边，今个天气并不怎么好，视线一闪，天上一大片柳絮飘了下来。 不对，不是柳絮，是下雪了？ 姜婷婷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报复整治沈炼，注意到外面情况的时候忽然兴奋的大叫起来：“下雪了，下雪了！” 沈炼电话这时响了起来，柳青玉打来的，也是在告诉他下雪的事情。 挂断电话，看着外面，沈炼这些天积攒下来的压力不翼而飞。 江东这边已经有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大团大团的雪白密集落下，顷刻间整从他方向看去整个江东都陷入了白茫茫之中。 姜婷婷欣喜的忘了自己跟沈炼的仇怨，挤到窗前就往外瞅。 沈炼回头看了她一眼，小脸苍白，鼻头冻的红红的，再看她单薄的衣着，知道她刚才在大厅里可能确实有点冷。 “看我干嘛！”姜婷婷转头瞪着沈炼道。 “要不要喝杯茶？”沈炼问。 “要，你帮我倒啊！”姜婷婷眼睛咕噜噜一转道。 沈炼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杯开水递了过去。 姜婷婷在嘴边抿了一口，见沈炼视线在外面正下着的雪上，她手一哆嗦，惊呼一声一杯茶就全泼在了沈炼腿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姜婷婷忙用手去擦。 沈炼吐了口气，幸好饮水机的茶并不是太热，他拿住了姜婷婷还假模假样伸出的手道：“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你看我会不会揍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你泼回来好了！”姜婷婷嘴巴一撇又要哭。 沈炼松开她不耐道：“去去，还去前台找你徐玲姐，有事我再叫你上来！” 殷若敲门走了进来，诧异道：“这丫头挺野啊，见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咦，你腿上怎么回事，尿裤子了。” 沈炼无语：“有事吗？没事就出去！” “当然有事，老范已经把人准备好了，等着你去训话！” “你看我现在能去吗？” “要不我把他们叫办公室来！” “你别在这白话了，把老范一个人叫上来就行。还有，下午不要忙其它的，好好琢磨一下怎么用最快的方式让那些人口语都能过关。” “我帮你去买条裤子吧？”殷若看他是好像有些难受，多说了一句。天这么冷，即便是在空调房里衣服沾上水也不会好受。 “不用，雪大，开车不安全！估计两个小时也就自己干了。” 殷若离开后不多会，范天雷走了进来，接近两米的身高，相貌粗豪，见了沈炼却笑的眼睛都没缝隙了一样，沈炼能把名额交给他来定，范天雷压力很大。他知道选这些人是干嘛的，没意外的话，他们未来都会是远东外境业务的骨干人员和先行者。 “沈总，叫我来有啥吩咐？”范天雷小学毕业，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委婉客套。但也恰恰是这份豪爽，使的他在公司里人员很好，典型的粗中有细的人物。 “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就是跟你谈一下那些人的训练问题！” 范天雷眼睛一亮：“这感情好，我正愁担不了大任，沈总肯出面最好不过！” 要说公司里范天雷最怕最服的一个，无疑就是眼前这年轻人，不管当初掌掴孙逊，还是搏击大赛，或其它的事儿都让范天雷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首先，这些人的训练不能在按照远东老一套的训练方式，必须跟国际上那些安保集团的标准持平，甚至更严苛。其次，让他们认真跟着殷若学，一周之后我会检查，成绩优，奖！成绩劣，直接换下去，新的人员补上来。最重要的一点，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别人有年假，他们不用想，接受不了的可以退出……” 范天雷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看上去有些滑稽，半响他反应过来道：“沈总，我是个大老粗，令行禁止可以办到，但那什么国际安保集团的标准是啥标准？我不知道啊！” 沈炼道：“明天开始正式训练，我先亲自带一天，然后你依样画葫芦就行。训练期间我会经常过去看看，你不用有太大压力。” “沈总，这天合适吗？”范天雷反应比较慢，又琢磨过来了，训练基地现在大多已经停止了训练，而且这场雪看势头非下个一夜不行，明天咋练？ “这天挺合适的！”沈炼确定道。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准备奖励我什么 范天雷走后沈炼又安排了些事情，忙忙碌碌就到了下午三点多钟。 算了下时间，殷若的英文培训该开始了，他朝保镖部走了过去。 还没到近前，就听殷若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这些保镖综合性素质都还不错，有的对英文本身就很熟悉，殷若是在取了一个平均值后，从最低点开始教导。 姜婷婷也在，感觉很别扭，五十个大男人，就她一个小女生坐在最前面。而且她讨厌英语，这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手举了起来：“那……那个殷秘书，我要上厕所！” 惦记着窗外雪景，她早就想出去观赏一下，哪儿憋得住。 殷若看了她一眼：“去吧！” 姜婷婷站了起来，得意就往外走，心想这么好骗，可比沈炼那王八蛋好对付多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面前忽然多了个人影，她一头险些撞上去，刚要发火，抬头就看到沈炼正站在哪儿。 “干什么去？”沈炼问。 “上厕所！”姜婷婷心虚，不敢看他眼睛。 “五分钟够吗？” “够，够了！”姜婷婷暗地里把沈炼骂了千百倍。 “现在是三点四十五，三点五十分之前你回不来，我就找人去叫你！”沈炼提醒。 “你够了啊，我又不是囚犯！”姜婷婷大声道。 很多人已经注意到沈炼来了，恭敬招呼。 “沈总！” “沈总！” 沈炼随意摆了摆手，继续看着姜婷婷道：“我从来没说你是囚犯，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你既然选择来到了课堂，规矩总要守。你自己看看，因为你一个人，让五十个人就在原地等着，让殷秘书没办法继续进行要讲的东西。” “管我什么事情！”姜婷婷嘟囔道。 “你是他们中的一员，你说管你什么事情？还是说你不屑跟他们一起上课，或者是你感觉殷秘书讲的太幼稚！” 姜婷婷觉得所有人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她恼羞怒道：“你少挑拨离间！” 沈炼让开了门口的路，不再说话，放姜婷婷过去。 姜婷婷走了几步，回头就见沈炼已经走进了训练场，关上了房门。似乎她的离开对他根本就没一点点影响。 心里有点不舒服，她边走边嘟囔道：“有什么稀罕的，我偏要十分钟再回来，看你能怎么着！” 也没去厕所，姜婷婷直接就往远东公司大门方向赶去，站在雪地里，雪还在下着，但她却已经没有了赏雪的任何心情，想着的都是沈炼刚才说的话。 一会儿工夫，她头发就被染白了，手冻的冰凉，似乎还是在训练场内听课比较舒服。 她磨磨蹭蹭又走了回去，远远的，就听沈炼在里面说话，员工不时哄笑，气氛极为轻松和谐。 莫名的有些心酸，好像她的离开对任何人都没有一丁点的影响。 推门走了进去，沈炼转头看着她，随便指了指一个座位。 姜婷婷脚上不受控制的走过去坐下，身旁一个大叔低声关心道：“外面冷吧，穿这么薄。” 姜婷婷支吾答应了一声，看了眼沈炼，他此时正在讲桑博利亚州和M国正统英文发音的细微不同之处，一些英文单词随口道出，流利轻松，结合中文，挺有趣的，她都可以听懂。 这家伙不就高中毕业么？好像英语比自己英文老师讲的还要标准些，她听不大出来，但可以感觉出沈炼是去过桑博利亚州的，当地的风俗民情都了解的很清楚。 殷若老神在在呆在一旁，很惊讶，发音标准，讲课技巧虽然都是野路子，但确实都是重点。关键很有趣，听起来让人丝毫不觉厌倦，不像是讲课，像是在跟众人交流。 又说了一会，一个小时已经过去，沈炼把主权交还给殷若道：“我还有事情要忙，让殷秘书继续给你们讲，都好好学，一周之后我查你们的成绩。学得好的，我可以让他在我身边呆几天！” 姜婷婷撇嘴，心想跟你呆几天有什么好的，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只是注意到身边人一个个兴奋到不行的时候，不由气闷，她观点总是跟别人不同。 她不知道的是，沈炼在这些保镖心里就跟神差不多，他商业上的建树现在不明显，但于个人武力上在远东是公认的第一，综合素质也是，在他身边呆几天，肯定是每一个安保人员都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他现在是远东的总裁，万一幸运被看重的话，以后的前途还愁？这比金钱奖励要更有诚意，也更能鼓舞他们。 …… 两个小时的课程很快就过去了，姜婷婷第一次发觉学习其实也是挺有趣的，她想追问沈炼如果她学得好有什么奖励，但怄气中，没好意思问。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下来，姜婷婷也准备回家了，出门的时候发现雪已经小了很多。远处，沈炼还有几个远东的保安一起在清扫积雪。 他好像一点也不冷，西装都脱了下来，穿着衬衫，裤子上还有自己杰作留下的痕迹。 说说笑笑的，除了穿着，他看起来跟几个保安没什么两样，竟是一点架子都看不到。保安也笑嘻嘻的跟他说话，一个个干劲十足，远处要下班的员工看到这情况也加入了战团，人多，重要路段的积雪很快就被清理到了一旁。 从沈炼身边路过的时候，姜婷婷故意没理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沈炼道：“明天还来不来？” “来，为什么不来？不过你既然把我当成他们中的一员，那我要是学得好，你给我什么？我对在你身边可没兴趣？” 沈炼接过员工递来的上衣穿在身上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是拿了第一名，我要你当着所有上课人员的面对我道歉！”姜婷婷道。 沈炼笑：“你把我道歉看得太值钱了，我答应你。” “骗人是猪！” “你拿第一再说吧！”沈炼对员工打了声招呼，然后驾车离去。 姜婷婷忽然感觉时间特别宝贵，她也快步跑到了自己车上，对保镖道：“开快点，赶紧回家！” 回家干嘛，当然是补习英语，她从来没觉着自己有动力学习，如今有了。想到沈炼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她道歉的场面，姜婷婷感觉不到冷了，热血沸腾。 …… 柳家，别墅门口，一左一右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雪人堆在门前，如同门神。 看一眼，沈炼轻易分辨出这俩雪人肯定是他媳妇还有小姨子堆的。 还没进门，一团雪就朝他飞了过来，可以躲过，却没躲，任由雪砸在了他颈部，凉凉的，是柳青蝉扔的。 看砸中沈炼，咯咯得意的笑声立时响了起来，夹杂着柳青玉的埋怨。 抬头，柳青玉正迎面赶来，穿着一件淡咖色大衣，垂到小腿，玲珑的身体包裹在大衣里。手素白，鼻头和脸蛋被冻得有点通红，在雪地里却犹如精灵一样。 上前，帮沈炼拍了拍颈部积雪：“明天加件衣服吧，越来越冷了，这几天！” 沈炼伸了伸脖子方便她拍打，笑着道：“门口右边那个雪人是你堆的吧？” 柳青玉眉开眼笑：“恩，我跟青蝉忙活了一下午，一人堆了一个，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丑，也就你能堆成这样！” “你找死啊，明明很漂亮！”柳青玉伸手去打沈炼，沈炼却鱼儿一样滑溜就躲开了。 笑闹声响起，远处的柳青蝉却看得脸色渐渐僵硬，惆怅叹了口气，抓身进了别墅。 晚饭的时候柳金桥惯例的询问了一下沈炼在远东工作的内容，而后由衷叹了口气：“早就该把远东交给你们年轻了，也只有你们才能把一个企业变得有朝气。” 柳青玉诧异道：“老公，你什么时候在桑博利亚州那边有关系的，这事靠谱么？” 沈炼顾左右而言它：“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挺靠谱的！” “男的女的？” “男的！”沈炼面不改色。 柳青玉不信，在下面捏了一下他大腿，低声伏在他耳边道：“你别骗我，要是女的，我不准你去！” “真是男的，对了青玉，你身体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应？”沈炼低声询问。 果然，这话题很有效果，柳青玉知道他指的是孩子的事儿，翻了个白眼：“哪有这么快，才几天啊！” “那就是还要努力！” “努力你个头，后天才准碰我！” 两人嘀嘀咕咕，说话声音虽然小，柳青蝉却感觉极为碍眼：“你们秀恩爱回卧室去，吃饭呢，甜的都腻牙了！” 柳青玉脸上红了一下，瞪了自己妹妹一眼，意思就你事多。 第一卷 潜龙 第一百九十九章 激励 回到房中。 柳青玉打开电视，边看边道：“老公，你最近变了！” 沈炼正要进浴室，笑着道：“哪变了？” “喝酒，夜归……以前你从来都不这样。” 沈炼道：“是最近心急了点，总想着跑的飞快，失了平常心。你放心，我以后会有分寸！” “那以后不准喝酒了，对你身体不好，对咱们未来的孩子也不好。业务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何必非委屈自己去做那些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不指望你能把远东做的怎么辉煌，我就要你好好的就行。” 沈炼郑重：“我听你的，等忙完这一段我请个假，带你去南方那边去转一转，好好玩一玩。” “真的？” “当然！” 柳青玉心里一松，她其实就担心沈炼性格，有什么苦累从来不在嘴上抱怨半句，久而久之，谁都扛不住。尤其他现在经手的这些事情，每一桩都足以让人忙的焦头烂额，他却一下子全抓在了手里，压力可想而知。 洗过澡，沈炼抱着柳青玉温软的身体，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那种太纵欲过度的人，每一次抱着她的时候虽然总有冲动，却也勉强可以压制住。他昨天刚饮酒，今天还不是太适合，他知道柳青玉担心什么。 柳青玉低头看着似乎已经睡过去的男人，手拉了拉被子，关灯，沉沉睡去。 她现在很满足，心情每天都很好，这种时光她不敢去奢求一辈子，她只要多一秒就好，每一秒都值得留念。 …… 次日，早六点半，沈炼没吵醒柳青玉，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宽松的运动装，出门开始晨跑。 积雪咯吱咯吱的响，整个别墅内这么早起床的也就他一个人。 跑了几圈，回去简单吃了些早餐，没换衣服，直接驾车赶往远东训练场。 这是和培训人员约好的地点，每天早七点半集合培训。第一天，沈炼要亲自过去制定一下训练计划。 训练场很大，足有上两万平米，操场一眼望去空空旷旷，白茫茫一片，只有几十个黑点站在原地，范天雷在前训话。 “这次培训很重要，沈总说这次他不看结果，只看过程，看你们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决心！” “坚持，坚持！” 五十几个人竭尽全力的吼声，回音四处荡起。 这些人穿的多是跟沈炼一样，最多有一件薄薄的毛衣，外罩简单的运动衫，有人冻得牙关打颤，有人声音打颤，但所有人都笔直站在原地坚持着。 沈炼走上前，示意众人不用打招呼，直接问：“冷不冷！” “不冷！”众人异口同声。 “不冷我就跟你们说几句。这次培训的意义范教官应该已经跟你们说过。他没说过的是，这次培训不但对远东的未来很有意义，对你们的未来一样有意义。毫不夸张的说，就算这次和桑博利亚那边合作不成功，也还会有其它的机会，远东不可能只在原地踏步，你们也是！这对你们来说是一次难得补充自己的机会，过年没人陪你们，我陪！你们只管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潜能全部激发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众人忽然间就感觉血液都翻腾了起来。 剩下的交给他，斩钉截铁的一句话，却不是任何人说出来都有这种效果。整个远东，也只有沈总能说这种话，适合说这种话。 “国际安保集团的训练模式和咱们大同小异，但那些老外更注重个人实战性，想打脸，就必须在身手上击溃对方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但是，你们的身体素质不如人家，你们综合素质不如人家，你们的训练强度也不如人家，你们面对的对手都是来自世界级大安保集团的精英……说实话，现在培训你们其它技能，时间不足，想综合性赶超别人几乎是痴人说梦。所以接下来的训练，我重点会对你们的抗击打能力，心理素质，格斗技巧进行培训。很残酷，几乎等同于军区顶尖特种兵的训练标准，如果感觉自己不行的，可以提前申请退出，补助我会如常发放。” 沈炼话落，等了一会，没人站出来。 他道：“好，我就当这是你们所有人的选择，现在……三百个俯卧撑，把寒意先甩开，开始！” 众人几乎要冻僵了，闻言巴不得赶紧运动，规规矩矩的纵竖排列开来，整齐划一，范天雷在旁大声数着，夹杂着这些人自己的吼声，颇为壮观。 三百个俯卧撑不多也不少，所有人起身的时候已经或多或少有些汗渍。 沈炼旁观，视线在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训练，某一方面必须要他们自己有动力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这些人斗志昂扬，比他预想的情况还要好一些。 没有给休息时间，他拉范天雷过来，亲自示范了一组训练反应能力的动作，边做边说。 格斗从来都没有套路，比的就是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和反应能力，在沈炼心里，反应能力和心理素质要重过身体素质。这一组动作可以很有效的训练他们的反应能力，这是第一步必须要走的路。 这种训练理念沈炼第一次付诸现实，跟任何标准化训练都不同，可以说野路子，但在沈炼看来是最有效的训练方式。他也只有赌一把，才有可能在短期内将这些人整体素质拔高一个甚至两个台阶。 “两两一组，交替进攻，中间不准停顿！” “是！” 范天雷察觉出了这套动作的价值，他对这套动作也已经极熟稔，大踏步钻进了训练的队员之中，进行矫正，训斥。 沈炼退开几步，朝范天雷招了招手。 “老范，以后正常训练压缩到三分之一，其余时间就做这套训练动作。回头我把剩下的训练方式跟你说一下，这些人，就看你了！” 范天雷最好奇的就是沈炼会以什么方式来进行训练，这对他也是一次难得进步的机会，他现在比队员都要来的激动。 “沈总，有任何差错，您直接撤掉我！一定全力以赴。” “恩，我本来打算亲自盯着训练，但没办法，过几天还要去一趟M国，了解一下那边的具体情况，实在是抽不开身了！” “沈总放心，我老范一定不会拖您后腿！” “别忘了下午三点半前必须回到远东，听殷秘书讲课。”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章 你要给我道歉 安倩华感觉自己女儿去了沈炼一趟公司后回来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当然，要能一直这么不正常下去她非但不会担心，反而会特别高兴。 一回家，她就要求自己帮她找个英文老师，这是好事儿，尤其她主动提出来，所以安倩华直接请了一个名校的英文在职老师。 她以为女儿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从那教授到了家里，她竟然一趟都没有下来过。在门口偷听，清楚听到女儿真的是在学，稚嫩的声线，听的她想哭。 不但是学习，性格上都收敛了许多，说话依然直接。却多了点斟酌，不再动不动就让人接受不了。 她打电话给沈炼问他用了什么办法，沈炼却说他什么办法也没用。 他说的轻巧，可女儿变化这么明显，安倩华怎么会信，只能将这人情悄悄记在心里。 姜婷婷现在什么都懒得去想，她只记得沈炼的话，她能在考试中得第一名，那沈炼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道歉。 她本身聪明，从前只是叛逆不想去学，尽管拉下了很多进度，想学的时候进步依旧飞快，家教老师在安倩华身边赞不绝口，安倩华一高兴，工资都给家教翻了一番。 除了学习英文外，姜婷婷每天还是会去远东，去一次，回来就更努力一分，有时候咬牙切齿的样子看得安倩华暗自愧疚。 沈炼明明是为了帮自己，结果落到被她女儿恨的下场，吃力不讨好。她大概也猜测出沈炼可能用什么方式激起了女儿的好胜心，不管什么吧，安倩华都感觉对他过意不去。 索性买了些礼品去了柳家一趟，没见到沈炼，跟柳青玉简单聊了一会，放下礼品就走了。 柳青玉暗自疑惑，想着等自己老公回来再问个清楚。 …… 沈炼呢，就在办公室中，看着殷若给自己做放假前的计划安排表。 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还有几个比较重要的大事情，看情况，想在家过年完全是痴人说梦了。 首要的，公司要放假了，年会今晚就要举行。之后，公司的账，年度计划统计……事情杂乱的看一眼就头疼。除去这些沈炼还要抽出时间去M国一趟，见一下反黑组的高层人员，提前为他带人去桑博利亚州做准备。 殷若列着列着自己都下不去手了，坐在电脑前抬头看了眼男人：“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一些账面，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老爷子出面吧，那些老的合作对象跟他关系都不错，想必没什么问题！你现在重心应该放在桑博利亚州那边，至少要用你一周的时间。” “还有，那些培训人员已经进行整整一周，考卷内容我昨晚加班做好了，分笔试听力，我本来想加一项口语交流，考虑到时间问题也就取消了，你看什么时候进行考核？” 沈炼道：“你去忙年会的事情，要账我明天抽时间自己过去一趟，不用麻烦我爸。还有，催一下财务和业务那边，年会过后先不放他们，这几天加班把手头的工作清理干净，什么时候处理完什么时候放假，普通员工今天就可以放假了。” “我现在就去对那些培训人员进行考核！”他转身要走，却被一只柔软的手掌给拉住了。 低头，殷若的手正抓在他的手上。 “沈炼，我建议你让柳总来公司一趟。至少，她可以帮你处理内部的事情，这她很擅长，你自己不行的。” “不是还有你吗？” 见殷若发呆，他又道：“忙不了多久，年后两个月内事情基本可以落幕，到时候咱俩都可以喘口气。至于青玉，她自己也说要过来，我没同意！” “为什么？” “你也知道很累，我心疼！”沈炼笑了笑。 殷若脸一沉，使劲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再刺激我，我真不干了。有你这么做人的吗，你心疼媳妇自己在心里知道就好了，非说出来让别人不痛快是吧！” 沈炼笑着摇了摇头：“不一样，咱们是各司其职，累点都是应该的，她是局外人。” “没见过你这么黑心的老板，年底红包你敢给我少了，我直接就来找你闹！” 沈炼答应着离开办公室，殷若在后脸沉了半天，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其实沈炼没让她做太多事情，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在忙，之所以累，殷若全是自愿帮他做了一些不属于她工作范畴的事情。 …… 保镖部训练场，人已经全部就位，如临大敌一般。 姜婷婷年龄最小，最惹眼，却最轻松。 她信心在这几天的学习积累中已经膨胀了，殷若讲的那些东西也数她理解背诵的最快。 跟一群学习能力下降的大叔们相比，她要是努力还赶不上他们，可以去死了。她今天就等着让沈炼下不了台，他一个远东总裁，到时候看他怎么有脸对自己一个小丫头低头道歉。 沈炼拿着打印好的试卷走了过来，跟一般的考试不同，这次是针对性的，试题偏实用性，不死板。 训练场内本身有音响，沈炼坐在临时搬来的桌前，把考卷递给范天雷示意他分发下去，他则就坐在最前面，对着话筒，准备开始听力一项。 听力，一般比较考验考生的记忆能力和反应能力。这场考试，殷若出的听力题是桑博利亚州很寻常的几段俗语，要求他们理解出字面意思，在试卷上用英文同步写下来。 一切都是殷若昨天加班制定好的，沈炼执行起来没有任何难度，说了句开始，调了调话筒，沈炼念了起来。 沙沙的纸笔摩擦声响了起来，最原始的笔试，往往比现代化电脑记录要来的更加有记忆点，这也是殷若坚持笔试的原因之一。 听力短短十分钟，沈炼重复念了三遍，念完之后范天雷自觉帮他倒了杯茶。 沈炼低声道：“去，找人事要几个英语过关的家伙过来，一会协助批改试卷。” 范天雷答应着离开，姜婷婷这时抬起了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得意。 沈炼笑着跟她对视了一下，这丫头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就不知道是自大还是自信？她一个高三学生，据说初中英语都学的乱七八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跟这么一帮本科生研究生甚至硕士生坐在一起还有自信？远东这个公司看似不需要什么太高的文化，但其实保镖保安里面都不乏一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如范天雷选出的这五十人，很多学历都不低。 考试时间一共是四十分钟，听力十，笔试三十，简单而又不简单。 简单的是考试上的内容殷若都说过，要求他们背过，理解过。不简单是，她这一周教的量不是一般的大。就如字典一样，你可能很多字都认识，但你不敢说所有字你全认识，碰到不认识的很正常。 等范天雷叫了六个同事过来的时候，沈炼道：“为了保证考试的公正，批改也两两一组，商量出一个最合适的成绩……” 范天雷叫来的这六个人英文水准基本都是顶厉害的，就算不如殷若也相去不远，应付这种小考试绰绰有余。也不推脱，听沈炼安排后直接开始步入正题。 五十一份试卷，二十分钟不到已经全部批改好放在了沈炼面前。 沈炼大致抽出了几张看了眼，没什么差错。 他吩咐范天雷：“念成绩！” 众人见怪不怪，沈炼做事一向如此，雷厉风行，换旁人，考试过后怕至少要耽搁一天才能给出成绩，他却半个小时内就已经将成绩统计出来。 范天雷大字不识几个，但这些年也自学了不少东西，念这个难不住他。标志性的大嗓门，每一次响起，都让底下的人提心吊胆。 “江涛，九十五分！” “刘玉树，九十分！” “张双河六十五分！” …… 随着范天雷念下去，沈炼心里已经兀定下来。 目前念了三十几个人，只有两人是不及格的，大部分都在八十分以上，这说明殷若认真，他们学的也同样认真。他现在有信心在一两个月内，让他们可以正常跟别人用英语简单交流，再磨合一下，足堪大用。 姜婷婷：“九十九分！” 范天雷这下念出来，几乎半数人都有点诧异看向了她。 一个小女孩跟他们这帮大老爷们一起学习本身就够引人瞩目的，没想到她能学的这么好，目前，这是此次考试念出来的最高分了。 姜婷婷哼了一声，骄傲看着沈炼，注意到他也惊讶后，别提多爽。 范天雷继续念，直到最后一个名字落地，有人欢喜有人愁。 果然，沈炼等范天雷说完之后道：“考试成绩已经全部念出来了，谁有异议？” 等了会，见没人说话，又道：“不说，就代表你们感觉这次考试还是挺公正的，那就按规矩来，没及格的主动退出吧。老范，一会挑人补上。” 几个人表情黯然的站了起来，没说什么，默默走出了训练室。 跟沈炼没什么好讲的，他说话从来不会有任何让你辩驳的余地，没及格就是没及格，去辩驳真正才没脸。 范天雷又道：“按沈总说的，这次考试的第一名，沈总会亲自带他几天，第二名第三名，每人一万块钱奖励，第四名到第十名，每人三千。” 他说着开始宣布名次，并不算意外，第一名就是那个叫姜婷婷的小女孩，九十九分。 沈炼见他们有些失落，道：“这没什么，很正常的事情，下次超过人家就好了。而且她每天有很多时间进行专项学习，你们还需要训练，不用去比什么，做好自己最重要！” “沈炼，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我考了第一名你就要像我道歉，你说话算不算数？”姜婷婷站起来大声道。 “别胡闹！”有人试图去拉姜婷婷，姜婷婷置之不理，只直勾勾看着沈炼。 天知道她最近受的都什么折磨，沈炼一直拿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她，每在远东一天，姜婷婷的自尊心就被磨损一层。她都要疯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报复沈炼，这是唯一的办法。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零一章 厉红蝶的消息 沈炼看了小姑娘一眼，很较真。 他点点头道：“我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说话也算数，你让我怎么道歉？” 姜婷婷不客气道：“说你错了，为你那些侮辱我的言论给我道歉！” 她努力一周时间就为了今天，才不会就这么轻易放他过关，非要他在自己员工面前丢脸不可，就不信他能低下头。 然而她想象中的沈炼到底只是想象中的，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沈炼。因为她话音刚落，沈炼就自然而然的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自然的姜婷婷几乎没听清楚，也没感觉任何惊喜，这就完了？给自己一周的努力画上了句号。 “你耍赖！”姜婷婷怒道。 “那你说怎么才不算耍赖？”沈炼问。 “总之你就是耍赖，没一点诚意！”姜婷婷委屈道。 沈炼蹙眉：“你要没事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家了，我在公司还有事情要忙！” “走就走，谁稀罕你这里啊，我再也不会来了！”姜婷婷站到沈炼面前，瞪着他，眼泪汪汪跑了出去。 沈炼说话算话，道歉也道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姜婷婷还是感觉憋得厉害。别人第二名和第三名他都很高兴赞赏，自己第一名他反而一句话都没说，道个歉也这么没诚意。 气氛被姜婷婷这么一搅合有些冷清，沈炼什么心情也都没了，安排范天雷把奖金发下去后，然后离开了训练场。 路上，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姜婷婷的。 不管怎么说，他几次三番把一个小姑娘给惹哭，自己心里关卡都过不去，算是一个求和短信了。 “远东年会要开始了，算你一员，来不来参加？” “不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看电视。” 沈炼被女孩赌气口吻逗笑了，她真不想来也就不用回短信了。随意想了个台阶，沈炼道：“来吧，帮你算一下这几天在远东实习的工资，这你应得的，你不来拿我就充公了！” 果然，姜婷婷立刻理直气壮起来：“那我一会就去你办公室，凭什么拿我的钱充公！” 沈炼回到办公室没有多久，小丫头就急匆匆赶到了沈炼办公桌前：“我钱呢？一天怎么也得给两百块吧，我都在这工作七天了！” 打了个电话给财务，一会就有人送钱过来，沈炼拿了十几张递给姜婷婷：“呶，你的！” 姜婷婷绷着小脸，眼睛却猛然放光，伸手抢了过来。 她每个月的零花钱都好几万，此时看这一千多块钱却格外不一样。 这就是人生第一次赚钱的感觉？好奇妙。 “今天考试发挥的不错，出乎我预料，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天份？”沈炼道。 “这小意思，我只是不想学，我想学的话门门功课都能满分！”姜婷婷得意。 “不想？是根本学不会吧。否则难以理解啊？” “谁说我学不会，要不咱们再打个赌？”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你学习成绩好坏跟你自己有关系，跟你父母有关系，跟我有关系吗？这话题咱们改天再聊，年会开始了，走吧！” 姜婷婷有心不去，再抹他一个面子，可脚却不由自主跟着去了。 年会的举办地点是在远东的地下车库。 没办法，远东总部近几千名员工，也只有地下车库可以一次性容纳的了这么多人。 殷若老早已经开始准备，专业的音响师和灯光师，似模似样。除此之外，还请了一个知名的艺人，作为开场表演嘉宾。 沈炼的到来引起了一阵躁动，打招呼者不断，沈炼笑着一一回应，顺着椅子缝隙往前走。 姜婷婷自始至终嘟着嘴，眼睛不觉瞄一下被沈炼牵住的右手，心想这家伙的手好粗糙，咯的人生疼，暗暗埋怨，却没抽手的动作。 她其实一直都不讨厌沈炼，还很喜欢，毕竟之前拿他当偶像的。两人关系转冰也是因为沈炼老说一些伤害她的话，女孩的自尊心哪儿受得了。 殷若正在跟总导演说话，见到沈炼，不由转身迎了上来：“都准备好了，再有二十分钟晚会就能正式开始，最后环节需要你主持。” “我不用唱歌吧？”沈炼想起一件事，不由问道。 “废话，你之前不是答应了的。现在远东员工都知道你在年会上要唱歌，你现在问我也没用，你问他们？”殷若瞄了眼一些把视线往沈炼身上瞄的员工。 沈炼摇头：“算了，唱就唱吧，左右丢人也在自己公司！” 殷若乐道：“还真没听过你唱歌，真很差啊？” “我去KTV就没找准调过！” “那我一会得录下来！” 姜婷婷也道：“我也要录下来，以后你再损我，我就放给大家听。” “快开始了，你上去说几句吧！” 见主持人已经往台上走去，殷若用胳膊撞了撞沈炼道。 沈炼感觉自己还真得说几句才算过得去，也没推辞，抬步跟着主持人走到了台上。 他对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已经司空见惯，当初搏击大赛比这种场面还要壮观十倍百倍。压力，不可能有。 刚一上去，主持人还没说话，底下已经鼓掌口哨尖叫声都响了起来。 沈炼整理了一下衣服，确定没有不妥之处后拿起话筒说了一些场面话，在下面员工起哄中，笑着走下了台。 唱歌，表演节目？还是留到最后再丢人为好。 主持人是专门请的专业人才，对调动气氛等方面很熟练，感觉差不多把所有人胃口都吊起来的时候，开场的第一个表演嘉宾出现了。 是在江东很有名的一个明星，连着三首歌，底下尖叫连连，显然，年会之上压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放开了。 沈炼心情也挺好的，他最初因为自己上门女婿的身份挺抗拒来远东工作，不愿意被人看成是吃柳家软饭的小白脸，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经融入了进来，这些员工也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敢轻视半点，对他甚至比对柳青玉还要来的尊重。 明星之后就是远东员工自己组织排练的一些节目，也很受欢迎，整场晚会从开场以来，观众一直都在哄笑不停。 沈炼忍不住赞了身旁殷若一句，年会从头到脚沈炼只负责出钱，策划请人，排练都是殷若经手的，很惊喜，这个女人的能力让他每一次都会有种新的认识。 殷若笑道：“是不是又想给我加奖金！” “别贪得无厌！”沈炼佯怒斥了一句。 殷若捂着嘴笑，姜婷婷看得窝火，沈炼从落座就没理过她，跟别人说说笑笑，一转脸对她就表情淡淡，看得她只想把他那张脸挠花。 又看了一会，沈炼口袋里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掏出来看了一眼，赵野军的。 他心里一跳，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赵野军带几个人找厉红蝶已经好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消息。沈炼这阵子看似过的轻松，其实心里那根刺却越扎越深，他做梦都会梦到厉红蝶大着肚子一个人艰难生活的场景…… 身边的殷若和姜婷婷大概从来都没见过沈炼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哪儿还有平日丝毫的强势淡定，软弱的就像一个小孩。 “野军！”沈炼弯下腰，用手遮挡住所有嘈杂声音，压住颤抖。 “沈……沈总，人找到了，但厉局长不愿意见您，我现在正想办法拦着她。你赶紧过来，新华街南路三号楼……” “我现在就去！” 沈炼骤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沈炼，晚会要结束了，你一会要上台，现在去哪？”殷若着急道。 “你替我主持一下，谢谢，谢谢！”语无伦次，顺着椅子往外面走去，渐渐的脚步越来越快，跑到门前的时候甚至被椅子拌的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狼狈不堪。 没人理解沈炼跟厉红蝶的感情，她在外过的好不好，苦不苦，对沈炼太重要太重要…… “沈总怎么了？” “这么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零二章 你哭什么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炼恨不得飞到厉红蝶身边去，只是此时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车子挨着车子，想放快车速根本就不可能。 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这种感觉折磨的沈炼已经完全没有平常心，喇叭不要命般按着，车子见缝插针，逼停了好几辆车，引来一阵叫骂。 “神经病！” “赶着投胎去啊！” 沈炼清醒过来，连声道歉，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只是看着前面缓缓挪动的车队，那股急躁在一点点的升起着，直至忍无可忍从心底炸开。 他急着拿出手机：“野军，稳住她，我到之前千万别让她离开！” “炼哥，她已经走了！”赵野军声音低沉，无奈道。 “走了，我不是让你拦住她吗？”沈炼怒道。 “拦不住，厉局性格您也不是不知道！”赵野军苦笑。 “找人跟着没有？” “找了，被她甩开了！” 沈炼机械挂断电话，捂着剧烈起伏的心口，抽疼的他喘不上气。 赶到新华街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钟，进入三号楼，到达七层，赵野军几人就在楼道里站着。 有人在抽烟，有人低头看着地板，没人说话。 “沈总！”赵野军失落打了声招呼。 沈炼没吱声，他知道这不是赵野军的错。 红蝶那种人决定了一件事情后任何人都拦不住她，不要说赵野军，就算他在，厉红蝶执意要走，沈炼也没有任何办法。 只不过她有这么讨厌见到自己？连一个多小时都等不了。 推门走了进去，房间不大，三十来平米，布置简简单单，桌面上放着几本妇婴常识方面的书籍。 这房间处处都是她的痕迹和那种特殊的香味，沈炼左看右看，半响，双手捂着脸坐在了床上。 她究竟要折磨自己，折磨他到什么时候？躲什么？躲什么？ 赵野军跟了过来，沈炼仰起头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一切都好，叫你不用担心！” “不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音讯全无，你说我会不会担心？她怀着孕，到哪里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她，没有任何朋友，你说我会不会担心？” “沈炼，你别这样。厉局长心里有疙瘩，你过得好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回去吧，把所有找她的人都召回来，过个好年，不找了！” 赵野军还想说，注意到沈炼通红的眼睛后终是沉默，退出了房间。 沈炼软倒在了床上，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厉红蝶，只深藏的记忆就像是刻在脑海里，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就这么轻而易举浮了上来。 炼儿，炼儿，炼儿…… 从小到大，厉红蝶都这么叫他，但现在，他都快忘了这个称呼。 游魂一样从公寓中走出，钻进车子，七拐八拐的驶离，浑无目的。 角落处，压抑着的哭声响了起来。 厉红蝶捂着嘴，拼命控制着不发出一丝声音。但看到沈炼失魂落魄的背影，心里也如被刀一遍一遍的割着。 有任何可能，她何尝愿意这样。她能怎么办？她知道沈炼会为难，夹在自己跟柳青玉之间为难，她不想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想因为沈炼对自己的怜惜而误了他一生。 她有把握可以把沈炼从柳青玉手里夺回来，但之后呢，沈炼对她的那种感情她到现在都确定不了是亲情或者是爱情？如果是爱情，她义无反顾，可如果只是出于亲情或是对她的心疼，她这辈子都会对不起柳青玉和沈炼两个人。 “你哭什么？” 身后有人问了出来。 厉红蝶身体颤了一下，回头，那个已经远去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火光。 “炼……炼儿，你……” 厉红蝶抹着眼泪，她明明看沈炼离开了。 沈炼上前抓住了她胳膊，一把将她带了起来抱住：“你能躲我一时，难道真准备躲我一辈子，你知不知道我惦记你都要疯了。你自觉大公无私，有没有顾虑过我的感受……” 沈炼声音逐渐加重，如果不是看厉红蝶怀孕，他真想抽她几个耳光，傻到没边的女人。 他也在庆幸着，庆幸自己离开以后又想回来碰碰运气，结果还真碰到了她。 厉红蝶躲在他怀里心情激荡的说不出话来，她感觉像是梦，但男人用力的手劲让她又确定这就是真的。 她时时刻刻想着他，但真近在咫尺的时候却感觉远在天涯一样。 “你放开我！”厉红蝶开始抗拒。 “你还准备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闹，我很认真的考虑过，我跟你注定不可能，没有任何人可以接受！” “不可能那就把孩子流掉，你去寻找跟你有可能的！” “我就要生出来！！” “你不肯流掉孩子，我就要管你。我倒是想问问，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你就算躲，我也有的是地方可以让你躲开所有人，为什么非要连我都一起躲，跟我走！” 厉红蝶挣扎，但如何有沈炼的力气大。 沈炼却怕伤了她身体，喘息道：“算我求你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是不是非得折腾的我生不如死你才肯罢休。” 厉红蝶身体僵了一下。 “你的事青玉知道，我岳父也知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带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别耍小孩子脾气。有你这种招呼不打一个就离家出走的吗？你二十七，不是十七，有没有长脑子？” 厉红蝶愣愣的，半天才反驳道：“你才没脑子！” 沈炼停顿，一腔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化作了笑声，笑的肚子疼。 “你笑什么，你从小到大都说我没脑子，我懒得搭理你。在我心里，你才是没脑子的那个，明明不喜欢我，为了怕我多想，就硬生生接受我，弄到现在这步田地，你好有脸说，你当初心肠硬点，咱们现在说不定还是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而且当初好像是你不要脸的勾引我吧，你知道我拒绝不了你，还勾引我，现在反而把一切推到我头上！” “谁勾引了你了，你胡说八道！”厉红蝶恼的不行，劈头盖脸朝沈炼打了过去。 “你当初怎么说的，炼儿，我要你，现在就要你……”沈炼边躲边道。 “你再说我跟你拼了！”厉红蝶尖叫，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零三章 金屋藏娇 车上，沈炼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灯光昏暗，衬得她侧脸越发如同雕塑一样，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一般，沈炼伸出手从下抓住了她。 厉红蝶挣了挣，沈炼笑道：“别动！” 还念着他刚才骂自己的事情，厉红蝶不但动了，而且动作很大，趴在他手上就咬了一口。 “你属狗的，我还说这次见你感觉白了，也安静了，没想到还这么暴躁！” 厉红蝶咬了之后还不肯甘休，闲着的手在沈炼腿上身上拧个不停，疼的沈炼开车都有些不稳当了：“疯了?” “谁让你刚刚骂我！第一次听人骂我不要脸，我不要脸给你看。” “是你先骂我的！”沈炼无力辩驳，他刚才心情激荡，不要说骂她，就是打她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沈炼索性把车子停在路边，抓住她不老实的右手，转头看着她。 别人怀孕身体发福者多，但她却瘦的让人心里抽疼，除了一双眼睛还有些神彩，皮肤苍白，精神萎靡，像是病入膏肓。 厉红蝶躲闪着他眼神，想把头撇过去，沈炼捧住了她，低头吻了上去，用力让厉红蝶反抗不得，也不想反抗，直至感觉沈炼快没理智的时候她才打了打他喘息道：“别乱，伤了孩子！” 沈炼动作顿住，两唇就相隔一公分：“答应我，以后不管怎样，都不要再不告而别了！” 厉红蝶几不可察的嗯了一声，顾虑道：“那你准备一直瞒着柳青玉啊，感觉好别扭！” 沈炼摇头道：“其实从你走后她就跟我赌了一大场气。你把我折腾的半死，她也一样，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油锅上一样。后来也算想明白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再去计较委屈谁已经晚了。我丢不开你，丢不开她，总不能我自己找个角落去死吧？所以，瞒着她目前也是唯一的办法。” “我知道你为难。”厉红蝶道。 不等沈炼说什么，她又道：“你赶紧回去，柳青玉都打了你几个电话了，别再误会什么？” 沈炼看了看手机，何止柳青玉的，柳青蝉殷若等人都有。 他在年会时候急匆匆跑了出来，都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我跟她说了，今天不回去？” “你不用担心我！” “可我就是担心你，我怕我今晚刚把你安置好，明天人就又不见了，所以我还是陪着你才能放心！” “你陪我做什么，我一个人都习惯了！”厉红蝶低声道。 “你说什么？” 厉红蝶忙岔开话题道：“你准备带我去哪？” “我爸之前留给我的有套房产，租客到期搬走的有一阵了，你暂时就先住在哪儿！平时没什么人过去，安心好好呆着。” 厉红蝶闷闷点头。 沈炼知道她想法，轻声道：“实在无聊的话，我帮你找份工作。孩子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别人会说什么？我有办法处理！” 提到孩子，厉红蝶双眼都明亮了些，摸了摸微凸的腹部，道：“希望是个男孩。” “为什么？” “没有原因，就是不想生个女孩像我一样没出息，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沈炼苦笑：“是你在牵着我鼻子走！” 厉红蝶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沈炼看天色不早，启动车子，缓缓开走。 小区的位置不算太偏，二十分钟左右就来到了楼下。 带着厉红蝶上去，打开门，房间久没人居住的情况下，略有灰尘。 沈炼让她在旁坐下歇着，自己一个人在房内忙碌了起来，收拾了整整一个小时，房间才算是干净整洁了下来。 厉红蝶不时抬眼看他，心里涩涩的，她这些天一个人在外面虽然没吃什么苦，但心里的结和越来越明显的肚子让她压力与日俱增，想而不可见，这种感觉她清楚体会到了。 “老实呆在房间里别动，我去帮你买日用品！”沈炼不放心看了她一眼。 “我不走，你放心好了！” “还是一起去吧！”沈炼提议。 厉红蝶眉头倒竖：“滚，我说不走就不会走，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当贼一样守着吧！” 沈炼点头答应，但走的时候把门从外面给锁了，看得厉红蝶好气之余却也心酸，他的确是紧张自己，否则哪能这么小心翼翼没有分寸。 十分钟左右，钥匙开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沈炼抱着两床新被子，还有牙刷牙膏等东西走了进来。 “先去洗澡，我帮你铺床！” 厉红蝶点头，拿着沈炼递过来的毛巾等东西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不一会就响了起来。 沈炼一个人在卧室把床铺好，趁机跟殷若打了个电话。 殷若在之前打了沈炼不下十个电话，他都没有接，见沈炼打来，她直接就是一阵连珠炮：“沈炼，我服你了，年会上你能放这么多人鸽子，也不说什么事情？我在台上嘴皮子都磨破了才算是帮你圆了过去……” “辛苦，辛苦！算是顺利结束了吧？”打断她继续喋喋不休，沈炼岔开了话题。 “结束了，顺利肯定谈不上，少了你，大家都不满意！” “对了，你明天有什么重要事情没有？” “没……不对，你问这干嘛。你说了年会结束后给我一天假，我都计划好了跟朋友一起去玩的！” “下次再休息吧，明天我去不了公司……” 殷若：…… 沈炼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最近殷若忙成什么样他也知道，想了想他改口道：“算了，我让副总于航代劳一下，咱们俩交替这么忙下去不是事儿，也该让他插手公司事务了？” “于航不行，他是孙逊那边的人，你跟孙逊结仇之后柳总就没再让他沾边，别弄出什么乱子来！” “那也没人可找了……” 殷若气的喘气道：“你别跟老娘在这兜圈子了，我去行了吧，你说来说去不还是想让我去！” “那就这么定了，有事再电话！”沈炼笑了笑，挂断。 门口脚步声响了起来，沈炼转头。 围着条浴巾的厉红蝶从外走了进来。 沈炼呆了一下，美人出浴莫如是，兴许是很久没做警察的缘故，厉红蝶浑身肌肤已经没有明显差异，灯光下白的耀眼。 有些拘谨和不自在，厉红蝶边走边抱怨道：“连个睡衣和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以前的沈炼从没把厉红蝶当女人看过，但这会却看的他有些口干舌燥。 匀称修长的身材，美的诡异，让人咂舌，蒙蒙雾气升腾，越发如凝脂一般。 掐了自己一下回神道：“明天我去你住的地方把东西给搬过来，也怪你，每一次都丧家之犬一样，就不知道收拾几件简单的衣服再走！” “你说谁是丧家之犬？” 沈炼挑了挑眼角：“说你又如何？” “你皮痒了是不是，好久没修理过你了是吧！”厉红蝶柳眉如刀，直接就要朝沈炼扑去。 “娃儿，娃儿！”沈炼念了咒语。 厉红蝶僵硬站在原地，是了，她再也不能如往常一样跟沈炼笑闹无忌。她现在身体里还住着一位，需要格外小心。 “你去客厅睡，我要休息了？” 沈炼摇头：“我枕头都买了两个，你让我睡客厅？” “要不你就回家，我有人陪，用不着你！” 沈炼不反驳，径直去洗澡，回来后发现浴室门被反锁，从沙发上扒拉出了钥匙打开，大模大样就走了进去。 厉红蝶听到动静，睁大眼睛看着她，躲在被窝里道：“炼儿，你现在怎么这么无耻！” “我没办法，沙发上连被子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睡？而且你真准备一辈子不让我碰啊？” “就是这么想的，反正我对那种事也没什么感觉！而且，我现在怀孕，肯定也不能……” 不等她说完，沈炼已经钻进了被窝之中，肌肤交接的那种细腻感觉让厉红蝶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她跟沈炼一点也不陌生，可这种异样的感觉却是第一次有，就算上一次两人越禁区之时也不如现在明显，她紧张的手脚僵硬，男人的呼吸和心跳都让她无所适从。 沈炼环住了她腰肢，手略有些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摩挲着，像有电流划过，厉红蝶忍不住贴紧了沈炼，控制着他的手再乱动：“炼儿……你再乱来后果自负，我考虑要不要废了你！” 沈炼感觉她膝盖有所动作，举手投降：“打住打住，睡觉，赶紧睡！” “睡觉，你今晚都别想睡！” 厉红蝶嘴角抿了起来，安心的把头埋在他胸口，可以活动的手不厌其烦的在沈炼身上探索来探索去，好奇着，回味着，体会着。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就是想欺负他，看他有苦难言，看他无可奈何…… 沈炼被她折腾的百爪挠心一样，要回击，厉红蝶的膝盖就抵住了他，威胁满满。他有心用强，可厉红蝶身体不便，他又不敢过火。 “红蝶，你这样不……公平！” “公平？我这辈子都注定矮柳青玉一截，都是你造成的！” 她说着，矮身钻进了被窝，沈炼僵硬闭上了眼睛，注定是快乐并痛着的一夜……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零四章 心有千千结 次日，沈炼睁开眼睛，侧着身体打量着还熟睡着的厉红蝶，恍惚还难以相信她就在自己怀里。 皮肤没有了之前做警察时候那种颜色，多了些苍白。 细细打量着，第一次发现以男人的角度去看，美的人难以侧目。 五官分布如同最完美的黄金比例，轮廓略深，有种混血儿般的性感。不时锁紧的眉头，沈炼忍不住伸手帮她抹平。 厉红蝶睁开了眼睛，手还下意识的琢磨着沈炼的身体：“炼儿，你忙你的去吧，我再睡会！” 打了个哈欠，推着沈炼。 沈炼用了点力气在她臀部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惹的厉红蝶怒目相对。 沈炼讽刺道：“娇贵的碰一下也不让了，也不知道当初谁哭着求着把我拽上床的！” “大清早你想不痛快是吧！赶紧滚，有你在我都睡不好！” 沈炼支起身体，任由背脊裸露在晨晖中，道：“我过两天要去M国，你跟我一起去吧？” “你去M国干嘛！” “工作，现在远东我在打理？”沈炼道。 “你连人都彻底卖给柳家，以后岂不是更要仰人鼻息生活了？”厉红蝶忍不住道。 “你这么说也对。” 厉红蝶道：“以后别堕落到拿柳青玉的钱来养我就成，那样我可接受不了！” “我还没那么无耻！” 见沈炼起身穿衣服，厉红蝶重新闭上了眼睛：“你工作我就不参与了，再说M国太远，我身体并不方便来回奔波！” “那我找个人过来伺候你？” “来监视我吧？” “可以这么说！” 厉红蝶无力道：“我真不走，你放心做你的事情去好不好？要因为我影响了什么，我会更不舒服，你十天半月来看我一次就成了！” “还是找一个，你一个人多有不便，还有个小东西拖着你呢！” “去吧，去吧！卡在我口袋里。” 沈炼翻了一下，把钱包里的钱，卡，全部搜刮了出来：“找人先不急，但这些身外之物我就先帮你保管者，你用钱找我申请！” 厉红蝶挥手，倒头闭上了眼睛。 …… 出了小区，沈炼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些日子的阴郁一扫而空。 或许对不起柳青玉，也对不起厉红蝶，可目前这的确是最为恰当的方式，就如岳父所说，忧心无用，事情该解决还是要解决。优柔寡断，想的太多，事情可能会更加不可收拾。 先去了厉红蝶之前住的地方把她的一些生活用品和衣服之类的搬了过来，又陪她在小区外散散步，聊聊天，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之后就被厉红蝶给赶出了小区。 是赶的，眼看沈炼再不走她就真急了。 带着些心虚，沈炼回到了柳家。 对他夜不归宿，柳金桥表现的很平淡，柳青蝉却满脸古怪，在他身边嗅来嗅去。 沈炼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终于忍无可忍：“你闻够了没有？” “姐夫，你昨天从公司离开，干嘛去了！年会都没参加，什么事这么着急？”柳青蝉翻了个白眼问。 其实从大姐昨晚面无表情的样子来看，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沈炼没理她：“你姐呢？” “我姐去你家了！” 沈炼也不稀奇，柳青玉最近的确没事往他家里跑，跟老妈郑海心已经熟的不能再熟，去他家里就像是邻居串门儿一样简单。 打了个电话，确定她在之后，也说要去看一下。说起来他最近忙得没边，好久没回家了，而且他过两天要去M国，年都过不了，也要去打声招呼。 看姐夫匆匆来又匆匆走，柳青蝉撇了撇嘴，八成有猫腻，一听姐姐在哪立刻就要过去，要不心虚能这么着急。 赶到家里的时候就发现柳青玉正坐在沙发上正扶着沈亭蹒跚学步，随口跟老妈郑海心聊着。 看沈炼进来，柳青玉也没什么异样，笑着招呼：“沈炼，来，这小家伙能走好几步了？” 郑海心只抬头淡淡扫了一眼儿子，就道：“也知道来一趟啊？我以为你年前都不打算再过来了？” 沈炼坐在柳青玉身旁逗弄了一下小家伙，沈亭很不给面子把他手给打开了，去够柳青玉手里的摇铃。 “才多久没见就生分了！”沈炼欠身捏了一下沈亭，沈亭小脸呆滞了有一秒，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惊人。 “去去去，瞧把人给吓得，你是做了多少恶事？孩子都不待见你！” 沈炼听她意有所指，勉强笑了笑，坐正身体道：“妈，我过年可能不回来了，提前给您打声招呼！” 郑海心正抱起沈亭哄着，闻言道：“这是第十一个年头没在家过年了吧！” 柳青玉没帮他说话的意思，起身去倒水。 郑海心道：“我知道你最近工作挺忙的，我这边也不要求你什么，更不用你陪，但你自己媳妇你总得好好照应着。” “妈，这点还真说不着他。本身他就是替我在忙，要不我哪有时间来您这里！”柳青玉笑着道。 郑海心看了儿媳妇一眼，人漂亮，识大体，知道给男人面子。尽管她是柳金桥的女儿，郑海心对她却也再没了丝毫成见。 没再说什么，借故找了个理由抱着沈亭进了卧室，把客厅留给了两人。 沈炼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随意转着台，柳青玉自然道：“人找到了？” 从她知道沈炼失控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些猜测，加上昨晚沈炼打电话的时候如此反常，所以除了找到厉红蝶这个原因外，柳青玉想不出别的。 酸涩自然有，可已经不如以前那么强烈。 他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若再较真，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沈炼缓缓点头：“昨晚野军给我打的电话！” “她没什么事情吧？” “很好！” “有一点咱们先说在前面，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你夜不归宿也不用再给我打电话，我就当你在加班！在陪客户，在忙！” 沈炼环着她肩头柔声道：“过几天我不在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柳青玉道：“能不去吗？我想过年的时候家里人都在！” “距离远东上市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是一鸣惊人还是石沉大海，就看此行！若是谈拢了，我准备在M国设立第一个远东在国外的分公司，交给殷若负责。” 柳青玉叹道：“这是你拼出来的结果，也是爸一辈子的梦想。你把这种事横在我面前，不要说不回来过年，就算是一走三两年我也不敢说你什么，一提估计爸就要说我不识大体！” “别在这怀春伤秋了，走，带你出去转转，散散心。最多也就一周时间，每次都这么生离死别的！”沈炼笑道。 柳青玉打了他一下：“闭上你的乌鸦嘴，说点吉利话！” “早生贵子，早生贵子！”沈炼环着她腰肢站了起来，低声凑在她耳边道。 柳青玉耳廓红了起来，心有千千结。 她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其它方面，这几天可能是怀孕的最佳时机，就算沈炼不提，她也该收公粮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零五章 不知疲倦 吃过晚饭，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八点钟。 往常情况，柳青玉习惯会洗过澡在床上看看电视，或者看看书。但今天，她却总催促着沈炼去浴室，眼波流转间，看的沈炼心里猛跳。 她一贯保守敏感，一直都是沈炼暗示性的找她求欢，这么主动实在是少见。 沈炼匆匆进了浴室，出来后自然而然的开始了造人计划。 一如之前，两人交锋之中沈炼还是占据绝对上风，不同之处是今天柳青玉没求饶，不知疲倦的跟沈炼纠缠着，主动着，哪怕动动手指都困难，却还不愿意善罢甘休。 软绵绵的靠着沈炼，洁白的手环着他的颈部，在他脸上嘴上不间断的琢着。 这已经是第三次结束，破了两人结婚以来的记录。 沈炼抓住柳青玉往自己身下探的手，感觉到了些反常，柔声道：“累了就休息！” “我……不累，老公，我还想要！” 沈炼压住自己即将躁动起来的炙热，声线略哑：“我做不动了！” 他当然不是真的做不动，他训练场上都可以屡次打破身体的极限，别说三次，一夜七次郎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柳青玉是真不行了，再做下去沈炼担心她明天身体会不舒服。 “你骗我，你是不是感觉我身体对你已经没吸引力了！”柳青玉埋怨。 沈炼身体僵了一下，无端的一股冲动激的他几乎控制不住，他使劲掐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身体没吸引力？柳青玉恰恰说反了，两人新婚燕尔，加上感情基础在，她现在对于沈炼来说就跟毒品没什么两样，稍控制不住就容易上瘾的毒品。 “你分明还有反应的！”柳青玉用力挣开沈炼的手，捉住道。 “你明天一定起不了床！”沈炼道。 “我不管，我就想要！” 柳青玉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关灯，反客为主。当然，她现在力气就算想当主人也不现实，最终结果还是被沈炼重新扑倒，床头到床尾…… 次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爬了上来。 看着怀里的女人，脸上潮红尤未散去，眼角干掉的泪痕让人出神，让人心里翻腾。 她的压力沈炼感受的到，可能是来自厉红蝶的，也可能是来自她想迫切怀孕，总之昨夜反常的让沈炼想斥责而说不出话，想停止却又被她反复带动着…… 柳青玉眼皮动了动，也醒了过来，软道：“老公……浑身疼！” 沈炼身体都有些不适应，她要活蹦乱跳倒是不正常了。 手在她身上不轻不重的按着了一会，起床前道：“老实躺着吧，一会我把早餐给你送过来！” 刚要起身，柳青玉就低声道：“老公，我是不是心眼太小了？我每次只要一想起来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心里难受。昨夜也是，我感觉压力好大……” 沈炼放弃了起床，重新钻进了被窝，埋在温柔乡中。 柳青玉手自然搭了上来，抱着他颈部。 “大醋坛子，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 柳青玉嘤咛一声：“我就吃醋，我就吃醋……总之你以后做了什么坏事都不要对我说实话，要想方设法的骗我，不然我心里一定会难受，我要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沈炼又开始控制不住了，总算个理智型的人，虽然万般不舍，还是果断抽身走出了房间，洗了把脸才算是真正安静了下来。 直到吃早饭前他还在琢磨着柳青玉话里的意思，他一直认为骗人是对她基本的不尊重，但他发现自己错了，她其实并不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哪怕问也只是想让自己给她个接受的理由。 女人心，海底针，反反复复，沈炼快被绕晕了。 “姐夫，你跟大姐打架了啊？” 早饭时候，柳青蝉古怪的看着沈炼，虽然他刻意遮掩，但颈部，脸侧都有齿痕，看上去触目惊心，让柳青蝉没办法去想象昨晚两人干了什么。 柳金桥咳了一声微怒道：“青蝉，吃你的饭！” 沈炼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了，没想到被柳青蝉直接口无遮拦说了出来，尴尬难明，哪儿还吃得下去，借口去上班，赶紧溜了。 柳青蝉也感觉自己说的话可能有那么点不合适，心虚的看了眼柳金桥，也着急忙慌的打着找大姐说话的理由去了她卧室。好奇心害死猫，说的就是她。 …… 出了柳家，沈炼没立刻去公司，而是跑了一趟训练基地。 他的到来让一众本就训练卖力的员工变得如打鸡血。 吩咐集合，场面性讲了几句话，把范天雷叫道一旁道：“给我从这些训练人员里挑四个比较拔尖的，明天跟我一起去M国！” “我能去不？我这辈子还没出过国。” 沈炼乐道：“得了吧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盯着训练，我保证这件事要成，我让你想去哪个国家就去哪个国家，公司报销。” 范天雷哀叹自己还不如一个普通员工命好。当然，开玩笑而已，沈炼也没介意，又安排了几句后就回了公司。 见他来，殷若只翻了个白眼，道：“现在主要的账就国贸，三立大厦，富华那边的款子还没追回来！其它公司事情基本都处理完了。” 沈炼看她眼圈泛黑，就知道昨天肯定没怎么休息。道：“今天放你假，好好在家休息准备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去M国！” 殷若指着自己鼻子：“我？公司这么多事情，我要跟你一起去怎么办？”她想过沈炼可能要招一名新秘书，或者从公司挑几个机灵点的跟着，没想到沈炼竟然让她去？ “怎么，你不想去吗？” “我在这里没什么亲人和熟人，过年对我来说就是一次思故乡，如果能跟你一起去M国当然再好不过，可……” “你不用顾虑什么，我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处理不了可以打我电话，青玉和爸也都在家，这边没问题！” “那我先走了，去补个美容觉！”殷若打了声招呼。 沈炼等殷若离去后叫了公司的副总于航上来，年后肯定会更忙，有些事情他作为副总也必须要接手了，他跟殷若重心肯定要暂时放在境外。 于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微胖，性格看上去很稳，挺有才干的一个人，在远东已经做了十好几年。 见了沈炼，他也并没什么异样。从孙逊出事后他这个副总就名存实亡，再坏的结果又能坏到哪去，他近期已经考虑要辞职了，毕竟处境实在是有些尴尬。 “于副总，坐！” 沈炼起身倒了杯茶，主动走到了沙发前坐下，于航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沈总，找我什么事儿？” 沈炼掏了支烟递了过去，自己也点燃一根道：“我跟殷秘书这两天会不在远东，到时候公司的事情还得麻烦于副总几天。” 于航刚抽了一口，呛了一下，咳嗽道：“你让我管理公司？” “没错，公司除了我跟殷秘书，你名正言顺，有问题吗？” 于航半响没吱声，看着沈炼。四目相对半响，于航才带着些怨气道：“我是孙逊的亲表哥？” “你不用跟我说这个，我自认为我没有针对过孙逊，落到被远东扫地出门的地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而且，记仇并没什么意思，所以你就算是孙逊的亲大哥跟我用你也没什么冲突！” 不等他说话，沈炼又道：“你的处境我知道，换成旁人，在孙逊出事后恐怕就在远东辞职了，你没有。即便是青玉把你架空之后你也没有，以目前的形势看，你不具备任何报复远东的能力，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想在远东工作。而我，也愿意当你是个愿意为远东付出努力的人……” 于航知道沈炼在故意说一些笼络人心的话，但即便是明明知道，他依旧不可避免的升起一种知己感。 千里马常有，伯乐难寻。 他有能力，否则也不可能坐上公司副总的位置。他有忠心，否则在当初孙逊父子联合董事会跟柳金桥唱对台戏的时候他就该毫不犹豫跟孙逊站在一起。他对远东有感情，否则这么不尴不尬的呆下去是为了什么？本来时间磨的他已经渐渐对远东没了信心，现在沈炼重新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于航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直言道：“你信任我，我就尽自己努力去做事！” 沈炼笑着道：“那远东我就先交给你了，等我回来看结果！” “好！”于航点头。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零六章 赌博和交易 但愿常驻温柔乡，酣睡不醒，这是沈炼现在的感觉。 之前不觉有什么，但真正该出发去M国的时候，沈炼才生出了许多不舍。 没再儿女情长，也没吵醒柳青玉，起床，带了个昨夜柳青玉收拾好的皮箱，留了张纸条赶往公司。 殷若，四个训练中选出来的人员，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示意几人把东西给放进车子，沈炼躲到一旁打了个电话，给厉红蝶的。 电话挂断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在两辆车子中落座。 沈炼跟殷若一起坐在了后排，车子开走，很快就到机场。 飞机呼啸平稳升入高空，沈炼闭上了眼睛。 他去过M国，轻易就可以说出无数个故事来，但那都是退役前。退役后他却是第一次去，感觉有点复杂，他竟然真的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为了工作和家庭忙碌着，那种不成功就成仁的任务生涯彻底离他远去。 半躺在座位上，沈炼大脑放空，假寐。 这算是他长期养成的一个习惯，处在半梦半醒中，可以听到人说话，但大脑又自动屏蔽，像是睡着了。 “今年Z国在紫荆花特种兵大赛上成绩不俗，相隔数年，又一次拿到了无规则演习的冠军，这是国家的骄傲。我看过对抗视频，热血沸腾。” 电视上一个节目吸引了沈炼注意力，采访的人他认识，一个上京军区的高层领导，叫蒲占江。 “这新闻好几天了，你难道不知道？前一阵一些军事论坛都议论爆了。” 沈炼摇头。 他都忘了紫荆花特种大赛什么时候开始，又怎么会关注什么时候结束？ 无规则演习是他负责的，期间出过意外，也得知厉红蝶怀孕的事情，回想起来一塌糊涂。现在结果出来，他有种久违的荣誉感，骄傲感，替那些拼命训练的军人感到骄傲，有他们，国内特种兵的素质一定会上一个台阶。 不过，陈横江没有及时通知自己这件事情，比较让人意外。 想来是自己上次打电话拒绝他，老头伤心了。这样也好，可以彻底和过去拜拜。 殷若从旁打量着他，她嘴上很硬，可心里对他是由衷佩服的。去M国要办的事情在她看来很复杂，可他竟然还能安然在飞机上睡觉，没任何压力。 “先生，可以换下位置吗？” 这时，身旁一个老外笑着拍了拍沈炼的肩头。视线不时转向他旁边的殷若，意思很明确，他想泡殷若。 沈炼偏头看了眼殷若，心想外国人审美和国人难道一样？竟然会对殷若感兴趣。 见老外笑的欢快，沈炼也笑：“不好意思，我不想换！” 身边要是陌生人倒也罢了，关键看殷若表情就一副不想被人骚扰的模样，他自然不可能跟老外换位置。 “你一定会换的！”老外挑了挑眉，扬了扬沙包一样大的拳头，隐隐威胁。 沈炼偏着头看他，身高在一米九左右，五官方正，胡须很浓，双眼呈棕色。视线在他拳头上停了一下，手面上处处都是结实的茧子，看上去……武力值不错。 殷若忍不住笑了，有人在沈炼面前用武力来威胁他，这很像是一个冷笑话。 老外显然是个中国通，一些泡妞的话张口即来，见殷若笑，忙上杆子道：“你笑的真好看……” 殷若笑容僵住，咳了一声，然后老神在在将视线转向窗外云海，对人不理不睬。她对老外才没兴趣，长得跟猩猩似的，相比较而言，还是自家老总看上去顺眼，而且那老外泡妞手段也太低级了点。 沈炼正喝水，被老外一句话逗的差点没呛住。 老外认准了殷若，见沈炼软硬不吃，拿出钱包抽出几张美刀：“我，给你钱。你，换座位！” “这得要她同意？”沈炼指了指殷若。 “不，男人之间的事情，需要男人自己解决！” 沈炼来了些兴趣：“你想怎么解决？” 这老外看上去不是普通人，不但拳头很结实，身上肌肉也虬结恐怖，黑色西装都裹不住。 “很简单，我把你拉起来，你就要跟我换！”老外说着就要动手。 身后几个随行人员见状想要起身，他们职责虽然不是保护沈炼，可这种情况下自然要出头。 沈炼用手势止住几人动作，索性解开安全带笑道：“那你来拉我，拉的起来，我同意换！” 老外眼睛一亮，直接就朝沈炼胳膊拽了过去，在他看来，这东方男人虽然不算瘦小，可也就是普通人，他一个指头都能把他勾起来，更何况去拉。 手到近前，老外抓住沈炼胳膊就要用劲儿。 就在劲力将发未发之际，他感觉这东方男人的手臂忽然间变得钢铁一样，手不觉就被崩开，闪了一个踉跄。 老外眼睛睁大，不信邪的又去抓他。 沈炼这次没再让他抓住自己，手腕一转，似慢实快打在了老外肘弯处，轻而易举又荡开了老外的手臂。 老外不依不饶，第三次又去抓他。沈炼眉头微皱，手轻巧搭在了老外手腕上，脚下踢出。 砰！ 老外腿上一软，狼狈半跪了下去。 “你，偷袭！”老外大怒。 这时机上的安保人员闻讯赶了过来，其它乘客也被这边动静吸引的往这边看。 老外解释了几句，狠狠瞪着沈炼坐了回去。 “沈……沈炼？” 有乘客惊疑不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少顷几乎大半目光都朝沈炼看了过来。 沈炼拿过报纸盖在了脸上，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还有人能认得出他来，够头疼的，总之死不承认就是。 好在他不理会，也没人能确定他到底是谁，动静一会就自己平息下去了。 那外国人琢磨着沈炼这两个字，过了好一会，他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沈，搏击大赛？” 汤姆感觉大多z国人长相都是一样的，但名字却变不了。西蒙上校在M国的名头太响亮了，他的落败注定成就沈炼在M国的名声。而汤姆作为一名职业安保人员，对沈炼这两个字可谓记忆深刻，整个z国能被他记住全名的人不超过两双手，沈炼是其中之一。 沈炼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小点声音。 要真被人认出来，这一趟旅程沈炼别想清净了。 “你……你真是沈炼？”汤姆压低声音道。 沈炼点头：“不要声张！” “懂，这叫低调！”汤姆郑重道。 殷若听的咧了嘴，这外国猩猩还真是善变，刚才还叫嚷着要跟沈炼换座位泡她，这会就把自己给忘了。 听着沈炼跟那外国货中英双语一起用着聊天，殷若打了个哈欠，瞄了他一眼。 刚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已经聊到了一块，心真大…… “沈，这真是太巧合了，我家就在桑博利亚州，到了地方我一定要请你喝酒！”汤姆信誓旦旦道。 “一言为定！” 殷若敲了敲沈炼：“你跟他胡扯什么，吵得我觉都睡不好！” 沈炼跟汤姆摆了摆手，转头对殷若耳语：“汤姆是泰坦集团的安保人员，这次来国内是执行任务的，认识一下又没什么坏处。” 殷若感觉自己耳朵痒痒的，温温的。脸上一红，拉开了些距离：“泰坦？国际上那个知名的安保集团？” “恩，远东跟人家比起来还是个小孩子！” “那也算是远东这次的竞争对手吧？” 沈炼点头，话锋一转道：“你感觉这家伙怎么样？他对你兴趣挺大的，刚才还托我转告，他感觉你很性感！” 殷若木着脸：“我感觉他喜欢男人，要不怎么对你这么亲热？你再转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给我听，别怪我翻脸！” “为了公司，你跟他接近说不定可以套出一些公司机密！” “你去死！”殷若忍不住掐了他一下，就算知道是玩笑话也有够气人的。 沈炼不再逗她，重新跟汤姆聊了起来。 飞机上能碰到本身就是一种缘分，姑且不说是不是朋友，至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认识的有本地人，会方便很多。对戴兰，沈炼不愿意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沈，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跟你较量一下，到了桑博利亚，你要成全我。” “你行吗？”沈炼问。 “我刚才是太大意，才被你给偷袭成功的！”汤姆不服气道。 沈炼点头答应下来，转而开始询问一些桑博利亚那边的安保公司情况。 汤姆看上去粗豪，此时却狡猾道：“沈，你这次去桑博利亚有什么目的？” “我是远东的总裁，去桑博利亚自然是谈生意，有关安保类的！” “那你们国内安保企业是什么情况？我听人说，难成大器，一点也不专业。像我们公司，对于安保人员的言行控制的非常苛刻，不但要掌握各种必备技能，还要有极强的自控能力，真的就像一台机械。” 沈炼点头道：“有所耳闻，不过说到专业这一点，你认知是有错误的！” “你不算，你只能代表你个人！”汤姆反驳。 “我感觉咱们可以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连我身后的人都打不赢！” 汤姆顺着他目光看去，就见是一个比沈炼稍稍壮实一点的人，他道：“这不可能，我一定可以赢他！” “你输了，带我去参观你们在桑博利亚的分公司如何？” “我赢了呢？”汤姆道。 “你赢了我把那位小姐的联系方式给你！”沈炼低声道。 汤姆心领神会，嘿嘿笑道：“赌了！输赢我都交你这个朋友，也会带你去参观我的公司。” 沈炼也笑：“那下飞机我就把她联系方式给你。” 两人一拍即合，重重击了下掌，一场赌博就变成了交易。 殷若本能觉得有点凉飕飕的，她看了看沈炼，又看了看汤姆，眉头皱了起来。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零七章 再见戴兰 桑博利亚州。 一个全世界有名的暴力案件最频发的城市。 这里有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合法黑市拳场，这里有最知名的夜场，有各种主题酒吧……纸醉金迷，挥金如土。 有句话可以很准确形容桑博利亚，你想找刺激，来桑博利亚，这里只有你想不到。 保镖，是这个城市最受欢迎的职业。 有钱，想要安心的吃喝玩乐在这里生活，保镖就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职业直接导致很多大的安保集团将眼光放到了这里。 本土的大安保公司有黑水集团，世纪保全，波顿顾问……这些安保集团在国际上都是声名赫赫的，除此之外如泰坦等也将视线放在这里的安保集团同样不在少数。 这里，就是各大安保集团角逐的战场，这个城市的氛围注定这种角逐还要继续下去，直到枪支在这里不再盛行，暴力犯罪不再频发…… 一众人下了飞机，时间是凌晨两点。 这个城市有种独特的魅力，让人进入来过就不会再忘掉。 汤姆知道沈炼听得懂英语，也不再说那些蹩脚的中文，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桑博利亚的特色。 除了沈炼外，殷若和四名随行保镖都听的津津有味，不断惊奇，惊奇世界上还有一个将暴力当成信仰的城市，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之前听说桑博利亚是有名的暴力之都，可经一个本地人亲口确认，带给殷若的震撼还是可以想象的到。而几个保镖也忽然明白沈总为什么别的都不怎么训练他们，重点只训练他们的身手和格斗技巧。 汤姆索性把沈炼给拽到了一旁，然后凑到殷若身前嘀嘀咕咕手舞足蹈的说了起来，殷若知道这家伙就这种性格，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沈炼放眼四顾，空荡荡的机场行人寥寥，远处一个举着牌子的女人就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黑色大衣，微卷的长发，表情冷淡中有种特殊的性感，玲珑的身材在收紧的大衣中好似有魔力一般。 算不上太漂亮的那种女人，但气质和那种成熟韵味结合起来，却是一种不分国界的女人魅力，让人看一眼就会控制不住去看第二眼。 她也看到了沈炼，嘴角挑出了一个笑容，一闪而逝，大步走了过来。 距离三步的时候已经张开了怀抱。 戴兰，除了别人很难有人会有这种独特的气质。 而沈炼看到她的时候脸色轻轻僵了一下，跟女人抱在了一起。 很自然的一个拥抱，当然，加上戴兰贴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就不会自然了。 “小冤家，想我没有？” 沈炼无言以对，只感觉女人身上那种罂粟一样的香味不断飘来，让他本能把怀里女人给推到了一旁。 汤姆眼前一亮，上下打量着戴兰，进而就有些吃惊。 他作为一名优秀的安保人员，他恰好就见过戴兰。 知道她是反黑组的一个高层人员，具体做什么他不太清楚，但总之这个女人在桑博利亚估计也没几个人愿意去轻易招惹。 反黑组，驻扎在桑博利亚的反黑组，其工作性质某种程度来说不简单，能镇得住别人，那就更加不简单。 他看着戴兰，又看了看沈炼，惊奇道：“你们认识？” “全世界都认识沈炼先生，我是他粉丝。”戴兰平淡回答汤姆。 视线转换，在殷若脸上稍停留了一下，然后转头对沈炼道：“酒店我找好了，现在带你们过去。” 沈炼点头看着汤姆：“再见！” 汤姆还有点不舍：“沈，电话！” 沈炼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了下来，顺道把殷若的联系方式也给了他。 汤姆握在手里：“你有时间的话就联系我，我是个很好的向导，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 这话很有深意，只有男人懂。 戴兰挑了下眉角道：“汤姆先生，你话有点多了！” 汤姆尴尬一笑，冲沈炼摆了摆手，然后出了机场。 戴兰帮几人找的酒店是桑博利亚拳场附近的一家酒店，六个人，定了四个房间。 四个保镖用两个房间，殷若一个，沈炼自己一个。 刚进去，戴兰反身就抱着沈炼热吻了起来，突然的让沈炼无从反应。 他勉强推开戴兰喘了口气：“你多久没见过男人了？” “我天天都能见到很多男人，可是……只想你！”戴兰含糊着又吻了上去。 沈炼心里挣扎了一下：“去洗澡，你嘴上唇膏味有点大！” 戴兰眼睛睁大了些：“唇膏？她今天根本就没用唇膏！”这臭男人，八成在拖延时间。 也没点破，径直钻进了浴室。 沈炼缓了口气，他不想用这种方式来维持自己跟戴兰的关系，很像是利益交换，而他还是弱势的一方。但既然选择来到这里，沈炼本身已经有心理准备，他只是不喜欢太突然，也不喜欢戴兰用这种久别胜新婚的态度来面对他。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沈炼拉开门。 殷若瞄了眼磨砂玻璃后女人曼妙的身体，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是你什么人？” 殷若在来酒店的路上就已经开始盘算这个问题，戴兰对沈炼的态度太暧昧了，让人一看就知道关系并不简单。 男人和女人，不简单还能是什么关系？她来这里算明知故问，也是在提醒沈炼收敛。 沈炼本身就有些烦躁，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殷若脸色难看：“跟我是没关系，可你这样不合适吧？还是说你来桑博利亚，根本就是借着公务的名头偷腥来着？” “你有完没完！”沈炼直接关上了门。 殷若气的跳脚，却根本没立场去管束他，憋得她心肝肺都疼。 这臭男人上次拒绝她那么干脆，殷若还以为他是转性子了。没想到现在随意就跟另外一个女人搅在了一起，这对她可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小冤家，刚才谁来找你？” 戴兰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条简简单单的浴巾，无处不在散发女人最原始的诱惑。 沈炼应付几句，也没看她，也是进了浴室。 出来，上床，很自然的一场战斗就打响了。 戴兰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沈炼也保持着男人最基本的冲动，便是有些小障碍，却不妨碍两人一拍即合。 凌晨两点半，一直到五点钟，戴兰才算是消停下来。 “小冤家，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永远都不打算来见我一面！”戴安不厌其烦的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游走着，哑声问道。 沈炼点了支烟，没理她。 “你不情愿？要是我事情没帮你办成，你是不是会后悔来见我？”戴兰直言。 “我不会把希望全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我来这里是考察一下环境。就算没你，我第一个分公司的地址也会在这里，z国的安保集团模式和国际上的并不一样，在我看来，很有前景！” 戴兰乐道：“那你意思跟我上床完全出于自愿，并无所图？” “当然不是，要是跟你上一次床可以有机会跟反黑组合作，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就算你是个丑的没办法见人的女人，依旧会有很多男人飞蛾扑火，关上灯，都一样对不对？” 戴兰怒道：“你说话最好积点德，老娘是比不上你媳妇漂亮，可也不丑！” “我打个比方。” 戴兰一脚蹬了上去：“你拿我打什么比方，你是成心的！” 沈炼探手抓住了她足腕稀奇道：“你竟然还有力气？” “我没问题，有本事你来啊！” 沈炼不甘示弱，戴兰是那种让男人即便是精疲力竭也忍不住还要提枪上马的女人。 最终，两人也不记得是谁先没了力气，都沉沉睡了过去，睡前隐约还听到她在威胁自己，大意是在桑博利亚，沈炼得罪她，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睡几乎就没了日夜之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沈炼才睁开了眼睛。 也没敢吵醒戴兰，沈炼像是做贼一样起床洗漱。 他敢打赌，只要戴兰醒了，极有可能在起床之前再折腾一番，沈炼有点吃不消。更何况他还有事情要做，跟她纠缠起来不知道要在桑博利亚多耽搁几天。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零八章 组长 戴兰也已经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起床，见沈炼要出去，她懒洋洋靠在床头道：“要不要我带你在这里转一转，熟悉一下！” 被子滑落，她也不在意自己有否走光，赤条条就站了起来。 脚下一软，有些没好气道：“过来扶我一把！” 沈炼已经收拾妥当，见状不准备过去帮忙：“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戴兰只朝他伸着手，意思很明确，他不过来，她一步都不打算走。 沈炼转身，刚要扶她下床，戴兰一双手已经抱住了他颈部，亲了过去。 沈炼一不小心嘴唇已经被捉住，没什么异味，但口中的烟味让沈炼有些难以忍受。 撇开头沈炼毫不掩饰的嫌弃：“你刷牙了没有？” 戴兰愣了一下，大笑了起来：“你帮我穿衣服，我没劲了！” 沈炼黑着脸道：“你特么有一点劲全用在了床上，这会倒想让我伺候你！” “人家也是爱你爱到了骨子里，这么久不见，你总得理解我。我在跟你做过以后，跟任何人一起都提不起来精神了，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好几个月！” 沈炼脑门跳了一下，一把把她重新推在了床上：“没劲就好好在床上养着吧，没工夫在这陪你耗！” “我下午六点帮你约了杰克先生，你确定要让我一个人去见他？” 沈炼皱了下眉头。 杰克，反黑组的组长，他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次来的目标也是想见他一面，没想到戴兰这女人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跟他约好了。 “快点，穿衣之前帮我按一下身体，散架了一样，要不就来不及了！”戴兰自然道。 沈炼无话可说。 这臭女人明知道今天下午六点要去见反黑组组长，昨晚竟然还缠着他做了那么多次，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戴兰从床上也没起来，顺势趴在了那儿，对沈炼勾了勾手指。 沈炼咬牙低声骂了声贱人，然后坐在了床边帮她按了起来。 即便是再不情愿，沈炼也分得出轻重，杰克那种人很显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轻易见到，错过了今天，恐怕以后再没有机会。 戴兰一脸享受，不断轻声哼着。 “上面一点，轻一些……” 这一折腾就又是一个多小时，从天明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明，沈炼到桑博利亚的第一天，就是这么过的。 等她穿好衣服的时候，沈炼已经无力躺在了床上。 无奈，面对戴兰，他现在就这一种感觉。她实在是太聪明，沈炼也懒得跟她勾心斗角，就这么被她节奏带动，窝火又不能发出来。 戴兰一翻身就又压在了沈炼身上。 沈炼怒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生什么气啊，时间还早！”戴兰乐道。 沈炼抽身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我去酒店餐厅等你！” 戴兰看他关门走出去，这才眼神有些复杂，起身前去洗漱。 …… 餐厅里，沈炼给殷若几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起吃饭。 殷若是最先到的，看了眼沈炼讽刺道：“昨晚凌晨到现在，你们俩能在酒店内一直不出门？真厉害！” 沈炼尴尬道：“比较困！” “那女人一看就是个骚狐狸，你小心被人给榨干了！”殷若恨铁不成钢道。 她猜出那个叫戴兰的可能是此行一个很关键人物，但沈炼就这么跟她滚上床，总让她感觉特别别扭，这跟潜规则有什么区别？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沈炼可能乐在其中，那个叫戴兰的女人很有味道，她要是男人估计也把控不住。 “吃点什么？”沈炼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问道。 “吃不进去，看到你就饱了！” 这时，戴兰还有四个保镖也已经走了过来，戴兰没往沈炼桌子上来，而是对沈炼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单独过去。 沈炼有心不理会，却知道这女人行事素无顾忌，等她出招，估计会更不好看。 跟殷若几人打了声招呼，走了过去。 “殷秘书，沈总什么情况啊？”一保镖笑着问道。 殷若没好气道：“干柴烈火，你说什么情况。人家现在如胶似漆，吃饭不在一起估计都不舒服。柳总这么好的女人跟了他，真是可惜了。” 几个保镖对视一眼，不好接茬，开始闷头吃饭。 殷若真是半口都吃不进去，搅动着杯子里的饮料，视线飘忽，不觉看向远处的两人，越看就越发觉得戴兰太不要脸。 沈炼都没什么表情，她自己一个人说的兴奋，好像别人跟她多熟似的。 吃过饭，已经快到约定时间。 戴兰结过账，自然挽住了沈炼胳膊，路过殷若之时，见她要起身，道：“咱们两人去就好，闲杂人等就不用跟着了。” 沈炼看着殷若：“你好好放松一下，就当是出来旅游的，我回来给你消息！” 殷若实在看不惯戴兰那种拿她当下人的眼神，气的恨不能用眼神将两人凌迟，她是闲杂人等？闲杂人等沈炼让自己跟着来干嘛！！ 见两人大模大样挽着手走出酒店，殷若手上一抖，一个杯子就掉在了地上。 “小姐，杯子损坏一个需要赔付十五美元……” …… “你确定一会去反黑组也要挽着我的手？” 眼看反黑组大楼已经在望，沈炼低头看了眼两人交叉在一起的手臂。 戴兰已经恢复了那种冷若冰霜的气质，淡笑道：“自然不会，这不还没到么？” “对了，杰克那人心高气傲，说话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交给我应付，你别忍不住说错话，要不生意就甭谈了！” “还有，为了加重你的分量，我跟他说过你参加搏击大赛的事情，他也知道你这个人，而且很感兴趣，这是你唯一的优势？否则别说远东，就算是黑水那种大安保公司他也不屑于顾！” 沈炼看似不经意，暗中却将戴兰的话全部记了起来，听这女人少有的喋喋不休，沈炼对她总算是有了些好感。 她在帮他做事的时候确实尽心尽力，挑不出任何毛病。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了反黑组大楼，戴兰也在这时候松开了沈炼手臂，拉开了一些距离。 她在这里身份不低，一路走来，沈炼注意到很多人都对戴兰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偶有几个会聊几句，八面玲珑，为人处世极为圆滑。 沈炼第一次看到戴兰的这一面，有些惊讶。 他印象中的戴兰就是个欲求不满的女人，在床上放浪不羁，无所顾忌。不过想来也不算奇怪，她一个z国女人能在这种部门身兼要职，本身就不可能是简单人物。 等到了组长办公室门前的时候，戴兰脸上已经古井无波，自然敲响了房门。 “进来！” 房内声音响起，听上去年龄已经不小。 跟着戴兰走进去，沈炼打量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外国男人。 四五十岁的年龄，皮肤白的有些病态，谢顶，瞳孔碧绿，笑脸，但眼神倨傲，带着审视。 杰克也在打量着沈炼，从某种程度说反黑组和沈炼还间接合作过一次，更何况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东方男人击败了西蒙上校。 戴兰道：“杰克，这位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沈炼先生。” “沈炼，这是杰克，反黑组的组长，很厉害！” 杰克闻言没有起身，靠在沙发上看着沈炼：“我知道你，你跟西蒙的那场对决我也看过，我从没想过z国竟然还有能够以单兵能力击败西蒙的人！” 沈炼英文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障碍，道：“我也没想到西蒙敢站到搏击大赛上面！” “戴，你跟沈是什么关系？”杰克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下。 戴兰道：“我很佩服他，您知道我曾去z国跟他合作过一次，对他安保方面的执行能力赶到很吃惊，所以我才会介绍他过来给您认识。” 杰克不置可否：“我这人不会种族歧视，他既然来到这里，那我就热烈欢迎。两个月后的竞争，如果他能带着他的人凭本事让我看中，那我会很乐意跟他合作！” 戴兰笑了笑：“我相信他！” 杰克若有所指：“你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戴兰不以为意：“您怎么想都可以，这件事的决定权最终在您！” 沈炼很不喜欢杰克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但此时唯一的原则只有一个忍字，且看将来，他是否能至始至终在自己面前保持这种高高在上。桑博利亚州对沈炼来说很重要，远东想要走进国际，在这里起步是最恰当不过的。 “对了，沈，你既然来到这里，我这个拳击迷想见识一下你的身手，不知道肯不肯赏脸？”杰克话锋一转，笑着说。 戴兰眉头微皱，杰克这人她最了解，国家荣誉感很重，怕是想让沈炼在这丢个丑。毕竟沈炼在搏击大赛上击败西蒙的视频不知道曾惹得多少M国人想去挑战他。 担忧看了一眼沈炼，却见他根本没任何反应：“您想怎么见识？” “我的私人保镖也是个搏击高手，你们比一场。” 虽然是询问，但口气中却根本没任何允许沈炼说话的余地。 沈炼压住火气自然点了点头：“可以！” 杰克笑了起来，叫了一名保镖进来，耳语一番，保镖不善看了沈炼一眼走出了门。 不一会，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黑人光头壮汉从外走了进来，如同一座移动的肉山，偏又不显臃肿。 戴兰小声提醒道：“奥雷尔，杰克从黑市拳场里亲自挑的拳手！” 她声音极低，沈炼随即反应了过来，恐怕是老杰克知道自己要过来，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人，目的就是为了挫败他。 有些人很奇怪，就如老杰克。 单纯为了羞辱而羞辱，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既然如此，沈炼倒是有心成全他。 奥雷尔知道沈炼是什么人，但却很是放松。 老杰克这家伙花大价钱雇佣自己过来做保镖，奥雷尔一直没用武之地，听说要打架的时候，奥雷尔感觉自己表现的时候来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零九章 无耻的战斗方式 两人体型相差极为悬殊，站在一起，感觉奥雷尔能有沈炼两个人那么重。 当然，体型不能作为战斗标准，如果能，沈炼也不可能进入搏击大赛前十。 奥雷尔垂眼看着沈炼，双眼有残虐，有嘲讽。 他曾经也参加过搏击大赛，并取得了不错的名次，且这些年在黑市拳中进步很多。这个东方男人虽然看似身手不错，但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杰克感觉起了兴致，起身道：“沈，他就是我的保镖奥雷尔，角斗场的战士，身手在整个桑博利亚州都能排进前五！” 沈炼不咸不淡：“那很厉害，不过我们要在这打吗？” 杰克似乎没想到沈炼这么平静，在他想来，沈炼应该要对他的话产生一些惊讶才对。 稍楞，他反应过来笑道：“当然不，我担心你们会把我的办公室给拆掉！这样，咱们去外面走廊，场地够你们两人用了。除了我跟戴，我保证这场战斗不会让别人看到。” 沈炼点头，当先一步走出了门，眼角余光注意到老杰克拿着手机正准备录像。 他不做反应，戴兰紧走两步：“你行不行？” 她不担心身手，只担心自己把沈炼给累着了。毕竟两人不眠不休好几个小时，直到现在戴兰身体还凝涩的难受，自然是怕沈炼跟自己一样。 “我当然行！”沈炼很确定道。 戴兰打了他一下，很成熟的女人，却做了个少女般的小动作，白眼微转，自然可爱。 奥雷尔揉了揉拳头，嘿嘿笑道：“小不点，等会我可不会留手！” 沈炼同样陪着笑，不过却不是冲他，而是看着身后正在忙着录影的老杰克道：“有什么规则吗？” 老杰克摇头：“不，不需要规则，一方认输倒地为止！” 沈炼点头，回头面对奥雷尔的时候做了个突然至极的动作。 右脚如同闪电一般飞袭奥雷尔，目标裆部。 这动作不光老杰克反应不过来，大块头奥雷尔同样反应不过来，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更悲催还不止于此，因为这不是正儿八经的比赛，护裆都没带。 而且他决想不到搏击大赛出身的这个东方男人如此无耻。 噗嗤！ 让人心惊胆寒的轻响，这是皮鞋脚尖接触蛋蛋时候发出的声音。 奥雷尔只来得及嗷了一声，就感觉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裆部传了过来。 他双手捂着，身体弯曲，然后跪倒在地，脸上冷汗唰唰唰的落。一双眼睛几乎睁到开裂，红丝密布瞪着沈炼。 “你……你！”奥雷尔说不出话，沈炼也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感觉角度挺合适的，他轻巧又飞出一脚，直接踢中了奥雷尔颈部动脉。 这个在黑市拳场叱咤风云的黑猩猩就这么直接歪倒在地，震得走廊都发抖了一下。 戴兰脸色绷着，心里却乐的几乎要开花了。 这男人她怎么看就怎么喜欢，行事从来都剑走偏锋不拘一格。谁能想到他一个搏击大赛上知名的人物会忽然偷袭，这种动作不要说是奥雷尔，就算是西蒙当面恐怕冷不防也要着道。 疼，身为女人戴兰都感觉奥雷尔疼的掉牙。 老杰克气的七窍生烟，他录影刚刚打开，战斗却从开始到结束就那么两秒钟。 呆滞看着沈炼：“沈……你们z国人都这么无耻吗？你们不是最讲武士道精神吗？为什么会做出偷袭这么卑劣的行径！” 沈炼打断他道：“我问过您要不要讲规矩，你说不用。还有，武士道精神是形容日本武士的，您该好好学学世界历史了！” 老杰克指着沈炼，手指哆嗦。 “流氓，无赖……！” 沈炼纠正道：“流氓无赖用来形容我不合适，该用在您身上才合适。z国有句话，远来是客，我大老远从z国跑来只为见您一面，您却弄这种阵仗招待我！换位处之，假如您有事情求到我身上，或者求到陈司令身上，我们是否也可以这么对你？” 老杰克被沈炼说的脸上忽红忽白，陈横江他自然是认识的，两人还合作过几次。他也知道沈炼跟陈横江关系不浅，而今自己理亏之下竟是无言可辩。 沈炼不是一直服软的脾气，即便是有求老杰克也不会一直软下去。 先礼后兵是原则，礼无用，那就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应对。 今天的形势就是如此，以老杰克那副德行，将来就算是沈炼真能跟他达成合作也会波折不断，与其如此，倒不如把他那份德行压下去。合作的机会小了，却并不是说没有机会。 没有再呆下去的意义，沈炼跟戴兰两人告辞一句离开了反黑组。 一出门，刚到一个略僻静处，戴兰就窜上来抱住沈炼脖子疯狂吻了起来。 沈炼手抓住她后领把她从自己身上扯开。 “你别随时随地就发情好不好，神仙也受不了你这德行！” 戴兰哈哈笑道：“小冤家，你实在是太棒了，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老杰克弄得如此狼狈。你没看到他刚才什么表情，都想吃人了，偏偏又怕卡住咽不下去！” 沈炼道：“人得罪了，他要真心眼太小，合作无望了！” “不不不，你想错了。老杰克这人虽然缺点很多，但有一点是值得称道的，他不擅长公报私仇，所以你机会不但没变小，反而会大大增加。” 话锋一转，戴兰眼睛水汪汪道：“咱们回酒店吧！” 沈炼视线四十五度看天：“我要去跟汤姆一起去喝酒，他约我了！” “我陪你一起去！” “我自己就行，你累了，回酒店歇着吧！” 其实汤姆根本没联系他，沈炼单纯的想暂时摆脱戴兰而已，他虽然精力旺盛，可也禁不住戴兰这种不知死活的方式，跟她多呆一天，沈炼就感觉自己会少活一年。 “我不累的！”戴兰坚持。 “可我累，你让我喘口气行不行，我晚上会回去找你！” “你软了，怕我了！”戴兰斜着眼睛，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怕，我怕了你，也软了，你自己回酒店好不好！”沈炼忍气吞声。 “那你再亲我一下！” 沈炼感觉自己心跳又快了，不是高兴，是怒意快压制不住，捧着戴兰脑袋，肆无忌惮吻足了五分钟，才摆脱了依依不舍的戴兰。 戴兰在原地眼睛闪烁着，琢磨着。 她也感觉自己现在魔怔了，看到他就想耍流氓，就想非礼，就想跟他……。可这么着不是办法，他一离开这里，不定多长时间才会再来，或者说永远不来。她现在有他需要的，什么都好说，可一旦某天他不需要自己了，她该怎么办？ …… 沈炼一个人的时候终于是松了口气，联系了汤姆，就在一家咖啡厅等他。 汤姆大约五分多钟就赶到了，跟沈炼拥抱了一下：“沈，你是迫不及待想让我带你见识一下桑博利亚的疯狂了么？不过现在还没到狂欢的时候，再等半个小时，那样桑博利亚的夜就真正来临了！” 沈炼笑道：“反正你是导游，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对了沈，你说要跟我决斗的，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沈炼道：“我刚才击败了奥雷尔，你要是还想试一下，我不介意教训你一顿！” 汤姆脸上一僵，不可思议道：“奥雷尔，那只大猩猩，你竟然把他给击败了，是不是真的？” “老杰克办公室的走廊里！”沈炼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奥雷尔应该在医院，估计至少三五天下不了床，等他想报复的时候沈炼也就差不多该回国了。 “那还是算了，我估计不是你的对手！” 沈炼看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伸出手道：“你优势是力气，简单切磋一下，否则你不会甘心！” 汤姆道：“沈，你真了解我！” 他伸出手跟沈炼握在了一起，两人的手掌相差不大，汤姆刚一握住，就感觉沈炼的手变成了铁块，有种潮水一样的压力就汹涌而来。 汤姆不信邪，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结果却是手越来越痛，只感觉快断的时候他才怪叫求饶：“我输了，我输了！” 沈炼松手，汤姆喘气道：“沈，你可真是个怪物，这么瘦，力气竟然这么大！” “有点小技巧，你经常训练的话会明白的！” 汤姆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当然跟沈炼较量的心思也打消了，看了眼天色兴奋道：“走，晚会应该开始了！” 两人坐上一辆花花绿绿的出租车，车速快的难以想象，提速，绕车，漂移，一路上司机用尽浑身解数。 这是桑博利亚的另一个特色，夺命出租，惊险的可能一般人根本就承受不住。 沈炼无动于衷，汤姆却兴奋的双眼发红，一路上惊叫连连，大呼刺激。 车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了下来，英文译成中文大约是夜狼两字。 汤姆一下车晕头转向差点栽倒，司机冲沈炼竖了竖大拇指。 沈炼掏钱跟着下去，汤姆也从刺激中回过味来，一起走进了酒吧。 刚一进去，沈炼就感觉到了一阵汹涌的黑暗，有一盏悠悠泛红的射灯，在顶上来回扫动，每扫到一处地方，沈炼就注意到男男女女忘情拥在一起，角落处有两个急切的人已经直接开战了。 汤姆解释道：“这里用不着灯光，是最佳的发泄场所，你不用去看对方的脸，也不用认识对方，感觉来了，可以带出去，也可以在这里！” 说话间有人朝汤姆抱了过去，琐碎的声音和压抑着的喘息不断响起。 沈炼摇了摇头，感觉也有人走向了自己，听声音是个挺年轻的女人：“嗨！” 女人抱过来的时候他一把给推开了：“不需要！” 这地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要说这两天被戴兰缠的精力全无，就算没戴兰沈炼对这种场所也不会有兴趣，这里，就是滥交的场所，也是各类疾病传播最快的地方，而且天知道你面对的人长什么样子？这跟一些化妆晚会或者面具晚会没有任何区别。 他本来以为汤姆会带他来什么好地方，没想到是这种场所。 悄然退了出去，沈炼意识到自己跟m国人的文化差异还是存在的，对汤姆而言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刺激。他，接受无能，他看似花心滥情，其实心里有洁癖，如戴兰，沈炼在跟她熟悉之前，接吻都不可能会有。 非情到浓时，他不会去碰对方的嘴唇，更不要说黑灯瞎火的在这里乱来。 也没等汤姆出来，沈炼打了个的士回到了酒店。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一十章 反复的女人 接下来几天，汤姆又几次联系沈炼想邀请他喝酒。 沈炼没再理会，只跟他一起参观了一下泰坦在桑博利亚的分公司。 之后，他就再没兴趣跟汤姆有所交集。两人的生活方式和习惯都注定不一样，而且，沈炼看不惯他的那些自以为是般找刺激的方式。 沈炼的记忆力无疑极好，从泰坦回来后他试图用概念图把泰坦内部的设计还原了出来，进一步推敲其管理方式，和远东比起来孰优孰劣，取长补短。 殷若配合着他，除了晚上，两人但有时间就会在一起躲在房里，或是酒店的咖啡厅里商量在这边成立分公司的详细事宜。 沈炼这时就在殷若房里，站在她身后。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殷若宽松的睡衣明显遮挡不住任何风景。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白，除了白还是白，而且这女人明显没有戴任何东西，若隐若现…… 这女人胸型还真漂亮，这么久不见，都忘了什么样子了……沈炼琢磨着。 “沈炼，我大致算了一下，假如远东想在这里成立一家不逊色于泰坦的安保集团，省却那些比较难办的证件和地皮问题，净投资至少都要十几亿美元，现在的远东估计承受不了……” 她说着抬头，光洁的脸蛋显得很认真，但注意到沈炼视线所在后她脸上一红：“我跟你谈工作呢，你往哪看！” 抓住衣领，殷若心脏跳的有点快。 沈炼耸肩：“收购呢？桑博利亚倒闭的安保公司不再少数，如果收购会不会省一部分资金！” 殷若哪儿还有心情谈工作，双手环住胸口道：“出去，我换了衣服你再进来！” “你换吧，我不看就是了！”沈炼随意在电脑前坐下，鼠标点了几下调出了戴兰这几天给的一些资料观看。 殷若在沈炼面前其实没那么多忌讳，而且相信沈炼，索性就在他身后的床上悉悉索索的换起衣服来。 沈炼自若转头，跟殷若视线撞了一下，然后转到了她刚刚脱掉衣服的身体上。 时机把握的如此精准，恰恰是殷若脱掉未穿之时。 “臭流氓！你不说不看。”殷若惊呼，睡衣直接扔了过来落在了沈炼脸上。 沈炼嗅着睡衣上女人的体香，意识到再开玩笑可能会真的不可收拾，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但或许是受到桑博利亚州这种城市氛围影响，也可能这几晚跟戴兰几乎彻夜难眠，他对这方面的抵抗力竟是已经降到了冰点，心跳的控制不了。 视线中看到的东西不断浮现，姹紫蔫红…… 身后有脚步声，和越来越沉的呼吸声。 沈炼闭上了眼睛，他意识到殷若可能此时并没穿衣服，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女人温软的身体已经贴在了他后背上，一双白皙的手臂从后探出，环住了他颈部。 “我这几天住在你们隔壁，听你们……知道有多煎熬么……” 沈炼心火腾的一下刹不住。 他回身抱住了女人，女人撕扯着他的衣服……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沈炼临门一脚之时问。 “我什么都不要去想，你磨蹭什么！”殷若皱着眉头，气的恨不得给他两巴掌，跟别人倒是痛快，到她这儿偏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 叮咛！ 房间陷入了旖旎诡妙的气氛中…… 云雨初收，殷若红潮未散，深深呼了口气：“你不是死鸭子嘴硬，怕对不起柳总么？怎么，最终还是跟我滚到了床上？” 沈炼道：“我本身对不住她的地方已经够多，多你一个不多。而且……对她而言可能不知道就不会有什么影响，对你要是再推三阻四，你怕真在远东待不下去了！” “你果然是个人精。没错，回国后我就打算找你申请辞职的，没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呆在不知道尊重自己的人身边。我放下脸皮，你却毫不顾忌我是否有尊严！” “你……” “我什么也不要，相信你也不会因为我产生什么负担。以后我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会跟别人谈恋爱结婚，咱们就当各取所需好了！” 沈炼笑了笑，他的确挺了解殷若的，也知道她被上一段感情伤的有多深，这种事情对她而言可能本身就不复杂。 “我的沈总，我跟戴兰那骚狐狸比起来，谁更好些？”殷若忽然发问。 “二选一的话我愿意天天陪着你睡！”沈炼轻巧回答。 殷若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会骗人的男人更有魅力，你在她跟前恐怕也会这么说！” 沈炼不解释，他说的是真的，对付殷若他绰绰有余，但对付戴兰……沈炼力不从心。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力不从心，那女人每一次非精疲力竭不肯罢休，是沈炼见过最难缠的女人，没有之一！ “要谈工作么？”沈炼询问。 “还是别谈了，今天国内是大年夜，说实话，有点想回国！”殷若手在他身上随意流连着，感慨。 沈炼怔了一下：“是啊，今天就是大年夜了。”这该是个阖家欢乐，团圆，举国欢庆的日子，但他却身在异乡，十一年不曾体会过过年是什么滋味，记忆里的美好，让他变得格外迫切！ 敲门声音响了起来。 殷若闭上了眼睛，沈炼却回过味来，能没事敲响殷若房门的，除了戴兰没有别人。 他也不顾忌什么，去浴室简单冲了一下身体披上浴袍打开了门。 戴兰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他身后躺在被窝里的殷若，笑道：“小冤家，你感觉合适么？告诉我说要来谈工作，结果和你秘书谈到了床上？” 沈炼没想到戴兰会这么反常，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一会我准备带人去唐人街吃顿z国饭，当年夜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戴兰没理，走了进去，坐在床头看着殷若。 殷若也看着她，嘲讽道：“吃醋好像轮不到你！” 戴兰笑道：“我不吃醋，我就是来看看你！” 殷若索性大模大样站了起来，耸肩道：“看，随意看，要不要一起再洗个澡！” “我对同性没兴趣！”戴兰拳头撰紧，依旧保持笑容。心里却已经怒的想吃人了，要不是这女人跟沈炼好像是朋友，她保准一巴掌已经打了过去。 在桑博利亚，除了沈炼和杰克等寥寥几人，能让戴兰顾忌的几乎没有。 沈炼当然不会允许两人这么针锋相对下去，打断道：“你们没兴趣的话，我自己去唐人街了！” 戴兰平缓了一下心情，回头凝重对沈炼道：“你这顿饭可能会吃不安分，因为老杰克刚才跟我打了电话，让你帮他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戴兰看了一眼殷若，沈炼随意道：“她没问题！” 嗤笑了一下，戴兰缓声道：“你知道角斗场吗？” 角斗场，在桑博利亚已经存在七十年的一个黑市拳场，这里几乎汇聚了全世界最精英的黑市拳高手，那个奥雷尔就是之前角斗场的驻场拳手之一。而据沈炼所知，奥雷尔在角斗场只能算是二线人员，因为里面有前几届获得搏击大赛冠军的拳手，哪怕只是一个，也足以让角斗场地位变得举足轻重，在M国，角斗场就代表黑市拳的最高水准。 皱了下眉，沈炼道：“直说就是，我承受能力比你想象的要强！” “格瑞克三天之后要在竞技场守擂，给全桑博利亚的观众看一场最精彩的搏击盛宴，每天接受三场挑战，任何人都可以！” “格瑞克，就是上一届搏击大赛的冠军？”沈炼问。 “没错，怪物格瑞克，在M国搏击界的声望比之西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称他一拳可以轻易击毙一头暴怒的公牛。”戴兰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因为格瑞克跟杰克有仇，深仇大恨。格瑞克行事张扬，每年都会在固定时间出面给观众打几场比赛看，每一次都会在桑博利亚造成轰动。而杰克也找了无数搏击高手想要击败他，报复他，这是他能想到最光明正大的报复方式。但，没有一次成功过，所以他这次将目光盯上了你！” 沈炼拳头微微握了一下。 老杰克找奥雷尔来跟他对决，恐怕不单单是想要看他笑话，最重要的可能是他要看他的身手，好判断他有没有跟格瑞克一战的资格。 “他开了条件，只要你能废了格瑞克，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出面打拳。反黑组的所有关于安保的业务，他可以给你！而且会帮助你在桑博利亚做任何正当事情！” 沈炼没有回答，忽然间感觉自己可能被戴兰耍了？她之前说的一切现在看来全是假的，她在自己来之前可能已经跟老杰克推荐了他。 戴兰一直都是一个比较重权势的女人，沈炼当初真的以为她是看中自己的能力和远东的实力，各取所需。现在看来，自己和整个远东极有可能是她讨好老杰克的一个砝码，而他的需求，可能要拿命去争取。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一十一章 暴怒的奥雷尔 “你在邀请我来桑博利亚前并没有跟我说起这个，你别告诉我这是老杰克临时起意的事情？” 沈炼笑了笑，看着她。 戴兰被他灼灼的眼神看得站立不稳，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急促道：“我确实存了一些私心。但，你相信我，我没有任何害你的心思，我也不知道老杰克会让你去对付格瑞克……” 见沈炼不为所动，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戴兰罕见软弱道：“你要怎么才会相信我！” “我相信你或不相信你没那么重要，你出去吧。我们要去吃饭，明天给你答复！” 沈炼转身，脱衣，换衣。 打扮妥当后示意殷若也去换衣服，然后开始打电话联系几个保镖，通知他们在酒店外等着。 戴兰靠在门上，几乎支撑不住自己身体。 没错，她之前的确是知道老杰克对沈炼这个人很感兴趣，加上她想他，这才会临时起意给沈炼打电话让他来桑博利亚。但现在，一切都巧合的天衣无缝，戴兰想解释都感觉太苍白。 格瑞克那种人混迹黑拳市场一辈子，手下不知道折损了多少人，或死，或残…… 现在估计沈炼感觉是自己在利用他，用他的性命来换取自己需要的权势。因为在桑博利亚，打黑拳，就是在用命去打，这比搏击大赛都要残酷一百倍。 眼见殷若跟沈炼就要一前一后走出酒店门口，戴兰伸手拉住了他衣袖：“你让我解释行吗？” 沈炼淡漠道：“你说！” 戴兰张了张嘴，他知道这男人看似年轻，但心智却铁一般坚硬，如今这种态度，只怕自己说再多都无用。 “你……你可以不答应老杰克去对付格瑞克。” “你那么了解我，现在怎么说这种胡话？我不答应，难道要灰溜溜的回国？我前期准备了这么多，你让我就这么放弃？还是说你其实早料定我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所以在这说风凉话！” “沈炼！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没错，我是贪恋权势，可我无论做什么，从没对你起过什么恶念……” “回来再说，他们要等急了！”沈炼打断了她。 这种事情其实谈不上恨或者不恨，他是自愿来的，怎么都怪不到戴兰的头上。可，同床数次，他已经不拿戴兰当那种存粹的一夜关系，他有些在意她是否在耍着他玩。 …… 出了酒店，几个保镖已经换了便装在门口等着。 六个人，上了两辆车，往唐人街而去。 车上，沈炼摆弄着手机，一直都在打电话，给家里，给柳青玉，给厉红蝶。从柳青玉发来的照片上看，此时已经在吃年夜饭，烟花布满了整个夜空。 不可避免的，他跟厉红蝶多说了一会。 年夜，她估计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沈炼想起来心里就有些发涩。 头转入夜色，街上也有店前挂起了灯笼。 z国的年夜在桑博利亚也算是一个节日，虽然没圣诞在z国那么火，却也是有很多外国人愿意在这一天放下工作乐呵一下。 他们的认知里，这一天是z国最重要的节日，所有z国人在这一天都跟往常不一样，会格外兴奋。 到了唐人街，沈炼总算是感觉到了一些国内的气息。 店门前多数都有对联，彩灯，圣诞树，饭店每一家都爆满，处处可以听到熟悉的z国语言。 沈炼提前在一家东方饺子馆定了房间，六人到了之后，暂时放松了下来，不谈工作，只说说笑笑。 一个保镖笑着喝了口饮料，把手机举到了沈炼面前：“沈总，那帮家伙现在训练才结束，这会也在基地喝酒呢！” 沈炼看了眼，四五十个人，围着一个约十几米长的桌子，也没板凳，就站着，喝着酒。 这是还在为了桑博利亚这边事情而训练的远东员工，似乎没有因为过年不能回家的事情有任何意见，每个人都笑的真诚开心。 心里触动了一下，这帮人为了他一句话，拼到了这种程度。假如自己带着人就这么灰溜溜从桑博利亚回去，他们或许不会说什么，沈炼自己接受不了。 “来，沈总，拍个照给他们也看看！”一保镖打开了相机。 沈炼笑了笑，抬头，咔！ 殷若感觉到了什么，从下抓住沈炼的手低声道：“你是不是真要去跟那个什么格瑞克打？” 她不关心这些，也不知道格瑞克是谁，但沈炼刚才跟戴兰的对话让殷若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她有些担忧。 沈炼帮她夹了个饺子：“做好你分内事情就好了，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明天你带着他们几个去转一转，留意一下有没有办公楼出租，或者看一下有没有濒临破产的安保集团！” “沈炼！生意不是这么谈的？桑博利亚不行咱们可以去L城，可以去F城，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殷若急道。 “因为我熟悉这里，只有在这里才最适合远东，运气好的话，也可以最快速度崛起。打一场架，一举数得，很划算！” 两人声音很低，几个保镖正聚在一起侃大山，没人注意他跟殷若的交谈。 殷若坐直了身体，帮沈炼倒了杯可乐：“你自己小心就行，考虑一下柳总和你们的将来，有些事情根本不是等价的，也不值得去换。” 沈炼愣了下，扫了殷若一眼：“吃饭呢，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殷若踢了他一脚，没再吭声。 一顿饭从晚七点多钟吃到差不多十来点，期间沈炼又叫了一些酒水陪着几人喝了点，出门的时候都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也包括沈炼。 尤其几个保镖，喝的已经东摇西晃走路都已经不稳了。 沈炼手自然搭在殷若肩膀上，他算好的，醉也醉了，身体还能控制住，只稍稍借一些力气就能平稳行走。 殷若边走边责怪着：“说了不让你们喝这么多，一个个的都不听！” “一年中难得的一天，多就多了，没事儿！” 沈炼招了招手，有的士在面前停了下来，沈炼说了地址，又多给司机拿了些钱托他照顾一下，两个保镖就先上车走了。 正要去拦第二辆的士的时候一辆黑色奔驰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车速极快，嘎吱的刹车声吓得殷若忙扶着沈炼退开了一步。 刚要理论些什么，车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高壮的匪夷所思的黑人从车身里挪了出来。 就是挪，即便是奔驰商务，可他坐在里面还是显得有些狭窄。 除了他外，从另一边车门也走下来了三四个外国人。 有的光头，有的头发另类，很像是一些街头唱嘻哈的打扮。 沈炼看着为首的那个壮硕如坦克一样的黑人，不由心里苦笑起来。 奥雷尔，被他一脚差点踢爆卵蛋的奥雷尔，这还真是冤家路窄，看这架势，今天怕没办法善罢甘休。 再说奥雷尔，在医院整整住了好几天，因为被沈炼一招给废掉，老杰克也不打算继续聘用他。 心理上的懊恼跟身体上的伤痛结合起来，让他对沈炼恨之入骨，他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小弟弟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这两天一直都在派人找沈炼，这并不难找，所以看沈炼进饭店后他就在外面等着，越等心里也就越窝火，这会好容易等到正主出来，奥雷尔愤怒的已经如同发狂的沸沸。 “小东西，你今天死定了！”奥雷尔握了握拳头，大踏步就朝沈炼跟殷若走了过去。 “奥雷尔，你是不是个男人？”沈炼在他即将攻击的时候大声问道。 奥雷尔停住了脚步，咬牙：“爷爷我当然是男人！” “是男人，咱们之间的事情就私下里解决，你让我这些手下先走！”沈炼提议。 “奥雷尔，跟这东方猴子废什么话，先揍一顿，然后卖到同性恋酒吧。至于女人，老子一会先尝尝鲜，据说z国女人的肌肤摸起来特别舒服……” 一个三十来岁的白人打量着殷若，淫笑提议。 “这提议不错，相信在桑博利亚消失几个z国人很正常！” 殷若气的脸色发青，沈炼却不为所动。 说话谁都会说，至于有没有那种胆量做又是两回事。打人在桑博利亚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如果大庭广众下牵扯到人命，尤其是非桑博利亚原住民的性命，州长估计都不好交代，这是涉及外交的大事，几个下三滥的东西也敢在这大言不惭！ 那白人似乎极为看不惯沈炼那种无动于衷的脸色，径直上前一拳朝沈炼脸上打去。 这一拳很有章法，速度和力道都不逊色于一些一流运动员。 沈炼眼睛眯了一下，视线集中在白人打来的拳头之上，右手已经随意将殷若推的后退了几步。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一十二章 沈炼的无奈 沈炼喝了点酒，反应力比平时慢了一拍，可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是让他感觉像是看三岁孩子杂耍。 他不紧不慢，等拳头距离自己不足一尺之时，伸出了手。 牢牢的，精准的抓住了拳头，一扭一错，就有咔嚓声响起。 没断，白人的胳膊却已经被卸了下来，惨叫着被沈炼一脚踢了出去。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如同没有重量，直接倒飞出去一米多砸在了车门上面摔落，爬不起来。 除了视频中的画面，奥雷尔是第一次见到沈炼出手，忌惮之中带着些兴奋，至于上一次，往事毋庸再提…… 坦克一样的身体直接就朝沈炼挤压而来，剩下的两人见状也一同朝沈炼发动攻击。 很默契的，谁都没有用枪。 沈炼没跟奥雷尔硬憾的意思，见他速度最快，脚尖晃了晃。 奥雷尔双腿一紧，他现在最忌惮的就是沈炼的撩阴脚，沈炼只要一动腿，他就会下意识防守裆部，攻击动作也就停顿了下来。 这一停顿不要紧，很快奥雷尔就发现自己上了当，因为沈炼直接抛下他就朝他的两个手下冲了过去。 虎入羊群莫如是，两个气势汹汹的人碰到沈炼很快就变成了绵羊，被沈炼三招两式轻而易举的给放倒在地。 奥雷尔气的手脚哆嗦：“无耻的家伙！” 沈炼无所谓看了眼地上几个暂时爬不起来的人，点头道：“一对一，这下公平了！” 奥雷尔哪儿还听得到沈炼说什么，脑门被气的嗡嗡响，就想一拳头把他脸给打花。不，要把他右腿先折断，就是他的右腿害他现在有了心理阴影。 此时，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看了过来，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指指点点。 沈炼不想耽搁太多时间，等奥雷尔一靠近的时候，就又抬起了右脚，然后放下，充分让奥雷尔见识到了什么叫收放自如！ 而奥雷尔却再一次被沈炼的假动作给刺激的双腿夹紧。 沈炼看似玩笑，但奥雷尔知道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东方男人的动作神出鬼没，发动之前没任何征兆，攻击说到就到，力道也自惊人。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是无耻到了极点，专攻下三路。 就这么着，沈炼一刀一枪不动，只靠晃晃腿就把奥雷尔给挡在了一米之外，难进寸步。 这么憋屈的仗奥雷尔这辈子都没打过一次，他气的大吼：“有种跟我公平较量，不准击打下体！” 沈炼郑重点头说好，奥雷尔看他挺认真的，早就压抑着的火山喷涌而出，不顾一切朝沈炼扑了过去。 然后…… 奥雷尔看到这个男人的右脚又弹了出来，还是冲自己裆部。而且特么不是假动作，是真的。 他看到了，但却根本来不及躲，庞大的身躯让他注定没有沈炼手脚利索。 噗！ 奥雷尔刚迈出一步，就直挺挺捂着下面摔在了地上，疼的恨不能在地上打滚。 只有经历过才能真正体会到底有多痛，跟上次感觉一模一样，以后肯定不能用了！ 奥雷尔双眼翻白，厚厚的嘴唇哆嗦着：“你……你说不再击打下体的！” “对手的话你都信，脑子全长肌肉上了吧！”沈炼说了一句普通话，一下子刺激的殷若还有围观的z国观众笑的前俯后仰，有人拿出手机已经开始录制这难得的一幕。 奥雷尔没听懂沈炼说的什么话，但远处那些观看的家伙笑的这么欢快，能是什么好话？他睁眼看着沈炼，脸上一阵抖动，直接摔在地上晕了过去。不是疼晕的，是被沈炼生生给气晕的。 “你真坏！”殷若捂着嘴打了沈炼一下。 最开始奥雷尔等人气势汹汹而来，她感觉自己一方是弱势群体，可事情发展到现在，殷若已经忘了担心是什么，她被沈炼给带的彻底轻松下来，感觉像是看了一场杂耍，一出戏。 也只有他，能把这么复杂的事情处理的这么戏剧化，紧张氛围荡然无存。 沈炼看了一眼奥雷尔，然后善意的拿出手机打了911，这才转身跟殷若几人离开。 他下手有分寸，这一次奥雷尔再躺一个星期估计就没事了。 …… 回到酒店，殷若也还兴奋着，心里同时琢磨着一会找个什么理由…… 她年龄不小了，某些事情食髓知味下，很容易上瘾。 但还来不及说话，就见戴兰听到动静已经打开了房门。 “小冤家，怎么回来这么晚？”自然打着招呼，戴兰上前环住了沈炼的手臂。 就好像之前沈炼讽刺她的那些话，她已经给忘了。 殷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毕竟还不如戴兰放的那么开，眼睁睁看着沈炼被她拉近房中，气的摔门走进了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熟悉的声音又飘了过来，殷若蒙着被子，捂着耳朵，却依旧睡不着…… 另一间房，沈炼看戴兰一个人在乱叫，挣扎坐了起来，靠在床上道：“你还睡不睡觉？” 戴兰笑着道：“睡，等我先气死隔壁的女人再说，做一个秘书不好好安守本分，偏想着勾搭自己老板！” “你回应一下老杰克，就说他的要求我答应了。但我也有要求，我要跟他先签合同！” 戴兰怔了一下，然后点头道：“真决定了？会有生命危险的。” 沈炼闭上眼睛：“我命大。而且，只要我不想死，没人可以在拳台上杀我！打不过认输就是，再不行跑路也是个办法。” “你还怪我？”戴兰身体靠了过来。 沈炼抓住她的手：“我没有怪你的理由，这全是我自己的选择。睡了，我今天脑袋发沉，不想再陪你折腾！” 戴兰靠着他，若有深意：“真不想？” 沈炼刚想摇头，有股熟悉的热量涌了上来，他联想到了刚才戴兰给他的那杯茶，转头盯着她：“你又给我下药！” “又不伤身体，没事的！跟你上次吃的那种一样。”戴兰自若说。 沈炼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你真是无聊到家了。” 戴兰眼神暗了一下，又笑：“归根结底你还是在心里埋怨我！” 沈炼掀开被子下床，转身要走出房间。 他其实没戴兰想的那么复杂，也不是因为埋怨她才不碰她，而是他今天喝酒不少，真正的头脑发沉没有心情，之前应付奥雷尔的时候他若没喝酒，就不会用那种下作的手段。 戴兰抓住了他：“你不准走！” 沈炼回手卡住了她脖颈：“我再警告你一次，以后再给我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不会再客气！” 戴兰嗤笑道：“你不客气能怎么着，杀了我啊！” 沈炼甩开了她。 刚走出两步，就听戴兰又道：“你只要敢走出我的房门，我不介意把咱们之前的视频发给你老婆，对我来说知道她的电话并不难！” 沈炼脚步钉在了地上，去拽门的手也收了回来，他回头道：“视频，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是爱煞了你，想给自己留点念想。其实这视频说起来还是在z国的时候录的，那天你吃过药后不知道多勇猛……” “马上删掉！” “我凭什么听你的！”戴兰道。 “臭婊子！”沈炼声音哑了下来，腹有火在烧，心里火也在烧。 “你再骂我一句，信不信我让全z国的人都看一看你功夫怎么样？我无所谓，反正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婊子，被人看光无伤大雅。你不一样，你有家庭，听说还准备要孩子……”戴兰激动。 见沈炼似有所动，她毫不介意的把手机扔了过去：“我手机有，备份的同样有，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沈炼抬手。 戴兰仰着脸，等他巴掌落下。 巴掌是落下了，可柔柔的没有一点力道。他眼神也突兀缓和了下来，这种目光戴兰从来都没见过。 戴兰的心在沈炼回来之前一直煎熬着，她本身就对自己不自信，跟沈炼接触的那些女人相比她实在有够平庸，她认为就算自己凭借手段想控制他也不现实。所以她不惜下药，不惜拿视频威胁他，就是为了逼的他离不开自己，就算是恨她也认，只要能得到。她预料到沈炼会暴怒，会打她，甚至可能真会杀了她，但惟独没想到沈炼会用这种态度对她。 戴兰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或许从来都没哭过，但突如其来的冲动，她抱着沈炼哭了起来。 “我爱你，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只是想你能多看我一眼，很难吗……” 沈炼心里在翻腾，一把推开了戴兰，跑到了厕所干呕了起来。 戴兰感觉不对劲，慌忙跟了过去：“怎么了？” 沈炼摆手，直至所有东西全吐出来之后还是难以抑制。手有些颤抖，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这不是醉酒该有的反应。 “你……到底给我吃的什么药？”沈炼沙哑着声音。 “就是普通的那种药片，你上次也吃过，没事啊！”戴兰紧张道。 “可能中毒了！”沈炼站了起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戴兰扶住他，心里懊恼的几乎要死了，现在看来是酒精跟药冲突了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戴兰眼泪如雨，拿起手机就叫救护车。 沈炼强撑着，压住怒意：“跟你在一起，我迟早没命！” “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吃那些东西了！”戴兰只哭着摇头，扶着沈炼就往酒店外走。 沈炼虽然不胖，可一直强壮的让人难以置信，她哪儿见他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一十三章 决断 沈炼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刀山火海走过，枪林弹雨迎面上过，从来没有人能把他弄到现在这样。 医院里面，抽血，化验，各项检查，折腾下来一圈后沈炼整个也就只剩下半条命。 戴兰趴在床头，看沈炼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乐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铁打的，没想到也会如正常人一样身体不舒服！” 沈炼睁开眼睛道：“你离我远点！” “干嘛啊，又没事儿，大夫都说只是普通的药物冲突，歇一天就好了！人家错了，下次肯定不会再偷偷给你下药。”戴兰抓住他手臂撒娇。 平素看上去稳重懂大体的女人，对撒娇这种技术性差事竟然也拿捏的恰到好处。 沈炼拿住她手指一根根掰开：“我离开桑博利亚前不想再看到你！” 戴兰也不恼，反而顺手抱住了沈炼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嘿嘿笑道：“我不会走的小冤家，我才不会让你那个秘书有机会接近你。” 沈炼烦躁的去推她，戴兰却越来越有精神：“我最喜欢看你在我怀里挣扎了，很有成就感，这说明你拿我没办法！” “我艹你……” 戴兰娇柔打断：“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这里也行！” 沈炼胸膛起伏，大声咳嗽了起来，脸色涨红。 他现在是没力气，要有力气真想把戴兰按在这里狠狠抽一顿。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这就去找老杰克行了吧。不过你身体到底碍不碍事，跟格瑞克打不是闹着玩的！”戴兰帮他顺了顺气道。 “你只管帮远东争取最大化的利益，能争取多少，我就相应的给你多少！”沈炼道。 戴兰不语，脸色缓缓沉了下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本身你能跟反黑组合作我得到的已经足够，怎么能再要你的钱。” “谈这些过早了，一切都建立在我能打赢格瑞克的基础上，你不用现在跟我较真！”沈炼道。 戴兰还要说什么，但注意到沈炼脸色异乎寻常苍白的时候，不想再跟他争执下去。 站了起来，戴兰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气度已然如常。 她现在已经不如之前一样焦躁，今天的事情她固然后悔把沈炼折腾成这样，可也算是彻底看清楚了沈炼这个人，看清楚了沈炼对她的态度。 虽然不甚亲密，可她在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后沈炼也没对她产生什么怨怼，心宽的戴兰都有些感慨。至少，他就算不拿自己当情侣，也比对待普通人要容忍的多的多。 “对了，视频删掉！”沈炼在她走前提醒了一句。 戴兰头也不回，就笑道：“你这辈子都别想我删掉，我就是要你如坐针毡，时刻想着我，念着我，让你心里有顾忌。不过你放心，你只要不疏远我，我肯定不会再拿视频说事儿！” “你到底删不删！”沈炼坐直了身体。 这件事对戴兰来说可能是床笫之间的小事，乐趣。可他不喜欢这样，连最隐私的事情都可以被人拿来威胁。 “我删，回去就删！”戴兰真不敢这时候反驳她。 沈炼吐了口气：“我不管你是闹着玩还是怎么样，你既然答应删，我就相信你！” 戴兰心里乱了，她说删就是在敷衍沈炼，可看他这么郑重的时候倒是真的犹豫起来。到底删还是不删？删了实在舍不得，可如果不删再被沈炼看到，两人之间的隔阂和裂缝恐怕再也没办法弥补了。 带着这种心情，戴兰走出了医院。 沈炼也没在医院多呆，天一亮，他自己就办了出院手续。 身体不是很舒服，精神状况也不是太好，沈炼先吃了些早饭，回到酒店就继续休息，养精蓄锐。 殷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夜没怎么睡好，但次日一早还是带着几个保镖出门开始选址，并且联系一些桑博利亚本土有意出让绝对股权的安保公司，洽谈，接触。 最初她跟沈炼商议的是在桑博利亚重新开一家分公司，但投入实在是太高，目前远东几个大项目同步实施的情况下很难再挤出来更多的钱，所以两人将视线放在了收购上。 这算是变相省钱的一种方式，而且一举数得。 首先，这些安保公司在本土都具备一定的知名性，有自己的运营系统，远东接手之后只需调换一下相应的人才，就可以保持正常运营。再就是能节省许多时间，因为这些公司至少执照和资格都很全面。还有，很多桑博利亚本土人都有排外的思想，若是一个z国人在这里开公司，估计很难得到别人的信任。收购，可以很好的避免这个问题。他们潜意识里，这公司还是一家本地公司，只是老板易主了而已…… 下午的时候沈炼睡醒了过来，洗了把脸，整个人已经基本恢复如常。 他好几天没再联系汤姆，这会找他却是有些事情。 决定了跟格瑞克打一场，沈炼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容有失。 沈炼听说过格瑞克的名头，如果在搏击大赛上碰到他，沈炼自问很难打赢，因为规矩对于他的限制太多。但如果在没任何规则的黑市拳场，沈炼倒是有一战之力。 他的优势是速度和短距离爆发，他这种人如果无所不用其极，谁碰到都会头疼。这就像他仅仅用一只脚就弄得奥雷尔狼狈不堪的原因，奥雷尔那种人沈炼如果在擂台上碰到虽然也能赢，可绝不会那么轻松就能解决。 从搏击大赛之后，沈炼身体素质下降的已经很厉害，虽然不乏锻炼，可身体强度却已经保持不了巅峰状态。格瑞克这种对手让沈炼感觉到了压力，他必须在三天之内调整好自己，最好的调整方式就是实战。 手涩，需要磨砺，再没有桑博利亚这种地方更适合磨砺身手的场所，找汤姆，就是要他带自己去打架。 汤姆在接到沈炼的电话后显得极为兴奋：“沈，你确定要去打黑市拳？” 沈炼点头：“是的，而且要去最权威的黑市拳场。可能，需要你做几天我的经纪人，我会给你报酬！打拳的钱，咱们五五开。” 汤姆摇头：“不不不，我不敢要这么多，黑市拳场最好的经纪人才抽三成，我只要一成就够了。和你合作，本身就是我的荣幸，我为之兴奋！” 沈炼诧异了一下，汤姆这人黄赌毒全通，想不到为人倒是还不错。也没坚持，约好了见面地点，沈炼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没多久坐上的士，戴兰跟殷若也一前一后打来了电话。 全都是好消息，戴兰跟老杰克已经谈拢，打赢格瑞克，他不但会将所有反黑组的安保业务给远东，并且会帮沈炼申请一张永久的居留证，不入桑博利亚国籍，却跟桑博利亚原住民没有任何区别。这种签证会让沈炼真正成为桑博利亚的朋友，迄今为止，沈炼所知道拥有这种签证的z国人不超过双手之数。也就是说，这种签证某种程度就是一种无形的身份象征，沈炼有了这个，远东在桑博利亚的发展将会省去很多阻碍。 至于和反黑组的合作，在沈炼看来更多的是一种象征。他代表着远东，如果能打赢格瑞克，沈炼得到的本身就不会少，荣誉，地位……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捷径，沈炼从老杰克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已经在盘算，之所以表现的不情愿，只是想老杰克多加一些筹码，毕竟是他要用沈炼对付格瑞克。打一架而已，对沈炼而言从来都不算什么大事，他的身手就算打不赢格瑞克，也不会太狼狈，更不会让人看低。就如西蒙一样，虽然败给了自己，可其实明眼人该怎样忌惮他还是怎样忌惮，实力在，不是说败了就彻底没了尊严。 殷若带来的消息是她跟一家名字叫泰禾安保公司的负责人谈的挺不错，想要沈炼过去看一看。 看自然是要看，但沈炼认为自己跟格瑞克打过一场之后再去可能对谈判更加有力，个人武力，在桑博利亚就是最能体现地位的一种方式，格瑞克在这里被无数男人敬若神明，被无数女人疯狂倾慕，就这么简单。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最张扬 野兽之都桑博利亚。 这是很多来桑博利亚旅游感受过的人群都有的一种感觉，这个城市永远都有一种特殊的氛围，让人难忘。和赌城拉斯维加斯一般，名声在外。 这里的黑市拳文化兴盛到了极点。 除了角斗场这个在世界上都挂得住名号的地方，桑博利亚其它的黑市拳场也多如牛毛，这是一种另类的文化。 沈炼和汤姆两人目前就在一个叫勇士的黑市拳场门前。 这个黑市拳场在桑博利亚也算举足轻重的一家，名气直追角斗场，拳手之中凶人狠人多如牛毛。 有在z国广为流传的拳王桑德拉，有曾在MMA国际赛事上连续获得过六年冠军的布莱恩，等等…… 沈炼作为一个第一次参加黑市拳的新人，本来没什么资格参加勇士内部一些高等的赛事，但他身份同样有分量，搏击大赛前十的选手。 搏击大赛作为国际上公认最考究实战能力的赛事，其参赛者的分量不言而喻，否则格瑞克这个冠军不可能被捧得如此之高。 汤姆和沈炼进去的时候，擂台之上正进行着一场比赛。 两名体型不逊色于奥雷尔的黑人壮汉，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对方，比赛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刻，两人力气也即将打空，你一拳我一脚往对方身上招呼，软绵无力。 底下观众不时发出一阵嘘声，很明显不满意两名拳手的状态。 汤姆道：“沈，我去跟拳场的负责人交涉一下！” 沈炼点头，就站在原地，视线看向擂台。 一路上，他已经通过汤姆了解了一些勇士拳场的规则。台上这两个壮汉明显只是处在中游的拳手，这点从他们胸口的勇士勋章上可以看出来，黑色的。 勇士全场最高规格的赛事以此类推应该是金色，红色，黑色，蓝色，白色。 这种比赛沈炼提不起任何精神，他来这儿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以一个z国人的身份挑衅桑博利亚的黑市拳场，很张扬，但这是他必须要做的。在桑博利亚张扬无罪，低调却跟虚伪直接挂钩。 汤姆去了大概二十几分钟，领着一个脸颊稍长的白人走了过来，沈炼知道这人应该就是勇士拳场的总经理艾德，是桑博利亚的原住民。 桑博利亚的人和其它城市的人其实很好区分，他们的眼眶更深，眼睛色彩普遍是棕色和绿色，而且永远都带着股不知所谓的傲气，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下巴朝上，老杰克就是其中典型。 艾德笑的很豪爽，视线上下打量着眼前穿着黑色西装的东方男人。 身材比起一众壮硕的拳手略单薄，很稳，站在哪儿让艾德想到了标枪。 从汤姆的嘴里，艾德已经了解了沈炼的来意，也知道这个东方男人的实力如何。 “沈，我看过你的搏击视频，一直都想跟你认识一下，没想到你来到了这里。用你们z国的话说，这是缘份！” 沈炼知道他是在客套，笑着道：“艾德经理肯定去过z国，连缘分的意思都知道！” 艾德一怔，哈哈大小，环住沈炼肩头：“我很喜欢z国，那里的人给我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总是很认真内敛。走，咱们里面说。” 汤姆悄悄打了个眼色给沈炼，做了个OK手势，很显然该说的全说了，并且谈的很顺利。 沈炼跟着艾德到了他办公室。 艾德冲了杯咖啡递了过去：“沈，我知道你的来意，不过三天时间我感觉太短了些，能不能再延长一段时间。你这种人，我们拳场一直都很需要！” 沈炼抿了口咖啡淡声道：“那汤姆肯定没告诉你，我来勇士准备做什么。” 艾德疑惑，拳手在他心里多数都是为了钱和荣誉，沈难道不是？ 不过他听说过沈炼的一些事情，除了搏击大赛，他几乎再没出现在公众视野，突然来他这里，艾德细想之下也感觉到了些蹊跷。 “我准备挑战格瑞克！”沈炼直言道。 艾德听错了一样：“沈，你说什么？” “我说我来你这里是想名正言顺挑战格瑞克，以勇士拳场拳手的身份！” 艾德像是听到了笑话，大笑道：“沈，你在开玩笑么？” 在他心里沈炼虽然有分量，但跟格瑞克显然并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我有什么理由来到你办公室和艾德经理开玩笑，很多人认为我不可能赢西蒙，结果我废了他一只眼睛，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机会打败格瑞克！”沈炼不急不恼道。 艾德开始的确以为沈炼在开玩笑，但听他提到西蒙的时候艾德郑重了起来。 他见识过无数拳手，自然知道西蒙是什么水准，这东方年轻人的外形和气质让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个事情，或许，打败格瑞克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艾德心里隐隐激动了起来，很多年都没有这么激动过，就如当初拳王布莱恩和桑德拉当初加入勇士的时候那么让他激动。 沈的意思是以勇士拳场的名义挑战格瑞克，这对一心想超越角斗场的艾德来说诱惑大的难以想象。 格瑞克就是桑博利亚很多民众心中的神，他打公开赛除了利益外其实更多只是为了让观众一饱眼福。从来都不会有人去想他在公开赛上面会败。假如他败了，并且败在勇士拳手的手中…… “沈，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因为挑战格瑞克的名额只有一个。我已经给了布莱恩，他为此也准备了很长时间……” 沈炼打断他道：“布莱恩很厉害，但他对战格瑞克胜利的希望为零，除非格瑞克放水！” 艾德叹道：“我知道，上一年代表勇士拳场的是桑德拉，他坚持了十五分钟，这已经是历年来面对格瑞克坚持最久的拳手！” 沈炼看出了艾德脸上闪烁着的东西，他笑着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老彼得的拳场看一下，相信他那边肯定没布莱恩这么优秀的拳手！” 艾德没想到沈炼如此出其不意，他忙起身拽住沈炼胳膊：“沈，不要那么冲动，整个桑博利亚除了角斗场外，没有任何一个拳场比得上勇士，老彼得那边连弄到名额的资格都没有。” 沈炼道：“他弄不到名额我可以弄到！” 艾德笑着道：“好了沈，咱们有话直说，我不绕弯子了还不行么？年轻人总是那么急躁！” “你想取代布莱恩去跟格瑞克打，总要让他心服口服。说实话，我虽然对你有信心，可毕竟没亲眼见过你的身手……” 沈炼笑道：“我来就是打架的，自然会让你看到。打不赢布莱恩，我岂不是在打自己嘴巴！” “好，我可以说服布莱恩跟你公开打一场，只要你能赢他，我就把名额给你。并且，你这三天每打一场比赛，我就给你五十万美元，没有上限，这是我这里最高规格的奖金了。” “你可能会为你今天的话感觉肉疼！”沈炼莞尔。 艾德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我这三天准备挑衅整个桑博利亚，就在你这里，谁来，我都会应战，除非精疲力竭打不动！我跟格瑞克不同，我没他在桑博利亚那么大的名声，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更多的人关注我，关注我跟格瑞克之间的对决！不过这可能会让你拳场的其它选手暂时休息，因为未来三天站在你擂台上的只会有我一个人。” 艾德嘴皮子哆嗦着，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沈炼，语无伦次：“你是我见过最狂妄的人，比格瑞克都要狂妄，不过我感觉血液都有点沸腾起来了！” 对艾德而言，勇士温温吞吞已经好几年，不上不下。沈炼这么狂妄的举动可以想象会引来多少瞩目和非议，这对勇士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风暴，从来没任何拳手敢在这里说这种话，而且见鬼的，艾德竟然相信沈炼可以做得到。 “沈，我只能说我接下来三天会全力配合你，你想闹事，勇士就怕你闹的不够大，最好闹的超出桑博利亚的范围，闹到全M国我才真正服了你！有本事你就打，你打够多少场，我就给你多少钱！” 沈炼摆了摆手：“扯远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安排我跟布莱恩见上一面！” 艾德反应过来笑道：“被你给绕进去了。我这就去找布莱恩，只要你能赢他，一场拳赛我给你再加十万美元！” 沈炼点头，眼看艾德急匆匆走出去，轻笑了起来。 利益最大化，是沈炼做远东总裁之后学到的。 没有老杰克，沈炼依旧会考虑要不要想办法跟格瑞克打一场，这是他的优势，没理由不用。现在有老杰克，有艾德，他得到的东西无形中翻了几番。现在，不管他能不能打赢格瑞克，都有绝对的自信让远东这艘船在桑博利亚起航。 布莱恩在知道艾德的来意后，只有一种感觉，愤怒，愤怒的想要当面撕碎沈炼。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狂妄过，就算是格瑞克也不敢如此轻视他，而那个东方年轻人竟然敢大言不惭说打败他。 “布莱恩，他太狂妄了，我需要你帮我好好教训一下他。你能打赢他，这场拳赛我给你额外加五十万美元！”艾德看着如狮子一样愤怒的布莱恩，继续火上浇油。 站在艾德的立场，布莱恩和沈炼之间仇恨越深，在拳场上发挥的也就越淋漓至尽，这样才能让他更精准判定沈炼这个人的价值所在，否则说一切都是虚的。沈炼要是打不赢布莱恩，艾德会毫不犹豫把他扫地出门。如果打得赢，艾德愿意在他面前做个孙子，因为整个桑博利亚，可以说赢布莱恩的人，不超过三个。这种人就算打不赢格瑞克，也依旧是每个拳场都渴望的拳手。 “艾德，你安排一下。我不介意站在一个M国人角度让那个可恶的东方人知道什么叫做拳手！什么叫做黑市拳。” 艾德笑了，他最为了解布莱恩，知道用什么方式可以激他出战。 “好，你准备一下，最多两个小时，我就让你可以找到出气筒！”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戏剧化 拳台之上，一组拳手刚刚打斗落幕，一方晕倒，另一方惨胜。 台下观众血尤未冷，正期待下一组拳手上台的时候，勇士拳场的总经理艾德走上了拳台。 脸稍长，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小，外形就给人一种很精明的感觉。 底下人议论纷纷，艾德轻易不会在台上宣布什么事情，忽然上来，所有人都起了兴致，难不成今天还要玩什么花样？ 艾德出面主持的战斗，至少都是银色勋章级别的拳手。至于金色勋章，整个拳场也就布莱恩和桑德拉两人才有资格拥有，众人压根就没报什么奢望，两人如果出手，勇士拳场提前就会利用媒体在当地造势。 “艾德，是不是今天有新的拳手？” 有人问了出来，平时有新拳手的时候，艾德也会出场介绍其之前的战绩和实力，目前看来这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 艾德始终都在笑，闻言慢条斯理道：“我在考虑要不要你们再补一张门票？因为接下来战斗的双方，我十分期待，相信会是一场巅峰对决！” 巅峰对决？难道是布莱恩或者桑德拉要出手？ 众人眼睛亮了起来，能被艾德称为巅峰对决的战斗，除了两人也没有别人了。 见一句话就把众人情绪调动了起来，艾德提高了声音大声道：“布莱恩，没错，接下来要上场的拳手正是布莱恩！与之对战的是来自东方的沈炼！” 听到布莱恩三个字的时候底下观众一下子就哗然了起来，尽管猜测到了可能会是桑德拉或布莱恩有一个要出手，但当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激动。 布莱恩与勇士拳场签约之后一共经历了十多场战斗，平均每一个月会打一场，每一场都异常精彩。那个男人外形张扬，打起拳来更加张扬，犹如狮虎搏兔一般的强势，十几场战斗下来在他手下坚持三分钟的人都寥寥可数，往往一开始就会被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淹没。 就观赏性来说，布莱恩要比拳王桑德拉要更加打的好看，打的激情。 不过……沈炼是谁？竟然可以跟布莱恩对决，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是场内在惊喜过后大多数人的反应，能跟布莱恩这种级别的拳手打斗，本身他也该是同一个等级的人，不可能这么陌生。 “你们可能并不熟悉沈炼这个名字，不过没关系，未来三天，我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会记住这个拗口的东方名字！”艾德在笑，眼睛更加小了，他习惯捧人，捧的越高观众兴致也就越高，至于是不是捧的过了，这不是艾德该操心的事情。 他并不给观众反应的时间，继续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好，因为他的履历其实并不怎么惹眼。他只有过一场震惊世界的搏击，对手是西蒙上校，而他，是胜利的一方……” 沈炼这时正在台后换衣服，艾德的声音和观众的躁动隐约从前台传了过来，汤姆激动道：“沈，你真的要跟布莱恩对战吗？天，我感觉今天是我最荣幸的一天，我竟然做了你的经纪人，跟布莱恩那种拳手过招。不管输赢我都考虑我以后要不要转行，我的薪水肯定会大幅度增长……” “汤姆，你感觉我会不会赢？”沈炼换好衣服戴好拳套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沈，说实话，我不认为你能赢。但我感觉你能跟布莱恩打，输赢并不重要！”汤姆实事求是。 “你并不适合做经纪人，因为你对你的拳手都没信心！”沈炼笑着拍了一下汤姆肩头，然后大步朝擂台走了上去。 汤姆疼的呲牙咧嘴，忙跟着沈炼解释：“沈，你知道我并不是看不起你，只是布莱恩太强大了……” 沈炼感觉很微妙，这跟参加搏击比赛一点都不一样。搏击大赛的时候，被聚光灯环绕，裁判，解说员，摄影机，无数人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正在杂耍的猴子。可在这里，面对一帮外国观众，沈炼前所未有的放松，哪怕他明知道这里是生死搏杀的场所，他依旧难以紧张，这不是麻木，这只是经历过太多这种场合而成为习惯。 在这里，沈炼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用去考虑规矩，不用去记规则，什么都不需要，你只需要将对手击垮，你站着就行。 他的到来没在现场造成什么轰动，他身高在一众外国人中不显眼，体重也是，就连相貌都显得太过斯文，是以哪怕观众明知道他击败过西蒙，还是难以对他的实力正确估计。毕竟，搏击大赛是比赛，而这是打架，真正不要命的打架。 布莱恩的到场则与沈炼完全相反，口哨，兴奋的怪叫，直至很多人自发喊着布莱恩的名字，汇聚成为洪流，久久不衰。 沈炼打量着这个对手，身高约在两米，夸张的肌肉，双臂挥舞之下犹如虬龙盘踞，脸型上窄下宽，走路间很是轻盈，灵敏中自有力道。 布莱恩也在打量沈炼，双眼玩味，他一会一定要让这个东方男人知道打黑市拳其实一点都不好玩。 他也参加过搏击大赛，而且赛后一直在坚持打黑市拳，直到现在。他清楚知道搏击大赛跟黑市拳完全是两个概念，很多在大荧幕上的拳手都有过黑市拳经历，但是……他们在大荧幕上可以成为王者，在黑市拳中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布莱恩最初刚打黑市拳的时候也找不到感觉，被人接连KO了好几次，他能混到现在这种地步，可以说就是一次次在生死间磨砺出来的身手。 艾德见场下的观众随着两人到来已经接近沸腾，他知道再废话下去可能会有人丢硬币上来砸他，是以他识趣的就从擂台上走了下去。 裁判走了上来，黑市拳场上的裁判要比很多裁判轻松的多的多，宣布开始，然后退居到角落。等战斗落幕，再负责上来宣布结果，就这么简单。 裁判是个高高瘦瘦的白人，临开始前，用一种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沈炼，他在想一会这东方男人会被布莱恩揍成什么样子，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成为他的噩梦？ 他手高高抬起，落下，麻溜撤走，比赛开始。 布莱恩挺了挺胸，大踏步就朝沈炼走了过去，每一步都撞的擂台发出巨大响动，势如破竹。 观众开始哄闹了起来，大声鼓劲。 “布莱恩，把那东方猴子一会直接丢下来！” “布莱恩，三招之内KO他！” “布莱恩……” 在观众心里，大约从来没想过沈炼有任何胜利的可能，一面倒的支持率莫过于此。 汤姆在下都感觉有些心酸，不服气喊了一句：“沈，加油，我相信你！” 沈炼对一切都充耳不闻，眼中只有不断靠近的布莱恩。 有说气势旺盛到极致的时候，可以让对手不战而溃。布莱恩就是如此，野兽一样的眼神，奔腾而来的时候气势犹如浪涛涌动，层层叠叠的压力不约而来。 相比较而言，沈炼像随时会被布莱恩给淹没在擂台之上，战斗未开始，沈炼在别人眼中已经没有了丝毫胜算。 眨眼间，布莱恩犹如立柱一样的大腿已经朝沈炼腰侧扫了过来，一招，布莱恩的骄傲和自信淋漓尽致表现了出来，他就是要逼沈炼跟他硬憾，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最快解决战斗。中扫腿，本身就是最难躲避的一种方式。 只是，看似稳若泰山迅若奔雷的一招在沈炼眼中其实破绽百出，他也出腿了，远不如布莱恩那般声势，但却是膝盖横击。 布莱恩表情已经僵持住，根本来不及收势，他的腿就跟沈炼的膝盖结结实实撞击在了一起。 砰！声音沉闷。 这跟以点破面有异曲同工之效，沈炼的膝盖是点，而布莱恩的小腿内侧是面。 就算再结实的腿，在这种力道的撞击下都不可能落到好下场。 布莱恩第一招就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代价，蹬蹬连退三步，右腿颤抖的把控不住。 场下的喧哗声一下子就停止了，只有眼尖的几个人才看清楚了怎么回事。大多数人还在疑惑着，布莱尔气势汹汹上前，为何反而退了？ 沈炼挑了下眉头，少有的张扬，朝他勾了勾手指。 布莱恩鲜血上涌，整张脸通红，右腿却拖住了他。 “你不来我来！” 沈炼习惯后发制人，但攻击比起防守来更加尖锐。声落，他整个人已经到了布莱恩近前，快的让布莱恩无从反应。 布莱恩拳头只挥出一半，左腿已经被对方踢了一脚，不是一脚，只是第一脚。 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晃动了一下，打出去的拳头已经失了十之三四的力道，被沈炼轻易架住，而就在这瞬间，这个东方男人又出了两脚。 速度和力道往往不能并重，但布莱恩发现这个定律在对手的身上似乎失效了，这三脚的力道每一下都十分相近。 噗通！ 右腿受创，左腿被重击的情况下，布莱恩很狼狈就四仰八叉摔在了地上。 台下观众本身期待看一场布莱恩虐东方猴子的戏码，可戏码毕竟是戏码，谁都没想到战斗才刚刚开始竟然真的变成了戏剧。 这种反差感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布莱恩打放水，可刚开始就放水也太说不过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一十六章 狂妄的东方人 桑德拉就同艾德站在一起，他是个黑人，身材在普遍高大的黑人当众算不上出格，大约只有一米八的身高，体型却极为壮硕，重量绝对超过了三百斤。 他也在盯着擂台，看布莱恩被摔倒的时候，桑德拉脸颊肌肉动了动。 这个东方男人动手前丝毫不漏声色，但战斗中却有种让人难以忽略的锐气，反应力和眼力都达到了桑德拉难以想象的境界，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会用这种方式破中扫腿。 看似简单，但其实对人整体的素质要求堪称变态，因为布莱恩本身的攻击已经够快，那个东方男人却能后发先至用膝盖拦住了布莱恩的中扫腿。 艾德道：“桑德拉，你感觉这场战斗如何？” 桑德拉憨声道：“那个东方人只要不出现失误，布莱恩今天脸丢大了！” 艾德赞道：“我也这么看，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沈炼自然不可能出现任何失误，他也没趁布莱恩倒地这时乘胜追击，就站在原地，等布莱恩站起来。 布莱恩双腿发软，恼羞成怒，一张白脸涨的犹如猪肝。 “布莱恩，你力气昨晚全用在了女人身上吗？” “布莱恩，站起来！” …… 桑博利亚人大多都是骄傲的，来自本土的优越感让他们极为排外，此时很多人感觉脸上被扇了一个耳光，被一个东方人扇了耳光。 布莱恩很长时间没这么狼狈过了，他毕竟是个优秀的拳手，缓缓从地上爬起，视线中已经没有了轻视。 晃动着双腿，一边舒缓麻木，一边朝沈炼谨慎移动着。 沈炼挑了下眼角，身体呈八字站立，右脚虚落，双臂垂下。 这本不是正儿八经的战斗姿态，但布莱恩却再不敢掉以轻心。 试探打了一拳，对手敏捷就后退了两步。 布莱恩心平气和，浑身也逐渐松弛了下来，高壮的身躯迅捷跳动。这是他在参加MMA之前就学的步法，经过无数前辈千锤百炼，对战效果毋庸置疑。 沈炼缓了口气，这才应该是布莱恩的真正实力。 眼见对方渐渐逼近，沈炼一个迅捷的高鞭腿抽了过去，布莱恩麻利挡住。 脚和拳一沾即收，布莱恩感受到了这东方男人沉重的力道。他更加谨慎，一拳防守，另一拳如同灵蛇一般朝沈炼面部接连冲击。 他暂时不熟悉沈炼的打发，只能采取最保守的姿态，他在寻找机会，寻找靠近沈炼的机会。只要靠近这个东方男人，不管他多么强大，在绝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布莱恩必胜。 沈炼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图，脚下虚晃，身体朝后纵了两步。 第二步落，他身体反常前倾，脚下跟地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力道，挥肘，由上至下，直击布莱恩颈部。 这次攻击极为突兀，布莱恩就算防守及时也只来得及将手臂垫上。 噗！ 沉闷的动静，布莱恩被这一下子接连击退了三步。 他眼睛骤然睁大，这年轻人的力道或许不如他，但绝对差不了太多。难以置信，就算他浑身全是肌肉也不可能让他能爆发出如此力道。 但，来不及惊愕盘算，沈炼已经借势欺进了他防御圈内。 拳，腿，膝，肘，无所不用其极，剑指咽喉，招招凶狠凌厉。 如果说之前的沈炼有种东方特有的谦和气质，现在的沈炼已经化身了魔王，饶是布莱恩黑市拳经验丰富，也被这突然涌来的杀机给刺激的头皮发麻。 他防御严谨，但速度不及对方，身体短暂时间被重击了数下。 砰砰砰砰的声音，夹杂着身体不间断传来的剧痛，布莱恩心里又急又怒，却完完全全被压制。 如果不是拳套和光脚的原因，布莱恩感觉自己已经完蛋了。 但布莱恩毕竟是布莱恩，他非但没有因此退缩，反而双眼发红，挥拳朝沈炼脑袋打了过去，毫不顾忌沈炼即将落在他脑袋上的肘部。 这种情况下，只有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招式才能挽回颓势。 沈炼果然收招了，用手撑住了布莱恩的手臂，他不如布莱恩力气大，被这一下子砸的退了两步。也仅仅是两步，第三步将退未退之时，他的身体反常扭转向前，右脚在不可能的情况下踢中了布莱恩腹部。 布莱恩痛苦弯腰，再次被力道冲的后退。 沈炼继续向前，借着反力，他身体整个悬空，右脚再次甩了出去。 布莱恩身体处于不平衡状态，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就感觉眼前金星乱动，大脑被沈炼这一脚踢的嗡嗡作响。 强悍的抗击打能力让他没有立刻晕倒，但眼睛一阵模糊，布莱恩面部又是被一拳击中，鼻梁骨发出了咯吱声，酸涩间鲜血喷涌。 砰！ 布莱恩扬天倒了下去，再不动弹。 从布莱恩站起，到两人重新纠缠在一起，沈炼似乎处在防守位置。可一旦反击，那种疾风暴雨一样的招式，让观众根本反应不过来。 不动则已，一动……似乎就要人性命。倒在地上死人一般的布莱恩让观众还处于张口结舌的状态中反应不过来。 裁判跑上前，在布莱恩耳边倒数。 观众在静霭间炸膛，疯狂喊着布莱恩起来。 但布莱恩已经听不到了。 沈炼眼看布莱恩被抬了下去，依旧还站在原地，靠着揽绳在笑。 没办法形容观众此时的心情，看着台上那个东方男人靠着揽绳轻视悠闲的表情，很多人忍不住骂了出来。 那种轻视深深刺痛了桑博利亚原住民的自尊心。 “嗨，运气好赢了一场比赛而已，瞧东方猴子那得意洋洋的表情！” “布莱恩昨天肯定嗑药了，软绵绵的简直像个女人，否则不可能失败……” “艾德，把桑德拉叫出来跟东方猴子打一场，让他见识一下拳王的风采！” 观众在酸溜溜的讽刺着，拼命脑补着布莱恩失败的原因，不肯正视沈炼的实力。有人想到了桑德拉，一下子就引起了共鸣。 “对，艾德，把桑德拉叫出来！” …… 艾德没有因为布莱恩输掉而产生任何不舒服的情绪，相反，他极为舒爽。沈炼越强大，对勇士拳场的好处也就越大。 精明的他还是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转头看着桑德拉：“桑德拉，拳场最厉害的就是你了，你要不要上去活动一下筋骨！” 桑德拉也是骄傲的，却并不傻。丢脸，布莱恩一个人就行了，他敬而远之。 说实话，哪怕不想承认，桑德拉也感觉自己奈何不了那个东方男人。他速度和反应让他在擂台上几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他的攻击也一样不容小觑，那样狂风骤雨的招式，桑德拉碰到也会头痛。 干脆摇头：“我不会出面打这种比赛！” 艾德不勉强他，也不会勉强，确实，丢脸一个布莱恩就够了，再搭上桑德拉，艾德也会感觉肉疼。知道今天必须把沈炼给抬高到一个顶点，他干脆走上台去，开始了慷慨激昂的演讲。 当然，与其说是演讲，不如说是替沈炼在下战书，向整个桑博利亚不管是专业的或者是业余的拳手下战书。 他口才极好，沈炼轻易就被他塑造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的东方人。在艾德嘴里，来自东方的沈，有实力挑战整个桑博利亚，甚至是整个M国…… 格瑞克即将打公开赛，他的地位本身可以让他有资格说任何话，而且他也是M国人，所以观众谈起这件事来津津乐道。 但沈炼也要打公开赛，并且放言挑衅整个桑博利亚，这就让观众接受不了。这里是M国，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东方猴子来撒野。 沈炼低着脑袋在原地活动着手脚，没有意外接下来会是持续的战斗，最先挑战他的肯定是勇士拳场内签约的那些拳手。 汤姆目瞪口呆：“沈疯了，一定是疯了！” 艾德感觉自己话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把擂台留给了沈炼，然后去安排后续的事宜。 今天是第一天，未来两天他需要做更详细部署，让整个桑博利亚都会知道勇士拳场有一个z国人，在擂台上等着有人去打败他。 如果只是小拳场，发布这种消息恐怕只会让人一笑置之，但勇士不同，它在桑博利亚仅次于角斗场，他发布的信息有权威性。 不出所料，艾德下去没有多久，第一个人朝擂台走了过来，是一个勇士拳场拥有银色勋章的拳手。 三招，只用了三招，沈炼就让他躺在了擂台上面。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但能让沈炼出招超过三招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沈炼不知道自己打了几场，感觉身体濒临极限的时候洒然从擂台上跳了下去，今天的比赛到此结束。 他不用说什么话，交给艾德说就好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一十七章 怪兽格瑞克 当晚回到酒店，沈炼简单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戴兰没打搅他，离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又忍不住撩拨这个男人。 一夜时间过去，沈炼醒来的时候身体还有些酸痛。 戴兰有些埋怨看着他，从被窝里支起了身体，手又开始不老实。 他睡得倒是安分，但戴兰却是习惯了每晚都跟他纠缠一番，是以昨夜戴兰心里数次都如同猫抓，不知道忍住了多少次去弄醒他的冲动。 早晨的男人一般精力比较旺盛，沈炼也不例外。不过他现在每一分力量都想用在拳场上，而不是用在女人肚皮上面。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起床，洗漱，出门，留戴兰一个人像是深闺怨妇一样…… 沈炼到达拳场之后发现今天勇士拳场人多的几乎挤不下，想来是艾德的话已经渐渐在桑博利亚产生了威力。 有观众是来看热闹的，有拳手赶来准备给沈炼一个教训的，各个都如风疯子，双眼血红的看着擂台上的沈炼。 沈炼并不知道，艾德不但将他塑造成了小瞧所有桑博利亚拳手的东方人，还开出了天价的筹码，能打赢沈炼，他愿意出五百万美元的奖金。 奖金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艾德却一点都不吃亏。 这五百万比起所能带动的话题性和关注度，九牛一毛。而且除了格瑞克，艾德也不相信谁能真打得赢沈炼。 “沈炼加油！” 沈炼顺着声音看了一眼，是一堆聚在一起的z国观众，各个兴奋不已。 很意外，可以在这里看到同胞。不过想想也不算意外，这说明艾德的确是用尽了心力来传播这件事情，明天应该人更多吧？ 也不理会这些人各种表现和各种目光，沈炼径直进了后面开始换衣服，最快速度回到台前。 今天的来挑战的拳手出乎预料的多，沈炼只能开始下重手，至少给一些肆无忌惮的人心理压力，不至于一些阿猫阿狗都敢轻易上来。 不过就算如此，想跟沈炼交手的人依旧多不胜数。沈炼只能打一场休息五到十分钟，然后再接着打第二场。 这一天沈炼身体透支的更加厉害，也碰到了几个值得动心思应对的拳手，没能坚持到晚上，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就从勇士拳场走了出来，回酒店休息，依旧倒头就睡。 第二天人更多，勇士拳场里面已经挤不下，外面也不知道围了多少人，有记者开始重点蹲守沈炼。不过在艾德的安排下，沈炼无声无息就进了拳场，然后开始了又一天的战斗，这一天，他坚持到了晚上九点。 事情到了第三天，整个桑博利亚再没有人不知道勇士拳场签约了一个东方拳手，放言挑战整个桑博利亚的拳手。而，上台与他对战的拳手总的已经超过了一百之数，无一能够奈何他。 桑博利亚没人了？让一个外国人在自己的地盘如此猖獗。 多数普通民众或者本地拳手都是这么想的，恨的牙痒痒，偏又没人真的能够在拳场上战胜沈炼，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看着一个个上台的本地拳手狼狈不堪的被抬下去。 有人想到了格瑞克，他代表着桑博利亚黑市拳的最高水准。 不止一个人这么想，在第三天的时候很多人都开始这么想。有能联系上格瑞克的人开始联系，桑博利亚本土的激进分子跑到角斗场要求格瑞克出战那个猖狂的东方男人。再加上勇士拳场在暗处的推波助澜，格瑞克轻易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到了角斗场，很多人甚至都已经忘了格瑞克即将开始的公开赛。相比较勇士拳场闹出的动静，每年都在桑博利亚关注度最高的公开赛今年反常的如石沉大海，没能掀起任何波澜，就连媒体报道都将矛头转向了格瑞克会不会去勇士拳场的事情，媒体也在期待着…… 这种压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战，不管输赢都会成就沈炼，成就勇士拳场，这是角斗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战，格瑞克神一样的地位可能会大受影响，很多民众也会对他失望，这是格瑞克自己没办法接受的事情。 两难，全因为勇士拳场和那个该死的东方人弄出的动静。 角斗场的高层已经不止一次拍了桌子。 格瑞克很稳，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他不顾忌谁拍桌子，平淡道：“作为一个桑博利亚人，我必须去。不管他到底是跳梁小丑或者是真正的高手，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艾德那个混蛋这是公然算计你，算计角斗场，你去了他牙都能笑掉。堂堂角斗场的门面，搏击大赛曾经的冠军，桑博利亚黑市拳中的神明，竟然低声下气的要去勇士拳场挑战他一个新签约的选手！！” “现在不是艾德的问题，你该想办法怎么去搞定那些失控的民众。他们堵在角斗场，我若再不肯回应，那角斗场和我都将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再被有心人利用，事情可能会更糟糕！” “格瑞克，你需要冷静！” “不，我现在无比冷静，我只想跟他打一场，我从来都没这么渴望过跟别人打！这一仗不打，我格瑞克就会成为笑柄，也会成为桑博利亚人心中的胆小鬼，他挑战的是桑博利亚，而我也是桑博利亚的原住民！！” 格瑞克站了起来，一米九多的身高并不出格，但西装却随着他站立的动作突兀紧绷，古铜色的肌肤犹如铜铁浇筑而成。 他是个白人，但除了一张脸外，身上肌肤已经跟白没有任何关系，微怒，便如野兽出笼。 怪兽格瑞克，抗击打能力不但变态到了极点，他的重拳直至现在都是一项让人仰望的世界记录。普通人被他打上一拳，跟被坦克撞上并没什么区别。更重要的是他的灵活性和机动性更难以想象，一个天生的黑市拳者，于打拳一道，几乎没有任何缺陷。 “我希望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让这件事平息，让我明天的公开赛不会沦为桑博利亚的笑柄。我敢打赌，我今天不去勇士拳场，我明天的公开赛一个人都不会有！！”格瑞克咆哮打断了角斗场高层想要说下去的话，大步离开。 …… 沈炼再一次站到了勇士拳场的擂台之上，这是最后一天，他状态好的出奇。 接近三天的磨砺，身体的机动性已经达到了巅峰水准，那种浑身协调，大脑跟动作同步，流畅战斗的感觉旁人很难想象。 他没有再张扬的刺激底下一帮要吃人的家伙。第三天，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管那些旁枝末节，他料不错的话，格瑞克可能要坐不住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也超出了沈炼的预料。 他原本的打算是这三天让桑博利亚人记住他这个名字，然后他名正言顺去公开赛上挑战格瑞克。现在看来，艾德的阴损超出了沈炼的预料，他不但算计了自己，也算计了格瑞克，十足十一个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奸商。 当然，他这种奸对沈炼而言无所谓。 左右要跟格瑞克打，他去找格瑞克，或者格瑞克来找他，结果都一样。 “拳赛什么时候开始？” 很多拳手刻意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能跟沈炼打一场，这已经不是钱的事情，现在是谁打赢沈炼，谁就是桑博利亚的英雄，他们当然迫不及待，哪怕明知道沈炼这个人并不简单，他们也愿意去争取，说不定就能中彩票赢了呢？诱惑太大，值得铤而走险。而且沈炼接受挑战至今，虽然看似凶厉，但其实被击倒的拳手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这也是敢挑战沈炼者络绎不绝的原因。 有人不耐烦急躁了起来，附和声很多，本就人满为患的勇士拳场变得嘈杂无比。 艾德正在接电话，杂乱的眉毛翘了起来，电话是他安排在角斗场的人打来的。好消息，格瑞克坐不住了，已经赶来。 他自然走上了拳台，笑看了沈炼一眼，然后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沈今天不再接受任何挑战！”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继续道：“格瑞克，你们的格瑞克要来我这里，所以沈今天的对手只有他一个！！” 嘈杂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整个勇士拳场落针可闻。 然安静只是瞬间，下一秒，更加杂乱的讨论声就响了起来，观众也更加激动了起来。 格瑞克，他终于坐不住了，作为一个本土的桑博利亚人，他会带着所有桑博利亚人的骄傲把那个东方猴子撕碎。 沈炼对格瑞克要来的事情无动于衷，他到了擂台角落的休息区，汤姆上前讨好的帮他按摩着肌肉。 汤姆现在睡觉都会乐醒，如果按照沈炼每场六十万的奖金来说，那这两天的赛事加起来沈炼至少收获了六千万美元，而他刨除税务之后可以拿到其中的一成。 感觉就像是做了个梦，一醒，就发财了，比买彩票都要来的轻松。 “你在桑博利亚人心里，现在是个叛徒，不知道上街有没有人丢你鸡蛋！”沈炼很轻松，对格瑞克的到来没有任何压力。 “沈，你想多了。桑博利亚崇拜强者，只要你够强，强到他们没办法去妒忌你，没办法高高在上，那他们就服你。我身边的好几个桑博利亚人都很喜欢你，嫉恨你的只是一些自以为血统高贵的家伙，他们容忍不了有z国人可以这么骄傲站在这里。” “而且我不认为做你的经纪人是背叛了桑博利亚，相反，这是我的荣幸，我这辈子最大的谈资。我可以跟任何人吹牛，嗨，我做过沈的经纪人，他曾跟格瑞克打过一场，他曾让整个桑博利亚都记住了他的名字！” “沈，这么多钱，你准备干什么用？”汤姆被他带的也放松了起来，完全没感觉到接下来的战斗会多残酷，犹有闲暇跟沈炼聊天。 “捐了！”沈炼平淡回答。 “捐了？沈，我知道你不缺钱，可你是不是需要考虑一下。” “不需要考虑，在我看来，拳场上得来的钱并不干净，这些血汗换来的钱，我不敢用。我们z国有句话，破财免灾。有时候看上去失，但其实你无形中会得到的更多。” “捐给z国么？” “捐一半给z国，另外一半要还给桑博利亚！” 说完这句话，他视线瞟了一眼入口，那儿喧闹了起来，一个并不是太高，却全身筋肉的人被簇拥着走了进来。 他的到来引发了全场混乱，所有人自发的让开了一条道路，双眼炙热。 除了格瑞克，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具备这种气势。 汤姆也注意到了那边动静，他打了个激灵：“沈，这并不好玩，你只要被他拳头稍稍擦一下，恐怕……” 沈炼起身笑着打断了他：“那就不让他碰到好了。而且，谁告诉你说我一定要赢，我感觉我的命比那些身外之物重要千倍万倍，怎么也不会丢在这里！” 汤姆错愕看着沈炼，还要再说什么，却见格瑞克已经扒开揽绳踏入了拳场，而沈炼也迎了上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一十八章 险中求 格瑞克打量着眼前这个东方男人。 跟普通的黑市拳手比起来，称得上孱弱。个子在z国人中不低，可在普遍一米九左右的桑博利亚人面前，却是太矮了。 很难理解，这种人竟然敢站在这里公然挑衅整个桑博利亚。 难道他真会所谓的z国功夫？格瑞克心里嘲讽。 他也对阵过很多z国的拳手，只是那些人最多没有在他手下撑得过三合，再花俏的架势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如同纸糊一样。 “东方猴子，你的末日到了，你一定会后悔在桑博利亚撒野。” “格瑞克，让他见识见识你铁一样的拳头！” 随着格瑞克的到来，很久没叫嚣过的桑博利亚人又开始动嘴，没记错的话沈炼之前在对战布莱恩的时候这些人就是这么自信，哪怕布莱恩被自己打的爬不起来，他们还是自欺欺人。 沈炼对这些声音早就免疫的不能再免疫，他看着格瑞克，心里盘桓着。 这个号称怪兽的男人其实外形看一点也不像野兽，不如桑德拉壮硕，不如布莱恩外型上那么威猛。但，他站在那儿，却犹如一头真正的猛兽，不声不响，轻易可以将人的勇气给碾碎。 尤其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光泽，沈炼感觉自己拳头打上去估计跟挠痒痒差不多。 他研究过很多格瑞克打斗的视频，有一半把握可以击败他。只是真正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沈炼的胜算在一分一分锐减，直至胜利的希望模糊的看不到。 “你很厉害，成功激怒了我。”格瑞克懒懒挑了挑眼皮，犹如睡醒的雄狮即将觅食。 沈炼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也就不说，看了眼裁判，裁判正战战兢兢赶过来。 很敷衍的，将手横在两人中间划了下去，他不敢如在普通选手面前一样装腔作势。 格瑞克脸上轻视一闪而过，然后……朝沈炼走了过去。 就是走，没有任何攻击的举止，却强势的让人心脏剧烈收缩。 布莱恩之前刚跟沈炼对打的时候也是这么强势，也是这么直接朝沈炼压迫而来，但跟此时的格瑞克比起来，就像小孩子和大人的区别。 沈炼暂时找不到任何可以应对的办法，他开始退，跟格瑞克同步。 “那东方猴子怕了，哈哈哈，瞧他连攻击都不敢！” “东方猴子，认输吧，我想格瑞克可能会考虑只折断你一双手。” 布莱恩鼻子上缠着绷带，一圈，整个将头颅分成了上下两部分，很滑稽的跟桑德拉还有艾德站在一起观战。 他面无表情问桑德拉：“你感觉那个东方小子可以撑多久？” 桑德拉正有些出神，他跟格瑞克打过，最清楚格瑞克这人的可怕之处，道：“沈是我见过最有天份的拳手，假如他能拥有你我一样壮硕的身体，打败格瑞克并不是不可能。但现在他不行，我想不出他有任何的希望可以胜出，最多能撑五分钟。” 布莱恩摇头道：“不，沈这人有些高深莫测，他如果不倒下，我不敢轻易下结论！” 桑德拉诧异：“布莱恩，你似乎并不怨恨他，他可是将你打的一败涂地，颜面无存。” 布莱恩无奈道：“当时恨的不行，但事后想想沈对我已经算是留手了。他本可以让我伤的更重，甚至要我的性命，都没有。所以我不知道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顿了顿，他看了眼艾德，不满道：“而且，这件事情背后艾德操纵的痕迹很大，我就算恨也该恨艾德经理！” 艾德尴尬不予回答，全神贯注盯着比赛。 桑德拉笑道：“布莱恩，我感觉你跟沈打过一场之后变聪明了。你说的不错，沈之所以站在整个桑博利亚的对立面，完全都是艾德的意思！” “沈在搞什么，他一直退下去，形势会对他愈发不利的！”艾德打断了两人交谈，恨恨道。 沈炼还在退，跟格瑞克始终有两三步距离，他后背接触到了揽绳，退无可退。 眼看格瑞克再有一步就要威胁到自己，沈炼终于出了一拳。 是拳赛开始之后的第一招，目标是格瑞克的咽喉。 拳势凛然，没人敢轻易忽视。 但拳即将接触到格瑞克的时候，沈炼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格瑞克的腿部已经朝他踢了过来，无声无息，竟是不比沈炼的腿速慢，且更加沉重。 脚下一扭，沈炼借力收拳，身体一转已经从侧边滑了过去，格瑞克一脚踢空。 短暂交锋，两人各出一招，沈炼完全处在下风。 他本身就靠近揽绳，这么一闪，没有任何意外的到了擂台角落。 格瑞克这时横移两步，身体微弯，手臂如同鹰翼，将沈炼整个罩在了方寸之内。 沈炼眉头锁住，身体紧靠木桩。 格瑞克又往前迈了一步，沈炼知道再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决眼下危机，他右脚踢出，直袭格瑞克裆部。这种情况，沈炼已经不去考虑任何手段，他不确定除了裆部外，自己的脚对格瑞克能不能造成威胁？ 这一脚快到了极致，凶猛凌厉。 但格瑞克只自然往前跨了一步，躲过要害的同时右拳风车一样扫向沈炼脑袋。 这是他第一次出拳，那种骇人听闻的力道让沈炼脸侧肌肉都跳了跳，这个怪物，只有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他究竟有多可怕。 砰，砰！ 脚尖踢中了格瑞克，格瑞克的拳头却也同时间到达，砸在了沈炼护着头部的手臂上。 感觉像是被一辆车给撞了一下，沈炼身体失控，几乎横飞砸在了立柱之上。 格瑞克绷着的腿也在这时到了，由下而上，没有任何花俏。 沈炼立足不稳，双手按在了格瑞克飞来的脚上，被这股力道一带，他整个人诡异的升起了一米多高，从格瑞克身侧飞了出去。 砰然落地，沈炼蹬蹬又退了三步，双臂犹自发颤。刚才那种形势，他有任何失误，恐怕就不是在医院躺几天的事情。 格瑞克眼中异芒一闪而逝，似乎也想不到沈炼能破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必杀之局。 不过他不在意这些，转身看着沈炼嗤笑，他坚持的越久，下场只会越惨，黑市拳是没有时间限制的。拖延，是最愚蠢的办法。 比赛刚一开始，已经惊险的让人窒息。 格瑞克的凶，沈炼的灵，在短短接触中淋漓尽致让观众感受到了。 哪怕再看沈炼如何不顺眼，却也不得不为刚才那年轻人一跃而喝彩，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凶险的局面，他依旧最快做出了反应。 沈炼有节奏晃动着双臂，那种麻木胀痛感让他感觉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 格瑞克这时却已经又迎面而来，还是那种不疾不徐的气势，让人头疼无比。 攻击，沈炼不敢轻举妄动。可对方也不攻击，他如何去寻找破绽？这样下去败都是小事，一个疏忽可能就不会再有认输的可能。 沈炼吐了两口长气，让自己微微起伏的内心平稳下来。 他一直都不是个狂妄的人，知道自己正面对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比之跟西蒙的那场战斗还要更加难缠。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沈炼虚抬了一下脚，试探性动作。换成一般人怎么都会有所反应，但格瑞克不然，他根本眼皮子都懒得动，沈炼动，他必然动，不防守，全力进攻。 沈炼再一次被迫退到了擂台边缘。 格瑞克这次用了低扫腿。 沈炼若躲，必然又是被逼到角落的下场。 就这么短暂犹豫，格瑞克的腿已经到了。 沈炼被他一脚扫的身体横倒而下，格瑞克眉梢一挑，快步往前，提膝朝沈炼腰侧撞去。 很多关心沈炼的z国观众已经惊呼起来，这一膝盖要是撞到沈炼，只怕沈炼这辈子都不要想正常行走。 沈炼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击垮，事实上他在猜到格瑞克意图的时候已经短暂制定了对付格瑞克的方式。手迅速抓住了揽绳，悬空的身体因而朝后缩了三分，恰好避过格瑞克的膝盖。揽绳拉伸着，沈炼人不受引力控制，飞速钻进了格瑞克的攻击拳内，手牢牢抓住了格瑞克的头发。 很多人甚至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发现格瑞克被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沈炼也滚落在他身侧。 这一跤摔的结结实实，格瑞克这种体质都感觉到了些许晕眩感。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认输 就是这片刻失神，格瑞克脸上重重被击打了几拳。 近十年，格瑞克在擂台山都没吃过什么大亏。但现在，他鼻血横冲，若不是本能护住了头部，只怕格瑞克会在这种暴击下被直接KO。 沈炼轻易找不到机会，怎么会放弃。拳头几如雨点一样坠下，每一次胳膊都有规律震动，力道是他所能挥出的最重。 格瑞克胡乱吼叫，咽喉，眼睛，整个头部防御不牢之处，无不被击中。 痛楚让格瑞克变得疯狂起来，他双手抓住了沈炼衣领，使劲一带，沈炼身体顿时不受掌控。 他又一次抓住了格瑞克的头发。 格瑞克疼的双眼血红，爆吼，用尽全力。 刺啦！ 恐怖的轻响从格瑞克头顶处传来，沈炼被这一下丢出去足足四五米，狼狈摔在了立柱之上，呼吸急促。 手中，是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带着血丝，格瑞克的。 快，实在是太快。 从两人一起摔倒，再到沈炼被丢出去，观众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但反应过来的时候，格瑞克已经变得惨不忍睹。 鼻子以下鲜血密布，短裤上都沾了许多，头发秃了一团，血迹将剩下的头发粘连在了一起…… 这怎么可能？ 刚刚那个东方猴子还被迫的狼狈不堪，没有任何还手余地，想不到电闪之间，格瑞克竟然已经吃了大招。 布莱恩目瞪口呆，格瑞克从打黑市拳开始，直到现在。也曾有过败绩，但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看着趴在地上数次想要爬起的沈炼，原本心里那些小芥蒂奇迹一样消失了。 能把格瑞克逼到这份上，便是败了，他也足以震撼整个桑博利亚。而自己败在他手里，似乎也没那么丢人。 桑德拉不敢置信，这个东方人还真是善于创造奇迹，被低扫腿扫中，抓住揽绳，借力冲进格瑞克的包围圈，看似一切都有些仓促不加考虑，但其实每一步都精准的让人咂舌。和格瑞克战斗，竟然犹有心思去算计别的，这种人，桑德拉第一次见到。 艾德兴奋的拳头紧握，无声挥动，情不自禁大声吼了起来：“沈，打败他！” 不敢想的事情，希望却近在眼前，这是个惊喜，巨大的惊喜。 沈炼五脏六腑还在翻腾着，格瑞克那一丢的力道大的难以想象，沈炼在他手中就像是没有重量。 他在感慨，也在惋惜。 假如格瑞克反应力再差一点，他能继续挥出两拳，格瑞克逃不脱被KO的命运。假如格瑞克身体强度不那么变态，他一拳或许可以将之鼻梁骨打碎，只流血也能让格瑞克丧失战斗力。 但，没有假如，格瑞克就是格瑞克。 狠辣的让人心寒，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如果说刚站上擂台的格瑞克是一头刚刚感觉到饥饿的雄狮。那现在的格瑞克就是一头已经饿了不下一周时间的雄狮，他要吃人！ 格瑞克保持不了闲庭信步，他狂奔而来，脚步将擂台都震得在晃。如同加足马力的大悍马，势不可挡。 沈炼强撑着身体从地上弹起，弯腰俯身，狸猫一样窜了出去，轻盈迅捷。 格瑞克一下子扑空，转身又一次朝沈炼扑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扭断这个东方人的脖子，锥心的疼痛让他更加凶恶，而不是惧怕。 于是擂台上出现了很戏剧化的一幕，格瑞克在追，沈炼在跑。 追的有水平，迫的人入地无门。跑的却也丝毫不差，或纵跃，或虚晃，或借力，脚尖右点左走，左点右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次次的将死局破开，死里逃生。 然而看上去是轻松，沈炼却一点也没这种感觉。 他五脏六腑在抽疼，动作逐渐迟缓了下来。再看格瑞克，如同刚刚上了发条，可能永远也感觉不到疲倦。 意识到这样下去小命真的堪忧，沈炼再没任何顾忌的往擂台外跑。 从来没有一个拳手能跑的像他一样潇洒美观，手一拉缰绳，身体就如弓弦中的箭矢，嗖的就窜下了擂台。 格瑞克到擂台边缘停了下来，双眼迷茫。 他打了半辈子拳，没见过有这么不堪的家伙，竟然自己跳下了擂台。 然而就是这一愣神，沈炼说了一句让格瑞克血液逆流的话。 “我打不赢，我认输！！” 认输，他认输了？ 该死的，自己还没扭断他的脖子，他怎么能认输？ 更重要的，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拳场规定过拳手不可以认输。这也就是说，格瑞克此时即便是气炸了肺，也不能再奈何他。 擂台上打架，生死难于预料。可一方认输之下再行追打，跟谋杀无异。 观众也同样郁闷，他们也等着看格瑞克复仇。沈炼一认输，他们感觉就像是做爱时候即将射出来的一瞬，女人告诉自己没戴套不准射里面一样。憋得人苦不堪言。 而且，这个东方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认输都认的好像他是胜利者一样，这不摆明了刺激格瑞克。 艾德表情也凝固了，注意到格瑞克渐渐泛紫的脸色后，他噗嗤笑了出来，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沈真是个活宝，一场生死角斗硬生生让他变成了一出闹剧，他要是格瑞克，恐怕会被气的喷血。 布莱恩可怜看了眼台上的格瑞克，忽然感觉这家伙其实有点可怜，众目睽睽之下，今天的脸丢的天一样大。而沈，不但不会因为认输而有负面影响，反而整个桑博利亚都会知道有一个东方男人打的格瑞克口鼻喷血，头破血流。 奥雷尔因为知道沈炼要公开挑战全桑博利亚的事情，不顾蛋蛋的反对，就出院赶到了勇士拳场。 他格外能理解格瑞克，感同身受。气的不住大叫：“该死的东方人，阴险，卑鄙，有本事回到擂台上！” 奥雷尔嗓门实在是太大了，蛋蛋都因为他用力过度开始阵阵剧痛。 奥雷尔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替自己的蛋蛋报仇，他尚且不是布莱恩的对手，对上沈炼这个家伙又怎么可能落到好。好容易有格瑞克这种人可以帮他报仇雪恨，希望却又一次落空。 “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有一个颤抖着的嘶吼声响了起来，是格瑞克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 他一跃而下，疯狂朝台下沈炼扑了过去。 人实在是太多了，缓过劲的沈炼却如同鱼到了水里，轻而易举绕开观众朝艾德那边跑了过去。 看的出来，格瑞克失控了，不跑才傻。 格瑞克横冲直撞，人仰马翻，勇士拳场内顿时乱糟糟成为了一团。 “艾德经理，格瑞克这算不算是谋杀！”沈炼边跑边大声喊。 “沈，你可以起诉他，这就是谋杀！你认输，就代表擂台关系已经解除了！” 两人一问一答，沈炼转瞬就到了艾德身边，艾德从怀里摸了摸，手里多了一把沙漠之鹰。 枪口朝上。 砰砰砰！ 接连三声，嘈杂的形势立刻就被稳住，格瑞克也如同被钉子给钉在了原地，大口喘着粗气，双目依旧血红看着沈炼。 “格瑞克，连规矩都不准备要了吗？沈是我的拳手，他既然认输，你就没理由再纠缠不休。你可以试一下再往前一步，我会让你知道桑博利亚的法律是如何制定的，你头上会多个血洞！” 格瑞克可以说是艾德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担心桑博利亚民众的反响，艾德会毫不犹豫射杀格瑞克。 角斗场有格瑞克在一天，勇士就没有出头之日，这是铁的事实。现在他终于有一个话头可以压住格瑞克的声望，艾德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以后提到格瑞克，恐怕很多人会想到东方人沈，和勇士拳场。 而且接下来几天媒体肯定会爆炸的，这件事甚至可能会传遍全M国，这对勇士拳场来说太重要了。而沈，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人物。 格瑞克狰狞，如同吸不进去空气一样，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脚步数次想要挪动，但注意到艾德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之后，只能止住。 格瑞克感觉自己的怒火要把身体给撑开了，他咬着牙齿，一字一顿：“卑鄙的东方人，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拳场！” 艾德笑了：“格瑞克，我想你一定不了解沈？他不是一名专业的拳手，他是一家z国企业的负责人，身价上百亿，过了今天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登上擂台。而且我敢打赌，沈如果在桑博利亚出了任何问题，国际舆论会把桑博利亚吞没，他来桑博利亚是投资的，是政客的朋友，也是我艾德的朋友！” 格瑞克感觉自己呆不下去了，再呆在勇士拳场，他感觉自己会变成一个疯子。 转身，观众哗然让开一条道路，格瑞克如同一条孤狼，垂着背影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之内。 沈炼没有任何欣喜，反而感觉有些内疚。 他跟格瑞克无仇无怨，也没想过要怎么刻意去挑拨他的怒火。只是性命攸关之际，沈炼没有办法，他不认输就是死路一条，因为他确实不是格瑞克的对手，至少在擂台上，沈炼没有任何胜算。而且他如果不这么高调认输，他这三天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无用功，死道友不死贫道，沈炼只能委屈格瑞克。 …… 办公室内，艾德还赞誉有加的夸奖着沈炼，滔滔不休，大意是让沈炼配合他接下来安排的事情，面对记者。 “沈，一会肯定会有无数记者哄涌而至，你姿态一定要更加狂傲，并且要故意贬低格瑞克，只有这样，角斗场受到的冲击才会更加严重，格瑞克的声望也会一落千丈……” 沈炼打断了他：“我打拳的钱是不是要给了！按照你说的，汤姆一共算了三遍，我这三天打了一百零三场比赛，每一场六十万美元！” 艾德肉疼了一下：“沈……” 沈炼不容他说下去就道：“勇士拳场得到的远远不是几千万美元可以衡量的，希望我下午就能看到钱，到时候再面对记者，我也就知道该怎么说。在没看到钱之前，我需要回酒店先睡个觉。” 艾德苦笑：“沈，我都忘了你商人的身份，你可真是个奸商。你直说，我需要再支付多少，你才会配合我接下来的事情！” 沈炼摆手：“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配合，去践踏一个我打不过的人，我自问办不到，这也是底线。” “底线？” “哦，你可能不懂这个词的意思。这么说吧，我是个商人，一切会以自身企业的利益和名声出发，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去拜访格瑞克，并且道歉！” 艾德难以理解：“你自己都说了你是商人，那为什么不肯为了钱再帮我一些事情！” 沈炼没再回答，他站了起来，起身走了出去。勇士拳场，本身就只是他一个跳板而已。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二十章 戴兰的心思 下午的时候，艾德将所有钱打进了沈炼账户。 按照当初说好的分给汤姆一成。剩下的，沈炼全部交给了殷若，分成两份捐给了桑博利亚和国内两个比较权威的慈善组织。 他自己则是去了反黑组见老杰克。 事情比他自己想的要顺利的多，按照老杰克说的，他要废了格瑞克才算是完成了老杰克的嘱托，沈炼没有办到，也没能力办到。但老杰克却并没有太纠结这个，而是直接吐口让他三天后带人来反黑组签合同，全面合作的合同。 回去的时候沈炼还有些想不通老杰克为什么没在格瑞克上的事情为难自己。戴兰在旁笑盈盈解释：“小冤家，对老杰克来说，跟谁合作并不是什么大事。反而你能让格瑞克丢这么大一个丑，老杰克已经十分满意，他本也就没能指望你有能力废了格瑞克！” 沈炼扬了下眉头：“老杰克跟格瑞克到底什么仇，竟然为了对付他而无所不用其极！” 戴兰嘿嘿笑道：“格瑞克现在的老婆是老杰克的前妻。” “夺妻之仇？” “不止，据说是格瑞克强行上了老杰克妻子，而老杰克的妻子食髓知味，非但没有起诉格瑞克，两人反而勾搭成奸……” “当然了，这都是传闻。不过老杰克跟格瑞克的仇确实是源自他以前那个骚狐狸一样的妻子！” 沈炼无语：“老杰克真可怜！” “所以嘛，女人身上找不到自信，对下属也就更加高高在上，彰显自己，他对你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这么说我还该为此感到荣幸！” “小冤家，老杰克能跟你合作才是他的荣幸！”戴兰环着沈炼手臂更紧了些，柔软触动，沈炼异样看了她一眼。 “人家……这些天都想死了。就是看你太累，才忍住没有找你……”戴兰眼波如水，其意不言而明。 沈炼停住了脚步，然后加快，抓着戴兰的手臂上了车，迅速赶回酒店。 白日黑日对两人来说不构成任何障碍，事了，便又是三个小时过去。 抽屉里的保护伞从十个锐减成了两个…… 躺在床上，戴兰赤条条钻进沈炼怀里，手在他脸上比划着，抚摸着，叹道：“你要走了吧！” 沈炼点燃了一支烟，道：“还得一段时间，趁热要打铁，我感觉远东这种时刻设立分公司是最合适的时机，我要在这里亲眼看到分公司走入正轨，稳定下来。” 戴兰心里一松，盘算了一下。照沈炼所说，这至少不是一两个月能够完成的差事，也就是意味着他可能还要在桑博利亚呆至少一个多月。 “不过，我这两天需要回江东一趟，把资金的事情解决一下。远东财力有限，在桑博利亚这边想要发展，所需要准备的资金暂时筹备不出！” 戴兰眨了下眼睛：“你是想你媳妇了吧，筹备资金的事你岳父也不是不能办！” “我想我媳妇有错么？”沈炼理所当然。 戴兰不爽哼了一声，伸手准备去拿烟盒。 沈炼把烟盒扔到了她够不到的地方，戴兰就抓了个空。 她微怒：“干嘛？” “不干嘛，就是不想看女人在我面前抽烟！” “那为什么你能抽？” “我是男人！” “你去死吧！”戴兰掐了沈炼一把，自己笑了。这男人有时候无意表现出的一些大男子主义和强势，不但不会让人厌烦，反而感觉格外舒服。 调整了一下姿势，戴兰八爪鱼一样抱住了沈炼，眯上了眼睛。 沈炼低头看了她一眼，视线有些空荡。 有时候被女人青睐太多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儿。 就如沈炼，有柳青玉和厉红蝶两个牵扯极深的女人他已经感觉到了惶恐，再多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办？ 床上关系，沈炼无所谓。可一旦到了交心的时候，就会变得有所谓，他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而现在的戴兰，种种表现，很明显已经不拿自己做一个简单的床伴。 “小冤家，将来某一天，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怎么熬？”戴兰像是在做梦，说了一句。 沈炼僵了一下，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愿意去回答。 戴兰睁开眼睛看了他良久，心不受控制的失望和失落。 有些话她其实根本就不应该问出来，就算问出来，这男人给的答案也注定让她满意不了。 接下来，她罕见的没再跟沈炼打情骂俏下去，揉了揉泛软的腰肢，挣扎坐了起来，拉开了酒店床头的抽屉…… 最后两个保护伞，如果不用掉，实在是太浪费。 …… 每一次跟戴兰在一起，沈炼都没什么时间的观念。 睁开眼睛，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是早上。 视线转向了地上那个破损的东西，他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戴兰，悄然爬了起来。 戴兰突兀睁开眼睛道：“小冤家，再睡会好不好！” 沈炼看着她道：“我去帮你买药。” 戴兰睡意一扫而空：“为什么？” “你说呢？” 戴兰随意看了眼地上昨晚自己故意弄破的玩意儿，笑了笑：“不就是弄破了一个套套，瞧你严肃的，至于么？” “咱们关系本来很简单，非要复杂化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这种事情在桑博利亚十分常见。有不喜欢结婚的女人，就用人工的方式自己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在桑博利亚，单亲家庭很多，合法，也很正常！” 沈炼摇头：“我接受不了！” 戴兰没想到沈炼看这件事如此之重，见他要走，心里一阵恐慌。 她起身从后抱住了他，几近哀求：“不要走，我吃药，一会就吃！” 沈炼道：“那我现在去买，你在这等着，我看着你吃！” 戴兰脸色苍白了些，她本就没打算吃什么药，又怎么可能让沈炼看着自己吃，道：“你真要这么残忍对我？就因为我想要个孩子。” 沈炼眉头拧了起来：“可我不想跟你生孩子！” 戴兰凄楚：“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你觉着你跟我说这种话，让我怎么想？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一直都在利用我，而现在的我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错了，我有价值，我在，你跟反黑组的合作才能继续进行。我从中阻挠，就算你跟老杰克达成口头协议，也一样不可能……” 沈炼打断她：“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不不，你太不理智了！”戴兰终于慌了。 沈炼拿住她的手，缓缓从自己腰上拉开。 “沈炼，你敢走出这个门，我会让你后悔！” 沈炼顿了顿，开门，关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戴兰拿起一切能够拿起的东西朝门口摔了过去，身体缓缓靠着床边软了下来。 她第一次碰到能让她方寸大乱，越接触便越觉得离不开的男人，可对方却视她如垃圾，哪怕她低声下气，甚至哀求，他还是心坚如铁。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二十一章 暴躁 伤人，其实一点都不好玩，尤其是伤害一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女人。 可，能如何？沈炼本身就给不了她什么，也没资格给她什么。 烦躁的厉害，沈炼只能靠工作去填补自己。 他打了个电话，让殷若帮自己约泰禾安保公司的负责人。 泰禾，也就是之前殷若接洽的那个安保公司，比不得那些庞然大物，本身却也并不简单，分公司在全M国有二十多个。因为高层经营不善且有意转型，是故想要出让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对这家公司，殷若这几天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可以说沈炼现在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加上一个有意卖，一个有意买，两个小时，收购意向初步达成。 接下来几天，沈炼都在全身心忙碌这件事情，而他的那两笔捐款在桑博利亚也造成了挺大的反响。 首先，桑博利亚人对沈炼这个人的认知改变了许多。有z国人来国外赚钱的，但很少有z国人在国外捐这么大笔款项的，加上这钱的来历，使的这件事造成的风波持续不止。 有认为沈炼是想用这笔钱挽回他在桑博利亚的坏名声。 有认为沈炼捐款是因为想要讨好上位者。 当然，这些声音只代表一小部分人。大部分桑博利亚人感觉沈炼这个东方人很有趣，别人打拳血腥，为了利益，他打拳好像是为了公益，奖金全数捐了出去。 桑博利亚人喜欢有趣的人，尤其在发现沈炼其实没有旁人塑造的那样张扬狂傲之后，对沈炼抱有好感的本地人便更多了。 不管如何，肯在当地捐款，至少都是对这个城市怀有善念的，他们愿意接纳沈炼。 新闻一桩接一桩，总之近期话题最多的，就是一个东方人。 酒店里面，沈炼同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起身握手。 “沈，合作愉快。我想泰禾在你手里一定比在我手里要更利于发展！” 斯蒂芬，泰禾安保公司的总负责人，跟沈炼在接触数次之后，两人终于确定了方方面面的事情。只差一纸合同和到账的资金，泰禾就会更名为远东。 “斯蒂芬先生，钱两周之内肯定会到账！” “静待你的好消息！”斯蒂芬爽朗笑了笑，告辞。 殷若长出了一口气道：“二十亿美元，我在考虑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弄到钱？远东现在穷的都揭不开锅了！” “这价格比我预想的要低了很多，原本泰禾值二十五亿！” “恩，我知道这是你的功劳！但是，在我看来二十亿和二十五亿对于远东来说同样是天文数字，腾不出来了！而且没有任何一家银行敢贷给你这么多钱！”殷若发愁道。 “这个我会解决，你抓紧时间完善和斯蒂芬的收购合同！钱到之前，合同必须彻底搞定。” “路都铺好了，我知道该怎么走，安心！” “反黑组那边怎么样？” “挺顺利的，下午就可以去签合同。” …… 下午，沈炼带着殷若和两名助手赶到了反黑组。 跟老杰克简单聊几句之后，步入了正题。 合同事情早已经在这几天洽谈妥当，过程自然没有什么意外。 笔落，沈炼松了口气。 外境第一笔业务，就此敲定。这对他，对远东而言都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这代表远东终于在桑博利亚正式迈开了脚步。 出反黑组的时候，沈炼感觉空气都似乎变得清新起来。 连日来的压力仿佛随着空气散去，整个人轻松的难以想象。 在桑博利亚，设计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事情终于还是按照他设想的轨道在走。 戴兰的车子这时从远处驶来，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打开，那张熟悉妩媚的脸从车窗探了出来。 嘴角似扬非扬，没有如往日一样亲密，带着些嘲讽：“是不是感觉很意外，签合同期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沈炼皱了下眉头，转身即走！ “忘了告诉你，和远东的所有合作事宜反黑组全部交给我来负责。以后……小心一些，女人通常都很记仇！” 沈炼心缓缓下沉，转身靠近车窗，看着戴兰眼睛道：“你到底想要干嘛！”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玩弄我这么久，破鞋一样随意踢开，你想干嘛？”戴兰仰起头，毫不退让的跟他对视。 “我玩弄你？反了吧！” 戴兰脸色了下来，一巴掌抽了上去：“你给我闭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沈炼抓住她手腕甩开，冷冰冰道：“我不想对你如何，所以你也别逼我对你如何。你有千万种办法可以让远东在桑博利亚折戟，我没有，我只有一种办法！” 戴兰感觉到了男人身上彻骨的寒意，她不惧，却酸的难以抑制。 有些话根本不用挑明，沈炼说出来，她轻易就领会到了他说的办法是什么。 挖空心思迎合的男人，而今用她的性命来威胁，这还真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她惨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把枪，没指着沈炼，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不用费事，你想要我的命，我随时可以扣动扳机，保证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沈炼拳头握起，咯吱吱响，视线凝固，空气也像是凝固了一般。 两双眼睛彼此对视着，无声而严谨。 半响，沈炼拳头松了开来，疲倦道：“你赢了！” 戴兰把枪支收起，嗤笑：“你也就这点出息，我敢死，你却不舍得我死！这样，你还怎么对付我？我早就说过，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 沈炼看着得意洋洋的她，道：“何苦，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 “我本来也没打算要你的心！” 无言以对，沈炼感觉自己再多呆一秒钟就会忍不住把戴兰揪出来揍一顿，这个女人总能轻而易举刺激的他方寸大乱，变得暴躁起来。 戴兰头扬的更高，尖尖的下巴翘起，如同一只高贵的天鹅：“今晚来找我。不来，我就把你在桑博利亚的所有事情都搅合的一团糟，你要相信我有这种能力！” “我晚上的机票，飞江东！” “几点？” “晚八点！” 戴兰看了看手腕上的卡迪女士腕表：“还有四个小时，现在去酒店吧！来得及。” 沈炼压低声音怒道：“你当我是鸭子啊？随叫随到，随时随地滚床单！！” “不然呢，我给过你不做鸭子的机会，是你自己要坚持的！你不肯交心，对我而言跟鸭子也就没什么区别，顶多是高档一点的鸭子……” 砰！ 沈炼一脚蹬在了戴兰车门之上，卡宴车身顿时凹陷下去了一块，也将戴兰接下来的话给挡了回去。 戴兰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爱车：“你踹车干嘛，踹我啊？” 沈炼手都在颤抖，最终却无力叹息，转身拦了辆的士，直接开去机场。 哪怕距离起飞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他也不愿意回酒店再面对纠缠不休的戴兰。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交公粮 z国，年味已经渐渐散去。 从机场走出，到了门口，就看到柳青玉那辆熟悉的宝马车正停在原地。 她就站在车前，像极了一道风景。 藏青色的呢绒大衣，里面是一件针织衫，棉质围巾将她整个脖子都包裹了起来，一张白的透明的脸露在外面，晶莹清澈。罕见穿了一条牛仔裤，卡其色长筒靴衬的一双腿笔直而匀称。 俏生生的在哪儿，很多过往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她。 有风，她不时会跺一跺脚，双手放在嘴边呵气取暖。 沈炼注视着不知道在原地已经等了多久的她，心像是海潮一样一波一波的难以停歇。 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要欠这个女人多少，但这会的他不希望自己的任何负面情绪被她看到，影响到她。 呼了口气，挂上了笑容，他摆手打了个招呼。 柳青玉视线一定，表情如同冰雪融化，朝他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 “老公！” 沈炼抱住她，责备道：“傻不傻，不会坐在车里等啊！外面这么冷。” 柳青玉上下打量着身前的男人，笑着说：“我怕你看不到我。” 沈炼撰住她冰冷的手，揉了揉，揽着她腰肢上了车。 “老公，那边顺利么？” 沈炼边启动车子边道：“嗯，一切基本都敲定了下来，就差钱！” 柳青玉诧异：“这么快，你不是说这次只是去考察，跟那边的人简单接触一下么？” “快难道不是好事！” 柳青玉笑：“当然是好事！快给我说说，电话里问你每次都不说实话！” 长话短说，沈炼挑一些比较关键的说给了柳青玉听，当然，刨除了她不喜欢听的那些，类如打拳，类如戴兰在中起到的作用。 “别人都说在国外做生意挺麻烦的，想不到你会这么顺利，真厉害！小女子佩服！！”柳青玉听完之后抱了下拳，正色道。 “那准备怎么奖励我？”沈炼笑看着她，言辞异常。 柳青玉挑了下眉头：“悉听尊便呗！” 说着，她抽了抽鼻子：“有女人味，老公，你肯定在外面乱来了！” “你狗鼻子啊？我上飞机前，换了所有衣服，并且泡了好长时间的澡，这你都能闻出来！” “你才狗鼻子！我就是想诈一诈，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在外偷腥。”柳青玉嗔怪打了他一下。 “家里有你这么个大醋坛子，我哪还敢在外乱来！”沈炼笑着抓住她的手。 “那可不一定！” “怎么才信？” “交公粮，加倍交！”柳青玉脸色微红。 “现在！”沈炼意动，车速缓了下来，准备靠在路边。 “你要死了，我说是回家，谁要跟你在这里！”柳青玉拧了他一下。 “一样的！” “不一样，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跑了！”柳青玉解开安全带，笑着作势要去开车门。 沈炼无奈看了她一眼：“你啊，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保守！” 柳青玉坐正身体，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闷闷不乐道：“老公，上个月咱们准备的挺充分，我以为这个月肯定会怀孕的，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炼笑道：“哪有那么快！” “可你跟厉红蝶只有一次，她就怀孕了。咱们同床共枕这么久我都没有怀孕，你难道没觉着不对劲儿！要不你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行不行……” 沈炼打断了她：“别胡思乱想！你在准备怀孕前不是做过检查吗？” “我怕他们检查的不仔细，想再换一家医院！” 沈炼心疼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急不来的，放松一些！” 柳青玉侧过了头，她也知道急不来，可心里时刻就火烧一样。 她太渴望跟沈炼之间有一个结晶，长辈常说男人在有孩子之前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有了孩子后会焕然一新。对柳青玉来说，一个孩子的意义实在是太重了。但没人懂，她也不会跟任何人说。 沈炼轻声道：“你不放心咱们现在就去医院，瞧你，一点事情都藏不住！” “改天吧，爸和青蝉知道你回来都很高兴，先回家去看一下。然后妈那里也要过去看看！” 沈炼有心宽慰，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有些词穷。 这状况到家里的时候才有所改善，柳青玉也重新恢复了笑容，又询问了几句沈炼工作上的事情，也替沈炼忧心起了钱的事情。 对远东来说，桑博利亚那边的事情不容拖延，而且沈炼处理的也着实让人感觉惊喜，绝不能最后困死在资金上面。 可近期远东接连动了几次大手脚，要腾出这么一大笔钱，公司的正常运转可能都维系不住。 跟华东等几家银行的关系倒是不错，可一下子贷这么一大笔钱先不说别人肯不肯，就流程两周之内也是个麻烦事儿。 她问道：“老公，干嘛答应两周内给全款，难道不能分批给付吗？” 柳金桥则摆手说：“青玉，那家泰禾安保，我之前也了解过一些，市值约在四十亿美元左右，小炼能谈到二十亿收购百分之七十，已经极难得，所以全款可能也是合同的要求！” 沈炼点头：“爸说的没错，这价格我收购之后就算转手卖掉，也会小赚。” 柳金桥沉吟着道：“小炼，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说一下。” “首要的肯定是要找银行贷款，但这个牵扯有点多，万一银行不肯，我准备找别的安保企业融资，共同收购，相信感兴趣的不在少数！” “融资？那远东还能占比多少？” “爸，融资是后路，是在确定银行那边不肯贷款的前提下。” 柳金桥笑了笑：“这样小炼，明天咱爷俩分两路去办这件事情，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得把钱给凑齐了！” 简单商议，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明天由沈炼出面去找安倩华和孙正君，柳金桥自己则是去找自己这些年在江东的老关系。 柳青玉就在旁看着两个男人轻而易举把这么大的事情玩笑一样分工开来，笑着端茶倒水。 柳青蝉在旁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商场上的事情她听不大懂，不过能听出来姐夫和爸是被钱给难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接腔：“姐夫，我手里有点钱，要不给你先用！” 沈炼好笑道：“有多少？多的话拿出来，给你按民间借贷的利息走。” 柳青蝉不乐意道：“姐夫你这是瞧不起人啊，我好歹工作了这么多年！” 柳青玉扫了妹妹一眼，不客气道：“留着给自己做嫁妆吧，你那点钱够干嘛用！” 沈炼用手拍了自己老婆一下，莞尔道：“青蝉也是好心，你别打击她积极性，真有的话拿出来，不管多少都算是帮了忙！” 柳青蝉伸出了四个手指。 沈炼道：“四个亿？” 柳青蝉感觉有点下不来台，微恼：“四千万！” 柳金桥也笑了起来，不过感觉挺好的。 豪门之间多是非，这个定律在他柳家却是根本不存在的，一家子人，对于金钱把控在谁的手里，看得都太淡太淡，否则柳金桥不敢给女婿百分之三十的远东股份。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情 晚上，回到房中，沈炼跟柳青玉自然就到了床上。 人言小别胜新婚，两人蜜里调油之际，也的确是难以把控住己身。 事了，沈炼低头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 柳青玉明显心里藏着事儿，虽然不说，但沈炼还是感受到了！ 温柔把她软玉一样的身体融进自己怀中，轻声道：“你要是因为孩子的事情烦心完全没有必要，时间还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就算你不怀孕，难道就不是我媳妇了？” 柳青玉身体颤了一下，低声道：“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想什么都知道！” 沈炼笑着道：“我本来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正经，柳青玉打了他一下怪道：“你越来越坏，以前是上当受骗了，错把你当成了一个好人，才义无反顾的嫁给你！” “你现在发好人卡已经晚了！” 柳青玉张嘴在他胸口轻咬了一下，头深埋其中叹道：“老公，我知道我心眼很小，也容易钻牛角尖，一些事情总是会往坏处琢磨，你会不会感觉我特别惹人厌烦！” 沈炼在她臀上打了一下，手悄然游走：“别人烦不烦你我不知道，就我而言，从来都没讨厌过你。” “花言巧语……唔，老公，你还要来啊，这么不老实！” “你不一直担心自己肚子没反应么，当然要多来几次。而且我想你帮我生一个像你一样小心眼的女孩，按照概率来算，频繁一些，生女孩的几率就会大一些！” “你骗人，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说法……” “理论需要实践来支撑，是不是真的，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咯咯，我不要了！” “由不得你，等什么时候你有能力让我没力气欺负你再说！” “老公……” 柳青玉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一丝丝溢出来的时候，夜又被悄然拉长。 …… 次日一早，沈炼又陪柳青玉在床上墨迹了一会，这才懒懒起身，前往公司。 走了这许多天，公司被于航打理的井井有条。 简单听了于航在最近一些事情上处理的方式，沈炼就不再多问。 放，有时候比收更为难得。 既然把公司交给了于航，他也给出了满意的答卷，旁的也就都不重要了。 沈炼处事的原则一直都是各司其职，他要忙碌他分内的事情，而别人也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他现在分内的事情是筹钱，是以只在公司开了个早会之后就约了安倩华。 约好的地点是安倩华家里，沈炼到的时候，家里就安倩华和姜婷婷两个人在。 姜婷婷对沈炼感觉挺特殊的，怕而想。 怕是因为沈炼经常在她身边冷言冷语，言辞极为轻视。想却是感觉出沈炼对她没什么恶意，出发点是好的。 且从小姜婷婷一直都有一种哥哥情节，亲生哥哥满足不了她的想象，沈炼却恰好填补了这个位置。 不得不说有时候感觉真的很奇妙，姜婷婷天不怕地不怕，任何人都管不了，偏在沈炼面前服软到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安倩华对沈炼也是有感激之心，对她来说，钱权跟一双儿女比起来是排在第二位的。女儿去远东几天，性格收敛如此之多，变化如此之大，这全都是沈炼的功劳。 “小炼，在国外还习惯么？” 安倩华笑迎了上去，把沈炼手中的礼品接了过来。 “跟在自己国家差不多，我之前在桑博利亚呆过一段时间，很熟悉！” 姜婷婷偷偷瞧了瞧沈炼，本来放在桌上的腿不着痕迹放了下去，正襟危坐。 “婷婷，去给你沈炼哥哥倒杯茶！”安倩华吩咐。 姜婷婷磨磨蹭蹭，倒了杯茶放在了沈炼面前道。 沈炼打量着姜婷婷，几天不见，这小姑娘看上去轻浮之气少了很多。 这时穿的是一身咖啡色毛绒家居服，包裹的严严实实，脸蛋儿愈发显得精致小巧。 “喂，有没有桑博利亚那边的照片，给我看一下，我还没去过那边呢！”姜婷婷开口，不自在的跟沈炼没话找话。 安倩华怪了一句：“婷婷，怎么说话呢。” 沈炼摇头示意没事，道：“你想去的话让安姐抽时间带你过去看看，当旅游一下。挺好的地方，城市氛围很独特，很有记忆点！” “我妈那么懒，才不会陪我去旅游。”姜婷婷不满。 安倩华笑着斥了她一句，道：“婷婷，没事去外面帮我买些东西回来！” 姜婷婷满心不情愿，不过她也聪明，知道老妈跟沈炼可能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矫情了两句，也就出了别墅。 “这孩子，最近变化挺大的，我有时候都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安倩华笑着帮沈炼加了些茶水。 “安姐客气，这跟我其实关系不大。人性本善，婷婷应当是自己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那也是你给点醒的！要不是因为你要去国外，我都准备让她开学前一直跟着你！”安倩华道。 “对了，你刚从国外回来就找我，是有什么麻烦吧。说说，能帮的安姐一定帮你！” 沈炼听的愣了一下，他正在组织语言准备进入正题，想不到安倩华直接提了出来。 见多了弯弯绕绕，生恐你开口让他帮忙的人。安倩华这种态度，坦率的让沈炼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好像你有些话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别人不等你开口就将那份为难无形中给消除了。除非真正的朋友或者有心帮你的人，否则没有人会这么痛痛快快。 将这份人情记下，沈炼开口把桑博利亚那边的情况给安倩华做了简单介绍，而后就坐在沙发上安静喝茶，给安倩华考虑的时间。 安倩华先是惊讶，惊讶现在蒸蒸日上的远东会忽然想贷款这么多，再就是凝眉沉思，别墅一时间颇为安静。 半响，她迟疑开口：“二十亿，不是个小数目。你等会，我给你姜叔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想招！我毕竟很久没理银行的事情，不如他清楚！” 沈炼看她拿着手机离开，不一会争执的声音远远飘过来一些。 三五分钟时间，安倩华脸色不太好看走了回来。 沈炼道：“安姐，要为难就算了，我知道你有心帮我。但现在年关刚过，任何银行资金都很吃紧，我理解！” “小炼，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来找我肯定是相信你安姐，而且远东那块招牌在，不怕你们赖账！” “不过，钱虽然能凑够，但需要一些时间，短期内有点困难！你姜叔叔说，尽全力的话，两周之内可以帮你挪出来一半！一个半月内可以给你全款。” “一半已经让我挺惊喜了，不瞒安姐，我除了您之外，还约了孙正君等几家银行的负责人！” 安倩华道：“我帮你跟他们打声招呼吧，那些抠搜的家伙，保不准会把你当成冤大头。” 沈炼知道她指的是利息方面，道：“没事安姐，毕竟属于合作对象，应该会有点分寸。” 安倩华只摇头：“你虽然跟银行接触的多，但一些弯弯绕绕你没我清楚。我这边该帮你省的都省了，别人可未必，还是交代一下好！” 沈炼不好再说什么，也不准备再说。 来求人，就不怕再多欠人情，一切等远东上市之后再说，以后肯定有机会把人情还上。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交给我 从安倩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沈炼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 仅华东一家银行就可以提供他所需资金一半的贷款，加上另外几家联系好的银行，还有岳父再找到一些钱，二十亿美元问题应该不大了。 晚上的时候，沈炼已经不再忧心贷款的事情。 跟柳青玉打了声招呼，沈炼驾车往厉红蝶那儿赶去。 当然，理由是陪客户喝酒。 远远的，还未到小区近前，就发现厉红蝶居所灯光亮着。 沈炼想给她一个惊喜，便拿着钥匙悄悄打开了锁，然后无声无息往里面走。 还没走两步，厉红蝶声音就传了过来。 她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床上，穿着睡衣在摸着肚子自言自语。 走的近了才听清楚她在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话，沈炼好笑之余却也有些心酸。 不管出于何种感情，他对厉红蝶的心疼是真的。 缺了玩闹的心思，沈炼直愣愣站在了门口看着她。 头发披散着，脸色还残存着一些之前留下的苍白，侧面看去，雕刻般精致的五官格外立体。 穿着睡衣，红色的，一直在笑。 他从来都没见过凌厉坚强的厉红蝶会发出这种笑容。 “红蝶！”沈炼叫了一声。 厉红蝶先是吃惊有人进来，反应过来的时候眼中惊喜一闪而逝，迅速变换成为嫌弃：“你是不是要吓死人，大半夜冷不丁出现在我门口！” 沈炼褪下外套，走过去坐在床边，自然伏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听了起来。 厉红蝶张了张嘴，最终心里转柔，手放在沈炼头上轻声道：“我这两天感觉到他动了，大夫告诉我说让我过几天再去检查一下，可以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怎么听不到什么动静！”沈炼抬头问。 厉红蝶笑道：“他懒的紧，轻易不肯动弹，你当然听不到。” 沈炼好奇把手探了进去，轻抚着她腹部，道：“真奇妙，一个小生命就藏在里面！” 厉红蝶很享受这种温存，但还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 “这里也是家！” 厉红蝶眼角有光闪了一下，轻扭过头去：“回去吧，你刚回江东，多陪一下柳青玉。等你以后在江东呆的时间长了，偶尔来看看我就行！” 沈炼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撰住她手道：“我跟她说了，今晚不回去。” 厉红蝶摇头：“说了也不成，太不像话。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难受。” “那你难受吗？”沈炼问。 “我，不难受啊。每天下楼去散散步，回家看看电视，自己做些饭，睡觉，再跟宝宝聊会天，挺好的……” “都好？” “当然。”厉红蝶点头。 “真的？”沈炼看着她。 厉红蝶被沈炼灼灼的目光盯得眉头大皱，恼羞成怒抓住了他耳朵：“你是不是以为我怀了孕就没本事收拾你了！” “说反了，你也就怀孕的时候仗着我不敢还手，才能收拾我！” “所以……我是要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特权对吧？” “哎，蹬鼻子上脸了，你还真拧！” 沈炼去拿她手腕，无用，只能将手转移了目标，透过她领口钻了进去，拿住她毫不设防的软玉。 厉红蝶身体软了一下：“炼……炼儿，你再胡闹我真不客气了！” “你客气过吗？” 厉红蝶还要说些硬气话，嘴也被沈炼低首堵住，交缠间，厉红蝶浑身力气也就去了十之八九。 反抗不了，索性也就不再反抗，抱住沈炼颈部反击了起来。 良久，唇分！ 注意到沈炼加重的呼吸和逐渐变了颜色的视线后，厉红蝶笑眯眯道：“炼儿，想不想？” “可以么？” “你敢上来就可以！” 沈炼跃跃欲试，只是注意到厉红蝶微微隆起的腹部后，没力气般躺在床上叹道：“还是算了！” 厉红蝶笑着翻了下身体：“真打算睡这儿啊，上次我记着你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还不是你这妖精老挑事儿！” 沈炼说着起身去了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后，体内燥热已经消散了许多，钻进被窝环着厉红蝶，心暂时安静了下来。 厉红蝶靠着他，问：“炼儿，你说我要是没有碰上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哪有那么多假设，你现在在我怀里，就是后悔也晚了！” “我才不会后悔，我就是最近一个人呆的多，想了很多从前都没去想的事情。嘿嘿，还想起你当初偷看我洗澡的事儿！” 沈炼尴尬了一下：“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当初不是好奇么！” “我当然记得，就是感觉那时候的你傻乎乎的。你要真想看，跟我说就好了，想看哪我就给你看哪，用得着那么偷偷摸摸的！”厉红蝶豪爽道。 沈炼听的有点不对劲儿，注意到她眼中戏谑后，收回了手臂距离她远了点：“咱能不能聊点正常的话题！” “很正常啊，是你容易想歪！” 厉红蝶自然跟了上去，眼中像是有温水，看得人蠢蠢欲动。她手也不老实起来…… 沈炼深呼吸：“红蝶，你不觉着把我兴致撩起来之后就置之不理很残忍吗？” “我是那种人？？” “确定是，还有过前科！” “我忘了！” “我没忘，就我出国前几天的事儿！” “小气劲儿！帮你解决好了吧。”厉红蝶失笑。 沈炼摇头：“我还真不是小看你，你真不行！” “有我想办而办不到的事儿？” “你不方便！” “可以有别的方式！” 沈炼索性闭上了眼睛，慷慨就义一般：“随你！” 厉红蝶笑着拧了他一下：“得了便宜还在这卖乖。关灯，交给我！” 她说着，身体钻进了被窝。 …… 次日，日上三竿。 沈炼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厉红蝶那张精致而近在咫尺的俏脸。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痒痒的，麻麻的。 昨夜的一些片段浮了上来，沈炼不由轻笑。 她的倔强有时候不单单体现在工作上，还体现在她的为人上。定了目标之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不是沈炼心疼她累强迫着她停下，估计两人能折腾到凌晨两三点钟。 小心掀开被子，沈炼下床洗漱后去买了一些早餐。 上来的时候厉红蝶已经穿着家居服在客厅看电视，沈炼见她一副懒散没精神的样子，脸上笑容有些绷不住，古怪。 厉红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炸毛道：“你笑什么？” 沈炼把早餐放在桌上，一本正经道：“我没笑啊！” 厉红蝶沉脸，仔细盯着沈炼。 沈炼再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你还说没笑！”厉红蝶大步朝他走了过去，伸手就去揪他耳朵。 “我昨晚那么辛苦为了谁，你这没良心的还敢笑话我。没错，我经验是少，那也是因为你太变态了。” 沈炼没敢躲，求饶：“轻点，你把我耳朵揪肿了，我怎么见人！” 厉红蝶撇嘴，她压根没使劲儿，偏他装的多疼似的。 踩了他一下：“再笑一下，我一会就找人换锁，让你以后再也进不来。” “不笑，保证不笑！”沈炼郑重。说是如此，但脸上笑容傻子都看得出来。 厉红蝶还要发火，沈炼赶忙道：“红蝶，赶紧吃饭，一会带你出去玩一下！” “去哪？我不想去！” “他想去！”沈炼指了指她肚子。 厉红蝶犹豫了一下，然后坐下开始吃饭，算是默认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二十五章 检查 厉红蝶前二十几年罕少去什么地方玩过，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偶有闲暇，也至多是聚餐逛下街，女人喜欢的差事，她基本是敬而远之。 沈炼不同，退伍之前他就去过许多地方，对江东也是熟的不能再熟。 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好吃的，哪里会是厉红蝶感兴趣的，他一清二楚。 逛街买了些衣服，强迫她看了场电影，吃了饭后，两人去了以前小时候经常会去的地方。 护城河畔，旧时玩闹过的一些街道，建筑。 再来到此，不免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青砖地面，低矮房屋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柏油路和高楼大厦。 并肩行着，厉红蝶忽然停住脚步道：“炼儿，不要再往前走了吧！” 沈炼顺着她目光看去，前面不远处好像就是厉红蝶的家，他试探道：“要不要去看一下你爸？” 厉红蝶摇头：“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有分寸。” 顿了顿她又道：“我电话他是知道的，近期我也已经用回了原来的电话，但他从来都没主动联系过我一次。” 沈炼撰住她的手笑道：“不提他了，等以后有能力的话就帮一些，算是还了父女之情！” 厉红蝶闷闷点头，忽然就没了闲逛的兴致，但看沈炼高兴，她也不表现出来，又转了会，她便借口累了想要回去。 将她送回居所，刚要跟着进去，厉红蝶摇头：“回你家去！” 沈炼犹豫了一下嘱咐几句，没再坚持。 厉红蝶看他车子离开，视线有些出神，站在原地不知何种感觉。总觉空落落的，伤感莫名。 她的炼儿再也不可能是当初那个单纯为她一个人的炼儿，他有家，以后也注定会以他自己的家庭为中心。而且……她的炼儿真的喜欢上了别人，她完全可以感受的到。 …… 回到柳家，柳青玉对沈炼彻夜不归多少有点情绪。 沈炼笑着开始谎话连篇，用了二十分钟让她完全释怀。 骗，有时候的确是一种极好的手段。假如能让家人，能让她心里舒服，沈炼愿意去无所不用其极的骗她。 贷款下来还需要等待几天，接下来的时间，沈炼开始陪着柳青玉走亲访友。年节他不在，只能年后弥补。 七大姑，八大姨。 他的亲戚倒还好，沈安可以代替。但媳妇的亲戚却避免不了要他一同跟着过去，不熟悉，也不认识，到了地方基本被人当熊猫一样围观打听。喝酒应酬聊天，一样不缺。总之一趟亲戚走下来，感觉比工作还要累得多。 终于，所有亲戚走完之后，贷款也已经下来了大部分，沈炼盘算着准备再去桑博利亚。 临行前夕，柳青玉有些不舍道：“老公，这次去要多久？” “可能时间会久一些，泰禾的管理层需要全部换掉，我要在哪里将局势初步稳住才能放手回江东！”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在家不也没事么？”沈炼提议。 “我才不去，到地方你肯定也没时间陪我，而且保不准你在那边找的有什么小三小四，我见到之后除了烦心还是烦心。与其如此，倒不如跟你保持着些距离，这样你或许还能觉着家里黄脸婆还不错！” 沈炼拍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小三小四！” “就知道你让我去桑博利亚是假模假样客套，怎么着，我这才反对了一句，你就不坚持了！”柳青玉道。 沈炼头皮一阵发紧，很多时候他感觉女人挺笨的，但自己媳妇俨然一副看透他的样子，他那点心思显得有点无所遁形。 说实话，他还真不敢让柳青玉跟着过去，戴兰那女人他到现在搞不定，万一出点岔子，难受的肯定还是她。 柳青玉不纠缠这件事儿，道：“明天什么时候走？” “下午的机票！” “那上午陪我去一趟医院吧！” 沈炼沉吟半响，道：“好！” 他其实不想陪柳青玉去医院，在他看来两人备孕并没多久时间，暂时没孩子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她却是看得太重了。 心有些泛软，他抱紧柳青玉，默然无声。 柳青玉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黑暗中双眼亮晶晶的提议：“老公，要不再来一次！” 沈炼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迫切，翻身罩住她，又一番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 次日，吃过早饭，两人就驾车往市总医院赶了过去。 这里是市区最权威的医院了，检查结果出现失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陪着柳青玉在此做了一圈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 妇科大夫是一个挺面善的女医生，拿着检查单子反复观看，笑着对柳青玉道：“你身体没任何问题，可以正常怀孕！” 柳青玉心里松了一些，有心再问，面皮又太薄，不好意思问出来。 大夫职业性很好，见状道：“怀孕毕竟是一件急不来的事情，有时候也要看机缘，慢慢来，总归能怀上，心放宽些就好了！”停了下，她又看了眼沈炼道：“而且，问题也不一定是在你身上，还有可能是在男方身上！” “他没问题！”柳青玉脱口道。 大夫摇头：“检查过么？” 柳青玉不知作何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老公跟别的女人已经有过怀孕先例了吧。 看了眼沈炼，大夫又道：“既然来了就花点时间检查一下吧！” 沈炼犹豫了一下，他还真没这方面经验，检查什么？怎么检查？难道真如新闻上说的那些，靠自己取出来。不过，不做检查的话，等于把压力全给了柳青玉。而且，他虽然跟红蝶有了孩子，可也不敢确定自己就没问题。 柳青玉捂着嘴偷笑，在旁附和：“老公，检查就检查吧，也没什么。” 沈炼瞪了她一眼，然后点头， 大夫唰唰唰开了个单子，叫来一个护士带沈炼过去。 柳青玉想坐下歇会，大夫见状道：“你也跟着他一起去吧，夫妻俩一起，可能会方便取一些！” 柳青玉一下子僵硬起来，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检查流程，可也知道取那东西需要什么。她去，岂不就是去充当自己老公取那东西的工具。而且在这种地方，怎么都太别扭了。 正胡思乱想脸孔发热，沈炼回身抓住了她的手，笑着道：“媳妇，你不建议我也检查一下吗，走吧，听大夫的！” 柳青玉挣了一下，低着头声若蚊蝇：“我……我不去了吧，人家没老婆跟着自己不也可以取出来吗？” 沈炼低首，伏在她耳边：“你不觉着这种地方挺刺激的！” 柳青玉视线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拧着他急道：“你小点声！” 说着心虚看了周围一眼，见没人注意两人的时候柳青玉才松了口气。 她可没感觉到这有什么好刺激的，只感觉太难为情也太难为人。但她推辞不了，她清楚知道自个老公某方面能力有些超出常人，自己一个人不定得怎么折腾，这么一想，她不去倒是不成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二十六章 催命的电话 扭扭捏捏跟着进了房间，柳青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沈炼看了一眼，开始宽衣解带。 柳青玉飘忽着东瞅西看，一是好奇，二是紧张。 这房间怎么这么亮堂，这种地方难道不该背景幽暗一些才合适。 “过来啊！”沈炼招了招手。 柳青玉故作镇定朝前走去，磨蹭着…… “媳妇，再不抓紧一会就吃中饭了！” 柳青玉抽了抽鼻子，空气流通的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里好难闻，脑海里不由多想了些，这里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取过，好恶心…… “老，老公，不检查了吧，你肯定没事儿！”柳青玉摒着呼吸道。 “来都来了，不检查怎么行！”沈炼伸手朝她抓了过去。 柳青玉受惊般躲开一步，苦着脸：“这里好难受！” 沈炼打量着她，精致的脸蛋拧成一团，鸡皮疙瘩都明显浮了起来，看得出来是有多不适应这里。 忍不住轻笑出声：“出去吧，我自己来！” “你自己……行吗？” 沈炼不由分说的把她推了出去，他知道柳青玉有些洁癖，肯进来都不知道鼓足了多大勇气。之所以坚持让她进来，也就开个玩笑。哪能真的不顾场合就跟她乱来…… 眼见着门被关上，柳青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愧疚。 她见过有男人进去的时候老婆跟着的，到了她这，确实感觉对不住自个老公。 带着这种心理，柳青玉在门外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沈炼走了出来。 交了东西上去，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待结果。 这项检查比较快，几根烟的功夫检查结果就出来了，不出预料，沈炼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老公，你下午还要出差，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我送你去机场！” 柳青玉心情阳光了许多，既然两人都没什么问题，那孩子早来晚来都会来，好像也不必太着急。 沈炼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道：“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不急，还有好几个小时。咱们先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柳青玉想了想，选择了一家就近的餐馆包厢。 饭间，柳青玉道：“老公，下月中旬你能不能赶回来……” 下月中旬？沈炼简单算了算就知道了她意思，有些无奈：“吃饭呢，不说这些了。你看你，现在着魔了一样。” “我也不想这样，可这几天去亲戚朋友家，你也见到了，都在问什么时候要孩子？她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感觉咱俩身体有毛病，否则……怎么会结婚这么久都没孩子……” 沈炼一杯饮料到了嘴边难以下咽，柳青玉说的是挺现实的问题，他放下杯子，认真道：“再有人问你这些，你就说我身体不行，生不了孩子都是我的原因！” “老公，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会这么糟践你！”柳青玉微怒。 沈炼道：“我认真的，与其让别人胡乱猜测，不如直接挑明了说。我无所谓，总之名声一直都不怎么样。” “馊主意！”柳青玉斥了一句，心里却暖洋洋的。 沈炼朝她靠了靠，抓住她柔软手掌：“好了，下月中旬我一定赶回来，全力配合你！” “谁要你配合我了，爱回不回……” “不用等到下月中旬，我每一周都抽时间回来好不好！” “你感觉你自己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原本去桑博利亚前说好每天至少给我打三个电话，结果是三天一个。” “不要说实话好吧！” “哟，自己只说瞎话，连别人说实话都要管！” 沈炼再难解释，他在桑博利亚平时一天基本会给柳青玉几个电话，不论长短。只是备战格瑞克期间，他的确是心无旁骛，也就忽略了这件事儿，没想到她记得那么清楚。 “心虚了是吧，那三天保不准背着我做什么事儿！”话锋一转，她又道：“算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下不为例就好了！” 沈炼看她一副大度贤妻的嘚瑟可爱样，心里一热，嘴唇就凑了上去。 柳青玉嫌弃用手挡住：“少来，刚吃过东西，不卫生！” 沈炼拿开她的手，近在咫尺的看着她：“你当初帮我那个的时候怎么不觉着不卫生……” 柳青玉面红耳赤，伸手打他：“都说了不准再提！” …… 一番打情骂俏，却更加深了离愁的不舍。 送沈炼到机场门口的时候，柳青玉眼睛都有了些雾气。 “照顾好自己，回来的时候只能胖不能瘦……脾气收敛一些，桑博利亚那边治安差，不要惹事……” 临分别前，柳青玉说个不停。 沈炼看了看时间，笑着捏了下她脸蛋：“你比我妈还啰嗦！” 柳青玉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笑：“走吧，记着你说过的话，下周一我要见不到你，就飞桑博利亚去揪你耳朵！” 沈炼点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挥手转身。 他一向不是当断不断之人，虽然不舍，可如果注定要离开，再多彷徨也是无用。 临步入候机厅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柳青玉还站在哪儿，对他挥手。 他整个人忽然就被内疚给充满，一个看似好骗的女人，其实心里明镜一样，所有的包容全因为一个情字。对比而言，他的所作所为无比的肮脏，纵然有千万种理由，可在柳青玉对他厚重的让人喘息不得的感情前，都太过苍白无力。 他开始认真思考着，理顺着他有些复杂的感情债。 无解，不管怎样思考都无解。 他这辈子注定会欠太多人。 手机在他上飞机前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提醒，一阵烦躁。 电话是陈横江打的。 只要是他的电话，就不可能有好事情，至少都会跟沈炼现在的生活产生严重冲突。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沈炼对此已经极为抵触，如果不是念在他至少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沈炼早想对他大骂出口。 机上的广播开始响了起来，人已经纷纷往机舱涌去。 电话依旧催命似的响着铃声，沈炼挂断，随着客人开始登机。 步入机舱之前，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还是陈横江。 沈炼依旧不接，上机，找到自己位置坐下，绑好安全带准备关机。 一条短信发到了他手机：“我要跟你谈一笔生意！” 短信发过后，电话重新响起。 沈炼停顿了有四五秒钟，然后拿起手机冷冰冰道：“陈老，如果是军方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您面上一定会不好看，因为我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吃枪药了，这么大火气！”陈横江不以为意，笑眯眯打趣。 “陈老，什么时候能真正放过我，算我求你行不行？我的命再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我真的不想再跟您老有任何牵扯！”沈炼倦道。 “你的命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任何时候都不是，它曾经还是国家的！”陈横江正色了些。 “你现在不做生意么？我给你一笔天大的生意！我有权利做主，可以让上京军区跟你的远东全面合作，无论是安保，运输，派遣，或者是各类证件，我全部都可以满足你。” 沈炼面无表情，陈横江说的生意还真是天一样大。 作为国内四大军区之首的上京军区，若是同一家安保公司全面合作，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种隐形的影响力，会让远东一跃而起，接连跳上几个台阶。可是，能要么？ 他沉默着，无声抗议着。 陈横江也沉默，半响道：“人死了，上次我派遣进入三号铁狱接近西蒙的两个军人死了。全身上下没一处不带伤的地方，两人年龄最大的一个才三十岁，有家有口！而我，找不到是谁下的手。我想给他们一个公道，但我总不能把三号铁狱的人全都给枪毙了，你说对吧？” 沈炼笑：“人是你放进去的，为了所谓的大义，为了所谓的机密，你现在告诉我人死了？难道我去就不会死？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管你怎么看我，凶手我一定要揪出来，西蒙身上的那些秘密我也要挖掘出来。直说吧，目前适合执行这件任务的人只有你和山鹰两个，山鹰现在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人，他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所以，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拒绝！” “呵呵，你知道我性格，我既然厚着脸皮再找你，就不会给你退路，也不会容许你再一次拒绝我。” 沈炼手机快要抓裂：“上京军区是没人了么？让您老能跟我说这种话！” “我找人把你抓回来，或者你自己过来！为了那两名死去的军人，我必须对你耍一次横。相信我，只要我想抓你，轻而易举可以翻出你无数个违规执行任务的事情，到时候你就算再不情愿，依旧会进三号铁狱。”陈横江道。 沈炼手在抖，脸色沉郁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先生，麻烦您把手机关一下！”一个空姐上前提醒沈炼。 “好，我关！”沈炼手指按住关机键，迫切不想再听到任何陈横江的声音。 关机前，陈横江最后一句话还是传了过来：“我给你一周的准备时间，一周后我必须在上京军区看到你的人，否则……”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变 飞机如常起飞，不同的是沈炼的心情已经变了。 从接了陈横江的电话后，沈炼就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恐惧当中。 不是怕执行各种任务，而是怕自己刚刚步入正轨的人生因而走向岔道。 三号铁狱，一个连沈炼都只知其皮毛的地方，里面关押着的无不是各国的间谍，要犯，名声不显，却重要的难以想象。牵扯到那个地方，可能动辄就会让国际为之沸腾。 那里是z国的禁区，也是其它国家妄图窥探的地方，去那里面执行任务，就算是他，多半也是九死一生。 他不怕死，十年军旅生涯让他早将生死看得极为透彻。但他怕的自己若是出现任何意外，家人该怎么接受，以前的他凭着一股信仰支撑着，冲劲儿十足，但这种信仰在都市生活中已经被逐渐消磨殆尽，他开始更多的考虑身边人的感受，考虑母亲，考虑厉红蝶和她的孩子，考虑柳青玉…… 然而，陈横江一个电话把他逼到了绝路之上，那个看似慈眉善目的老人，真的能干出来把他抓走的事情。而且也正如他所说，他可以轻而易举找出无数送他上军事法庭的理由。 侧目顾云海，各种情绪涌上，惆怅难明。 沈炼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天会被他一直尊敬着的人亲手送上绝路。 他还有选择，那就是杀了陈横江，只可惜这个选择对沈炼来说他想都不会去想。 陈横江再为难他，也是出于公，他为此彻底跟他撕破脸，却是小人行径。 …… 飞机呼啸着落在桑博利亚机场。 沈炼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没打电话让人来接自己，出了机场后找了辆的士往居住酒店赶了过去。 时至深夜，拿护照在前台另开了一个房间，洗了个澡直接睡了过去。 烦恼无用，这个沈炼知道，目前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这一觉径直睡到了早上九点钟，殷若敲响他房门的时候沈炼才惺忪睁开眼睛，简单穿衣前去开门。 他睡前发过信息，让殷若早九点半来他这里。 有一阵没见到她，并没什么明显变化，穿着一套黑色女款小西装，卡地亚皮鞋，气质妩媚夹杂着清冷，匀称高挑的身形犹如模特，只站在哪儿就给人一种莫可名状的吸引力。 殷若上下扫了沈炼几眼，没察觉到异样，笑着调侃：“沈总，你可真是神出鬼没，说来也就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沈炼微微摇头：“我先去洗漱，你随便坐！” 说着，转身朝浴室走了过去。 殷若漫步而入，坐在客房沙发上，冲了两杯茶水等着。 沈炼这方面一向很是迅速，三分钟不到也就走了出来，毫不顾忌殷若，换了身较正式的西装，坐在了她对面。 “领带打的不成，该这么弄才好看！” 殷若很挑剔的欠身帮沈炼整理了一下领带，俯身间，胸口缝隙微扬，有种很幽的香味儿随之而来。 沈炼泰然处之，任她忙碌，等她重新落座后才道：“资金这两天应该可以全部到位，三天之后我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布收购泰禾的事情。” 殷若惊讶：“怎么这么着急。” 沈炼没解释，抿了口茶微微低首。 所有事情他都要在一周之内甩出去，不急又能如何？他也知道眼下和泰禾的收购事宜处理的并不完美，可等不了。 “我一周后可能会有些事情需要回国一段时间，这边我想交给你暂时主持大局！” 抬头，沈炼很正式看着殷若道。 殷若呆了一下，指着她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我？” “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可以胜任这边的事情！” 殷若下意识就要拒绝，鬼才愿意呆在这个暴躁的都市，而且万一粘上自己甩不掉怎么办？她可不想长期呆在国外。 沈炼看出了她想法，缓道：“当帮我忙如何？我回国后一定托人尽早物色合适的人选。暂时性，只能是你！” 殷若一腔情绪全被堵在了心里，定了定神，她道：“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怎么感觉这次见你有点反常？” 如果说刚见面殷若还看不出什么，聊了几句后她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之前的沈炼跟她说话的时候习惯轻佻，笑着，声音温和。现在却无形中带着些严肃，有命令的意思，不容商量。 沈炼温声道：“你不用多想，好好做事就行了，该用到的人才我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这两三天会陆续赶来。” 不去看殷若越皱越深的眉头，他起身道：“我需要去拜访一下格瑞克，你现在去跟泰禾那边再接触一下！” “沈……” 殷若还想说几句，沈炼却打断她道：“我来桑博利亚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戴兰，等瞒不住的时候再说！” 殷若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点头，等回过味来的时候沈炼已经走出了酒店大门。 古怪，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殷若心里盘算着，有些担忧。 不管跟沈炼之间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是职责所在，她都有关心沈炼的必要。只可惜这个男人的心事一向都藏得太深，任何人都不要想让他轻易抱怨倾诉。 …… 格瑞克站在拳台之上，双拳不住碰撞，发出砰砰砰的沉闷声音。 “再来一个！” 他站在拳台之上冲一旁观看的拳手们大喊。 所有人都缩了缩脑袋，不去看他。刚刚跟他战斗的一个拳手被打的口鼻喷血，惨不忍睹，谁还敢轻易上去。 格瑞克变了，从十几天前跟那个东方男人的一场打斗之后就变了。 暴躁，好斗。 不轻易登上擂台的他这十几天都在打公开赛，接受任何人的挑战。 这世界永远都不缺为了名利不顾性命的人，是以虽然格瑞克厉害，但还是有许多拳手站到了他对立面。当然，结果是一定的，能在格瑞克手下撑三分钟的人都凤毛麟角，哪怕很多慕名而来的外国拳手，依旧难以对格瑞克造成任何威胁。 “你们连登上擂台的勇气都没有吗？身为一名黑市拳击手，是要无所畏惧的，谁敢上来！” 格瑞克很擅长激将，粗豪的声线让底下很多拳手无地自容也跃跃欲试。 一个拳手控制不住走上了擂台，跟格瑞克打在了一起。 众人心里默哀着，果然，一分钟不到，那个热血上头冲上擂台的家伙被格瑞克举着生生扔了下来，摔的七荤八素，痛苦的在原地打滚。 格瑞克感觉到了无趣，丢开面面相觑的众人，从擂台上走了下去。 公开赛前几天倒是有些人前仆后继，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敢上擂台的拳手也越来越少，直至今天，再没让格瑞克有兴趣动手的人出现。 “格瑞克，有人想要拜访你！” 助理爱丽丝妩媚扭着蛇一样的身体走了过来。 “不见！”格瑞克大手一挥，倒了杯水，牛一样几口饮下，坐在了沙发上。 公开赛是个挺消耗体力的事情，就算是格瑞克，放松下来的时候也会累。 爱丽丝有些怪异：“我想，你可能会有兴趣见他。是沈，那个东方男人！” 格瑞克视线凝了一瞬，起身抓住爱丽丝肩膀道：“爱丽丝，不要开这种玩笑！” “格瑞克，你要把我肩膀抓断了。你知道，我从来都不跟你开玩笑的！”爱丽丝拍了一下格瑞克手面，嗔怪。 格瑞克松开爱丽丝，拳头握了起来，也意识到那个东方男人真的来找他了。 他竟然还敢过来，难道他不知道我现在撕碎他的心思都有？ 格瑞克犹疑，但少顷心里就完全被暴戾充满。 跟那个东方男人的战斗是格瑞克历年来最狼狈的一次，哪怕他是胜利者，下得台来，格瑞克也感觉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被人从上拽了下来，甚至因此成为了很多人的笑柄。 他这些天私底下到处在找那个东方男人，只可惜前些天听说他回国了，格瑞克一腔火气压着，压着，越压越深。 血的教训只有鲜血才能够洗礼，格瑞克做梦都想堂而皇之的跟那个东方男人再打一场，他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格瑞克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戏弄的，更不是一个东方猴子可以戏弄的。 没去理会爱丽丝眉眼横飞的挑逗，推开她。格瑞克大步朝外走去，他得亲自去迎接，然后不由分说先揍的他人不人鬼不鬼再说。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二十八章 言和 沈炼找格瑞克目的很简单，单纯的道歉。 不管是出于自己之前的刻意为之，还是牵扯到其它方面，沈炼都有必要来这里一趟。 在原地等了大约三分钟，沈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气势汹汹从角斗场走了出来。 背心短裤，筋肉如铁。 仅走路就给人一种虎扑般的错觉。 除了格瑞克外，桑博利亚任何人也不会具备这种气势。 凛冬接近尾声，桑博利亚的温度在零度左右，这种天气一般人穿毛衣棉袄可能都会感觉寒冷，但穿着背心短裤的格瑞克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 沈炼心里无奈，看来格瑞克对自己还真是重视的紧，听说自己来了，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赶了出来。 他不等格瑞克近前，主动笑着走了上去：“嗨，格瑞克，好久不见！” 格瑞克拳头已经握住，即将挥出去，想不到的是那个东方男人竟然友善朝他打招呼走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这家伙的反应太让人出乎预料了，他难道已经忘了前些天的事情。 沈炼对他变幻的脸色恍若未见，上前搭住格瑞克肩头：“你打算在门外待客么？” 格瑞克手肘反转，撞开了沈炼：“你，什么意思？” 沈炼坦然看着他：“道歉，为前些日子的事情向你道歉。” 格瑞克表情阴冷：“道歉？我不感觉你有什么好对我道歉的。如果你真感觉有歉意，那就再陪我打一场，现在，擂台上见！” 沈炼笑着摇头：“我打不赢你！” “可是你却让我在擂台上丢了一个天大的丑，现在全M国都知道我格瑞克在擂台上被一个东方男人当猴子一样戏耍！”格瑞克激动。 “抱歉！” 格瑞克冲动跨前两步，揪住了沈炼衣领：“我把你打的头破血流，再给你道歉如何？” “那很公平！”沈炼无动于衷。 格瑞克挥拳，黝黑如铁的拳头直接朝沈炼面部打了过去。 拳未至，风声起。 这一拳如果打到沈炼脸上，那就不止是头破血流那么简单。 然而沈炼却根本没任何闪避的动作，就双眼看着格瑞克拳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拳头在距离沈炼鼻梁越三公分处停了下来，格瑞克一把推开他道：“我不屑去打一个不知道还手的家伙，我现在不管你是什么来意。要么陪我打一场，要么马上滚出角斗场！” 格瑞克嘴上凶狠，心里却有些异样。 刚才他的那一拳无论是气势还是力道都用了六七分力气，一旦打中足以把人的头颅砸碎，但这个东方人却眼睛都未眨一下，仿佛料定他不会真的动手。这种定力让格瑞克都有些惊讶，他不由在心里高看了对方两眼。 “我可以陪你打一场，但是能如何呢？你就算能赢，也只是赢了一个籍籍无名的东方人，不会有任何好处。而且你难道不感觉这样对我十分不公平？我是个业余的拳手，主职是远东的执行总裁，而你却是一个天生的黑市拳手。” “你怕了？” “我不怕，我只是感觉这没有丝毫意义。我知道你想在擂台上杀了我，这样我再上去就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是十分愚蠢。而且，你确定再打一场结果就会改变？我依旧可以跑，可以认输。而你，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你！”格瑞克七窍生烟，不约又想起当初这男人洒脱跳下擂台的场景，拳头重新握紧。 沈炼退开两步，笑道：“格瑞克，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格瑞克咬牙道：“你说！” “我想邀请你在远东任职！” 格瑞克以为自己听错了：“沈，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我怎么可能会去你公司任职。” 沈炼不理他，接着道：“你也该到退役年龄了吧？据我所知你的财运并不如何，这些年打拳虽然赚过不少钱，但投资什么便亏什么，积蓄……。退役后你准备如何？是继续留在角斗场拿一些根本不够你挥霍的薪水，还是去做人家的私人保镖？当然，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注定不会有太多钱。” 见格瑞克听进去了，沈炼转了话锋：“你打了半辈子拳，对于黑市拳应当比我了解的更深，不管现在的你声望有多高，有多受人尊敬，可一旦体力下降，或者败过几场，那便什么荣誉都会成为过去式。很多人不理解一些巅峰期的拳手为何会选择退役，但你肯定是理解的，对吗？” 格瑞克皱了皱眉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炼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远东在桑博利亚花费了近二十亿美元收购了泰禾安保集团。现在，我代表远东，正式邀请你成为远东的一员，薪水可以让你来定。” 格瑞克嘲笑看着他：“你知不知道在你之前，有多少安保公司对我抛出了橄榄枝！” “那他们一定没我有魄力！也没有我那么看重你！我能给你远东在桑博利亚分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们给了你什么？” 格瑞克笑容僵持住了，几乎听错了一样：“你说什么？” 百分之二十？如果按照泰禾市值二十亿来算，那沈炼等同直接给他了四个多亿美元不止。 格瑞克很有钱，他打任何一场拳赛都不会少过一百万美元，但四个多亿暂时他还没办法想象那是多少，这人是傻了吗？ 沈炼道：“我是一个东方人，远东也是一家东方的企业，想在桑博利亚发展下去，会遇到很多我没办法预计的波折，而你是桑博利亚本地人，名声在桑博利亚无出其右，对远东未来在这里的发展起到的作用难以想象，百分之二十我个人认为是个很合适的价码。” 格瑞克沉默了，要说他不动心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没人喜欢打拳，但当打拳和你的生活质量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得不打。现在这个东方男人却给了他另外一条路。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每年的分红都不知道会有多少，这就相当于一个巨额保险，格瑞克下半辈子都不会再为钱的事情发愁。 “我不知道你准备让我做什么，竟然舍得花这么大代价！”格瑞克问。 “很简单，负责远东在桑博利亚所有安保人员的训练，还有就是配合公司的各项决策！比如，三天后远东在桑博利亚举行的新闻发布会，我感觉那就是最好的契机，我很难想象在那天如果你宣布加入远东会造成什么轰动？” 格瑞克再次说不出话，好一会才道：“角斗场这边我没办法交代，他们不会同意我私底下跟你合作！” 沈炼嘴角挑了起来：“违约金我帮你出如何？”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格瑞克口气已经完全平和了下来，暂时性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跟沈炼之间的恩恩怨怨。 其实抛开那些，眼前这个东方男人的确是个挺有趣挺真诚的人，至少，格瑞克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重视。 “不急，你有三天时间考虑，我会在发布会上等你！” 格瑞克吐了口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炼示意他请问。 “为什么会对我那么重视？” 沈炼想了想：“你是我唯一没有任何把握战胜的对手，这够不够！” 格瑞克大嘴咧开，忽然笑了起来：“沈，你也是个很狂妄的家伙。不过，这话我太喜欢听了。冲你这句话，就算我不加入远东，我也不会想再揍你一顿！” 沈炼伸出了手笑：“那，握手言和！” 格瑞克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跟沈炼重重握在了一起。 ************ 因为过年的缘故，近些天一直更新都不稳定，很对不住一直跟读的朋友，抱歉。今天，所有一切都尘埃落定，可以全身心投入写文。明天开始，恢复更新速度。一天两更保底，三更四更不定，谢谢支持。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最爆点 远东在桑博利亚收购泰禾的事情少数人知道，多数人却并无听闻。 是以当地新闻媒体接到邀请之后显得很是讶异，不过那个前阵子搅的桑博利亚鸡犬不宁的年轻人本身属于新闻爆点般的人物，平时想采访都采访不到，记者在接到邀请之后自然如约而至。 发布会的地点就选择在泰禾在桑博利亚总部的宴客厅内。 早上九点钟，邀请的记者百分之九十已经到达。 沈炼站在最上首的发言席，一身黑色中山装，身形笔直匀称，脸带笑容。 身居远东总裁日久，沈炼已经养出了一个上位者最起码的定性，不惊不喜，无波无澜。站在台上，面对着无数记者的长枪短炮，蓄势待发，心如止水。 殷若站在下面，抬头看着台上的男人。与沈炼相反，她心情如潮。 在协助柳青玉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殷若谈不上忙碌，正常的上班下班，公司稳稳在原地踏步，不进不退。但跟着沈炼的时候，她整个人如同被上了发条，几乎一刻也不停歇。 短短时日，远东酒店项目，华夏银行项目，桑博利亚项目……等等。 这些常人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数年时间消化的东西，殷若亲眼见证沈炼在几个月内全部一一将之拿下，顺利实施，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或者是找了什么关系，都没办法否认这是个商业奇迹，这个男人也是个商业上的天才。 看似冲动无知，急躁突进，结果却让所有看不上他的人闭上了嘴巴。 殷若快三十岁，过了崇拜起一个人全身心信任的阶段，但很意外，她在沈炼身边又有了这种感觉。所以不管多累，她至多也就抱怨几句，然后继续陪着这个男人往前走，想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也想看看这个男人能够走到哪一步？ 目前而言，远东虽然还没上市，但可以想象得到，重新上市必然会在国内外引起极大的轰动，这个企业现在已经不再局限于安保，也不再局限于国内，它的市值将会比之前全盛时期的远东还要高，而且，不止高出一星半点。 就像是一场赌博，已经快到了掀牌的时候，殷若期待着那一天。 电话响了起来，殷若接起，本来面无表情的脸随着电话中汇报的消息而逐渐有了起伏，挂断电话的时候柳眉已经弯了起来。 她自若走到沈炼身旁，附耳：“格瑞克同意加入远东！” 沈炼并不惊讶，如果他是格瑞克也会这么选择。不过心情还是难以抑制转好，预料之内和结果完全是两回事儿。 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接近十点。 他扶着桌子，桌面上是殷若彻夜整理出来的发言稿提纲和主脉络，他只需要循着这个引申出一些旁枝末节，再回答记者一些问题，发布会也就可以圆满结束。 轻轻舒了口气，沈炼摆手示意下面记者安静后，发布会正式开始。 主题已经无需介绍太多，来这儿的记者都知道在当地小有名气的泰禾被一家东方企业收购了。沈炼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目的重心也不在这件事上，而在格瑞克身上，现在，他等来了格瑞克的答案。 “大家一定很诧异，我一个打拳的拳手会忽然召开一个有关商业的新闻发布会。我在这里要重申一下，我是远东国际的执行总裁，所以今天的发布会请大家忘了之前那些杂耍玩闹一样的事儿！” 台下轻笑，这些记者本来只当这是一个普通的发布会，但来到这儿的时候台上这个东方人给每个人都包了一个不菲的红包，这很轻易就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现在不是发问时间，是以所有记者都管住了自己的嘴巴，等待这个东方男人继续说下去。 沈炼本来是挺讨厌发言的一个人，但也许是台下站着的是一帮外国人，也许是他自己转变了许多，总之，他感觉自己说起话来轻松而流畅。 若说之前沈炼还有点担心发布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那现在沈炼已经彻底放开，不再去纠结旁的，全身心投入，他当今天是一场个人演讲秀。说远东的现在，说远东的未来，说远东所经历的风风雨雨，甚至谈到了他的岳父柳金桥。 桑博利亚很重视历史，而远东的历史就是柳金桥一个人的独奏曲，从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伍军人到江东王的历程。 台下的记者知道沈炼的英文不错，但越听便越觉得惊奇。 这个东方人的英文发音是正儿八经的桑博利亚本地人口音，如果不是相貌上的差别，他们几乎以为沈炼就是桑博利亚人。 相机在闪个不停，摄影机在左右摆动，目标全都是沈炼。 所有旁听在场的远东员工都握紧了拳头。骄傲，他们从来没想象过自己的公司有一天会在这个最轻视东方人的国家站稳脚跟，看自己的老总用一种平淡无波的口吻来面对这些挑剔的记者，看这些记者从最初略带着些躁动而到现在彻底安静，整场内，只有沈炼一个人在说话。 发布会的主题有四个，介绍远东，介绍泰禾，铺陈未来远东在桑博利亚的业务重心。还有重中之重，就是格瑞克的加盟。 所以沈炼在用了将近四十分钟把前三个主题讲述的一清二楚之时，轻飘飘的把话题引入了第四个重心。 “格瑞克，你们应该都知道他，也会好奇我为什么会忽然提到他。” 众人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前一段时间整个桑博利亚都是关于沈炼和格瑞克的新闻，只可惜这两个当事人从来没出面说过什么或者接受采访，没想到这个东方人竟然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形势由安静变得有些乱糟糟起来，一些压不住的记者嗅到了这之中的关键，脱口追问。 “沈，格瑞克声称一定要在擂台上打败你，你准备如何回应？” “我听说格瑞克一直都在找你，你们之间是不是还会有一场战斗！” …… 沈炼听着所有人的问题，不介意这些记者没到提问时间就开始发言。如果这些记者听到这个话题还能够忍住，那这个新闻发布会就不是成功的。 当然，他没有任何回应，只等这些人稍稍安静的时候才道：“在三天之前，我跟格瑞克见过一面，他同意加入远东任桑博利亚分公司所有安保人员的总教官兼公司副总裁！” 这个问题沈炼本来可以吊足这帮记者的胃口，但他还是选择单刀直入说了出来。 任何人都认为他跟格瑞克该是势不两立的，他偏要直接打破这种猜测。反差感，也是新闻最爆点，沈炼要促成这种效果，让远东在最短时间内传遍整个桑博利亚。 果然，随着沈炼话音落下，很多记者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格瑞克每年都会传出许多跳槽新闻或者退役新闻，只可惜每一次都是假的。现在，这个跟格瑞克有着矛盾的东方人亲口说出格瑞克跳槽的事实，而且不是从角斗场跳到另外一个黑市拳场，而是直接跃身一变成为了商人，这太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很权威最讲究事实的新闻发布会，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东方人在开玩笑。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三十章 戴兰的咆哮 新闻发布会结束，沈炼又跟格瑞克见了一面。一是商量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再就是该怎样处理格瑞克跳槽所带来的后续麻烦。 餐厅内，沈炼和格瑞克面对而坐。 格瑞克道：“沈，如果角斗场追究这件事情，需要赔付的违约金并不是一个小数字，你要提前有心理准备！” 沈炼倒了杯水：“格瑞克，你想的太复杂了。我若是角斗场的老板，我要做的不是想怎么追究你，而是该想怎么才能留住你！你是角斗场的王牌人物，在全M想要找你这种拳手都几乎不可能，角斗场不会乱来的。毕竟，你只是背着角斗场接了个差事，赚了些外快而已。” 格瑞克不解，外快？而已？他跟沈炼的合约上签署的是全职协议，怎么可能会是外快。 沈炼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大可不必急着脱离角斗场，等合约期到了，什么问题也就都迎刃而解。” “可是我的合约期还有三年！” 沈炼笑道：“我都不介意你在角斗场继续打拳，角斗场凭什么介意你在我那里工作？你格瑞克只有一个，角斗场需要仰仗你，而不是你要仰仗他们！” 格瑞克大脑反应不算快，仔仔细细的琢磨着沈炼的话。 琢磨明白之后，心里生了几分被看重的感激。他现在毕竟算是加入了远东，假如沈让他立刻脱离角斗场，格瑞克没办法拒绝。这样，势必会跟一帮老朋友彻底翻脸。现在，沈的意思却是他可以两边兼顾，赚双份钱。 他暗自感慨，这种豁达心性和大气的性格，很难让人不对这个东方人产生好感。 如果说最初格瑞克加入远东的目的就是为了钱，那现在他对沈炼对远东已经生了最基本的善意。 …… 酒店里面，殷若在知道沈炼跟格瑞克的谈话内容之后不解道：“格瑞克拿了远东在桑博利亚分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不理解沈总您是什么意思，竟然还允许他呆在角斗场！” “你感觉格瑞克是带着异心呆在远东好？还是带着歉意两边兼顾好？我没那么大魅力，凭着一次拜访就能让格瑞克彻底对我放下成见，与其如此，我不如多给他一些方便，这样或许他才有可能把自己真正当成远东的人 。” “你那么看重格瑞克？我感觉他除了能打一些，并没太大的能力，不值得你花那么大的代价！” “我难道不应该看重他？他的号召力在桑博利亚无出其右，对远东而言，他的加入会让远东从走变为跑。” “这我都知道，就是……” “就是心疼钱，现在四个多亿美元，未来有可能变成四十亿，四百亿对不对！”沈炼打断。 殷若张了张嘴，最终选择闭上，动手拧了自己老总一下：“我心疼还不都是为了公司，毕竟这么大笔钱，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眼都不眨就扔出去的！” 沈炼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明儿再说吧，今天新闻发布会挺成功的，接下来时间可以想象的到会很忙碌。你要兼顾跟泰禾的接洽，还要应付新业务增长，早点休息！” 刚走出两步，殷若从后面拽住了他手臂。 沈炼回头，女人穿着睡衣，白皙的肌肤在灯下灿灿生辉，双眼闪动着一种让人浑身泛软的光泽。 “你，你要是困了，就在这休息吧！”殷若视线低垂，面颊上不约闪过一抹轻红，如樱花般绚烂。 这种暗示，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明白，沈炼也明白。 他只是片刻犹豫，就点了头。 接下来，很自然的，两人洗过澡后聊到了床上。 事了，殷若满身疲倦，却难以入眠。 相比上次，沈炼这次多了许多男人的阳刚，狂风骤雨一样让她迷离兴奋。可不知道为什么，殷若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好像…… 这种感觉在上次殷若是根本没有感受到的，但这次清晰而明了。男人跟她，应付多过冲动。 缓缓叹了口气，殷若闭上了眼睛。 她曾拼命抑制自己不要掉进这个男人的掌控中，可不知不觉间，她还是越来越在意。 人果然都是贪心不足，不管之前她将两人关系想的多么简单，渐渐的，这种发展也不受控。至少，对她而言，她控制不住。 …… 次日，新闻发布会意料之内在桑博利亚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不光桑博利亚，沈炼这次的发布会还引动了方方面面的关注。 桑博利亚在M国本身就有着很特殊的位置，前一阵子沈炼类同挑衅全M国的举动已经起了不小波澜，余温刚冷，关于那个东方男人的新闻又一次出现在了公众视野中。 这一次是以商人的身份。 二十亿美元收购泰禾，与格瑞克化敌为友，引格瑞克以副总裁身份进驻远东，桑博利亚第一家z国安保企业…… 种种话题，网上，电视中，各渠道，关注率在一路飙升着。 沈炼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接近中午，身旁殷若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无声无息，就好像昨夜她并没睡在这里。 接起电话，戴兰一连串质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桑博利亚，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还想不想在桑博利亚呆下去，老杰克快气死了。你跟谁合作不好，竟然找上了格瑞克，他们是死仇，你到底知道不知道？现在老杰克正在摔东西。我想，远东跟反黑组的合作会因为你这个愚蠢的决定而泡汤……” 沈炼凝神，等她咆哮了一通后道：“说完了没？” 戴兰听出了沈炼那种毫不在意的口气，她抽了一口冷气将着火一样的情绪强压下去：“你在哪，我去找你！” “之前住的酒店，不过你不用来了，我去找你好了！” 戴兰停顿，苦涩道：“如果不是这场发布会，你是不是打算直到回国都准备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待你如珍，你避我如蛇蝎。沈炼，你到底还想怎么折磨我？” “见面说吧！”沈炼挂断了电话。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试过 洗漱，收拾妥当，沈炼乘车去了反黑组。 戴兰穿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就站在门口。 修长的身形，站在哪儿自有一股冷艳孤傲的气质。双手插袋，一双眼睛在左右观看，面无表情。 沈炼车子在她身边停下，也没下车，只在车内挪了挪身体。 戴兰目光停滞，坐在了他身旁。 她打量着男人，脸颊似乎更消瘦了些，气质沉凝，唯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有种让她熟悉而迷恋的光彩。 戴兰一腔火气，但突兀的，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便全然而空。 “去哪儿？”沈炼问。 “唐人街旁的咖啡店吧！” 沈炼点头示意司机出发后便沉默的将头转向了窗外。 戴兰有心跟他亲近一些，却被他无所谓兼刻意生分的态度弄的无所适从，心里憋屈，微怒道：“你打算怎么跟老杰克交代？” 沈炼自若道：“为什么要跟他交代！这跟他没有关系。” “你少在这给我装傻，你应该知道，就算是合约落实之后，老杰克如果想违约，也是轻而易举！” “那没办法，我不可能因为他的喜好而停止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 殷若拳头握紧，脱口道：“我全心全意帮你拿下反黑组的业务，你说扔就扔。我的努力对你来说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在老杰克身边说了你多少好话，又在暗地里做了多少？” “我不打算扔反黑组的业务！”顿了顿，他又道：“但如果非扔不可，我也不会犹豫。对比格瑞克带给远东的好处，老杰克那边不值一提，孰轻孰重，你也应该知道！” 戴兰被气的发颤，脑中忽然有清明一闪而过：“你从开始就没打算要跟反黑组合作？对我也只是利用！” 沈炼摇头：“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也是我近期才决定的事情，你想多了！而且，咱们之间好像一直都是互相利用，就算我利用了你，也不必这么大反应！” “你这个混球！”戴兰一掌朝沈炼抽了过去。 沈炼轻而易举抓住她手腕甩开道：“还要不要去咖啡店，如果不用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下车，或者你下车！” 戴兰意识到越这样下去可能男人越离她越远，她忍住愤怒着急道：“你知不知道老杰克在桑博利亚有多大权势，桑博利亚州的州长对他都要客客气气，黑白两道没有任何人敢得罪他！你这样根本就是在自毁前程。” “可是他拿格瑞克没有办法！”沈炼淡声道。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格瑞克是格瑞克，你是你。变相来说，格瑞克就是桑博利亚州很多人心里的神，老杰克不是拿他没办法，是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没关系，格瑞克现在跟远东是一体的，我并不担心这些。” 戴兰泄气了，她发现自己所担忧的一些事情在沈炼眼里好像就如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底牌？他凭什么这么硬气。 然而她知道这男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煎熬的戴兰想不顾一切。 两人沉默了下来，到达咖啡店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话题好聊了。 半僵硬半闲话呆了四十多分钟，沈炼起身准备告辞。 “我想你是不是有必要跟我见一趟老杰克，毕竟反黑组业务量十分大，丢之未免可惜！”戴兰出声。 “丢？不见得吧！我在桑博利亚名声还算可以，唯一的污点就是格瑞克。现在格瑞克都跟我站在了一队，老杰克就算再没耐性也要考虑一下舆论的压力。他至少都应该把合作关系维持到一年以上，而一年之后，反黑组业务对远东而言也就可有可无了。” 戴兰出神看着沈炼，男人言辞间平淡无波，却处处充斥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甚至是狂妄。 她楞了一下：“不不不，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不管你怎么解释，这跟你的所作所为都前后矛盾。你今天不跟我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戴兰毫不顾忌咖啡店中其它人的目光，从后抱住了沈炼。 沈炼伸手附在她修长的手掌上，双眼平视着前方。 戴兰说的不错，花大代价邀请格瑞克加入远东虽然是明智之举，可却显得不合常理。殷若察觉不了的事情，戴兰却轻而易举发现了什么。 他不想瞒着任何人，可他没办法解释说自己过几天回国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桑博利亚，还可能命都没有，他必须要在这里给远东留下一个招牌，让人望而生畏。这个人老杰克不合适，只有格瑞克合适，所以他才会花如此代价让格瑞克成为远东的股东，一荣俱荣下，他会尽力帮远东摆平所有麻烦，至于经营，沈炼不指望他。 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异常看了过来。 沈炼回身，看女人一脸固执，心软化了许多：“以后慢慢跟你说好吗？在这里并不合适。” 戴兰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眼神，道：“那去我家里，今晚陪我！” 沈炼点头。 …… 戴兰在桑博利亚一共有三套房产，她平时居住的地方就在反黑组附近的一个高级小区内。 最顶一层都是她的，客厅大而亮堂，装修奢华的犹如尊贵的宫殿。 “这里还不错吧？几套房产我最满意的就是这套。你一回国，我就搬回了这里。”戴兰泡了杯茶递给沈炼道。 沈炼四处打量着，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之上，朝下俯瀚，整个桑博利亚尽收眼底。 他抿了口茶玩笑：“反黑组也算是M国一个比较重要的部门，你在那里工作能买得起这种房产，我很好奇M国公务员的年薪是多少？按照这里的房价算，你这套物业应该至少值数千万美元。” 戴兰从后揽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头嗔道：“少见多怪，你难道不知道很多桑博利亚的公职员工私底下很多都是富豪。就如老杰克，他在任职反黑组组长之前本身就资产过亿，我也在桑博利亚打拼了这么多年，能有这些很稀奇么？” 沈炼愣了一下，知道自己闹了笑话，桑博利亚这边连法律都跟z国不同，一些制度自然也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语。 正要聊些其它的，戴兰舌尖在他耳垂上逗了一下：“亲爱的，良辰美景，咱们要继续聊这些没营养的话么？” 沈炼回身，戴兰鲜艳欲滴的嘴唇近在咫尺，浓烈而又毫不刺激的香水味潮水般涌来，空气莫名燥热。 她外套已经除去，胸口柔软挺拔处正贴在他的背部，温润绵软的躯体所带来的是最直观的吸引力。 说来也怪，沈炼某些方面经历并不少，但只有在戴兰身上，他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毫不担心她的承受力。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他但凡是个男人，就没办法抗拒戴兰这种女人。 “要不要先洗个澡？”沈炼开口。 “我浴室很大，而且接的有温泉，天然的，一起怎么样？你可能没试过在浴室会是什么样的一种享受。” “你试过？”沈炼问。 “我这里只有你一个男人来过，我在梦里跟你试过！”戴兰解释。 沈炼失笑，却也不计较这些，起身随她走了进去。他也不是什么纯情男人，何必介意床伴是否跟别人有没有过？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如柳青玉或者厉红蝶般，感情经历上白纸一张。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日暮日落 戴兰的浴室的确是很大，将近八十平，中央处一个设计别致的泳池样式的浴池在中显得毫不突兀，跟很多温泉会所比起来也不逊色。 水不消一会就放满了，朦胧间浴室犹如仙境。 温泉水滑洗凝脂，沈炼看向戴兰，就想到了这几个字。 水珠在她身上一颗颗滚落，融入水中，那张原本算不上漂亮的脸在蒸腾的雾气下忽而多了许多如罂粟般的色彩，肌肤如雪…… 结合，很顺其自然。从日暮到日落，时间在浴室中显得尤为紧促。 直至感觉没有多少力气的时候，两人从浴室到了卧室，又一番征伐开始。 “亲爱的，你有心事！”戴兰慵懒出声，眼睛都不想睁开，似梦呓。 沈炼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烟，没有出声。 戴兰手臂收了收，整个人融进男人胸膛中：“能告诉我吗？或许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沈炼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戴兰蹙眉，伸手抢过沈炼的烟，本来自己想要抽一口，想到了什么，她将之掐灭在了烟灰缸。 “你戒烟了？” “没有，不过近些天都没有抽。我在想我的运气到底好不好，万一怀孕了的话，抽烟好像没什么好处！” 沈炼沉默，又想到了戴兰故意弄破那些小玩意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愿意的话自己并没资格干涉，毕竟她就算有了孩子，也不会麻烦他半点，他在中扮演的角色也就是个工具而已。 “要不要不戴那玩意儿再来一次！”戴兰用尽全力爬到了他身上，希冀问。 “我不行了，下次吧！” “我可以的！”戴兰精力永远都是无穷无尽的，哪怕在沈炼看来她已经没了力气，可只消片刻，她就能重新振作起来。 “随你，我睡了！” 沈炼闭上了眼睛。 “你配合一点好不好！” 沈炼索性背转身去，留下戴兰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手在他腰侧不轻不重拧着。 不过她也是累的狠了，折腾了没一会，沈炼没睡着，她轻微的呼吸声倒是先响了起来。 沈炼不想再去考虑其它的事情，给殷若发短信安排了一些事情，关掉了手机。 一觉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爬的老高。 沈炼清楚知道戴兰的习惯，没敢吵醒她，自己一个人悄然起身洗漱后去了她书房，找了几本感兴趣的书后坐在客厅翻了起来。 “亲爱的，早餐想吃什么？” “冰箱里有什么热一下就行，不用太麻烦！”沈炼回头道。 戴兰走上前，亲昵靠在他背后也在书上扫着：“你也喜欢看这些晦涩复杂的经济学？” 沈炼用手撑住她额头：“先刷牙好么，嘴里有味儿！” 戴兰翻了个白眼，用力在沈炼脸侧出了几口气：“有味也是昨晚你的味道！” 沈炼笑着合上书：“赶紧去，早餐我做。” “恩，我还没吃过你做的东西。不过，你做三明治的时候千万不要放甜酱，我忌口。” 沈炼看着她，不解。 戴兰不好意思：“我自己一个人很少在家里做饭，所以冰箱里的食材只能做三明治，别的你想做需要去买。” “那我去买好了！”沈炼将书扔在桌上开门走了出去，留下戴兰一个人错愕着。 沈炼在她面前一直都是简单而冷酷的，她还从来不知道沈炼竟然有这么柔情的一面，会帮她主动做饭，这可真难以想象的事情。 不过惊愕归惊愕，她心情无疑是极好的，早餐时分，她兴致一直都十分高昂。 平常跟沈炼相处，两人之间除了睡觉就是做啊做，她第一次发现两人还可以有另外一种相处方式。 如聊聊闲话，再如无意间感受到的那种温馨氛围，都让戴兰极为新奇，她真的是第一次在他身边不那么想把他拽上床。 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平时所能想象的都是靠自己的身体来吸引他，可现在，她察觉自己之前的行为实在是愚不可及。这种男人，靠她没有任何优势的身体根本对他产生不了多少吸引，两人能平心静气坐在一起吃早餐，完全是她的真心所换来的。她为此付出了多少，这个男人无疑也感受到了。 “你不用上班？”见她吃过饭也并没离开的意思，不由问。 “上班当然要上，不过每次陪你的时候我都提前请假了。而且，老杰克那张脸黑的我现在都不想看到，不去也罢！” “不知道我跟格瑞克的事情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这是自然的，不过也没关系了。他不敢拿我如何，逼急了我，我就辞职去z国找你，到时候你一定会养着我对吧？” 沈炼郑重：“你最好不要去找我，来桑博利亚，我可以很随意的跟你相处。但在国内，我不会理你！” 戴兰无谓道：“你越这么说，我倒是越想看看你在国内见到我之后会是什么表情。还有，你最好还是别在我面前太过强硬，否则我真不保证会去找你媳妇！” 沈炼坐直了身体道：“那你可以试一下！” “亲爱的，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较真。我毕竟还得考虑跟你之间的关系会不会闹僵，不到万不得已，我怎么会去做那些傻事儿！不过，我觉着你在桑博利亚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万一你回国后再不来这里，我怎么办？” 沈炼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意外，竟然察觉到了自己最近做事的痕迹。 见他不言，戴兰略紧张道：“你别告诉我说是真的！” 沈炼岔开话题，拿出手机道：“我出去打个电话，等会就直接去泰禾总部，很多事情要处理，我担心我的秘书一个人会应付不来。” 戴兰起身伸手拦在他面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炼看着她：“我有什么义务回答你这些？” 两双眼睛对视着，半响，戴兰侧身退让。 沈炼不再重视反黑组，那她手中也就没了牵制这个男人的砝码，这种无力感让戴兰很是别扭。 见他准备离开，戴兰出离软弱：“走的时候能不能打声招呼，我送你！” 沈炼手抓住了门柄，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戴兰上一秒还欢喜着的她这一秒已经心悬的找不到落处，呆呆看着关上的房门，男人已经空无着落。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三十三章 别出心裁 泰禾总部坐落在桑博利亚街区中心，是一栋高近二十几层的大厦。 收购和融合会牵扯到很多方面的问题，管理，经营，适应，这之中会牵扯到很多方面，尤其近日新闻发布会影响下和格瑞克个人名声的影响下，泰禾业务量激增。 这种情况，想在中取一个合适的度注定会很忙，不可开交。 沈炼乘车来到了公司门口，没有进去，在接电话。 电话是柳青玉刚打来的，因为沈炼在桑博利亚开发布会的事情。 这种规模的发布会能出现在国内新闻版面上并不让人稀奇，远东本身在国内排的上号，而他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两者兼具下，可以想象得出会引人关注。 “老公，太棒了！”柳青玉惊喜交加。 她是刚看的视频，里面无论是自己老公有条不紊的发言，还是那种无形中流露的气度，或者他流畅的英文发音，都让柳青玉激动。 他站在台上，就像是一颗耀眼的流星，牢牢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所周知，桑博利亚人的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但发布会视频中，柳青玉分明看到那帮记者视线放低了下来，没有任何高傲。换而言之，自己老公取得了他们最起码的尊重。而且，这场发布会就算作为演讲来看，也是堪称完美的，尤其是一个z国人用英语全程娓娓道来。 柳青玉其实不期望沈炼能有多优秀，她要的只是沈炼这个人，和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但现在，她发现自己这个老公实在是一颗璞玉，不经雕琢，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价值几何。 这种认知让柳青玉只有惊喜。 哪怕她再不在意沈炼有何成绩，却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介意自己老公越来越优秀。 沈炼挂断电话，脸色挣扎。 他感受得到柳青玉现在的快乐，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让那个女人快乐下去。可三号铁狱的事情就如一颗定时炸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假如真到了陈横江找人去柳家抓他的那一天，难以想象…… 整理了一下心情，沈炼脸色如常下车。 至少，现在发展在他所预料内。 他本就要闹，闹到自己影响力足以让陈横江忌惮，就算是螳臂当车，沈炼也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任何人可以呼之即来随意摆布的人。结果或许不会变，但若不做点什么，他就不是沈炼。 泰禾门口的保安已经换成了远东的人，正是沈炼之前在国内训练基地重点培训的那帮人其中两个。 见到沈炼，两人恭恭敬敬叫了声沈总。 沈炼点头走了进去，前往顶层总裁办公室。 敲门，殷若熟悉的声音就从里面响了起来。 “进！” 推门而入，殷若正埋头处理公务。 侧脸认真，发丝略凌乱，坐在哪儿，已经初步有了几分气势。 “沈总！”殷若抬头，惊讶一闪而逝。 从收购泰禾到现在，沈炼只来过泰禾一趟。殷若以为沈炼真的准备做一个只掌控全局的甩手掌柜，没想到会现在过来。 近距离下可以看出殷若脸色并不太好看，知道肯定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沈炼帮她接了杯开水递过去道：“自己应付不来的话就告诉我，我帮你从远东再调人过来协助你！” “还好了，就是忙的没睡觉的功夫。”殷若埋怨。 沈炼笑道：“能者多劳！” “你比我聪明多了，怎么不多劳一些？我瞧你这两天肯定是在温柔乡里。跟着你这种老板也算我倒了血霉，明明收购泰禾的事情是你一手促成的，后续事情却死活不肯插手！” “咱们方式不同，我过两天就要回国，这边还是不插手为好，免得跟以后你的工作产生冲突。” 殷若撇嘴道：“那既然来了，是不是有必要开个会，咱们一起讨论一下接下来该走什么路，毕竟桑博利亚和国内形势不同。” “开会你代劳，咱们简单谈一下就行！” “沈总，你还能再懒一些不？”殷若无奈道。 不过无奈归无奈，殷若却也不再纠结于此，开始认真跟沈炼说起泰禾现在的情况来。 “这里，私人保镖是最受市场欢迎的一种职业，泰禾之前的业务重心不在此。想要重点发展这个行业，仅凭从国内来的那些人远远不足，尤其格瑞克确定加入远东之后，泰禾保镖这个业务一下子就热了起来，紧要的就是缺人，长远考虑，绝不能随便找一些人就应付那些客户。还有就是，泰禾内部的弊端很大，管理层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我的决策很难被迅速执行……” “保镖的事情不是问题，格瑞克近期就能过来帮助训练，他出面会最快速度解决这个问题。当然，短期合格的保镖缺失的确需要考虑一下。这个交给我，我最迟明天肯定给你拿个方案出来。至于管理层，这完全不是问题，先由他们蹦跶着，二十亿我都用了，不在乎再多花一些换掉那些人，你自己可以看着解决，我做你后盾……” “沈总，我有个想法！桑博利亚这边的安保模式已经定型，咱们再这么墨守成规下去至多也就是能保持现状，对以后发展不利。我前几天看了一个新闻，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传媒集团，将自己旗下的艺人全部放到了公众网页之上，每有一部新电影，就由民众自发投票，选他们认为最适合的明星出演，这办法很有效果，目前那个传媒集团所触及到的电影项目票房都很有保证。” 沈炼思索，然后看着殷若笑道：“没看出来，你还能这么别出心裁？看似挺玩笑，其实深想下来很可行。或许还可以因此衍生出一种新的产业。” “恩，我的意思就是做一个网页出来，把公司所有保镖的资料和价位全部上传，由人自发选择。这种模式，在桑博利亚尚且没人实施，我感觉如果没有惊吓就一定会有惊喜。” “的确是好办法，变相还能解决保镖缺失的问题。”沈炼若有所思。 “怎么说？”殷若好奇问。 “桑博利亚除了保镖之外还有哪个行业最受欢迎？拳手。我想网页做出来之后或许还能作为一个中间性质的平台，吸引那些打拳的家伙进行注册，由平台在中抽取少量佣金！他们，我想比任何保镖都要更受欢迎。” 殷若眼睛亮了，看怪物一样看着沈炼。 刚才的想法她考虑已经很久，十分可行，她甚至因此感觉到了一些小嘚瑟。只是刚跟沈炼提出来，这才几分钟不到，这家伙就能举一反三，经他补充，很明显这个想法被完善了很多。 “这种网页做起来会很麻烦吧？”殷若道。 沈炼点头：“这是肯定的，这种模式之前也有人用过，只是效果差强人意。一是因为宣传不到位，再就是夸大了宣传，其实平台上技术问题很多。” “这样，你给做个策划案出来，我看一下。网页这边暂时不用你操心，我认识的有一个挺合适的人。过两天我回国后叫她过来帮你把网页这事给解决了！” 殷若暂时忽略了其它事情，皱眉道：“走这么急？那什么时候你才会再过来。” 沈炼笑着把话题绕了过去：“等你给我惊喜的时候！” “我自己万一在这边处理不好怎么办？这么大项目，你想没想过我压力多大？累倒是小事，可我怕辜负了你在桑博利亚的所有努力。” “用人不疑，如果真的出了大乱子，那这辈子你在远东工作就别拿薪水了。” “我不拿薪水也可以，你养我就成！”殷若被他两句话逗的轻松了许多，半认真半玩笑。 “养你问题还真不大！”沈炼郑重点头。 “得了吧你，就会说些好听的话让我听！”殷若笑着白了他一眼。 “不然呢，我指着你帮我卖命，难道还冷言冷语说一些你不爱听的话！” 说说笑笑中时间不觉过去，快到下班的时候沈炼离开了泰禾。 他事情还太多，在离开桑博利亚前很多后顾之忧他需要先解决掉。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醉 所谓后顾之忧，无非是对远东不怀善意之人。 除了老杰克外，别无它人。 沈炼自然是没什么办法的，但这不代表别人没有办法，例如那个夸下海口只要沈炼肯去三号铁狱他愿意答应任何条件的陈司令。 作为上京军区的头，他本身跟老杰克就有所交集，他出面，至少老杰克不会轻举妄动，需要考虑的会更多。加上舆论的压力，老杰克纵然因为远东跟格瑞克合作而有千般火气，也只能自己把气咽下去。 他拿起电话并无犹豫就打了过去。 陈横江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笑着道：“小沈，是不是想通了，现在回国了没？” 沈炼平淡：“我哪敢回国，说不定你的人就守在柳家门口，我一出面立刻就把我给抓起来了！” 陈横江佯怒：“怎么可能会抓你，至多是请你来军区一趟，是恭恭敬敬的请，不会让你面子上过不去！” 沈炼皱眉：“少废话，我三天内肯定回国，但在之前，你是不是该兑现一些你的承诺！” “你说，你就算是要我的命我都可以考虑！”陈横江毋庸置疑。 沈炼嘲讽：“还真是肯为了国家大义付出一切的人，见识了！” 陈横江无奈：“我知道你对我误解很深，但说实话，你难道就真的一点不想帮我？或者说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把刚准备结婚的山鹰弄进三号铁狱，你跟他是硕果仅存的炎部落人员，你忍心？” 沈炼漠然无声。 陈横江又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这么做也是给咱们两人一个台阶。你如果真强硬不想来，难道我还真能大张旗鼓的去你家里抓你，我就算再差劲，又怎么可能做出来那种事情！” “你做不出来还是不敢做？”沈炼问。 “我不敢做？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那你就来试试！”沈炼嗤笑。 “好了小沈，咱们不赌这口气。你说吧，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 挂断电话，沈炼心情静了许多。 桑博利亚这边的事情暂时已经安排妥当，出现意外的几率微乎其微，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回国内的时候。 电话给殷若让她帮忙订了张明天的机票，沈炼只身去了反黑组。 他要会一会老杰克。 有些人能不得罪的话沈炼还是不愿意得罪，尤其老杰克。强硬只是一种手段，强硬之余，沈炼还是希望自己跟老杰克之间有些话可以说开，他接不接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反黑组。 沈炼没有通知老杰克，径直就走向老杰克办公室。 这里的保安基本已经换成了远东的人，自然没可能会拦着沈炼。 许久没见，老杰克还是一贯的轻慢高傲，他这会刚刚挂断电话，听到门口脚步声，抬起了头。 注意到来人是沈炼之后，他表情稍愕，旋即就阴阳怪气道：“沈，你现在可是桑博利亚的红人，怎么会有时间来我这里？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给我，让我好在本市最好的铁塔酒店招待你，这里多丢你身份！” 沈炼不在意他的讽刺，站在办公室内笑道：“不请我坐一下么？” 老杰克哼了一声。 沈炼随意就坐在了他面前的沙发之上。 “你马上跟格瑞克解除合约，我想咱们之间的合作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否则……” 老杰克并没有基本的待客之道，单刀直入，话中充满了威胁。 他跟沈炼合作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沈炼让格瑞克丢了一个天大的脸，现在合作之后，沈炼跟格瑞克竟然站在了同一条船上，这岂不是在扇他的耳光。 “你知道这并不可能！” 老杰克从抽屉里掏出一支枪扔在了桌上：“我拿格瑞克没有办法，但我能让你走不出桑博利亚！” 沈炼拿过了桌上枪支，随手拆卸成了各个零件，重新放回桌上笑道：“老兄，咱们算是国际友人，这么吓唬我可不合适！” 老杰克视线停驻在那一堆枪支零件之上，心里不可抑制的缩了缩。 这家伙，手好像就随意动了动，整只枪就散架了，快的让人以为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 老杰克的反黑组跟M国各个部门都合作过，他本人也见识过很多玩枪械的高手，但这么快的拆枪速度他却第一次见。 不由想起上午来自东方的那个电话，他心里对眼前年轻人多了一丝忌惮，知道再说什么都无用之后，他阴着脸不再说话。 其实他现在拿这个东方人真的没有办法，桑博利亚很欢迎外境来此投资的外国人，他如果强硬违约，州长那边说不过去。而且这个东方人在桑博利亚名声正望，他不好在这时候无理的去为难他。更重要的，那个电话让老杰克知道沈炼身份的特殊，他如果坚持己见，就代表会跟陈横江彻底翻脸，为了一口气，不值。 “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沈炼出声。 “不，我现在看你一眼都多，你马上给我出去！”老杰克道。 “z国的酒，你肯定很少喝过珍品！跟波旁威士忌味道不一样。” 老杰克好酒，这点很多人都知道，尤其爱喝威士忌。 “z国的珍品我没兴趣，你如果想喝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瓶伏特加！”老杰克起身，从身旁的柜中拿出了一瓶白色精美包装的酒，瓶身上有几个英文字母，Spirytus--波兰精馏伏特加。 他拿过一个大约两三百毫升容量的高脚杯，倒了满满一辈子推给沈炼：“你能干了这杯酒，我会叫人送中餐过来，一起吃！” 沈炼手拿住了高脚杯，眼睛瞥了一眼瓶身上的酒精度数，九十五度。 并没任何犹豫，他端起了杯子放到了嘴边抿了一口。 犹如沸水如喉，将嗓子灼的干裂火燥，入腹，就如一团火在肚子中窜起，比腹部被人打了一拳还要来的更刺激。 他停住了接下来的动作，看向老杰克。 老杰克摊手，示意他继续，眼中布满了轻视。 这个东方人大概不知道这瓶波兰伏特加几乎可以称之为全球最烈的酒，常人根本一口都喝不下去，这么一杯差不多就有半瓶，老杰克不信有人可以一口干掉它。 沈炼吐了口气，冲老杰克举了举杯，在老杰克满脸不可置信中仰头将剩下的液体全灌了进去。 脸色迅速涨红了起来，身体一下子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热，除了热还是热，毛孔似乎都在喷涌着热气。 老杰克张口结舌，他之所以倒这杯酒是想要给这个东方人一个教训，他从开始就不认为沈炼能喝完它，但现在…… 老杰克喜欢这种酒，但他每次也只是抿上一口两口，很迷恋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可一下子喝太多，根本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他大致体会的到这个东方人现在的感觉，主动起身倒了杯冰水递了过去。 沈炼接过，用比喝酒更快的动作将水喝干，然后才深深吐了口气。 老杰克被他匆忙的动作逗笑，竖起大拇指：“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能喝这种酒的人，午餐要吃什么，我叫人送上来！” “我感觉我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还是回去睡觉的好！”沈炼坦诚直言。 “我找人送你回酒店！”老杰克道。 沈炼点头起身，然后站了起来。 他不是喜欢糟蹋自己身体的人，只是感觉这酒大概能醉人，如果能因此让老杰克释怀，倒是一举两得。 毕竟这些天他心里的压力没人能够体会的到，只能一个人扛。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三十五章 愈见坚定 不记得自己在哪，沈炼在出反黑组的时候意志已经不可避免的溃散了，他隐约记得看到了戴兰，和公司的几个保安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戴兰是听老杰克说沈炼出了点状况的时候赶来的，没送他回酒店，直接让保安把他送到了医院。 她心里快把老杰克骂了个半死，直到医生确定沈炼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 看医生忙着帮他打点滴，戴兰碰了一下他额头，犹自烫手的骇人。 她嘟囔了一句傻子，拿了条沾满温水的冷毛巾搭在了沈炼额头上，然后就做在床边，心里少有泛起了几丝温柔。 每个女人都有母性，戴兰只是隐藏的过深，从未挖掘出来而已。这时的她才忽然感觉，沈炼是那么年轻，皮肤充斥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胡须不浓不淡，干干净净，五官单看很漂亮，组合起来的时候却没有任何阴柔，反而有种矛盾的男人魅力，让她不自禁的细细打量着…… 沈炼醒来的时候，入目就是戴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视线柔和。 他挣扎坐了起来，拔掉注射器就朝病房内厕所跑了过去。 早上并没吃什么东西，也根本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但体内就是翻腾的不受控。 戴兰也跟着跑了过去：“我去叫医生！” 沈炼摆手，哑声道：“没事！” “还没事，医生说你体内酒精浓度已经完全超标了，你跟老杰克那混蛋到底喝了多少！还要不要命了？”戴兰怒道。 沈炼晃了晃脑袋，打开水龙头洗脸漱口，转身跌撞走出。 戴兰在旁扶着他：“我知道你担心老杰克会在你走后从中作梗，可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你若实在没办法，我帮你宰了他！” 沈炼看她一眼，没有作声。 回到床上，侧身就重新闭上了眼睛。一个人最无力的时候总是会更轻易对身边关心自己的人产生异样的情绪，沈炼在努力压制着这种情绪，他不确定自己再跟她交流下去会不会说出一些自己收不回来的话。 …… 快到晚上的时候沈炼跟戴兰两个人从医院走了出来。 头还有些隐隐生痛，迟钝的想要发裂。 戴兰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一路也没再打扰他，找了家餐厅简单吃了些东西，她拉着沈炼去了自己别墅。 洗过澡，躺在床上。 戴兰倒了杯水递过去道：“你跟老杰克疙瘩算是解开了吗？” 沈炼接过喝了一口点头：“以后难说，暂时应该不会找我，或者找远东的麻烦！” 戴兰迟疑：“那你……” 她感觉到了些异常，再联想沈炼之前说过的一些话，有些恐慌和不舍，却知道这男人肯定要离开桑博利亚了。 沈炼眉梢仰起，抬眼看着她：“我明天要走，下午的机票！” 戴兰有心理准备，反应并不算大，只是期许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沈炼移开目光沉默了下来，好一会才道：“我困了，想睡觉，你如果睡不着的话就去客厅看会电视吧！” 戴兰心里失落，她其实想沈炼能说一两句让她高兴的话，假如这个男人肯开口说让自己跟他一同回国，戴兰会考虑抛下这里的一切不要任何名分的跟着他，只可惜，他惜字如金。 勉强笑了笑：“你不用管我，困了就先睡，明儿我送你去机场！” 说着，她手放在了沈炼脑门上轻轻揉了起来。 手劲很到位，也很舒服，有效缓解了沈炼头部的不适，但沈炼却浑身的不自然，他拿住戴兰的手腕将她带了过来。 视线贴近，呼吸交缠，戴兰停顿了一下，然后嘴唇就捉住了男人的嘴唇。 情绪从无到有，所有潜藏着的东西透过嘴唇让沈炼清清楚楚全部感受得到。 唇分，她眼角已经沾了水渍。 沈炼用手帮忙抹去，戴兰有些不好意思钻进了他怀里，在一个她认为的小男人面前流泪，实在是有些丢人现眼。 “我不知道你在国内出了什么事情，现在也不打算知道。但如果你回国后不打算再来桑博利亚，我一定要去国内找你，不管你怎么看我，或者怎么对我，我都准备缠着你了！” 沈炼无奈，想再说几句，可注意到戴兰无比坚定的眼神之后，他就打住了念头。 现在说再多，这个女人恐怕也不会听进去半点，左右自己都要走了，何必在临走时让她再不舒服。更何况回国之后，沈炼自己都不知道下场如何，又怎么可能给她任何保证。 拍了她一下，沈炼关上了灯。 …… 次日，天刚蒙蒙发亮，沈炼就已经醒了，戴兰也有所察觉一般同时睁开了眼睛。 她眼圈颜色略有些发暗，很明显是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 打了个哈欠，戴兰翻身抱住了他：“想吃什么，我一会出去帮你带早餐回来！” 沈炼手在她腰侧游走上潜：“吃你！” 戴兰愣了一下，笑道：“我吃你还差不多！” 说着，翻身罩在了沈炼身上。 沈炼腾出一只手去拉身旁的抽屉，戴兰摇头：“我不想你戴那东西，你都要走了，别再计较这个好么。” 犹豫了一下，沈炼收回了手。 整一个上午，两人一直纠缠在床上，直至沈炼感觉自己差不多快被掏空的时候才主动求和。 毕竟昨晚刚从医院出来，力气实在不如巅峰之时的一半，哪怕戴兰作为主力军，他也有种吃不消的感觉。最初的冲劲过去，就有些招架无能了。 戴兰虽然也累惨了，却兀自不肯甘休，得意道：“你也有今天。” “别闹，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赶飞机了！” “那就不要走好了，机票我帮你报，过两天再走！” 沈炼见软的不成，就强硬把她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啪的一声打在了她臀上。 戴兰眼波如水：“亲爱的，使点劲儿！” 沈炼挑了下眼角，强忍着再扑上去的冲动下了床，开始洗漱。 戴兰浑身酸软，挣扎着也走了下来。 两人收拾妥当之后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钟，沈炼的机票是三点。也来不及再去见殷若一面，打了电话后跟戴兰一起吃了点东西就赶往机场。 临上机前，戴兰心情已经不可避免转差，强颜欢笑跟沈炼聊着他，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候机室后还是不肯离开。 直到亲眼看到沈炼乘坐的飞机冲上天空之后，她才仰起头用力的挥手，不管他看不看得到。 她没有太多伤感，有的只是一种愈见坚定的想法。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三十六章 郑海心的麻烦 再回江东，沈炼心情已然有些不同，有种相见而不敢见家人的恐惧。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先赶到了自己家里。 周晴和沈安都在家，两人坐在一旁边看电视边留意着正在蹒跚学步的小沈亭，小家伙坐在学步车里正跑的欢实。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晴听到开门声最先回头，不由惊喜道。 沈安也忙回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沈安，胡须长出来了一些，脸色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惯有的轻浮，整个人显得沉稳了许多。西裤衬衣，领带在沙发上扔着，像是刚下班回来。 沈炼随口答了句刚到，矮身蹲在了小沈亭对面拦住了他去路。 沈亭正横冲直撞，感觉面前多了个黑影，不由抬起小脑袋往上瞄。 粉雕一样的白嫩脸蛋，一双眼睛水灵乌黑，暖气房中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小保暖衣。 沈炼莫名笑了，露出满口白牙，凶狠看了小沈亭一眼。 往常情况小沈亭肯定哇的一声就会被沈炼直接吓哭，这次不然，没哭，反而脚下一打弯，学步车就往后滑了过去，想跑。 沈炼伸手把他揪住，提娃娃一样就把他给整个抱在了怀里。 妈……妈…… 沈亭边推嚷着沈炼，边含糊回头喊着，眼看泪汪汪的就要嚎啕大哭。 沈安笑道：“你大伯肯抱你，你还敢有意见！” 周晴见状走了上来，从沈炼手里接过沈亭，也道：“这孩子就怕生人，等会跟大哥你熟了就好了！” “妈呢？”沈炼点头问了一句。 “还没下班，她事务所扯进了一个比较敏感的案子中，每天都会忙到很晚才回来！” “案子？”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件挺复杂的家庭暴力案件，公众影响很大，咱妈的事务所正好揽下了这件事，过两天就要开庭了，我估计她今晚十点之前回不来，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 沈炼摆手：“不用了，等会我直接去找她。” “哥，怎么又瘦了啊，是不是在国外水土不服？每次出国回来人都明显廋了一圈，嫂子看了可不心疼死！”沈安笑着打趣了一句。 沈炼扬了下手，沈安下意识就缩了缩脑袋。 “还没吃饭的吧，我出去买点酒菜，今天咱哥俩喝点！”时间已经快到中午，沈安说着要起身往外走。 沈炼拦住他道：“我不饿，用不着忙活。” 沈安倒也知道自己大哥脾气，知道他说不饿那就肯定用不着吃饭。 兄弟两人好久没见，在旁简单谈了会，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接着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是郑律师家吗？” 沈炼看着沈安，沈安也是一头雾水，很显然来人是谁他也不知道。 起身打开门，门外大约有十好几人，有妇人，有老人，还有年轻人。 为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寸头，面目凶悍，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善茬。 沈安疑惑道：“你们谁啊？” “我找郑海心律师！她在不在？”寸头男人直接推开沈安就往里面闯，十好几个人跟在后面，周晴怀里的沈亭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生人当即就吓哭出声来。 沈炼也站起来，挡住继续要往前走的中年男人：“我是郑海心儿子，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转告！” 沈安示意周晴先抱着沈亭进卧室，心里略有些火光，虽然不认识这些人，可家里被人横冲直撞闯入，谁心里都不会爽快。 更何况沈安本身也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人，若不是这些日子性格磨去不少，怕直接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中年男人看了眼沈炼，身材瘦削，表情冷淡，但不知道为何，他心里下意识矮了一截，本来气势汹汹的表情也因而收敛了一些：“你既然是她儿子，那我跟你说也一样。我媳妇跟我闹离婚找到了郑律师，过两天就要打官司了，我想郑律师不要接这个官司。我媳妇给了她多少钱，我可以双倍给，怎么样？等她回来你转告她一声。另外我媳妇现在在哪，她得告诉我，家里孩子都被她给带走了。” 沈炼淡声道：“律师本来就是帮人打官司的，碰到有人找就没有不接的道理。倒是你，不做亏心事，用不着带这么多人半威胁性质的来人家里。” 中年男人被沈炼两句话挤兑的面红耳赤，怒吼道：“你什么意思，老子做什么亏心事了！” 他身后的那些人都是亲戚朋友，见状也吵闹了起来。 “你少在这废话，赶紧跟郑律师打电话让她回来，我们跟你说不着！” “今见不到郑律师，我们吃住就在你家里了！” …… 你一言我一语，本来安静的家霎时间变得吵闹不休，沈亭在里间哭的越发凶狠，沈安有些不耐烦了，动手就要赶人。 沈炼皱眉，跟某些人讲道理是最愚蠢的做法，最直接的还是要找警察过来解决，所以他拿起了手机。 “110吗，我这边有人闹事，房间是302……” “你干嘛呢！”中年男人见状不对，伸手就去夺沈炼的手机。 沈炼退开一步，抬头看着他。 中年男人手到半途，浑身忽然变得僵硬无措起来，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不敢再继续动手下去。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冷冷静静的没什么情绪，偏让他不敢放肆。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马上带着你的人出去，否则等警察来了，我让你知道律师会怎么处理你们私闯民居的事情！” “吓唬谁啊你，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么处理！” 中年男人耍起了无赖，索性坐在了客厅沙发上不肯走了，跟着他来的那些人也随意开始找地方就坐，完全当成自己家里一样。 在他们想来，只要他们不闹事，就不会是什么大事，谁都拿他们没办法。 沈安火气一压再压，眼看这帮人把家里弄的乱糟糟的，几次都想吼出声来。他也混迹过一段时间，什么场面也都见识过，要是能被这帮下三滥给为难住他也就不是沈安了。之所以忍着，全因为沈炼在，沈安习惯由沈炼出面处理事情，他这个大哥的确是比他强太多，什么事情总比他要处理的妥当。 “去卧室哄你儿子去，顺便打电话给咱妈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沈炼没去管这帮人，对沈安道。 “哥，问什么问啊，咱妈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不做什么亏心事，这帮人纯粹就是来找麻烦的！” “去问清楚！”沈炼强调了一句。 沈安嘟囔：“怎么回事，越来越没脾气了！” 说是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钻进了卧室。 约几分钟的时间就重新走了出来，在沈炼身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事就是这么个事，咱妈说等会她就回来！” 沈炼不动声色，听完之后看了坐在沙发上正大模大样看电视的中年人一眼。 事情很简单，就是这家伙长期打老婆，他老婆忍无可忍带着孩子偷偷跑了出去，找到了自己老妈郑海心的事务所要求起诉离婚。本来挺普通的一件事情，不过这中年男人行事有点出格，一旦听闻谁敢接他老婆的官司就带人死缠烂打，手段百出。因而在自己老妈之前的许多律师都对这种人没办法，也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得罪他，所以很多律师都注定放弃了打这场官司。这家伙也是因而越来越放肆，否则不会敢公然找上门来。 “这鸟德性，不知道什么女人瞎了眼才能看上他！”沈安冷嘲。 既然弄清楚了怎么回事，沈炼也不打算再让老妈回来看到这场面心烦，走到中年人身边坐了下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沈安听不见自己大哥跟那中年人说了什么，只看到没几句话，中年男人就弹簧一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消片刻，就惊疑不定的带人灰溜溜从家里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方才还滚刀肉般的十几号人，眨眼间就没了，房间里重新清净下来。 “哥，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么见了鬼一样就给吓走了！”沈安好奇问。 “没什么，关键还是他自己心虚！”沈炼回答，随手整理着被这些人弄乱的家。 沈安上手帮忙，也没再多问，自己大哥要是解决这几只小杂鱼再费事儿倒是显得奇怪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三十七章 恶作剧 郑海心回来的时候满腔火气，脸色很不好看，哪怕是见到许久没见的大儿子，她表情也没能缓和下来。 见家里并没人闹事，郑海心不由看着刚给自己打电话的二儿子问：“人呢？” “已经走了，被大哥三言两语给吓走的！”沈安笑嘻嘻道。 郑海心转目，恨道：“走的倒快，我还想回来给他两个耳光。我经手那么多离婚的事情，没见过这么奇葩人渣的男人！” 沈炼手放在她背上帮她顺了顺气笑道：“干嘛呢，发这么大脾气，还嫌自己老的不够快啊！瞧你，皱纹都出来了，我认识的一个客户跟您年龄差不多，看上去足足比你年轻了十好几岁。” “你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不但是个赌鬼醉鬼，还是个变态，整天就做三件事情，赌博喝酒打老婆。都闹开了，之前几个同行也经手了这件特殊的离婚案子，可都没职业道德半途不管了。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渣……”郑海心不习惯跟人说太多话，也不太喜欢跟人诉说一些什么事情，但惟独在大儿子面前，她很多话都藏不住。 沈炼听她说完，看她脸都气的红了起来，不由道：“妈，我想你是不是要退休了！” “我退休干嘛！我还不到退休年龄。”郑海心错愕。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碰一些太复杂的官司，太得罪人，您虽然不怕，可难保会有人起了报复之心！” 郑海心乐了：“哟，我是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怎么着，我大儿子竟然担心我被人报复。” “我说真的！” 郑海心道：“这话谁都能跟我说，就你不能说。你从小到大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让我心揪的下不来，现在你能体会我当初什么感觉了吗？这还只是一件小事你就担心我被人报复，你当初干的那些处处不要命的事情，怎么没想我担不担心？你还有脸说我老的快，我要不是操你心太多，至于活这么累。” “妈，大哥刚回来，你少说几句！”周晴劝了一句。 郑海心被勾起了火，不过看儿子脸带疲倦，也是心疼，转了话题道：“国外那些事情处理完了没有，要处理完的话就别没事老往那边跑了。你媳妇天天在我跟前念叨你，你抽时间多陪她一些。对了，青玉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我刚下飞机没多久，还没告诉她！” “那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改天再带她一起来。我也是顺路来这看看你，得走了！” “看我干嘛，你安心赶紧跟青玉生个孩子，比来我这看我一百次都能让我高兴！” “恩，一定抓紧。不过你也注意着点，头发眼看白了这么多，抽时间去染一下，晚上多出去转转，单这么多年了，说不定老来还能再找个知己！” 周晴听大哥说的好玩，噗嗤笑了：“哥，你不知道，咱妈在小区还是很有名气的，许多单着的叔叔伯伯都惦记着呢。” 郑海心一张脸越听越黑，斥道：“乱说什么呢！” 周晴捂嘴轻笑，沈炼也笑，沈亭不知所以然也陪着咯咯发笑，气氛少有的温馨。 又闲聊几句，沈炼转身出了门。 郑海心怔怔出神：“小安，有没有觉着你哥变化很大。” 沈安道：“是有点暮气沉沉，没以前那股精神劲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晴道：“妈，您别多想了，我倒是感觉大哥现在挺会关心人的，对您也比以前上心多了，这不好事么。以前你们一见面就掐，活像是一对冤家，哪有刚刚那样和和气气的说笑时候。” “但愿是多想了吧，这孩子从小到大心事藏的比谁都深，他不说，谁都别想知道。”郑海心叹气，接过沈亭，暂时把心里不安压了下去。 …… 回柳家的路上，沈炼感觉到了些不对劲。 从后视镜中往后看了一眼，一辆黑色吉普远远的吊在租车后面，车牌号是京J打头。 上京军区的军车，沈炼再熟悉不过。 略沉思，沈炼表情如常。陈横江太急切了些，就不知道他能忍到什么时候？是等自己主动提出去上京，还是准备抓自己去上京。 吉普车内就两个穿着军装的军人，是当初无规则演习训练中的特种兵学员，庞蕴和孙明。其中孙明因为上次受了重创的缘故，近期才刚刚开始执行任务，想不到第一件任务就是来“请”沈教。 想到陈司令的安排，孙明脸色泛苦：“老庞，是不是真得把沈教给抓回去，咱们够看么？” 庞蕴个子不高，整体看上去比较精明，边开车边答：“再来俩也不够看，这全看沈教的意思，他愿意跟咱们回去，这次任务就没难度。他不回去，咱哥俩等着处分吧！” “我是宁愿受处分也不想跟沈教翻脸！”孙明叹道。 “谁都不想跟沈教翻脸，可是咱们毕竟是军人，服从命令才是天职。我也想不通为什么陈司令会忽然下这种命令，让人费解！” “快到沈教家了，咱们怎么办？万一被沈教发现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孙明这时提醒了一句。 庞蕴顺着看了眼前方的别墅群：“你当沈教是什么人，咱们这点小手段能瞒过他？恐怕他早就发现了咱们跟踪，他既然不说，咱们就小心点不打搅他就行了！反正任务周期还有几天，不急。” “你是不敢急吧，变相来说，沈教救过咱哥俩的命，反正到时候红脸我是唱不来，爱咋咋滴！” “但愿用不着唱红脸，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演这出戏！” “不过沈教家里还真是有钱，要我是沈教，我也不肯再回军区，陈司令真是强人所难！这别墅群，每一栋价值怕都要好几个亿。”孙明羡慕道。 “沈教家有钱又不是什么秘密，跟咱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得亏是沈教，要换成我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岳父，恐怕早就飘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是沈教训练你，而不是你训练沈教的原因。你想到沈教那种境界，这辈子估计是没希望了！”庞蕴打趣。 聊着天就发现的士车已经开进了别墅，两人跟不进去，只能暂时把车停在路边等着。 沈炼完全当跟踪者不存在，到了别墅门前，沈炼对几个保安点了点头后不动声色的往里走去。 脚步不受控制加快了一些，沈炼沉寂了许久的内心开始有节奏的起伏着。 他有些想那个平时喜欢吃醋较真且最懂关心人的柳青玉，只有分开后，才能真切体会到她在自己心里的份量 打开门的时候，大厅并没有人，他朝二楼卧室走了过去。 走近后，里面隐约有些小动静。 柳青玉算是半个宅女，平时除了偶尔逛街和报一些课程外，基本就会在家里的摇椅上读书或是在电脑前浏览一些有关商业上的资讯，所以她下午在家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沈炼有心给她一个惊喜，就放轻脚步扭开了房门，房内浴室里有哗哗的水声再响，磨砂玻璃里明显有一个窈窕的影子，她在洗澡。 卧室里是熟悉的类似丁香的那种香味，落地窗前的摇椅旁桌上放着一本被翻开几页的书。 温情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感觉流淌着，沈炼恶作剧心起，就朝浴室走了过去。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三十八章 阳错阴差 他抓住了浴室门把手，没有任何征兆的忽然拉开。 蒸腾的水雾，女人白皙修长的躯体朦胧间纤毫毕显，正在低首洗头发，满头被水打湿的乌黑长发如瀑般垂落，遮住了头脸。 被开门动作惊了一下，她下意识撩开了长发。 沈炼正往前走的动作止住了，表情不可思议的僵硬着，视线呆滞。 那张脸娇俏无双，眉眼细长，小嘴因为过于惊讶有些合不拢。 柳青蝉，浴室里洗澡的不是她媳妇柳青玉，是他的妻妹柳青蝉。 姐妹俩相貌有五分相似，别说水雾隔不断太多视线，就算沈炼闭上眼睛也可以嗅出来柳青玉的味道。 他大脑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立在原地，忘了反应。 柳青蝉一张雪白的俏脸可见性转红，一双小手捂上不捂下，最后索性不管了，腾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双眼圆睁，拼命抑制着自己想要发出尖叫。 她心里变化是呈阶梯性的，先是洗澡时候被人闯入的惊慌失措，再就是羞耻难当，发现来人是姐夫之后，她气恼之中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种种情绪冲击，她也愣住了。 沈炼最先清醒过来，飞速退后，后背咣当撞在了门上，顾不上疼痛，他就极狼狈的转身跑了出去。 再没有这么尴尬的局面，他竟然看光了柳青蝉，看光了自己媳妇的亲妹妹。 柳青蝉上前两步，将浴室门锁死之后才蹲下身体不知所措了起来。 以往姐夫不在的时候她就喜欢来大姐这里说话聊天，晚上两人有时候还会睡在一起，在这里洗澡也是常事。可洗澡的时候被姐夫忽然闯进来这就……而且姐夫不是出国了么，怎么回来都不带打声招呼的。 埋怨，羞涩，柳青蝉脑袋浆糊一样，恨不能找个地缝当场钻进去。 水还在喷淋里肆意涌出，柳青蝉却再没了洗澡的心思，匆匆擦干身体后裹上了浴巾迟迟不敢出浴室门。 她怕看到姐夫，至少现在，两人见面之下，柳青蝉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她这么多年连场恋爱都没谈过，这种事情带给她的冲击就如火星撞地球一般。 “姐，姐夫！”柳青蝉声如蚊蝇，试探沈炼在不在。 没得到任何回应之后，柳青蝉放心了许多，披着浴巾把浴室门开了条缝隙。 视线所及，卧室门已经被重新关上了，没人。 她用最快速度换好了衣服之后这才走了出去，往下看，姐夫一个人正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拿着遥控器不停的点。 “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柳青蝉鼓足勇气打了声招呼。 沈炼抬头：“刚刚回来！你姐呢？” “我姐好像去公司了，有人打电话过来，她就赶过去了！” “恩！”沈炼答应了一声低头不言。 两人之前交谈都是挺自然的，但现在，有种无形的僵硬和别扭充斥着，说话更多像是应付。 柳青蝉见自己姐夫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郁闷和愤慨，没心情再说下去，举步走回了自己卧室。 沈炼其实心里也如惊涛骇浪，视线余光注意到柳青蝉离开之后才不着痕迹舒了口气。 至于电视，他眼睛虽然在上，可其实电视里说的什么他完全没关注。 着魔了一样，拼命不去想刚才看到的场景，偏偏不由自主的会浮现出刚刚柳青蝉在浴室里的样子…… 他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然后拿起手机给柳青玉打了个电话。 柳青玉在知道沈炼在家的事情后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道：“老公，今天不是愚人节吧？别逗我了，你前几天才开的新闻发布会，那边肯定很忙，你哪有时间回来。” 沈炼心思被冲淡许多：“是真的，要不要给你开视频验证一下！你去远东干嘛了，不是说不准备再理那边事情了吗？” 柳青玉这才确定自己老公现在真的回国了，稍停，便惊喜起来：“老公，你真的在家？” “当然在家。爸呢，家里怎么也没看到他？” “爸这些天可潇洒了，迷上了跟公园的几个老人家下棋聊天。天天上班一样，吃过饭就去公园了，现在肯定在那边！挂了，我现在就回去。” “开车慢点！”沈炼嘱咐了一句。 刚说话，对面的电话盲音就响了起来。 沈炼收起手机，站了起来，怕再见到柳青蝉的缘故，也想让自己尽快从刚才事情中拔出来，他走了出去。 出别墅没多远就是公园的位置，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地面，远远的，一个遮阳亭下就看到岳父柳金桥正在跟人下棋，旁边几个年龄差不多的老头在围观，象棋落在石桌上的摔打声清脆悦耳。 “将！”岳父斩钉截铁的声音响了起来。 对面那个下棋的老头沈炼也见过几面，彩虹集团董事长周凯的父亲周立昆，其它几个老头沈炼也算熟悉，除了不知道名字，身份和来历也基本一清二楚。 毕竟别墅群就这么大，共同住在这里，交集虽然不多，但混个眼熟是肯定的。 “我说老柳，你这套路可一天一个样，不过再换也是我手下败将，你将我躲还不成吗？” “那就再将！”柳金桥道。 “这太无赖了吧！”周立昆微怒。 “三次为限，我这又不违规！” “狗屁，你刚才已经将过我三次，这次完全是换汤不换药。还有没有点风度，下不赢直接认输就是了，咱老哥们又没人笑话你！” 几个老头在旁笑呵呵的看着，也跟着打趣。 “老周，你没瞧出来老柳根本就不是找你下棋来着，他这是在咱们面前摆谱来了。现在全z国都知道老柳有个好女婿，这不前些天一场发布会闹的沸沸扬扬，我家里那几个小崽子吃饭的时候都在谈他。要不老柳平时窝在家里都不肯出门，这几天怎么反常爱出来溜达了。” “不过你还别说，老柳的女婿还真不错。相貌才干都没得挑，平时见了我老头也是彬彬有礼，还真让他捡到宝了！” “那也是女儿优秀，才会有这么优秀的女婿。”柳金桥毫无忌讳夸赞。 “瞧瞧，说两句这就喘上了！” …… 沈炼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几个老头在议论自己，他咳了一声，等人发现他的时候才笑着挨个招呼了一圈，对柳金桥说道：“家里没人，青玉说你在这里，我顺便来看看！” 柳金桥见到女婿出差回来，也顾不上下棋了，起身道：“这不没事情做么，就来这里消遣一下。你刚回国吧，怎么不在家好好歇着。” “歇什么啊，年轻人用不完的就是精力。老听你说小炼下棋怎么厉害，既然这么巧，那我得见识一下了。小炼，不介意陪你周叔走两盘吧！”周立昆接腔。 沈炼还没说话，柳金桥就道：“我说老周，你是真不怕丢人现眼啊，你就不怕输给我女婿脸上不好看！” “那没关系，输给小炼不丢人，只要不输给你这老东西就成！”周立昆开始摆棋。 沈炼见状也不好推辞什么，加上岳父点头，他顺势也就坐在了周立昆对面。 沈炼象棋水平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比起周立昆这种棋篓子来并没什么优势。不过这种棋局输赢也就是个乐子，只要静下心来，并不存在什么压力。 下棋期间，柳金桥还有其它几个老人自动分成了两拨，开始指点江山。 说是他跟周立昆下棋，其实还是大家一起下居多，期间随意聊着天，笑声倒是不间断。 直至手机响起来，沈炼在知道柳青玉已经回家之后，这才起身告辞。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三十九章 敏感话题 回到家里，跟柳青玉免不了又是一阵温存。 晚饭的时候，因为沈炼在的缘故，家里气氛都升温了许多。 沈炼席间一直在笑着谈桑博利亚那边的事情，还有自己的处理方式和未来打算，听的柳金桥连连点头。 “对了青玉，你今天去公司干嘛？”沈炼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 柳青玉正在帮沈炼夹菜，闻言回答：“是远东酒店的事情，堂哥看你不在江东，就找了我，想让我跟他一起去南方那边剪彩。” 柳金桥诧异道：“这么快就准备开业了？” “这不算快，他的意思是想看一下第一家酒店开业后的反响。试营业么，如果不错，准备再投钱赶工期。达不到预期的话，就会重新调整经营模式。” 柳金桥道：“重锋倒也是个人物，看眼下形势和远东酒店的曝光率，业绩应当不会差到哪去，只要后面经营得当，可能会有惊喜。” 想了想他又道：“小炼，你既然回国，那剪彩的事情我感觉你去会比青玉去要更合适些！” “我？” “恩，剪彩代表着给酒店造势，以你现在的知名度，非你莫属！” 沈炼有些迟疑，这种小事他跑一趟不值一提，而且远东酒店也是他经手的项目。但想到今天跟踪自己的那辆车子，他没办法答应。 正想着怎么绕开这个话题，柳青蝉这时推了碗筷：“我先回去休息了。” 四个人中要说有一个人是最别扭的，非柳青蝉莫属。 本来她因为姐夫回来心情也该不错，可想到下午跟姐夫之间那些尴尬心里就如插了根刺。 更何况三人聊的热闹，她完全有种被忽视的错觉，很低落委屈。 柳青玉比较细心，看她走远，拽了下沈炼小声道：“老公，有没觉着青蝉有点反常。奇怪，今天跟我一起逛街的时候还好好的。” 沈炼拿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自若道：“你多想了！” 柳青玉笑道：“多想是任何女人的本性，赶紧吃，一会回去别忘了老实交代你在桑博利亚做的那些事儿，事无巨细都得告诉我！” …… 卧室中，沈炼先去洗了澡，趁柳青玉进去洗澡的功夫他走到了窗前往外面看了看。 夜幕下远处别墅门口，那辆几乎融入夜色的车子还停在哪儿。 下意识的从身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准备点燃，火到了嘴边他又给收了回去。 柳青玉不喜欢闻烟味儿，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情就肆意糟践两人共同的卧室。 摇了摇头，催眠自己暂时忘却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转身躺进了被窝里拿出了手机，准备给柳青蝉发条信息。 一个屋檐下，以后见面的机会太多，两人这种局面持续下去没有任何好处。这件事毕竟错在自己，如果自己不起恶作剧的心思，如果自己在进浴室前打声招呼，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更何况，不管是否故意，这种事情对女孩子冲击肯定要更大一些。 手指摁了半天，删了写，写了又删。最终，他就发了三个字--睡了没？ 几秒钟功夫，柳青蝉信息回了过来：“睡了！” 沈炼无言以对，短短两个字，柳青蝉的情绪在中清晰可见。叹了口气，浴室方向脚步声响了起来，是柳青玉洗好澡回来了。 沈炼自然关掉手机丢到桌上，看了过去。 本就很美的一个女人，刚洗过澡的缘故，裸露在外的肌肤就如白玉一样温润，明艳的让人不敢多观…… 柳青玉察觉到了男人眼中异样光彩，脸色微醺，擦拭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嗔道：“看什么啊！” 沈炼起身下床，随着她走到了梳妆台前。 柳青玉心领神会，拿起风机递给了他。 呼呼的风声响了起来，沈炼在她身后，看着镜中不施妆粉自动人的柳青玉，手不觉温柔许多，在她湿漉漉被风扬起的头发上抚过。 沈炼喜欢靠近她，嗅着她身上那股独特的香味，每当这时，哪怕他再躁动的心灵都像是被洗礼过一样。 几分钟的过程，期间少有交谈，却温馨自然。 靠在床上之后，察觉到沈炼的蠢蠢欲动，柳青玉脸若凃脂，被窝里伸出雪白的手臂按在了床头的灯光开关上。 啪！ 黑暗降临，暗香浮动。 事了，柳青玉已经困倦不堪，却犹自不舍得睡着。 如这种身心交融的时刻于两人来说实在是太过珍贵，从两人结婚到现在，起起伏伏，分分合合。期间离婚过，冷战过，看似在一起那么久，但真正属于两人的时间却并没有多少。 “老公，明天就不能做了，我这个月已经推迟了好几天！” 沈炼稍楞就理会了柳青玉的意思，她可能担心万一怀孕的话再做这个有风险。 笑了笑，促狭道：“明天不能，那今天呢！” 柳青玉不轻不重打了他一下：“今天也不行，都第几次了，怪物一样！” “对了，你去看她没有？怀孕应该有好几个月了吧！明天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去看看她，也挺可怜的。” 她，指的自然是厉红蝶。 突然提到这个，柳青玉心里还是难免酸涩。但这段时间她想过许多，夫妻之间想要一心处之，厉红蝶就是她不得不直面的问题，这么躲着藏着回避着压根不是办法。 沈炼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含糊道：“说这个干嘛！” “明天去看看她吧，我跟你一起！真心的，不是在套你话。” 沈炼收了收手臂，把她抱紧了些：“别迁就我。” “迁就你？从结婚到现在我哪一天不是在迁就你，习惯了都！少废话，你就说带不带我去？”柳青玉努力让自己变得轻松起来。 “你想去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担心你们打起来。” “那我们真打起来的话你帮谁？” “自然是帮你！” “我明天当着厉红蝶的面再问你这个问题，我看你还能不能回答的同样痛快！” “不用这么狠吧？” “咯咯，你自找的。” …… 这话题无疑很沉，可两人聊起来却前所未有的松懈。聊着聊着，柳青玉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呼吸平稳下来。 沈炼却睡不着，一动不动凝视着暗中看不出轮廓的柳青玉，久久无眠。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四十章 赌 次日，吃过早饭。 柳青玉就开始进卧室换衣服。 天气渐暖，她穿着上也随意了很多。 紧身的深色牛仔裤，在高筒靴的衬托下一双腿越发笔直匀称。上身棕色立领毛衣，外套是黑色的长款大衣。 柳青玉皮肤白，穿黑色的时候总是有种很引人的气质。是以，不论在哪儿，那种黑与白的反差感总是衬托的她如同鹤立鸡群，让人第一眼肯定是看向她。 “老公，你要不要换衣服！”柳青玉下楼走到了正把视线锁定在她身上的沈炼身边。 沈炼回过神：“换衣服干嘛？” “去看你的小情人啊，昨晚说好的！”柳青玉平静道。 沈炼犹豫了起来，他当自己媳妇昨晚在开玩笑，想不到不但不是玩笑，反而一大早就要跟他一起过去。 他当然也想厉红蝶，可他想自己一个人偷偷看看她也就够了，媳妇跟着干嘛。到时候三个人在一起，最为难的肯定是他，万一两人说的不愉快争执了起来，怎么办？ “快点了，你不是说下午还有事情么，咱们要抓紧时间！”柳青玉催促。 “真去？”沈炼定了定神。 “还能是假的啊！” …… 车上，相比于柳青玉就像是出游般的自若表现，沈炼狼狈了许多。 想笑，不自然。不笑，又不合适。 柳青玉也不点破他那点小心思，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悠闲的像是睡着了。 当然，她肯定也不会如表面上那么平静，只是这事情是她提出来的，她要抗到底就是。 启动了车子，沈炼不去看她，装作自然道：“要不要提前给她打声招呼，我怕她不在家！” 柳青玉几不可见点了点头。 沈炼拿出手机悄悄检查了一下免提，确定是关着的时候才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厉红蝶直爽干净的声线随之从听筒中响起。 “炼儿！” “红蝶，在家吗？” “在，怎么，你回国了么？” “恩，昨天刚回。你在家的话就别出门了，一会我过去。还有……青玉也想看看你……” 沈炼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自然就变得很低，不过厉红蝶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没再说话，停顿，然后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起来，沈炼错愕拿着手机。 柳青玉支起了身体：“老公，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红蝶在知道你要去之后挂断了电话。以她的脾气，估计会躲着你……”沈炼实话实话。 柳青玉道：“她不会躲！” “这么肯定？” “打个赌怎么样，她如果躲着我，算我输。她如果就在家等着我，算我赢！” 沈炼反驳：“你赢不了，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年，她什么人，估计没人比我清楚！” “可她是个女人，我也是，女人才是最了解女人的。敢不敢赌？”柳青玉笑。 “赌什么？” “你输了，咱俩就补签一份新的夫妻间相处的合约，内容我定。你赢了，也签一份，内容你定。” 沈炼犹豫，她说的轻巧，可合约内容会关系到他后半辈子能不能在柳青玉面前抬头，这赌注太重了点…… “老公，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么公平的对赌你难道都不敢答应？” 激将，沈炼明知道她是激将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反弹，脱口道：“赌了，我看你万一输了怎么收场！” “别后悔哦！” 沈炼略提了一下车速，没有作声。 他也看出来了，自己媳妇可能真心想去看看红蝶，否则她不可能到现在还没什么异样情绪。 搁往日，柳青玉的情绪起落沈炼可以看出来。 她高兴或者是不高兴，哪怕不表现在脸上，沈炼也能感觉到。现在，她心情貌似真的不错，既然她都有这种心性，沈炼作为一个男人，倒也不能落于她后。 她敢面对，他自然要奉陪着。更何况柳青玉跟厉红蝶两人间若真有了缓和余地，对他而言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大约三十多分钟左右，车子在厉红蝶住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两人下车，柳青玉从后备箱里提出早就准备好的礼品。 沈炼主动接了过来，在前面带路。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下车后的沈炼已经完全如常，他都做好了最坏打算，还怕什么。 “老公，这小区够老旧的，你现在那么多钱，为什么不给她换一个好些的生活环境！” 楼道中，柳青玉打量着狭窄的楼道和楼道两旁不怎么干净的墙壁道。 她在龙渊御景别墅群已经住习惯了，所接触的也都是一些高档小区，乍然来此，跟想象中不一样，她以为自己老公肯定不舍得让厉红蝶受任何委屈，吃住至少都该是最好的。 沈炼诧异：“我有钱么？” “你当然有钱，你有远东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且现在还是远东的执行总裁，换句话说半个远东都是你的！” “那是公司的钱……”沈炼提醒。 “公司就是你的，它姓柳，现在同样姓沈！”柳青玉强调。 沈炼怔了一下，没有作声。 柳青玉看出来自己老公不想谈这个，有心转移话题，就弯腰揉了下自己的双腿：“老公，还有几层啊，怎么这么高。” “今天不巧，电梯坏掉了。不过也快了，再爬三层就到，就在左侧的第一家。” 沈炼回了一句，又道：“累的话我背你！” 柳青玉看他已经矮了身体，犹豫了一下就趴在了他背上。 她心里有些东西藏的还是蛮深的，否则也不可能在一些话题上跟他这么较真，可如今到了他背上，看他一步步平稳走着，看他不怎么说话的表现，柳青玉心软了。 可能今天的事情他有压力，自己明知道的情况下还是逼着他过来了。 她告诉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厉红蝶，是抱着善意的。可事实是她明明知道她的忽然到访对厉红蝶而言决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想到解决三人之间这种局面的办法，也还没做好妥协的准备。 …… 题外话。 这几天更新量少的我自己都鄙视自己，可是总有些原因是不受控制的，就如年后综合抑郁症，简称懒癌。 已经在慢慢调整，今天算是年关的结束，也算是工作的开始。今天起，更新会稳下来，也会恢复年前的速度。 在此感谢这几天一直存着包容心态的读者，谢谢。接下来还有两更，时间不定，总之凌晨前肯定更新出来。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四十一章 浪尖 到了一个房间门口的时候，沈炼停下了脚步。 柳青玉知道这就是厉红蝶的住所，她上前一步，手放在了门铃上，稍犹豫，替沈炼按了下去。 沈炼不确定厉红蝶在不在家，但随着门铃落下，熟悉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沈炼知道她在。 这意味着他和柳青玉打赌输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他做好了全部准备，在门打开的瞬间，心还是提了起来。 厉红蝶没什么变化，五官依旧精致，脸色如常。一条宽松的休闲裤，上身单薄毛衣，头发散散垂下。 硬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气质变了些，以往凌厉如锋，现在多了些温柔闲适。肚子大了些，但藏在宽松的毛衣内，不仔细看依旧看不出来。 柳青玉在打量着厉红蝶，厉红蝶同样也在打量着柳青玉。 两个性格各异却同样优秀的女人，对视在一起的双眼看似平淡，却暗流涌动。 至于沈炼，没有任何存在感，就站在柳青玉身后，低垂着视线。 “进来坐！” “不请我进去坐一下？” 厉红蝶开口，柳青玉也开口，声音撞在了一处，巧合。 两人稍楞，厉红蝶让开了身体，引着沈炼和柳青玉往客厅沙发方向而去。 落座后，不等厉红蝶起身，沈炼自觉站了起来：“你们聊着，我去帮你们倒杯水！” 不等任何人答应，他朝卧室方向走了过去。 倒水，一两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沈炼却磨磨蹭蹭的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等端着水走向客厅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两人在聊。 很自然愉快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剑拔弩张，就好像两个朋友在交流。 她们最近都太闲了一些，接触了许多除了工作外的事情，很轻易就找到了共同点。 柳青玉看到沈炼，面无异色：“老公，红蝶姐说前两天检查过，是个儿子！” 沈炼本该很高兴的，可这会却只平淡点了点头，把茶水放下后道：“快中午了，我出去买点菜，一会帮你们做饭！” 厉红蝶瞟了他一眼道：“我去买吧，你在这陪你媳妇说话！” 柳青玉摇头：“红蝶姐，你怀着孕，身体肯定不方便，让他陪你一起去，这他该做的！” 厉红蝶不答应也不拒绝，去卧室简单加了件外套就先走了出去。沈炼犹豫了一下，跟着或不跟着都不合适。 柳青玉像是看出了什么，大度摆了摆手。 沈炼毕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举步也走了出去。 看两人离开，柳青玉缓缓吁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些苦笑。 哪有女人可以大度的面对自己老公的另外一个人女人，还是怀孕了的，所有的从容都只是强撑而已。 外面，沈炼看厉红蝶走的飞快，紧走两步跟上道：“你慢点！” 厉红蝶回头，瞪着他握住了拳头：“你带她来干什么？” “她也是好心，想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一会吃过饭，你们俩赶紧走，以后没事少来打扰我清净！” “你们好好谈一下！”沈炼提议。 “谈什么？谈今晚咱们三人同床共枕，还是谈你以后住在哪里？有些话根本不用我说，你都可以跟她说的明明白白。”厉红蝶略提声线。 沈炼知道她脾气，越是如此越不能火上浇油。 眼看快到菜市场，沈炼拿住了她右手道：“不说这些，你想吃什么，一会我做饭！” “我什么也吃不下！”厉红蝶挣扎了一下，见挣不脱，也就作罢。 “你不吃，肚里的小家伙得吃。大夫不说了么，是个儿子，你现在不多吃点，会影响他以后的健康！” “别跟我扯这些！说的你好像多有经验似的。”厉红蝶嘴硬，却把沈炼的话记在了心上。 “我没事会浏览这方面的知识！” “你跟柳青玉怎么样，她怀孕了没？”厉红蝶问了一句。 沈炼道：“不知道，她这个月还没来，等会回去的时候去药店买些试纸测一下！” “你这次回来准备什么时候再走？” 沈炼不着痕迹移开了目光，上京军区那边的任务周期确定不了，三个月，三年，甚至死在哪儿都有可能。他在逃避这个问题，厉红蝶既然问出来，他只能违心先瞒着她。 “会多呆几天！” “多呆几天好，柳青玉嫁给你这么久，你自己算算你付出了多少，她付出了多少。至于事业，我感觉现在国内能比得上你的年轻人也没几个，是不是该把重心放在家庭上？”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对了，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沈炼问。 “早呢，急什么！” “有备无患！” “你看着取就好了，什么都无所谓。” “那让他姓厉怎么样？” “他姓沈！”厉红蝶突兀怒了。 “听你的就是，又无端发什么火？” 厉红蝶深呼吸，甩开了沈炼的手大步往前。 沈炼不明所以，又一次见证了女人心海底针，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话。让孩子姓厉本就是应该的，毕竟沈炼自己都确定不了以后能不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 厉红蝶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买好菜回家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沈炼提着菜径直走进厨房，听着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开心，就一个字可以形容。 累。他累，也替两人累。 当然，这是他的想法，至于两个女人能不能真的成为朋友，鬼知道。 “红蝶姐，你刚怀孕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感觉？”柳青玉道。 这话题很敏感，但却是两人相处回避不了的问题，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该说什么说什么。而且柳青玉也的确想请教一下她这方面知识，相比而言，厉红蝶才是过来人。 厉红蝶回忆了一下笑道：“都忘了，就记得吐得比较厉害的时候才知道是怀孕了！当时是真难受，什么都吃不下，闻到什么味道都会想吐。” 柳青玉道：“挺佩服你的，一个人就这么扛了下来！说起来都怪某人太混球，连个保姆都记不起帮你找，等我今天回去帮你叫两个人过来。” 厉红蝶摇头道：“这个怪不着他，是我不习惯有人伺候，小时候一个人野习惯了！” “我听沈炼说过，你们俩小时候一起没少惹祸！” “他哪儿惹过祸啊，从小性格就比较好，别人不惹到他头上他根本就不会惹事！很多事都是我惹出来，他扛的。那时候我家庭出了点变故，我爸脾气也比较暴躁，他怕我回家会挨揍。” 说到这些，厉红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口气中那种怀念让柳青玉心莫名的酸楚。 尽管明知道是过去了的事情，还是克制不住。 “他早熟吧，这么小就知道讨女孩子欢心了！”柳青玉努力没有异样道。 “应该有点，不光是我，当时大院里所有女孩都喜欢跟他一起玩……上学时候暗恋他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就他当初那个同桌……” “他告诉我说他上学时候压根没谈过恋爱，这么说他是骗我！”柳青玉道。 厉红蝶抿了口茶：“可能么，就我知道的都不下一手之数，他也幸好没上大学，不然估计会更多！” 沈炼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听到了一些两人的话，他脚步停了停，然后转身又回了厨房。 这种话题还是不掺和比较好。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速之客 有些话聊开，忽略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复杂关系后，沈炼发现三人真的可以正常聊天。甚至，厉红蝶和柳青玉两人彼此间根本看不出任何反常，矛头一致对准了他。 饭桌上，柳青玉和厉红蝶你一言我一语控诉着沈炼种种。 谈到这个，两个女人的共同话题前所未有的多，直至沈炼一言不发，闷头吃饭的时候还是在说。 沈炼并不生气，如果能扮演一个让两女可以发泄不满的角色，他无比愿意，装作郁闷也只是为了配合她们。 而随着中饭接近尾声，厉红蝶跟柳青玉两人竟是很奇迹的亲热起来。 女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这种变化是沈炼所理解不了的。 他开始主动收拾碗筷，泡茶，拿点心…… 将一切弄得妥妥当当之后，沈炼躲在厉红蝶卧室开始打电话。 给白珑儿打。 桑博利亚那边涉及到网站建设，在沈炼看来，国内无论多少专家都及不上白珑儿一个人。 这种需要小组协同配合才能完成的任务，白珑儿估计动动手指就能搞定。 电话接通，白珑儿免不了一番絮絮叨叨，大体是抱怨沈炼这么久不来看她。 解释安抚了几句，沈炼把事情跟白珑儿介绍了一遍后道：“珑儿，行不行？可以的话，去桑博利亚那边一段时间帮她把网站的建设工作完成之后再回来。” 白珑儿在沈炼跟前一向没有拒绝的先例，往往不管沈炼找她干什么，一句话，她屁颠颠就开始了。但这一次，她考虑了一会道：“我有什么好处？” 沈炼愣了一下，道：“正常做这种网站可能需要三百万人民币左右，我给你五百万！” “我才不要钱，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炼问。 “我想去远东工作，做你助手！司机也行，总之我就想跟你一起做事。” “珑儿，我现在工作常年在全世界飞来飞去，很辛苦！而且，我过几天要回部队，不方便带你。”沈炼道。 “那网站建设的事你爱找谁找谁，我才懒得管！”白珑儿以为沈炼是在推脱，赌气要挂电话。 沈炼啼笑皆非：“好了，别孩子气。我过几天真的要回部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就算我现在答应你，也是个空职！” 白珑儿道：“空职我也要，你去再长时间总有要回江东的时候，我等着就是！” “认真的？”沈炼沉吟了一下道。 “当然！” “那好，等我回来之后从铁牛那里把你要过来！” 白珑儿这才高兴起来：“沈炼哥哥，那我什么时候去桑博利亚！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到地方我好让她去接我。” “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出发。” …… 电话挂断，沈炼忍不住笑了笑。 白珑儿是他退役之前就接触过的女孩，跟她哥哥的战友关系在，他拿白珑儿完全当亲人看。至于她提的那些略孩子气的条件，沈炼完全没往心里去。当然，他现在也想不到那么远，重新回到江东之前的任何事情都没办法去想，未来会碰到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快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柳青玉和厉红蝶一同走了进来。 沈炼正在看电视，猜到柳青玉可能准备离开了。 还没说话，柳青玉先开口道：“老公，我先回家，你在这多陪会红蝶姐！” 沈炼刚要点头答应，厉红蝶抢先道：“我又不是不能动弹了，用不着他陪。” “红蝶姐，今天就让他呆在这儿充当保姆，我明儿带保姆过来，再把它换走。你怀着孕，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他得在这！” “我都说了用不着，而且你老公也就你自己稀罕，在我这我还嫌碍眼……” 见两人没完没了，又有长篇大论的劲头，他插进了两人话中：“我说两位，能不能让我说句话。” “不能，哪有你说话的份！” 两人异口同声，默契无双。沈炼哑然，示意两人继续谦让，从卧室走到了客厅。 在原地坐了一会，两人似乎是商量妥当了，结伴而出。 柳青玉道：“红蝶姐，我们这就走了。” 我们，柳青玉说到了我们，自然的，沈炼的归属权被决定了。 她们商量出的结果，沈炼只有执行的份。 出了门，柳青玉跟厉红蝶聊天时候挂着的笑容已经不见，走出一段距离后她道：“你先把我送回家，晚会你自己一个人再过来！” 沈炼笑着道：“你自己回去，明天来接我不一样吗？” “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柳青玉没好气说了一句，带着些情绪往楼下走去。 沈炼跟上她，手环住她肩头与她并肩行着，郑重道：“谢谢！” “你可别谢我，你该谢谢红蝶才是，是她大度，而不是我大度。我就算再能说，她不接茬，今天也够你受的！” “你们都是好女人，就我不称职！”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不过别指望说几句好话就指望我能放过你，记得咱们来之前的那个赌注不？一会回家我就一条条的整理修改，你必须得签字画押！” 沈炼疑惑道：“什么赌注？” 柳青玉晃了晃手机：“你不记得没事，我恰好录音了！” 沈炼头疼道：“你从哪学的这些招数？” “网上学的，我最近在家没事经常逛一些论坛，什么奇葩都有，你这种说话转眼就忘的人尤其多！” “还有，一会路过药店的时候别忘了提醒我一声，我进去买些试纸用！” ……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昏暗下来，靠近门口的时候沈炼听到大厅里岳父好像在陪人聊天。 只一听，沈炼就知道是庞蕴和孙明两人。 这两人忽然来柳家不知道什么意思？ 开门，就见庞蕴和孙明正和岳父柳金桥对面而坐聊得愉快，听到动静，三人都看了过来。 柳金桥道：“小炼，你战友过来看你了。下午来的，我猜你快回来了，也就没打电话告诉你！” 庞蕴和孙明两人笑的有点尴尬，孙明抢先道：“沈教，我们哥俩来江东执行一件任务，顺道来看看你！” 柳青玉压根没怀疑什么，打量了两眼，也没什么表示，把沈炼的拖鞋递了过去，自己也换过后，就往楼上走去。 她不太喜欢应酬陌生人，如果老公介绍的话，她会应付的妥妥当当。但老公明显对两人不怎么热忱，她自然也就不用操这份心。 “小炼，过来坐，你们先聊，我去让家里阿姨弄些酒菜，一会就吃饭！” 沈炼走了过去，看岳父离开后才冷淡道：“你们来抓我？还是来请我？” 庞蕴脑袋垂下，有些惭愧。沈炼年龄或许不大，但却是他最尊敬的几个人之一，而且他还救过自己等人的性命，这种情况下，他实在说不出什么道道。 孙明嘟囔：“沈教，借我们俩胆我们也不敢抓您，不过陈司令催的紧……我们没办法……” 沈炼打断道：“我知道你们苦衷，但是谁考虑过我有没有苦衷？” 孙明无言以对，半响道：“沈教，那我跟庞蕴现在就离开江东，不会让您为难。” 他说着站了起来，庞蕴也跟着起身。 沈炼皱眉道：“吃过饭再走，顺便帮我转告陈横江，最后给我一周时间。等我把这边事情处理完之后，不用你们请，我自己就去。否则，我还真不介意鱼死网破！” 两人连连点头，还要再说，有脚步声响起，远处柳金桥提着酒正走来。沈炼岔开话题，开始聊起了别的。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情趣 陪两人吃过饭，将之送走之后时间已经不早。 沈炼回到卧室，就见柳青玉正有些沮丧坐在床上。 “老公，还是没有怀孕！就一条线，第二条线怎么都看不到。” “时间还太短，验不出来很正常，过两天再试一下。还有，验孕纸早上用效果是最明显的，哪有你这么心急的，刚买回来就迫不及待用上了！”沈炼笑着安慰道。 柳青玉神思不属：“老公，我感觉不对劲儿，你说咱们每个月都挺努力的，没道理怀不上啊？” 沈炼坐在她身边，有些复杂把她揽在怀里。 若她真的怀孕，沈炼势必又多一份牵挂，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去上京。但看她现在失落的样子，心里又自心疼。 “别想孩子的事儿了，你合约整理好了没，拿来我看看！” 听他提到这个，柳青玉心情松了些，兴致盎然拉开抽屉拿出了几页用钢笔密密麻麻写满的纸张。 沈炼看了眼，第一页基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诸如帮她洗衣服，打扫卧室之类的，事无巨细，尽数跃然纸上。 看得出来，她写这个用了不少心思。 柳青玉递了钢笔过来：“签！” “媳妇，我要是不在家怎么办？这些条款岂不都成了摆设。”沈炼接过钢笔在手里转了转笑着问。 “第二页是你在外的行为准则，属君子协定，反正你在外干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全看你自不自觉！”柳青玉抽出了第二页纸。 沈炼扫了一眼，观看第三页。 第三页相比前两页比较简洁。 出差在外，一天至少一个电话，一周必须回来一次，每个月至少要陪着她逛两次街，游玩一次…… 沈炼看的有些恍惚，道：“明天有事情么？” “讲明天干嘛，你先签字！”柳青玉催促。 沈炼拿起钢笔唰唰唰在三页纸上签上名字：“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 柳青玉指了指一张纸上的括号：“我今天肯定想的不那么全面，等想到了再加上去就行，我专门留的有地方！” “那接下来……” 沈炼手脚不老实了起来。 柳青玉躲开笑眯眯道：“老公，你还真没契约精神，合约上说我要的时候咱们才能做，刚画押，这就给忘了？而且，你是不是要先洗个澡再说。” 沈炼一腔热血尽皆冷却，无奈钻进了浴室。 等洗好澡出来，就听柳青玉失落道：“老公，我那个来了，刚刚来的！” 未来之前，柳青玉对自己是否怀孕还有期望，来了之后，事实已经确定了，她没怀孕。一个月一个月的盼着准备着，不失落又怎么可能。 沈炼笑着道：“亲戚来了该高兴才是，哪儿有你这么苦着一张脸迎接亲戚的？”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都烦死了！”柳青玉拿起枕头砸了过去。 沈炼随手接过，放回原地，钻进被窝抱住了她，调侃道：“过早有孩子会影响夫妻生活的质量，有得有失，你别老想坏处！” 柳青玉脸上红了一下：“什么质量不质量？也就你们男人才注重这个，做来做去也不嫌烦！” “好了，赶紧休息，明天带你去玩！” “你不去公司看看么？”柳青玉道。 “做不完的事情，总得抽出些时间把欠你的账给还了，你合约上不写了我每个月至少要带你玩一次么，从这个月开始吧！” “真的？” “你自己拟的合约，生怕我不执行还专门逼着我签字画押。现在我开始执行，你倒是不信了，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我写着玩的，机器人也做不到我写的那些东西！” “恩，我是做不到，努力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老公，我感觉你越来越讨人喜欢了！”柳青玉笑着在沈炼脸上亲了一口，手掌朝下抓住。 沈炼眉头动了一下：“别乱摸……” 柳青玉关上灯低声道：“我虽然不能做，但能帮你啊！” 沈炼拿着她手臂把她带了上来，呼吸加重道：“你每个月这几天都腰酸腿疼，别勉强了，我没那么饥渴！” 柳青玉心如温水，轻声道：“我愿意，我帮你做什么都愿意！” 沈炼默不作声，心口疼的有些抽搐起来，如同尖刀划过。 他本来还想晚上聊天的时候顺便跟她提一下去上京市的事情，但现在，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太怕看到柳青玉失望，而他这一去，给不了她任何具体的回来时间。 她跟厉红蝶还不同，她的心就那么大点，全都是他。 …… 次日。 早饭过后，柳青玉开始制定一整天的计划。 “老公，咱们江东的旅游景点没几个是我喜欢的，你想去哪？” “江东没有就去外市，多开会车就行了！” “那不行，我明天还要跟堂哥一起去南方那边剪彩，去远了回不来不是耽误了正事儿！” “青蝉，江东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正巧见到自己妹妹在二楼走过，柳青玉喊了一声。 柳青蝉听大姐叫自己，只能走下来道：“姐，问这干嘛？” “我跟你姐夫准备去玩一天，可我们俩都没怎么旅游过，所以也不知道哪儿好玩！” 柳青蝉看了眼姐夫，强忍着心里反常道：“小镜湖吧，江东最近比较火的一处景点。在郊外，风景氛围都不错，游客虽然多，但由于地方大，并不拥堵！我前一阵去过一次，感觉还可以。” “那就小镜湖？”柳青玉拍板决定。 “对了青蝉，你在家不也没事么，一起去吧！”柳青玉提议。 她虽然挺想跟沈炼过二人世界，但看得出来，这两天妹妹心情有点苦闷，倒不如借这个机会让她也散散心。 “姐，我去做你们俩灯泡啊。” 柳青玉笑道：“什么灯泡不灯泡的，一家人一起玩一下而已，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沈炼也回头道：“去吧，回卧室换身衣服，我们在楼下等着你！” 柳青蝉犹豫，看两人真心邀请，缓缓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老公，你找机会开导一下青蝉，我看她从前晚开始就一直郁郁寡欢，问她也不说。她平时跟你挺谈得来，你说的话她应该会听！”柳青玉等妹妹走后，低声道。 沈炼心里叹息，他当然清楚柳青蝉缘何至此。 算了，路上找机会单独把话跟她说清楚就是，老这么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四十四章 意外 小镜湖，在国内也算得上比较出名的景区了。 顾名思义，其湖面如镜般清澈无波，远远看去犹如银河坠落。且湖泊的形状因酷似古代的那种长柄铜镜，因而出名。 这景区旅游公司已经开发了许多年，游客天南海北皆有，周围区域也有美食城，游乐场，各种能够代表江东历史文化的小玩意。 大约上午十点钟的时候三人到达了景区。 柳青蝉这次没戴眼镜，也没化妆，素面朝天。虽不如之前容光焕发，却清雅如幽，别有一番风情。柳青玉穿着随意，宽松直筒牛仔，旅游鞋，外套是一件略厚的女性夹克，妩媚而利索，也是引人。 相比两人而言，沈炼穿的有些单薄，运动装，帆布鞋，上身是一件简单的卫衣，松垮自然，却不落俗套。 下车，买门票，柳青玉同沈炼牵着手，柳青蝉故意让开了一步跟在两人身后。三人一起随着人流往景区走去。 柳青玉心情无疑很好，一路上指东看西，明明很普通的东西，可身边人不同，看在眼中便也不同。 当然，她也怕冷落了自己妹妹，不时将话题主动抛给柳青蝉，边走边聊着，气氛极好。 柳青蝉起初心里是有些无趣的，但渐渐的，也被周围空气和环境感染。 鸟儿叽叽喳喳，柳枝初发新芽，镜湖在望，如海一把空阔怡人。 她拿出了相机，道：“姐，姐夫。我帮你们拍张照！” 柳青玉点头答应，双手环着沈炼的颈部，从后探出了脑袋。 咔嚓！ 画面定格。 两人又换了几种姿势后柳青玉道：“青蝉，把相机给你姐夫，咱们一起照几张！” 柳青蝉答应着走了过去。 沈炼调了下镜头，从相机中清晰看到了两人。一个人尚且不明显，两姐妹在一起的时候就有种让人目不暇接的感觉，若不是沈炼经常跟她们接触，估计会被迷了眼睛。 手指刚接触快门，一个小朋友玩闹着从三人之间跑过。 咔嚓，一张合影就多了个不速之客，对方小脑袋出现在照片的角落上。 抱歉，抱歉！ 小孩子的家长边追着孩子边笑着朝沈炼三人道歉。 沈炼示意无妨，正要收起相机离开，就见对方本来正要离开的脚步停住了，惊讶道：“你……你是沈炼先生？” 柳青蝉不等沈炼开口，就在旁补充：“没错，他就是沈炼！” 柳青玉笑着瞪了自己妹妹一眼，柳青蝉不满道：“他本来就是，我实话实话而已！” “能跟您合张照吗？” 对方是个戴着眼镜，约三十来岁的妇人，这会试探着提议。 沈炼偏头看了眼刚刚跑出去的孩子，已经快没了踪影，他提醒道：“你还是赶紧追你儿子去吧，这边挺乱的！别跑丢了。” 妇人反应过来，这才手忙脚乱追了出去。 “小宝，小宝！” 柳青蝉调侃道：“姐夫，想不到啊，魅力这么大，让一个母亲连孩子都顾不上了！” 沈炼笑了笑：“这跟魅力没什么关系，普通人多有这种心理！见到电视中经常出现的人，也不管喜不喜欢，就上前去要签名合影！” “你解释什么劲啊，说你魅力大还不好啊！”柳青蝉撇嘴。 柳青玉有心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插话道：“你们聊着，我有些渴了，去那边买点水！” 说着，径直而去。 沈炼自然知道自己媳妇心思，找了个长凳坐下道：“青蝉，最近工作怎么样？我瞧你在家闲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话算得上没话找话了。 柳青玉让他开导柳青蝉，岂不知柳青蝉之所以苦闷，就是他直接造成的。跟她说话都弱势，还谈什么开导。 “倒是有几部戏找我，可我没同意去拍。现在的导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演戏就演戏呗，非安排什么床戏，还美其名曰艺术和为了片子的完整性……” “你就因为这个没接？” “怎么，你感觉我应该接是吗？或者你感觉我身体这么不值钱，谁想看谁就看！！” 沈炼被她噎了一下，这话所指太明显了点。 “我……那天以为是你姐姐在浴室里面。” “所以啊，错全是我的错，我都没敢怪过你！”柳青蝉讽刺道。 沈炼故作轻松：“你现在生气也没用，事都已经发生了。要不，我脱光也让你看一遍！” “脱啊，有胆现在就脱，谁不脱谁是王八蛋！”柳青蝉扬眉。 沈炼笑道：“我真脱了！” 柳青蝉不言。 沈炼作势。 柳青蝉依旧无动于衷。 沈炼无奈：“青蝉，我道歉行不行？再说那天雾气腾腾的，我也没看到什么。” “你还想看什么！”柳青蝉微怒。 不过一张脸却是有些绷不住了，涨红了起来。 她一个女孩子，跟姐夫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好像有那么点怪异。 见他还要说，柳青蝉打断道：“算了，算了，反正以后也要给别人看，先便宜你也没什么！这事算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能再提。” 沈炼却听出了她话里无意流出的那种自暴自弃，有心再说，见她已经把视线转向别处，只能忍着。 过了一会，柳青玉拿着几杯热奶茶走了回来。 “忘了问你们想喝什么，将就一下！”柳青玉一人递了一杯。 三人简单聊了几句，便朝镜湖方向重新出发，到了近前又补了几张照片后，就在湖畔旁的鹅卵石路面上悠闲散起了步子。 时间在这种氛围下总是很短暂，转眼间就到了中午。 就近在景区内找了家鱼餐厅，还没吃几口，广播透过包间门传了过来。 “这里是小镜湖景区办公室，大概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有一个叫林小宝的孩子走丢了，家长现在很着急，谁如果看到的话请帮忙打电话。孩子六岁，穿的是一件背带牛仔服……一定重谢！” 第一遍广播响起来的时候沈炼没有注意，但接连响了四五遍的时候他问两姐妹道：“刚刚抢镜的那个小男孩好像叫小宝，没那么巧合吧？” 柳青玉回忆了一下也道：“的确就是叫小宝，他母亲在追他的时候喊过！而且那孩子穿的也跟广播里描述的一模一样。青蝉，把相机拿来。” 柳青蝉随意在单反上点了几下，调出照片递了过去。 孩子在照片角落上露出一个脑袋，虎头虎脑，浓眉大眼，透着股顽皮。 沈炼皱眉道：“你们先吃着，我帮忙去找一下。咱们跟这孩子也算有缘分，而且他母亲正是因为我耽搁了时间，孩子才丢的，就这么不管不顾，晚上一定睡不着觉！” 两姐妹哪儿还有吃饭的念头，柳青玉道：“一起去吧！” 沈炼沉吟了一下：“也行，不过你们在这等会，我打电话叫朋友过来！” 他口中的朋友自然是庞蕴和孙明，两人从沈炼出了柳家后就一直悄悄跟着，两姐妹没发现，沈炼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帮忙做点好事！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才 孙明和庞蕴两人在接到电话后两分钟内就到了。 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沈炼让两人分别陪着柳青玉和柳青蝉，算是充当临时保镖。 两人自然没有二话，他们跟着沈炼本身就是听他差遣的。 安排妥当之后也就不再耽误时间，沈炼一个人先从餐馆走了出去。 景区很大，仅仅中心那个湖泊就不下数平方公里，在这种地方一个人没头没脑的找人无疑等同于大海捞针。 不过既然选择帮忙，沈炼就认真起来。 顺着印象中小孩子消失的方向，他边走边拿着那张照片询问。 时间分秒过去，快接近十五点的时候，沈炼终于从一个中年妇女身上问到了些线索。 “那小孩子我见过，几个小时前他一个人朝东面走了！” “一个人？” “恩，就他一个，跑蛮快的！” 沈炼松了口气，一个人，也就意味着不是人贩子拐走的，情况还不是最糟糕。 拿出手机打开了电子地图。 东面是景区的另一个出口，相邻的是江东市最大的野生动物园。 正巧这时景区内的观赏车开了过来，沈炼上前拦住，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司机就开车带着沈炼往东门赶去。 还没到东门，沈炼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野生动物园的护栏外面往动物园内看。 护栏里面，一头老虎正懒洋洋的散着步子，硕大的眼睛不时朝小男孩看一眼。 小男孩却一点也不怕，笑嘻嘻的拿着一根棍子隔着护栏往里面撩拨猛虎。 老虎发出呜呜的声响，不时会撞上护栏。 彻底松了口气，从观赏车内下来，沈炼给柳青玉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办公室人找到了。挂断电话，他朝小男孩走了过去。 小男孩玩的正开心，见到一个陌生叔叔靠近，警惕退后了一步。 沈炼挑眉，警惕性倒是挺高的，不怕老虎，反而怕人。 他也不出声，就在他旁边站定。 小男孩努了努鼻子，迈开小步子往后退，双眼依旧牢牢盯住沈炼，越退越快。 沈炼已经通知让人来这里接他，又怎么可能再让小孩溜走。索性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小男孩胳膊。 “坏人，坏人，救命啊！”小男孩吓了一大跳，挣扎起来。不过在沈炼手中，他那点小力气完全用不上半点。 倒是沈炼被他吵的心烦，沉着脸道：“再乱叫我就隔着护栏把你丢进去喂老虎！” 小男孩声音戛然而止，惊恐的看着沈炼，一双大眼睛雾气升腾，眼泪随之流了出来。 沈炼道：“你哭什么，我又不是坏人，也不会带你走，你老老实实在这呆着等你妈过来接你！” 小男孩一双眼睛咕噜噜乱转，他才不信这陌生叔叔说的话，哪有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 心里打着小算盘，他委屈道：“叔叔，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不跑了，你快松开我，疼！” 沈炼没作它想，就松开了他。 “叔叔，你看那边是什么？”小男孩指着沈炼身后大声道。 沈炼本能往后看，刚转头，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却见恢复了自由的小男孩正撒丫子跑的欢快，边跑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抓人贩子了！” 沈炼哭笑不得，料不到一个才六岁的小孩让他都着了道。 若他真是人贩子，这会已经是输了，因为远处有人被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声音给吸引了过来。好在他不是人贩子，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小男孩跑的快，不过也是相比同龄人而言，沈炼只跨出去几步就重新把他揪了起来。 为防止他再乱喊，沈炼把他嘴巴也捂了。 远处游客结伴朝这边走了过来，目光很是警惕和不善。 沈炼随口解释了来龙去脉，最后一句话，让人对他彻底放了心：“他母亲一会就会过来，你们不相信我咱们可以一起等着！” “叔叔，你真不是坏人啊！”小男孩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沈炼。 沈炼故意不理他。 说实话，他对这小孩挺有好感。很少见的机灵劲，有灵性，很多人不要说六岁，就算是十六岁都未必能如他般处理这种突发状况。 “叔叔，是我错怪你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小男孩变脸如翻书，抓着沈炼的手求饶起来。 沈炼问道：“你自己一个人来这儿干嘛？” “我想去野生动物园，老妈不肯带我，我就自己来看看，顺便吓吓她。我有她电话的，你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去找保安叔叔给她打个电话呢！” 沈炼无语，熊孩子一个。感情他找了这么久算白找了，人家连什么时候打电话联系家人，该找谁联系都打算好了。 “上几年级了？” “四年级。” “六岁，四年级？”沈炼不可思议道。 “对啊，没见过天才吗？我就是，我现在已经快自学到高中课程了。” 天才，沈炼倒还真的见过，白珑儿就是。可看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懵懂样子，实在是让人信服不了。 见这叔叔不说话，小男孩有些臭屁道：“很多人知道我上四年级都跟叔叔你表现的一样！” “伤仲永的故事知道吗？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国内如你这种小孩子有很多，可没见任何一个人长大后能有大成就。”沈炼打击道。 “我才不想有什么成就，我只想当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小男孩语气铿锵，满脸认真道。 “当军人，为什么？” “我爸爸是军人，我最喜欢看他穿军装的样子，每一次跟他一起出门，都感觉特别不一样，很自豪。” 沈炼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军人需要付出什么？你爸每年又能在家里呆几天？” 小男孩有些沮丧：“他今年过年都没回来！” “那你还想当军人？” “就是想当！”小男孩执着。 正说着，远处一群人朝这边浩浩荡荡走来。有那个之前找沈炼合影的年轻妇人，还有柳青玉柳青蝉孙明庞蕴等人。 小男孩打了个激灵：“叔叔，我妈肯定要揍我。” “小宝！” 年轻妇人双眼泛红，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气的，脸色惨白，疯一样跑过来抱住了小男孩。 “老公，怎么回事啊？”柳青玉走近沈炼问。 沈炼摇头不作解释，打了个眼色，几人一同离开了原地。身后巴掌落下的声音格外清脆，那个叫林小宝的小男孩惨叫不停。 *********** 这一章不是灌水，这个小男孩也很有深意。他父亲是谁，你们一定想不到。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因缘道出 出游，碰到这种事情，几人也没了再玩下去的心思。 沈炼也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他从小男孩身上清晰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匆匆十几年过去，沈炼已经快忘了他轮廓是什么样子，只记得那身也曾让他为之自豪的警服，意气风发。 电话铃响了起来，柳青玉的手机。 接起，刚刚那个妇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们怎么走了，我还没好好感谢沈先生！” “叔叔，你电话多少，我改天去找你玩！” 柳青玉看了眼沈炼，客套几句后，挂断电话：“老公，我把你号码给人发过去了！” “恩！” “我瞧那孩子跟你挺有眼缘的，一点也不陌生！”柳青玉笑道。 “那是你没看到他刚刚在我面前耍手段，别看他年龄小，鬼主意很多！” “有缘再见的话，我感觉你或许可以认个义子！”柳青玉提议。 “那你不是也直接当妈了！” 柳青玉怔住，哭笑不得，要真忽然多出这么大一儿子，她还真不习惯，于是话题就此作罢。 车子又行了半响，柳青蝉惊讶道：“姐夫，这不是回程的路吧！” 来的时候走的明显不是这条路，而且走这边绕远了许多。 “我一会有些小事情，你跟你姐先回去！” “什么事？”柳青蝉追问。 沈炼没有回答，柳青蝉还要再说，被柳青玉瞧瞧拽了下止住了。 柳青玉知道，这条路是通往烈士公墓的，沈炼的父亲就葬在哪儿。 车又开出去几公里，沈炼下了车。 柳青玉也跟着下来：“老公，我陪你！” 沈炼点头。 柳青蝉索性也不走了，坐在车里道：“那我就在这等着你们。” …… 烈士公墓。 整个江东市的所有因公而牺牲的警察都会被葬在这儿，如今随着时间推移，墓穴位置已经所剩无几，江东政府正在筹建第二个烈士公墓。 天色将晚，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全是墓碑，风吹来，让人由衷发颤。 诺大的公墓，这会一个人都没有。 沈炼帮她拢了拢衣服：“冷不冷！” 柳青玉紧紧环着他胳膊摇头。 在一个墓碑前停了下来，沈炼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上面是一个轮廓跟沈炼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古板，肃穆。警服警帽，一丝不苟。 这不是柳青玉第一次来这里，沈炼不在家的时候，她陪着沈母郑海心也来过。 沈炼怔怔看着照片。 记忆中的样子这一刻清晰了起来，一些往事也缓缓浮现，如铭刻。 父子二人都不是善于表达的那种人，并没有如普通父子般的撒娇和亲热。但越是如此，时间推移之下反而越怀念，他表达父爱的方式随着沈炼渐渐长大也变得理解。 眼角有些泛酸，沈炼偏过头吐了口气，将口袋里的烟和火放在了碑前。 “老公……” 柳青玉比沈炼表现的更甚，眼泪已经滚落了出来。 她跟沈炼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沈炼从小没父亲，而她却是幼年失了母亲，那种天塌般的惊慌尤为深刻。直至现在，柳青玉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会哭。 “走吧！”沈炼转身帮她抹去眼泪道。 “嗯！” …… 回到车中，气氛因而有些沉闷，就算是最爱开玩笑的柳青蝉这会也说不出话来。 这种压抑直到快到家的时候随着沈炼轻松一笑才算是缓和过来。 柳青蝉晃了晃腿抱怨道：“累死了，以后再也不出去玩了！” 柳青玉也有些疲累，进屋去洗澡，留沈炼和柳青蝉单独在客厅中。 柳青蝉摆弄着象棋：“姐夫，要不要来一盘！” “好啊！”沈炼在她对面坐下。 两盘棋下完天也就黑了下来，柳金桥笑呵呵的从外走进了别墅。 保姆开始准备饭菜，一家人共进晚餐。 “小炼，你感觉远东什么时候上市合适？我觉着最近就是个很好的时机！”柳金桥道。 沈炼摇头：“爸，我知道你担心远东的资金问题，这我有分寸，您不用多想！” 柳青玉道：“老公，这样你压力会不会太大！” 沈炼心里一动，忽然感觉这是个挺合适的时机，他犹豫了一下道：“上京军区那边想要跟远东全面合作，这么一来，压力也就无从谈起。只要签了合同，他们的预付款项足以缓解远东的财政问题，不用急着上市融资！” 柳金桥正在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惊讶道：“你说什么？” 柳青玉也惊。 上京军区，那可是全国最大的军事基地，军人不下数十万，全方面合作那是什么概念。简而言之，就算是远东现在所有的业务加在一起，都未必赶得上上京军区一个地方的业务量。更重要是那种象征性的意义，跟军区合作，那企业的概念直接就升华了。 且几乎所有的安保公司的各种手续和证件都需要经由上京军区专门特批，如果合作，岂不是说远东从此以后的发展会大开绿灯，一路直行！ “老公，你不是开玩笑吧？”柳青玉有些不敢信。 沈炼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是陈司令亲口应允的。说远东能吃多少，他就能给多少！” “小炼，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陈司令到底什么关系？”柳金桥追问。 “上下属关系，您不用多想，他也是有条件的，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什么条件？” “上次紫荆花特种兵大赛在国际上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就是我负责训练的。他这次还想让我去上京军区一趟，可能会需要点时间！” “去干嘛？”柳青玉紧张，她本能感觉事情不对劲，对方开出这么大筹码，要自己老公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简单。 她先是因为沈炼谈下上京军区的业务而感觉惊喜振奋，再就是彷徨心慌了起来。 相比而言，他宁愿沈炼平庸一些，也不想动辄分别数月。 上一次去上京军区，沈炼足足走了一两个月。 “也是训练的事情，本来归我一个战友负责，可他上次负伤了，所以想让我代为训练一阵子！算是特招。”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给你那么大好处干嘛？”柳青玉怀疑道。 “这跟合作没什么直接关系，就算他不找我帮忙。只要我是远东总裁，他总归要给我一些业务，我毕竟帮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关系也还算不错！” “不行，你让陈司令找别人吧，咱们正要孩子的当口，你不能走！这业务，不要也罢。”柳青玉摇头拒绝。 柳金桥沉声道：“青玉，你胡说什么。儿女情长哪有正事重要，你跟小炼都这么年轻，孩子再有五年要都不算晚！现在，该干嘛还是要干嘛，哪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放下工作甘于现状。这种机会要是错过了，我敢肯定远东这辈子都未必可以再接触类似业务。” 沈炼硬下心肠：“我跟爸想法一样。” 柳青蝉有些看不过去翁婿两人立场一致欺负大姐，她皱眉道：“天天吃饭谈工作，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不吃了！” 她推了碗筷，转身就走。 柳青玉也吃不下，她一方面不想让沈炼去上京军区，因为她总感觉自己老公在哪儿呆着她心就放不下来，跟普通的出差不一样，电话动辄十几二十几天联系不上，那种感觉没经历过永远想象不到。但另一方面，她又没有反驳的立场，沈炼同意，爸也同意，而且还是为了公司，她不管怎么说都会让人觉着不识大体。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官司 回到卧室，柳青玉已经裹着被子睡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动不动。 洗过澡，沈炼掀开被子想钻进去，柳青玉却在这时闷声道：“我不想跟你一个被窝，你去再拿一个！” 沈炼解释道：“我真的只是去上京办些小事，顺利的话，说不定几天就回来了！” “不顺利呢？” “不顺利……至多也就不超过一个月吧！” “老公，我让你说谎话，不是让你事事都骗我。我总该有权利知道你到底去上京干什么？上京军区那么大，人才累累，他为什么非让你过去，离开你，难道上京军区就不行了？” 柳青玉掀开被子，露出了脑袋。 头发有些散乱，皮肤在灯下烁烁生辉，眼睛紧盯着沈炼。 沈炼与她对视着道：“我没骗你，如果没意外……” “我不听如果，我就要你直接告诉我你需要去多久？” “三个月之内！”沈炼犹豫道。 “三个月！！”柳青玉睁大了眼睛。 “那你说怎么办，我都答应陈司令了！” “我说？我说话你听么？” “算了，反正我是没本事束缚你，你想干嘛就干嘛去，也不用再骗我，假意跟我商量。” 柳青玉心有恼火，关上了灯。 房间昏暗下来，沈炼只能起身去抱了一床被子，在柳青玉身边躺了下来。 相对静默无言，除了呼吸声，再无声响。 …… 次日，柳青玉一早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要跟柳重锋一起去南方参加剪彩仪式，只要一两天时间，是以只带了些简单的用品和换洗衣服，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足够。 沈炼开车送她去机场。 柳青玉心里还不能释怀，一直都没怎么搭理沈炼。 直到她下车往机场内行去的时候，见沈炼要下车，她才道：“不用送了，几步路而已。我不在家的话，你别忘了去红蝶姐那边看看。还有，我不回来，你不准擅自去上京！” 沈炼答应着，还是走了下来，帮她提住行李箱。 “真不用，你身份那么敏感，不想被围观的话就别下车了！” 沈炼不再坚持，眼看她拖着行李箱远去，心神难以抑制的恍惚晃动。 他要去执行的是一件太危险的任务，却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对外，陈横江会有什么说辞，他不知道，也根本控制不了。 飞机不多时就已起飞，沈炼这才启动车子往回赶去。 没有回柳家，而是驾车去了老妈郑海心的律师事务所。 这件事总要跟她见面说一声。 郑海心的事务所距离凤阳街并不远，开车只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公司不大，也就是十几层大厦的其中一层，根本就不显眼，员工也只是寥寥数十个，加上后勤，财务，保安等等也不上百人。 沈炼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但结婚后就很少来了，尤其最近几个月，他一趟都没来过。 很多正在工作的员工看到他之后，先是惊讶，再就激动了起来。 如果说沈炼参加搏击大赛而被国人所熟识，那这些职业特殊，思维成熟的律师们则更看重他在桑博利亚那场发布会上所表现出的睿智和从容。 有些老员工甚至有些感慨，一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现今已经成长到让人咂舌的境地。 今年，国内十大杰出青年，肯定有他一席之地。而且现在的远东就是媒体的宠儿，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闹腾的全民皆知。沈炼这个人，外人尚且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炼，你多久没来这看看了。朋友知道我在你母亲公司工作，早催着我要签名，一会你可得满足你王叔！” “小炼现在可是贵人，哪有闲工夫来这儿！” 打趣声，打招呼声不断响起来，沈炼笑着应酬，问清楚老妈正在办公室后，就摆手走了过去。 一些新入职的女员工视线则迟迟难以收回。 她们中不知道有几个是因为郑海心是沈炼母亲这个原因而进入事务所工作的，这会见到真人，哪能无动于衷，开始盘算着一会找什么合适时机，厚着脸皮要合影！ 郑海心正在工作，听到敲门声就抬头看去，见是儿子，她随口道：“你来这干嘛？” 沈炼绕到她身后，帮她捏着肩头笑道：“来看看你！” 郑海心脸上有了些笑意，一闪而逝，道：“别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是取了媳妇，连你自己媳妇都给忘了。说吧，来我这什么事儿！” “我过两天要去上京军区那边，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来跟你打声招呼！” 郑海心拿开沈炼在自己肩头的手，停顿了一下道：“随便，反正你就算在家我也经常见不到你！只要你媳妇答应，你不用跟我说。” 她不问，沈炼也不想解释什么，去倒了杯水，随手翻阅着桌上的材料。 “妈，上次那个棘手的离婚案件解决了没？” “解决，怎么解决？男方避而不见耍无赖，连出庭都不肯，还怎么谈离婚。我正在申请强制执行，可能还得一两个月时间。不过就算离了婚，我感觉也不见得就真的能把事情了结，那男的有些精神问题，现在成天在找他媳妇，一旦找到，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郑海心道。 “你是个律师，主要职业是打官司，后顾之忧你要真管起来，能把你忙死。报给妇协让她们介入就好了，左右是一帮无所事事的女人。” 郑海心挑了下眼角：“我听你口气对妇协观感并不如何，无所事事怎么了？她们在，就能解决问题，没了她们，一些事情你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处理。” 沈炼举手投降：“口误，口误！” “你跟你爹一样，大男子主义重。要不是青玉脾气好，换个人早跟你闹开了！” “您脾气不好，不也没跟我爸闹！”沈炼笑着道。 郑海心无奈：“不跟你在这瞎扯，快中午了，去买些午餐过来。你轻易不来一次，请大家伙吃顿饭。” 沈炼答应着，定了些午餐回来送到了公司。 一帮人自然又热闹了一番，沈炼不好立刻就走，满足了一些人的签名合影要求之后这才告辞离开。 出了公司，他拿起了手机打给庞蕴和孙明两人，说了一下事务所的这件离婚官司后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帮我把这件事处理了，想办法让那男人同意出庭，并且同意离婚！” 就要走了，有些事情能解决顺手解决了就必须解决，他可不想再次看到有人去他家里因为官司的事儿闹腾。当然，闹腾还是小事，对付有些人，正统的手段和程序根本就无用。沈炼之前的职业让他不会拘泥于这些，只要手段有效，他就会用。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四十八章 醉梦 从事务所离开之后，沈炼去了赵铁牛公司。 朋友么，很久没有见面，自然免不了喝酒聊天。 不等下班，几人就又聚到了一起，老地方，喝酒。 赵铁牛，赵野军，徐剑秋，沈炼。 酒这东西很奇怪，很难喝，但碰到合适的人之时，就会不介意好喝还是难喝，哪怕醉了心情也畅快。 四个人都有意克制着，但还是喝了六瓶高度白酒，让服务员直咂舌。 醉自然是醉了，却不至于狼狈的说不出话，除了赵野军酒量最差，这会坐立不稳之外。沈炼，徐剑秋，赵铁牛三人都没什么反应。 说话中，沈炼知道赵铁牛媳妇和孩子都来了江东，目前在凤阳街附近买了套房产。 “你嫂子经常说我来江东是碰到了贵人，一直都念叨着要把你叫到我家里吃饭！”赵铁牛笑道。 “早说啊，早说就不来这儿，直接上你家里喝了！”徐剑秋抱怨道。 “我是怕你们在家喝不舒坦，你嫂子看到咱们这种喝法，免不了絮絮叨叨！”赵铁牛实话实说。 “铁牛，你孩子有几岁了？” “三岁，是个儿子！” “沈炼，你没见过老赵的儿子，跟老赵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就知道亲生的，我手机上有照片！”徐剑秋拿出手机，递给沈炼。 接过翻看了几张，沈炼也忍不住笑了：“这小子，壮的牛犊一样，我感觉以后得比铁牛身板还硬朗！” 手机中的孩子压根不像是三岁的孩子，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脸型方正，看上去憨厚壮实，皮肤黝黑。 赵铁牛叹道：“这孩子缺心眼，我跟你嫂子都愁死了，一头撞到南墙上都不知道拐弯！” 赵野军接道：“哥，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家里人都说过！” 赵铁牛脸上有点挂不住。 沈炼徐剑秋则是绷不住笑出声来。 半响，徐剑秋提议道：“老赵，我以后就当你儿子干爹了，等抽时间找个机会，让他叫我一声，我该买什么买什么，另外再给包个大红包。这小子，我越看越喜欢，心特别干净！” 赵铁牛道：“这感情好，孩子嘴笨，有你这教导员当干爹，将来肯定不像我那么不会说话！” …… 酒醉夜深，一顿酒从下午四五点钟喝到快接近晚上十点，几人才各自醉醺醺分别走出了餐馆。 不用沈炼招呼，庞蕴孙明两人就从角落处钻了出来，一左一右守在了沈炼身边。 “沈教，事办好了，那男人答应三天后出庭！” 沈炼没问他是怎么办的，他从来都不关心过程，只要结果。 坐上车，他揉了揉脑袋，本来想去厉红蝶那里。但自己醉醺醺的样子估计能气到她，是以还是让两人把他送回柳家。 一瓶多白酒，往常他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但这次似乎是喝的有点不对劲，刚上车他脑袋就昏沉的思维停滞，如果不是坐着，估计根本站不住脚。 忘了是怎么回到柳家的，也没洗澡，沈炼趴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 柳青蝉跟他在同一个楼层，沈炼回来的动静她早就察觉，亲眼看到姐夫东倒西歪上楼，钥匙几次都插不进锁缝。 她穿着睡衣走到了门口，往里看去。 灯没关，就看到姐夫整个扑在床上，鞋子没脱，被子没盖，就这么睡了过去，略沉的呼吸声不断飘来。 柳青蝉大皱眉头，推门走了进去。 她之前碰到过沈炼醉酒，是以处理起来也算是有经验了。 倒茶，脱鞋，盖被子。 做好一切后她已经累出了汗，心想自己上辈子真欠他的，几次三番做一些不该自己做的事情。 正要离开，手腕忽然被抓住了。 她回头，就见姐夫眼睛依旧闭着，似乎只是本能。 她心里乱跳，试探着想要抽离。 但姐夫的手简直如铁箍一样，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更糟糕的是，柳青蝉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让她双眼骤然睁大。 因为自姐夫的手间传来了一股她抗拒不了的力道，与之相比，她整个人像是没有重量，被姐夫带到了床上，环在了怀里。 刺鼻的酒味自鼻端涌入，柳青蝉恍若未闻，只双眼圆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姐夫。 她从未想象过有一天可以跟他离的那么近，女孩早压抑着的心思如同浪潮一样席卷而来。她恐慌中又有些悸动，颤动着手去轻触沈炼面部的轮廓。 皮肤不如女人家细腻，但那种温度却让柳青蝉大脑变空。 没有挣扎，也没有吵闹，两人就这么几乎面贴面躺在了一起。 沈炼像是做了个梦，梦里的他跟现实完全脱离了，跟柳青玉两人就在房内相拥着，说着一些平时不愿意轻易出口的话。 熟悉的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一切都加深了梦境的真实性。 他情难自禁的开始做一些夫妻间最正常的事情，唯一不真实的是，自己媳妇反应似乎很大…… 柳青蝉已经完全呆住了，她想不到姐夫会忽然间开始动手动脚，想要惊呼，嘴巴却被他充斥着酒味的嘴唇堵住。 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只感觉一种异样的让人心尖都发颤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往日闻之欲呕的酒味像是变成了她最喜欢闻的味道，熏人欲醉。 本能的，她推拒着，力道却不明显。压抑着，几次有机会大声惊呼，却没有勇气喊出口。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睡意越来越凌乱，无数个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消失，她忽然心安静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天意，两个注定不可能的人，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有可能。 她闭上了眼睛，不动，不反抗，哪怕身体颤抖的控制不了，她还是强自忍着。 沉沦而癫狂的感觉，柳青蝉想放纵一次。 夜，悄然安静了下来，最终柳青蝉的睡衣没了，身上处处都有男人的味道。沈炼却再没力气进行接下来的事情，倒头，重新安静了起来，手臂还本能环着怀里的女人。 柳青蝉眨巴了一下眼睛，她便宜几乎被占尽，姐夫衣服却还完完整整。他只知道解女人的衣服，难道自己的衣服不知道怎么解吗？ 不过历经了这些事情的柳青蝉，不亚于一颗炮弹在心里爆炸，炸的她浑身早没了半分力道。 奇迹般的，她也睡着了，就这么躲在做梦都梦不到的人怀里睡着了。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对峙和本能 沈炼睁开了眼睛，房内黝黑不见任何光亮。 口干舌燥，头沉身轻。 他知道天还没亮，刚要去拿手机看时间，手间忽然触及到了些水一般的温润。 自己媳妇不出差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迟钝的反应能力让他一时间根本没做它想，但少顷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跟柳青玉同床共枕许久，对她的身体，她的味道早就熟悉的成为本能，怀里的这个人很明显有些不同之处…… 打了个激灵，沈炼伸手开灯。 被子所能遮掩的东西并不多，只在胸口以下。女人，确切来说应该还是个女孩，俏生生的屹立在空气中。精致而略带些中性气质的五官，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光下白皙如同象牙般的色泽让人触目惊心，几乎让人误以为是堕入凡间的精灵…… 放眼旁顾，床脚上散落着一件被揉的发皱的睡衣，还有几件贴身衣物。不用去看，他就知道身侧的人未着寸缕。 柳青蝉，是柳青蝉，她怎么会在自己床上，发生了什么？ 头疼欲裂，沈炼拼命回想昨晚的事情，可一无所获，他只记得自己昨天喝了酒，然后一个人回到卧室就睡着了，到底怎么回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衣服尚且完整，事情还没到最不可收拾的时候。 柳青蝉被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弄得有些不自然。 她醒了，哪怕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也只是自若的翻转了一下身体。 也就是昨夜她心浮气躁才做出了那么出格的事情，现在就算是装睡，长长的睫毛犹自颤动着，如果不是背着姐夫，估计早被看出来了。 听到了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知道姐夫要离开。 冲动驱使着，柳青蝉伸手抓住了他。 “姐夫！” 语气哀求，带着些哭腔。 她知道现在很不妥，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该怎么收场。 错过了今天，两人这辈子是否还会有这种机缘。 沈炼急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拿开了柳青蝉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外走。 美人在怀，尤其柳青蝉这种人，任何男人都该具备应有的反应，沈炼也有。可更大的反应是恐惧，这种事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包括他。 这种感情在常人口中很正常轻巧，可对于自己家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打击，对柳青玉，对岳父是一种怎样的打击？ 他手抓住了门柄，刚要拉开，身后柳青蝉绝望的声音响了起来：“沈炼，你当我是什么？我现在什么都给了你，你却依旧置之不理。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你小点声！”沈炼骇了一跳，忙回头道。 “你现在怕了？你昨晚把我拽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怕！”柳青蝉自嘲。 “我……” “你解释不了，不管怎么说我都在你的床上，你这辈子都愧对我姐，愧对我，愧对我爸！” 沈炼头疼欲裂，退了一步，狼狈撞在了门上。 “你现在就两个选择，接受，我帮你瞒着所有人。不接受，我明天就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跟自己的妻妹扯在了一起。” 柳青蝉干脆直白，双眼中那么死寂让沈炼心中发紧。 他想到当初柳青蝉被王明阳逼的要从金玉楼跳下去的场景，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她或许不会将两人的事情公之于众，可眼中那种对生命的漠视沈炼太熟悉了。 “你疯了！”沈炼力气像是被掏空，无力道。 “我没疯，我很认真，与其看得到而不可能，我宁愿选择放纵一次！” 她掀开被子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沈炼走去。 沈炼视线旁移，从来都最有决断的他，这会不知道自己该去还是该留。 疏忽间，女孩稚嫩青涩的嘴唇已经笨拙印了上来。 她显然没太多接吻的经验，全凭着本能在行事。 踮着脚，抱着沈炼颈部的双手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沈炼挣不脱，也不敢挣脱。 他心里的犹豫，恐惧，等等诸多负责感觉全数糅合在了一起，化为了一种本能。 拒绝不了的事情，他也不会被动让她承受更多。 弯腰抱起了柳青蝉柔若无骨的身体，大步走向床前。 灯重新熄灭了下来，只余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夜，再一次被拉的无限延长。 次日，沈炼最先醒来。 侧脸打量身边犹在睡梦中的女孩，眼角泪光，脸庞晕红都还残留着昨夜的记忆。 沈炼试探着从她环抱中挣脱，柳青蝉随之睁开了眼睛。 初临的不适应并没影响她的心情，事实上除了痛楚之外，余下的就是难以言喻的快乐，她现在很满足。 “姐夫，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在邙山上背着我看夕阳？那时候，我就想要能被你一辈子都背着就好了……” 柳青蝉憋了太多话，这层关系在，她终于有勇气全部娓娓倾诉给沈炼听。 “你刚跟我姐结婚的时候，我其实以为你是为了钱，而且因为我姐不高兴的缘故，我还故意针对过你。也就是那一次你开着我的车去救场，把我车给刮得不成样子，当时真的感觉特别帅……” “那你还让我赔你修车钱？”沈炼也陷入了回忆中。 “我那是拉不下脸，毕竟之前一直针对你，哪能一下子改变的太明显。后来吧，又经历了几场事情，我算是被你彻底给害了。我知道这不合适，也试图克制过疏离过你，可都没用，我只要看到你，所有打算好的事情都会动摇，控制不住……” 沈炼勉强笑了笑。 “姐夫，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姐歉疚。那，我保证不跟她说咱们之间的事情就好了。而且我感觉这也不是坏事，男人只有对女人感觉亏欠了，才会事事替她着想，从始至终的包容她，对她好！” “你这什么逻辑！好了，赶紧起床，再晚被保姆或者爸看到你从我房里出去，成什么样子！”沈炼不自然起身。 柳青蝉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找到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拼凑。 沈炼见状从柜子里拿了一套柳青玉的衣服递给了她，出去洗漱。 柳青蝉眼中异光闪动，几次张嘴欲言，还是忍住。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五十章 突变 早饭时间，柳青蝉没有下来吃饭，沈炼也是怎么都吃不进去。 他跟岳父之间一向都有挺多话题可以聊，但现在不敢跟他对视， 柳金桥并未察觉，主动道：“小炼，华东银行那边第一笔款子要还了吧？远东还能不能腾出钱来？” 沈炼回过神来，他这些天心情有异，如果不是岳父提醒，他几乎忘了要还银行钱的事情。 当初安倩华为了给他方面，刻意挑的利息最低的一种款子，但优点与缺点是并存的，那就是还款期限催的很紧。沈炼当初觉得以远东的形势，分批还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因为电话中遥控远东的代理总裁于航又投了几个项目，现在财政虽然谈不上吃紧，可若是一下子还这么大一笔贷款，远东的某些部门是会瘫痪的。 他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他之前也贷过款子，银行总是还没到时间就开始提醒还款时间，倒是安倩华一个电话没打过，也没谈还钱的事情，他竟是大意的给忽略了。 盘算了一番，道：“爸，第一笔款子是要还两个多亿美元对吧？” 柳金桥道：“是不是有困难？” “赶巧了，能再有一个月的时间，还款很轻松。现在有点麻烦，一会我去公司财政看一下，实在不行，只能再找别的银行贷一些，拆东补西也罢，总不能拿别人的信任当儿戏！” “也好，实在没招的话就跟我说，我把我手里的股票抛一些！” 沈炼点头答应，不过谈到股票，他早打算好的一件事情就到了嘴边：“爸，小璨该回家省亲了吧，我记得部队这几天会放人回来几天！” 柳金桥算了下时间笑道：“还真是！” 谈到柳璨，柳金桥不觉轻快很多：“这小子以前百事不成，从你训练基地打熬一段时间后，现在挺有心了。他在军队一呆就是几个月，竟然没吵着要回来。从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转变这么大，难得。” “小璨本来就是个有心人，碰到事情，就算没人点醒他，也会自己纠正，这种心性很少见！” “你忽然提他干嘛？” “等他回来我想把手里远东的股份一同转给他和青蝉。” 柳金桥挑了下眉头：“为什么？” “公平，都是您的儿女，我跟青玉两人现在已经手持远东大半股票。虽然青蝉和小璨都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对您有所抱怨，偏心也不能太明显不是。” 柳金桥道：“小炼，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什么意思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手里的东西价值多少钱？远东如果上市，市值翻两翻都是至少的，你凭着你手里的东西轻而易举可以挤进全国前十，甚至更靠前。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要了！而且，远东能有今天，全是你一手造就，你凭什么不要。” “爸，我是认真的。您如果不同意，我会毫不犹豫捐掉！” 柳金桥凝神道：“那你捐掉好了，该你的就是你的。青蝉跟小璨的事情也完全用不着你操心，那是我的事情，我手里的东西将来可以分给他们，而不是要你在这谦让！” 顿了下他又道：“我也很认真，你别想轻易撂挑子，远东也只有在你手上才会有活力。没人比你合适，也没人比得上你！我知道你心性懒散，但男人总要有些担当，你这么年轻，多奋斗十年二十年如何。” 沈炼看岳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不是要辞去远东总裁的职位，您多想了……” “不管怎样，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柳金桥打断。 沈炼缓了缓道：“好，不谈这些了，我先去公司看一下，把还款的事情解决掉！” “去吧！” …… 两个多亿美元对现在的远东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情，在财务挪出来了一批，连抵押都没用，沈炼就轻易从别的银行弄到了钱。 还款日期余下的天数也不多，沈炼索性直接提前还了过去，之后跟安倩华打了个电话告知。 安倩华没多谈这些，她还从来不认为沈炼会赖账。就算他晚还一个月两个月，安倩华依旧可以帮忙兜下来。 “沈炼，要不要来家里吃个饭？好久没见，如果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回国了。”安倩华道。 沈炼没事当然不会老往别人家去，笑着婉拒。 “那就算了，抽时间再说！” 挂断电话，沈炼开车去了厉红蝶处。 他现在感觉在柳家怎么呆都别扭，不管是面对岳父还是柳青蝉，他都有些底气不足。 车上，他又给殷若打了个电话，确定没任何事情之后，这才静下心来。 到了厉红蝶处，她本能的就抗拒沈炼进入，如果不是沈炼有钥匙，估计门都进不去。 厉红蝶冷着脸，不好直接赶人，无聊的拿着遥控器换台，完全当沈炼不存在。 沈炼气笑了：“我这又哪得罪你了，一来就给脸色看！” 厉红蝶侧目道：“不想见到你不成么？你一个有老婆的人老惦记着我算怎么回事？” “青玉出差了，我在家也没事情，就顺便来看看你。”沈炼靠着她坐下，手下意识往她肩头放。 厉红蝶挪了挪：“别碰我！” 沈炼无奈，却顾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敢放肆，无聊陪着厉红蝶看他从来没看过的一些肥皂剧。 “我明天帮你叫保姆过来吧？”沈炼漫不经心道。 厉红蝶看着他，她早就说过用不着，不明白沈炼三番两次提这个什么意思。 “我过几天要去京，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 “去干嘛？” “处理一些小事情，可能要一段时间！” “那你今天就是来跟我告别的？” “算是吧，中午吃什么，我去买菜！” 厉红蝶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沈炼自顾的出了门，厉红蝶喜欢吃什么，他一清二楚，问也只是征询，她不说，只能自己做主。 出去了大约半个小时，沈炼提着一大堆东西走了回来，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拿厨房的去厨房，前前后后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做饭算不上好，也就一般水平，不过总算还能吃。 忙活了好半天，弄好了四菜一汤端到了桌上。 看筷子递到近前厉红蝶还无动于衷，沈炼无奈道：“要不要我喂你？” 厉红蝶勉强拿起了筷子，猫儿一样一点点的吃了起来。 沈炼看得皱眉，却也知道她古怪脾气，耐心帮她夹菜。 厉红蝶一直绷着，见沈炼没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尽心尽力，她也绷不住了，叹道：“炼儿，以前是我不懂事，连累你和柳青玉感情出问题，现在就算后悔也晚了，你……” “咣当！！” 沈炼端起碗扔在了桌上，碗筷撞击着盘碟，桌面眨眼狼藉一片，打断了厉红蝶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还有完没完了！你以为你很高尚是不是，牺牲自己成全我们。用得着你成全吗？我在外除了你之外还有很多女人，你能成全几个？” 沈炼话说出口已经有些后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如此过激。不过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任何台阶可下，只能看着厉红蝶一双眼睛越睁越大，直至雾气蒙蒙。 她站了起来，推开沈炼往外走。 沈炼没有去追，也没力气去追，看她微凸着肚子去开门，眼神茫然了起来，毫无焦距。 柳青玉，柳青蝉，厉红蝶……等人如电影画面一样在脑中闪烁，越闪越快，直到他承受不住。 视线所及，厉红蝶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黑暗。 砰！ 他整个人像是木桩一样摔倒在了地上。 厉红蝶回头，双眼骤然收缩：“炼儿……”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脆弱的沈炼，他脊背一直都挺拔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压垮，怎么可能会无端晕倒。 前所未有的惶恐敢涌上，厉红蝶紧张的直欲窒息。若不是恰好看到沈炼跌落在地上的手机，她都要忘了打120。 第一卷 潜龙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别碰我 闻到了熟悉的苏打水味道，也听到了厉红蝶焦虑的声音。 “大夫，他年纪轻轻怎么会忽然晕倒？” “暂时还没办法确定，不过眼下看并无大碍，等他醒来后你通知我，需要检查之后才能给你答复！” 如在梦中一样的感觉，听得到所有声音，却睁不开眼睛。 脚步声渐进，是厉红蝶走了过来。 沈炼的手被她抓住，清晰听到了她抽噎声。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一句话反复着，让人心酸。 沈炼是个不怎么信邪的人，眼皮重若千钧，他却不肯服输。 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一起抗争着。 终于，一丝光线透了进来，沈炼看到了精神恍惚的厉红蝶。 从他的角度已经可以看出她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他忽然意识到，厉红蝶再不是之前那个懵懵懂懂性若男子的豁达女孩，她也快当妈了。 “红蝶……” 沈炼嗓音迟钝，厉红蝶却清晰听到了，她看着沈炼已经睁开的眼睛，呆滞着，然后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坠。 “炼儿，你吓死我了！” 沈炼动了动手指在她手心处碰了碰：“不要告诉别人！” “嗯嗯，我谁都不说，我陪着你！” 沈炼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重新闭上了眼睛。 …… 他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有力气可以坐起身来，接受各种检查。 但一圈下来，医生依旧说不出到底怎么回事，只猜测沈炼可能是忧虑疲惫过度导致的暂时性休克。 厉红蝶辩争道：“这不可能，他平时身体状况很好，没可能忽然这样，一定是你们检查有什么疏漏了！” 大夫无奈解释：“不排除检查疏忽，但他的身体的确是挺正常的。之所以昏迷，唯一的解释是大脑出现了问题，以目前的医学而言，也只有脑部这个区域的一些细节是检查不出来的！不过你放心就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厉红蝶还要再说，沈炼笑着道：“红蝶，大夫检查不出来什么问题难道不是好事？别说了，去帮我倒杯水！” 厉红蝶强忍着心里不安，点头去了。 沈炼代为道歉道：“不好意思，她可能太着急了。” 大夫摇头道：“理解！”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沈炼问。 “再观察一天，没什么反复的话，你明天就能离开！” “下午吧，我下午有事情！” 大夫见他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却毋庸置疑，只能点头答应。 沈炼吐了口气，大夫或许检查不出什么，但沈炼大体能猜到自己是怎么回事。 这跟他之前在军区的时候表现出的症状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远远没那么严重，精神有时候虽然会疲倦，可还不到晕倒的程度。 摇头，沈炼不再多想。 他曾在军区最好的医院全面检查过，当时一个在国内很权威的医生告诉他，他这种情况算不上病，但往往发作起来比疾病更严重，不加以注意，很可能会陷入深度昏迷，甚至更糟。建议是让他尽量远离需要将精神高度紧绷的工作，长此以往可能会有好转，沈炼当初退役陈横江答应的这么痛快也是有这方面原因。 沈炼在江东市生活日久，感觉那医生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懒懒散散的，再也没出现过类似情况，也就上次进行无规则演习的时候有些这方面征兆。但近期，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一起，还有上京军区那边的事情，一件件加起来简直如同一座大山压下。那种压力，让沈炼早就预示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跟厉红蝶发火，也只是一个导火索和宣泄口而已。 “炼儿，顺便把药吃了吧？”厉红蝶端着茶水回来，顺便拆开了几个胶囊和白色药片。 沈炼没看什么药，接过就和着茶水吃了进去。 “过几天上京那边就别去了，你身体这样，怎么让人放心？”厉红蝶劝道。 “你不是不让我理你吗？我的事，好像你也管不着！”沈炼笑着道。 “我之前都是言不由衷，你还当真了！”厉红蝶没好气道。 “这件事我拒绝不了。而且答应了的，哪有再反悔的说法！不过你放心，我就算只为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也会照顾好自己。没了我，你们娘俩以后怎么办” “你少自以为是了，没你，我一样可以把孩子抚养长大。” “对了，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到你和青玉跟我一起去了桑博利亚，然后……咱们三人就住在一起了，你们俩关系处的比跟我还好。”沈炼笑着道。 厉红蝶无语：“那你还真是在做梦，这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不管是不是做梦吧，我以后都会给你一场像样的婚礼！”沈炼郑重道。 厉红蝶眼神恍惚了一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渴望能有那么一天会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穿上婚纱。厉红蝶也憧憬过，但现实磨砺的她早已经将要求一步步放低，低到只要她的炼儿好，她们两人的孩子好，足够！ 沈炼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无言抓住了她的手。他想解释，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以他现在的知名度，想在桑博利亚做些什么事情轻而易举，他答应的事情也完全能够办到。但他并不擅长许诺这些，只等那天到来，他才会让她直接穿上婚纱。 …… 下午，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外，表面上已经看不出沈炼有什么异样。 出院手续办好之后，拗不过厉红蝶，又去了一家大些的医院检查了一遍，结果确定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厉红蝶总算是放下心来。 沈炼本来还想陪着她再呆一天，半途中柳青玉电话打了过来，告知沈炼她出差回来的事情。 厉红蝶自若道：“别为难了，一会把我送到家就赶紧回去。” 沈炼也不坚持什么，只道：“去劳务公司吧，我帮你找个保姆！” 厉红蝶不好在驳他好意，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沈炼选保姆有他自己的要求，不需要太有文化，也不用太漂亮，老实勤快心善讲卫生足矣。 他看人基本八九不离十，只片刻就选了几个合适的让厉红蝶决定，对于劳务公司大力推荐的一些却不置可否。 厉红蝶性格爽朗，也是很痛快要了一个比较有眼缘的。 签合同，交钱，送两人回家，等一切忙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下来。 回到家中，晚饭刚刚准备好。 岳父，刚出差回来的柳青玉，没见到柳青蝉。 “青蝉呢？”沈炼洗过手坐到桌前，问道。 “接了个新戏，急匆匆的就出发了！”柳金桥解释。 沈炼暗自叹息，他早前跟柳青蝉交谈的时候就知道她最近是没什么片约的，之所以找这么个借口离开家，肯定跟那晚两人的事情有关系。 不过也好，现在见面徒增烦恼而已。 “老公，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又见到你那两个战友了？”柳青玉突然道。 两个战友，无非就是庞蕴和孙明。 听出了柳青玉话里的疑惑，沈炼眼睛都不眨就解释道：“可能是来找我的吧，一会我打电话问问。” “老公，我怎么感觉他们在监视你，或者说监视柳家？” 柳青玉并不傻，她只是不愿意在沈炼面前表现的聪明，这种反常的事情她要是瞧不出端倪就真奇怪了。没听说过战友老是呆在别人家门口不走的，鬼鬼祟祟，有事直接来家说不就行了。 “为什么不说是保护我，我在军区也算是半个重要人物，上面派两个人过来做我保镖不稀罕吧？”沈炼笑着解释，见她还要追问，转开话题道：“剪彩仪式怎么样？” “很顺利，南丰市的市长也参与了剪彩，说实话，堂哥在那边关系处理的真不错。”柳青玉闻言兴致十足道。 沈炼又问了些细节，沉吟了一下道：“那也就是说江东这边暂时没什么事情了，我想明天就去上京，抓紧时间把事情办了，也好早些回来。” “啊，这么着急？” “拖了挺长时间了！” 柳金桥道：“小炼说的不错，早去早回，青玉，你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你男人在外打拼，你不需要做什么，但至少别拖他后腿。” 柳青玉刚回家的好心情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点也没剩下，她压着怒对柳金桥道：“我怎么敢拖他后腿，就您都能把我数落死。我这就多问了一句，您难道就听不舒服了？公司公司，我看你们要再多钱权到底能干什么用！” 沈炼怕父女两人吵起来，悄悄踢了柳青玉一下。 “别碰我！”柳青玉站了起来，径直往卧室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里不安，上一次自己老公也去了上京，虽然想念，却并没如现在没有分寸无理取闹。可这一次，她真不想让自己老公去，偏事情又已经成了定局。 沈炼忙追了上去。 他提前去上京的决定是今天刚做的，从庞蕴和孙明二人的表现上来看，陈横江已经急了。而且他之所以想多呆几天，主要也是为了想等柳璨回来见他一面，然后把手里股份匀给他还有青蝉，现在……青蝉离开，岳父又不同意他匀股票这件事，他再没有呆下去的理由。 至于想与不想，他做不了主。 ********* ps：今天且一章，明天会开启第二卷。 第一卷 潜龙 此章无效，勿订阅。 此章无效，凑够一百字。此章无效凑够一百字。此章无效，凑够一百字。此章无效，凑够一百字。此章无效。凑够一百字。此章无效，凑够一百字。此章无效，凑够一百字。此章无效，凑够一百字。此章无效，凑够一百字。此章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惊人的巧合 一夜安抚，柳青玉最终也没能释怀。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她还是默默帮沈炼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塞进了汽车后备箱。 沈炼打开车门，临上车前回身抱了她一下，柳青玉不自然推拒着。 没多说什么，沈炼上车，启动，缓缓驶离。 柳家的别墅在后视镜中遥遥在望，沈炼视线越来越深，直至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他把自己浮躁的心情封存了起来，脸上闪过一抹自嘲般的笑容，桀骜，冷冽。油门踩到了底，一辆最多跑两百多的a1，生生被放到了接近三百的速度。 晨晖中，如同一道黑色流光。 规矩，坚守，等等东西从离开家的那一刻已经被沈炼全部丢去。 …… 再一次来到上京军区，沈炼心情波澜不惊。 有时候仔细想想，其实他缅怀的是人，和自己曾经的生活，不存在对这个军区有何幻想和好感。他十年的时间全部奉献给了这里，退役后本以为自己可以鱼龙入海，恢复自由，但还是被牵动着，牵连着。 哪怕是他有了家庭，陈横江还是不肯放过他。或许他有他的难处，或许他真的是为了大义，可这种事情沈炼注定不理解也接受不了。 “请您出示证件！”两名门口守卫拦住了想要进入的沈炼。 沈炼道：“我是陈司令找的人！” “您贵姓？” “沈！” 两名门岗对视一眼，彼此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其中一个门岗迅速敬了个军礼：“司令员安排过，让我带沈先生直接去他办公室！” 沈炼还了个礼，跟着门岗朝司令部走了过去。 办公室里就陈横江一个人，正在埋头处理公务，花白的头发，僵硬的五官。数月不见，陈横江看上去又苍老了几分。 沈炼一腔怨怼奇迹般的消失很多，叹了口气，然后重重敲门。 陈横江抬头，先是惊讶，接着就满脸喜色起身上前：“沈炼，你终于来了！” “不敢不来，也不能不来！”沈炼淡声回复。 陈横江不以为意，揽着他肩头道：“来来，先帮我看一眼今年全军区的训练计划，一会再谈正事。张威刚递上来的，我正愁身边没人可用！” “没兴趣看，还是别耽误时间！”沈炼摆手硬邦邦道。 陈横江不在意他态度，问：“庞蕴和孙明那两个小子呢？” “他们跟咱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关系？” “恩，你一个人毕竟太危险了些，让他们跟着你协助！” “不需要！”沈炼皱眉抗拒。 “这是我早就打算好的事情，这也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他们必须跟着你。上次是我疏忽，损失了两名精英，同样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沈炼不再说话，在房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整个军区，恐怕也只有他在陈横江面前可以如此随意而没有任何规矩。 陈横江看着他，缓缓叹了口气，又复埋头处理公务。 两人沉默相对大约一个多小时，庞蕴和孙明也赶到了总司令办公室。 沈炼睁开了眼睛，陈横江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资料道：“这是关于你们三人的新身份资料，还有三号铁狱里几个牵扯到事情中的主要目标资料。你们尽快熟识，至多四天，你们就会以全新的身份进入三号铁狱。” 沈炼上前接过。 “我帮你们三人已经安排好了宿舍，接下来你们就先住在一起，培养默契。沈炼，你是这次行动的主负责人，务必提前两天来找我，你这张脸西蒙认识，为防万一，我要帮你改头换面……” 又安排了几句，陈横江招呼警卫员过来，带三人离开。 …… 宿舍在军区一个挺偏僻的房间，两个高低床，环境惯例的干净整洁。 沈炼自己住了一张床，庞蕴和孙明两人住在另外一张床上。 两人有心跟沈炼说话，但见沈炼不理不睬的样子也自沮丧，只能抱着一式三份的资料开始背。 资料中沈炼所要扮演的人物叫龙天河，绰号龙哥，是中东最新兴起的雇佣组织头目，从事暗杀战争暴恐袭击等罪恶活动，因受雇佣来国内作案被抓，关进三号铁狱。庞蕴和孙明两人角色则是他的保镖，跟他一起被抓…… 其中龙天河的履历尤为详细，从婴儿时期一直介绍到现在，足足将近十万字，可见军方为了这个身份下了花了多少心思。 沈炼是个天生的军人苗子，只看了几个时辰就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转换身份，从现在起到任务结束之前，沈炼这个名字将不复存在，他就是龙天河，三十五岁的龙天河。 这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大的挑战，毕竟他从军的时候在一些国际犯罪组织中卧底都做过许久，再没有比他更熟悉龙天河该怎么做事，该如何做事。 “沈教……” “不要再叫我沈教，我叫龙天河，你们以后直接称呼我老板就行！记住，千万不要出现口误这种最低级愚蠢的错误。” 沈炼打断了孙明接下来要说的话，毫不留情训斥。 孙明唯诺点头，有进入角色的关系，也有发自内心敬畏的关系。说实话，他们也知道任务需深入虎穴，九死一生，可跟着沈炼，两人无形有种信任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豁达。 “老板，您想吃什么，我去打饭。”孙明恭恭敬敬的改了称呼。 “你看着办！”沈炼随意回复了一句，然后继续钻研资料。 任务前期的准备是至关重要的，这直接关系到任务能否圆满完成，关系到他能否从西蒙嘴里得到陈横江想要的东西，能否将一些潜入三号铁狱里不怀好意和残杀同胞的人全数炸出来。 时间在这种状况下不觉溜走，转眼已是夜深。 沈炼将所有资料了解的差不多，本该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心里泛苦，自己刚刚离家一天，竟是有些想念柳青玉和家人。 曾几何时，他无牵无挂下，一个人在国外一呆几个月甚至一年都不会有什么反应。现在却已经是废了，经历过江东的生活，再难适应军区的节奏。 “你们结婚了没？”他感觉的出来，孙明庞蕴也没睡着，只是碍于自己所给的压力，都不敢说话。 两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沈炼会忽然说话，庞蕴木讷开口道：“我年前回家了几天，刚订婚，今年年底才会结婚！” 孙明则轻松道：“我光棍一条，也是个孤儿，是军区给了我一切，所以老板你就不用操心我了。” “上次，死的那两名军人你们认识不认识！”沈炼问。 庞蕴声音泛沉，恨声道：“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其中一个还是我的朋友，叫林策，老板你可能还有点印象！也是江东人，跟我一起参加过无规则演习。我跟孙明一起去江东的时候，顺便去他家里看过他媳妇和孩子。他儿子才六岁，叫林小宝，现在还不知道他爸爸没了。” “林小宝？”沈炼皱了下眉，这名字有些熟悉。 等等，自己上次在江东市碰到那个天才小孩名字不就叫林小宝？ “他媳妇多大年龄，是不是三十来岁的样子，戴着眼镜，挺斯文的。孩子特别聪明，人小鬼大。”沈炼忙问。 “沈……老板，你认识林策？没错，他儿子特别机灵，很讨人喜欢的一个小孩子。”庞蕴的话让沈炼的侥幸再无丁点。 军区死的两个军人，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小孩的父亲。 巧合的难以让人相信，不过沈炼宁愿相信这是缘分。老天爷知道沈炼要来，就刻意安排林小宝跟他提前见了一面。 心一时间沉甸甸的，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小孩提到他当兵的爸爸总是满脸自豪，但世事弄人，他可能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的爸爸没回家过年不是因为忙，是因为再回不去了。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五十三章 炼狱 陈横江让沈炼提前两天去找他，沈炼不早不晚到达他办公室。 知道沈炼现在不会跟他谈除任务外的事情，陈横江干脆起身，带着沈炼往外走。 一路上，层层关卡，处处监控。 走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周围除了守卫外已经没有任何人烟。 远处，一个类似车库的入口出现了。 他从军日久，自然知道这种地方可能是一个军区最中心的几个秘密之一。 跟着陈横江进去，历经一段比较昏暗的路段，眼前就霍然开朗。 “这里是上京军区一个秘密科研所，专门为上京军区服务，里面有你所想象不到的最顶尖的专项人才。” 路上，陈横江自豪介绍。 沈炼不为所动，四处打量着。 这里距离地面应该至少四十米深，这个地下科研所大的出乎预料，顶部拱形，内里亮如白昼。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在忙碌着准备什么，中心处是一个环形，类似于检查仪器的设备。 见陈横江进来，一个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昏黄眼睛的人走了过来：“陈司令，一切都准备好了。” 沈炼打量着来人，从眼角两侧的皱纹来看，至少都已经在六十岁往上，双眼温和。哪怕不看脸，沈炼也知道这一定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陈横江问道：“沈炼，一会可能会对你注射麻药。你放心，这对你身体没什么损伤，只是帮你面部的一些微调手术，将来任务周期圆满之后，还能恢复原貌。” “我能拒绝吗？”沈炼问。 陈横江摇头：“这是为你安全考虑，不管西蒙认不认识你，至少你这张脸看上去太年轻了些。” 沈炼嘲讽道：“那还废什么话，抓紧时间！” 白大褂老头看陈横江被顶撞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角不觉闪过几分笑意。这小伙子倒是有趣，他还从没见过性烈如火的陈横江在任何人面前会没脾气。 陈横江已经习惯沈炼态度，看了白大褂老头一眼。 白大褂老头点头示意沈炼躺在最中心那件设备之上。 沈炼依言躺好。 有一个工作人员拿着注射器走了过来，颈部一麻，只几分钟的时间，沈炼感官知觉全无，陷入了黑暗中。 他被麻醉过去，却并非陷入昏迷，还是能否感觉有双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脸部很明显还被动了刀子，不疼，但那种面部被抛开的感觉很清晰，好像也注射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炼睁开了眼睛。 身体僵硬，面部也僵硬。 见他要起来，两名工作人员忙上前扶住。 其中一人似乎知道沈炼要什么，拿了个镜子递了过去。 沈炼打量着镜中人，皮肤黯然略黑，眉毛很浓，下巴上胡须密密麻麻……整个相貌给人一种粗犷凶狠的感觉。 本能错愕了一下，这个看上去足有四十岁的人是自己？ 没有任何整容的痕迹，就好像他睡了一觉之后就变成了这样，脸侧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应该是被麻醉时候感觉被划开的那一刀。 整张脸除了眼睛之外，再没跟之前的他有任何相似之处。 “沈炼，不用慌，胡须是用药帮你催生出来的，肌肤变化也是如此。除了脸上动了下刀子，其余并没什么。任务完成之后，停药一段时间，你还可以恢复原状！包括脸上那条疤，我也可以让人帮你弄得没有任何痕迹！” 陈横江怕沈炼多想，解释道。 沈炼机械从设备上站了起来，无动于衷：“我睡了多久？” “六十个小时！” “快三天了！”沈炼心里默念了一声，然后精神已经如常。 常人一下子变成这样可能会很难接受，但沈炼本身也不太看重他本来那张脸，哪怕变成这样，沈炼心里也没什么太多想法。 眼下主要的是任务，至于他这个人，先活着出来再说吧。 “帮我看好我的家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我不希望在我任务期间，她们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后顾之忧我肯定会帮你全部妥善处理。而且合作事宜，我也已经让我秘书去跟远东交涉！” “那就够了！”沈炼不再多说，径直离开。 回到宿舍的时候，庞蕴孙明两人见到沈炼现在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他们毕竟心性不俗，最初的惊讶过后就恢复如初。 “好好休息，明天，任务正式开始！” 沈炼嗓音都有了些变化，低沉，阴冷。 躺在床上，沈炼强忍住想去给柳青玉等人打电话的冲动，靠自我催眠的方式，缓缓闭上了眼睛。 …… 次日一早，沈炼等人统一换上了暗黄色的囚服上衣，被人从宿舍押着前往三号铁狱。 这次任务是绝对机密的，除了陈横江外，还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足一手之数，就连押解沈炼等人的狱警都把沈炼当成了重犯，手铐脚镣，全副武装。 三号铁狱的位置跟科研所的位置相邻，中间据沈炼估计大约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同样是地下通道，不同之处在于三号铁狱是一所坐落地面上的特种监狱，周围雷达探测，监控器，红外设备，门禁，等等……狱警也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算是一只苍蝇不经允许想要进去也是不可能的。 沈炼早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却从来没想到它就那么大模大样的坐落在这里。跟普通的监狱相比，也只是围墙内夹的有厚度达十公分的合金钢板，电网不是摆设。 “快点！”一个狱警见沈炼东张西望，不由推了一下。 沈炼踉跄往前，不做反应，渐渐收了心思。 这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犯人，没有任何特权。而且在出了之前进入三号铁狱卧底的事情之后，新入狱的犯人可能会受到更多的关注，敌在暗，我在明，一切都需精密算计。 被领着进入一间办公室内，监狱长阴测测的警告了三人几句，检查身体之后又领了号码。 344,345,346，这是沈炼和庞蕴孙明三人的代号，这代表三号铁狱中的总人数。 走完所有必须流程，三人被人簇拥着前往监狱中心。 这不是重视，而是绝对的小心，他们手里的枪全部都是上膛了的，他们眼中的冷漠让沈炼看得出来，只要他有异动，对方立刻就会开枪。 巨大的铁门被缓缓打开，数十名狱警全副武装站在门口，沈炼三人被推了进去。大门旋即合拢，气氛整个安静的落针可闻。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沙克 监狱就如一个庞大的全封闭式仓库，地面距离房顶至少有十几米高，只有抬起头来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阳光跟阴冷的灯光有什么不同。 几百个人，视线像无数把尖刀。 三号铁狱的罪犯，曾经，都有过一段辉煌的让人瞩目的犯罪生涯。 国际诈骗犯，通缉犯，恐怖分子，毒贩，黑市拳手…… 职业五花八门，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全部罪大恶极，注定在这里孤老终生。 沈炼视线机械转动，片刻就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一遍。 有人白发苍苍，年近古稀。有人二三十岁，年轻气盛。黑人，白人，黄人…… 遍布世界各地的人种标志，沈炼在这所监狱里全部都看到了。 没有看到西蒙，可他并不惊讶，早在进来之前，陈横江就已经告诉他说西蒙因为前阵子那场暴动被禁闭了。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要看沈炼多久能在这里站稳脚跟，融入这里。 哒哒哒！ 脚步声在中间的走廊内清晰响起，沈炼在前，庞蕴孙明两人紧随其后，三人抱着被子去找自己接下来在这里生存休息的地方。 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沈炼注意到里面有四张空床，他停下了脚步，推开了铁门。 “嗨，这个房间有人了！”一个白人光头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身高在一米九左右，头上有几道蜈蚣般的疤痕，碧绿色的眼神，闪烁着毒蛇般凶狠的光芒。 沈炼回忆了一下，并没在陈横江所给的资料见到过这人信息。心里有了计较，停下脚步回头道：“为什么？这床明明空着。” “你特么是白痴么？这房间是沙克大人的，赶紧滚开！你没资格住在这里。” 霍伊特大笑了起来，身后几人也陪着发出笑声，有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沙克大人？沈炼心里一动，陈横江所给的资料中有这个人物。 早几年的时候，国际上有一帮让任何国家都头疼的恐怖分子，他们无恶不作，以撒旦为信仰，将自己看作地狱的使者，进行一些反人类的罪行。或许不是世界上最大的罪恶组织，但某一段时间内，以沙克为首的那个组织就是最遭人厌恶而欲除之而后快的，首脑已经失踪了许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经死了，却不会有人想到他被关押在这里。 “我不认识什么沙克大人，我只看到这个房间空着。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让开！” 沈炼毫无顾忌走了过去，夹杂着一些中东口味的英文流利出口。 霍伊特大约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新犯人，他感觉特别好笑，只是这一次他没能笑出声来。 是庞蕴一拳砸在了他脸上，没任何征兆，霍伊特就听到了自己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嗷！” 霍伊特又痛又怒，从腰间抽出一根钢钉就朝庞蕴颈部刺了过去。 孙明把被子扔在了地上，一步上前夹住了霍伊特右手，又是两拳，霍伊特如同木桩扬天栽倒，满脸鲜血。 霍伊特身后的几个人也都是亡命之徒，见状非但没怕，反而鬼叫着一涌而上。 沈炼只脚步停顿了一下，六七个人，打架虽然凶残而有经验，却威胁不到庞蕴和孙明。 他径直走进了房间，再不管外面动静。 战斗大约持续了两分钟的时间，然后安静了下来。沈炼听到监狱铁门被打开了，有杂乱的脚步声，显然，刚刚的动静已经惊动了狱警。 没有为庞蕴和孙明的处境担忧，来到这里，两人做的都是必须做的事情。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也只有伪装成这样才能够生存。 又一波惨叫声和棍棒打在身上发出的沉闷声，沈炼走了出去，看到狱警将刚才打架的所有人押了出去。 “渍渍渍，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来头，在三号铁狱里都敢这么放肆。这才只是来的第一天而已，以后岂不是要把这里给拆了？” 犯人之间也并不是铁桶般团结，相反，他们互相不服，有些跟沙克是对头的人，这会已经戏谑出声。 被他们议论的沙克就坐一旁无动于衷，看到霍伊特被打，他还帮忙拦住了想上前的手下。 “先了解他的来历，报仇，什么时候都不算晚。除非他能飞出三号铁狱！” 沙克残忍发笑，光光的脑袋包着头巾。眼睛有白和棕两种颜色，在灯光的反射下，深陷的眼窝之类几乎看不到瞳仁。 了解沙克的人这时已经在为沈炼三人默哀，曾经也有新来的犯人仗着身份顶撞过他，第二天的时候，那名犯人就死在了床上，被人将脑袋敲的如同西瓜爆裂。谁都知道是沙克干的，可是没有证据，死人拉走了，沙克还好端端的在这呆着。 再说，整个三号铁狱中，除了几个人之外，大多数人的命是不值钱的。 一个暗无天日，没有出去希望的地方，什么变态的性格和行为都有可能造就。 过了一会，一个去打探消息的手下走到沙克面前耳语了几句：“沙克大人，对方是中东那边一个新的雇佣军团的头目，拳脚功夫很厉害，就能了解这么多！” 角落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白人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沈炼。三号铁狱自暴乱之后关闭，这个东方人是第一个被关进来的要犯，仅此，就不得不让人多想。 …… 沈炼从进了房间，把床铺好之后就没再出去，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在考虑该怎么打消别人对他身份的猜疑，对方奸猾如狐，在陈横江那么严查的情况下都能藏的稳稳当当中可见一斑。 军人或者卧底的标志是什么？那就是哪怕不管伪装的多么好，在一些原则问题，如杀人，犯罪等事情上是会有犹豫，或是坚持不做的。而沈炼准备做，也必须做。 这里的人命在他眼里一钱不值，有些人严格意义来说已经不属于人类，就如那个沙克，以残杀人为目的的进行杀人，行径常人已经难以想象。军方之所以还留他一条性命，就是因为他身上还有一些秘密。如那些还待挖掘的合作对象，如他最后经手的大批军火所在，还有……生死簿的下落，那上面记录了所有他们组织做过的恶事，杀过的人。 沙克智商无疑是很高的一个人，他用谎言和制造出来的证据将一些假象变成真的。明明军方知道，可只能暂时将他拘押在这里，审讯没有任何进展。 ********* 俗事缠身，今天更新迟了，实在抱歉，请大家见谅。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五十五章 死亡的威胁 当晚，吃饭的时候，庞蕴和孙明依旧没有回来。 沈炼拿好餐具，从房间走了出去。 一个大的铁门，两个篮球大小般的孔洞。所有人自觉排成了两排打饭。 饭菜很简单，几个馒头，一碗粥，一个鸡蛋，一碟咸菜和一个素菜。 三号铁狱只有三个区域，休息区，活动区，吃饭区。范围全部都在一个监狱之内，没有任何明显的界限来区分。 休息区的标志是一间间房子，活动区是的标志是有一些简单的锻炼器械，吃饭区自然是一张张桌子。 三个区域都一眼可见，犯人一天的生活也简单枯燥。 吃饭，睡觉，除此之外就是玩，这里的玩指的不是自己玩乐，而已以玩弄别人为目而获得的一种变态快乐。是以，整个监狱的势力划分其实很明显，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会在这里生存的很艰难。 据沈炼资料中所知，这里目前最大的势力是一个叫梅森的M国人，他曾经是M国的传奇特种军人，比之西蒙上校的履历还要来的更加精彩。退役之后开始从事各种恐怖事件的策划和执行，被关押在这里已经二十多年，现在，应该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而他，也是沈炼此行最需要注意的目标人物，因为之前被陈横江刻意放进来的一批犯人中，有多半都归到了他的麾下。 再往下，沙克大人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来自东南方的超级毒贩阿都拉。R国青竹会的传奇帮主山本二十一。 这些都是比较扎眼和受军方暗中监控的大人物。其它诸如一些小势力也自不少，三五抱团，十多人一起，便也无人愿意轻掠锋芒。 除此之外，剩下的便都是游兵散勇，这些人或性格倨傲，或心性坚忍，总之不肯归附任何势力。自然的，他们也就成为了整个监狱里最底层的存在，是人好像都能踩上几脚。 排着队，沈炼不着痕迹将一些资料中的人物尽数观察一遍。 其中有着一脸金黄色胡须的正是梅森，他没有排队，却早有人将饭菜送到了他面前。吃饭间，至少有五六个人在后陪同。 那个跟沈炼同室的沙克，似乎也察觉到了沈炼的注视，他抬起头，看似友善笑了笑，乍然露出的一些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阿都拉比较粗鲁肥胖，除了吃好像也没什么能够吸引他的，这会埋头苦干，身旁人殷勤伺候。 山本二十一则比较冷漠，坐立的时候腰杆笔直，双眼凝实。 “嗨，大胡子，我想我需要排在你前面？” 一个白人笑嘻嘻的站在了沈炼身旁。 大胡子？如果不是沈炼早将自己扮演的人物龙天河了解的透彻，恐怕都反应不过来。他现在的确是被药物催生出了满面胡须，以前的轮廓只有特别熟悉的人才能略瞧出端倪，大胡子是在叫他。 沈炼注意到这白人好像是来自梅森方向，心里冷笑。 插队，用这种口气，明显是找茬。 而且，这还是一种试探。 刚来的犯人多会受到这种挑衅性的试探，如果你真的打算退一步海阔天空，那就大错特错，因为别人都会以为你是软柿子，谁都想捏一捏。当然，你如果不退，事情可能会更加麻烦，这意味着你不知不觉在监狱里面已经得罪了一个你惹不起的势力。而且，对付他，本该沙克最先动作的，最先忍不住的却是梅森。这变相肯定了军方的猜测，他就算不是M国派来杀西蒙的杀手，也定然脱不掉干系。 很多正在排队的人幸灾乐祸看了过来。 这个刚来三号铁狱的家伙，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跟沙克大人起了冲突，如今梅森的人又来找麻烦，倒是要看看他如何应对。 “嗨，你耳朵一定是聋了，听不到我说话么？”格雷满脸戏谑，眼中的轻视如同鹰隼在盯着一只鸡仔。 格雷曾也是一名M国军人，梅森做教官的时候在其手下服役，之后就一直跟随着梅森直至现在，是当之无愧的梅森心腹之一。 格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老大会注意到一个新入狱的犯人，但他的职责就是挑衅他。所以，不管沈炼让不让他插队，他总还有理由来激怒他。 沈炼看了格雷一眼，眼神诡异莫测。 格雷下意识就觉察到了危险，但又有些恼羞，从梅森王者的地位被人认同之后，格雷就具备了和沙克等人说话的资格，想不到一个新入狱的犯人也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曾经有过很多人对梅森表示不屑，但格雷都用手段让对方知道了这里谁是老大。 他拳头挥了出去，目标是那大胡子讨人厌的眼睛。 格雷作为一名曾经的特战队员，手头功夫自然是有的，这一拳快准狠都到了极致。 行家出手，一眼就能看出来端倪。 普通人打架，速度和准度大多都没有章法，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会给人腿如风，拳如电般的错觉，格雷无疑就是这种人。 直拳很多人打出去是没力气的，但格雷这一拳却沉稳沉重，眨眼已经到了近前。 只是，他碰上的是沈炼，在跟格瑞克对打都未吃亏的人。 视线中格雷的拳头在放大，明明很快，可在沈炼眼中却如婴儿般。 他轻巧探手，似慢实快，精准而牢固锁住了格雷右拳。而后右手骤然发力上扭。 咔嚓！ 没有任何意外，格雷的右拳被生生扭断。 格雷的嘴巴张开了，惨叫声就在嘴边。 沈炼却并不给他机会，挪步上前，左手卡住了格雷的咽喉，收紧，格雷的所有声音都被淹没在了嗓门前。 快，快的无以复加。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看沈炼笑话的时候，事情的发展让人惊愕的难以置信。 肆无忌惮，或许这个新来的犯人真的不知道梅森在这里就意味着死神，他想弄死谁，简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虽然他身手看上去不错，但三号铁狱里面从来就不缺乏格斗的天才和高手，越能打，下场越惨。 梅森身后的几个人眼睛看了过来，更多在排队的人走出了队伍，四十几个人，齐刷刷的朝沈炼方向聚拢而来。 事实上，梅森手下还远远不止这么多人，更多的人只是在旁看戏。还有人熟练的将衣服扔在了闪烁着的监控之上，有人堵住了能从外往里观看的所有孔洞。 沈炼并未紧张，反而嘴角含笑，一脚将格雷踢开，他盯着所有聚拢而来的人，在缓缓后退。 这并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他当然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就算他全盛时期，也没可能对付那么多人，更何况江东的生活将他的身体素质往下拉了不止一筹。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值得赌一把的，赌赢了，以后别人再找他麻烦就会掂量一下，效果快而明显，这关乎他以后能否在这里清净下来。 更何况他来到这里之后，心里始终都有股隐而未发的郁气，需要发泄出来。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躁动 监控室，狱警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监控画面一片漆黑，偶然有光线透出，也是一闪而逝。 一名监控人员慌忙拿起对讲机：“这里是监控室，这里是监控室，怀疑有人在狱中闹事！” 不久前的一场监狱暴动，导致了十多个人死伤。 高层震怒，十几个监狱里的警务人员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副典狱长被撤换。 这种敏感时段，谁还敢怠慢分毫。但有风吹草动，都会引的草木皆兵。 接到消息的监狱警卫迅速开始集合，几十名狱警拿着盾牌，警棍，麻醉枪前往监狱中心。 狱中，沈炼还在往后退。 现在是吃饭时间，可却没人再有心情吃饭。他们都太无聊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过这种热闹。 一个新来的人和监狱里当之无愧的头号人物对上，这还真是注定被虐杀的结局。 这画面有些壮观，乱糟糟黑压压的人，脚步声杂乱的将人震得头皮发麻。 沈炼右手抓住了餐厅的凳子，铁铸的三角凳，至少二十斤左右。 “杀了他，杀了他！！” 格雷终于有机会喊了出来，夹杂着惨嚎，他捂着手臂，当先朝沈炼冲了上来。 如一个导火索一般，更多的人跟着他朝沈炼涌去。 无数双兴奋夹杂着残忍的眼神，齐齐的盯着沈炼。 有一个家伙跑的比格雷要快，他最先到了沈炼的近前。 来不及动手，他就看到一个黑黝黝的物件带着骇人风声朝他砸了过来。 铁凳子，他天天吃饭都要坐的凳子，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咔嚓！ 头骨裂开的声音，让所有观者都是心里一跳。 哪怕经历过无数杀人或者被杀的事情，这种铁块跟肉接触的声音还是让人为之发紧。 那个第一个冲上来的倒霉鬼还有些不敢置信，但旋即就捂着脑袋惊恐惨叫后退了起来。血，如水一样从指缝中挤出，满面鲜红。 后人这时也已经到了近前，不过瞧见那个大胡子手里持着沾血的凳子后有人停住了脚步。 他们也在找趁手的东西，这大胡子想死，那就让他死的壮观一些。 沈炼不退反进。 而倒霉的格雷因为太冲动的缘故，已经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列。 眼见那个大胡子朝他冲来，格雷能动的左手顽强挥出攻击。 但可惜无效，拳头还未碰到，他已经被提了起来。 他体重接近一百七，可在对方手里，却像是没有重量。 更让人恐惧的不止于此，格雷看到他身后有几个拿着凳子等工具的家伙正朝他冲来。 不，本来目标应该是大胡子。可那个该死的大胡子竟然拿他做挡箭牌。 攻击者也没想到有这种变故，想收势的时候晚了。 两板凳沉闷就敲在了格雷身上。 沈炼就此丢开了奄奄一息的格雷，纵身就跳上了桌面。 就在沈炼跳上桌面的瞬间，铛铛铛的声音砸在了他之前落脚的地方。 他不敢停顿分毫，脚下发力，瞬间从一张桌子跳上了另一张桌子，灵巧的让人难以相信，落地之时，又两个家伙被随手扭断了脖子。 桌子和桌子之间的缝隙差不多接近两米，但沈炼却如履平地。 短短接触，沈炼的冷静，狠辣，灵活淋漓至尽的展现了出来。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简直无所忌惮，他竟然会毫不犹豫的杀人。 要知道这里不是中东战场，这里是军方所管辖的监狱，规矩森严，就算是梅森都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杀人。 几十个人被彻底激怒，疯了一样在监狱中展开了追逐。 原本冷着脸的山本二十一睁开了眼睛，只有一种感觉，惊艳。 山本二十一是r国青竹帮的帮主，同时也是山本世家一刀流的正宗传人。对于功夫，他的偏执要比对权利的偏执更明显，他喜欢跟各种高手较量，也欣赏高手。 所以，哪怕跟这个大胡子并不相识，他却生了好感，动了心思。 跟他一样动了心思的人还有很多，梅森称霸三号铁狱十多年，之下跟他不对头的人不少。以前也有很多人反抗过，但却都没什么好结果，而沈炼此时的表现就如在梅森脸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他们乐于看到，甚至会觉得爽快。 是以在沈炼在跟梅森手下一追一逃的时候，有人不由就给了些便利，或撞上梅森的手下，或主动让开道路。 几十个人都要气疯了，这么多任追竟是奈何不得一个人，反而己方因为有些不适应这种节奏，被对方逮到机会已经放倒了将近六个。 梅森金色的眼眸陡然发出了一阵精光，闪烁着，他站了起来。 旁边一个黄头发的寸头中年白人拉住了他：“梅森，狱警要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梅森表情变幻着，半响松开了拳头：“洛古特，你这主意实在是糟糕透顶，看样子对方根本不可能是军方的人。z国的军人大多假惺惺的仁慈，不会有那么狠辣的招式，看来他真的是中东那边的雇佣兵！” 洛古特就是那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白人，他摇头，露出满口白牙笑道：“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是么，他伤了咱们这么多人，不管他是否军人，你都不可能放过他！” 梅森冷笑：“今天，先饶他一命！” 说话间，门口撞门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梅森大手一挥，原本想上前堵门的手下就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狱警疯狂涌入，一些还在追琢着沈炼的人当即就吃到了苦头，被警棍盾牌连连敲击，惨嚎声霎时间响彻监狱。 沈炼第一时间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手间因为刚才的打斗沾满了鲜血，有他的，也有对方的。 刺痛感不时涌上，沈炼却无任何反应，一双眼睛只呆滞盯着地面。 他之前做卧底的时候也执行过一些特殊任务，却从来没在监狱这种环境呆过。他预料到接下来等着他的绝不是好玩的事情，心里有种很清晰的认知，这种认知让他苦笑之余也有些失落。 几个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人被拉了出去，有参与打斗的人也被押了出去，而沈炼被尤为重点照顾。 六个狱警，连一句话都没说，棍子就如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新来的犯人，早上刚闹过一场事情，没想到这次还是有他。 这种人是所有狱警都为之头痛而恼怒的。 沈炼双手抱头，将所有要害全部护住。 他有种要被人生生打死而不能还手的憋屈，强忍着，强忍着，直至疼痛折磨的意识都开始变为模糊，才感觉自己被人拖了出去，扔在了一个安静的房间内。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五十七章 禁闭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炼醒了过来。动了下身体，如千万只钢针同时刺破了皮肤。 铁门吱呀被打开，一个看上去像是监狱领导的人走入。 眼呈三角，面白无须，阴测测的，犹如白修罗。 沈炼抬了一下眼皮，腹内饿，身体冷，但眼中那抹桀骜不逊还是尤为明显。 “龙天河，以后在监狱里面老实一点，这里不是中东，不是你可以胡作非为的地方！”三角眼出声，犹如毒蛇吐信，寒冷的直入骨缝。 “是他们先动手，我被迫防卫！”沈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答。 三角眼冷笑：“死了两个，伤了三个，还有两个正在抢救，这全是你的手段。倒是看不出来，身手还不错！” 沈炼沉默。 “这件事上面已经知道，我会有什么下场，就会让你十倍百倍偿还。没错，你是属于防卫方，但我依旧可以有无数种方法让你求死不能。来到这里，老子才是天！” “把他带去禁闭室！” 两名狱警走了进来，沈炼撑起酸软的身体，自己蹒跚往前走。 手脚上的链条哗啦啦撞击着发出轻响。 所谓禁闭室，其实比棺材的空间也大不了多少。 周遭漆黑，只有几个可以透气的孔洞。 这种惩罚对于有幽闭恐惧症的人来说就是一场比死还要残忍的灾难。 你看不到任何东西，手触碰到的是冰冷的钢板，蹲不下身，支不起腰，时间在这里都好像是静止了，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沈炼进行过这种训练，他最高的一次记录是在这种空间内呆了三十六个小时，那种犹如地狱中走了一朝的感觉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且，这跟训练不一样，区别在于训练的话，你可以把控自己出来的时间。但惩罚意味着你不知道对方会关你多久，你的精神底线是否能够承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炼的喘息在加重。 身体也慢慢扛不住，饥饿和身体的疼痛也同时在消磨着他的意志，他有种下一秒就会死亡的错觉。 精神的底线在慢慢放松着，他双眼在打架。 但他不敢闭上眼睛，这种环境中你闭上眼睛就代表着你对自己妥协了，你的坚持全部都会崩塌。 一旦你感觉到恐惧，砸着铁门要出去的时候，恐惧会将理智全部吞没，到时会是真正的绝境。 他开始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思维往外扩散，他想着自己母亲，想着柳青玉，想着厉红蝶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 人，总归会有些难以释怀的遗憾，这些遗憾会牵动着沈炼，让他想死都不敢死。 他还未尽到一个做儿子该尽的责任，他也没能给柳青玉一个梦寐以求的孩子，他更没来得及见一眼厉红蝶肚子里的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心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体内有根绷着的弦断裂了，他开始放松，放松的难以想象。哪怕环境如此，他心态却做到了如在柳家般的释然。 十个小时，十五个小时，二十个小时…… 门外的狱警在算着时间，在超过二十五个小时的时候，有狱警控制不住去找了副监狱长靳东方，也就是那个吩咐把沈炼带入禁闭室的三角眼。 “长官，犯人已经在禁闭室呆了足足二十多个小时，现在里面没有动静，我担心……” 靳东方眼睛眯了眯：“担心对方死了？” “恩，监狱长吩咐过，这个叫龙天河的犯人身上有很大的秘密，上头对这个人好像很关注。万一死了……” 靳东方敲了敲桌面：“打开禁闭室看一看，如果没死的话就把他扔回监狱。因为这种人影响到老子前途，还真是不值得！” …… 哐当，铁门打开。 沈炼闭上了眼睛，足足半个小时都没办法睁眼，一睁眼刺眼的光芒就要将眼睛射穿一样。 他被人架着，知道这是回监狱的路程。 前面有熟悉的脚步，不用看人，沈炼就知道是那个三角眼。 监狱大门被打开，所有犯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那个三角眼耀武扬威的声音响起。 “我不希望再看到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否则，下场就都如他一般。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心里好奇，想试一试关在禁闭室里面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敢保证，下一次，我会让你们死都出不来！” 没人说话，看沈炼的眼神在不知不觉起着变化。 这人据说已经被关了接近三十个小时，那种感觉，想想就不寒而栗。 监狱里大多数人对那种绝对禁闭的特殊房间体会颇深，有的进去过，有的是听说过，仅仅想象就能知道那儿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地方。 又说了几句，靳东方就离开了。 无数人重新朝沈炼围了过来，如同在打量一只稀有动物。 已经被放进来的庞蕴和孙明反应最快，一左一右扶起了沈炼，双眼警惕防备的盯住这些犯人。 “老板，老板！”庞蕴试探的招呼沈炼。 沈炼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虚弱，脸色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双眼闭着，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闻之欲呕的死亡气息。 勉强睁开了眼睛，酸涩的几乎控制不住。 “走！”沈炼干脆吐出了一个字。 “嗨，小个子，把他送我房间里去！”山本二十一抱胸站立，冷漠出声。 小个子是指庞蕴，他一米七的身高在这里面的确是矮小的太明显。 孙明刚要反驳，就见沈炼点了点头：“去他房间！” 沈炼对于各种善意或者是恶意感觉的极为明显，而且一贯准确。自己房间里有沙克那个变态在，相比而言，就算是山本二十一有恶意，他也更愿意面对山本二十一。更何况，这种场合下山本二十一说话就意味着站队，沈炼不能驳他面子，他刚进来就有梅森和沙克两个大敌，再多一个山本二十一，他就不用想任务了，只想怎么保命就成。 沈炼说话，两人自然不会反驳，扶着沈炼前往山本二十一的房间。 “嗨，孙子，不要管闲事！”沙克不爽的撞了下山本二十一。 梅森眼睛也不善看了过来。 沈炼这个人虽然进来的时间短，可已经让人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而今他体虚无力，正是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的下手时机，甚至沙克已经在想怎么弄死他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哪儿想到山本二十一会忽然插一脚。 山本二十一冷漠一笑，嘴角勾了起来，不屑看着沙克道：“这事我还真管定了！” 沙克大怒，身后人站了出来。 山本二十一身后的人也上前一步，两方对峙，监狱里刚松懈下来一点的气氛重新紧张起来。 最终，沙克还是不习惯这么明刀明枪的干仗，阴森看了眼山本二十一，不敢轻举妄动。 副监狱长前脚刚走，这边再闹腾起来，可想而知会有什么下场，哪怕沙克自我感觉打点了不少关系，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五十八章 暗算 “梅森，就这么放过那个黄皮狗吗？他可是杀了你好几个兄弟。”沙克找到了梅森，挑拨道。 梅森没有说话，他身边的洛古特却笑着接道：“沙克大人未免太急，你也看到山本出面了，他在狱中党羽不少。硬来的话只会将事情闹大，我想你可能忘了上一次的监狱暴动。短期内再出一次这种事故，我想咱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沙克嘲讽道：“不敢便是不敢，也就你们M国人还要虚伪的找一些借口。” 梅森突兀开口道：“那个大胡子非死不可，但不是现在。你若是等不及，可以不用来我这里，直接动手就是，我全力协助你！” 沙克嗤笑：“梅森，我可不想做你手里的刀。不过嘛……我愿意听一听你有什么好建议！” 洛古特沉吟：“那个叫龙天河的家伙现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两个手下虽然身手不错，却不足为虑，真正麻烦的是山本，我们可以帮你引开他，然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听说你最擅长的就是肢解……” 沙克道：“不不不，你知道我手下并没什么高手，而且我也不打算亲自做这件事情，我需要你借我两个人！” 梅森挑了下眉：“你要借谁？” “克拉克和理查德！” 洛古特停顿了片刻，怪异笑道：“沙克大人真是好算计，这样，出事后你就可以把责任全推给我们？整个三号铁狱谁不知道，克拉克和理查德两人是梅森手下最得力的战将。” “洛古特，你这么说就太没意思了。咱们目的是杀了那个黄皮狗，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更何况，我就算不来凑这个热闹，梅森也一定会忍不住的！他打的是梅森的脸，干干脆脆的几个巴掌，我都替梅森感觉到疼……” 砰！ “沙克，你信不信我敢先宰了你！” 梅森一掌拍在了桌上，巨大的声响让沙克眼中畏惧一闪而逝。 “就这么定了，洛古特，你详细部署一下！”梅森并未理会沙克，直言道。 洛古特阴测测点头道：“保证万无一失，让任何人都想不到！” 梅森面部肌肉扯了扯，垂下的手臂肌肉虬结。 他太久没什么大动作，导致很多人已经不将他放在眼中。如山本二十一，明知道那个龙天河是自己的敌人，还敢出面维护。如沙克这种跳梁小丑，他如果在早些年敢跟自己这么说话，梅森下一秒就会让他亲自尝试一下被肢解的滋味。 …… 沈炼回到山本二十一的房间后，吃了些东西就昏睡过去。 是真正的深度睡眠，不管是几天未进食，还是在禁闭室里来自心理和精神层面的折磨，都让他到了承受极限。还能清醒着吩咐庞蕴和孙明把他带到这里，所凭者无非是大毅力。 房里，庞蕴和孙明不敢离开沈炼片刻，将精神保持到最佳状态，以便于可以应付时刻可能会来的突发状况。沈炼这种情况，两人所能做的就是好好保护他的安全。有他，才能谈任务，没有他，两人感觉自己在三号铁狱里找不到希望。 山本二十一盘膝坐于床上，双眼微闭，双手平平摊开。 他五官如刀刻斧凿，但姿态却放松到了一定境界，给人一种复杂而又神秘的矛盾感。 门外几个守卫严谨的站在门口。 如山本这种身份的人基本都是独处，且门口永远不会少了守卫。至于梅森，其门口每一波的守卫至少都是六个人。 他们这种人，对于别人是完全不信任的。睡觉的时候都恨不得睁着眼睛，就怕有人暗算。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庞蕴和孙明两人惊醒，警惕转头。 是门口的一个守卫，径直走到山本面前耳语了几句，提醒他晚饭时间到了。 山本二十一点头道：“帮他们也带一份！” 庞蕴愣了一下，缓声道：“谢谢！” 山本二十一漠然：“你不用谢我，在三号铁狱里，没人会无缘无故帮你。希望我要你们还我这份人情的时候，你们不会忘了今天！” 孙明道：“只要我的老板不在这里出什么事情，我这条命你可以随便拿去用！” “你们倒是忠心耿耿！”山本二十一眼有异色，这两人对那个大胡子的种种他全看在眼中。那个大胡子睡着之后，两人就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这种手下当真少见。 说话间，晚饭就送了过来。 庞蕴和孙明两人用了两分钟时间就把晚饭吃的干干净净。 三号铁狱中的生活其实极度枯燥，吃过晚饭，除了少数人会去活动区，大多数人洗过澡之后就直接睡觉了。 山本二十一保持着洗澡的习惯，出门前吩咐了守卫一声，带着几个人去了公共浴室。 他并不打算耽搁太多时间，在三号铁狱中呆的日久，他对沙克等人的行事手段了解的一清二楚，那些疯子，完全有可能趁他不在前去暗杀自己房里的大胡子。 山本二十一是个很讲原则的人，既然选择管了这件闲事，他就一定会管到底。 浴室距离住宿区大约三五百步的路程，快到近前的时候，山本二十一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脑后有动静。 他视线一收，手掌横立如刀，反应奇快朝后斩落。 他所擅长的是山本家族的家传武技，碎月一刀流。这种武技本来只有手持武士刀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但在这里，很显然不可能有刀供他使用。山本二十一也是奇才，他索性弃刀开始锤炼掌缘，长期下来，竟是用手掌也能将一刀流的精髓打出七八分，且掌如精铁，一掌下去的力道不亚于重锤敲击，而且手掌的攻击角度比之拳头更为诡秘莫测，往往在战斗中会收到奇效。 砰！ 掌缘结结实实的击打在身后的手臂上。 山本二十一手掌微震，退开了一步，身后人也闷哼激退。 回头，就见一个中年白人正笑眯眯的揉着手臂：“早听说山本帮主曾贵为R国第一武技高手，果然，果然！” “洛古特，只有你能用出偷袭这么卑鄙的手段！”山本二十一表情不见喜怒，但心脏却起伏不定。 他一直觉得三号铁狱中也就只有梅森和那个被关起来的西蒙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就算是现在，也只勉强加了一个自己房内的那个大胡子。可他从未想过，一直看上去斯斯文文普普通通的洛古特竟然也有这种手段。 刚才那一下对方虽是偷袭，可肢体接触却是真实的，山本二十一感觉到了洛古特手头上蕴含的力道，不逊自己分毫。 “偷袭也是较量的一种，在我看来，只要能击败对手，就谈不上偷袭或是不偷袭。咱们追求不同，你享受的是过程，而我，享受的是结果！”洛古特不在意笑着。 “你的意思是可以击败我对吗？”山本二十一冷哼，双眼凝固盯着洛古特。 “山本帮主有兴趣的话，本人愿意陪着你玩玩！”洛古特挑衅。 山本二十一往前了一步，但旋即又皱起了眉头：“今天没有时间！” 他却是想到了自己房里的那个大胡子，若因比斗耽搁太久，并不合适。 “山本帮主是心虚了么？”洛古特嘲笑。 山本二十一不再理会洛古特，转身欲走。 但只是刚走出一步，急促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洛古特又一次发起了攻击。 山本二十一接了两招，抽身怒道：“你别逼我？” “逼你又如何，经常听梅森说山本帮主如何如何厉害，依我看，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山本二十一双眼幽深了下来，他第一次尝到被人轻视的滋味。就算是梅森，都不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 “你想找死，我成全你！”山本一字一顿。 “活动区比较安静些，摄像头也有死角，敢来么？”洛古特转身，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山本二十一武技或许不错，可在他心里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对付这种人，他轻易就可以想出无数办法。当然，他未必打得赢山本二十一，可他根本不想赢，他只要拖延山本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够了！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五十九章 枷锁 怕打扰到沈炼休息，房内安安静静。 孙明眼皮子有些打架，庞蕴见状道：“你先休息，等睡足了再换我！” 孙明知道两人都这么熬下去不是办法，点点头道：“那小心些，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叫我！” 庞蕴点头。 正准备在旁边床上躺下，门外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动静，少顷，重新安静了起来。 庞蕴感觉不对劲，原本有些惫懒的身体绷紧了起来：“老孙，你呆在这，我出去看看！” 孙明拽住他道：“不要，咱们刚来，对这里不熟悉，最恰当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他也感觉到了不对，睡意一扫而空，跟庞蕴站在了一起，紧盯着虚掩着的门口。 砰！ 门这时候被人推开，五六个人走了进来，最后面一人自然关上了门。 为首两个是两名身高在两米左右的白人大汉，他们身后是几个面向凶恶，一看便知道不是善茬的家伙。 “你们什么人……”庞蕴话未说完，就见两名白人大汉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半路中，两人手中各出现了一把匕首。除了一个人在门口守着观察动静，另外三个人也加快了脚步。 他们的目标正是躺在床上的沈教。 孙明反应较快，一把抓住了身侧的桌子用尽全力丢了出去。 “老庞，你保护老板，其余人交给我！” 傻子都看出来来者不善，而且明显是杀沈教而来。 哗啦！ 单薄的桌子未到近前被一个白人给一脚踢散，同时匕首朝孙明疾刺。 白人体型高壮，但动作却像是根本没受到任何影响，匕首在他手中灵活莫测，一下不中，便接连刺来，孙明失了先机，短短时间就被压制住，几次险象环生。衣服被划了几下，脸侧也多了一道血迹。 但哪怕这种关头，孙明还是将大半心思还是放在了庞蕴那边。眼见几个人同时朝庞蕴攻击，他心急如焚，却脱身不得。一个心境不稳，匕首已经快到了咽喉。 孙明打了个激灵，矮身欺进，手肘诡异上挑，神来之笔般撞在了白人持匕的手腕上。 叮！ 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但孙明还来不及思考别的，对方膝盖已经到了他腹部。 再反应不过来，孙明整个人不受控朝后飞了出去，砰然撞在了墙上，体内翻涌的一时间直欲吐血，动弹不得。 白人揉了揉被孙明击打的酸痛难忍的手腕，残忍笑着朝孙明走了过去，不发一言，只有杀意。 孙明眼神惊骇，他不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而是看到庞蕴身上已经被另一个白人划了两下，鲜血早就沾满衣服，有一个家伙拿着匕首朝床上的沈教刺了过去。 “老庞，小心老板！！”孙明用尽全力吼了出来。 事实上也不用他出声，庞蕴已然反应的无比迅速，他对即将刺向自己肩头的匕首不管不顾，一把抓住了另一人朝沈炼落下的匕首。 是抓！ 血瞬间从他手间汹涌而出，滴答全落在床上，而那个朝沈炼刺出匕首的外国人也短暂愣了一下。 砰！ 就是这一愣，庞蕴一脚全力踢在了其裆部。 那人脸色古怪着就软倒在地，而庞蕴肩头一通，匕首已经刺入大半。 庞蕴身手比孙明要稍厉害一些，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同时进攻，更何况他还要兼顾沈炼的安危。 撕心般的剧痛让庞蕴双眼瞬间血红，他抓住白人想要在其肩头转动的右手，嘶吼，硬生生将之往后推开几步，也撞开了另外几个想朝沈炼扑去的人。 他身高不到一米七，和眼前两米高的壮汉较量的时候有种异乎寻常的诡异和悲壮。 孙明看的头脑充血，浑身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了，恰在这时那名白人大汉已经朝他颈部踢来，他骤然起身就抱住了白人木桩一样的右腿，左腿一扫，白人壮汉就控制不住的摔倒在地。 孙明冲上，脚上一勾，散落在第的匕首从地面就到了他手中，他在白人大汉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匕首直接尽数没入白人腹部。 他已然没有了任何理智，只感觉现在能杀一人危机就会少上一分。 右手用尽全力一划，白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其腹部被生生切开。 理查德做梦都想不到，在他眼中绵羊一样的东方人竟然这么难缠，更没想到自己一个大意疏忽之下等待他的会是死亡。他在中东战场活了下来，在跟着梅森出生入死的时候活了下来，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这里。 孙明却再顾不上理查德汹涌而出的内脏，转身加入了另外一个战团。 克拉克跟理查德认识了十几年，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躺在哪儿惨嚎着将自己的内脏往肚子里塞，他也疯狂了起来。 原本一件普通的，志在必得的刺杀任务，现在却变成了这种局面。 “该死！” 克拉克顾不上再杀庞蕴，一脚就朝孙明踢了过去。 他打过黑拳，上过战场，实战经验比之理查德还要来的更加丰富。 这一脚迅捷若电，凶狠如斯，无暇他顾的孙明一下子就被踢中了腰部。 没有重量一样的往后踉跄退着，蹲坐在地上，口内早强忍着鲜血汹涌而出。 孙明挣扎着还要爬起，几次努力，全部付诸东流，只能眼睁睁看着白人的匕首往他头顶往下刺。 庞蕴想救，可根本没办法。 这三人虽然比之前那个白人要弱，可他体力却已经即将耗空，自顾尚且不暇。再说如过转身去救孙明，沈教必然是没有任何防备的被人宰割。 心里天人交战，最终庞蕴表情冷酷了下来，守在了沈炼身边。 来这里，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他和孙明都能死，惟独沈教不能死，这任务只有他在才能继续下去，无可替代。 沈炼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他听到了房内不断响起的动静，但却是觉得像做梦，完全不愿意轻易睁开眼睛。直到一滴水珠落在他脸上，不，不是水珠，那种血腥味沈炼最为熟悉不过。 他意识清朗了起来，他不是在做梦，他就在三号铁狱中，庞蕴和孙明两人在他身边。 蓦然，他坐了起来。 他本来连起身这个动作都会完成的困难，因为他的力气已经全部散开。可他清晰听到了自己体内骨头发出的咯吱咯吱的晦涩响声，这种感觉太奇妙和熟悉，以往沈炼每一次突破自身潜能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如获新生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他退役之后已经再没出现过。 视线所及，一个持匕的外国人正朝他刺来，庞蕴看向他的眼神诧异中蕴含着惊喜。 沈炼抬手，轻而易举抓住了持匕人的手腕，翻转，匕首如刺豆腐一样扎进了那人的心脏。 同时间他注意到了孙明的处境，手间一转，匕首从外国人体内抽了出来，带着一蓬鲜血，行云流水一样就往克拉克飞去，流光闪烁，鲜血都遮掩不住的光芒。 精准的让人难以置信，克拉克即将没入孙明头顶的手腕生生被匕首刺穿。 咣当，匕首落地。 克拉克捂着手腕回头，入目的是一双还略无焦距的眼神，涣散的瞳孔，黝黑的让人胆颤心寒。 “沈教！” 孙明心情激荡，脱口而出。 沈教？克拉克感觉到了些不对劲，这大胡子不是姓龙吗？ 只是念头甚至都没来得及转换，就见那个大胡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自己的两个同伴上前攻击，被他随手扭断了脖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克拉克第一次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可战胜，他抽身想跑。 只可惜那个大胡子轻而易举就拦在了他的身前。 “你……你不能杀我，你会被再次关禁闭！！”克拉克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那么惹人发笑的话，但就那么说了出来，后退着。 沈炼却只步步欺进，直至将克拉克逼到了角落，克拉克退无可退的时候才垂死挣扎的反抗。 但一切都没用，这时的沈炼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一个机器，原本克拉克这种人他至少要十招之外才能解决，但现在，他只用了一招。 侧身，诡异近前，手就卡住了克拉克脖子。 咔嚓！ 整个世界就安静了下来。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六十章 劫持 活动区内，山本二十一和洛古特两人已经纠缠了将近十分钟。 砰！ 拳脚乍分，山本二十一眼中精光闪烁。 以他的骄傲，十分钟内拿不下洛古特已经让他心中发怒。他没再贸然出击，视线凝固，双拳化掌，缓缓挪动。 洛古特眉头不可见的锁住片刻，山本二十一明显是动真格了。 这人的双掌洛古特见识过，没有任何把握。且看样子，再打下去，一场普通的打斗可能就会变成生死搏杀。 洛古特低眼看了看时间，笑了起来：“山本帮主，今天就不奉陪了！” 他跟克拉克约定的时间就是十分钟，且以洛古特看来，只要不出现奇迹，五分钟就能解决了那个叫龙天河的大胡子。是以再纠缠下去已经完全没必要。 他想走，山本二十一又怎么可能让他走，跨步上前，刚要拦阻，监狱里警报忽然剧烈响了起来。 嘟嘟嘟嘟！ 声音刺耳急促，山本二十一停下了动作。 警报声代表监狱里又出现了紧急状况，这种警报每一次拉起，监狱里总会少那么几个狱友，说是丧钟并不为过。 监狱里所有人对这种声音都习以为常，但山本二十一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冷然看着还在得意发笑的洛古特：“你是故意为了引开我！” 洛古特摇头：“NO，我是真的想见识一下山本帮主的身手！” 山本二十一手臂颤抖，看样子肯定是自己房间出现了问题。且能让洛古特出面拖延时间，对方目标很显然是那个大胡子。 …… 狱警又一次闯入了监狱，所有犯人围在监狱往里面探头探脑。 血，入目全都是血迹，让人见之欲呕。 “死的好像是克拉克和理查德……” “梅森这次恐怕是踢到铁板了，进去了六个人，全部都被杀了！” “这新来的犯人到底什么人？竟是完全不将梅森放在眼中？” “看这样子是梅森要杀人家吧？只不过结果谁都未曾想到而已。” 沈炼此时就站在房中，体力透支的缘故，他站立不稳，懒散的靠着墙面，似完全未将一帮虎视眈眈的狱警放在眼中。 靳东方气的脸上肌肉不断跳动，声音像是从嗓子中挤出来，一字一顿道：“谁干的？” 庞蕴和孙明刚要说话，就听沈炼先道：“我！” 靳东方双眼盯着沈炼，又是这个大胡子，从他进来，整个监狱就被搅的翻天地覆。 他阴冷道：“龙天河，你是不是真当监狱里面不会枪毙人？” 沈炼正经道：“长官，这是我住的房间。你没问他们为什么死在这里，反而吓唬我这个受害者，我要投诉你！！” 靳东方往前，一巴掌朝沈炼打了过去。 沈炼轻而易举抓住他的手，支起了身体，浑身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死寂：“长官，你这是滥用私刑？我不想跟你说话，我要见陈忠勇典狱长。” 靳东方在这里耀武扬威十几年，所有犯人对他都毕恭毕敬，哪儿碰到过沈炼这种人。 恼羞成怒下试探抽手，对方如同铁箍。他一脚便朝沈炼身上踹了过去。 身后狱警见状也要冲上。 沈炼侧身，一让，一带，靳东方就被他卡在了怀里，一把匕首直愣愣的对住了靳东方的脖子。 锋锐的刀尖和肌肤映衬下，靳东方颈间立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龙天河，你敢……” 靳东方恐惧大吼。 只是话到半途沈炼将刀尖往前送了送，血迹犹如玛瑙一样爬上了刀尖。 “你说一个字，我就将匕首往你脖子里刺一公分！”沈炼声如机械。 这话无疑是极有效果的，靳东方当即就吓得浑身抖动，脸色苍白。 狱警想要往前，但投鼠忌器，一时在原地大声警告了起来，形势僵局。 沈炼不经意转头看了眼庞蕴和孙明，不用说话，眼神中两人已经理会到了沈炼意思。原本握紧的拳头悄然松了下来，事情到这种程度，两人无论如何做都起不了作用。想必沈教应该有些把握，否则不会轻易劫持靳东方。 山本二十一也赶了过来，见到房内情形，他停在了门口，双眼看着沈炼。 “山本帮主，谢谢收留。如果我有了什么意外，麻烦帮忙照顾我两个手下，算我龙天河欠你一个人情！”沈炼抬头，打了声招呼。 山本二十一表情怪异，这大胡子冷静的简直不像是人类。他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有让他都感觉钦佩的人。 这大胡子的举动看似傻，却是争取最后活着的机会。如果不反抗，任由靳东方把他带走，不管如何，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都抗不过接下来的刑罚。只有劫持靳东方争取见到陈忠勇，或许还能活着。 在监狱里，靳东方若是判官，那陈忠勇就是当之无愧的阎王。 …… 僵持着，围着沈炼的狱警越来越多。 无数个枪口对着沈炼，麻醉枪，真枪。 沈炼并不敢怠慢，他只将匕首又往前试探送了送，靳东方就嘶吼道：“让开，都给我让开！！放下枪！” 狱警面面相觑，但还是听从着后退，枪支缓缓垂下。 沈炼双眼平视，拖着靳东方一步步往外走，目标，自然是陈忠勇办公室方向。 陈忠勇是谁？是陈横江一个同乡。沈炼在赌，赌陈忠勇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整个三号铁狱也只有他可以无声无息解决自己眼下的危机。 陈忠勇办公室距离三号铁狱中心并不远，五百米不到的路程，但沈炼走了将近二十分钟。 一则他需集中精力戒备暗中是否有狙击手，二则他心里那口提着的气已经收不住，他感觉自己能再撑五分钟就会倒下。 一步，两步！ 他脸上看不出异样，靳东方惊慌失措下也没注意到沈炼环着他颈部的手臂已经没有力气，匕首也在不自禁抖动。 终于，陈忠勇办公室遥遥在望，沈炼看到四十多岁的陈忠勇面沉如水的站在门口。 他笑了笑，匕首坠了下去，咣当！ 视线也趋近虚无，整个人再没半分知觉，缓缓摔倒。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遇 再醒来的时候，入目满是白色。 沈炼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衣服，蓝白色病号服。 恍然若梦的感觉，若不是身上伤口和疲乏的身体，沈炼真以为所有三号铁狱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而他还在江东市。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他面无表情叹了口气。赌对了，也脱险了。 具体的细节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至少，现在的他还活着。 转头，门口隐约看到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正守在门口，不是保护他，只是防止他逃脱。 脚有些很不舒服，微微晃动，哗啦啦响，铰链还绑着。 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难以平复心情。他在想家人如果打不通他电话会不会来军区找他，而陈横江又该怎么拒绝她们跟自己见面。 不敢想也不能想，他面无表情想从床上坐起来，可只起身一半，就无力摔在了床上。浑身骨头像是起不到任何作用，沈炼意识到自己身体肯定被动了手脚。动静引的两个军人朝内观看，其中一个转身跑了出去，是汇报他醒来的消息。 一个女大夫最先赶了过来，淡蓝色医生长袍，脸色素白精巧，宽松长袍下遮挡不住的玲珑高挑。 沈炼惊愕了一下，齐飞燕。他之前在上京进行无规则训练之时随行的那个女军医。 他下意识侧过眼神，但旋即就心里自嘲。 他现在模样估计柳青玉都认不出来，齐飞燕又怎么能认出他来。 一念至此，沈炼平复了心情，双眼略放肆的在齐飞燕身上扫视。 他的角色本就是一个桀骜不驯暴戾好色的家伙，这些举动已经算是很收敛。 齐飞燕别扭，谨记着医院领导的吩咐，距那个凶恶的大胡子三步外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开始帮沈炼换点滴。 无意瞥了一眼，肌肤黝黑，映衬的他眼睛更加黝黑，脸侧一道疤痕崎岖如蜈蚣爬行。相貌谈不上丑，可跟英俊决扯不上关系。 很陌生，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齐飞燕分明感觉到了些熟悉。 她没多想，挂上吊瓶后就准备匆匆离开。 如果不是这人已经被注射了大剂量麻药，医院连让她靠近都不会。 “喂，能不能帮我倒杯水？”沈炼叫住了她。 齐飞燕不欲理会，不过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会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放在桌上。 她是医生，这大胡子不管多穷凶极恶，在这里只是病人。她把她的职责做好，其余的事情她犯不上多想。 沈炼勉强去抓杯子，手臂几次抬起又复坠下，不过最终，沈炼还是抓住了被子，颤抖着往外挪。 温水溅出，杯子砰的一声重新落在桌上。 沈炼喘息，明知道麻药作用，还是不想就此被控制。 齐飞燕眼睛眨了一下，转身去拿了吸管回来，端起杯子放到了沈炼嘴边。动作警惕，眼睛一直在看着沈炼，看上去只要沈炼但凡一点异动，她立刻就会逃开。 沈炼道了声谢，温水入喉，滋润着他即将干裂的喉咙。 “谢谢！” 齐飞燕又趁机拿回杯子，不理会，大步离开。 刚出门，监狱几个领导军官走了过来，齐飞燕认得他们。 陈忠勇，还有他的秘书等人。 擦肩而过之时她鬼使神差提醒道：“陈长官，病人刚醒，不适宜问太多话，我建议您不用太着急。” 陈忠勇脸上扯出一个笑容道：“恩，我知道！” …… 病房中，陈忠勇只带了自己秘书进来，其余军官尽皆留在了门外。 “龙天河，从你进监狱，一共死了九个人。你可以狡辩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但证据会让你闭上嘴巴。”陈忠勇声音很低沉，双眼长而窄，眯着眼睛的时候，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只是沈炼当然感觉不到，他还活着，证明陈忠勇知道他的身份。现在只是在演戏而已，他要做的就是配合。 “长官，那些死者跟我的确是有关系。但是，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没有被欺辱之时不准反抗的说法，我是没有办法！” 陈忠勇视线斜了自己身旁秘书一眼，又道：“先说说吧！” 沈炼张了张嘴，半响吐出一个字：“累！” 陈忠勇没作反应，他身边秘书却忍不住怒斥：“老实点，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再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 沈炼索性闭上了眼睛，气的那秘书想动手而又碍于陈忠勇在身边，一时间脸色红白不定。 陈忠勇道：“那什么时候会不累！” “一个月吧！有点想我兄弟，你如果能把他们带来见我一面，说不定你想听什么我就能说什么。” 陈忠勇索性直接起身：“那你就在这躺着吧！” 秘书还有些不解为何陈长官这么轻易就离开，有心提醒，但见陈忠勇已经起身，他也只能闭上嘴巴跟着，临走时狠狠瞪了沈炼一眼。 沈炼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跟陈忠勇打了几个哑谜而已，精神都有些撑不住了。 不过陈忠勇的大致来意沈炼已经弄清楚了，说是了解事情经过，其实不是，也没必要了解。 陈忠勇问自己什么时候不累。是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回监狱？ 而自己回答一个月，就是等于告诉陈忠勇让他一个月内将正在禁闭的西蒙给放回三号铁狱，他好尽快开始任务。至于说到庞蕴和孙明，则是沈炼在提醒陈忠勇，让他代为关照，千万不要让两人在狱中出什么事情。 想着，他意识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 醒来，睡去。 一成不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虚软无力的身体。 时间在这种情况下飞速流逝，流逝到沈炼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这种感觉折磨的人毫无生机，直至医院帮他停止注射麻药，他力气渐渐恢复，才偶然会往窗外看上一眼。 当然，窗户也是蒙着窗帘的，偶然荡起的时候才能窥到外面寸许春色。 哒哒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只听就知道是齐飞燕。 也只有她会经常来沈炼的病房帮他检查身体。 两人很少对话，就算有，也只是沈炼有什么需求的时候会告诉她。但是，相处的却越来越默契，往往沈炼伸伸手，或者看一眼什么，齐飞燕就不等他说话，会准备的妥妥当当。 最初的那种警惕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松懈。 “过两天军区就来把你提走了！”齐飞燕熟练的换好点滴，随口说着。 “恩，不枪毙就成！”沈炼答。 “你……你犯了什么事儿。怎么会被看管这么严格。”齐飞燕脱口问了出来。 许是那种久违的熟悉感作怪，让齐飞燕明知道这个大胡子不是什么善茬，还是控制不住心生信任。总感觉……他不像是坏人。就算是坏人，也不是那种坏到骨子里的人。看透一切的眼神，沉郁安静的气质，就连眼中偶然射出的凶光都显得有些刻意……一切的一切都让齐飞燕好奇。 沈炼端过茶水随意押了一口：“杀人，贩毒，恐怖袭击。要不要我跟你详细说一下？” 齐飞燕忙摆手：“其它的我不能听，也不敢听！” 说着，她视线忽然锁定在了沈炼无意露出的手臂上。 肌肤略白，跟脸部肌肤反差并不太明显，但做医生的她还是敏锐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手臂上的肌肤根本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 沈炼随意把袖子放了下去道：“你能不能帮我逃走？” 齐飞燕正出神，闻言激灵颤了一下。 “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炼忍不住抿唇而笑，这算是他进入三号铁狱以来最自然的一次笑容。 齐飞燕意识到他是在开玩笑，故意吓自己。停顿，回头翻了个白眼，然后离开。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六十二章 西蒙回归 如此又过了几天，沈炼身体终是彻底将养了过来。 拖着脚镣下床走到了窗前。 掀开窗帘，一缕阳光投射而过，沈炼忍不住用手遮住了眼睛。 好一会，才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如同沐浴在春水里。 窗外，春天早至，放眼望去全是绿色。若不是玻璃打不开，沈炼很想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 齐飞燕手里拿着午饭走入：“龙天河，吃饭了！” 沈炼转身，脚上铁链在地面上哗哗作响。 饭很简单，两盘素菜，两个鸡蛋，一碗粥，齐飞燕还拿了一个苹果出来放在桌上。 沈炼也没去管饭菜，径拿过苹果擦了擦，就咬了一口。 简单一个水果，沈炼却不记得有多少天没吃过。 齐飞燕道：“要不……我给你多带几个！” 沈炼摇头：“尝尝就行了，你跟我走太近，上面会找你麻烦！” “谁跟你走的近，自作多情！”齐飞燕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示意沈炼赶紧吃饭。 沈炼抬眼看她，很傻的女人。假若他真的是犯罪分子，她这时的表现，已经给了沈炼无数个越狱出逃的可能。 饭毕，齐飞燕自然收拾碗筷，趁机道：“龙天河，你判了多少年啊，还有没有出来的机会？” 沈炼顿了下道：“无期！” 齐飞燕愣了下，勉强安慰：“无期总比死刑要好，你好好表现的话，肯定会有机会减刑！” “减刑能如何，出来的时候也七老八十了。”沈炼不想再谈这些，随口道。 齐飞燕怅然：“这能怪谁，有些事做错了总要付出代价。” 沈炼笑笑，伸手抓住了齐飞燕修长白皙的手。 “假如，我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你答不答应？” 齐飞燕吓了一跳，刚要挣扎，就感觉男人手里有东西。 稍楞，男人的手就松开了，她心脏砰砰乱跳，把手背在身后，眼睛闪烁道：“先说好，违背原则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我不会害你！” 齐飞燕脸上一红，心莫名颤了一下。 她竟然相信他真不会害自己。 她打量着男人，很憔悴平淡，胡须不知道多久没有修整过，脸上有疤，除了一双眼睛，整张脸没任何亮点。可心里突兀升起的感觉让她有点失措，她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劲，不敢再多呆下去，转身匆匆离开。 …… 回到自己宿舍，齐飞燕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她谈过恋爱，也牵过手，可刚刚大胡子布满茧子，有些灼人的手却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不同…… 不敢再想，齐飞燕摊开了掌心，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纸团，纸团上面是两行字。 她起初对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感觉没头没尾，但注意到字迹有些熟悉后，齐飞燕绞尽脑汁的在想这字自己究竟从哪儿见过。 想不起来，她有心去追问龙天河到底什么意思，但只一会时间，她就接到通知，龙天河被监狱里面提走了。 心里怅然若失，她呆坐在床上，开始从自己认识的所有人中一个个回忆。 终于，她想到了这字迹像是谁的。 她险些从床上跳了起来：“沈……” 那个大胡子竟然是沈教。 就说从两人见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感觉眼前人很熟悉，甚至相处的时候，她信任到根本不拿他当犯罪分子。原来不仅仅是熟悉，两人先前就认识，而且还有一段相处挺愉快的时间。 他从部队离开的时候，还曾玩笑说要帮自己介绍对象…… 念及此，她又一次打开了纸团，彻底明白了沈炼的意思。 五味陈杂，沈教这是正在经历什么，竟是会忽然嘱咐自己这种话。 …… 沈炼再一次被押解着前往三号铁狱。 吴忠勇透过特殊方式已经转告了他，西蒙禁闭期结束，被放回了三号铁狱。 沈炼心如止水，眼睁睁看着监狱门打开，狱警帮他除去脚镣手铐。 过了这么久时间，很多监狱里面的人对他却并不陌生。 连杀沙克和梅森手下的人，经历了绝对紧闭，审讯，等等九死一生的事件。现在，仍旧好端端的回来了。 梅森放下了手里筷子。 洛古特眼泛奇光。 沙克第一次感觉到了威胁。 山本二十一轻笑。 庞蕴孙明两人惊喜，放下碗筷就迎了上来。 “老板！” 沈炼视线旁顾，远处一个身材敦实，约在一米九的外国男人正看着他。 囚服，面目如刻，右眼戴着一个黑色眼罩。 他坐在哪儿，周围无任何人靠近，机械吃饭，犹如一头孤傲的狼。 西蒙，许久没见的西蒙，沈炼第一眼就将之认了出来。 情报上说不确定西蒙是否将掌握的秘密交给了M国派进三号铁狱的卧底手中？不过在沈炼想来，应该还没有。否则现在的西蒙必然是个死人，他之所以还活着，恰恰说明了他手里东西的价值。 沈炼没问他离开三号铁狱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他最关心的孙明庞蕴两人活着，中间的任何意外，自然就不重要。 他已经吃过饭，但还是往前去排队打饭。 而一些原本排在他前面的犯人见状不约客气的让沈炼往前靠。 一个梅森几次三番都没奈何的人，除非有人傻了才会轻易得罪。 索性直接走到了第一排，接过一份饭菜，沈炼没往庞蕴孙明两人那边去，而是走向了西蒙。 老朋友，很久没见，自然要叙叙旧。 “咦，那个大胡子认识西蒙么？竟然敢上前去！” “你猜他跟西蒙会不会打起来？” “真打起来倒是有的看，不过他跟西蒙某方面倒是挺相似的。都是独来独往，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好端端活着！” 西蒙在监狱里是独行侠一个，备受瞩目。 沈炼前阵子的表现众人还印象深刻，这两个人撞在一起，是否会有种火星撞地球般的场面，很期待。 庞蕴和孙明两人也没想到沈炼会直接去找西蒙，暗中捏了把汗。 沈炼想法却不同，而且一向喜欢剑走偏锋。 哪怕是现在，那些藏在暗中的人都对他的身份还将信将疑着。而他，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别人认为他如果是卧底必然要避嫌，离西蒙远些，他偏偏要靠近。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六十三章 阿都拉 “嗨，可以坐么？” 沈炼端着餐盘，笑着招呼，一口流利的英文。 西蒙独眼看着沈炼，然后重新低头吃饭，置之不理。 沈炼不在意，落座之时，就听西蒙道：“滚开！” 短短两个字，干脆，冷漠。 沈炼莞尔一笑：“怎么滚，您教教我？” 西蒙独眼凝实，缓缓起身。 犹如一座山倒塌了下来，常人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只怕会心惊胆寒，手足泛软。 沈炼无动于衷，自若吃饭。 西蒙打量着身旁比自己年龄看上去还要大的家伙，手臂径直伸出，去揪沈炼后领。 他不认识沈炼，动作自然随意。只当是一个小杂鱼般的人物，可以任由他随手丢出。 然手到近前的时候西蒙眉头跳了一下，对方背后像是长了眼睛，探手，牢牢抓住了他手腕，力道沉稳。 这动作看似简单，却不知道需要多么丰富的经验和冷静的心态才能完成。 西蒙冷笑，满口白牙闪烁着森光。嘿的发力，沈炼整个从座位上被带起。 只是稍稍离开椅子，沈炼的脚尖就勾住了桌角。手部反转如同腾蛇，顺着西蒙的胳膊蔓延而上。身体后侧，电一般就到了西蒙身后，一扭一抵。 砰！ 西蒙大意下被直接给控制在了桌上。 虽惊不乱，西蒙壮硕的身体灵活的难以想象，手臂一抖，就从沈炼掌控中挣脱开来。 立身，右腿横扫身后。 沈炼想不到他这么容易就破了自己的擒拿术，未及反应，飓风已经扑面。 手臂自然抬起，砰然架住了西蒙右腿。 顾不上剧痛难忍的胳膊，沈炼脚尖连点，瞬息全中西蒙腿弯。手上一推，西蒙狼狈摔在了桌上。 见他还要弹身而起，沈炼退后两步，揉着手臂道：“不玩了，不玩了，难道你想被关禁闭？” 西蒙起身，独眼中满满的不甘心。 他很久没吃过亏了，此时自然心火升腾。可也知道再纠缠下去真会引来狱警，而且，他没把握在短时间内拿下对面这个大胡子。 倒是不知道国际上什么时候有这种人物，竟然能让自己贸然交手下吃了亏。 心里微动，想到了前阵子狱中议论纷纷，让梅森沙克尽皆束手，甚至让副典狱长都脸面扫地的家伙。难道就是这个大胡子？ “认识一下，对你早有耳闻！”沈炼似乎完全不记得刚才两人还动了手。稍定，伸出了手。 西蒙不作理会，将刚才弄乱的桌椅扶正放好，重新吃饭。 沈炼并不觉尴尬，重新落座。 暂时，谁都没再说话，总算相安无事。 西蒙跟沈炼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将两人表现看在眼中的梅森等人却升起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尤其洛古特，双眼犹如苍鹰，不断在沈炼和西蒙的身上扫视。 两人中任何一个都已经够让人头疼，若两人结盟，再加上一个山本二十一，只怕监狱中梅森的地位随时都可能被撼动。 尤其洛古特担忧的还不是这个，他担心的是若西蒙无故多了龙天河这种强助，将会对他接下来的计划产生极大影响。 …… 饭毕，西蒙并没去活动区的意思，而是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沈炼推开餐盘，没再纠缠。 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今天是个很好的开端。 对付西蒙这种人，任何强硬的手段都没办法。他能做的只能是跟他交朋友，让他全身心信任自己，否则，任务全都是空谈。 且，如果说三号铁狱中有人最了解西蒙，那这个人非沈炼莫属。 一个为了朋友，肯不顾一切站上搏击大赛擂台的人，至少义字在他心里占了很大比重。 回到房中，山本二十一那张冰脸上有了些笑容，重重跟沈炼抱了一下，两人对视而笑。 其实从沈炼进入三号铁狱以来，跟山本二十一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 但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简单，有些人轻而易举就能成为朋友。 “天河君，你劫持靳东方的时候我都以为你死定了，佩服！不过，你这几天要低调一些，靳东方丢了大面子，一直想借机报复你！”山本二十一提醒。 “跳梁小丑而已，我重伤之时尚且不能奈何我，现在又能怎样？” 沈炼轻松道。 山本二十一先是惊讶，旋即释然。这大胡子要真是顾东顾西般的人物，又哪能将三号铁狱搅的天翻地覆。 又聊了几句，山本二十一提议去活动区放松一下。 沈炼自无不可的点头。 说实话，活动区很是简单，几个斯诺克案，几台简易的跑步机，半个篮球场，也就基本占据了全部。剩下的就是一些小玩意和简单的锻炼器材。 不过，简单归简单。 这里却是监狱里唯一可以放松的地方。 暗无天日的三号铁狱，犯人连出去放风的可能都没有，所有活动全在室内。若不是有这个活动区，只怕很多人早就压抑的精神崩溃。 到近前的时候，犯人已经过早的占据了大部分器材。 梅森等人在打篮球，只有一个篮筐，几个人倒是有模有样，看上去比之专业的也差不了多少。 远远的，沙克在跟一个黑人壮汉打斯诺克。 还未走近，所有人就都看了过来。 山本二十一和龙天河在前，身后十来个人随行。 原本山本二十一在狱中势力就能排上前三，如今再加上一个龙天河，再没人敢轻视。 “山本，要不要来一局？” 远处一个矮壮的胖子大声喊了起来，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监狱里，能这么随意称呼山本的没几个。 阿都拉，来自南方的一个超级毒贩，一个靠贩毒能跻身世界富豪榜的家伙，同时也是一个罪恶滔天的角色。 只是其被抓之后，身后大批账款到现在都未全部追回来，是以这胖子应该是整个监狱最肆无忌惮的几人之一，因为没人会轻易让他死。 他看似在招呼山本二十一，眼神却是看向沈炼，并且很友善的笑了笑。 山本不傻，稍转念就知道这胖子打的什么主意。 阿都拉是一块不折不扣的大肥肉，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将一些监狱里身手比较好的人收归麾下，充当保镖。而作为回报，阿都拉轻而易举可以说出无数个银行账号和密码，用这些东西，经特定的渠道可以换来监狱里并没有的玩意儿。这也是很多监狱管制品会出现在监狱里的最大原因。 他走上前去：“赌什么？” 斯诺克并不能白打，而跟这胖子打，筹码尤其要加重。 “一条黑塔如何？”阿都拉臃肿的脸上挤出了笑容。 黑塔，香烟中的一种，在国境偏南的一些国家十分受众，一条的价格约在三千元左右。 “你要是输了，就把你的这个手下让给我！”阿都拉看着沈炼，在笑。 山本道：“他不是我的手下，他是朋友！” “那我也交个朋友如何？”阿都拉反应极快，旋即附和。 沈炼笑着朝阿都拉伸出了手：“很荣幸！”说着，他看了眼梅森，又道：“不过难道你不怕梅森因而找你的麻烦。” “不不不，他现在焦头烂额，没心情管我！”阿都拉精明笑道。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夺 梅森停止了打球，远远看着山本二十一，龙天河，阿都拉等人有说有笑的打斯诺克。 洛古特走了过来，嗤笑：“这些人还真是好玩，真当梅森你彻底老了？竟连阿都拉那个死胖子都敢跟龙天河接触。” 梅森手中篮球被生生抓陷，五指镶嵌在其中。 ”事实是我两次确实没能奈何的了他。眼下，再想动他，难上加难！” 洛古特道：“难道就任由监狱里所有人都看你的笑话？你甘心这么服软，忍耐？” 梅森冷笑，手臂肌肉隆起，篮球犹如一个玩具一样朝三人飞了过去。 原本就在偷偷注视着这边动静的犯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又有热闹看了。 梅森，这个监狱里的王者，忍不住了么？ 沈炼刚抓住球杆，清脆的撞击声响起，球砰然进洞。 注意到对面阿都拉略诡异的眼神，他也感觉到了身后风声。球杆自然后甩，已到近前的篮球被轻而易举挑飞了出去。 山本二十一放下球杆站到了沈炼跟前，他身后的手下自然聚拢。 梅森那边正在打球的几人也停下了动作，远处看热闹的人在往这边靠近。 沈炼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朝梅森走了过去。 形势紧张到一触即发。 监狱里本就是这样，一帮穷凶极恶的人，最喜欢和最不畏惧的无疑就是打架闹事杀人，是以沈炼哪怕再如何有威慑力，只要梅森还在，纠纷就永不会停止。 活动区人本就很多，此时更是人山人海一般，没有任何动静，就看着那个大胡子一步步走向梅森，心里猜测着今天谁会是胜利者？当然，倾向于梅森的人还是比较多，他的形象早就根深蒂固，虽然有好多年都没再动过手，可大家知道，他曾是M国第一位被公认的超级特工，西蒙都只是他的晚辈。 沙克在看热闹，但此时也忍不住带人站到了梅森队列内。 没人比他更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站在龙天河的对立面，就只能仰仗梅森跟他合作。他自己对付龙天河，没任何胜算，沙克甚至有些怯意。 “嗨，大胡子，你是想挑衅梅森长官么？” 沙克生恐闹不起来，等沈炼走近，就出言挑拨。 沈炼略有些冷淡看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沙克被他无视给气的不轻，怪笑威胁道：“龙天河，你这种人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怎么，你想要我的命？来，我让你双手双脚，你能碰到我一下，算你赢！”沈炼毫不掩饰的鄙夷。 有刻意激怒沙克的原因，更多却是沈炼对这种人厌恶到了极点。 一个以杀人，肢解别人为乐的变态主意者，但有机会，沈炼会让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你别太狂妄！”沙克声音低沉下来，若眼睛可以杀人，沈炼现在早已千疮百孔。 梅森不想两人再说下去，他要的不是打群架这种结果，适时插话道：“龙天河，敢不敢陪我打一场球！” 沈炼不解看着他。 梅森补充：“单挑！” “不好意思，打球不懂，打架的话我倒是乐意奉陪！” 沈炼声音轻佻，一下子就引的山本二十一的一众手下笑了起来，旁边观看的狱友也是强憋着。 监狱里能用这种口气跟梅森说话的，怕也只有大胡子一个人。 梅森眼睛微眯：“我教你！” “有规矩么？”沈炼笑问，犹如朋友间在说闲话。 “没有任何规矩，球抛上去，谁拿到扣篮谁赢！就一局。” “赌什么？” “你赢，我从此后再不找你任何麻烦，咱们之前的事情揭过。你输，跪下舔我的脚面！” “NO，我对你是否找我麻烦，不怎么介意。这不公平！”沈炼摇头。 梅森朝他走去，山本二十一下意识想要拦阻，沈炼伸手挡住。 两人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之时梅森阴沉道：“那我再帮你搞定靳东方如何，让他也不再找你麻烦？” 沈炼挑了下眼角：“看来你为了让我趴下，可是下足了筹码。不过，你确定自己能赢？” “我从来没输过！” “我也是，从来都不甘心服输。既然你真想玩，那就别怪我欺负你这个老东西！” “但愿你的手段配得上你的狂妄无知！”梅森后退，将篮球递给了阿都拉：“你来抛球！” 阿都拉心里有些发冷，强自爽快道：“没问题！” 西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宿舍走了出来，站在人群之外，视线放在了沈炼和梅森身上。 两人一同朝篮球场三分线外走去，站定。 所有人自觉退后到十米开外，踮着脚尖生恐漏掉任何精彩。 不管输赢，最饱眼福的无疑是他们。 阿都拉手心都已经出汗，捧着篮球，站在两人中间。 梅森看着沈炼，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开始。 沈炼则轻巧点了下头。 梅森断喝：“抛！” 阿都拉条件反射将篮球直直扔了上去，四米多高，篮球在空中旋转着，到达顶点，然后迅速坠下。 原本松弛着的沈炼和梅森，此时齐齐仰起了头，肉眼可见，两人身上肌肉都迅速绷紧。 沈炼最先动作，探手，不是去抓即将落地的篮球，而是抓向梅森咽喉。手到半途，突兀上扬，一连数变。 梅森原本防御的招式自然落空，眼前一闪，沈炼拳头已至面门。 虽惊不乱，梅森雄壮的身躯后仰。腿动，踢向沈炼下腹，手砰然落地，另一只腿连环交错，让人眼花缭乱。 啪啪啪！ 沈炼半步不退，尽数强硬接下。 攻击永远都是最佳的防守，梅森对这一认知早成为他格斗的本能，快五十岁的人，身体灵动的超出想象。 最后一次撞击间他一脚蹬在了沈炼腿上，借着力道，他整个人反重力倒飞出去。 篮球恰好落下，他单手就牢牢抓住，径直跑向篮筐。 哗！ 观者一阵情绪起伏。 有人甚至未看清楚两人动作，就见梅森已经最先拿到了球。 沈炼当然不可能就此让他走了，强硬停住后退的脚步，身体一转便抓住了梅森后领。 手上用力，他人就悬空而落，挡在梅森身前，无巧不巧卡住梅森挥来的手肘，左手在梅森失神瞬间也抓住了篮球。 梅森视线受阻，身体后撤。 沈炼步步紧逼。 拳，脚，肘，膝，无任何讨巧的撞击着。 沉闷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双眼泛红。 如此贴身的搏斗，当真是闻所未闻。 篮球在这种情况下从两人手中滑落，梅森右脚一勾，就想将篮球夺回。但脚到近前，沈炼却是更快。 砰！ 篮球被沈炼一脚踢飞了出去，方向正是看得用心的沙克。 再说沙克，本全神贯注，怎么都想不到会飞来横祸。 眼前一花，脑袋就如被沙包撞了一下。 鼻子内鲜血瞬息就喷涌而出，牙齿都被撞掉了一颗，整张脸惨不忍睹。 “龙天河！”他怒吼着，大步朝场内奔跑而去。 他自然知道，那个大胡子一定是故意的。 山本二十一拦住了沙克的去路，怎奈沙克已经红了眼睛，不管不顾的就朝山本二十一攻击。 只可惜他所擅长的跟山本二十一擅长的不一样，山本二十一擅长武道，而沙克则擅长宰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两者交集，结局早已注定。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六十五章 惊 只两招，沙克就被山本二十一踢了出去，摔在地上难以爬起。 沙克手下自不会无动于衷，但他们一动，山本的手下也动。 两帮人瞬时就纠缠在一起。 哐当，啪啦。 所有能用的，手间能碰到的武器全拿了起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帮生活在地狱里的人，固然有惜命的本能，可对生死确实看的比一般人要来的淡很多。 这么大动静惊动了狱警，铁门再一次被打开。 持着水枪，盾牌，警棍，枪支的狱警直接闯入，见人便打。 梅森和沈炼两人当然没可能继续下去，一同蹲在了地上。 梅森咬牙切齿道：“龙天河，你故意的？” 他指的是沈炼将球踢向沙克引发两方打斗的事情。 沈炼轻笑：“巧合而已。” 靳东方大步就朝沈炼方向直接走来，一脚踢在他身上。 沈炼闷哼，抬头。 “肯定又是你闹事！”靳东方想到了上次这个大胡子劫持他的事情，不约退后了一步。 他以为上次这个大胡子胆敢劫持狱警，肯定会被枪毙的，可没想到竟是又被活着放进了三号铁狱中。 “典狱长大人，说话要讲证据。犯人也是人，如果你不能公平行事，我想我还要再见陈忠勇一次！” 靳东方脸上狰狞，但想到上次陈忠勇的警告，强压怒气，冷道：“你不用得意，这件事如果被我查出跟你有丝毫关系，后果你绝对承担不起。” 沈炼点头，又道：“这我得先坦白，是我跟梅森在打篮球，球不小心飞了出去，砸到了沙克大人。然后，他就蛮不讲理的直接动手，在场所有人都能作证！梅森，你说是不是？” 一旁梅森听他这么说，脸上肌肉都颤了颤。 这大胡子简直精明似鬼，球明明是他踢的，可却将自己给扯了进来。 偏这件事他又不能否认，球怎么飞出去的不说，关键是他现在跟沈炼是捆在一起的，沈炼如果受到什么惩罚，他也躲不过。但如果认同了这大胡子的说法，岂不是直接把沙克给得罪了。虽然他对沙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可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的多。 见靳东方看向自己，梅森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的确是在打球，但球怎么那么巧就落在沙克脸上，我不知道！” 此时场面已经控制了下来，靳东方见从梅森处也问不出什么，转身道：“把所有涉事人员全部带回去，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一清二楚。还有，我想你们都认为违反规则的后果太轻，那我成全你们。这次所有参与闹事者，全部关十五个小时禁闭，主犯加倍。带走！！” 沈炼和梅森也被几个狱警押了起来，路过山本二十一之时，沈炼吐了口气道：“抱歉！” 山本二十一笑了起来：“这跟你没关系，是我早就看不惯沙克。我知道你的目的肯定不是让我跟他起冲突，这就够了！” 沈炼怔了一下，刚要再说，狱警就推嚷着他往前走去。 他没有被直接送去禁闭室，和梅森一起在审讯室内等待着。 知道靳东方肯定在调查这件事情，或者说他肯定千方百计的想抓自己的把柄。 仔细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他闭目养神。 梅森拳头撰的咯吱响，眼光如刀，沉声道：“卑鄙小人！！” 沈炼懒懒睁开眼睛：“卑鄙？整个三号铁狱中有任何一个人是不卑鄙的吗？如果说杀人越货，贩毒qiang奸者都不算卑鄙，我这种小手段算什么？” 梅森不言，只是看着沈炼。 沈炼有种感觉，他随时都要暴起伤人。 他提醒道：“靳东方把你我关在一起，就是想咱们动手。你猜，他会对你手软还是对我手软？” 梅森道：“你少吓唬我，靳东方平日收了我不少好处，他不敢轻举妄动！” 沈炼笑道：“假如我是靳东方，肯定会把你这个知道他太多事情的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他虽然恨我入骨，可我对当权者还有价值，他不敢太明显的弄死我。这么说来，其实你比我更危险！” 梅森面无表情，但拳头已经缓缓松懈，他在考虑这个大胡子说的话，忽然间有些冷飕飕的。 这个问题他忽略了，这不是他笨，只是监狱里的生活局限了他的眼光，当局者迷。经这大胡子一说，他意识到，这是非常可能的事情，因为靳东方本没必要抓他，更没必要把他跟大胡子放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大胡子是死仇，靳东方自然也知道。 梅森双眼盯着牢门，半响叹道：“你这人很可怕，心思缜密的让人吃惊，我在想你到底是怎么被抓的？” 沈炼心绷了一下，不过旋即放松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栽在女人肚皮上，不冤！” “有可能的话，我真不愿意做你的敌人，只可惜咱们之间没有任何缓和余地。你杀我兄弟，杀我部下，这笔账我今天不跟你算，但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你。” 沈炼无谓道：“在这里，你感觉活着有意思么？” 梅森眼神闪烁了一下：“活着才有希望！” “你想越狱？” “是个正常的犯人都会想要越狱！”梅森冷淡回应。 沈炼感觉到了些蹊跷，不过并没时间多想，因为有狱警来了。 …… 再次被关进禁闭室，沈炼已经习以为常。 十五个小时，意味着他是这件事的从犯。而主犯毋庸置疑是沙克和山本二十一两人。 果然，回到狱中的时候，山本二十一和沙克都还未归。 精神有些困乏，沈炼走回宿舍，直接便闭上了眼睛。 不是睡觉，只是在理顺他心里的思路，这比数羊更加催眠，对他轻微的失眠症很有效果。 一觉醒来，不知天色，也不知时间，唯有咕咕叫的肚子提醒他该用饭了。 山本二十一的手下已经得到吩咐，跟庞蕴等人一起跟着沈炼，寸步不离。 打过饭，沈炼扫了一眼监狱众人，看到西蒙的时候，他笑了笑，依旧朝他走去。 心理学上说，一个人的殷勤很容易就会激发另外一个人的好感。沈炼没其它接近西蒙的好办法，只能勤快些而已。 行动加上手段等于结果，沈炼心里初步有了些任务的脉络，需要做的就是沿着脉络往前。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变动 快到西蒙近前的时候，沈炼发现有人比他更快。 是那个经常在梅森身边的洛古特。 沈炼对洛古特算不上印象深刻，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洛古特这人也是近期才进的三号铁狱。 与他一起的几个人，在上次监狱暴动中或被抓，或被杀。只有他，一直表现的十分稳妥。 他停住了脚步，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看上去，洛古特跟西蒙好像是认识，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能辨识出来。 熟人和熟人之间说话的神情，动作上的细微变化，都不一样。 转念，沈炼心里生了疑惑。 他刚进监狱的时候梅森挑头找他麻烦，常人看，可能是老犯人在对新犯人示威。可只有沈炼自己知道，梅森并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与人结仇的性格。 而当时沈炼最直接的怀疑就是，梅森身边有人在左右着他。 现在看来，这个洛古特十分诡异。 西蒙同洛古特并未交谈多久，洛古特站了起来，直接回了宿舍。 而这时，监狱大门方向，又一阵闹腾。 就见山本二十一和沙克两人被狱警押了回来。 禁闭时间已经到了。 两人看上去都很狼狈，尤其沙克，脸上血迹未干，有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他视线在搜索着什么，停在沈炼身上的时候，沙克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眼神挑衅，阴森冷漠。 沈炼只抬了下眼就朝山本二十一迎去。至于沙克，只要他敢再挑事，下一次绝对不至于这么便宜了他。 沙克想杀沈炼，沈炼何尝不在找机会除了这个变态。 跟山本二十一回到宿舍，山本连招呼都未打一个，倒头就摔在了床上。 这是从禁闭室出来最直接的反应。 沈炼不准备离开，让庞蕴去找了一副老旧的象棋，两人慢条斯理下了起来。 时间，在三号铁狱里是最不缺的。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是上次的集体禁闭起了大作用，从沈炼进入就开始风起云涌的监狱，难得安静了起来。 沈炼难以避免进入了一个普通犯人的角色。 吃饭，睡觉，活动区，三点一线，枯燥而乏味。 闲暇之时除了琢磨任务的事情，沈炼不敢去想任何别的，怕一想就刹不住，也怕一想，就会变得浮躁。 厉红蝶已经快到了生子时间，他不在。自己消失这么多天，了无音讯，陈横江又该如何跟他的家人解释…… “天河君，来，切磋一下！”山本二十一从禁闭室出来之后，好好养了几天，这时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切磋，也只是两人之间的一些小动作。 或争抢一双筷子，或是传统的推手……总之，山本二十一从未赢过。 山本二十一对此非但不恼，反而兴致勃勃。 他或许高傲，可绝不是没有见识。 监狱里面，他看不透的只有梅森和西蒙两人的身手，而龙天河和两人比较起来并不落下乘。他失败，在意料之中。 “老板，沙克这两天有些鬼鬼祟祟的，我担心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孙明走了过来，低声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梅森等人安插在沈炼身边有人，而沈炼自然也会在他们身边安插人手。虽然不可能知道具体的，可大致动向却都瞒不过彼此。 “沙克那鬼佬又欠修理了么？看来上一次给他的教训还是不够！”山本二十一收手道。 沈炼道：“他那种人只要不死，就不会消停！” 孙明接道：“要我看，不如找个机会……” 沈炼摇头：“为他大动干戈不值，我倒是希望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小动作，这样就有机会彻底除去这人！” “不过，坐以待毙总归是太被动。” 沈炼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天河君，你做什么？” “拜访阿都拉，那个胖子，知道的从来都是最多。” …… 阿都拉正在活动区打斯诺克。 他球技不错，整个监狱里面也找不到几个对手。 见到沈炼进来，他嘴巴一咧就笑了起来。 “来来，我正愁找不到对手。”阿都拉示意手下拿了个球杆给沈炼。 沈炼陪他打了一会道：“阿都拉，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阿都拉眼睛眯了起来：“关于谁的？” “沙克。” 阿都拉胖脸上的肉堆在了一起：“龙兄，我一向不做赔本的买卖，不知道你能给我什么？” 沈炼将球杆仍在案上，笑道：“我这人除了一身蛮力，没别的优势。只能保证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袖手旁观！” 阿都拉道：“说话算话？” 沈炼郑重点头：“这是关乎人格的事情，阿都拉你未免对人太不信任。我连梅森都不怕，你感觉我有什么必要在你这里随意许诺？” 这话十分得体，但阿都拉却感觉到对方有些威胁的意思。 不及细细琢磨，盘桓了一下得失，低声道：“枪，沙克花了极大代价从狱警处弄来了枪……” 沈炼手缓缓握住，脸色第一次起了些变化：“他好像没有那么大能耐？” “这消息并不可靠，只是有人随口的闲话而已……” 沈炼已经听不到阿都拉接下来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沙克可能弄到枪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某些人在监狱里的势力怕已经通了天，看似无懈可击的三号铁狱，其实早已经被人渗透。 这很可能是在那帮人进入三号铁狱前就留下的暗桩。 陈横江将心思重点放在了防御外敌之上，却不曾想是三号铁狱内部管理本身就出了问题。 沈炼不怕枪，可如果暗中有一个毒蛇时刻盯着自己，简直就是如芒在背。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开枪，或者准备用枪做什么？更或者，一个他不愿意深想的可能。 恐怕陈横江自以为铁桶一样的三号铁狱，在别人眼中可能随时可以出入。 之所以龙王之后没再出现越狱的事情，只是因为，对方还没得到他们想要的。 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猜测，那就是对方可能跟西蒙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开始肆无忌惮的动用一些往常不敢轻易动用的暗桩。 至于什么协议，呼之欲出。 带着这种心思，沈炼陪阿都拉又打了两局，然后就大步朝宿舍走了过去。 面对山本二十一等人询问的眼神，沈炼推脱想要休息之后在被窝内，悄然触碰到了腿上那个如普通疤痕一样的凸起。 这是他在易容的时候博士植入进去的通讯仪，若有紧急情况只需触碰一下，陈横江就会想办法提他出去。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斗角 一天时间，沈炼都在等。给陈横江部署的时间。 次日中午，吃饭的时候，沈炼才坐在了桌前。 同庞蕴孙明等人坐在一起。 闷头吃饭间，沈炼视线一直都放在沙克身上，见他端着餐盘走过来，沈炼伸出了脚。 没任何意外，沙克手里餐盘飞出，人趴在了地上。 动静引的很多人瞩目。 他们以为大胡子和沙克的恩怨已经暂时揭过，没想到的是那个大胡子主动出手了。 沙克怒不可歇从地上准备爬起，他一些手下随即赶来。 沈炼无辜上前搀扶：“抱歉，抱歉！” 嘴上说着，但刚起身的沙克就感觉腿弯一麻，重新跪倒在了地上。 沙克再受不了这种刻意的侮辱，吼叫声中朝沈炼直接扑去。 沈炼手勾住了桌角上的餐盘，极自然的，摔在了沙克脸上。 汤汁还冒着热气，沙克大声惨叫。 “打死他，谁打死了他，要什么老子给他什么！”沙克被气的癫狂起来，大声怒吼。 沈炼挑眉，单手将一个跑的最快的家伙一拳击倒。往前跨步，双目瞬息转冷：“谁敢上前，我保证会宰了他！” 奇迹般的，原本蠢蠢欲动的沙克手下，全部被沈炼一个人给吓得在原地停住脚步。 不说这大胡子身后的山本二十一和一众人数更多的手下，就他们这些人只怕连大胡子一个人都奈何不了，谁肯贸然上前。 僵持间，有狱警赶了过来。 本来看热闹的犯人低下头有说有笑的开始吃起饭来，而沙克和沈炼两人，则被直接押着往外走。 沈炼不是没脑子或者受虐狂，会公然在摄像头之下戏弄沙克。只是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详细说明情况的契机。 消息已经发出，相信陈横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 他闹事，也是想要顺理成章的出去。 …… 审讯室内，陈忠勇和一个陌生人同沈炼对面而坐。 四十多岁的年龄，五官硬朗，鼻头微勾，双目如渊。 沈炼视线在陈忠勇脸上扫过，最终锁定在中年人脸上，复杂道：“山鹰！” 中年人正是山鹰，他勉强笑了笑：“抱歉，这任务本该我来。我劝过陈老……” 沈炼摇头：“咱们之间用不着说这个，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 顿了顿，他把自己的猜测和担忧跟山鹰说了一遍，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个处理不慎，结局可能陈横江都没办法收场。” 山鹰双眼愈见凝重：“这件事我还需要跟陈老商议个对策出来？你感觉该怎么处理，我可以把你的话转给他！” “在三号铁狱外围秘密加固防御，我怀疑对方可能会有组织的大规模越狱。而且……西蒙那边情况有变，他可能跟那些目的不纯的人达成了意向。” “那你在里面岂不是会更加危险？”山鹰担忧道。 “习惯了，左右就一条命而已，什么时候没了，陈横江可能才会放过我！”沈炼自嘲。 “小炼，你可能误会陈老了，你不知道他暗地里为了保全你，做了多少努力……” “不说这个，我想知道他是怎么跟我家人交代的，我毕竟有几个月没有音讯！”沈炼打断道。 山鹰沉默半响，道：“失踪，说辞是你在境外执行任务中离奇失踪！” 沈炼痛苦闭上眼睛，拳头在颤抖。 失踪，不知道家人会有多担心他。 早预料到的事情，但真正知道结果后，沈炼还是难以平静。 他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去，而家人为他揪着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冒险给了齐飞燕一个说法，她那么聪明，应该可以领会自己的意思，把自己的消息稍稍透漏给家人。 “小炼，我的建议是你和孙明庞蕴三人从三号铁狱中撤出。现在形势严峻，可能，你就算付出再多，得到的也不会是陈老想要的。”山鹰提议。 “撤出，陈横江同意？” “我会尽力劝说他，我保证！”山鹰郑重。 “你们一起这么多年，不了解他？在他心里，个人安危同国家大义比起来，屁都不是，哪怕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山鹰眉眼低垂，再不言语。 “好了，长话短说。一会陈典狱长该怎么惩罚我还怎么惩罚，我以后也不会再给陈横江发任何警示。一旦发出，就意味着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再瞒着，你们直接封死三号铁狱就是。” 山鹰点头起身：“好，我会如实转告给陈老。你，小心！” 沈炼看着陈忠勇：“陈典狱长，是时间了！” 陈忠勇点头，低头在对讲机上说了一句，少顷，几个狱警过来把沈炼押向禁闭室。 山鹰看着沈炼消失，双眼失神片刻后道：“老陈。如果，司令没有命令，你会不会看着他死！” 陈忠勇苦笑：“你别为难我了行不行？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我能做的只是在分内提供一些方便而已。” “我要你答应我，不管何时何地，哪怕任务失败，我都要你救他！” 陈忠勇缓缓摇头。 山鹰揪住他衣领：“算我求你，任务不可能完成，他的死也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 事情闹的不算很大，且沈炼也担心他不在的期间监狱里会有变故。 是以禁闭只关了十个小时，沙克和他就被放了出来。 短暂适应光线，沈炼看到沙克有种状若疯狂的状态。 他心里电转，笑着刺激道：“你这种垃圾杀不了我，是以哪怕你再恨我，都没任何作用，这只能让我以后见你一次抽你一次！！” 沙克嗓子里挤出了几丝野兽般的声音，狱警踢了沈炼一脚大声道：“闭嘴，再说话，立刻把你重新送进禁闭室！” 沈炼最后不屑看了眼沙克，不再多言。 狱中，并没任何变化，反而异常安静。 沈炼知道此时已经是深夜。 独自回到宿舍，庞蕴和孙明等人被惊醒，见沈炼要去浴室，两人起身穿衣准备陪同。 沈炼背着山本二十一冲两人打了个眼色，然后一个人抱着换洗的衣服走出。 浴室中，安静如许，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 脚步声清脆，回荡。 沈炼自然脱光衣服，冰水倾泻而下，人冷，心更无半点温度。 水淅沥沥在流淌，落在地上，哗哗有声。 浴室就一个简单的喷淋，两侧有隔断，前方无门，沈炼则面对着墙壁。 他数次尝试将沙克唯一的理智给击溃，就是想让他无意间露出马脚，换而言之，沈炼就是在给他创造动手的机会。 动手，沙克没杀他的本事。 假若他手里真的有枪，只能是唯一的选择。 一旦这样，暗桩的计划可能会被沙克的短暂冲动给全部打破，他和军方则会由被动转为主动。 这叫以点破面。 沈炼不知道背后黑手是谁，对方的详细计划是什么。 但他知道的是沙克这条杂鱼肯定与之有所牵连，他要做的就是以沙克这人为点，将对方完美布局的面击破。 五分钟，接近六分钟的时候，沈炼准备开始穿衣。 这时，细微如蝉鸣的沙沙声隐约传了过来。 沈炼嘴角微扬，沙克，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转身，手中多了一柄匕首，从山鹰处顺来的匕首，跟之前克拉克刺杀他之时用的别无二致。 而几不可察的沙沙声却一无所觉的依旧在靠近，朝此走来。 自然的如同一个虫子在地上发出声响，可能换成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是一种特有的无声步法，每一个特工所必须训练掌握的技能，来人显然在班门弄斧。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六十八章 虎狼当道 竖耳倾听，沈炼在心里算着对方步伐。 近了，更近了！ 几乎在沈炼动作的瞬间，对方衣角从视线内露了出来，还有黑洞洞的枪口。 匕首没任何停顿飞了出去，精准刺到了对方持枪的手指。 血，随即四溅，伴随着低声惨叫，和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 沙克，来人就是沙克。 他原本的打算是枪杀了沈炼之后，再想方设法嫁祸给别人。可没想到哪怕在对方毫不设防的情况下，他依旧是失败者。 他看到沈炼迅捷朝他赶来，如一辆飞驰的火车，势不可挡。没办法躲开，也没办法反击，因为他手中的枪支已经脱落。 哐当！ 咔嚓！ 枪支摔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而沈炼在枪支坠地的瞬间，扭断了沙克的脖子。 沙克死不瞑目摔在地上，似乎在想对方反应为什么那么快，明明是偷袭，他却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 沈炼像是抬脚碾死了一只蚂蚁般轻巧。 冷漠拖起如一滩泥一样的沙克，前往浴室，枪被他随意捡了起来。 水可以冲刷任何痕迹，沈炼拿住沙克的手，砰砰砰朝天接连开枪，而后披上衣服漫步而出。 枪声不大，可在监狱里却如同地震一般，就算是回音，都刺激的人热血沸腾。 枪声，有多少年都没在三号铁狱响起过的枪声。 嘟嘟嘟的警报被迅速拉响，三号铁狱沸腾。 无数犯人连外衣都顾不上穿，大步就朝浴室方向跑了过来。 杂乱的脚步声齐刷刷在外响起，铁门被踹开，第一批十几个狱警已经感到，人还在陆续增加。 有时候沈炼虽然厌恶这些狱警的素质，可却也不得不感慨这是一帮训练有素的家伙。 就算是最精锐的警察，碰到这种事情，怕都要多一倍的反应时间才能赶到。 沈炼蹲下身体，手触碰到了小腿，然后按了下去。 他要赌一把。 赢，可以将所有相关人员炸出来。输，他腿上的通讯设备以后再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在这里再依靠不了任何人。换而言之，输的是性命。 …… 洛古特表情阴沉着赶到了西蒙的房间。 “蠢材，沙克这个蠢材！” 西蒙冷漠仰头：“我现在想听的不是这个，我想听，接下来你会怎么办？” 洛古特吐了口气：“没办法了，计划只能提前。我来时已经跟梅森商量过，他也会跟咱们一同越狱！” “梅森不好奇你为什么有如此大的能量？”西蒙嘲讽道。 “他有条件，走之前要先杀了龙天河，而这需要你全力配合！” “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西蒙脑中那个大胡子形象一闪而逝，反驳道。 “不，这绝对不是多余，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需要搅合的狱警无暇他顾！现在是凌晨两点钟，半个小时，你和梅森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杀掉龙天河，两点半，我会弄开三号铁狱的大门！” 洛古特见他不言，冷然道：“西蒙，你必须听从梅森的命令行事，否则，会坏了咱们的大事。你难道不想你的女儿？不想家人，不想我们的国度！” 西蒙僵硬的脸上温情一闪而逝，道：“洛古特，你给我记住。我做的一切跟所谓的国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活着见女儿最后一面！” 洛古特笑了起来，大步走出：“你放心！” …… 靳东方三角眼中盯着蹲在地上的沈炼，他手放在了腰侧之上，缓缓挪动。 沈炼眉头不可见的皱起，那种犹如尖刀在喉的感觉不知道曾帮他度过了多少次危机。 本能的，沈炼从原地起身，灵猿般弹身闪了出去。 砰！ 子弹落在他之前刚挪开的地面上，同大理石地面擦出一连串火花，折射出了一个角度，弹在了沈炼身后的一个犯人身上。 “典狱长，你干什么！！” 有狱警吃惊喊了出来，伴随着那个中枪犯人的惨叫声，映衬的靳东方那张苍白的脸都有些泛青。 退路，他根本没有退路。 心里电转，手中枪支抬起，砰砰砰接连射向沈炼方位。 嘶！ 第三颗子弹擦着沈炼额角飞了出去，没任何意外的又击中了一个犯人。 “这人是杀手，是他杀了沙克，意图嫁祸！”靳东方索性不再有任何遮掩，大声吼着，继续朝沈炼射击。 沈炼避无可避，身旁一个倒霉鬼被随手扯了过来，子弹尽数落在他的身上。 轩然大波！ 犹如炮弹落在了湖里，原本看热闹的犯人开始恐惧着躲闪奔逃。 一个狱警看出了不对劲，直接就朝靳东方的手腕抓去，半途中，身后又一声枪响。 狱警回头，后脑处那个血洞显得尤为诡异。 “你……你们……” 狱警恍然醒悟过来，但却再说不出任何话来，摔倒在地。 这一枪像是拉开了屠杀的序幕。 靳东方声音如死神降临，干净利落：“杀！” 十几个最先赶来的狱警中，至少七个掏出了手枪，首先就朝同伴射击。 砰砰砰！ 几个狱警甚至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死在了往日同事的枪下。 犯人在逃，沈炼同样在逃。 但所有枪支都牢牢锁定住了他，枪声此起彼伏，手中倒霉鬼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 子弹从眼前，头上，身旁飞过。 炙热的温度似要将人点燃。 沈炼心底叹了口气。 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惟独没想到靳东方会是对方的内奸，甚至敢在此大模大样的杀人。看得出来，靳东方没了退路，而他，却几乎被逼上了绝路。 犯人们意识到了靳东方的目标是谁，毫不迟疑便离沈炼远远的。 这些人都太有危机意识，热闹虽然好看，但牵扯到性命的时候，一个却比一个闪的快。 惟独有上百号人，以靳东方等人为犄角，黑压压朝沈炼压了过来，是梅森的手下。 庞蕴，孙明，山本二十一，以及几个手下还没有退后。 沈炼无暇他顾，却在最关键之时踢了庞蕴一脚，吼道：“滚，有多远滚多远！” 这不是肉体的较量，这是单方面的屠杀，山本二十一的手下在几秒钟内已经被枪杀了好几个。 山本二十一迟疑了起来，眼睁睁看着又一个朝夕相处的兄弟死在对方枪下，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究竟有多蠢。 “天河君，抱歉！” 他吐了口气，然后毫不迟疑转身离开。 沈炼不怪山本二十一临阵脱逃，假如换成他，会决定的比山本二十一更快。 噗！ 稍楞间，孙明腿上中了一枪，下意识往下软倒。 沈炼瞳仁骤缩，抛下手中肉盾就去拽孙明胳膊。 但已经是迟了，孙明用力扑在了他身上。 子弹长了眼睛一般尽数落在孙明背部，他用自己的身体帮沈炼挡住了要命的子弹。 瞳孔渐渐涣散，孙明最后推了一把沈炼：“沈教，活着出去！” 庞蕴眼眶赤红，有个压在喉咙间的声音不吐不快。 而沈炼纵然是神仙，这种情况下都只有被屠杀的份。 他没心情去悲痛又一个队友的死去，只是看了庞蕴一眼，然后身形电转，钻进了旁边浴室之内。 砰砰！ 子弹如影随形。 沈炼闪身攀住浴室边缘，身形瞬息跳到了另外一方，眼角余光注意到被忽略的庞蕴躲到了犯人中间，暂时安全。 尚不及跑出，便停住了脚步，嘴角不约挂上了一丝笑容。 西蒙，梅森，如同算计好一般就堵在了沈炼前方。 后，靳东方等人迂回绕出，随时准备射杀他。前，虎狼挡道。 沈炼陷入了绝境。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六十九章 绝杀 靳东方抬起了枪，随时要扣动扳机。 沈炼没有任何选择，也不会有人给他选择。 心里瞬息万转，其实却只零点几秒钟的时间反应。 他直接就大步朝西蒙和梅森二人走去，越走越快，横冲直撞。 一线生机，或许一线都没有。有的是义无反顾。 孙明的死，他无动于衷，只心在颤抖，一腔死意在心内冲撞。但他不能死，否则孙明的牺牲不但没有任何价值，他也会看不起自己，他的命从来都不该自暴自弃。 梅森并无反应，也朝沈炼反冲而去。 西蒙记起了这大胡子面对他之时那种友善笑容，心里叹了口气，对这种人，或许只有尽全力杀了他才是最大的尊重。 紧随梅森，西蒙独眼之中隐显光芒，紧随而上。 三人直接撞在一处。 靳东方等人枪支左右瞄准，却始终有多忌讳而没有开枪。 他大声喊道：“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解决不了的话，就陪着他一起死吧！” 梅森沉寂了十几年的心沸腾了起来，西蒙也是久违这种感觉，一招一式，沉稳而蕴含杀意，每一拳一脚都直欲要人性命。 沈炼深呼吸，再深呼吸。 他感觉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再强烈的痛楚加身都如挠痒痒一般。 单个对战西蒙和梅森两人中的一个他都没必胜的把握，可被两人全力围攻之时，沈炼却感觉自己游刃有余。 抱着挨两下打中对方一下的心态，将死亡的恐惧抛开，这的确是他这二十年时间打的最艰难却也最稳妥的一场架。 咔嚓！ 沈炼被梅森一脚踢在了肋骨之处，清晰听到了自己体内骨头断裂的声音。 梅森尚且来不及庆幸战斗就要结束，忽而感觉自己的脚想收而收不回来。 大胡子胳膊牢牢卡住了他，那种力道跟大胡子略单薄的身体形成了极强烈的反差。 然而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梅森看到大胡子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匕首，然后电闪般尽皆没入他大腿。 匕首同骨头摩擦出的声音让梅森当下就痛吼出声。 西蒙的肘部到了，沈炼没力气闪躲，只来得及抽出匕首，由竖握转为横握。 噗嗤！刺入西蒙腹部。 而这一招用光了沈炼的力气，他的颈部被西蒙击中。 大脑短暂混沌，视线转换，由直视转为仰视。 沈炼知道自己仰躺了下去。 这已经是很大的运气，假如他没有在西蒙肘部到达前将脑袋偏了一寸，他的颈部会直接折断。 喘息，安静。 沈炼砰然倒地，梅森捂住了大腿，额头冷汗潺潺。西蒙手似无异样捂住了腰部，几次欲上前结果了大胡子，心却在犹豫。 大胡子那一匕首明明可以刺中他心脏，可最终的结果是刺向腹部。 不想承认，可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对手没杀他的心思。 这种战斗郁闷的西蒙简直要疯掉一般。 梅森瘸着腿，一步步朝沈炼逼去，手顺势拿了一个棍棒折断，用尖端直接刺向毫无反应，在地上躺着的沈炼颈部。 “再见了，朋友。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咱们可以是朋友！” 梅森惨笑，他眼中一向没有几个人，可这个大胡子带给他的震撼简直难以想象。 他和西蒙联手想杀一个人，竟然用了如此两败俱伤的代价。 西蒙转过了头，不想去看，独眼惆怅出神。 几个枪手这时也已经忘了些什么，还未从刚才短暂而惨烈的氛围中解脱出来，便又陷入了另外一种意想不到的震惊之中。 是那个大胡子。 明明已经受了如此重创，几乎濒临死亡，可在梅森棍棒即将落在他咽喉之时，他竟不可思议的让开了颈部。 用力过猛，棍棒尖端用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折断声。 沈炼手里匕首在最不可能的时间和最不可能的角度划出。 犹如死神的镰刀。 梅森颈部血液瞬如泉涌。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后退，想说什么，可张口就是鲜血，只余咯咯的恐怖声响。 沈炼没有死亡临近的失措，僵硬着从地上爬起，面对着枪口，无声而嘲讽的看着靳东方。 靳东方浑身遍体生寒。 他发誓他从未恐惧过一个人，对方明明没了反抗能力，可仅仅一个眼神就吓得他想尿裤子。 恼羞而怒，他疯狂道：“杀了他，马上给我杀了他！” 枪手反应了过来，迅速抬枪准备射击。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枪声也更早响起。 不是射向大胡子，而是射向第一个抬枪的狱警。 砰砰砰！ 接连几声，三个狱警毫无动静被直接击毙，后脑处血淋漓的孔洞，一枪毙命。 靳东方转头。 那个被他忽略，丝毫不起眼的小个子庞蕴，无声无息间掌握住了他一个手下。而那个被掌握的人脖子软哒哒的垂下，死的不能再死。 对庞蕴的印象，靳东方只有两个。 忠心，身手尚可。 可无论怎么想他都未想过最关键的时刻，是这个小个子扭转了战局。 不及它顾，靳东方狼狈在地上翻了两个滚，躲在了一旁的掩体之后，子弹贴身而过。 砰砰砰砰，枪声再不间断。 靳东方被逼的出不去，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要用这种特殊手枪，子弹的容量是普通制式手枪的三倍以上。 其它狱警也都训练有素，反应奇快。 只是先机一失，近距离下全部沦为了猎物。 偶然反击几枪，也全部打在挡住小个子的那个人身上，无损他分毫。 七个人，一个个的倒下，除靳东方龟缩在掩体后不敢动弹，还有两人躲开了这突如起来的杀机，其余人，尽皆毙命！ 梅森还在地上捂着喉咙抽搐，西蒙则冷酷的提起了他挡在身前，一步步后退。 沈炼双眼无神，直愣愣的看着庞蕴，而后，犹如木桩般摔倒。 一口气可以撑着一个人，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能。可看到庞蕴的表现，沈炼心松懈了下来，事实上他的心脏已经半停止了跳动。 庞蕴的身后更多的犯人蠢蠢欲动，是梅森的手下，原本就在计划内的一帮人。 庞蕴警惕着退到沈炼跟前，看着地上已经毫无反应的人，他无声将沈炼背了起来。 只是沈炼已经再没有任何意识，不管他怎么努力，一手持枪的情况下庞蕴都无能为力。 他放下所有努力，站立在沈炼身前，双眼警惕而冷漠盯着上百个往前涌动的犯人。 子弹已经不多，最多只剩下三发，一旦打空，他跟沈教将会被这么多人直接撕成碎片。 不过哪怕这种情况，庞蕴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机械开了两枪击毙两名犯人之后，有效的止住了这些人前进的动作。 “他子弹不多了，奈何不了你们，快杀了他！”靳东方连脑袋都不敢探出，在掩体后大声吼着。 只可惜，没有人是傻子。 谁都知道庞蕴的子弹不多，可哪怕只剩最后一颗，会落在哪个倒霉鬼的身上，无人可知。 局势又一次僵持，直至靳东方知道拖延不得，准备冒死反扑之际。 三号铁狱的大门剧烈响动了起来。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随之而起，整个监狱都被震的摇晃起来。 这极有可能是z国军方的人到了，来得好快。 靳东方脸上惊色闪过，忽然看到藏身犯人中的洛古特同西蒙汇合，转身朝门口方向奔逃。 意识到了什么，他绝望吼叫：“你们不守信约，该死！！” 转而，他看到无数疯了一样的犯人犹如见到了光明，纷纷往外冲，再也没人理会他或者地上的那个大胡子。 “回来，都他妈回来！！” 晚了，不用他说，一些行动较慢的犯人被无数穿着军装的军人逼了回来。 无数个枪口，犹如折断草芥一样抹杀着躁动犯人的生命。 最首处是一个魁梧的中年人，他眼泛血红，嘴里说着的是作为一个军人最不该说的话：“杀！！！” 是山鹰，接到沈炼消息就迅速反应的山鹰。 他亲眼看到沈炼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大脑短暂的就没了理智。 这种感觉没人可以体会，炎部落仅存的两人。他，还有沈炼。 那个最有希望将炎部落精神传承下去的人，可能已经死了。 犹记得当初他加入炎部落的时候青涩的嘴上绒毛都尚未完全褪去，是他所有战友都主动而下意识护着的小兄弟，现在…… “这是个圈套！”靳东方绝望瘫软在地。 视线转到了那个大胡子身上，由衷无力。 那个大胡子的身份已经不用多想，从始至终，恐怕一切都在他掌控内，就算是自作聪明的洛古特，怕也没那么容易从这种形势下脱身。 ********** 近一段时间更新很慢，解释一下，因为老婆剖腹产，最近一直在医院家里两面跑，焦头烂额。可能有过类似经验的读者会知道，这对男人来说会忙碌到什么程度。 不说了，都是泪。等这几天过去，时间肯定大把，更新字数自然上去，大家包容一下。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七十章 尘埃落定又复扬 “山鹰，山鹰，D出口有大批犯人意图脱逃！请指示，请指示。” “山鹰，山鹰，B出口没有异常。” “山鹰，山鹰……” 信息一连串从无线对讲中传来。 山鹰冷漠道：“收网，反抗者，格杀当场！！重点关注洛古特和西蒙，你们可以死，但他们绝对不能逃！” 放下对讲机，他走到了庞蕴身前。 蹲下身体，手指颤抖的放在了沈炼颈部。 动脉起伏几不可查，连带着山鹰的心情也晦涩难明，他挥了挥手，手下迅速拿来了担架把沈炼放了上去抬走。 庞蕴木愣着去找孙明，山鹰跟在他身后。 在看到浑身几乎被鲜血沾满的孙明之后，庞蕴强压住的情绪终于崩溃了，站在原地，无声抽噎。 很难想象某种感情，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笑，一起闹……比跟自己父母接触的都还要多的战友。 前一秒活生生的人，现在没了。 山鹰手顿在了半空，想安慰几句，终究一声叹息，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稳了稳心境：“庞蕴，悲伤无用。走，跟我一起，抓凶手！” 庞蕴没说话，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志，最先大步而行。 小小的个子，背影却犹如巨人。 靳东方就在眼前，可庞蕴对他却根本没有半点兴趣。 他清楚的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凶。 是洛古特！ …… 陈横江也被三号铁狱的事情惊动，亲自赶往医院。 孙明的遗体，抢救室中的沈炼，让从不抽烟的他在走廊内不断抽了起来。 警卫员几次欲言又止，都不敢吭声。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最首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有些躲闪着陈横江目光，褪下了口罩。 陈横江心里一紧，沉声道：“他怎样？” “首……首长，他暂时没了生命危险。不……不过……” “不过什么？”陈横江努力压制着发颤的声音追问。 “我……我们尽全力了，但我不敢保证他什么时候能醒。颈椎被重创，已经压迫到了中枢神经，而且……而且他本身脑部区域有些问题……就算是醒了，估计也会有一些不可预料的影响。” 陈横江虎目圆睁，道：“你再说一遍？” 医生忐忑到极致反而释然了下来：“他本身伤势其实算不上太致命，关键是他脑部本身就有些问题，我暂时只能做出最悲观的诊断，具体会不会有变化？可能要等吴主任回来之后才能断定！他是脑科专家，应该会有不同看法，或者是……办法！” “这不可能……”陈横江颓然跌坐在长椅上。 他领会了医生的意思，这是说沈炼在进入三号铁狱之前就已经有很严重的身体状况，而这几个月的监狱生涯，严重恶化了他本来可以控制的病情。 “对了，吴长新，让他马上结束所有事情，半天之内我要见到他的人！” 陈横江心性不俗，当务之急是什么他分得清楚，是以哪怕心乱如麻，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吴长新是脑科的权威人物，在国内说是首屈一指都不为过，现在，只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 “司令，已经通知了！”警卫员在旁低声解释。 “那就催，没有航班我派人亲自去接他，马上去催！！”陈横江道。 山鹰等人这时也赶了过来，他先问了沈炼的状况，在得知结果之后，表现的并不比陈横江要好多少。 带着些怨怼之心，他低头汇报：“三号铁狱形势稳固，所有相关人员被尽数抓捕，包括洛古特和西蒙！” 陈横江木然点头，低声自言：“够了，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如果不是沈炼提前通知部署，这次三号铁狱的事情可能会造成海啸一样的轰动。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绝对不能被人知道。 就如三号铁狱，许多国家都知道些端倪，可没有证据直接证明z国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庞蕴接腔道：“洛古特在沈教进入三号铁狱之前跟西蒙之间势同水火，出现这种情况很明显是他有什么条件打动了西蒙，沈教猜测这个条件对西蒙可能至关重要。您想在他嘴里得到什么，就直接从西蒙的人际关系上出发！” 陈横江心里一动，道：“庞蕴，这件事交给你如何？我会安排M国那边的人全力配合你！假如西蒙开口，我记你个人一等功，会在全国范围内的军区通告这件事情……” 庞蕴扯出了一个笑容，摇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沈教能醒，孙明的家属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足矣！而且，这些话都是沈教提前告知我的，我只是转述，不敢居功！” 陈横江脸色僵硬，庞蕴的话无疑在打他的脸。 军人的天性是服从，而庞蕴的话虽然不过火，可也相当于在直接反驳陈横江。 但陈横江没发怒，只是郑重点头：“你放心，孙明是烈士，国家不会亏待他的家人。至于小炼，我保证尽我的全力救他，国内医生不行我就找国外的医生，不惜任何代价！” 庞蕴再不多言，随着陈横江的警卫员走了出去，准备前往M国。 山鹰抬头：“陈老，要不要通知小炼的家人！” 陈横江略有皱纹的脸勉强一笑：“不，他们已经因为小炼受过一次重创，咱们不能太残忍。左右他们已经逐渐接受了小炼失踪的事实，那我就要还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给他们！” “残忍，您觉得您做的事情还不够残忍吗？”山鹰涩然发笑。 “这或许就是他的宿命。” 陈横江强打精神，苍老的脸上有种执拗的骄傲，他从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他可以忏悔，可以难受，但只要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国家，那么一切都是小事，包括一条又一条人命。 …… 齐飞燕就在这家医院工作，得知沈炼的事情之后，心里如同被坠了铅石一般，喘不过气。 曾经那么笔直挺拔的脊梁，如今也将自己的生命交托给了运气。年纪轻轻的人，一个运气不好，这辈子就会彻底毁掉。 齐飞燕在不久前刚跑了一趟江东。 她知道，沈炼的孩子这几天就会出生，也知道他老婆在得知他安全无恙之后那种欣喜若狂的表现。更重要的，齐飞燕曾信誓旦旦的向她们保证，沈教处境很安全，没有任何危险。现在，她不敢去回忆自己之前在他家人面前说过的话…… “我要做沈炼的护理医生！” 她来到办公室，面对院长的时候，很坚持开口要求。 院长诧异她一个主治大夫会提出要去做护士的工作，但他也知道沈炼的事情非同小可，连陈司令都牵动了。既然齐飞燕主动要求，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乐意顺水推舟。 他只考虑了片刻，就点头道：“我答应你！”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新生 外界变幻不定，风气云涌。 但，这一切跟沈炼却是再没有了丝毫关系。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出来，也出不来。 以前沈炼就幻想过，人死之后究竟有没有灵魂？ 这次他真切体会到了，有！那种意识和身体脱离的感觉再清晰不过。 他要回想一些事情，可大脑混混沌沌，完全一片空白。 一些画面电闪而过，却让他感觉陌生的恐惧。 本能的，他知道不能彻底睡过去，就这么强撑着。一个人，抵挡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如一点豪光，在黑暗中始终明灭不定。 兴许是一秒，兴许是一年。 没有时间的观念，意识逐渐呆滞机械。 脚步声来而又走，熟悉的味道去而复返。 这是漫无时间的孤寂中，最能令沈炼感觉雀跃的东西，他甚至因而产生了一些依赖感。也只有脚步声的主人在的时候，沈炼才能确信自己不是一个人，他有同伴！ 虽然，看不到。 …… 齐飞燕平时的生活基本三点一线。 宿舍，医院，培训。 但沈炼出事之后，她的生活就只剩下了医院一个地方，所做的事情也单一的厉害。 肌肉复苏按摩，挂营养液，护理……机械而又有所乐趣。 仿佛只有尽了自己全力，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说不出对床上的男人什么感觉，有崇敬，有仰慕，还有种说不清楚的复杂东西在。 总之，她想他尽快醒来。 最初的时候，陈司令来的比较勤快，一天要来几次，山鹰大哥也是如此。 可当脑科权威专家吴长新大夫来重新诊断，得出一切靠奇迹的结论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人可以接受沈炼这种人会躺在病床上一辈子。 而当所有人逐渐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齐飞燕却变得无比认真。 奇迹，沈教身上不一直都在发生奇迹么？甚至他本身就是个奇迹。 所以，齐飞燕所做的一切就是在为了等待奇迹发生。 而且她也确实看到了奇迹。 看到沈教那张布满胡须的脸，和被药物改变的肌肤逐渐恢复如初。看到沈教从一个中年大胡子朝一个年轻人的转变过程，恍若新生。 唯一的遗憾是他脸上那道疤痕因为肌肉恢复能力接近丧失的情况下，永远留了下来。 …… 上京军区办公室。 山鹰庞蕴两人站在陈横江面前，庞蕴身后还有一个金发女孩。 女孩十五六岁，蔚蓝如海的眼睛，轮廓较深，鼻挺唇薄。 虽然年纪尚小，美貌却已初现端倪。可以预见，再有两年，定然是个标准的西方美人。 她这会显得有些畏缩，低着头不敢说话，身体轻颤着。 庞蕴道：“她就是西蒙的女儿米娅！” 陈横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虎目如芒般在米娅身上打量。 米娅更加局促，鼓起勇气抬头：“嗨，我知道我爸爸在你们手里，我想见他！” 陈横江道：“你懂中文？” 米娅毕竟年龄十分小，见这些人似乎并不太凶恶，有些得意：“我喜欢z国，小时候爸爸经常会带我来这里旅游，我的第二语言就是中文！” “哦，那你很棒，这么小的年龄，中文就能说这么好！” 米娅眨了下眼睛：“老头儿，我爸爸为什么会被你们抓起来？你们能不能放了他，他是个好人！” 陈横江淡声道：“我的两个部下，一个因他而死，另外一个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你还认为他是好人吗？” 房内因为陈横江的话而陷入了安静中。 尤其庞蕴，脸色狰狞的可怕。 如果不是最起码的军人素养在，他真的会宰了这个小姑娘，哪怕明知道她是无辜的。 米娅感觉到了什么，恐惧挪开了几步。 “庞蕴，你不要去医院看小炼吗？现在这儿没你事情了，下去！”山鹰声音略重提醒。 庞蕴闷不做声，转身走出。 “你……你们会杀了我爸爸吗？”米娅小心询问。 “我们不轻易杀人，但有些事情总归要付出代价。你想你爸爸活命，只能帮我们让他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陈横江道。 米娅茫然沮丧：“要怎么办？” “配合我们就行了！” 找警卫把米娅带了下去，陈横江走了出来，道：“走，一起去医院一趟。” 山鹰没动作，只道：“其实，事情往往比我们想的要简单。我们早该想到西蒙可能会为了他女儿做任何事情，结果是做了太多无用功。三死一伤，四个军人。假如不是小炼发现了些端倪，我在想，咱们是不是都还认为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陈横江顿了下身体，没有作声。 山鹰接着道：“该通知小炼家人了！事情已成定局，您没有任何权利再阻止他家人见他。不管小炼是伤是残，他家人是否能够接受他的现在？您都不该管，也没资格管。” “山鹰，小炼昏迷的这些天，我无时不刻不在帮他联系国内外优秀的脑科专家，我想我一定可以让他醒过来……” “可事实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而他还在昏迷着，我不认为您的自以为是可以帮到他。他需要自己的家人来陪他，而不是躺在冰冷的医院里，只有飞燕一个人在努力！！”山鹰冲动打断道。 陈横江无奈：“山鹰，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所有的事情做了，也都准备了。这节骨眼上，我想你的重心该在西蒙的身上，而不是在这里纠缠早就过去的事情！” 山鹰道：“那您马上派人去江东，通知小炼的家人，告知他的所有情况。” 陈横江迟疑。 山鹰嗤笑：“我看您不是在关心小炼能否醒来，您是在担心该怎么面对他的家人？他退役后就不再是军人，而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在的所有结果，都是您一手造成的。您怕他们找你要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吧？” 陈横江脸色红白不定，半响，叹声道：“你说的不错，他毕竟不是军人” …… 病房中，庞蕴看着睡着般的沈炼，怔愣着。 颚骨消瘦的凸显了出来，在外的手臂枯瘦的让人难以想象，整个人苍白的再看不到半点生机。 去M国的几个月，他一直在想，等自己完成任务回国的时候，是不是就能见到一个活生生的沈教。 可现在他知道，一切真的只能渴望奇迹出现。 齐飞燕平和笑着道：“看完没？看完就赶紧离开，别扰人清静！” 庞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对齐飞燕自然不陌生，道：“齐大夫，我是个粗人，也不懂说什么感激的话，总之谢谢。只有你在，我想沈教在这里才不会受委屈！” 齐飞燕挑了下眼角：“出去吧，沈教估计并不想太多人看到他现在样子。” 庞蕴点头，最后看了眼沈炼，无声退了出去。 齐飞燕恍若为见，双手自然搭在了沈炼胳膊上，开始做肌肉复苏按摩。 从手心开始，走遍全身。 一组动作做下来，基本就需要一个多小时，而齐飞燕每天至少都要做七八组这种动作。 感觉手间触碰到的肌肤有些异样，齐飞燕晃了下头，她以为是自己睡眠不足出现了幻觉，分明感觉沈教胳膊上的肌肉似乎动了一下。 没有在意，她准备继续将剩下的动作做完，然后帮沈炼擦拭身体。 可就在这时，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沈炼的胳膊确实在动，就如想要抬臂之时，无能为力的情况下造成的肌肉起伏。 齐飞燕抬头。 阳光下的沈炼睁开了眼睛。 那双因为瘦削而显得尤为大的眼睛，亮的都有些骇人，带着些无焦距的呆滞。 就好像一个新生儿初来，好奇的在打量着整个世界。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七十二章 奇迹 “沈，沈教……” 齐飞燕声音颤动，像是梦中。 她做了太多这种复苏按摩，最初的时候也会祈祷着沈教某一天会睁开眼睛，可结果是一次次的失望。长此下去，她对此早已经麻木机械，当真的有一天，做梦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她反而不敢置信。 掐了一下自己，痛。 齐飞燕语无伦次：“醒，醒了，沈教醒了！” 睁眼只是瞬间，沈炼就重新闭上。 强光简直要把眼睛要灼穿。 “我，我去叫吴大夫……这就去……” 齐飞燕完全没有了半分冷静，急急忙忙往外跑。 沈炼说不出话，事实上他除了睁开眼睛这么简单的动作外，想做任何努力都是徒劳。 脑中一幕幕画面电闪而过。 因为这突兀而来的记忆，脑袋疼痛直欲裂开。 脸僵硬拧在一起，呼吸紧促，如同被人抓住了喉咙。 他撑不住这突如而来的一切，大脑又一次陷入混沌之内。 吴长新五十来岁，面白无须，整个人显得斯文稳重，戴着副金丝眼镜，有种引人的理性气质。 沈炼是吴长新早就认识，当初沈炼退役的时候，脑部检查就是他负责的。 是以对沈炼这个人，吴长新印象很深。 他听齐飞燕说沈炼醒了的时候，心里也是剧烈起伏。 这简直就不可能。 虽然没有直言，可吴长新知道，沈炼那种状态跟植物人其实已经没什么两样。 医学史上也会有这类病的奇迹发生，但凤毛麟角，可能比中彩票的几率还要低。而且，就算醒，也多是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机缘巧合下才有可能醒来。 但是，有些事情不要说医学，甚至是科学都解释不了。 他不敢怠慢，罕见的脚步匆匆，跟随齐飞燕前往病房。他当然希望沈炼能醒，可最怕的是那种回光返照般的苏醒，这种情况一点也不罕见，若是如此，这非但不是喜事，反而是祸事。 进到病房，吴长新上前翻了翻沈炼的眼皮，表情微变。 齐飞燕紧张的连话都不敢说，就看吴长新忙碌着，帮沈教进行检查。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齐飞燕憋不住道：“吴主任，沈教到底怎么样？” 吴长新摆手：“你不用担心，他状况现在虽然很差，可的确是醒了。而且很匪夷所思，他脑部之前所残留的问题竟然自愈了！” “那沈教怎么还没动静，他刚刚明明醒了的！”齐飞燕紧张。 吴长新皱眉：“飞燕，这些都是医生的基本常识，你太紧张了！病人长期僵硬不动，思维停滞，都是很自然的反应。没有意外的话，他至多二十个小时之后，会彻底苏醒过来！” 齐飞燕顾不上吴长新责备，上前抓住了沈炼的手，没用力，手心却早已全是汗渍。 吴长新拿下听诊器：“飞燕，你过来，详细跟我说一下，沈炼昏迷的时候你都帮他做过什么。我现在感觉你可能无意触碰到了一种新的医学领域，否则解释不了沈炼为什么会忽然醒来。” 齐飞燕跟着吴长新走到了办公室。 “吴主任，我真没做什么，就是基本的复苏动作，还有就是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总感觉沈教就算是昏迷的时候，也可以听到我说话。” “就这些？”吴长新质疑。 齐飞燕道：“我感觉还是沈教自己扛过来的，他的意志力一直都让人叹为观止。而且很多事情是现在医学所解释不了的！” “如果可以，我真想刨开他大脑好好研究一下，这太反常！” 齐飞燕表情略紧：“吴主任，我劝你还是放下这心思，否则，后果你还真担不住！” 吴长新叹道：“想想而已，你不用多虑。不过人醒了毕竟是好事，你去找其它科室的大夫帮他再做一次全身检查。” …… 沈炼病情的反复惊动了很多人。 时间好像又倒回了他刚住院的时候。 陈横江来了，山鹰来了，庞蕴等一些跟沈炼接触过的特战队员也来了。 沈炼已经彻底睁开眼睛，但却没办法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有逐渐清明的眼神让人知道至少他现在思维是正常的。 检查的大夫来了一批又一批，虽然身体还是有很多机能未完全恢复，可与深度昏迷，生死不知比起来无疑都不值一提。 陈横江难掩喜色，感慨道：“好好养伤，什么都不用多想，你家人也已经接到你的消息，最迟明天一早就会过来！” 沈炼眼睛转了转，在齐飞燕手上碰了碰。 齐飞燕道：“沈教说，不想你通知他家人……” 陈横江摇头苦笑：“晚了，他们可能正在来的路上！” 沈炼闭上了眼睛，双眼幽暗难明。 想自然是想的，甚至想的发疯。 可心底的执拗让他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自己都接受不了，怎肯让家人看到。 没能再听进去几个字，大脑已经疲倦的反应不能。 齐飞燕十分了解他状况，起身驱赶众人出去，她则安安静静的坐在沈炼床边，一言不发。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传出轻微的呼吸声。 ……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陈横江秘书一早就接到了门卫的电话，沈炼家属到了。 带着种极复杂的心情，他亲自前往迎接。 远远的，一个女人就静静的站在哪儿。 一身很普通的衣衫，发丝凌乱。但即便是如此，也难以遮掩她本身那种清冷孤傲的气质。 尤其那双眼睛，同样的大，孤零零的没有光彩，跟躺在床上的沈炼惊人的重合在一起…… 心里愧疚一闪而过，他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对沈炼的关心不像是假的，布满血丝的双眼让陈横江猜测她可能得到沈炼在上京军区住院的消息后就没休息过。 当然，从时间上算，她也的确是没休息，而且肯定是第一时间就开车赶了过来。 门口的女人正是柳青玉。 好几个月的时间，她经历过惊慌，绝望，恐惧……相貌依旧年轻，可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死气沉沉。 哪怕他做了再多令人失望的事情，可一旦发觉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之时，那种世界崩塌的感觉清晰如刻。若不是那个女医生告知她，自己的老公只是在做一件特殊的事情，安全无恙之后，柳青玉怀疑自己究竟撑不撑的过去。 昨天，她重新获知了沈炼的消息。 昏迷，目前在上京军区总医院，状况并不太好。 心口疼的抽搐，可柳青玉还在庆幸。 至少，他真的没有死，活着就还有希望！不管现在什么样子，也不管电话里对方说到自己老公的时候，口气如何迟疑心虚。 她不敢把这不知好坏的消息告诉其它人，就借口旅游散心，一个人赶来上京。 “你是……”陈横江明知故问，有些不敢跟女人的眼睛对视。 他这辈子没怕过什么，可最怕的就是面对一些烈士，或者因公负伤之人家属的问责。 柳青玉没回答他，也没心情去纠缠任何事情，她现在只想最快见到沈炼。 “我是沈炼夫人，麻烦你现在带我过去见他！”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七十三章 重逢自无声 柳青玉无疑是个很坚强的人。 从小到大，她想做成的事情，咬着牙一定会去做，并且争取做到最好。尽管某方面天资有限，却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可以说，结婚之前她罕少有什么值得哭的事情。 可跟沈炼结婚以来，她眼泪好像就变得不值钱了一般。 爱情，一旦陷入进去，必然会为对方的一举一动牵挂着，心疼着…… 可能男人自己不知道，但在柳青玉想来，她宁愿自己承受一切，也不愿意看到沈炼出任何差错。 她来之前就想象过很多场景，眼泪也早已经暗中流干。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不想任何人看到她因为男人的事情惊慌失措…… 可是！ 她一旦忐忑推门走进病房之后，还能控制着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溃起来。 她不敢相信，床上那个瘦弱的几乎风一吹就能刮走的男人是她的老公。不管何种情况，何种境地，她都从没见过这么单薄的沈炼。他对万事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他心胸宽阔的足以当任何女人的依靠，也足以撑起任何担子。但现在，生命仿佛像是风中的烛火，随时可以熄灭一样，她甚至不敢去碰他，怕自己一不小心…… 陈横江站在门口没有跟进去，齐飞燕回头的时候看到柳青玉，眼神也自有所变化。 齐飞燕在潜意识里忽略着一个问题，沈炼一直都是有老婆的男人。 “嫂……嫂子，他刚睡着……” 齐飞燕想嘱咐几句，例如声音小些，不要轻易触碰，不要弄出动静……等等。只是话到了嘴边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柳青玉和沈炼两个人。 柳青玉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声音溢出来。 脚步如同坠了铅块，挪动着。 第一次对一个地方产生彻骨的恨意，多呆一秒都躁动的她心脏收缩。 她好好的老公，走前还笑盈盈开着玩笑的人，现在却生死不知的躺在这儿，该怪谁？？ 沈炼嗅到了另外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勉强睁开眼睛，同柳青玉的目光对视半响，想说话，可嗓子却被什么完全堵住了一样，怎么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柳青玉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强颜欢笑：“老公，是不是没想到会忽然看到我……” 想表现出无所谓，但无能为力，话说了一半已经说不下去，撇过头，肩头抽动。 沈炼眼神发黯，原本抬不起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抓住了柳青玉的手。 柳青玉抹干眼泪，双手反握：“不管怎样，我陪你！” 沈炼眼眶泛起一层雾气，情绪的起伏让他一刻清醒都保持不了。 …… 齐飞燕靠墙站立，只听到柳青玉自己说了几句话，半响，就听到哒哒的脚步声走了出来。 她打起精神：“嫂子。” 柳青玉对齐飞燕印象很深，当初自己老公失踪，两家人都愁云惨淡的时候，是她带来了希望。 “你是我老公的主治医师？”柳青玉问。 “不不，我是沈教的护理医师！” 齐飞燕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而且听柳青玉自然称呼沈炼老公的时候，心里愁肠百结。 “那我代他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齐飞燕不想谈这些，道：“嫂子，你是要找大夫吗？我带你过去。” “恩，我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齐飞燕转身前行。 柳青玉跟着她。 路上，齐飞燕不时偷眼打量着柳青玉。 尽管有些狼狈憔悴，可身上那种隐藏在骨子里的坚韧气质还是很明显。五官很好看，组合在一起更是有种让人惊艳的感觉，身材也是高挑修长。齐飞燕想找出她身上任何缺陷或者不足，可不管怎么比，齐飞燕发现自己都没有任何优势……尤其皮肤，白皙的让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有些难侧目。 来到吴长新办公室，齐飞燕示意到了之后，就在门口等着。 听到了柳青玉跟吴主任的对话，大体是柳青玉在询问沈教的身体的细致情况，吴主任在耐心作答。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柳青玉从里面走了出来。 “齐大夫，能不能在他病房里加一张床！” 齐飞燕愣神，明白了她意思：“可……可以！” 两人一同回到病房，齐飞燕又让护工送了张床上来，之后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往跟沈炼单独相处的时候，她该干嘛也就干嘛，现在当着柳青玉的面，却浑身不自在。 不想继续尴尬下去，齐飞燕开始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嫂子，你跟沈教是怎么认识的？” “包办婚姻！”柳青玉回了一句，专心帮沈炼按摩身体，这是齐飞燕的工作，可她有样学样之后就开始亲自动手。 “我之前在沈教的手机里看到过你的照片，当时就感觉，真是天生一对！” 柳青玉泯然而笑，视线柔和盯着床上一无所知的男人：“是啊，现在想想也的确是运气。当初我挺排斥就这么着急的把婚事定下来，但后来可能真的是缘分，彼此慢慢也就走到了一起。再后来就发现，我这辈子除了他，可能真的再碰不到第二个可以让我动心的人。” “恩，沈教的确很优秀。长得好看，有担当，身上还有股常人不具备的血气，总能轻而易举的压住任何场面……你不知道，当初无规则训练的时候，那帮人多骄傲？可在沈教手下，一个个也都服服帖帖，令行禁止……” 柳青玉略诧异，回头道：“你挺了解他的！” 齐飞燕不觉有它，自然道：“沈教很简单啊，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柳青玉叹道：“人总是有缺陷的，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十全十美的男人。” 齐飞燕听她声音有异，知道这话题再聊下去可能不合适，有些局促起来，找了个借口暂时走开。 她跟沈炼单独相处习惯了，却是忽略了自己聊天的对象是沈教的老婆。 有些话题可以跟任何人聊，但当着沈教老婆的面谈沈教优点，简直就是二的无以复加…… 再回来的时候，齐飞燕自然了很多。 她已经调整了心态，用另一种态度来对待沈炼，只当他是病人。至于一些逾越医患关系的事情，则是不再自己动手，全数教给柳青玉，由她代劳。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迟来的荣耀 西蒙快忘了自己被关了多少天。 视觉，听觉在逐步退化，除了每天铁门打开送饭声音，别无其它，所在地安静的像是一个鬼蜮。 活着，毫无意义。之所以没死，只因心中还有执念。 哐当！ 铁门又一次打开，刺眼的灯光照射进来，他视线有些恍惚。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孩影子。 哪怕已经将近两年没有见过女儿，可他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眼睛迅速睁大，旋即平复。 “爸爸！”米娅被两名警卫押着，见到西蒙的时候她开始挣扎起来。 山鹰护在陈横江身侧，陪着他走了进去。 “西蒙，你一直想见你的女儿。现在，我把她带了过来，怎么谢我？” 陈横江淡声询问，心平气和。不像审讯，只像是普通的聊天。 西蒙抬眼，异芒闪烁。 “放了她！” 陈横江笑：“你以为我花了这么大代价找到你女儿，你一句话就能让我放了她？我不喜欢做一些卑鄙的事情，但我得为我手下的几条人命负责，他们不能白死！如果你让他们白白牺牲，那你和你的女儿下场肯定比他们更惨！” 西蒙发呆，盘算着自己这时如果劫持这个老人有多大把握。 但注意到身旁戒备的山鹰之后，他知道一丁点希望都没有。 无力叹息：“我要活着，而且要我女儿也活着，我需要你们国家的国籍，如果我加入你们，那我所掌握的东西也就顺理成章是你们的！” “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陈横江漠然。 “你说呢？”西蒙无动于衷。 房内安静无声，陈横江停顿片刻道：“你女儿的命我可以担保不会有问题，但你的命，需要别人来做主。” “谁？” “那个被你和梅森联手打伤的大胡子，他同意你活着，你才能活着！” “他竟然没死！”西蒙惊愕道。 “你很希望他死？”山鹰冷然。 “不，我很钦佩他，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我不会对他动手。而且……他饶了我一命，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我确实欠他的！”西蒙解释。 山鹰嘲讽道：“你如果知道他名字，恐怕就不会还这么认为！” “他叫什么？” “沈炼！” “竟然是他？”西蒙脸色复杂。 早感觉那个大胡子十分奇怪，不曾想竟然是自己一直想要报仇的仇人。 弄瞎自己一双眼睛，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黑狐，害自己被关进三号铁狱。 在此之前，西蒙做梦都想杀了对方。 可是仔细想想，那个叫沈炼的东方人其实变相饶了他两次性命。 “我该怎样相信你们！”西蒙平复心情，最后看了眼女儿米娅，看着陈横江问。 “军人的素养，你们m国有，我们z国也一定会有。不对老弱妇孺等无辜者动手，是底线，你不应该怀疑这个！”陈横江道。 “好，成交！” 陈横江吐了口气，目的总算是达到了，可却感觉太过沉重，他也一点高兴不起来。 出审讯室的时候，陈横江道：“你安排人抓紧把西蒙所说的资料取出来，另外，着手开始准备通告全军区，我要给那些死去的人该得的荣耀。迟来的荣耀，希望可以为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 …… 沈炼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 几日过去，他已经可以靠坐起来，也能清晰的说话。遗憾是双腿始终都没什么知觉，胳膊的控制也十分勉强。 柳青玉基本取代了齐飞燕所有的工作。 每天固定忙碌着，心里却是久违的满足，陪着他，至少不用再担惊受怕。看着他慢慢恢复，那种喜悦感很难为外人道。 “老公，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远东集团已经重新上市！所造成的轰动在国内连续占据了一个多月的头条。酒店那边堂哥也发展的很不错，目前已经进驻十多个城市。还有就是桑博利亚分公司，殷姐管理的很好，经常会在时代女性杂志上看到她……” 她不让沈炼说话，就自己一个人不停说着。 说东道西，说南道北，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沈炼反应不怎么热切，双手温温吞吞笨拙的翻动着腿上的一本书。 柳青玉见此把他书拿了过来，嗔怪道：“老公，跟你说话呢，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些都是你一手促成的，不高兴吗？” 沈炼恍若未闻。 柳青玉脸色僵硬了一瞬，她感觉自己老公现在冷淡的让她有些接受不了，每次她只要一说话，他要么装作听不到，要么就不耐烦。 “你不喜欢听这些，我就说些别的。红蝶姐生了个儿子，你肯定没见过，我手机上有他照片，你要不要看！” 柳青玉拿出手机开始找照片。 “你，出去！” 沈炼冷冽吐出几个字，迅速打散了柳青玉所有热情。 “我是不是话太多了？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你别生气……” 柳青玉笑道。 “飞燕，飞燕！”沈炼叫了两声，门口的齐飞燕探出了头。 她为难，但还是劝说道：“嫂子，要不咱们先出去，让沈教休息一下！” 柳青玉难以理解为何自己老公对齐飞燕比对自己要自然亲热的多，深吸了一口气，她起身嘱咐道：“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再来看你！” 说着，弯腰抱着沈炼肩膀，小心把他放了下去。 沈炼闭上眼睛，任她作为。 柳青玉数次欲言又止，终究忍住，木然走出了病房。 齐飞燕追上她道：“嫂子……” “我没事，你进去陪着他，他一个人肯定很不方便，我在外呆一会！” 柳青玉自然打断了齐飞燕继续说下去。 齐飞燕无奈，只能作罢。 她也在奇怪两人到底什么情况，明明第一天的时候，刚见面之时那种无声的交流很是真挚，没可能现在沈教态度转变这么快啊？ “沈教，青玉姐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你别这么伤人啊，她得多难受……” 齐飞燕回到房中，知道沈炼并没睡着，试探着劝说。 沈炼问：“我这辈子是不是站不起来了？” 齐飞燕忙摇头道：“谁说的？吴主任说你最多再有两个月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它没知觉！” 沈炼指着自己双腿。 齐飞燕不敢跟沈炼对视，含糊道：“吴主任也只是说你的腿可能会有些小意外，但这都是正常反应，你毕竟好几个月没使用过自己身体，慢慢会好转的！” “你也骗我？” “沈教，你疑心病实在太重了，赶紧休息，别胡思乱想！”齐飞燕笑着斥了一句。 “她那么年轻，我不想拖着她……我们还没有孩子，一切还来得及！” 齐飞燕不言，有些心酸。 感觉的出来，沈教明明喜欢柳青玉，却因为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想要放弃……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七十五章 刻意为之 柳青玉一个人在外呆了许久，心情阴郁沉闷。 不知道沈炼出于什么原因对她突然冷淡，但这对她而言无形中就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本该最亲近的两个人，现在柳青玉觉得沈炼看她的眼神简直形同陌路。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烦躁不安，她重新回病房。 不管如何，他现在是个病号，柳青玉不会跟他有任何言语上的冲突，或者惹他不高兴。 而且，他再冷淡也改变不了他是自己丈夫的事实。 事出肯定有因，那就等他自己主动说出来为止。 齐飞燕这时正坐在床边帮沈炼做肌肉复苏按摩，听到脚步声，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嫂子……” 沈炼的态度让她彻底不知道该如何跟柳青玉相处。 柳青玉没有异样，上前道：“齐大夫，以后这些事情我来就好了！” 齐飞燕答应着起身，嘴巴动了动，最终无声走了出去。 柳青玉手自然搭在了沈炼胳膊上。 凉凉的，瘦弱不堪，缺少了以前那种温度。 心里酸涩，柳青玉低声自言：“都什么样子了，不知哪儿还能来那么大脾气，又没得罪你！” 嘴上念叨着，手间动作着。 气氛却并没因为她的声音而显得嘈杂，反而更加静霭。 …… 沈炼睁开眼睛是柳青玉，闭上眼睛身边熟悉的味道还是她。 他本来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可这种情况下他索性连睁眼都懒得再睁，更不用提会跟她主动说话。 柳青玉如此熬了几天，被沈炼不言不语的冷暴力弄得心力交瘁，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他心情好一些。 她以为沈炼单纯的是心情不好，但当齐飞燕代替她帮沈炼做事的时候，她可以清晰看到自己老公脸上的笑容和温和。 涩然苦笑，柳青玉道：“齐大夫，既然他那么喜欢你在旁伺候，以后就辛苦你一些，我帮你打下手！” “嫂子，您别多想……” 齐飞燕心里一突，想要解释。 沈炼道：“飞燕，我想出去散心！” 齐飞燕便有什么话也全咽了回去，摇头道：“沈教，不行的，吴主任刻意嘱咐我不让您出去！” “我想去看孙明！”沈炼道。 齐飞燕为难起来，半响后像是下了好大决心：“那你可千万不能在外呆的太久！” 沈炼点头。 齐飞燕道：“我去找吴主任请示一下！” “不用了，直接找人送轮椅过来就行！”沈炼摆手，想要下床。 但脚刚刚沾到地面，整个人一下子就失控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双腿还是没有任何知觉，那种下半身空空荡荡的感觉诡异而让人心里烦躁。 “啊！” 齐飞燕和柳青玉两人根本没反应过来，见状连忙上前去扶。 沈炼费力推拒：“走开，我自己来！” 齐飞燕急的不行，柳青玉却上前搀着他怒斥道：“你逞什么英雄，医生让你好好歇着，听话就是了，是不是还嫌自己身体不够糟糕！” 说着，强忍住眼泪，用力想要抱住沈炼往床上送。 只是沈炼虽然瘦弱许多，可终究是个大男人，她无能为力。 齐飞燕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才把沈炼重新放在了床上。 “沈教，你这是干嘛！”齐飞燕也是眼眶泛红。 沈炼自嘲：“我总不能一辈子让人这么伺候着！” 柳青玉眼泪坠了下来，哽咽：“你急什么，慢慢总会好起来的。就算你一辈子真这样了，我也可以伺候你一辈子！” 沈炼拳头紧握，抬头注视着柳青玉：“我为什么要让你伺候一辈子，你是我什么人？？夫妻？别逗了，世上最不牢固的感情就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以为你在这里假惺惺说几句话，我就能感激涕零？” 柳青玉如被雷击，呆道：“你说什么胡话？” 沈炼挪开目光，硬下心肠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心里话，你如果不喜欢听就麻烦你赶快回江东，我这里，不需要你！” 柳青玉本就苍白的脸色霎时间隐显灰白。 陌生的打量着他。 曾经那个说起甜言蜜语，让她整个人都要融化掉的男人，说起伤人的话来也不逊色分毫。 可以让人进入天堂，也可以瞬间让人回转地狱。 “沈炼，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你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柳青玉惨笑。 沈炼撑着自己最后一点支离破碎的理智，沉默着。 …… “飞燕，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 孙明墓前，沈炼出神看着墓碑上的文字，神游天外。 齐飞燕低声：“沈教，我只是觉得你不能这么伤害她，一个肯不眠不休伺候你的人，很难得……” “或许吧，但时间是最好的东西，可以让人放下一切，以后她会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充斥着绝望伺候我这种人一辈子！那种看不到希望的感觉才是最残忍的！” 齐飞燕想反驳，但还是忍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想法，她得尊重沈教的选择。 他做事总有道理吧？毕竟柳青玉那么年轻，下半辈子若是跟沈教在一起，再好的感情都难保会变质，与其如此，倒不如在彼此还能有些美好回忆的时候，果断抽身，快刀斩乱麻。就如沈教所说，时间能治愈一切。 “沈教，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真要跟她离婚吗？” “这倒没有必要，感情若无，结婚证也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片！” 沈炼随口回答，视线转向远处青山。 风吹来，久未出门的他头部又开始昏沉。 齐飞燕看出不对，柔声道：“咱们回吧！” 沈炼答应，最后道：“如果……她还是不肯放弃，你帮我一个小忙！” 不容齐飞燕说话，沈炼就道：“答应我！” 齐飞燕翻了个白眼：“沈教，你这是准备坑死人不偿命，这么一来，嫂子可不得恨死我！” “不过，就算你的目的达成？你呢，怎么办？” “我这辈子就该这么着了，前二十几年除了忙碌还是忙碌，如今趁此机会，倒是有意好好接触一些之前没接触过的事情，可能换一种心情，会有不一样的发现！”沈炼轻声道。 “你一个人行么？要不，我陪着你！”齐飞燕意动。 “等我生活基本可以自理的时候再说吧！”沈炼双手推着轮椅，先行。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诛心 等回到房中的时候，两人发现柳青玉短短时间已经恢复如初，就如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弄他到床上的时候，沈炼视线所及，是柳青玉光洁，带着几缕凌乱发丝的侧脸。 素白，无任何脂粉。 沈炼心狠狠揪了一下。 假若就此永远失去这个女人，那种遗憾可以预料得到。 他心里也并不比柳青玉要舒服多少。 每折磨她一分，自伤十分。 他发现，柳青玉其实并不是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柳青玉。 早习惯了在柳家的气氛和跟她的相处方式，每次到家后那种心有所属的感觉格外的珍贵。 不敢再深想下去，沈炼就此无声。 房内彻底安静。 柳青玉在床头守了一会，回头看着齐飞燕道：“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 很明白的意思，这是在下逐客令。 往常，齐飞燕直接就会答应下来离开。只是想到沈教交代的事情，她强装自若：“嫂子，沈教习惯我在他身边，他说这样他能睡的安稳些。” 说着，齐飞燕也落座，并且开始帮睡着了的沈炼做肌肉复苏按摩。 柳青玉视线盯了她一会，长长呼吸：“那好，我去休息，你有事情的话就叫我！” 齐飞燕手都紧张的抖了起来，直到听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松懈，低声埋怨：“沈教，你肯定要害死我，我感觉现在自己跟狐狸精差不多。” …… 柳青玉生气，数次都升起过回江东的念头。 在这里，她感觉像是局外人，每天看沈炼当着自己的面和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那种感觉何止诛心。 但她不会走，再没什么能重要过沈炼的身体。 是以哪怕她很想冲两人发火，讽刺几句，可还是忍着，忍着…… 提着饭盒，从外面走来。 这几天沈炼已经可以简单吃一些东西，所以她也习惯了每天去厨房亲自帮他做东西吃。 厨艺班她报了很久，虽然没什么天分，可做的东西也还不错。 刚靠近病房，里面亲热熟悉的交谈声就又一次钻进了她耳朵。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柳青玉每一次不管多好的心情，都会瞬间转糟。 她停住了接下来的动作，门没关死，从她角度清晰可以看到房内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并且头部在渐渐靠近…… 呼吸加重，发沉。 柳青玉双眼呆滞。 她从来没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老公跟别的女人如此亲密，哪怕明知道他在外十分不规矩老实，可她从来都没见到过。 以为自己对这种事情早就释怀，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她呼吸都困难。 有些感觉是想象不出来的，就如此时。 柳青玉听到了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 尤其，是在她用尽心思帮他准备饭菜的短暂空档，这两人竟然会有如此行径？ 当她是什么？ 还是说，沈炼现在心里已经完全没有她，开始肆无忌惮。 饭盒哐当落在了地上，惊动了房内的人。 齐飞燕触电般直立而起，回头，双眼躲闪。 沈炼抓住齐飞燕的手道：“怕什么，我离婚协议都已经起草好了，等我离婚，咱们立刻结婚！” 柳青玉视线从齐飞燕脸上掠过，定格在沈炼身上，脸如白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炼脸上讽笑一闪而逝：“我不能说么？我在床上躺着的几个月里，全都是飞燕在我身边陪我，也只有她肯陪我这个半死之人。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命都已经没了，也不可能醒过来。我喜欢上她，很奇怪？” 柳青玉捂着胸口，疼痛让她身体都萎顿下来：“你骗我！” “我只想请你不要再来打搅我们的生活，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沈炼。你如果不愿意离婚也没关系，那我就躲你几年，到时候那张纸的法律效应就会自动解除！” 柳青玉说不出话，只摇头颤声道：“你说的不是真的，你一定在骗我，骗我……” 她声音越来越小，跌撞着转身离开。 沈炼剧烈咳嗽起来，眼见柳青玉离开，他再也撑不下去，砰然软倒在了床上。 齐飞燕急的左右为难：“沈教，我都说这是馊主意……” “不行，我得去看看嫂子，别出什么意外！” 她转身欲走，沈炼抓住了她手臂喘息：“别去！” “沈教……” “我让你不要去！”沈炼加重了口气。 齐飞燕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低着头重新在床边坐下。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陈横江大步而来，看到房内的两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媳妇刚刚从军区跑了出去，我派人正跟着她！” 沈炼冷淡：“那就好好跟着，别让她出什么意外！” 陈横江皱眉，不过见沈炼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他举步走到了床边。 “你们间的私事我也懒得管，现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陈横江看了眼齐飞燕。 齐飞燕知趣退了下去，小心关上了门。 陈横江这才道“西蒙所掌握的东西已经全数从银行保险柜里取了出来，其中涉及到很多事情。而且，某方面来说，这些东西甚至可能会对未来十年国内某方面的发展起到关键作用。” “那恭喜了，得偿所愿！”沈炼不无讽刺道。 “我之前答应西蒙，他的命由你处理，你想怎么样？” 沈炼同他对视着：“洛古特死了没有？” “还没有，他嘴巴很硬，已经没有什么价值！” “那就杀了他！” “西蒙呢？” 沈炼突兀讽刺道：“你心里肯定很想杀了西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否则他活着对你而言就是一颗炸弹。你现在却假惺惺来问我准备拿他怎样？陈司令，还能不能再虚伪一些？我一个废人有什么资格决定西蒙的生死！” 陈横江苦笑：“小炼，你对我误解太深了。” “抱歉，不管是不是误解，我现在对你都十分讨厌，麻烦你现在出去，我需要休息！” 陈横江原地站定半响，摇头道：“你好好养伤，我走了！” 沈炼不作理会。 陈横江走出两步回头：“小炼，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想告诉你。我之所以来问你，完全出自尊重和真心。没错，西蒙脑袋里的东西不能为第三人知，可他就算活着，我也有办法让他把该忘掉的全部忘掉。” 第二卷 入渊 第二百七十七章 回归 柳青玉彻彻底底失去了理智，从病房里出来，直到钻进自己车子之后大脑还是空白，没思考的能力。 直至启动车子，开出几公里之后。 她停车熄火。 这么一走，意味着以后那个男人跟她再没半点关系，意味着他的死活自己也不再去理会。 可事实上，不管她同沈炼是不是夫妻，或者沈炼是否背叛自己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柳青玉依旧希望他会好。 而且，仔细想想事情的经过，觉着处处透着古怪，沈炼性格的转变未免太大，完全变了一个人，找不到任何之前性格的轨迹。 将车子重新启动，掉了个头之后，转而前往上京市中心。 她准备找家酒店暂且住下，把这边沈炼的情况跟家里人全部说清楚。 毕竟，现在家人都还认为沈炼是失踪了的。 再就是，她对沈炼的身体不完全放心，不打算天天过去，偶尔去一趟，知道他近况就好。 至于他跟齐飞燕之间那些暧昧不明的关系，柳青玉不愿意再去想。 她不是太大度的人，想下去，只会影响她好容易保持住的心态。 这一住下就是三天的时间。 期间她除了跟家人通电话外，再就是躲在房里一个人胡乱想些事情。 想她觉得古怪的点在哪儿？ 沈炼醒来见到她的那一刻，柳青玉可以确信，他心里是肯定有自己的，那种眼神像是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亲切。 这也就说明他意识还是完整的，没有因为深度昏迷而出现什么心理上的或者智商上的变化。 这么一来，他态度的转变就毫无道理，缺少了支撑的点。 他对自己态度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柳青玉挖空心思的去想，越是想不透彻，她就越是钻了牛角尖。 烦乱之下随手打开了电视，胡乱的换台。 电视，对了电视。 往往电视中某些患了绝症的人，通常会带这种负罪感把他的爱人或者女友往门外推，所用的招式无非如此。 沈炼没患绝症，可是却丧失了最基本的自理能力，这种事情放在他身上不亚于绝症。 如此狗血的事情，可却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答案。 柳青玉之前看电视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甚至会嘲笑剧情的老套。 可当着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真正体会到了这之中蕴藏着的无奈和不得不为之的酸楚。 那种感觉让柳青玉又怒又是心疼，也怪自己关心则乱，这么明显的事情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 “傻子，真是个傻子！” 柳青玉心里明悟闪过，毫不迟疑就往医院重新赶去。 他乐意演戏就让他继续演，哪怕他和齐飞燕当着她的面做出更亲密的举止，她都决定视而不见。就算死缠烂打，她也要消除自己老公心里那点自以为是的芥蒂。 带着这种心情，柳青玉只用了二十分钟就重新赶到了军区医院。 但当她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却迟疑了起来。 她左右看了看，没错，301，就是这间房。 可房内的人却已经不是她的老公，而是一个头发快完全脱落的中年妇女。 “你是？”妇女的家属见柳青玉不请自来，疑惑起来。 柳青玉心里升起一股恐慌，她慌忙转身跑到了吴长新办公室内。 “吴主任，我老公去哪了？” “他出院了，没告诉你么？”吴长新诧异。 “出院？你不是说他身体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能出院吗，怎么会忽然这样！！”柳青玉莫名生怒，急躁问责。 吴长新解释：“他要做什么谁能拦得住？连陈司令都不被他放在眼中，我们这些人的话他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对了，他留了些东西在我这儿，说见到你之后拿给你！” 吴长新打开抽屉，递给她一个盒子。 柳青玉打开，里面除了几张合同式样的纸条外还有一个印鉴，沈炼的个人印鉴。 柳青玉心里更加不安，径直拿过一张，是一份财产转让协议，印鉴和手印都已经摁好，换而言之这等同于遗书般的性质，法律单方面已经生效，合同内容十分简单，沈炼所有的个人财产，隐形的，有形的，动产或者不动产，全属于她柳青玉。 她手忙脚乱，又打开另一张纸条，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换，再换！ 终于，她看到了一封沈炼写给她的信，单纯的信。 原谅人都有懦弱的时候，懦弱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不知怎么面对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当我抱着这种心态的时候，所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逃避！给你时间，也给我自己时间…… 柳青玉手在颤抖，抓住纸张的指节已经泛白，眼泪逐渐模糊的看不清楚任何文字。 “混蛋，你就是全世界最大的混蛋！” 心里有股火焰灼烧的她承受不住，她拿出所有沈炼留下的东西，包括那封信，刺啦，撕得粉碎。 恼，怒，怨，憎…… 种种情绪涌上，可柳青玉顾不上，她最想知道的是他去了哪儿。 她可以不去打搅他，但至少，她要知道他的下落，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足以让人疯狂。 “齐大夫呢，我要见她！” 柳青玉追问。 吴长新道：“沈炼走的当天，飞燕就辞职了，电话打不通，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那我老公在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吧？” 希望越来越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柳青玉自己都知道十分苍白。只是等吴长新真正点头的时候，她还是失控了起来：“我不管，我老公是在你们医院走丢的，你们连最起码的医生责任感都没有，凭什么他离开你们不通知家属？医生就是你们这样做的？你们把他还给我！！” 柳青玉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她若是不发泄，身体会炸开。 吴长新支支吾吾解释不得。 柳青玉的字字句句问责犹如尖刀，完全在情理之内。普通病人的动向，医生通知家属是应该的，可问题就是沈炼并不普通。 “找他，你们要帮我找他，找不到，我会起诉你们！一直找不到，我就一直上诉，我看你们究竟要不要脸！！军区了不起啊？凭什么把一个好好的人折腾成这样！凭什么把一个好端端的家给拆散！！” 接连的质问，吴长新面红耳赤。 柳青玉了解沈炼，清楚的知道他刻意留下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他想躲，任何人都没可能找到他。 但有些事情，不做却根本不甘心。 她跑出了病房，准备去找陈横江，准备去找警察，她会登报，会登网…… 他就这么自私躲了出去，可曾想过此举会让那些关心他的人陷入何等绝望的境地？想躲，柳青玉不打算再退让给他机会！ *************** 明天开启第三卷。 更新上从明天开始，恢复保底两更，适当加更。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七十八章 死，生 空气清朗，日光正浓。 沈炼进三号铁狱的时候，人们大多都还穿着棉袄，保暖裤。可现在，周边之人，男性多是T恤衬衫，女性背心短裙者也比比皆是。 心底的所有压抑情绪尽皆被他封存了起来，用一种全新的视角和心情感触着周边活生生的人。 死，生。 对现在的沈炼不值一提。 他很期待自己接下来的旅程，或许自私，可沈炼却顾不得。 不愿意自己未来会在任何人的伺候下，呵护下度过。 高傲如他，面对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接受，更没办法接受任何人怜悯或者关心的目光。 他现在就在一辆巴士之上，位置靠窗。 车具体的目的地是祖国的最南方，沈炼的目的地是下一站。 心情而至，随时下车。 当然，目前他已经乘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巴士，暂时还没下车的意思，他只是想离自己熟悉的一切远一些，再远一些…… 前方坐着的是一对儿年轻情侣，感情很好的样子，两人边聊天边吃东西，零食的包装不时就被丢在脚下。 后方是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男人，一支烟明灭不定，烟雾缭绕。 左侧一个怀抱幼儿的妇女用眼睛一直不善的观察抽烟男子，敢怒而不敢言，孩子已经咳嗽了好几声。 最后一排，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在东张西望，手试探的往前方一名睡着了的女乘客包包里探去。 芸芸百态，尽数映入沈炼的眼中。 这就是真实的生活，普通人随处所能碰到的生活。 他不想管闲事，所以收回视线，将新买的手机拿了出来。 打开导航，再有半个小时车程，巴士就会到达江南市的服务区。 江南，似乎不错！ 沈炼回想着自己从电视中，从现实中所了解的东西，有些神往。 不过只是想想，沈炼就打消了在此暂住的心思。他没记错的话，远东第一家酒店就起航于江南市，远东安保在此也有分公司，还是不够远…… 但再想想又有些好笑。 似乎整个国内随处都有远东的影子，除非躲到山窝窝里面，或许才能彻底跟远东断开联系。 关掉导航，打开新闻。 头条视频是柳青蝉新电影发布会，是一部现代都市剧，也是柳青蝉第一次在大荧幕中尝试抛开古装玩职场…… 沈炼挑了下眉头，又换了一条新闻观看。 这次不是关于柳青蝉的，是关于他老婆柳青玉的。 她现在重新担任远东的执行总裁，开发布会，剪彩，高调的反常，新闻处处都有她的身影，被好事者评为z国最美女总裁……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可以轻易转变一切。 就如沈炼想不到现在的柳青玉转变会那么大。 她以前最讨厌聚光灯，如非必要，很少会出现在公众面前，就算是沈炼知名度最高峰的时候，很多人都还不知道她就是沈炼的老婆。现在，沈炼有种自己沉睡醒来之后，所有事物或人都有种陌生和新奇感，新奇的他不敢轻易去碰。 “我钱丢了，司机，我的钱丢了！” 后排一个女性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车厢内本来平和的气氛。 沈炼回头，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女人，二十多岁，眉眼精致，淡妆，短发，丝袜短裙，有种干练妩媚的气质。 她手还在包里乱翻，双眼审视的打量着周围的人。 一个司机闻声满不在乎走了出来道：“丢了多少？” 女人道：“三千多！” 司机随口大声询问：“谁见这位小姐的钱了！” 女人着急道：“你这么问谁会承认啊？你把车直接开派出所去就行了，到时候警察自然会处理。要么你现在停车，我报警让警察过来！” 司机还没说话，乘客首先不满嚷嚷了起来。 “不行，不能耽搁时间，我朋友正在服务区准备接我呢！” “我去江南市也有急事，还是先把我们送到地方再说！” 你一言我一语，压过了司机的声音，也让女人脸气的通红。 沈炼回头看了眼刚才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他刚才无意看到正是他把手探进了女人的包包。 “那怎么办，要不挨个搜身？”女人大声质问。 “搜有什么用，谁身上没钱啊，搜出来难道就是你的！再者说你有什么权利搜别人。” 又有人反对。 女人气的胸口不断起伏：“那你们说怎么办，感情偷的不是你们的钱对吧？” 车厢里没人吭声，司机圆场：“这样，我先把去江南的乘客都给送过去，然后开车送你去派出所怎么样！” 女人道：“不行，去派出所之前谁都不能下车！” 那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显然是个惯犯，这种情况下也没丝毫惊慌，而是笑嘻嘻的在女人身后站了起来：“美女，几千块钱而已，说不定根本就没丢呢？何必因为你一个人的事耽误大家！” 女人视线锁定在年轻人脸上，她最先怀疑的就是这人。 靠她最近的人中要么是情侣，要么是面相憨厚老实，只有他，看上去就有些轻贱，换而言之，单看就不是好东西。 不是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很多人都有。 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恐怕这会就算年轻人承认自己是小偷，也没人肯站出来帮女人。 “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小偷！”年轻人嬉皮笑脸，眼睛在女人开叉的领口掠过，有抹贪婪。 女人抓住自己包包后退了一步，斥道：“臭流氓！” “哟，你眼力劲真好，只看就知道我是流氓了。你穿成这样岂不就是给人看的，装什么绿茶！”年轻人阴阳怪气，肆无忌惮。 车厢内众人非但没有帮女人的意思，反而发出一阵情不自禁的哄笑。 女人心里有些泛寒，也有些恐惧。 钱她要找回来，可现在的她真是乱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报警电话打了，人家含糊几句就说让她好好找找，说不定没丢呢。 没丢？她自己的钱丢没丢难道还要别人告诉。 年轻人似乎感觉自己挺有幽默感的，朝前走去，路过女人的时候胳膊无巧不巧在她胸前蹭了一下，惹得女人敢怒而不敢言，咬着嘴唇，眼眶含泪。 “师傅，前面是辅路了吧，停一下，我要撒尿！”年轻人大大咧咧的冲司机喊。 司机打量了年轻人一眼，心里已经九成确定这家伙就是偷钱的贼，可看对方满不在乎的模样和眼中不觉流出的凶悍，司机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人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川东人，在江南，整个就是川东帮的天下，一惹就不是一个，谁敢因为这些事情得罪他们。 哪怕不确定他到底跟川东帮有没有关系，司机也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情况下直接答应停车。 女子肺都要气炸。 如果之前还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贼，现在已经显而易见。 可没想到司机还是打算眼睁睁放他下车。 她想说话，可几次张嘴都鼓不起勇气。 那个年轻人颈部的纹身和身上那股子煞气，让她多有忌惮。 这种情况下，钱往往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不敢在这辆车上求正义，求人帮她。也根本找不到人求，甚至他们不看笑话已经算是好的。 眼睁睁看着年轻人就要走到车门前，客车速度也缓下来。 女人这时忽然看到年轻人突兀摔倒了。 是一根拐杖，他走路的时候踢到了拐杖上面，摔的狼狈无比，五体投地。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七十九章 扒手 “死瘸子，你他娘没长眼睛啊！” 年轻人摔的七荤八素，起身就骂骂咧咧欲上前动手。 他口中的瘸子正是沈炼，当初在上京市上车的时候，沈炼拄着双拐的样子每一个人都看到了。 所有人都因为这种变故朝沈炼看了过去。 心里在哀叹，这人也是倒霉，拐杖放在身旁都能生出这种变故。 瞧年轻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八成一顿打是免不了。 胸口被年轻人揪住，沈炼抬头道：“抱歉，真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特么是不是故意！”年轻人根本就不准备给沈炼说话机会，抬拳就打。 沈炼晃了晃有些麻木的右手，力道十不存一。 以往，这种人沈炼动动手指就能轻易解决，现在，却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不过他毕竟经历过太多事情，见状只右手抓住拐杖轻抬，杖身横起，无巧不巧拉在了年轻人落拳的点上。 砰，年轻人手面跟拐杖径直接触，怪叫一声，他迅速收拳，手骨欲断。 年轻人恼羞成怒，合身就又朝沈炼扑了过来。 只是他刚刚动身，就如同被磁铁吸住了脚，一动不敢动。 下一秒，他颈部就被重击，眼前金星四射，脑门嗡嗡作响。 电光转间，年轻人就踉跄重新摔倒在地。 有人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眼睛在沈炼脸上看了又看，有些不真切。 这人太过沉稳了，而且从头到尾都没任何惊慌，那种冷淡沉凝的气质让人下意识就觉不是常人。 年轻人在地上勉强想要爬起，沈炼拐杖轻而易举的挑开了他上衣口袋，里面一沓人民币露了出来。 他弯腰将钱拿过，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女人：“钱！” 女人忙接过来，刚要数一数确定数额，沈炼道：“是你的，他偷窃的时候我看到了！” “谢，谢谢！”女人连忙感激道谢。 这时服务区也已经到了，那个年轻人清醒过来，恨恨看了沈炼一眼，不敢再造次，灰溜溜下了车。 沈炼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了结，看了眼车外江南市几个大字，他拄着拐杖往车外走。 常人用双拐可能根本完成不了上下车的动作，但沈炼却轻而易举，双拐在他手中完全可以代替双腿。 他下车拦了辆的士，刚要坐上去，就听身后脚步声响了起来。 回头，正是车上丢钱的那个女人。 “今天太谢谢你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女人感激跑了过来。 “我叫杜小艺！” 女人不等沈炼说话就自己补充。 沈炼犹豫了一下，道：“沈炼！” 说着，他转身就要上车。 “你去哪儿？”杜小艺上前搀扶问道。 沈炼发怔，去哪儿？是啊，他到底要去哪儿。 “你是来江南旅游的吧？”杜小艺诧异看了眼沈炼，双眼有些异样。 刚才车内昏暗，她完全没注意到沈炼样子，现在却看得清楚。 很年轻的样子，剑眉长目，脸色略苍白，左脸上有道挺浅的伤疤。气质沉稳洒脱，跟他年龄形成了一种很强烈的反差。 她看的出神，眼见沈炼已经坐在车内，鬼使神差也钻进了车子。 “那扒手肯定会报复的，此处不宜久留！正好我也是江南市人，顺道拼个车吧。”杜小艺笑着解释。 沈炼点头，坐立无声。 的士司机启动车子，回头追问：“哥们，去哪啊？” 沈炼摸了摸自己口袋里仅存的几千块钱，意识到如果住酒店的话，可能不出半个月就会花光。示意的士司机先慢慢走着，他问杜小艺：“你是江南市人？” 杜小艺道：“恩，如假包换！” “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地方能租到房子？” “你想租什么样的？”杜小艺感兴趣道。 “便宜些的吧，一千以下！” “这价格除非在一些偏僻的郊区才能找到房子，要不就得跟人合租！” 想了想，杜小艺又道：“要不你先去我那边，我帮你找宾馆住下，房子的事，咱们一起找！” 见沈炼并不反对，她笑着道：“师傅，去金铭公寓！” 不知道为何，她对这个陌生拄着拐杖的男人丝毫没有防备之心，而且，这男人明显身上有太多让人好奇的东西。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帮了自己，这点就足让懂得知恩的杜小艺对他心生信任和好感。 车子行驶了大约四十多分钟的样子，转弯进入了一片繁华的街区。 而沈炼也从交谈中知道了些关于她的事情。 本地人，工作是酒吧DJ，刚刚失恋，这次出门也是单纯的旅游散心，目前正要开始工作…… 车子这时停了下来，抬头，远远的金铭公寓四个大字就映入眼帘。 杜小艺抢先付了车钱。 此时接近晚上二十一点，街道灯红酒绿，行人接踵。 周边除了普通话外就是一些沈炼勉强可以听懂的本地方言。 “沈炼，先吃些宵夜吧，然后再帮你找住处！” 沈炼摇头道：“不用麻烦了。” 杜小艺笑道：“送佛送到西，就当我报答你了，走吧！” 沈炼不好再推拒，就跟着杜小艺进了一家干净整洁的大排档，叫了些烧烤之类的东西。 很久没在这种地方吃饭，露天场合，叫了两瓶啤酒，竟是奇迹般的让他心情好了些。 杜小艺酒量不差，自己一个人喝了两瓶啤酒毫无异样。 酒足饭饱，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杜小艺再一次抢先付过饭钱，亲自送沈炼到宾馆房内后报出一串号码道：“打一下这个电话。” 沈炼依言拨了过去。 杜小艺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挂断后道：“明天见吧，有事情的话联系我！” 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杜小艺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沈炼关上了门，合衣躺在床上，久卧难眠。 他敲了敲依旧麻木的双腿，挣扎着坐起身，在腿上按压起来。 虽然没有知觉，可他还是愿意再努力努力。 人本来就是这样，如果自己都不存希望，那就真的会陷入绝望。 不管脱身多么干脆绝情，沈炼心里始终都还存着些幻想。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八十章 佳人有毒 一夜无话。 次日，熟睡中的沈炼被身旁电话铃声吵醒。 杜小艺打来的，是昨晚她答应帮沈炼找房子的事情。 沈炼稍楞，他以为杜小艺只是客套话，没想到大清早就打来了电话。 穿好衣服开门，杜小艺已经到了门口，手里提着一份早餐。 她今天穿着挺保守的，淡黄色T恤，直筒裤，修长活力的身体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跟昨天短裙，上身露出半截胸部的打扮一点不同。 若说昨天她看上去便有股风尘气，今天的她更像是邻家女孩，笑的阳光。 沈炼有些不习惯她这种对待朋友般的相处方式，两人毕竟才刚刚认识，话都还未说过几句。 不过人家毕竟来到了这里，也不好推辞什么，匆匆吃过早餐便随杜小艺一同走了出去。 下楼，简简单单的事情，对沈炼而言接近一种磨难。 到了楼下，沈炼额角已经有了些细汗。 这明显不是办法，找房子，是要一整天不停奔波的，就算他再有毅力，时间也耽误不起。是以只能先找家店，花了一千多块买了个便宜轮椅。 杜小艺自然推着他。 两人闲聊着，开始在附近看起房来。 第一家看的是一个小区房，与人合租，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男性白领，见到沈炼坐轮椅的样子，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拒绝。 第二家是单房，二十多平的面积，每月一千五的租金，押一付三，沈炼考虑了一下口袋里的钱，只能作罢。 一上午时间在走走停停中悄然流逝，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房子依旧没有着落。 找了个餐馆叫了两份快餐，吃饭之时，杜小艺提议道：“下午去郊外那边看看吧，民房很多，租金肯定能便宜一些！” 沈炼摇头道：“不用了，我这点钱想在江南租房子暂时属于妄想。先找家宾馆住着，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手里有钱后再说！” 杜小艺诧异看了他一眼，脸上因为温度出了一层细汗，但一双眼睛却冷冷清清，只看一眼，奇迹般能让她浮躁的心也安静下来。说自己没钱的时候，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强撑的感觉。 “你有没有朋友亲戚，先找他们借一些。”杜小艺试探。 “没有。” “那你准备找什么工作，你这种情况……” 她没有直说，可意思却很明白。如沈炼这种年龄，若是正常人当然很容易就能找到工作，但不得不考虑的是，什么公司会用一个双腿残疾的人？ “总有适合自己的吧？”沈炼漫不经心回答。 心里在考虑杜小艺的话。 他退役军人，保安保镖自然十分适合，可腿的缘故，这些工作首先就不用考虑。 他管理过远东那种跨国企业，在最排外的桑博利亚以一个z国人的身份站稳脚跟，可以说在很多公司管理层混吃等死绰绰有余，只是别人不认识他，这自然也是无稽之谈。 他有过自主创业的经验，也可以开一家投资不大的小公司，但本钱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笔巨额资金，想都不用想。 他可以打电话给赵野军或是自己老妈等人打电话汇钱过来，只是这种事情对沈炼而言，他永远都做不出来。 一顿饭功夫，沈炼将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结果是现在的他陷入了绝境。 “我朋友里有个开网吧的，要不我给介绍下你，钱虽然不多，暂时饿不住还是可以的！还有，你如果没钱的话告诉我，我先借你一点。”杜小艺道。 沈炼瞧出了杜小艺脸上的认真，不过他注定不会接受这种形式的好意，是以简单几句话就绕开了这种话题。 这时，有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餐馆。 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光头纹身的中年人，裸露在外的手臂烟疤纹身密布，一看便知是当地的混混之类的人物。 这些人在当地明显挺有知名度，许多正在用餐的客人不约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老板笑嘻嘻讨好迎了上去：“海哥，今天怎么赏脸到小店来了，快快，包厢早就给您准备着！” 光头中年人皮笑肉不笑，领着人正要随老板往上走，视线一转，在沈炼和杜小艺方向停顿了一瞬，然后径直就带人朝两人走来。 杜小艺也注意到了光头中年人，不着痕迹低下了头，眼中担忧一闪而逝。 沈炼何等人物，稍一转念就猜出杜小艺可能跟光头认识。 联想到她之前说过她在酒吧做DJ，能认识光头这种人物似乎并不稀奇。 “海……海哥！” 杜小艺站了起来，强笑着打招呼。 光头眼睛在杜小艺身上扫视着，有种无形的侵略性。还未说话，身后一个小弟就首先出声：“杜小艺，你这打扮倒是稀奇，怎么玩起清纯来了？” 杜小艺眼中羞恼一闪而逝，看了沈炼一眼，起身走到光头面前：“海哥，这不方便，咱们出去谈行吗？” 罗海顺着她目光发现了沈炼，相貌挺不错的一个男人，再看了眼他身下的轮椅，嘿嘿笑道：“这瘸子谁啊？” 杜小艺不回答，圈着罗海的手亲热道：“海哥，他是我一个表弟。来我这里玩几天，我请假也是因为他。” 她刚走出一步，罗海轻易把她拽了回来：“我听你们老板说你准备辞职不做了对吧？这样也好，跟着海哥，我不会亏待你。” 罗海说着，自然把杜小艺环进了怀里，搭在她肩头的手若有若无的触碰着杜小艺高高的胸部。 杜小艺浑身僵硬着不敢乱动，大脑混混沌沌。 她跟罗海之间并不陌生，甚至因为种种不得已的原因还委身过几次，这种程度的亲热对她而言本不算什么。但今天当着沈炼的面被他如此轻慢对待，杜小艺觉得自己的尊严和底线荡然无存。 现在情况，十个人怕就有十个人认为她跟妓女没什么两样。 “海哥……别这样，人，人多！”杜小艺拼命躲闪着罗海的手，想从他怀里挣脱。 罗海眼中不耐一闪而逝，手粗鲁从她领口钻了进去：“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啊！” 杜小艺惊呼着后退，指甲无巧不巧在罗海胳膊上挂了一下，五道鲜红的指印清晰浮起。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八十一章 毛骨悚然 “臭婊子，给你脸了是吧！” 罗海阴着脸没说话，他身后一个手下一巴掌朝杜小艺打去。 啪！ 杜小艺侧脸迅速泛红，绝望和恐惧同时从心底升起，眼眶晶莹。 低着头：“海哥，我不是故意的！” 罗海冷笑：“没事，海哥也不是小气人，今晚别忘了去找我就成！否则，你知道后果！” 杜小艺忙点头答应。 罗海却并不肯就此离开，而是走到沈炼面前，蹲下身体，轻慢看着沈炼：“瘸子，你下面能用么？” 他身后众人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海哥，人家两条腿都用不了，第三条腿怎么可能会是好的！” 罗海伸手在沈炼腿上重重拍了拍，笑眯眯道：“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跟这女人一起！” 沈炼低着头，抓住轮椅的右手青筋悄然浮起，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缓了下，他手放在了桌上。 一碗刚送的汤水，升腾而起的白雾。 沈炼感觉不到热一般，端起来，直愣愣扣在了罗海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 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这个瘸子竟如此干脆狠辣，突兀到罗海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毫无意外，罗海迅速惨叫起来，响彻餐厅。 一双手在脸上胡乱抹着，跳脚不停。 卧槽尼玛！！ 罗海的手下惊讶过后，迅速朝沈炼涌了上去。 沈炼双手在轮椅上一拨，轮椅朝后激退。 同时，他手拉起了一张椅子。 咔嚓！ 椅子在一个人身上断裂开来，闷哼一声，那人无任何意外倒地。 中间没有停顿，沈炼抽回右手，又砸在了另外一人颈部。 转瞬间，五个手下少了两个。 沈炼没有再退，他这种状态若被对方拿到武器，必然没任何反抗能力。 他深知这一点，所以始终都跟几人保持最合适的距离。 餐厅众人看出不对，也不敢围观，灰溜溜走了出去，在外议论纷纷。 无非是竟然有人胆大包天找川东帮的晦气，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瘸子。 杜小艺有些晕眩，她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朝这种方向发展。 她本该担心沈炼是否能够应付这些人，以后会有什么下场。可不知为何，她濒临死亡的心脏突兀跳动了起来。 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跟川东帮的人动手，可杜小艺宁愿认为他是为自己出头。 夜场工作经年，冷暖司空见惯。杜小艺根本不去想象这世界上还会有纯粹无畏之人，而今，她亲眼见到了。 在他的衬托下，高高在上的罗海不过如此。 眼见一人朝沈炼身后摸了过去，杜小艺片刻犹豫，然后从旁边桌上拿起一个酒瓶迅速摔在那人头上。 人在特定的时刻总能轻易被激发身体内的潜能，这种形势，把杜小艺将冷的血液也唤醒了起来。 她没打过架，可动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 罗海顾不上这里形势，他转身跑进了厨房，冷水不要钱一样往脑袋上面浇。等疼痛稍减，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五个手下已经哼哼唧唧全部倒在了地上。 视线模糊受阻，看不清楚东西，罗海拿出手机咆哮着开始叫人。 杜小艺热血冷却了下来，不知所措看着沈炼。 “走了！”沈炼轻巧提醒。 杜小艺忙不迭的推起沈炼朝外走。 …… 出了餐馆，杜小艺慌乱拦了辆车子，直到车子开走，她才如释重负瘫软在座椅之上。 后视镜中可以看到罗海追了出来，两辆本田商务在餐厅门口停下，无数提着棍棒的人汹涌而出…… “对……对不起，连累你了！”杜小艺低声道歉，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沈炼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太冲动了，没考虑你的处境！” “我的处境，我哪儿有什么处境啊？本来就是半生半死的活着，看着光鲜亮丽，骨子里早腐烂了！”杜小艺自嘲。 她本来就准备从夜场辞职不做的，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和平解决，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现在不要说谈薪水，她连家都不敢回去。 “你……去哪？”沈炼问。 杜小艺勉强一笑：“你去哪我去哪，在这里本也没有家！” “你不是本地人吗？” “孤儿院的孩子，虽然挂着本地户口，其实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哪有家庭正常的人会去夜场工作啊！”杜小艺自嘲。 整了整精神，意识到自己这种抱怨别人未必喜欢听，杜小艺道：“那个光头叫罗海，川东帮的人，是我们夜场老板的朋友，在这一带势力极大，黑白两道关系都很不俗……心狠手辣，我亲眼见到过他杀人，在这里是个可以止小儿夜啼的人物。咱们如今跟他翻脸，最好躲的远远的，被找到只有死路一条……” 沈炼打断她继续说下去：“你在这里呆多少年了？” “从小就在这边长大……”杜小艺越说声音越低，黯然了下来。 躲？她的一切都在这边，说放下就放下的魄力，她还真不具备。 “他……他肯定要找我朋友的麻烦！” “那就别躲了，有些人其实就那么回事，你越怕他，他反而越来劲！国家法律在，他怎么都不敢太明目张胆吧。” “不不，你别这么想，他真的杀过人！咱们若被他抓到，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杜小艺紧张道。 “所以你就要背井离乡！” “不然呢，能怎么办？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杜小艺低下了头。 沈炼眉头皱了起来，他自然不会因为罗海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一个无根之人，何处都能去，现在却因为杜小艺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人陷入了僵局。 他可以抛下杜小艺自己一个人离开江南，再去别的地方。 只是这事毕竟跟他有所关系，如果没他，杜小艺还是杜小艺，不至于会落到这种境地。 这种牵连着实让人头疼。 到了宾馆，开了两间房，上楼的时候杜小艺矮下身体道：“来，我背你上去！” 沈炼双拐遗落在了餐厅里，楼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无异于天堑。 “你背不动！” “没事啦，别婆婆妈妈的，快点，我力气很大。” 沈炼不再抗拒，手环在了杜小艺颈部。 香味近在咫尺，有些刺鼻，却也没想象中的让人厌恶。 杜小艺一摇一晃背着沈炼一直到了房间，喘气声未止就又下去把沈炼的轮椅搬了上来，调侃道：“你也不重嘛！” 她没从沈炼房里立刻出去的意思，打开了电视，坐在床上看着。 “对了沈炼，说说你呗，咱们也算共患难过。之前问你不说，现在总能说了吧！” “我是个逃犯！”沈炼淡声道。 杜小艺脸色微变，被刺激的不轻。 她不认为沈炼是在开玩笑，他身上太多反常之处，人也太过特别。 比如哪有正常人双腿残疾还到处乱跑，甚至钱都没带几个，再比如哪有人会如此刻意隐瞒自己的一切，再比如寻常人哪敢跟罗海那种人针锋相对，丝毫不惧……她之前就对沈炼这个人做过很多种猜测，现今沈炼说他自己是逃犯，恰恰证实了她所想。 “那……那你犯了什么事！”杜小艺强装镇定。 “杀人！” 杜小艺血液都紧张的凝固起来，一种阴冷诡异的错觉涌上，她屁股离开了沈炼的床。 “我……我困了，先回房睡觉，你早点休息！” 杜小艺张口结舌说着，转身逃一样快走了出去。 沈炼看着她背影，眼神变幻。 既然她问，那现在就是个契机，一举数得。 可以让她以后不再对自己猜疑，也可以考验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假如她报警或者是明天不打招呼离开，那是两人没缘分，他也可以洒脱离开江南市。 假如她明天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装作没听到自己刚才的话，那沈炼决定交个朋友，暂时性就在江南市定居下来。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八十二章 局 “海哥，那臭婊子的家里没人，咱们兄弟在那边守了一宿都没什么发现！” 医院中，罗海整个头被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下赶来汇报。 烫伤并不严重，可罗海却有多少年不曾吃过这种闷亏。 越想越是憋屈，怒道：“阿越呢，他是那婊子的老板，他也没消息吗？” “越哥说正在找，会给海哥一个交代！” “交代个屁，你直接告诉他，找不到人，他场子以后再有麻烦不要找老子！” “海哥，要不要找警察帮忙？那瘸子挺显眼的，而且涉嫌故意伤害，咱们完全有理由报警啊！警察出面，只要这两人没出江东，保证无所遁形啊！”手下试探着道。 罗海气的想抽他两耳光，吼道：“你他娘傻逼啊，老子要宰了那个瘸子，你让警察掺合进来，是嫌事情闹不大吗？” 手下畏畏缩缩不敢再说。 …… 沈炼以为杜小艺听了自己昨晚的话会选择离开。 毕竟跟一个逃犯一起呆着，很可能会有牢狱之灾，普通人听说自己逃犯身份后肯定会有所忌讳，不辞而别是最正常的反应。 但沈炼想不到的是一早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下去打开门，正是提着早餐的杜小艺站在门口。 两人对视半响，沈炼欠身示意她进来。 杜小艺眼神闪烁着挪开视线走入：“你，你以后别再跟我说你的事儿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炼轻笑。 吃过早餐，杜小艺又在沈炼房内呆了一会，确定他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后，走了出去。 接下来几天，两人暂时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日子枯燥，却也平静。 杜小艺每天必然出门，一走就是一整天。至于做什么，她不说，沈炼也不问。 直到杜小艺突然来告诉沈炼，她在郊区找了一套房子，租金谈好，就差入住的时候沈炼才反应过来她这几天干嘛了。 “每个月多少钱？” “很便宜，才一千出头，以后咱们合租，均摊房租！”杜小艺心情难得转好，笑着道。 这几天相处，她跟沈炼说话基本没了距离，随意很多。 沈炼道：“先说好，我没钱了！” 他这些天又购置了一些必须的东西，口袋里那些钱一张张的少，目前为止，也就剩下七八张。 杜小艺调侃道：“没钱好，没钱以后我就是你债主了！” 沈炼道：“咱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杜小艺正要说话，口袋里电话响了起来。 接起走了出去，声音隐隐从门缝中飘来。 “岚姐……你说罗海抓了小涛……” 沈炼挑了下眉头，撑起拐杖走到了门口。 杜小艺神情恍惚，电话刚刚挂断。 “沈……沈炼，罗海抓了我朋友，说我如果再不回去，他就要卸掉我朋友的一双胳膊，我该怎么办？” 杜小艺回头就注意到沈炼在看自己，那双眼睛依旧平缓无波，可却让她看得原本绷着的情绪一下子如开闸的洪水，汹涌泄出。 “你回去于事无补！” “你不知道，小涛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酒吧的调酒师，娘炮一个，可为人却最仗义。肯定是我的老板从中作梗，否则，罗海不会绑他！” “沈炼，等会我告诉你租房地址，我交了半年的房租，你先住下，我得回去看看。” “可能罗海的目的是在我不是在你，就怕你去了不但救不回你朋友，反而把自己也耽搁进去，毫无意义！”沈炼道。 杜小艺努力轻松笑着：“没关系，罗海那人爱财好色，我去肯定不会有意外。再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 沈炼没反驳她，道：“一起去吧！” 杜小艺坚决：“不行，你不能去。” 沈炼道：“罗海那种人对我而言不存在什么威胁性，你把他看得太高！” “不过，去之前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不然可就真被人随意拿捏了！” …… 卓越酒吧是整个天宁区最好的夜场之一。 平素营业时间最迟都会到凌晨三点钟。今天，时间未达午夜，大批客人就意犹未尽的从内走了出来。 酒吧内，密密麻麻站了几十号人。 老板卓越陪着笑站在罗海面前，身后一个妖里妖气，精致漂亮的男人被绑了双腿双脚丢在吧台角落。 射灯全开，照射在罗海那张布满阴郁的脸上。 他头部烫伤未痊愈，此时浮肿泛红，和着那双凶光四溢的眼神，看上去犹如恶鬼。 身旁，一个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妇人眼神畏惧，身体不断颤抖。 “海哥，你放心，这口气兄弟一定帮你出。但……兔子是无辜的，你还真准备卸他胳膊啊！” 兔子，也就是被绑的那个精致男人，全名江艳涛。 罗海看着卓越：“阿越，这事我给不了你面子，给你面子等于我自己打自己的脸。” 看了看腕表：“还有十分钟，那婊子再不来，别怪我心狠手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分钟时间眨眼间流逝。 罗海最后看了眼没什么动静的门口，嘿嘿冷笑：“看来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真当我罗海是个说话放屁的人物！” 卓越看出罗海已经准备动手，他连忙拽住罗海的胳膊：“海哥……” 罗海甩开他道：“你再说一个字，别怪老子翻脸！” 卓越嘴巴张了张，急的脸上通红。 先不说江艳涛是他员工，仅说在这里如果出现血腥事件，他生意还怎么做。 但阻止已经无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罗海从桌上提了一把刀，朝江艳涛走去。 江艳涛嘴巴被堵住，呜呜恐惧叫个不停，意图后退，可身后两人死死卡住了他，又有人把他胳膊给强硬拉开，狠狠压在桌上。 “卧槽，竟然尿了！” 一手下发现新大陆般瞅着江艳涛裤裆，哪儿已然湿了一大片。 众人发出哄笑。 “这家伙果然是只兔子，连撒尿都是蹲着的，哈哈哈！” 罗海不屑看了江艳涛一眼，随手把他嘴上胶带给撕了下来。 “海哥饶命，海哥饶命，我真不知道杜小艺在哪，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江艳涛顾不得嘴上被粘出的血迹，忙不迭颤抖求饶，言辞慌乱无章，腿在地上胡乱蹬着，妄图距离眼前魔鬼远一些。 罗海手在江艳涛脸上拍了拍，啪啪作响：“海哥也想放了你，可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我要是放了你，以后谁还服我！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我知道你无辜，放心，海哥砍了你的手之后肯定补偿给你一笔钱！” 江艳涛双眼睁大到几乎要裂开，眼见罗海手里刀扬起，他想惊声惨叫，被一人从身后死死捂住了嘴巴。 “海哥，人来了，人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放哨的手下大声嚷着跑了进来。 身后一个女人推着轮椅的身形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之中。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八十三章 狐假虎威 很诡异的场景，在任何人想来，除非有人傻了，才会敢只身闯虎穴。 有人偏偏来了，还是两个。 施施然，没有任何局促紧张。 那个女人众人自然是认识，不是杜小艺还能有谁。 轮椅上那个男人少数人认识，而且印象尤为深刻。 上一次，六七个人对付一个残废。 这种事情似乎没有悬念，但结果是己方人全部倒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连逃都逃的从容不迫。 罗海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不知道这算不算惊喜，他本来想从杜小艺嘴里逼出来那瘸子的下落，他自己送上了门。 那个中年艳妇，开始担忧起杜小艺的安全来。 落到罗海这种人手里，真正的生不如死。 吓尿裤子的江艳涛喜忧参半，喜自己手臂保住了。忧，他的朋友可能不单单丢一条手臂那么简单。 沈炼走到半途的时候已经示意杜小艺松开自己，他先一步转着轮椅，朝罗海而去。 仿佛前面二十几个虎视眈眈的人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他甚至还有心情说笑：“罗海，弄这么大阵仗，你无非是想对付我这个瘸子，荣幸，荣幸！” 罗海在沈炼来之前想象过很多次两人再见面的场景，想的最多的就是见到沈炼后，他大手一挥，那个瘸子被他手下轻而易举的抓住，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 只是事情跟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这人太放松了，好像有什么依仗。 罗海混迹经久，虽然鲁莽，却粗中有细，否则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大势力。 如今天的事情，他选的全都是心腹，靠得住的兄弟。而且也已经清场，就算弄出一两条人命，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波澜。 “你倒也算是个人物，只可惜，今天必死无疑。”罗海冷笑，没有直接让手下动手。 沈炼距离罗海三米多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支。 烟雾升腾中，手中的火机在手中跳跃。 火苗闪烁，沈炼淡声道：“说，怎么才能揭过这件事情！” 罗海盯着沈炼，道：“从来没人能让我罗海吃亏，所以，我只要你的命！” 沈炼手顿了一下，火苗熄灭，他略带嘲讽道：“罗海，天宁区你或许是老大，但整个江南市来说，你这种人物只属杂鱼，你哪来的底气跟我这么说话！” 声音起初平缓，最后几个字却陡然加重，明明是个瘸子，身上却有种凛然森冷的气势。 罗海恼羞，却一时间竟是被沈炼言语僵住，不敢轻易动作。 这瘸子看上去的确不像是普通人，坐在轮椅上。他六个手下都奈何不得，单这一点就足让人忌惮。 “你，走那条路？” 罗海强忍着叫手下将之剁碎的冲动问。 沈炼手指交错，轻易形成了一个牡丹图案，漫声道：“天上的路！” 罗海脸色可见性变幻：“白牡丹？” 沈炼手下动作，轮椅接近罗海不足一米，他一字一顿：“双-叶！” 罗海下意识退开了一步，失声。 杜小艺本来紧张的要命，如果不是走路之时被沈炼影响，她路都走不了。 来这里就抱着被罗海折磨甚至杀死的坏念头，只是她没想到沈炼跟罗海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罗海看上去竟然有些胆怯了。 这什么情况？ 不光她这么想，很多罗海的手下也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证明！” 罗海口气已经不敢再有丝毫凶恶，强撑着说。 证明？沈炼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下一秒，他手从怀里探了出来，一把手枪直接指住了罗海，枪口犹如冒着冷气，冻的罗海抖了一下。 “你也有资格要我证明？”沈炼不屑，原本沉凝的气势一下子扩散开来。 让人毫不质疑，他随时都会开枪。 杀意，很抽象的两个字，罗海感受到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他甚至忘了打电话求证沈炼的身份。 “误会，一场误会。都是同帮兄弟，我想就算是狄爷知道这件事也会原谅我。无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罪！” 沈炼抬了下眼，看向被绑的江艳涛。 罗海恍然大悟，大声道：“放人，赶紧放人！” 沈炼表情这才缓和下来，勾手示意罗海低头下来，手掌重重在罗海脸上拍打了几下：“下次眼睛放亮一些，别什么人都胡乱招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罗海本来脸部就被烫伤，此时痛楚锥心一样，他肌肉发跳，咬牙：“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这样，最好！”沈炼轻巧将轮椅转了个弯，往外走。 江艳涛和杜小艺两人慌忙一前一后跟上，心里犹自有些胆怯，心虚看着周围的人。 罗海死死看着沈炼背影，眼角都有种撕裂感。 他手颤抖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炼走。 刚才两人的对话是川东帮内部接头黑话，是询问沈炼的来路。 沈炼回天上的路，意思是他是川东帮总部的人。 他问白牡丹，是因为狄爷身边有两朵训练有素的牡丹花，黑白牡丹。狄爷基本不管事，所以一些新帮众都是跟着这两位。 而沈炼回答双叶，是说他不跟两人，而是平起平坐的意思。 这种级别的人物罗海根本不敢多想，紧张之下，有心再询问，沈炼用枪把他所有组织好的言语全部打乱。 恨，猜疑，却因为沈炼太过强势的表现，不敢乱动。 距离门口越来越近，沈炼一如来时般沉稳。 这种事情考验的就是定性，假若他着急半分，对方恐怕会立刻看出端倪，三人一个都别想走掉。 他之前从蓄势到发势，几乎耗尽心力才将罗海唬住，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露出马脚，让人看出他其实只是狐假虎威，那把枪也是玩具店买的仿真枪。 已经到了台阶前，杜小艺将轮椅前面都挑了起来，正要出去。 身后罗海说话声音响了起来。 “白姐，我是天宁区的罗海……” 沈炼抓住椅柄的右手缩了一下，千怕万怕，就怕罗海反应过来会打电话找川东帮总部求证，这种事还是发生了。 “跑！” 沈炼抓住了江艳涛和杜小艺两人的手，稍带力，两人就被甩出了门。 手在轮椅上一点，顺势转向罗海等人。 而此时罗海手里还拿着手机，双眼血红的简直要滴血。 “杀，杀，谁宰了这王八蛋老子给他二十万！” 他声音腔调都因太过激动变了。 骗子，这瘸子特么的是个骗子，刚才电话求证，白牡丹告诉他根本没什么大人物在天宁区。听了他简单形容之后，白牡丹直接断定沈炼是个冒牌货。 想到刚才自己被拍的生疼的脸，再想到自己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一个冒牌玩意吓的半死不活，罗海彻底失控，就剩下了一个念头，杀沈炼，不管会有什么代价，必杀！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八十四章 横冲直撞 二十万的吸引力对这些小混混来说，出乎预料的大。 未动手，那种肃杀之气已经扑面而来。 跑，跑不得。打，必死无疑。 沈炼苦笑，随手把那支假枪给扔到了一旁。 面对一帮双眼通红的人，就算是一把真枪在手里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杜小艺和江艳涛两人腿肚子都吓的抽起来，江艳涛见杜小艺还想回去，忙哭丧道：“姑奶奶，赶紧跑吧！” 杜小艺六神无主，却下意识甩开了江艳涛的手，转身抓住了沈炼的轮椅。 “一起走！” 江艳涛在原地急的跺脚，恐惧还是占了上风，转身迅速往停车场跑去。 这种关头不要说朋友，就算是亲兄弟，都未必敢共同面对。 杜小艺想把沈炼轮椅给退出来，但用力之后，轮椅纹丝不动。 沈炼用手轻而易举将轮子卡住。 杜小艺错愕：“你干什么！” “滚！”沈炼冷然回头。 杜小艺被他这种陌生眼神看得浑身发冷。 愣神间，手上一麻，就松开了轮椅。 沈炼不退反进，直接回转进酒吧之内，再无退回可能。 杜小艺站在原地，眼看着沈炼被一群手持棍棒刀械之人包围。耳内似乎有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了起来。 她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 认识沈炼时间很短，可有些人哪怕只见一面，也能彻底交心。 车上随手制服小偷。一个人将高高在上的罗海逼的狼狈无比，如同小丑。言谈举止间无意表现出的沉稳睿智。看透一切的淡然…… 一个连尊严都快没有的女人，可以在这关头认识沈炼这种人，杜小艺时刻都感觉荣幸。 跑着跑着，杜小艺停住了脚步。 她不能走。 沈炼因她惹上罗海，因她陷入这种境地，她就此走了的话，这辈子都难以安宁。 脑中有疯狂涌着，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到刚刚跑掉的江艳涛这会正在停车场的一辆车内，车身调转，正朝她开来。 “小艺，快上车！” 江艳涛在杜小艺面前将车子停下。 杜小艺不知哪来的力道，打开车门把江艳涛从车上揪了下来。 她迅速上车，油门踩到了底。 江艳涛根本未来及多想，就见杜小艺开着自己的车子朝酒吧大门直撞而去。 沈炼已经被人潮淹没。瞬间，就有三把刀朝他头部砍来。 仰身，刀在面前划过。 铛铛！ 两把刀同时砍在了轮椅之上，另外一把被他探手抓住了刀柄，不论如何再落不下来。 就如最精准的计算机，将刀落下的轨迹都算计的一清二楚。 持刀混混发怔间，就觉刀身有股横力翻转，他把持不住，松手，刀就到了沈炼手中。 快到另外两个砍空的混混来不及第二次扬刀，就感觉有光芒闪过，眼前血红飞溅。 两人各自捂着喉咙，不迭退后。 双眼神彩完全散掉，再也聚不拢。 浦一接触，两人死。 但这一下并没能让众混混望而却步，反而更激起了他们凶性。 左，右，前，后。同时有人朝沈炼发起了第二波攻击。 刀锋闪，叮叮当当如最悦耳的铃声。 顷刻！ 沈炼肩头，背部，腿上，都被重击。 换来的结果是又三人永久躺在了地上。 原本正要发动第三波攻击的混混短暂停下了动作，被推着往前，却拼命后退。 沈炼视线恍惚。 其实，现在死去，对沈炼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只是想在死前拉几个垫背的，仅此而已。 眼前人头耸动，看不真切。 灯光闪烁，眼花缭乱。 惟独看到酒吧门外一辆打着大灯的车子呼啸着朝酒吧撞来。 轰————— 玻璃门四溅飞起，车子横冲而来，车速短程内至少达到了六十。 在高速上这种速度就如同龟爬，但这么短距离内，却有种一往无前神挡杀神的气势。 众混混一个比一个反应快，齐齐朝两旁扑跳开来，有来不及的倒霉鬼直接被卷入了车底，或被玩偶一样撞飞出去。 车子在沈炼四五米的距离骤然刹车，惯性带动的车子往前又滑行了好几米才停稳下来。 车门打开，沈炼看到了杜小艺那张有些疯狂的脸。 没有任何停顿，他手抓到了车身，带力，人就脱离轮椅上了车。 有反应快的混混开始砸车。 “下来，给我下来！” 车窗被砸的粉碎，车身邦邦作响。 只是没用了。 车身在狭小的空间内或倒退，或前进转弯。 整个酒吧霎时一片狼藉，鬼哭狼嚎。 …… 开出酒吧良久，杜小艺还没回过劲。 车子在路上不断加快速度，加快，加快，直至车身快要飘起。 沈炼在后拍了拍她肩头。 杜小艺打了个激灵，这才减速靠在路边停下。 转身不由自主抱住了沈炼，呜咽痛哭。 “我就是个灾星，无论在哪，总是会连累别人……” 沈炼手顿了一下，最终放在了她背部。 好半响，杜小艺才平复下来，抹了把眼泪：“我刚刚杀人了！” “恩，我也是！” “你不怕警察？” “该怕的不是你我！” “咱们现在去哪？要不要去找警察自首？” “傻了？就算不是你的错，摊上这种事情至少也要被关几年。放心，罗海不会让警察知道这件事！” “真的？” “走吧，你房子不租好了么，去你租房子的地方！” 杜小艺没有立刻启动车子，看着沈炼：“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沈炼皱眉：“不好！” “为什么，我能照顾你，你也需要我！我真心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杜小艺想不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激动起来：“你给我个理由，你明明是喜欢我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为了我来赴这种局？还是说你怕我嫌弃你的腿，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你误会了！” 杜小艺还要说，沈炼已经逐步冷淡下来：“开车！” 杜小艺原本对沈炼心存着些敬畏，就不敢反驳他任何话。 是以只能不情不愿的重新启动车子，心里胡思乱想，想沈炼为什么拒绝自己？明明两人已经历经几场足以互生信任的事情。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八十五章 牡丹 卓越酒吧的装潢规格，比之很多一线城市的大酒吧也不差多少。 而此时，酒吧却已经不成样子。 血，惨叫，呻吟。 闪烁的灯光照射在那些伤者死者的脸上，让人汗毛直立。 罗海铁青着脸，难以作声。 电话又响了起来，罗海脸上惧意一闪而过。 “白……白姐，事情闹大了！” “哦，说说！”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空灵清冷，并无起伏。 罗海却是如同被人抓住了嗓子，支支吾吾。 死了最少十个人，一个处理不慎，恐怕他必然被高层怪罪，更极有可能波及到川东帮总部。 就算是黑社会火拼，死这么多人都是天一样大的事情。他有心瞒着，可怎么可能瞒得住，现在他这种级别根本就收不了场。 “谁干的？” “不……不清楚，是个瘸子！” “名字？” “好……好像是叫沈炼！” 沈炼…… 电话一端的白牡丹声音异常。 “白姐知道这个人？” “可能是名字相同，你位置在哪，我马上过去！” 罗海惊声：“白姐，您准备亲自过来？” “怎么，难道我还不够格，需要狄爷出面？”白牡丹冷道。 “不不，我是觉得太受宠若惊！”罗海忙解释，说了卓越酒吧地址。 …… 大约一个多小时的功夫，酒吧外一辆浅色卡宴停了下来。 一年约二十多岁的女子从车内走下。 素白色西装，身材修长有致，刚下车，就有一种不管男女皆难以侧目的气质。长发笔直散落，随着走路动作，被风扬起。白与黑，犹如夜中行走的精灵。尤其她美的有些妖异的五官，整体竟给人不似人类之感。 人类，会有这种从整体到细节皆美的难以挑剔之人？ 随着下车，身后两个西装墨镜打扮的壮汉也跟了下来，三人前后步入卓越酒吧。 酒吧依旧混乱带着血腥，但死者伤者已经被提前处理。 罗海见到女人，视线不由低垂下去。 他每一次见白牡丹心里都会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奢求，能跟这种女人春宵一度，他宁愿折寿十年。只可惜谁都知道白牡丹跟狄爷关系非常，且他这种小人物至多也只敢想一想，连一丁点都不敢表露出来。 不光他，酒吧内剩余的十来个手下，有没见过白牡丹本人的，这时眼珠子都有些瞪圆。 直到同伴提醒，才诚惶诚恐收回视线，口干而舌燥。 白牡丹对这种目光早就习以为常，找了个干净些的椅子落座，双腿交叠，手搭在了吧台之上。 罗海走上前，低着头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从跟沈炼第一次开始纠纷讲起，一直讲到杜小艺开车闯入，期间无意窥探到白牡丹略开的领口，那种罂粟般的香味像是突然浓郁了很多，罗海血开始泛热，说话语速越来越不自然…… 白牡丹眼中不觉闪过一抹冷嘲：“你是说，你吃饭的时候，对方把汤水洒在了你身上，然后你让他赔偿，他就把你几个弟兄打伤了？” “是！非但如此，这次我本意是让他来商量赔偿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冒充帮里的人，还声称跟白姐您平起平坐……” “你看我像个傻子吗？”白牡丹打断了他。 “我要听的不是过程，我也不在乎过程。我要知道他的身份，年龄，职业，现在人在哪？？”白牡丹淡漠道。 罗海心里那点绮念不翼而飞，只觉一股莫名的气势压的他恐惧莫名。 “白……白姐，我一定会找到他，你给我一周，不，两周时间！” “你这种人，我实在想不出活着还有什么价值？” 罗海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白姐饶命，再给我一次机会！” “给你机会，那些死了的帮众怎么办？兄弟们会怎么想。还有，这件事万一走漏风声，川东帮恐怕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罗海低着头，眼见白牡丹身后两个保镖朝他走来，他知道白牡丹根本就是来要他性命的。 可笑，他之前还以为对方是来帮他解决问题的。 “白姐，我老罗跟着狄爷十多年，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您这么私下处置我不合适吧？” 罗海狗急跳墙，起身看着白牡丹。 这里，他还剩下十多个忠心手下，对方只有三个人，若他罗海甘心赴死，简直是笑话一桩。 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倒不如拿下白牡丹好好爽一爽，然后自己逃之夭夭。 “兄弟们，这臭婊子一向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想要我的命。她不仁，咱们凭什么讲义。她想杀我，兄弟们答应吗？”罗海大声鼓动道。 他手下多是心腹，且很多都不属于川东帮的帮众，是以罗海一说话，迅速就有人朝白牡丹围了上去，只有少数几人在观望。 “兄弟们，这婊子漂亮不？一会我让大家都爽一爽，到时候跟海哥一起远走高飞，不伺候了！” 这句话无疑是最有效果的，方落，多数人开始兴奋起来。 罗海被恐惧和兴奋夹杂着，此时已经有些癫狂，掏出一把匕首，指着白牡丹道：“白姐，你省点力气，我可以饶你一命！” 白牡丹起身，并不比罗海低多少。 “别过来！”罗海大喊。 白牡丹笑：“你怕我？” 罗海一怔。 怕，是啊，我怕什么，一个婊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自己给自己壮胆，他手直接朝白牡丹纤细如瓷的手腕抓去。 其中一个保镖欲上前，被另一人拦住。 就在罗海手即将碰到白牡丹手腕之时，一柄薄如蝉翼的刀片出现在了白牡丹指缝之中，眨眼，罗海咽喉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罗海甚至没感觉到痛楚，见到手下恐惧的眼神之后，才下意识捂住脖子。 红线在放大，罗海的眼睛也在放大。 “你……你……” 白牡丹嫌恶看了他一眼：“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认为，狄爷是看重我容貌，而不是才干！” 对罗海忠心耿耿的手下倒是有几个，见此不假思索就准备动手。 但刚迈出去步子，就被迫全部停下。 白牡丹身后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掏出枪来。 这是真的，并不是之前那瘸子用来吓唬人的玩具。 白牡丹平淡道：“我这次来，只诛首恶，跟你们没关系，你们确定要对我动手？” 众人面面相觑，哪儿还敢有任何动作。 白牡丹道：“谁来说说，那个瘸子的长相？罗海没能力帮你们报仇，我可以。” 众人稍静了片刻，然后有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没人注意到，随着众人描述，白牡丹修长的五指握了起来，脸色亦有些变化。 起初，白牡丹真的以为只是名字巧合。可现在听帮众说起，她意识到对方百分之九十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沈炼。 他为什么变成了瘸子？又为什么来到江南？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八十六章 轩然大波 沈炼和杜小艺两人的租房之处位于江南市边缘。 靠近铁路，一个偏僻农庄的三层小楼。 房东是一个在市区工作的人，一家人在市区买的另有房产。平时除了收租会回村子一次，基本不在家。 楼里所有租客也就只有杜小艺沈炼两人。 民风也还算淳朴，有山，有水，天蓝风清。倒是个难得的清净之所。 时间在这种地方并不值钱，平平淡淡中，飞速流逝。 若不是这里有电视，只怕两人都忘了曾经大都市内那些奢侈狂躁的生活节奏。 沈炼就坐在客厅内看电视。 一杯茶，一些零食，除了吃饭外，他基本消遣方式就是如此。 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身上特征太明显，被越多人注意，处境越是危险。是以，哪怕是房东，也还不知道自己房内除了杜小艺外还有沈炼这个租客。 杜小艺这些天，没事会出去找工作，或者是出去买菜买日常用品之类的。 很麻烦，需要走几公里的路，然后再转乘公交两趟才能到一个比较繁华的地带。 因为一直呆在夜场的缘故，杜小艺找工作十分麻烦。折腾了几天，也就找到了一个在附近饭店做服务员的工作，加班到很晚，薪水很低，也没休息时间。 但这姑娘心态不错，没觉着工作苦累，下班之后还会细心帮沈炼准备饭菜，几天下来，一个从来不做饭的人厨艺竟是提升不少。 沈炼相当于吃她，住她，用她。 不过也懒得再升起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 人总有落魄之时，既然相交，这些小事也就无需计较，等她用到自己的时候，也能帮上忙就成。 朋友，在沈炼心里就是这样。 不管男女，相处起来自然而然，哪怕不说话之时也不会尴尬。 以前，沈炼对于一些泡沫剧，生活剧，乃至武侠剧都没什么兴趣。 打开电视，关注的是新闻和一些有质量的军事频道。 现在，无所不看，电视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惹得他会心一笑。 偶然还是会想念家里的人，有时候那种心缺了一角的寂寥直能让人了无生趣，但慢慢的也就那么过来了，就如他坚信的，时间总能改变一切。 此时电视中放的是新闻，沈炼端起茶杯，刚要喝，新闻的内容让他关注起来。 远东集团原总裁失踪，不知下落。现总裁柳青玉发出悬赏，有能提供确切消息者，一千万美元悬赏…… 接着电视中放出来的是一张沈炼上半身的近照。 沈炼将视线从电视上挪开，打开了手机。果然，这件事情在所有新闻媒体的头条中发酵了起来，到处都是，短时间内，他离家的事情成为了全民话题…… 新闻内除了没有提及他现在双腿的问题，连照片都是近照。 估计他现在如果上街，可能顷刻间就会被人给认出来。 沈炼心口有些尖锐钝痛。 柳青玉这种低调，循规蹈矩的人为了找他竟然这么大动干戈。 不知道她是恨自己如此，还是爱自己如此。 但不论如何，他能清晰体会到柳青玉心里那种绝望愤恨和失望，对他不负责任的失望，以至于方寸大乱。 这种手段在沈炼看来无疑是傻的，因为如她那种豪门，发布这种通告，不知道会引的多少不法分子将沈炼视为香饽饽，视为绑架对象。但另一方面恰恰说明，她已经失了最起码的冷静。 有些反思自己这么离开究竟对还是错？ 可事实是不管对错，他都不敢再回江东。 沈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不管怎样，都不会轻易改变。除非，他的双腿能完好无损，感觉自己可以承受柳青玉那份感情的时候才会回去。 腿，想到自己双腿，沈炼用拳头在上沉沉按了一下。 许是错觉，从上次在卓越酒吧腿部被棍棒重击之后，就有些隐晦的，涩涩的疼痛，按下去的时候也逐渐能感觉的到。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正准备近期要抽时间去医院一趟。 柳青玉的这个通告让他只能暂时打消所有念头。 门外脚步声响了起来，沈炼知道杜小艺回来了，关掉电视，坐上轮椅去开门。 杜小艺提着些青菜和肉类，已经习惯了跟沈炼的二人世界，她边往厨房走，边笑着道：“沈炼，我今天在饭店听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华丰集团的柳青玉，那个挺漂亮的女老总。她老公离家出走了，她现在发了悬赏，一千万，整整一千万美元，谁能找到她老公，她就给钱……那么漂亮有钱的女人，竟然也看不住自己老公，你说她男人怎么想的？” “很多人猜柳青玉本人可能有什么问题，听说是结婚很久了，一直没孩子，可能她老公因此跟她离婚离不掉，就只能躲着。还有啊，她老公据说也很厉害的，在国内知名度很高，当初远东没上市的时候，在国内还不温不火，是他一手撑起来的，现在在同类行业中，无出其右，国内富豪排名今年肯定要被刷新一遍……” 杜小艺习惯了一进门就跟沈炼絮叨着交谈，但奇怪的是她今天没得到沈炼回应。 回头，她看到沈炼抓住轮椅的手上青筋浮起，脸上有种她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似暴戾，似愤怒，总之难明。 杜小艺跟沈炼相处日久，对他那张脸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今天，她视线久久难以挪开。 他脸上那道疤，那双晶莹透彻又让人容易陷入的眼睛，鼻梁，略消瘦的面颊……怎么看怎么熟悉。 沈炼，等等……那个柳青玉要找的人好像就叫沈炼。 “你听谁说她是不能怀孕，他老公才要离婚的！”沈炼追问。 杜小艺被吓退了一步，支支吾吾：“我……我在饭店听一些食客瞎议论的，他们总喜欢恶意揣测别人！” “你既然知道是恶意揣测，还帮着那些人以讹传讹，跟他们有区别？” “我……你……”杜小艺被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骇到了，一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炼缓了口气：“抱歉，我有点失控！” 他知道这些话肯定不是杜小艺说的，她也肯定只当一桩笑话或者稀奇事讲给自己听。 杜小艺被他影响，一点都不敢多问，埋头钻进了厨房，心里无形压抑着。 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她对沈炼表白过，可沈炼一直都不愿意接茬她这类话题，总是找各种理由婉拒，或者直接拒绝。但她不以为意，认为两人一起久了，总会有感情，也一直心里把沈炼默认为自己男友。但想到那个稀奇古怪的新闻，杜小艺有些恐惧，怕被证实之后，自己一点希望都会没有。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八十七章 挣扎 接下来，两人再没什么交流。 直到吃饭的时候，杜小艺才看了他一眼道：“江艳涛说要过来找我，他在天宁区被罗海追的躲不下去了！” 沈炼心里被柳青玉的事情缠着，漫不经心道：“你感觉他稳妥的话，不用问我！” “那我一会让他到附近，我去接他！” “为什么不直接让他来这里？” “我怕万一……不会连累你，毕竟他是我朋友，跟你没关系！” “你……你真是柳青玉要找的那个人吗？” 杜小艺这话从做饭的时候一直就憋着，见沈炼这会还算好说话，试探问了出来。 她心里有疙瘩，再不弄明白，估计觉都睡不好。 沈炼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杜小艺心里却黯了下来，沈炼不否认，那就肯定是默认了。 不过随即，她便笑了起来：“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认识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以后跟人吹牛，就有资本了！” “你为什么躲你媳妇啊？看得出来，人家连悬赏这种事情都弄了出来，肯定很在意你！” “我也在意她，只是有情人未必非成眷属不可。” “因为你的腿啊？”杜小艺又问。 “我这种人连自己洗澡都困难，到哪都只能是累赘。” “你很不错了啊，基本的事情自己都能完成，换成别人像你这样，不定消极成什么样子了。你媳妇肯定也不介意这些的，否则她就不会找你了。” “你想拿她的一千万？” 杜小艺理所当然道：“钱谁不喜欢，更何况你在这里就认识我一个人。所以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一定要告诉我，我跟她联系让她过来接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沈炼不置可否，杜小艺装出来的爽朗也维持不下去。 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就借口去接江艳涛，出了门。 刚走出来，杜小艺绷着的笑脸就再看不到。 委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委屈。 可就是这种情绪，哪怕阳光刺眼，她也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夜场之中，见惯了男人的德行。杜小艺一直认为，这辈子自己可能都体会不到爱情是什么滋味，和上任男友交往数年，她也从来没有过为对方放弃一切，和那种心脏砰然跳动的感觉。但自从接触到沈炼，杜小艺一直感觉是老天爷垂怜自己前二十几年受尽了苦头，在她最低落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可以依靠的白马王子。哪怕对方腿有问题，可面对他的时候，你根本就会下意识忽略这个。他身上有着四肢健全之人都所没有的魄力担当，就好像你永远都不可能在他身上看到妥协这种情绪。 走着，杜小艺想着。 直到不知不觉走到公交站牌前的时候，她才平复下来，给江艳涛打电话。 电话另一端，江艳涛已经坐上了车，说一个小时内肯定能赶到。 杜小艺就在路旁无聊的等候着。 她跟江艳涛之间说是姐妹其实更恰当一些，他虽然是个男人，可也就差没变性，其余无论言谈举止，或是心里想法，跟女人简直没有任何区别。再换一种说法，他就是一个同性恋，还是被动的那种。 之前她对这种人挺恶心的，也根本不可能有深交的意思，但一次在酒吧被一个顾客骚扰，江艳涛看到顾客在她酒杯里下了东西。 趁顾客不注意，就把两杯酒掉了个，她躲过了一劫，回过味的顾客在事后险些把江艳涛打死。 也就是那时候，感觉欠了对方人情的缘故，两人逐渐熟悉起来。 这么多年，朋友分分散散，只有跟江艳涛的那种感情从来没变过。 这也是听说对方被罗海绑架之后，她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冒着生命危险赶去救人的原因，也是她不怀疑江艳涛是否受到罗海威胁才来找她的原因。 但这一次，她无疑是错了。 只半个多小时的功夫，一辆十分扎眼的卡宴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这种路段，平时过一辆宝马都十分稀奇，更别说卡宴。反常的情况让杜小艺下意识就觉到了不妙。 只是根本连跑都来不及，车门打开后就下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抓住了她。 她挣扎，但感觉被对方一抓之下，浑身力气都没了。 “放开我！！” 脸色苍白间，杜小艺看到江艳涛，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从车内走了下来。 是一个让身为女人的她都有些不舍挪开视线的女人，白色衣着，和更晶莹透彻的皮肤交相辉映，美的让人咂舌。 “江艳涛，你良心被狗吃了，竟然出卖我！” 江艳涛低垂着脑袋，低声辩解：“对不起小艺，我也是没办法，她找到了我家里的地址，我不帮她找到你，她就要杀我全家！” 说完，他仰起头：“小艺，她们目的只是跟你一起的那个瘸子，你告诉她们，她们就不会伤害你！” 白牡丹不为所动看着两人，直到两人不说话了，她才道：“告诉我他在哪？” 杜小艺摇头：“我不知道，我们从罗海处逃出之后就分开了！” 白牡丹往前一步，笑了笑：“傻丫头，他对你有那么重要吗？而且，你不说，难道我就真找不到他？” 杜小艺打了个冷颤：“你……你想干嘛！” “这么问吧，他是不是最近柳青玉在找的那个人？” “不……不是，他们只是名字一样！” “是吗？”白牡丹笑了笑，去拿杜小艺手里的手机。 杜小艺躲，但手腕被女人轻轻拿住。想抓紧手机，可是来不及用力，五指就软绵绵的将手机松开。 手机随意掉落在白牡丹晶莹的五指中，她翻了一下：“告诉我开机密码，我答应饶你还有沈炼一命。不说，我返程去找人解开，然后我杀了你们二人！” 杜小艺摇头，嘴唇被咬出了血迹。 “我手机上没有他电话！” 白牡丹精致的眉头扬了扬，嗤笑：“倒真是个多情种，不管在哪，都免不了沾花惹草。这种关头，你竟然还护着他。” 杜小艺不明所以，女人的直觉一向都很玄妙，她竟然感觉眼前这个仙女一样的人是认识沈炼的，可能关系还不浅。 白牡丹挑了下眼角，旁人看不到的角度。 “开机密码多少？” 杜小艺犹豫着，犹豫着，可却知道其实自己说不说结果都一样。正如她所说，她返程轻而易举就能解开手机密码。 而且，刚才她那个让人诧异的眼神，迷惑住了杜小艺。 下意识道：“密码是，****”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八十八章 霜华再现 白牡丹解开手机，指着其上的几个电话号码又问：“哪一个？” 杜小艺知道事已至此，她再如何掩饰都没用。 手机上一共也没几个通话记录，人家挨个打一遍就能轻易找到。 老老实实的，将沈炼号码告诉了她。 拨通之前，白牡丹道：“你猜他知道你在我手里，敢不敢来救你？” 杜小艺撇过头不答，但自己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些矛盾。 她感觉这女人对沈炼没恶意，可感觉只是感觉而已，不能当做真的。 一方面，她希望沈炼不要理会自己，甚至希望他接到电话之后远走高飞。另一方面，她却又希望沈炼会过来，没有哪个女人是没这方面奢求的，都幻想着会有一个男人可以为了自己付出一切。 白牡丹像是在告诉自己，又像是在告诉杜小艺：“他肯定会救你！”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旋即沈炼声音就从另一端响起。 “小艺！” 白牡丹道：“她在我手里！” “川东帮？” “聪明，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总要有个交代。” 沈炼停顿。 “我想见你，不知道赏不赏脸？” “我能选择？” “当然，你可以选择过来，或者是我过去！” “你把电话给杜小艺，我要跟他说话！” 白牡丹自然便将手机递了过去。 “沈炼，你别管我，求你了，自己走！” 杜小艺刚能说话，就着急道。 旁边那个叫阿龙的保镖想拦，白牡丹用眼神制止了他。 沈炼道：“带她们过来，我有分寸！” “沈炼……你听我说……” “我说带她们过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沈炼打断她强调了一句，不再给杜小艺说话的机会，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响起。 杜小艺拿着手机呆了半响，然后带几人朝租房处走了过去。 她还没学会怎么拒绝沈炼，更何况沈炼在她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人物。 当初那么多人都没能奈何他，如今也就白牡丹加上那个叫阿龙的保镖。就算白牡丹骗自己，起了恶心，他应该也是能应对的吧。 四个人，阿龙抓着杜小艺的胳膊在前，江艳涛和白牡丹在后。 杜小艺指路的情况下，没用太久时间，村庄就已经遥遥在望。 白牡丹对待杜小艺并不像是对待俘虏，边走边笑着与她交谈。 “这里风景不错！” 杜小艺勉强扯了扯嘴角，带着些怨怼：“要不是你们川东帮逼迫，谁愿意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 白牡丹道：“地方是无所谓的，关键是要有人。假如让我同我爱人呆在这种地方，一辈子应该都不会感觉枯燥！” 杜小艺偷看她一眼，嘟囔道：“这世上还有什么男人能拒绝你这种女人？你想找什么样的爱人没有，何必在这假惺惺的感慨！” 白牡丹笑笑，没再说话。 来到楼前，阿龙把枪支掏出，率先就进了楼。 “你说了不伤害他的！”杜小艺急忙看向白牡丹，想去阻拦，白牡丹一掌敲在了她颈部，将之打晕过去。 江艳涛不知所措，白牡丹将杜小艺送到他怀里：“看着她！” 江艳涛连连点头，小心把杜小艺放在了地上。 楼高三层，楼梯在客厅，房间每一层有十多个。 阿龙从一层开始，挨个将门踹开，开始搜寻。 白牡丹跟在阿龙身后，老神在在旁观。 她根本不用搜，只看一眼就知道沈炼在哪间房。 沈炼的腿有问题，肯定只能住在一层。而，这么多房间只有一个门把手是比较干净的，显然是长期开门关门。 那个房间距离楼梯大约三五米。 砰，砰，砰…… 门被阿龙接连踹开。 手端枪，手指就在扳机之上，但有异动，他可以第一时间将对方击毙，或者击伤。 阿龙曾经也是特种兵退役人员，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负。否则，狄爷也不可能单独选他做白牡丹的保镖。 咯吱！ 其中一间房有细微声音响了起来。 砰！ 阿龙肌肉本就紧绷，闻声条件反射一般错身踹开了房门。 入眼是打开的窗子，和有些晃动的窗帘。 人跑了！ 这是阿龙的第一感觉，他不假思索往窗户前跑。 一步。 他仅仅踏入房间一步，后脑之处就有动静传来。 阿龙反应倒也迅速，一个后摆腿就朝后扫去，同时转身。 噗！ 身体转到一半的时候，拳头入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阿龙腿骨瞬时有种被折断的错觉。 看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轮椅，阿龙忽略了对方是个没行动能力的人。 窗户和窗帘自然也是他制造的假象。 阿龙明白过来，也晚了。 他连身体都没来得及转过，手里一软，枪就到了别人手中。 这人简直匪夷所思。 他之前听闻对方坐在轮椅上，二十几个人包围中，只是轻伤。以为那些混混是为了脱责故意夸大其词，现在，他自己亲身感受到了这个瘸子的诡异之处，强的骇人听闻。 砰！ 腿上疼痛让他身体欠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一个拳头在面前放大。 快，快到只能看到，却完全躲不了。 眼前一花，拳头径直落在他下颚与颈部交界处。 咯咯！ 牙齿剧烈咬合，阿龙眼前一阵晕眩，摔倒在地。 而做完这一切的沈炼呼吸也略重，从制造假象，到阿龙进入，再到夺枪制服对方，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但来不及喘气，他手上一点，轮椅就迅速转了回来。 电话中他就知道来者不止一人，他也听到阿龙身后还有另外一个脚步声，夺枪是为了增加一些胜利的筹码。 人，看到了。 枪却还未瞄准，那人手就探了过来。 沈炼扣动扳机。 咔嚓！ 扳机被生生扣断，枪却未响。 凝神间，沈炼才发现对方匕首无巧不巧卡住了枪膛，而且有股力道从枪身之上涌来，手上一痛，枪径直飞起。 他双手不停，轮椅后退。 途中阿龙被他捞了起来挡在身前。 出乎预料，对方并没追击，反而站定在了原地。 沈炼这才有闲暇打量对方。 一看之下，双眼却再离不开。 不是因为对方的美貌，只是太过惊讶。 他隐姓埋名藏身于此，从来没想过会碰上之前的熟人。 赤狐，凌霜华。 一个让人印象尤为深刻的女人，便是陌生人，见她一面只怕也会牢牢记住其容貌。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八十九章 gay 凌霜华也在看着他，比之以前廋了整整两圈。 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侧脸上一道浅浅的疤痕，若不是眉眼和气质还有以前沈炼的感觉，她不敢认。 那双眼睛倒是没变，依旧如常明亮，但里面多了些让凌霜华有些心塞的东西。 她离开之后，这男人又经历过什么？ 沈炼以前虽内敛，可心态一直都十分轻松，偶然间转动的眼睛，让人可以感受他整个人的灵性和阳光。可是，凌霜华现在只能看到他眼中存着的死寂。 “不错，身手一如既往的厉害！” 凌霜华首先出声。 沈炼松开了手里的阿龙，眼中不觉有抹失望：“你是川东帮的白牡丹？” 凌霜华调侃：“怎么，我配不上牡丹这个称呼？” “你之前说，再见面，肯定会光明正大站在我面前，是这种光明正大吗？”沈炼平复自己因见到凌霜华顿起波澜的心情，怅然。 他到现在还清晰记得凌霜华当初离开的时候，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真挚。他也相信了她，认为她真的改头换面，再也跟那个残忍的赤狐扯不上关系，可事实是她在川东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据我所知，川东帮走私，贩毒，拐卖……几乎无恶不作。这种组织在国内不可能生存的下去，肯定也有人早就盯上了它，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跟加入川东帮！” “你这是在关心我，怕我被川东帮牵连？” “我不该关心你？青蝉叫你一声表姐，时常念叨。你让我见到她之后，告诉她，她的表姐正在助纣为虐？” 她噗嗤笑了出来：“傻子，是不是腿废了，脑袋也废掉了！川东帮何德何能，也值得我卖命！” 见沈炼疑惑，凌霜华一脚踩在想要醒来的阿龙颈部，道：“咱们分开后，我用之前弄来的钱做了些小生意，算是赚了些。你知道，做商人其实挺无聊的，后来我就卖掉了手里产业，把钱捐出去了多半。游山玩水了有几个月时间吧，无意认识了一个做警察的朋友，他倒也是个人物，虽人微言轻，却有肃清江南的雄心壮志。我闲着无聊，就做了警方的卧底，由他单线联络。” “我加入川东帮用的是以前的身份，赵一狄十分看重我，用了半年时间把我提到了现在的位置。不过那老狐狸十分狡猾，到现在我还没能摸到川东帮的核心业务。而且近期他十分警醒，这个叫阿龙的是他的心腹，说是保护我，其实是赵一狄的一颗棋子，我这边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汇报给赵一狄。” 见沈炼听的认真，凌霜华不由打趣：“不过，任他奸猾似鬼，也不会猜到一个曾经的恐怖分子会是警方的卧底！顶多会怀疑我对他有异心……” 沈炼质疑：“你说的是真的？” 凌霜华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一直嫌弃我身份不干净，我这不努力洗白么？” 凌霜华看他样子，就知道对自己的话不完全相信，没好气道：“要不要我把那警察的电话告诉你，求证一下！” “算了，姑且相信你一次！”沈炼忍不住莞尔。 腿伤之后，他心情多处于沉闷，而今，难得轻松。 “你的腿怎么回事？谁干的。”凌霜华蹲下身体，手在上轻轻摩挲，眼中异光闪动。 “死人！” “还有没有希望？” 问罢，凌霜华就知道问了一句废话，若有希望，这男人也不会背井离乡跑到这里。 只有她真正知道，这男人究竟有多骄傲。 这种状态，躲着是他唯一必须选择的事情。 果然，沈炼摇头道：“希望不大，始终木头一样！” “不说这个，你准备怎么处理我这件事情。川东帮毕竟因我死了那么多人，没个交代，说不过去。” 凌霜华不屑：“川东帮什么都缺，惟独不缺人命，只要事情没曝光，赵一狄就不会在乎死了多少人。稍稍搪塞，就能轻易解决。” “杜小艺怎么样，你没为难她吧？” “你小情人啊？这么在意！放心，被我打晕了过去，由那个叫兔子的家伙看着。” “恩，那就好，她帮我挺多的。” “你准备就这样跟她一起生活下去？” “我把她弄到有家不能回，就这么一走了之说不过去吧！” “我帮你！之后呢，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能去哪儿，暂时就在这吧。” “阿龙知道这里，所以你不能继续在这住！这样，我帮你安排地方先住下，等我把川东帮彻底解决，咱们一起回去。说实话，能让我有点归属感的，也就江东，你那个家！很讽刺是不是，当初我害的柳家差点破产，结果却把那儿当成了家。” 沈炼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顺便帮我给杜小艺一笔钱。” “为什么我给，你不比我有钱？”凌霜华见沈炼不拒绝自己提议，心情大好，玩笑道。 沈炼略尴尬：“我租房子的钱都是杜小艺出的！我现在潦倒的你没办法想象。” “哦——这么回事啊，我说你穿的跟乞丐一样。”凌霜华拉长了音。 “阿龙怎么办？” “本来杀掉肯定是最好的办法，不过这家伙十分蠢笨，留在我身边比较好应付。杀掉他，老狐狸再给换一个，只会更麻烦，就让他躺这儿吧，醒了自己也就回去了。” 沈炼知道她有办法应对，由着凌霜华推着自己走了出去。 门外，杜小艺已经悠悠转醒。 看到沈炼和凌霜华两人说笑着从里走出，心放下，复又纠结。 不管是沈炼媳妇，还是这个貌若天仙的女人，都让她对沈炼不敢再有奢望。 但这些想法也就一闪而过，片刻她就释然。他能安然无恙也就够了，看情况，这个女人的确是跟沈炼认识，且没有恶意。 “走吧，这里不要再回来！” 凌霜华对两人说道。 江艳涛自然不敢反驳他的话，讨好道：“白姐，我来推吧！” 凌霜华道：“你？我担心沈炼不喜欢同性恋！” 江艳涛搓了搓手，偷眼看着沈炼，局促发笑。 杜小艺警告道：“你别打什么鬼主意，否则我废了你！” 江艳涛讪讪细声：“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我江艳涛也是有原则的！” 沈炼怪异看着江艳涛，gay他见过很多，但这么娘的gay生平仅见。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九十章 敌人或朋友 一路奔波到了路上，远远看到停在路边的卡宴车子。 凌霜华把沈炼扶上车，看着杜小艺和江艳涛：“天宁区那边事情已经解决，不会再有人找你们麻烦，你们现在可以回到自己的家。” 说着，她也钻进了车内，却没让二人上车的意思。 杜小艺敲着车窗：“你要把沈炼带到哪儿去？” 凌霜华将玻璃放下：“这没你事，还有，忘了今天的事情，否则将来惹到麻烦别怪我没提醒你！” 杜小艺语噎，忽而意识到沈炼跟自己其实并没什么特殊关系，她们二人也早晚有一天会面对这种分别情况，只是早一天晚一天。 “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会不会为难他？” 杜小艺低声反驳，却没什么底气。 只是不甘心吧，就这么跟沈炼分开。至于沈炼的安全，杜小艺知道没有任何问题。一路上两人叙旧中能看出，她和沈炼关系十分熟络。 凌霜华这时从车内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杜小艺：“感谢你这些天对他的照顾！” 江艳涛瞥了上面数额一眼，一连串的零让他有点咂舌。 这么多钱估计得半辈子才能赚到。 他撞了撞杜小艺，示意她赶紧收下。 杜小艺脸却泛红，激动扒开凌霜华的手：“谁要你的臭钱，有钱了不起啊，凭什么侮辱我。” 凌霜华对沈炼挑了下眉头：“不是我不给，是人家不肯要！” 沈炼微叹：“小艺，钱是我让给的。既然你不要，那也好，有事情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或者等我能自如行动的时候去看你也行。” 杜小艺倔强着不肯说话。 凌霜华看她真心照顾沈炼的份上，对她也算有些好感，笑着摆手再见，车窗缓缓合上。 杜小艺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一样，闷闷的看着车子远去，忍着的眼泪终是滚落了下来。 她跟沈炼，从一开始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如今虽只是短暂分别，可杜小艺知道，去了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以后，两人再见面，只怕永远都不可能越过朋友那条线。 …… “沈炼，你是不是怎么着人家了？瞧那种依依不舍生死离别的样子，我见犹怜！” 车内，凌霜华不经意看了眼路旁呆立的杜小艺，调侃。 不过，少顷她就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炼的下身：“估计你也没什么作怪能力！” 沈炼不理，当然，理也没用。 凌霜华虽然是玩笑，可却是真的。 “对了，要不要先去医院一趟，你不说你腿有了些知觉么？” “这个不急，先住下再说！” 凌霜华答应一声，车子平稳前行。 四五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进入了一个看上去十分高档的别墅群。 别墅背靠闹市，交通便捷。 一进入便有着一种跟外界喧闹极为不符的清净。 公园，水池，假山，喷泉…… 现代化夹杂着复古，布局合理，清风徐来，簌簌有声。 很难想象，喧闹的江南市中心，还有这么一处堪称仙境的地方。 “这别墅群是整个江南最好的几处之一，当初经商的时候存了点钱，就在这里买了一栋，怎么样，还不错吧！” 沈炼打量着车外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住啊，很适合修身养性。”凌霜华理所当然。 车在六号别墅前停下，电子门自动打开，凌霜华车子长驱直入，进入车库。 先将轮椅拿下，而后扶着沈炼下车坐上。 凌霜华一边推着，一边解释：“再见面肯定是缘分捉弄，我也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酒店或者其它地方。反正我这别墅挺大的，以后就暂时住在这！放心，我这人很讲义气，有我吃的，就饿不着你。” “咱们住一起？” 凌霜华乐道：“怎么，跟我这个大美女住一起还委屈你了啊？多少人想住，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沈炼仰头看她，恰逢凌霜华低头。 视线不可避免撞在一处，凌霜华道：“来都来了，别多想！” “我不是多想，我只是感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对我这个废物那么好干嘛？” 凌霜华眨了下眼：“企图？你一穷二白，连男性最基本的功能都丧失，你说我对你有什么企图？我这完全是看在你是青蝉姐夫的份上才帮忙的。” 聊着，进入别墅内部。 凌霜华将沈炼暂时丢在了大厅，起身去了楼上，不一会功夫拿了些被子等日用品走了下来，打开了一楼里间的一个房门。 别墅内正在睡觉的保姆醒了过来，嘴里是一连串沈炼听不懂的话，在跟凌霜华交谈。 菲佣，凌霜华竟然也能自如用保姆的语言简单交流。 不一会，凌霜华走回来推着沈炼往卧室方向走。 她嗅了嗅鼻子：“你身上味儿挺大的，一会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沈炼自己闻了闻，似乎真的有股子馊味。 他行动不便，自己洗一次澡差不多能折腾死人。 加上因为跟杜小艺躲避罗海的缘故，沈炼连衣服都罕少去换。 以往尚且不觉，这次被凌霜华提醒，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懒到了什么程度。 其实也说不上懒，只是无能为力罢了。归根结底，不管他多么坚忍，身边还是需要一个人。 杜小艺倒是有心帮他买衣服鞋子之类的，可她暂时也没什么钱，且有家不能回。两人一起的时候，就这么对付着过到了现在。 脸上罕见有了些起伏，他又闻了闻自己上衣。 凌霜华努力让自己变得平常，可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沈炼看她。 凌霜华终是咯咯笑了起来。 “沈炼，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有今天，能狼狈成这个样子？” “笑够了没？笑够了就去帮我买几身换洗的衣服！” “凭什么帮你买？”凌霜华逗道。 “那你为什么让我住在这？”沈炼反问。 “算是摊上事了对吧，行，等会你洗过澡，咱们一起出去买！” 沈炼笑着答应。 对杜小艺，他不愿意花她任何钱，也抹不开。对凌霜华不然，两人都不是那种在乎钱的人，花她的钱，沈炼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他也知道，钱，对凌霜华来说就是一串数字。 人生际遇真是千奇百怪。 以往彼此视为大敌的死对头，如今乍然换一种心态相处，竟是难得轻松。 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都是敌人。 但敌人一旦变成朋友，便是非同一般的关系。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九十一章 白 进浴室之前，凌霜华也要跟着进去。 沈炼本能感觉有些别扭。 凌霜华笑道：“你别自作多情啊，我肯定不会帮你洗，进去是先给你把水放好。不过……你如果坚持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算了吧，我自己可以！” 凌霜华浴室里如果只有喷淋，沈炼无能为力。有浴缸，那就没问题。 几分钟时间，凌霜华把水温调好，把沈炼推到近前之后，才让到一旁。 见她没离开的意思，沈炼正准备脱衣服的动作迟疑了起来。 凌霜华道：“你放心，我不看你，你只管洗你的。我在这里，是为了防止你发生意外。” 沈炼毕竟不是扭捏之人，他现在这德行，人家不嫌脏了眼睛，他也没计较的必要。 三两下将衣服褪掉，费力进了浴缸。 凌霜华听到哗哗水响，脸上稍有异样，她回过头，面对的正是沈炼的眼睛。 “我说，你自己一个人近期就是这么过来的？” 有些事情，不经历过就不会想到。如沈炼，从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转而就剩下两条胳膊能用，生活上带来的不便根本就是灾难性的。 只是短短相处，凌霜华就感受到了。 他刚才进浴缸之时，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足以说明他用了多大功夫。 沈炼道：“也没什么！” “没请个人伺候着？” “出来的时候没考虑过钱，等考虑的时候已经没钱了。加上惹了罗海那个小麻烦，是以还没来得及想这些！再说，经常有人伺候，四肢是要蜕化的，到时候才真是没可能重新站起来。” 凌霜华道：“柳家商业世家，竟然有你这种视金钱为无物的女婿，你难道连个银行卡都没有？就算没带，随处也都可以弄到钱吧？” “留给她了？” 凌霜华不可思议：“净身出户也不能这么干净吧！” 沈炼眼睛盯着水面泡沫，没回答。 “你心里有愧，所以才这样！” “我并不适合当一个称职的老公，我有的，只要能弥补一丝一毫，什么都可以给！” “那你想没想过，你认为的身外物，在别人眼中可能也只是身外物。你不在意的东西，柳青玉会在意？” “可能吧，但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不说了，你这里临时有没有什么衣服穿？” 沈炼看着脏的没办法穿的衣服，询问。 “有，我很多睡衣，要不先借你一套！” 似乎想到沈炼穿她睡衣的样子，凌霜华眼睛亮了亮。 沈炼自然知道她在开玩笑，催促：“到底有没有，没有的话，我还穿之前的衣服！” “得了吧，那你这澡岂不白洗了。我刚才让佣人先去帮你简单买一套，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似乎在应证凌霜华的话。 凌霜华出去开门，拿着一套简单的运动服走了过来，内衣，T恤，袜子，一应具备，价格牌都还未撕掉。 沈炼接了过来放在头边，提醒：“你该出去了！” 凌霜华不以为意伸出手来：“行了吧你，现在还逞强。来，我带你一把。” 沈炼犹豫。 凌霜华微怒：“婆妈什么，我闭着眼睛行了吧！” 沈炼苦笑，然后抓住了她的手。 入手柔软温热，显然她长期不从事之前职业，一双手已经保养的恢复原状。 低眼，五指修长晶莹，白皙犹如寸寸葱段。 她力气不算很大，可惯用巧劲。两人配合下，并没太麻烦，沈炼就坐回到了轮椅上面。 凌霜华拿了条大浴巾披在沈炼身上，留下一句话，离开了浴室。 “我在门口等你！” 她不如表面上冷静，凌霜华至今虽未曾人事，可对于男人女人的身体却研究的极透彻。对男人的身体也早司空见惯，本以为不会再起波澜，可眼角余光无意看到沈炼的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她适应无能。 看似走的轻巧，说是躲也不为过。 怕再呆下去，会失了分寸。 在门外等了约几分钟，沈炼自己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头发湿漉漉的，整个人精神为之一醒。 前几分钟的沈炼无疑给人一种狼狈颓废的错觉，而今虽然体型略消瘦，可看上去总算有了之前的许多影子。 凌霜华愣了一下，推着沈炼就走。 沈炼见不是自己卧室方向，不由问道：“去哪？” “出门的话，需要先帮你简单化一下妆！你老婆如今把你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千万美元悬赏，估计你到哪都能被认出来。” 凌霜华的卧室在三楼，别墅内因为有直降梯的缘故，带沈炼上去也不是什么问题。 卧室的装修风格偏简单大方，落地窗朝阳，整个卧室不开灯也亮如白昼。 床是白的，被子枕头也是白的，浦一进入，就有不惹纤尘的感觉。 让人进去之前，会下意识先看一看自己身上是否会有脏污，以免践踏了这难得的整洁。 梳妆台距离床头较远，凌霜华把沈炼放到镜前，没立刻让他吹头发，而是拿过一把剪刀。 “我之前在组织的时候，每一个出狱的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剪发，很有说辞！你不算出狱，可遇上我之前，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还是剪一下。” “行吗？”沈炼怀疑。 “忘了告诉你，我有特级造型师的证件，化妆，整个江南应该都找不到有比我更厉害的！剪发，只是造型里面最普遍的一种，你说我行不行？” “第一剪，剪断过去，重新开始。第二剪，忘却身前事，了然获新生。第三剪……” 长了的头发在剪刀咔嚓声中，簌簌落地。 将雪白的房间染上了些垢乱。 沈炼听她嘴里念念有词，从镜中看着她一双眼睛犹如宗教信徒般虔诚。 心不约颤动，眼眶酸涩而不能睁大。 这一刻，女人美的犹如夜中的繁星。 他不敢再看。 离开医院之后，沈炼经历过太多以往顺手可为的事情，在双腿的拖累下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尝尽冷暖事，只有自己知。而今这种在凌霜华看来可能随手的事情，却足让他触动莫名。 电话声不合时宜响起，凌霜华没理，一直将沈炼的头发剪好吹干后才去包里翻手机。 看着，她抱歉对沈炼道：“买衣服没办法跟你一起去了，赵一狄那老东西找我，可能是因为你的事情，阿龙跟他说了什么！” “有没有麻烦？” “我能应付，你先呆着，我肯定赶回来跟你一起吃晚饭。” ******************* 这两天存了点稿子，周一的时候爆发。保底五更，下一周，每天至少四更。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危机 江南市，某一处私人别墅的露天泳池旁。 一个身着白色轻绸唐装，约五十多岁的男人，靠坐在躺椅之上。 他头发近全白，面白无须，脸上隐显皱纹。 狼一般的眼睛，偏刻意挤出来几分自以为是的笑容，逗弄着身边一条斯坦福牛头梗犬。 这条牛头梗高接近一米，一只眼睛旁毛发稀缺，裸露在外的泛白挤在一起的肉块与它凶恶的眼神相衬，只看便会让人腿肚子发软。 男人身后老老实实站立了十多人，很炎热的天气，这些人去依旧黑色西装西裤，腰间全都是鼓囊囊的。 “狄爷，我醒来之后白姐人就不见了……” 阿龙战战兢兢的呆在牛头梗旁，小心翼翼的汇报消息。 “不见了，狄爷让你跟着那贱人，你竟然说人不见了。狄爷，咱们最近被条子截的那批货，足以说明帮内有卧底。那件事知情者除了凌霜华之外，就是帮里一些跟了你十几年的老兄弟。从那臭婊子加入咱们川东帮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她十分不对劲。狄爷，这种人宁杀错不放过，该决断了！”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 她年约三十来岁，黑色背心短裤，身材健康修长。 高鼻，细眉，鹅蛋脸光洁。若非一双眼中妒忌几乎溢出，是个十分吸引人的成熟女人。 黑牡丹秦秋瞳，赵一狄的情妇，同时也是帮内的二把手，在帮里的地位一直都十分特殊，说话类同赵一狄。 但是，自从半年前那个叫凌霜华的臭婊子加入川东帮之后，秦秋瞳的地位就一直受到很严重的挑衅。 她无数次对其针对，陷害，只可惜狄爷被凌霜华那张脸所迷惑，非但十分偏向凌霜华，反而在半年之内将她捧到了自己位置，而且许多十分重要的事情，赵一狄也渐渐的交给凌霜华处理。再这样下去，黑牡丹感觉川东帮可能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所以黑牡丹对凌霜华既妒且恨，旦有机会，必然在赵一狄面前挑拨。 赵一狄道：“等她来了再说！” “狄爷，事情都这么明显了，您这么优柔寡断，会害了自己和帮内弟兄的！再说那臭婊子一直自命清高，她根本就看不上狄爷您。”秦秋瞳急道。 赵一狄心思被说透，脸沉了下来：“够了，我自有分寸！” 这时，门口守卫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 “狄爷，白姐到了！” 赵一狄抬头，笑着迎了上去。 黑牡丹一双眼睛直欲喷火，拳头缓缓握起。 恨，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她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赵一狄，这么多年感情，却远远不及别人一张脸来的威力更大。 凌霜华穿着十分简单。 素白色牛仔，上衣短袖T恤。 但，不管她怎么穿，旁人只要看到她那张脸，必然不会在意她穿的是什么，或者好不好看。 很多帮众跟凌霜华算是很熟了，但每一次看到，都会有一种新的认识，视线自然飘忽。当然，帮众都知道狄爷是什么心思，平时躲凌霜华，犹如洪荒猛兽。曾有几个跟狄爷关系好的手下，想要打过凌霜华的主意，后来……就因为各种“差错”被失踪。 “正琢磨你什么时候到，没想到这就来了。” 赵一狄十分热情熟络，抓住了凌霜华的手。 看似亲热般，那双大手在凌霜华手上不断摩挲。 凌霜华不动声色，反而环住了赵一狄胳膊，笑盈盈道：“狄爷电话里口气那么凶，我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是要来领罚的！” “我怎么舍得罚你，就算是罚，也只能在别的地方，你说对不对？” 别的地方，指的自然是床。 凌霜华听过赵一狄无数暗示，应对手段早就是本能。 “狄爷老爱开玩笑！” “婊子！” 秦秋瞳这时忍不住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却偏偏能让身旁的人全部听到。 赵一狄眉头皱了一下。 凌霜华却道：“瞳姐，我敬你对狄爷忠心耿耿，但你再说这么过分的话，我可是连狄爷的面子都不给！” “哟，我也没指名道姓，你自己就对号入座了。婊子是在说你吗？还是你自己承认本身就是个婊子！” “瞳儿，够了！” 赵一狄怒斥。 “狄爷，您不用替我出头，我知道瞳姐一直都对我有意见，偏我怎么问，她也不说我什么时候得罪过她！” 秦秋瞳气的手都颤了起来，这臭婊子每次说话都带着刀，赵一狄反而感觉她大度得体。 “对了，今天有朋友给弄来了一个稀罕玩意，你们两个都尝一尝！” 赵一狄怕两人再争论下去，适当圆场道。 秦秋瞳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凌霜华却感觉胃里面有些翻腾。 赵一狄一直都有爱吃野味的嗜好，而且口味极重。 凌霜华虽然经过特殊训练，可不到万不得已，那些一看便倒胃口的东西还是不会动。 上次赵一狄说的稀罕玩意，是从南非那边弄来的一种号称大补的蝎子。 那种一看便让人头皮发麻的活物，赵一狄却一口一个津津有味。 想着，赵一狄已经差人将他口中的稀罕玩意抬了上来。 是一只金背猴子，被关在笼子内不断吱吱吱叫。一双十分人性化的眼睛流着恐惧，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卡在笼子上的头不断转来转去，像在呼救。 那只一直闷头闷脑的牛头梗像是忽然受到了刺激，随着猴子被抬到身边，它眼中凶残闪动，呜呜嘶吼不停，爪子不断拍打笼子。 猴子更加害怕，想躲，头却被特殊笼子死死卡住，只能身体在笼内动个不停。 赵一狄拍了拍牛头梗：“别急，肯定有你的份！” 牛头梗这才不再闹出动静。 随着手下前来的还有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外国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工具箱，看上去风度翩翩，贵族风范。 “霜华，你知道这猴子是什么品种吗？” 赵一狄转头问。 凌霜华笑脸已经消失不见，面无表情道：“R国金背猿！据说其脑有生乌发，健五脏的功效。”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九十三章 金背 赵一狄像是没看到她脸色，拍手赞道：“见识广博，令人惊叹，有时候我都怀疑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 见凌霜华没有回应，赵一狄指着那个外国人道：“为了这颗猴脑，我专程让人请了一个来自Y国的特级厨师，也只有他可以将猴脑完整打开而暂时不伤猴子性命，让猴脑的功效不至于流失！” “赵先生，可以开始了么？” 外国人恭敬行了个贵族礼，打开工具箱。 在赵一狄示意可以之后，他将工具一一取出，排在了桌上。 “你不感兴趣？”赵一狄见凌霜华看也不看猴子，问。 凌霜华道：“这猴子在我的认知中是神物，食之会损阳寿，狄爷三思！而且，它的猴脑功效也只是以讹传讹，并无实例证明。” 赵一狄脸僵了一下：“别扫兴！” 凌霜华道：“狄爷让我来，如果只是在我面前表演怎样残杀一只猴子，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转身欲行。 赵一狄将手中鼻烟壶摔在了地上，其手下立刻有几人掏出枪来。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跟狄爷如此说话！”秦秋瞳斥道。 “霜华，人呢？” 赵一狄缓缓出声。 凌霜华不着痕迹冷笑，绕了这么大圈子，总算是问到了正题。 她停下脚步：“人是我朋友，狄爷如果要杀他替那些所谓的帮众报仇，那我会把人带给狄爷！” 赵一狄脸上有些错愕。 他想过凌霜华会以各种借口推脱这件事，但惟独没想到她那么干脆就承认。 一时间想好的应对措辞，有些用不上。 他顿了下道：“就算是你朋友，惹出那么大的事情，也需要给川东帮一个交代。否则江湖中人会怎么看我川东帮！” “狄爷，他本事比我要厉害的多。而且，他还有一帮堪称亡命徒的弟兄，你或许可以杀了他，但您的后半辈子，可能会有点不大不小的麻烦！我不是吓唬狄爷，我只是想说，狄爷没必要把事情办的如此糟糕。他现在也知道是个误会，想找折衷的处理方式，狄爷看在我替川东帮卖命的份上，给他个机会！” “不行，没规矩川东帮算什么。杀川东帮的人，必须要受到帮规惩处！” 秦秋瞳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会轻易放过凌霜华，径直反驳。 “帮规，瞳姐准备用什么帮规！” “自然是三刀六洞，他若是不死，就算他运气！” “狄爷也这么看？”凌霜华道。 赵一狄缓缓点头。 “那我替他受！” 凌霜华掏出匕首就往自己腹部刺去。 赵一狄视线微凝，眼见匕首即将着身，他忙道：“慢！” 凌霜华匕首紧贴腹部停下：“狄爷说。” “他跟你什么关系！”赵一狄问，话中不觉有些恼怒。 他千方百计想得到凌霜华，怎么会舍得让她伤了自己。更重要是，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凌霜华为了别的人，做那么多。 “狄爷，她做戏就让她做全套，我就不信她真敢刺。她就是料定狄爷心疼她，才会如此。”秦秋瞳胸口起伏。 实在想不到，关键时刻，赵一狄还是对她心软。 凌霜华心里冷笑，脸上却有些柔弱：“他是我亲弟弟！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在找我的家人，他是我近期才找到的。” “亲弟弟？真的！” 赵一狄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从凌霜华嘴里听到对方是她男友知己之类的话。 那样，对方的命他要定了。 不过赵一狄也并不是傻子，他心里还有些疑惑：“有那么巧？” 凌霜华道：“我把他带到狄爷您身边，您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不是在说假话？” 赵一狄听她这么说，心里彻底放松。 凌霜华的意思应该是两人相貌有些特征会相似，外人即便不知道两人是姐弟，也能从外貌上看出来。 “狄爷，千万别被她骗了！” 秦秋瞳见事情这么容易就被平息下来，不由急道。 赵一狄大度挥手：“瞳儿，既然都是自家人，有些话就别说了，等霜华把人带过来。” 秦秋瞳狠狠瞪了凌霜华一眼，却知道再没办法用这件事为难她。 赵一狄却是起了兴致。 凌霜华容貌虽没举世无双那么夸张，也是赵一狄生平仅见的绝色佳人，她弟弟不知道又长什么样子？ 赵一狄道：“今晚带他来见我，既然是你弟弟，那我要好好招待一下了。” 凌霜华已经兀定，点头道：“好！” 秦秋瞳眼见她就要离开，怎么会甘心，大声道：“前几天，帮内出现奸细的事情你该知道吧？” 凌霜华挑眉：“奸细，你怀疑我？” “我自然有理由怀疑你，狄爷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都没出现过意外。为什么上次那么巧，偏偏你一负责就出问题了，海关那边狄爷早已经熟门熟路，若没有奸细，怎么可能会有警察突然抽查！” 赵一狄不言，眼睛却一直在看着凌霜华。 刚缓下来的形势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凌霜华云淡风轻：“瞳姐，你想栽赃我麻烦找些好的理由。有那么蠢笨的奸细？会在第一次负责狄爷事情的时候就通知警察，这样岂不明摆告诉别人自己就是奸细。还是你认为我这人十分蠢笨，担不得狄爷看重！” “你……” 秦秋瞳再一次被迫的无言。 凌霜华自然不可能蠢笨，她若蠢笨，世上哪还有几个聪明人。 自己再纠缠下去，难道不是在怀疑狄爷看人的眼光有问题。 赵一狄心里大致也是这种想法，只是想归想，他这种人注定不会全身心信任任何人。 是以秦秋瞳发问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凌霜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只可惜，他失望了。 凌霜华的表情始终都没什么异常，这种情况下她如此冷静只能是有两种结果。 一，她真的跟上次警察突袭的事情没关系。 二，这人可怕到让人看不穿。 赵一狄倾向于第一种，凌霜华的确不像是能做出那么冒险事情的人。 当然，赵一狄之所以会这么想，更重要的是整个川东帮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凌霜华的真实身份，这也是他一直对凌霜华不敢用强或者逼急她的原因。 她这种人，赵一狄忌惮而惜才。 她加入川东帮也有许多赵一狄不解之处，但这不影响赵一狄用她。 正如凌霜华猜测的那样，赵一狄永远也想不到一个恐怖分子会是警察的卧底。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九十四章 紫色 夜，悄然来临。 餐桌前，只有沈炼一个人在坐。 桌上是一大桌子饭菜，菲佣还在厨房忙碌。 沈炼想告诉她够了，不用再做。 可她听不懂沈炼说话，沈炼也听不懂她说话。 两个人比划了几下，就此作罢。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 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沈炼不用问是谁，转动轮椅就前去开门。 凌霜华的走路声音和别人明显不同。 这是常年训练之后，想改变也改变不了的步伐。 打开门，果然，凌霜华正准备抬手按门铃。 凌霜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许多东西，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但笑的十分轻松。 “路过旁边商场，帮你买了几件衣服和别的！” 沈炼接过道：“先吃饭吧！” “饭别吃了，赵一狄要见你！” 凌霜华说着，随意跟菲佣打了声招呼，推着沈炼朝电梯里走。 沈炼也没问赵一狄见自己干嘛，揉了揉肚子：“饿了！” 凌霜华笑道：“行了，等会给你拿些干粮，先把正事忙完！” 她说的正事是帮沈炼化妆，这是下午没有完成的工作。 依旧是她的卧室，凌霜华拿着一些雪白的药膏在沈炼脸上涂来凃去，不时捧着沈炼的脸在镜子中比对。 药膏冰凉，无味，涂在脸上的时候，略微有些疼痛，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往皮肤里面钻。 “这种药膏是我自己配制的，触肉即合，触水即开，没什么安全隐患，疼很正常，别担心！” “你之前化妆就是用的这个！” “恩，别说话，会牵动脸侧肌肉，影响到我！” 沈炼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领口！” 正认真工作的凌霜华抬头看了眼镜子，俯身的缘故，她领口开的略大，从她的角度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里面…… 脸上略红，凌霜华自然起身，揉了揉锁骨，道：“能不能有点情商，这种事也是可以提醒的？你自己偷偷看看不就行了！” 沈炼道：“我是看你对我不错的份上，不想占你便宜！” “什么颜色？” “紫色！” 沈炼下意识说。 说完感觉有点不对劲：“不是故意的，我一睁开眼睛……” “想不想看紫色里面？” 凌霜华停下了动作。 沈炼耸肩道：“看也没戏！” 凌霜华轻打了她一下：“你是说我魅力不足以让你有戏！” “是我身体不争气，跟你没什么关系。” “那我到底漂不漂亮？” 沈炼郑重点了点头。 “我也感觉自己挺漂亮的，可惜当初某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 某些人？沈炼对号入座。 笑着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凌霜华也没继续说下去，细心观察着沈炼脸部肌肤和颈部手部肌肤有任何不同之处，发现之后，便会着重的调整。 二十分钟过去，凌霜华拍了拍沈炼肩头：“好了！” 睁开眼睛，沈炼看到镜子中的人有点陌生。 脸明明加了很多东西，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很神奇的廋了。 而且，俊俏的有些不像样子，还隐隐的熟悉。 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凌霜华。 沈炼终于知道，那种熟悉感从哪来的？ 像凌霜华，至少有五六分像。 不同之处是，凌霜华看起来更加柔和，他看起来俊俏中有着许多男人特质，不会给人娘里娘气的感觉。细看，还有他自己相貌的影子，很神奇。 “这东西能不能以后也不去掉，这张脸看起来就够赏心悦目！”沈炼奇怪揉了揉跟真的皮肤几无两样的脸道。 “脸再好看，看多了总会习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性格的特质，你真长成这样，未必便有之前来的效果要好。脸，可以跟任何地方契合的完美，独独跟气质，怎么都没办法完美融在一起！” “你现在身份是我亲弟弟，多余的我就不说了，你随机应变的能力应该不会让人失望！来，先叫声姐来听听。” 沈炼道：“还是等该叫的时候再叫，练习就免了！” …… 沈炼有很久晚上都没出过门。 被凌霜华推着，夜风袭来，远处霓虹遥望，燥热退散，浑身轻松。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就下车这么点距离，两人都让很多路人侧目。 毕竟凌霜华一人出门，本身就很瞩目，加上一个被她化妆的沈炼，几乎每一个人路过，都会侧目良久。 “这是准备去哪？”沈炼询问。 “远东酒店！”凌霜华道。 沈炼怔了怔，远东酒店，不就是自己当初跟柳重锋合作的项目。 心情变得复杂了些，沈炼随意回应道：“真巧！” “也不算巧，远东酒店是最近刚兴起的酒店，很符合江南这边的生活节奏，一经开业，就吸引了大批人。现在，去远东酒店，在江南是很有地位的象征。赵一狄其人俗不可耐，却喜欢附庸风雅，从远东酒店开业之后，他每一次请客都会来这里。” “说实话，挺佩服你的，当初那么大手笔投资远东酒店。你不知道，远东上市，这家连锁酒店为其提高了接近一倍的市值，且，潜力无限。” 沈炼知道远东酒店现在经营的挺好，但也没想到能让凌霜华如此赞誉。 “柳重锋不在吧？” “他自然不在，现在据说正在西北那边忙活。这人才能是有的，试营业效果出来之后，他就孤注一掷，把全部钱投入进去赌工期，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远东酒店能发展这么快，除了你当初的名人效应，柳重锋功不可没！” “都过去了，这酒店现在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有点感慨！” 说着，沈炼已经看到几十米处的一栋十几层的大楼，之上绿色的走马灯，不断环绕着，远东两个字时隐时现。 门口服务员极为恭谨，一男一女，不是如何漂亮，却有种常人不具备的清秀和干净。 见到凌霜华和沈炼，两人不约眼神诧异了一下，然后才道：“欢迎光临！” 进去之后，沈炼不断旁顾。 装修谈不上富丽堂皇，灯光也有些幽暗，之上无数射灯打在顶棚拱形玻璃桥上，银带闪烁，犹如夜空天河。 空间不大，却让人由衷感觉身体一空，心绪放开。 看着看着，心里有种恍惚错觉。 这是自己家的酒店，也是当初他一手促成的项目。 现在，投进去的钱，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有着特殊氛围的酒店。 墙的一侧，沈炼还看到了自己的图像，偏抽象化，却能够看出来。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诱惑 推着沈炼上电梯，凌霜华直接按了最顶层的十六层。 十六层是综合性消费之处，跟普通餐厅不同，这里每一个空间都是十分个体的。 隔音采用最先进的技术，哪怕在里面大声吼叫，也不会传到别的房间多少。如果是普通的推杯换盏般交谈，连一点动静都不会听到。很适合一些挑剔的大人物在此谈所谓的大事情。 是以两人一进入十六层，便感觉整个安静了下来。 来到其中一个包房，在凌霜华即将推门之前，沈炼道：“当初那个阿龙看了我一眼，会不会看出有什么不同之处？” 凌霜华道：“你学过心理学，应该知道，那种情况下的一眼根本不会在大脑里留下多少映像，更何况我帮你化妆的时候，最大化的保留了你原来的相貌特征，放心，没问题！” 沈炼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唯一担心的是给凌霜华带来麻烦，见她兀定，也就不再多言。 推开了门，好似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声浪一下子就扑面而来。 六个人，一女五男。 除了那个当初打过照面的阿龙，沈炼并不认识另外五个。 他也用不着打招呼，就看凌霜华走到年龄最大的一个男人跟前，低声交谈。 那人视线不停朝他看来。 哪怕从没见过赵一狄，沈炼也从凌霜华的举止中判断的出来，跟她说话之人，定然是赵一狄。 打量着这个江南市有名的黑道霸主，沈炼很是好奇对方是否有三头六臂，值得凌霜华屈尊来此卧底。且在黑势力日益减少的今天，这种毒瘤，竟然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秦秋瞳从看到沈炼的第一眼，就知道凌霜华的危机解除了。 这人跟那婊子如此相似，说没有血缘关系估计也没人信。 阿龙也在看着沈炼，虽然有些奇怪这人跟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但看到轮椅的时候，阿龙就打消了这种念头，甚至还对沈炼友善笑了笑。 身份上，这人是凌霜华的弟弟，哪怕心里对其有成见，也不可能表现在脸上。更何况，阿龙现在面对沈炼还有些犯怵。 赵一狄示意凌霜华把沈炼推到自己下首，在沈炼身上打量半响，道：“就是你伤了我十几个弟兄？” 赵一狄气势是有的，从二十几岁打拼到现在，一般人在他跟前怕是呼吸都会困难。 沈炼没表现出任何局促，道：“狄爷见谅！” 赵一狄拍了拍沈炼的腿，皮笑肉不笑：“腿怎么回事？谁伤的，狄爷帮你找回场子。你姐是川东帮的人，你自然也是，说。” 最后一个字，赵一狄加重了声量，很有种惊雷在耳边炸响的感觉。 沈炼浑然不觉，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道：“是身体出了问题，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我听阿龙说过，你一招击败了他，从二十几人的围攻中脱困。难得，尤其是你这种身体，真是难得！狄爷我在道上混了半辈子，也没见过你这种人物！” 沈炼道：“狄爷过奖！阿龙有点夸大其词。” “当初开车救你的那姑娘呢，怎么没来？” “萍水相逢，阿龙去找我的时候，她趁机跑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跑？为什么跑，既然是误会，我就不会找她麻烦。” “可惜她不知道狄爷您如此宽宏大量！” “她在我手里，你要不要见见她？”赵一狄盯着沈炼，不经意笑道。 沈炼脑中电转，大约猜到赵一狄是在故意这么说，道：“那最好不过了，我也还没好好感谢她！” 赵一狄重重拍了拍沈炼肩头：“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吃饭，吃饭！” 凌霜华明知道沈炼应付赵一狄这种人应该绰绰有余，但还是暗自替他捏了把汗，直到看到赵一狄笑，她才举杯道：“狄爷，我弟弟不能饮酒，初次见面，我替他敬您一杯！” 赵一狄道：“这酒得喝，说不得将来就是亲戚，肯定得喝！” 凌霜华不理他话里暗示，一杯白酒，转而入腹。 秦秋瞳尖酸道：“倒是姐弟情深！” 凌霜华装作没听到秦秋瞳的话，跟赵一狄说说笑笑起来。 不远，不近。 言语中有挑逗，但赵一狄接茬，凌霜华便会立刻转开话题，游刃有余而又恰如其分。 沈炼没跟这些人交流的兴趣，一个人默然吃饭，他确实有些饿了。 “兄弟，来，多吃点！”旁边一个筷子探了过来。 沈炼转头，是跟他挨着的秦秋瞳在帮他主动夹菜。 笑的妩媚，眼波流转。 沈炼心里警醒，下意识看向赵一狄，发现他目光随着秦秋瞳的动作而有片刻阴沉。 意识到秦秋瞳在打什么主意，沈炼不轻不重用筷子挡了下秦秋瞳的筷子：“不用客气，我自己可以！” 秦秋瞳正要继续施展手段，沈炼这时却道：“我去洗手间！” 见凌霜华想起身，秦秋瞳抢先道：“我送这位兄弟去吧！” 秦秋瞳眼见赵一狄脸有异色，心里得意，不由分说推着沈炼就走。 若有有人了解赵一狄到骨子里，秦秋瞳必然是其中之一。 他知道赵一狄这人心眼奇小，或许对自己没太多感情，但如果自己对另外一个男人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他肯定会有所想法。 秦秋瞳恨凌霜华，对付不了她，拿她弟弟开刀也是一样的，只要她痛，秦秋瞳就无所不用其极。 洗手间不远，几步路的距离。 “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秦秋瞳道。 她凑的很近，有种刺鼻的香水味道扑面而来。 夏天，本就穿的很薄，沈炼清晰感觉道背后两团温软压在自己身上，女人的脸近在咫尺。 沈炼让了让身体：“我对你没兴趣！” “是吗？可我对你却非常有兴趣，你说如果我现在哭着去找狄爷，说你占我便宜，你说狄爷是信你还是信我？” 沈炼认真道：“这主意烂透了，你可以试一下！” 秦秋瞳见他并不上钩，表情冷了下来：“你一个残废，在这跟老娘装什么装，我就算现在杀了你，狄爷也不会说什么！” 沈炼扫了她一眼：“滚！” 秦秋瞳不明所以就被骇退了一步，这瘸子忽然爆出来的狠厉着实惊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炼已经自己推着轮椅朝前走去。 她咬牙切齿看着沈炼背影，终是暂时压制了下来，转而回房。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九十六章 紧急应对 沈炼并没去洗手间的意思，之所以出来，单纯为了躲秦秋瞳那种不怀好意的女人。 等秦秋瞳走后，他在外呆了会，就准备回到包厢。 刚打开门，便敏锐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所有人都在看着凌霜华，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 哪怕声音并不明显，可在包房聚声的情况下，依旧显得突兀。 凌霜华此时正在陪赵一狄聊天，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起身道：“狄爷，我出去接个电话！” 秦秋瞳道：“有鬼吗？接个电话也要避着狄爷！” 凌霜华看着赵一狄，见他并没表示，手有些收紧，手机震动依旧不止。 几十秒的时间，在这种关头下显得格外漫长。 电话是她的负责人薛俭打来的。 简直要了命，都说好他不会主动联系自己，电话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关头打了过来。 她不知道薛俭能不能配合自己把戏先演过去，但却知道在座的每一位都不是省油的灯，假如赵一狄发现不对，要求她回拨过去，那就麻烦非常。 “快接啊，磨蹭什么！”秦秋瞳催促。 凌霜华吸了口气，赌一把吧！事已至此，越耽搁反而越是让人生疑。 正要按下接听键，就有一个声音道：“姐，可能是江艳涛找我。我没有手机，就把你号码报给了他！” 说话的不是沈炼还能有谁，说完，沈炼将轮椅转到了凌霜华跟前，自然从她手里拿过了手机。 “喂，是江艳涛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道：“是！” “我都说了会主动回电话给你，这么着急干嘛，答应你的钱肯定会借你。如果食言，我就不叫沈炼！” 对方反应倒快，马上道：“沈炼，这不是开玩笑，我真的很着急，要不也不会现在打电话给你！” “好了，现在正吃饭，不方便细谈。等会回电话给你再说！” “成，那你快点！” “好，挂了！” 沈炼挂断，把手机递回给凌霜华：“他是我哥们，我被狄爷手下追逃的时候，帮了挺大忙，我曾许诺给他一笔钱，来追要的。” 凌霜华有些赞叹沈炼的反应。 话非但滴水不漏，还将一些重要的信息透漏给了对方。这样即便是赵一狄多疑要求打回电话，薛俭只要不傻，就能够应付。 “多少，你手里有没有，回去我帮你取一些！” “二十万，我暂时拿得出来，用不着你的钱！”沈炼中断了这个话题。 秦秋瞳有心找茬，可最终也没能从这个电话内发现什么值得借题发挥的线索，只能作罢。 赵一狄眼睛转动，在凌霜华和沈炼身上看了看，也没再说什么。 席间重新恢复了谈笑风生。 晚八点，直至接近凌晨，整整四个小时，酒席才算是勉强结束。 赵一狄喝的已经有五六分醉意，手搭在凌霜华肩头说个不停，让人欲呕的酒气不断扑来。 他的几个手下倒是没饮酒，跟赵一狄和凌霜华保持一米的距离，很是称职。 凌霜华几次不着痕迹捉住赵一狄想要作怪的手，忍无可忍之下，笑着将赵一狄推到了秦秋瞳身边，捂着雪白的额头道：“狄爷，我今天喝的也有点多，先回了，狄爷路上慢点！” 饱暖思淫，许是酒意汹涌，赵一狄十分明显逗道：“我找人送你弟弟回去，你跟我一起吧，我有许多话想跟你好好念叨念叨！”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逼迫，换成旁人，可能会考虑赵一狄面子是否过得去，而选择跟他一同回去虚与委蛇。 但凌霜华毕竟是凌霜华，她只笑着，装作没听到赵一狄说话，就推着沈炼转身即走。 她贞操观念一点都不严重，可真上床也肯定讲究个眼缘。跟赵一狄这种人，难免会吐。 赵一狄被激的有些恼怒，可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霜华跟沈炼二人上车开走。 秦秋瞳酸道：“狄爷，您还没看出来，人家对你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骗您还傻子一样，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赵一狄眼睛眯起，哪儿还有丝毫酒意：“瞳儿，你感觉白牡丹弟弟如何？” 秦秋瞳嗤笑：“小白脸而已，哪儿能入我的眼。” “小白脸，不见得。阿龙，你怎么看？” 阿龙脸上羞惭一闪，道：“是我丢狄爷的人，当初被他一招制住，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说说你的看法？我想听实话。”赵一狄道。 阿龙犹豫了一下，道：“很有手段的一个人，冷静，可怕，我……我感觉，比白姐都还来的让人看不透！他若不是残疾，这种人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人物？” 秦秋瞳眼睛一亮：“狄爷，您怀疑凌霜华那婊子？” 赵一狄在她胸口捏了一把：“我再如何犯傻，都不会信她而疏远你。不管某些事情是否巧合，都太诡异了，这人，这对姐弟，还需仔细对待？” 秦秋瞳面含春色：“狄爷……” 赵一狄被凌霜华勾起的心火无处可泄，环住秦秋瞳，附耳道：“瞳儿，今个狄爷好好伺候你！” …… 车内，凌霜华拿着手机，脸色难看起来。 沈炼道：“是你的那位警察朋友打的电话？” 凌霜华点头：“没错，我一直以为他还算是识大体的一个人，这次让人有些失望。若只是普通的卧底，这一个电话，可能就会害人性命！” “回过去吧，应该是有突发情况！” 凌霜华平稳了一下，拿起手机拨通，开了免提。 “现在方便，说！” 对方显得很是急迫：“霜华，上次查验的那批货出了问题，送去抽检的结果出来，全是高仿真货。现在，领导把我骂的狗血喷头，到底怎么回事？” 凌霜华道：“不可能！” “抽检结果都出来了，不会有假！” 凌霜华怔住，半响道：“那老狐狸耍我？” “呼，现在能不能见一面，详聊！”对方沉声道。 凌霜华道：“我没时间见你，也不想见。如果情报有误导致你为难，那我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冲动下给你打了电话，没什么麻烦吧？刚刚那个接电话的男人是谁？” “他是谁跟你没关系！” “这件事关系到你安全，千万不能有疏忽！” “安全，你在意我安全？如果不是我喜欢做事有始有终，我现在就不想再为你工作。”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速之客 挂断电话，凌霜华心情显得有些不好。 沈炼道：“喜欢人家？” 凌霜华转头看着沈炼：“喜欢，这世上有几个值得我喜欢的人？” 沈炼被她目光盯的别扭，提醒：“小心开车！” “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能耽搁了！” “好！” 回到家里，沈炼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久久难眠。 凌霜华的影子在脑海里驱之不散。 一个男人，哪怕心坚如铁，碰到凌霜华这种女人总也会不知不觉陷入其中。 当初，沈炼身体健全之时，心里对柳青玉愧疚，强硬拒绝了凌霜华示好。现在，沈炼发觉自己状态很不对劲。 凌霜华有麻烦，他代为忧心。她关心自己，难免心里高兴。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在现在的沈炼看来，都充满了女性魅力。 一个与他底线上不存在冲突的女人，沈炼彷徨无措，举棋不定。 心里野望和道德纠缠着，不知到底谁才会占据上风。 哒哒哒的拖鞋与地面的接触声在门口响起，凌霜华一身睡衣，推门走入。 素白的脸，未施脂粉。清凉的睡袍下，玲珑躯体浮凸有致。便是未走近，那种让人嗅之心阔神怡的清香就不受控制钻进鼻孔。 沈炼睁开眼看她。 凌霜华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又放了一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 “你晚上有什么需要的话，肯定不方便。按一下这个按钮，我就过来！” 沈炼机械点头。 凌霜华笑道：“别不舍得按，我时常失眠，睡觉的时候很少！” 沈炼以为她要走，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她反而往床头走来。 在他错愕之余，嘴唇印在了他额头上：“晚安！” 凌霜华笑的随性，这种亲热动作在她看来好似玩儿一样。 沈炼心脏剧烈起伏。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若不是关门的声音响起，沈炼以为刚才是做了个梦。 摸了摸额头，有湿痕，又有嗅不到的柔香。 面露苦笑，沈炼心里告诉自己走一步看一步，暂时强迫自己脱离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 他给杜小艺打了电话。 今天赵一狄的玩笑让他心里其实十分警醒，打电话的目的自然是嘱咐杜小艺最近小心一些，原来的地方不要再住。 万一她或者江艳涛被抓，凌霜华和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便会被看破。 …… 次日，凌霜华一早就起了床，推着沈炼出去遛弯。 门前就是公园，人却寥寥。 凌霜华紧身运动服，短裤，健康的身躯肆无忌惮的张扬着魅力。 她清晨习惯在公园跑几圈，沈炼就坐在原地，看她身体沐浴在晨晖之中。 远处，有几个老人家拿着长剑在耍太极，有模有样，姿态悠闲。 头上，鸟儿叽叽喳喳，似乎在祷告新生。 沈炼不觉无聊，心情出离的好。 凌霜华跑了几圈，拿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细汗，指着远处道：“早餐想吃什么？” “清粥！” “这么瘦，要不要加点东西补一补？” “胖的话，身体负担太大，对恢复不利！” “成，我让佣人去做，吃过饭带你去看医生。” 昨天随口一说的事情，沈炼没想到她记得那么清楚，大早上就提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凌霜华感慨道：“我以前的梦想是，到老年，可以推着自己的老伴在公园散步。没想到啊，大好年华，梦想倒是先实现了！” 沈炼道：“你这梦想倒是奇特。” “是吗，可就这么简单的梦想，很多人一辈子都完不成！每一次看到一些老夫老妻携手散步，都特别羡慕。” “你也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保证？”凌霜华道。 沈炼目视前方：“我保证什么劲儿，我将来肯定要跟自己媳妇白头偕老啊，你还是另找高明！” 凌霜华在他肩头不轻不重打了一下：“当谁还乐意贴着你似的，死瘸子！” 沈炼莞尔，视线一转道：“有人找你！” 凌霜华顺着看去，就见一个快递员打扮的年轻人就在她别墅前站着。 这别墅的治安极好，除了一些维修工有通行证外，所有的快递都统一有寄存点，不可能有快递员贸然闯入。 “是那个警察！” 凌霜华说了一句，举步走去。 离得近了，沈炼才看清楚这人长什么样子。 三十来岁，身高一米八左右，相貌十分俊朗。眉峰之间间距较大，唇薄鼻挺，有种很难得的气质。一双眼睛，灼灼生辉，略有野心浮动。 虽然快递员打扮，但衣服却遮掩不住他本身气度，让人见之难忘。 这种相貌，一般都非池中之物。 沈炼有些理解这人为什么会被凌霜华看在眼中。 见到凌霜华推着沈炼，薛俭眼中有些异色，不着痕迹四处打量，将手里东西递了过去：“小姐，您的快递！” “最近有情报说，赵一狄会有大动作，你多留意。如果能直接抓住他把柄，我会将川东帮整个从江南抹去。” 趁凌霜华靠近当口，薛俭低声说道。 凌霜华没有接他手里东西，反手一掌甩在了他脸上。 啪！ 巴掌声清脆。 薛俭错愕捂着脸：“霜华……” “我说过，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打电话给我，有情报我肯定会想办法通知你。你知不知道，现在赵一狄盯我多紧，我敢肯定，他在我别墅周围安插的都有人，你是要害死我？” “我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也不回！” “滚！” 薛俭有些羞恼：“凌霜华，这不是儿戏，你别任性！你现在最好马上去见赵一狄，再迟可能就来不及了。” 凌霜华却不再理他，推着沈炼与薛俭擦身而过。 薛俭伸手欲拦，凌霜华回头，薛俭不约退开了一步。 凌霜华并不是一般的线人，也完全看不上警方给的那点钱，她肯帮警方办事完全出于义务，薛俭这时才忽然领会，凌霜华这人根本是不受任何控制的。 眼看着凌霜华走开，薛俭大声道：“霜华，这是最后一次，只要搜集到足够证据，我就会劝局长动手！” 凌霜华顿了下，道：“我当你是朋友，你当我是你往上爬的工具，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任人摆布的角色？” “一次情报失误，你就恨不得立刻冲到我面前质问。仿真枪违不违法？海关应不应该查扣？只是没有达到你的预期，你犯不着如此着急！” “他是什么人？”薛俭被凌霜华言语刺激的有些失态，指着沈炼。 即便沈炼不说话，他也猜到沈炼就是昨晚那个跟他通电话的人。 凌霜华却再不理会，留给薛俭一个背影。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九十八章 窥破真伪 薛俭拳头咯吱作响，脸上时而狰狞变幻。 凌霜华主动要求做卧底的时候，薛俭其实是心有异样的。 她不为钱，跟赵一狄又无冤无仇，心甘情愿去做卧底这种危险差事，薛俭不可避免的想象她可能喜欢自己，他也一直认为凌霜华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但是就在刚才，凌霜华几句话把他的幻想撕的粉碎。 薛俭从来没有如此狼狈沮丧过，从一个最初的小警员，慢慢爬到江南公安厅的扫黑组组长，一路走来，养成了他自卑且自恋的自信心。这样反常的凌霜华他接受不了，甚至心里生了些恨意。 他并不知道，远处一个保安打扮的人正注视着他。 并且在凌霜华离开之后，他迅速回到保安亭，打了电话。 …… 别墅内，赵一狄挂断了电话。 秦秋瞳从他怀里慵懒钻出，手在他胸口不断游走：“狄爷，怎么了？” “有条子去找了凌霜华！” 秦秋瞳先是一惊，接着就大喜过望，恨声道：“狄爷，我这就带人去做了她。我早就看出来那臭婊子来川东帮肯定别有目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偏往黑道里钻，怎么都说不过去！” 赵一狄摆手道：“不可声张！” “狄爷，您……” “呵，没有万全之策，我不会轻易动她。而且，难道你不感觉，这对咱们来说是天大的机会。” “条子盯上我不止一天两天，没有凌霜华，肯定还会有别的人。既然她身份暴漏，那咱们就处在了暗处，这种人只要运用得当，反而是一张王牌！” 秦秋瞳也是聪明人，稍思索就明白了赵一狄的意思，不甘道：“暂时便宜了她！” 赵一狄阴笑：“瞳儿，你放心，等她没有了利用价值，我将她交于你处理，要杀要剐随你！” “狄爷说话算话！” “我赵一狄虽然贪花好色，可对于夺命玫瑰却没什么兴趣。当辣手摧花时，岂会手软！倒是你，平时再跟凌霜华相处的时候，需将心态放开，不可提前露出马脚，否则，我可不饶你！” “狄爷放心，瞳儿妒恨凌霜华全因为您的态度，如今，我倒是要看她这只小丑该如何继续蹦跶！” …… 沈炼和凌霜华两人在去医院的路上。 凌霜华明显因为薛俭的缘故，心情并不好。 沈炼道：“不行这卧底就不要做了。你身手虽然厉害，但我观赵一狄其人也是深有谋略，若身份真的曝光，你可能难以招架！” “而且，赵一狄经过最近几件事，已经生疑，你现在处境十分危险！” 凌霜华反手跟沈炼的手握在一处：“咱们是一类人，别说了！薛俭不仁，跟我要做的事情却没直接关系，我也不是单纯在为他办事。从跟你分开之后，我就一直在试图做我力所能及，认为是可以赎罪的事情。钱，我十之八九都捐了出去。人，身在江南，若不能协助警方端掉川东帮，我不甘心！” 沈炼挣开她的手：“手机给我！” 凌霜华诧异，却还是将手机拿了出来。 沈炼接过，随意设置了几下：“有快捷键，短信我也帮你编辑好了，以后碰到什么意外，按一下，我去救你！” 凌霜华心里一颤，强笑：“你，救我？别把你自己再耽搁进去才好！” 沈炼道：“这你放心，我这人有九条命。目前才去了三条，这辈子恐怕会平平安安！” “沈……沈炼，你这是在对我表白？” “表白？你当是那就是吧！” 凌霜华侧眼看他，略傲娇：“你当初拒绝我真挺干脆，害我尊严扫地。你就算真表白，姐我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你这种人值不值得托付！” 沈炼提醒她认真开车后，叹道：“其实，如果我能失去之前记忆，可能真会跟你在江南呆下来，让你有机会完成到老年推着人遛弯的梦想。可惜，有些记忆刻骨铭心，丢不掉，也躲不开！” 凌霜华猜到他会这么说，如果他不这么说倒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沈炼。 只是心里难免失落，道：“你腿好了之后，是不是就要回江东。” “自然，不管她们原不原谅我，都要回去给人一个交代。那里是家，任何地方都替代不了！当然，现在想这些太远，有点痴人说梦，它能不能好还两说。” “到时家里成员加我一个行不行？”凌霜华似开玩笑般问。 “这个可以考虑一下！” “德行！”凌霜华开怀而笑。 “对了，我听说那个女警察帮你生了个儿子，叫什么？” 沈炼表情起伏了几下，摇头：“大名还没取，听青玉说，小名叫旦旦！寓意人有旦夕祸福，但求一生平安。” “你……还没见过你儿子？” 沈炼沉默半响：“我这种样子是绝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当父亲，总要给孩子一个挺拔的脊梁，我站都站不住，何谈其它。” “你想多了，在我心里你就是个英雄，就算你趴着，他也得为你感到骄傲！”凌霜华认真道。 “英雄？我并不希望他会有什么英雄情结，反而懦弱些会比较好。人往往都是越有能力，承担的也就越多，做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挺好的！哪怕懦弱，却可以自得其乐。” “估计你有点异想天开，你和那女警察性格都如此刚韧，孩子不管像谁，总之以后肯定有你头疼的！” 沈炼被她带的有些想象，笑道：“我现在总算是能体会我自己母亲为什么到现在都对我爱答不理的，还真是不生孩子，永远都体会不到父母真正的用意。” “你媳妇会不会吃这方面的醋？” “她挺善良的一个人，木已成舟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在这方面纠缠太多！” “应该？” 沈炼道：“我欠她太多，债多了反而不愁。” “远东能有今天，是你一手造就，欠字何解！” “你这是明知故问？” “我就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跟自己发妻都还没有孩子，跟别人倒先生了一个。我要是你媳妇，肯定趁你睡觉的时候，剪了你犯罪工具！” “事情挺复杂的，说也说不清楚，总之现在局面就是这样，也懒得再去多想！” 第三卷 归云 第二百九十九章 针 说着，医院已经遥遥在望。 将车子停进车库，凌霜华推着沈炼往里走。 挂的是一个神经内科挺权威专家的号。 因为凌霜华已经安排妥当，两人坐上电梯后直接赶往科室。 科室前排队犹如长龙，凌霜华不急不躁，跟沈炼边聊着边往前挪动。 整整一个多小时，两人才算是真正见到了大夫。 是一个六十来岁，穿着白大褂的老人。 面容消瘦，戴着眼镜，十分严肃。他身后几个助手和学生，拿着纸笔，或是笔记本，在旁记录着他看病的过程。 轮到沈炼的时候，老大夫扶了扶眼睛。 他行医数十年，见过无数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相貌如此出众的男女。 若非相貌有几分相似，堪称十分契合的一对璧人。 “郑教授，我是昨晚咨询您的那个！”凌霜华客气打了个招呼，将沈炼推到了郑渊近前。 郑渊收回视线，进入了状态，惯例的开始询问沈炼症状，沈炼一一作答。 “你是说，你的腿现在有了知觉？” 沈炼点头：“是的，前几天感觉到了些疼痛！” “那为什么现在才来看医生，太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沈炼也不辩解，更不会在意郑渊略责备的口吻。 “小王，带他去检查一下！下一个。” 沈炼没想到一分钟不到，诊断就结束了，只能跟着那个叫小王的女医生前去检查。 女医生明显有些兴奋，路上不断主动跟沈炼笑着攀谈。 天知道，刚才见到沈炼的第一眼，女大夫就被狠狠电了一下，暗自感慨怎么会有这么俊俏的男人。没想到郑渊老师无巧不巧的就让她带人去检查。 凌霜华听两人说话，在后嘴角含笑不言。 沈炼的这张脸是她杰作，心里倒是挺得意的。 检查做完，女大夫自认跟沈炼已经熟悉：“留个电话给你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她正要掏手机，凌霜华就淡声道：“这位大夫，我有郑渊教授的电话，你的，就不用留了！” 女大夫脸红了一下，仓促答应，然后逃一样拿着单子走向诊室。 她怎么都想不到凌霜华说话会那么直接，她那点小心思被人一挑即透。 “挺爽吧，被女孩上赶着贴！”凌霜华调侃。 沈炼道：“这个我控制不了，而且，你不感觉跟医生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那我去帮你要号码，看来我是阻止错了！” “算了算了，有妇之夫，何必再害人花信少女！”沈炼忙道。 “之前挺可怜你处境的，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活该。你若是双腿健全，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又要陷入狼吻！” 凌霜华打趣了一句，两人回到了郑渊身边。 郑渊这时正拿着几张检查单子反复观看。 “腿部神经衰弱，很多血管已经堵塞接近枯死，常理来说，你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呆着！” 郑渊抬头，毫不客气，也不懂婉转。 他每天面对无数个病人，习惯了单刀直入，节省时间。 凌霜华皱了下眉：“郑教授，我们只关心还能不能站起来。” “要看他自己，现在这种状况西医完全没有办法，可以拿着诊断书去中医哪儿碰碰运气，用针灸或许会有希望。” “这是诊断书，走吧！” 郑渊递过几张写满龙飞凤舞字迹的纸张，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沈炼心里并未多想，他本也没报什么太大希望。 出了科室，沈炼道：“回去吧！” 凌霜华摇头：“他既然说针灸有希望，就去试一下。” “那种神神叨叨的事情你也信！”沈炼道。 凌霜华微怒：“为什么不信，人体的很多穴位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中医几千年流传下来，总有其规律可循！” “去，听你的！”沈炼见状连忙点头。 中医部门比之西医要清净许多，挂了号之后，不知运气还是怎么回事，中医的主治大夫处并没什么其它病人。 医生是一个比郑渊年龄还要大的老人，接过单子后看了一遍，确定沈炼要进行治疗后，就让凌霜华下去交钱，直接动手开始帮沈炼针灸了起来。 他年龄很大，但下手却着实让人惊讶。 即便是以沈炼的眼力也只看到些他下针之时的细微轨迹。 桌上还放置着几瓶不知名的中药，散发着古怪味道，每次下针前，银针必然会粘上一些药水。 入肉，清，涨，热，麻…… 这种差事并不如何消耗体力，但大夫年龄毕竟大了，一整套动作做下来，他中间停顿了几次。 等凌霜华交钱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沈炼的双腿之上已经扎了许多根针，犹如刺猬，十分惊人。 凌霜华不敢打搅对方，就站在门口等待。 大约两个小时左右，老大夫才开始收针。 手在收针的间隙不停在沈炼腿上敲敲打打，询问着。 凌霜华看老大夫兀定认真的脸色，心里莫名生起了一些希望。 或许，来针灸还真是来对了。 沈炼感觉也十分不同。腿，之前重若灌满铅水，现在却轻松许多。 “你是家属吧，过来，教你一套按摩手法，回去就在他腿上这些穴位处每天按摩至少三个小时以上。”老大夫发现了凌霜华，招了招手。 凌霜华也不在意沈炼只着短裤，走上前去，跟着老大夫一起在沈炼腿上各处来回游走，确定穴位，学习手劲。 沈炼十分别扭，却又不敢乱动，只能将视线放在窗外。 老大夫在他身上忙碌他倒还没什么，因对方是医生。可凌霜华柔弱无骨的手放在腿上的时候，虽然腿没什么感觉，可心跳却加快了几分。 说不上煎熬还是什么，总之一切落定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中午。 “你的腿，我感觉还是有希望的。以后每天都来我这里一趟，先走一个疗程的针试一试。” 凌霜华忙道谢答应着。 离开老医生诊室的时候，她依旧还恭恭敬敬的对老医生再三客套。 沈炼从没见过对人略带讨好的凌霜华，他回身抓住了凌霜华的手。 心里静了下来，就算是为了凌霜华这种放低身份的卑微，他也该好好努力一下。她何时对人如此客气过，如今却为了他…… 凌霜华似明白他想法，低头笑道：“别煽情啊，否则，我需要去找垃圾桶先吐一下！” 沈炼陪着笑，凌霜华也笑，格外和谐。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章 事有反常即为妖 吃过午饭，凌霜华陪着沈炼又逛了逛商场，买了东西后才大包小包的回到别墅。 晚上，凌霜华自然就来到沈炼房内，按照医生说的开始帮沈炼进行腿部按摩。 最初的尴尬过后，沈炼倒也放开了来。 困意袭来，他也就忽略了凌霜华在，沉沉睡了过去。 凌霜华听到呼吸声，不由眯眼笑了笑。 沈炼这种人，能在她身边睡着，至少说明他现在应该是挺信任自己的。 想着，凌霜华便觉时间过得格外快。 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接近凌晨，而按摩也进行了将近四个小时。 凌霜华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 夜，深沉宁静。 …… 接下来的日子就过得比较机械而富有趣味性。 凌霜华连着好些天都没再去川东帮，哪怕赵一狄打电话过来，她也用各种借口推脱掉。 要么病了，要么在陪弟弟看病。 理由说得过去，赵一狄也不可能硬逼着她去。 早上跑步，推着沈炼遛弯。下午带沈炼去中医处针灸，回来后并不立刻回家，而是在江南市各处景点，转一转，逛一逛。吃过晚饭，开始帮沈炼做腿部按摩…… 沈炼并不想占她太多时间，可渐渐的习惯后，也就不再说什么，甚至挺喜欢现在的生活。 且随着沈炼去针灸的时间增加，沈炼在某天早上醒来之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腿似乎可以动了。 尽管变化细微，可还是让人欣喜欲狂。 期间，薛俭倒是没有再来过，可电话不断，凌霜华每一次听到他电话响，就会直接挂断。 若非她还有心做事，恐怕早便将之加入黑名单。 “沈炼，明天让菲佣送你来医院吧。按摩的话，我帮你联系的有人。”出了医院，凌霜华随口说。 沈炼摇头：“有事？” “赵一狄那老狐狸电话连催了好几个，我一会得去川东帮一趟！而且，这几天可能回不来。” 沈炼凝眉沉思：“事出反常，你小心点！” 凌霜华笑道：“我有你编辑的救命短信，怕什么。” “别轻敌！” “轻敌？这么些年，我也就栽你手里过，赵一狄等人，我还真不放在眼中。若按我的行事准则，必然一刀一个，全部宰掉，干净利索，那里还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所以说，国内的法律，还就是限制你这种肆意妄为之人的。没有证据，哪怕你明知道他恶贯满盈，可还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惹出事来，警察可不管你是不是惩恶扬善！” “你歧视我！”凌霜华佯装生气。 沈炼投降道：“不敢！” “谅你也没那么大胆子，否则就你现在状态，我想揍你，简直玩儿一样！”凌霜华笑道。 “对了，你不要去川东帮吗？顺道把我送到杜小艺哪儿，我去看看她。” “想人家了？” 沈炼解释：“她跟江艳涛开了家小餐馆，昨天打电话通知的我。今天要开业，相交一场，总要去捧捧场！” 凌霜华道：“行，我晚上让菲佣去接你。” …… 杜小艺的餐厅并不在市区之内，而是挺偏僻的一个小街道。 她接到沈炼的通知之后，不敢在跟原来相处的人有瓜葛，也不敢在原来的地方住。索性隐姓埋名躲了起来，不过闲着毕竟不是办法，且只会坐吃山空。 江艳涛以前学过厨师，加上两人又有些私房钱，一合计，也就开了家餐馆。 杜小艺收银，打扫卫生。江艳涛负责酒水，菜品。 开业之初，连个服务员都没请，就他们两个。 店面不大，四五十平米，装修的焕然一新，主营面点简餐等速成食品。 这种略西化，又价廉的饭店，在这一带绝无仅有，是以开业之初，加上请了些歌舞助兴，人倒是很多。 鞭炮声震耳欲聋，随着舞台撤掉，杜小艺领着人往饭店里面走。 边走边道：“各位，第一天开业，多谢大家捧场。如果还算满意小店，以后接连一周，店内任何东西都是半价！” 沈炼跟凌霜华告别，远远的就看到了杜小艺。 正忙碌的杜小艺也看到了沈炼，她眼中先是疑惑，迟疑道：“沈炼？” 沈炼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是化妆的效果，解释道：“是我，不过脸因为些特殊原因，弄了一下！” 听到声音，杜小艺再无疑惑，兴奋走上前去：“你，你怎么来了！你的脸……” “脸的事儿别问了，有点复杂，回头跟你解释。怎么，我大老远跑来，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尝一尝！” “当然，当然！” 杜小艺着实十分高兴，就要推着沈炼进去。 沈炼摆手：“店里肯定很忙，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杜小艺还要说，就听江艳涛熟悉的嗓门在厨房喊了起来：“小艺，快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杜小艺答应着，对沈炼说道：“那你千万别走，我先去忙！” 在沈炼点头后，她才小跑着进了饭店。 沈炼没进去，抬头看了眼小店招牌，不由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姐妹快餐！” 姐妹，江艳涛和杜小艺也的确算是姐妹，这店名倒是通俗而富有常人理解不了的深意。 大约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店内客人来来走走，整个喧闹的场面才算是安静下来。 从哪些人脸上的表情和谈话内容来看，两人的餐馆开业算是十分顺利，至少挺合这里人胃口。 杜小艺不时跑出来看沈炼，然后又急匆匆进去忙碌。 直到店内一个人都没有了，她也来不及收拾，就跑出来道：“我知道你吃过了，不过还是尝一尝江艳涛做的菜，真挺不错的，要不是这次变故，我还不知道他藏那么深！” 江艳涛显然被杜小艺提前安排过什么，见到沈炼的脸也是不怎么奇怪，径直就凑了上来。 “沈炼哥，你等着，我去给你做饭！”江艳涛声音一贯的娘，软。 杜小艺扒拉着他：“你别离他太近！” 江艳涛郁闷：“这你都管！人沈炼哥都没说什么。” “去去去，赶紧做饭！等着呢。” 江艳涛有心跟沈炼再套近乎，还是不情不愿钻进了厨房。 他最近才猜到沈炼的真实身份，经杜小艺确认，江艳涛对沈炼岂止崇拜二字可以形容。 远东的前总裁，搏击大赛的前十人物，曾经在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仅搏击大赛前十这一个分量，便能让一帮人兴奋的发狂，要知道那种位置，z国人一向都挤不进去的。 而且，其个人的影响力最近两年在国内可说达到了顶峰，虽然久不被媒体挖掘，可但凡有他丁点消息，关注度必然会超越无数所谓的人气王数倍不止。 神，很多普通人心里，沈炼这种人就是神。 江艳涛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跟沈炼本人有所接触，简直可以吹三代的事儿。当然，他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有后代。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零一章 紧促的局面 江艳涛在厨房忙碌了大约十来分钟，就做好了几个菜，自己动手调了一杯酒给沈炼送了过来。 沈炼挨个尝了一口，道：“不错，不错！” 江艳涛有点受宠若惊，在旁不停的笑。 杜小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傻样！” “最近没什么事情吧？”沈炼边吃边问。 杜小艺道：“没，前阵子倒有人鬼鬼祟祟出现在我家门口，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你过来，我都快忘了自己得罪过川东帮！” “你最近过得好吗？那个白牡丹有没有为难你，还有，你住在哪儿？” 杜小艺追问。 沈炼笑道：“她不会害我。” 杜小艺看他笑的自然，心里不由五味陈杂。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沈炼很少这么开朗笑过，如今短时间不见，变化竟然这么大？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走出了阴霾。她有些异样：“你们什么关系啊？” 沈炼想了想，还是回到：“朋友！” “男女间哪有什么真正朋友关系在，肯定有鬼！” 沈炼看着她和江艳涛：“你们不就是朋友吗？” “不一样！”杜小艺气道。 沈炼笑笑，他跟凌霜华有朋友之间的担当，有恋人之间那种小暧昧，还有知己间的那种默契…… 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情，又怎么回复别人。 “这餐馆投了多少钱进去：”沈炼不想再纠缠这个，转开话题问。 “十万不到！” “挺不错的，看上去很上档次。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例如分散经营！” 杜小艺道：“那样投资太大了，我们凑不出钱来！” 沈炼道：“我投钱。” 杜小艺愣了一下，旋即喜道：“你想留下跟我还有江艳涛一起做？” 话出口，她就知道闹了个笑话。 沈炼再不是之前她认识的那个沈炼，他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对这种小生意感兴趣。 果然，沈炼摇了头：“我意思是，我只做投资，经营的事情我不管的，而且我住的地方离这边太远，并不方便！” 杜小艺低声道：“那也可以住这里啊！” 沈炼听得清楚，却只能装作听不清楚。 又聊了一会，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改天再来看你们。有麻烦的话，电话给我！” 杜小艺心有不舍，可却没有阻止的理由，闷闷点头：“我送你！” 江艳涛也跟了出去，一直将沈炼送到的士上，两人才回到饭店。 见杜小艺神思不属，江艳涛关心道：“小艺，做个朋友就不错了，两个世界的人，再这样下去，受伤的只能是你！”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 江艳涛打断：“别可是了，把自己先充实起来才是真的，忙到没时间想就好了！呶，桌子，椅子，整理，擦一下！弄干净点。” 杜小艺忍不住一脚踹了上去：“滚，凭什么我做，要做一起做！” “好，好，一起做！” 江艳涛笑嘻嘻的答应。 走到之前沈炼坐的位置之时，江艳涛眼睛一亮，道：“小艺，有张纸！” 拿了起来，江艳涛不由出神。 杜小艺一把抢过，也是脸色微变。 支票，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很明显，这是沈炼故意留下的，可能怕自己不要，他连招呼都没打。 …… 支票的确是沈炼故意留下的。 有些人情可能不是钱能还掉的，但当一个人如果只有钱的时候，也就只能用这种方式。 坐上车没多久，杜小艺果不其然打了电话过来。 “你什么意思？我不需要你的钱！”声音隔着电话都显得恼怒。 沈炼早有说辞，道：“钱并不是给你的，我刚才说过，餐厅算我一份，这钱当做是启动资金。” “你……” 杜小艺一腔火气，却没办法反驳。 电话永远都不比当面，当面她可以将支票还给沈炼，可电话中沈炼不要，她却只能被动接受，总不能撕掉。 “你如果有这方面意思的话可以，你回来。咱们该怎样怎样，总要签合同！” “不了，君子协议就好！” “好，君子协议。你有钱，我跟江艳涛都是穷鬼，餐馆你是老板，我们给你打工行了吧。以后，这钱每用一分，我都给你详细列出单子！” “随你！” 沈炼找借口挂断电话。 他并没有把杜小艺的话放在心上。 这钱，他本就是给她的。 回到家里，凌霜华安排的按摩师也早就在家等着。 是个女孩，相貌一般，手却十分漂亮。 沈炼与之客套了几句，吃过饭，配合她做了腿部按摩后，沉沉入眠。 …… 川东帮总部。 赵一狄摆弄着一串南珠，看着对面的凌霜华道：“霜华，你加入川东帮时间不短了吧？” 凌霜华不知他什么意思，道：“超过半年！” 赵一狄道：“你能力出众，这半年来为川东帮做了多少，帮众也有目共睹。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凌霜华不骄不躁：“狄爷过奖，当初是狄爷收留了我，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瞳儿，你先出去！” 秦秋瞳恨恨看了凌霜华一眼，扭头走开。 “过几天有一批十分重要的货要到达海关，原定是让瞳儿负责的，只是她最近太过不争气，我怕她把事情办砸！”赵一狄郑重道。 凌霜华心里一动：“狄爷，是什么货？” 赵一狄道：“这你不用问，总之，这批货万万不能出任何问题！” 凌霜华道：“什么时候过去接货！” “你随时准备着就好，这几天就暂住在这里，不准去任何地方！”赵一狄谨慎。 “狄爷还有事情吗？” 赵一狄这时站了起来，表情也随着事情交代清楚而变得缓和，他拿住了凌霜华的手，凑近道：“霜华，狄爷的心思你不清楚么？” 凌霜华低头锁眉，试探着抽离手掌，赵一狄却反常的抓紧，并不松手。 “狄爷，我有事情做，该走了！”凌霜华抬头间脸上就挂上了笑意。 赵一狄若非已经知道凌霜华底细，只怕会被这笑容迷得七荤八素，只可惜，他现在一腔冷意，僵硬笑道：“川东帮都是我的，什么事情在我面前不能放下？你可知道狄爷我为了你做了多少，这次任务，我连瞳儿都没告知，就是为了向帮众说明我的态度，你就是我赵一狄最信任的人。”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零二章 端倪 “很荣幸能得狄爷如此信任！” 凌霜华依旧笑着，手却缓缓而坚决拿了出来。 赵一狄定神，凌霜华眼波不动与其对视。 半响，赵一狄松开了手：“滚出去！” “谢狄爷尊重！” 赵一狄视线看着她窈窕身姿远去，久久而不能收回。 这臭婊子，就算不是卧底。这么不给他面子，赵一狄也绝不会放过她。 赵一狄原本想来，如果自己坚持，凌霜华定然会妥协委身自己。可刚才他从凌霜华的眼中看到了那种怎么都藏不住的厌恶，她厌恶他。 赵一狄并不知道，凌霜华虽然迫于行事原则委身川东帮。但并不是那些被洗脑，可以为警方牺牲一切的人。赵一狄如果触碰她的底线，凌霜华根本不需犹豫便会翻脸，她对警方的忠诚远远不值她牺牲太多。 回到临时居所，凌霜华发现自己被赵一狄软禁了。 或许也算不上软禁，因为赵一狄仅找了十几个手下牢牢守住了她的居所，美名其曰保护。便是房内，都有两个女性贴身伺候着，除了上厕所，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赵一狄的监视。 她想跟沈炼打个电话，招呼一声这几天回不去的事情。 但打电话的时候，她发现信号是没有的，显然被特殊仪器干扰到了。 她准备出门，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 凌霜华转头问守卫负责人：“狄爷什么意思？” 那人诚惶诚恐：“白姐，狄爷说是最近很乱，怕白姐有所闪失！” 凌霜华并不与他计较，道：“我跟我弟弟打个电话，你要听吗？” 那人不作声，但却并没离开的意思，不言而明。 凌霜华再不理会这些闲杂人等，径直拿电话打给沈炼。 嘱咐让他明天别忘了去医院之后，两人并没再谈多少，凌霜华挂断电话走回房中。 事已至此，她也不愿意让赵一狄心生疑惑。 他想让她老实呆着，那呆着就是，等他通知。 如此几天过去，凌霜华基本在居所之内没有出去过，一帮守卫也总算是松了口气，渐渐的不再草木皆惊。 “白姐，狄爷让您过去！” 第五天头上，赵一狄差人来请凌霜华。 这是那天两人见面之后，赵一狄第一次让人过来找她。 凌霜华换了一件衣服，跟着守卫去见赵一狄。 赵一狄此时正在厅中饮茶，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也似乎丝毫没有觉得找人监视凌霜华有什么不妥，自然起身笑迎：“霜华，来，今个有人送了些好茶叶给我，尝尝！” 凌霜华落座，悠然品了一口。 赵一狄追问：“怎么样？” 这话有些考究的意思，凌霜华稍沉吟，道：“琼山之顶的朝露茶，国内每年至多产出十公斤，狄爷手眼通天，这种茶都能弄来！” 赵一狄哈哈笑道：“我就说，整个川东帮也只有你识货。你猜，谁送的？” “狄爷别卖关子了，我也不是神仙，谁送的怎会猜到？” “刘金贵刘局长送的，多年的老朋友了！” 刘金贵，江南公安厅的一个重要人物。 凌霜华吃惊道：“狄爷竟然认识刘金贵？” 赵一狄晃悠着杯中茶水，淡然道：“不然你以为川东帮为何能发展至如今？” “所以，你只要认真帮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反之……你或许不俗，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总该会懂！” 威胁不行于色，凌霜华道：“狄爷严重了，我对川东帮忠心耿耿！” “那就好！” 赵一狄像很满意凌霜华反应，又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没忘记吧？” “不敢忘！” “一会，你带着阿龙等人，赶去南湾码头。” “南湾？狄爷，咱们交易不一直都在北湾吗？我去了之后该跟谁接头。” “这你不用管，赶到哪儿，然后等我电话！” 凌霜华脸无异色，道：“好！” …… 江南，属沿海城市。 城市最著名的标志就是各大码头，每天客船停泊，进出口业极其发达繁荣。 南湾码头，是江南市众多码头之一。 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普普通通，属于那种除了附近人根本没人能叫出名字的码头。 不过就算再小的码头，每天也会忙碌个不停，货物流通十分繁杂。 此时的南湾码头已经停泊了众多船只，各类大卡固定停在原地车位，大型叉车，吊车，人力在忙碌不停的装货卸货。 一辆卡宴这时驶入进来，其后跟着几辆黑色本田，犹如车队，浩浩荡荡。 车子在靠近南湾停车场的时候停下，凌霜华跟阿龙两人从卡宴车内走出，身后十几个川东帮帮众也紧随其后。 阿龙放眼眺望：“白姐，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狄爷，咱们已经到了！” 凌霜华举步往前：“不用！” “那咱们……” “等！” 阿龙点头，挥手道：“都散了，不要扎堆！” 凌霜华靠在车边，视线盯着远方大海，心如止水。 她见惯各种场面，不管赵一狄如何言重，定然不会起什么惶恐之意就是。 赵一狄如此神神秘秘让她接货，不告知什么货物，没有验货人员，并且嘱托接到货之后立刻离开。 赵一狄其人狡诈如狐，就算再密切的合作关系，他也不可能如此大意就将货物签收揽下，能让他全部信任的人，只怕这世上并没有。 到底是什么用意？ 凌霜华智商虽然极高，却也一时猜不透赵一狄的用意，除非，送货方有他的人在，这应该是最大可能。至于货物？川东帮以走私军火起家，凌霜华猜测大概也是此类东西。 本来，到达南湾的路上，凌霜华已经有意通知薛俭准备。但因为上次的意外，她并不敢再轻易下定论，怕赵一狄再耍什么花样，是以不见到货，凌霜华不会再轻举妄动。 出手，必然要赵一狄死无葬身之地。 大约等到中午的时候，赵一狄打来了电话。 “人到了，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外籍人士。你见到这个人之后提我的名字，对方如果将礼帽拿掉，就是他无疑。” 凌霜华精神一振，放眼搜寻赵一狄所说之人。 这时正有一艘船只靠岸，其中一个肤白犹如吸血鬼的外籍人士从船上走了下来。 白色西装，头上却戴了一顶黑色礼帽，极其扎眼。 凌霜华跟阿龙打了个招呼，首先朝那外国人赶去。 身后阿龙急忙招手，十几个手下迅速聚拢，远远吊在凌霜华身后。只有阿龙，还有一个面庞黝黑的人走在凌霜华左右手位置。 那外国人此时也自东张西望，凌霜华赶到他身后的时候，对方才反应过来。 外国人身量极高，凌霜华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只堪堪到他下巴。 凌霜华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狄爷！” 外国人回过头来，自然拿掉了礼帽，躬身一个九十度的贵族礼节，并抓住凌霜华的手，进行吻手礼。 “美丽的小姐，很荣幸跟您见面！” 中文生硬干涩，咬字却还算得上清晰。 凌霜华由他作为，完后抽回手道：“货呢？” 外国人指了指身后船只：“都在船上！上等的西方工艺品，货真价实。” 凌霜华让阿龙吩咐下去开始卸货，一行人到达船上。 整条船大约三十几米，货物堆积如山，外国人打开一个不显眼的夹板：“里面是狄爷的货！” 凌霜华朝下看，就见大约二十多个用木条封死的箱子藏在船只的暗格之中。 招了招手，众多川东帮属下跳了下去，两人一组，将这些看似十分沉重的木箱抬了上来。 凌霜华上前一步，拿过一旁工具就要撬开其中一个箱子。 外国人忙阻拦道：“狄爷吩咐，不准验货！” 凌霜华道：“不验如何知道真假，如何知道你们是不是在糊弄狄爷！” 这时，阿龙招了招手，那个相貌普通的黑脸男人走了出来，俯首外国人耳旁低语。 因为背着凌霜华，导致她想从对方口型判断都难以作为。 她看着那个并不起眼的黑脸男人，眼含嘲讽。 就知道赵一狄不可能会不让验货人跟来，这黑脸男人恐怕就是。而且阿龙都知道这人身份，她却是不知。可见这次任务名义是她为首，暗中赵一狄不知道安插了多少暗桩。 果然，随着黑脸男人说话，那外国人退了开来。 黑脸男人熟练的撬开其中一个箱子，蹲下身体摆弄了几下，然后迅速又将箱子合上，摆手示意帮众抬下去。 凌霜华眼力极好，她清晰从黑脸男人开箱的瞬间看到一堆陶瓷工艺品之下藏着的一把把黑色枪支。 M-13大口径半自动步枪，每一个箱子中至少有十几把，而且仅仅从色泽判定，凌霜华知道是真枪，毋庸置疑的真枪。 “白姐，咱们走吧！”阿龙见帮众已经开始搬东西，提议道。 凌霜华心里自有计较，转身下船。 事情多有蹊跷，但她却已经顾不上什么。不管赵一狄的目的是什么，她可以确信这批货的确就是国内管制最严格的枪支，而且，她必须赌一把，因为极有可能这是她最后一个机会。 她手放到口袋中，无声无息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键。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次回去可以好好歇几天。”阿龙陪在凌霜华身边，随口闲聊。 “狄爷把地点选在南湾码头，本身就很出人预料。这个码头本身管制就十分松懈，加上狄爷提前打点，不顺利倒不正常！” 凌霜华感觉对方已经接听，她也说了一句，南湾码头四个字清晰可闻。 于此同时，江东公安厅。 一辆辆警车迅速拉响警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纷纷钻进车子。 薛俭为首：“道，最快速度到达南湾码头，马上通知海关介入！” 说完，他也进了其中一辆警车，握紧的拳头从接到凌霜华电话始终都未松开。 上一次，全部警力出动，结果只截获了一批无关痛痒的仿真枪。 这一次，决不容再有失误。 对凌霜华，薛俭虽然因为上次的事情有些失望。可他心里还是相信她有这种能力的，同样的错误她也绝对不会犯第二次。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零三章 勾心 别墅内，赵一狄老神在在靠坐在沙发之上，腿悠闲跷起。 秦秋瞳蹲在他身边，手不断在他腿上敲打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疑惑道：“狄爷，枪是真枪，被警方逮到，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吧？” 赵一狄嘿嘿冷笑：“没错，枪有几把的确是真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货的法人却不是我，就算是有火烧到我身上，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扑灭。这世道，只要有钱，没什么是办不成的。” “狄爷，您这么大费周章，只为了针对凌霜华吗，她未免太有面子？” “狄爷我从来都不会跟钱过不去，我早说过她是我手里的一张王牌。你猜，她如果通知警方，这种看似大规模的走私案警方会出动多少警力？” 秦秋瞳道：“必然是能调动的全都会调动。” “这正是我所想看到的局面，声东击西。警方朝南湾扑，我偏要在北湾动作！最近警方在码头戒备十分严格，风险极大。可是富贵险中求，任何人恐怕都想不到，咱们的货现在应该已经到达了北湾，就算被发现，只怕抽调警力也来不及，哈哈哈……” 秦秋瞳眼前一亮，嗔怪打了赵一狄几下：“狄爷坏死了，竟然瞒着我到现在！” 赵一狄道：“不是不信你，你定性太差，若提前知晓，必然被凌霜华看出什么。她是个聪明人，狄爷我生平仅见的人物，只可惜，在狄爷面前，是龙也得给老子盘着。” “可是狄爷之前答应我把凌霜华交给我处理的？这样一来，她岂不是会被警方带走。”秦秋瞳道。 “放心，这件事影响不会太大，她至多被拘留几天还会被放出来。到时候她的利用价值就彻底没有，我自然也就不可能容忍她呆在我身边！” 说话间，赵一狄电话响了起来。 “狄爷，一切顺利！您猜的没错，的确有条子在暗中跟着，只可惜自不量力，兄弟们现在已经安全将货物带出！” “好，好！！”赵一狄豁然站了起来，拍桌大笑。 …… 货物已经被全部运上大卡，卡车调头，司机上车就准备开走。 就在这时，几个海关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拦住了卡车。 “下车，海关查验！” 司机正是那个之前验货的黑脸男人，他陪着笑：“查过了，早查过了！” “少废话，蹲下！” 有工作人员拿出了电击棒，有人直接掏出了枪。 黑脸并不如何惊慌，配合着蹲下身体。 其它川东帮的兄弟也没反抗，老老实实的在旁看着。 事情的发展正是凌霜华所乐意看到的，但是很奇怪，她心里那股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这时，刺耳的警报声也由远转近。 十好几辆警车呼啸间驶入，无数警察手持武装，将南湾码头全数包围。 薛俭带人直奔大卡。 海关工作人员已经接连将箱子撬开，有人大声道：“枪，是枪和子弹！” 薛俭远远听到声音，更是确信无疑，命人将所有人控制起来，他直奔上车。 原本炙热的眼神，在看到箱中物品之后，变得寡淡下来。 有几个箱子内的确有枪，可只一眼扫过，就能看出来其中有些枪并不是真的，真真假假，让薛俭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子弹倒是不少，可全是特质铅弹，严格来说，这种子弹，在一些安保公司内都能合法配备，不属一级管制。 薛俭大步上前，挨个翻动。 但可惜的是，他失望了，再也找不出更多他想要的东西。 这种规模的走私无疑也是违法的，可却根本不值得出动如此警力。 而此时，他的手机也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薛俭，北湾出事了，马上带你的人过去，马上！！” 电话是孙副厅长打来，薛俭由衷打了个冷战。 南湾，北湾。 一字不同，可却相距数十里。 他现在就算赶过去，估计也来不及了。 薛俭并不傻，他刚刚出动警力赶来南湾，北湾却无巧不巧出事，而且是值得孙副厅长亲自打电话的事情…… 上当了？ 薛俭脸唰的转白，顾不上这些零零散散的枪支：“一队留下，其余人马上跟我走！” 匆匆来，匆匆去。 他甚至不及去注意凌霜华在哪。 凌霜华一张脸越来越冷，没有心情继续在阿龙面前伪装什么。 从薛俭惊慌失措的表现来看，她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赵一狄耍了。 抓住了阿龙领口，凌霜华无一丝情绪波动：“怎么回事？” “白，白姐，我不知道！” 凌霜华掏出匕首，直接刺入阿龙腿部，旋转。 惨嚎声透过车窗传出，阿龙连声道：“是狄爷，一切都是狄爷安排的，白姐饶命，我只是执行者，跟我没关系！” 警察听到动静，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辆卡宴。 凌霜华推开阿龙，悄然下车。 她不想被抓，不是怕，仅仅是因为她需要找到赵一狄。 这一刻，凌霜华坚若磐石的心境悄然破裂。 杀意，对赵一狄的杀意再控制不住。她曾发誓，不再做任何不符合沈炼观念的事情，可这一次，真正的最后一次，杀赵一狄！ …… 薛俭到达北湾的时候，入目就是刺眼的血红。 枪战，这里不久前发生了枪战，两名海关人员倒在血泊之中。 孙副厅长已经提前来到，见到薛俭，他强压怒火：“你去南湾干什么？” “我……我的一个线人举报，那里有大批枪支走私！” “大批，多大一批？”孙副厅长冷道。 “那个线人呢？” “我联系她，马上联系她！”薛俭忙掏出手机，紧张的快说不出话。 他感觉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当，他的前途就彻底完了。 电话持续不断的响，可凌霜华却根本不接，薛俭再打，已经提示对方关机。 孙副厅长道：“你的线人只怕不是你的线人，而是别人的鬼！” “厅长，您听我解释！” 孙副厅长打断道：“你还是跟海关方面的领导解释吧，你如果能提前三十分钟到达这里，还有可能抓捕那帮恣意妄为的犯罪分子！但是，我想不通，厅里到这里，怎么会用那么久的时间。” “我，我马上去抓人！”薛俭语无伦次。 “抓人，去哪抓？” “对方早有预谋，等着你去抓吗？” “厅长……” “我给你三天时间，没有交代，那我就找你要交代！到时候你需要向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接到海关报警之后，故意拖延时间！” 薛俭如坠冰窟。 “凌霜华，你害我！！”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零四章 真容 “狄爷，白姐跑了，避开警方跳海跑了！” 赵一狄接到了阿龙的电话，下意识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跑，她为什么跑？她不是卧底吗？” “狄爷，您多加小心，白姐有些不对劲！” 挂断电话，赵一狄轻轻拍打着自己额头，背后冷汗忽然渗了出来。 他忘了凌霜华的出身，也忘了这女人曾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如今显然是看出了什么，准备报复他。 在原地走来走去，赵一狄不敢怠慢。 连续拨打了几个电话之后，他重新平静下来。 换一种思维，她若是不来，恐怕才是噩梦。若是来了，自己不妨布置一下，彻底将这个麻烦解决掉。 赵一狄想到妙处，不由残忍发笑。 赵一狄怕死，可却绝对不是武断之人，当断之时，赵一狄必然能瞬间想出对策。 这是一种天份，支撑着赵一狄从一个小混混变成江南市的黑道霸主。 他叫来了秦秋瞳：“去，把他弟弟抓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他，留着有用。” 秦秋瞳脑中闪过那个相貌妖孽的不像话的年轻人，兴奋，终于是要彻底撕破脸了么？ “狄爷放心，杀了他，我还怎么看那婊子痛苦。” “小心，我瞧那小白脸也不是简单人物。阿龙当初说，他一招败北，千万不能大意。”赵一狄道。 秦秋瞳道：“狄爷放心，他再厉害，总归是一个残废！” …… 薛俭已经快疯了，他找不到凌霜华，找不到犯罪分子，所能做的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缉。 目前看来，不管凌霜华是不是赵一狄的人，他都没办法再继续保她。 保她，等于跟自己过不去。 上面要交代，他想弄清楚事情完整过程，必要之时，薛俭甚至打算让她做替罪羊。 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能否在公安厅呆下去。 哪怕他喜欢凌霜华，可跟权利比起来，依旧不值一提。 来到凌霜华别墅前，薛俭再无半分顾忌，带人踹开门直接闯入。 菲佣吓得尖叫，正在吃饭的沈炼被薛俭的动作引动，本能回头。 凌霜华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他的妆容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保持，此时，正是原貌。 薛俭见到沈炼的一瞬，眼神略有些惊疑。 他见过这个残废一面，上一次凌霜华推着他的时候薛俭看到过。 但这一次再见，似乎有些不同。 薛俭不是普通人，他是高级警察，研究过很多人的五官特征。 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人的脸决不是上次他看到的那张。 这种认知加上凌霜华的失踪，更让薛俭肯定了自己猜测，凌霜华有事情瞒着他，她的所有一切都太过诡异，包括她身边这个不知何人的残废。 剑眉，长目。 不如上次见到的那么俊俏到诡异，可却漠然的冷静，一张脸有种说不出的特质。尤其眼睛，哪怕面对这么多警察，依旧从从容容，如同阔海。 薛俭打量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年轻人，忽略了他那份从容，质问：“凌霜华呢？” 沈炼推着轮椅朝他走了过去，他也认识这个警察，凌霜华卧底的负责人。 突然如此阵仗，沈炼心里那种不好的猜测愈见强烈。 “她出什么事了？” 强压心中不安，沈炼问。 “少他娘装傻，人到底在哪？你又是她什么人？” 薛俭弯腰就去抓沈炼的衣领，双目泛红。 急躁的他已经忘了自己身份做出这种举动多么不合适，他只是被妒意和恨意充满。 哪怕他准备将凌霜华视为牺牲品，可对于跟她住在一起的这个男人还是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妒忌。 啪！ 出乎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薛俭伸到一半的手被人轻而易举的打了回来。 他整条手臂都因此发麻，手面之上一个赤红的掌印清晰可见。 是那个残废，不轻不重探手将他的手给打开了。 “这位警官，注意你身份！”沈炼心情也不可能好，往常或许会客气。这种关头，他实在不知道客气有什么用。 “袭警，你敢袭警，不要命了！” 薛俭怒吼着朝沈炼挥拳打去。 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尤其作威作福经久，如今当着下属的面被人顶撞，哪儿还忍得住。 沈炼抬眼，头顶的摄像头微微闪烁。 他视线未移，轻而易举抓住了薛俭挥来的拳头，上扭。 咔嚓！ 薛俭惨叫，双眼暴突，看着自己突兀高起的手腕骨节，失控喊道：“抓住他，给我抓住他！” 身后警察反应倒快，齐刷刷举起了枪！ “不许动！” 沈炼随意丢开薛俭，双手举了起来。 薛俭大脑充血，抢过属下的枪支就朝沈炼额头挥去。 砰！ 沈炼额角瞬时涌出鲜血。 薛俭还要再动手，身后反应快的警察上前抱住了他：“队长，冷静，冷静！” “抓起来，带回去好好审讯！其它人，给我搜！” 薛俭话落，却发现无人上前。 他本能要骂属下，只是转眼就发现了不对。 那个残废，坐在轮椅上的残废，此时竟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气势，薛俭第一次见到有人真的会具备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他明明没什么变化，但，只是一双眼睛，让人看到就会浑身发寒，发自灵魂的颤抖。带血的额角，醒目的红，眼睛似乎也被映衬成了红色。 “把他抓起来，把他抓起来！！” 薛俭被心里的感觉顶撞的大喊大叫，如同疯子。 有警察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准备抓人。 沈炼道：“你确定要抓我？无凭无据的抓！” “就凭你袭警一条，就足够理由抓你！”薛俭大声道。 “袭警？”沈炼嗤笑，不经意侧头。 薛俭顺势看去，就见别墅角落处，两个摄像头正对着自己。 他脸色一僵，靠近沈炼，阴冷而得意：“没关系的，我可以将存储设备处理掉，很容易！你认为我找不到？” “你肯定找的到，但我认为你一定会为刚才的事情后悔。” “哈哈哈，你一个阶下囚也在这吓唬老子！”薛俭像是听到了笑话。 沈炼如观小丑般看他狂态，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件递了过去。 薛俭拿过来观看。 “你叫沈炼？” 薛俭下意识问，问罢，猛然抬头盯着眼前那张之前感觉熟悉的脸。 沈炼？ 他退了一步，像是想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之前他就感觉眼前这残废的脸好像有些熟悉，但事情仓促，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现在，在知道对方名字之后，他终于知道这种熟悉感是哪儿来的。 沈炼，那个远东总裁柳青玉最近千万美元找寻的对象。 若是之前，他或许认不出来，可眼下，这件事已经沸腾传播了许久，且愈演愈烈。可以说，只要你看电视，玩网络，对沈炼这张脸就不会陌生，尤其他侧脸上那道淡疤，格外明显。 而且正是因为警察身份，薛俭更加清楚沈炼这个人的影响力。 这种人，在江南公安厅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其崇拜的无以复加。他曾经的格斗视频，不光在军方被剪辑当成教学视频，在警察的格斗课程上，也时常会被摆出来。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零五章 将军 沈炼，真是沈炼？ 其它警察闻声也是齐齐朝沈炼注目。 一个经常在电视中出现的人，忽而出现在了现实中，这种落差感和不真切感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薛俭踢到铁板了？” 所有人心里都下意识升起这种想法。 许多人碰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吃个闷亏。 但如果对方是沈炼的话，结果已经不言而明。更何况，从始至终，都是他们队长在趾高气扬的对待人家，且摄像头清晰的记录下了所有画面。 远东前总裁沈炼，远东现任执行总裁的丈夫。 这个份量，常人理解不了。 近两年内，远东和上京军区实现全方位合作，这个企业的水到底有多深？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有白痴会冒险进去游泳。 薛俭支支吾吾已经说不出话，眼睛闪烁躲闪着沈炼注视。 菲佣知道自家主人最看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见他受伤，忙上前比划着，问沈炼要不要去医院。 薛俭终于如梦初醒，拿出手机道：“沈先生，我帮您打120”！” 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血红的不像样子，之前表现分明一掌一掌全扇在了自己脸上。 沈炼道：“我不需要医生！” “那您……” 薛俭再不敢对这年轻人有任何轻视，试图用客气挽回刚才偏激造成的局面。 “我只要知道凌霜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薛队长如果肯说，那我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沈炼平淡推着轮椅转身。 他不会跟薛俭这种人比谁玩的过谁，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凌霜华。至于薛俭，可有可无。 薛俭心里挣扎，最终，还是咬牙跟着沈炼走去。 他已经因为南北两湾的事情焦头烂额，再因此惹上沈炼这号人物，他警服直接就不用穿了。 比起这个，丢人算什么，当孙子也认了。 来到距离众警察较远的空旷处，沈炼停了下来，薛俭开始一五一十将从接到凌霜华电话之后的事情一一说了个清楚。 “沈先生，我十分相信霜华不是那种反水的人。可是，假如您处在我这种境地，会怎么办？” 沈炼心里随着薛俭的话不断起伏，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玩味抬头：“假如我处在你的境地，当然不管如何都会相信我自己的线人。” 薛俭哑声，讪讪道：“我只是想找到她，问个清楚！” “找她，需要带这么多人上门么？你是不是认为她现在应该就藏在别墅的某一处地方，没关系，尽管去搜！” “不不，沈先生说她不在，她便肯定不在！”薛俭赔笑道。 “沈先生还有事么？没事……” 薛俭试探着想要告辞。 他现在简直如坐针毡，心里七上八下，就怕沈炼说话不算话又想要追究刚才的事情。 “还有点小事情，那就是我现在身份只有你还有你的警察弟兄知道，传出去，我只找你。” 薛俭心里咯噔一下：“他自己倒还可以忍住一千万的诱惑不把沈炼的下落说出去，可那么多兄弟，他该怎么控制？” “沈……沈先生……我……” “走吧！”沈炼平声打断了薛俭。 薛俭哪儿还敢再说半个字，忙转身大声道：“收队，收队！” 别墅内随着警察离去迅速冷清了起来。 沈炼坐在轮椅上，忍着的担忧终于浮上了表面。 “千万别做傻事？” 沈炼心里暗叹着。 …… 夜渐渐来临，沈炼拿着手机，等待着凌霜华电话。 从薛俭的人走后，整整一天，他都在等。 想知道她在哪？ 从下午三点，四点，一直到现在接近凌晨，电话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沈炼在心里演算着任何可能，但全都被他自己排除掉。 没有理由，凌霜华没有理由失踪。 除非…… 这种猜测出现在沈炼心里不止一次，但这一次格外的清晰。 “川东帮总部，她要去暗杀赵一狄？” 是了，她的性格注定不可能会隐忍偷生，定然会孤注一掷，而杀赵一狄，无论从哪方面推测都是目前最大的可能性。 他心脏收了收。 凌霜华的手段他清晰知道，可莫名的，沈炼担心她的安全。 她几次跟赵一狄的交锋中，即便有所限制，可的的确确她是处在下风的。由此可见，赵一狄并不是简单人物。 她若贸然动手，只怕非但不会杀掉对方，反而极有可能掉进另外一个圈套。 沈炼能想到的事情，赵一狄肯定也能够想到。 一念至此，沈炼再呆不下去，径直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薛俭的。 “我想知道你们厅长的手机号？” 薛俭以为沈炼是来算下午的账，听他这么说才轻松下来，道：“沈先生，有事情吗？” “有，但你估计做不了主！” 薛俭被噎了一下，道：“我给您厅长的电话，稍等！” 沈炼挂断电话，约半分钟不到，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沈炼拨了过去。 他不认识江南公安厅的厅长，但这种关头，远水却解不了近渴，沈炼只能试一试。 没有办法的办法，假如他双腿健全，现在已经在赶往川东帮的路上。 但正因为腿不行，他只能试试自己这张脸值不值钱。 他拨通电话，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一向不喜欢使用特权，但当自己身边人安全都成问题的时候，他也就顾不上许多。 是以一拨通韩建业的电话，沈炼直接就表明了身份。 韩建业明显也有些错愕，想不到沈炼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给自己电话，不过听说他就在江南市的时候，韩建业正视起来，并且客套了几句。 他并没怀疑沈炼是什么冒牌货，因为他提到了薛俭。 他的下属，总不敢拿他的号码胡乱开玩笑。 “韩厅长，我怀疑北湾特大枪击走私案件背后主使是赵一狄，我的朋友也被牵连其中，我想韩厅长现在能出动警力，包围川东帮总部！” 韩建业并没表态，沉吟斟酌道：“这件事，沈先生有证据吗？” 沈炼道：“猜测！” 韩建业为难道：“沈先生，这并不是儿戏，会影响江南警方的名声！” 沈炼皱眉道：“韩厅长开条件，只要我能办到！” 韩建业道：“这不是条件不条件的事情，是原则问题！” 沈炼挑了下眉头：“原则？那我现在去川东帮总部闹事，您去救我，算不算违背原则？” 韩建业道：“沈先生，不要乱来！” “韩厅长，我的猜测可能只有三成真实性，可就算是只有一成，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它发生。这件事会带来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我现在去川东帮，你去不去，随你！” “沈先生，沈先生！！”韩建业急着要说，沈炼却已经将电话挂断。 韩建业拿着手机呆滞了有几秒钟，心里瞬间就下了决断。 沈炼还真不能有任何意外，这种人在江南出事，他这个厅长恐怕会是第一个受到牵连的人。尤其，沈炼还提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人，倒真是古怪。 韩建业苦笑摇头，然后起身穿衣，川东帮是非去不可了。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零六章 凌霜华的秘密 沈炼看了看时间，凌晨钟声恰好敲响。 他先去了凌霜华的房间，在地板还有墙面等地方用手指轻轻扣着。 哒哒哒！ 敲道床头台灯下方的时候，声音有了异常。 沈炼将台灯扭了下来，果不其然，背后有暗格。 打开，里面是几把时下极少见到的手枪，还有许多子弹。 “果然，这些东西她还是没舍得丢！” 沈炼拿过其中一把类似国内的制式手枪，将子弹一颗颗押了上去。 他并不知道凌霜华房内藏的有东西，但感觉是有的。就跟他一样，一些不用的东西也会找一个隐蔽处藏起来。 咔咔咔！ 沈炼活动了一下枪支，声音熟悉而清脆。 他有多久没有碰过这东西了？ 随手又拿过一把比较趁手的，放在腰侧，沈炼刚要离开，却又发现了不同。 一张照片，沈炼本能拿了起来观看。 他的，是他刚认识凌霜华时候的照片。 照的并不怎么清晰，只是一个侧脸，沈炼怎么都想不到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照的。 心无端颤了一下，他在凌霜华最隐秘的地方发现了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 不能想，也不敢想。 他真没任何资格再跟任何女人有所牵扯，或是许诺什么。 最初男儿的血性和男人好色的本性随着时间已经在渐渐的磨损，他的热血，已经压不过理智。 就算偶尔压过，也会瞬间反弹。 他有一个私生子，他未曾尽到过做父亲的丁点责任。他还有一个老婆，始终在他背后看着他胡作非为，一次次忍耐……再洒脱不起来了，心也不会再轻易去动。 走出凌霜华房间，沈炼恢复了淡然。 对他而言，生死攸关或是龙潭虎穴都无所谓，恐惧那种情绪，早就不知道有多久没出现在过他身上。 唰唰！ 刚要走出凌霜华房间，耳畔忽然传来了虫鸣一样的叫声。 声音十分细微繁琐，若不仔细，根本就听不到。 尤其这个时间点，很多人都已经睡熟了。 寻常的声音，却让沈炼的心情变得不寻常。 他眼睛抬起，看向窗口，夜半有客来。 哗啦！ 只是瞬息之间，落地窗玻璃砰然破裂，几道绑着绳索的黑影破窗而入，直扑原地的沈炼。 黑衣，黑头套，身姿矫健，训练有素。 这不是拍电影，现实中能有这种反应的人并不多，是以这些人其实很是难得。当然，如果没有碰上沈炼的话。 沈炼没有掏枪，但这些人却都有枪，尤其最先破窗而入的两个黑衣人，拿枪直接指住了沈炼。 其人一人，对沈炼摇了摇头。 意思在说，沈炼不叫，枪就不会响。 人陆续进入卧室，七个人，从身形上看是六男一女。 其中六个男人谨慎持枪朝沈炼在缓缓靠拢，沈炼靠坐在轮椅上，双手自然举了起来。 那个一看便知是女人的黑衣人，眼中惊疑一闪而逝：“你的脸？” 她故意哑着嗓子，沈炼却仍旧能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秦秋瞳，这些人应该都是赵一狄带来的人。 沈炼不忧反喜，凌霜华应该还没跟赵一狄有接触，否则，他们不会现在来抓自己。 抓他，无非因为他名义上是凌霜华的弟弟，用以威胁凌霜华。 “对之前的脸不满意，就随意整了整，怎样，是不是比之前要好看许多！”沈炼并无紧张，调侃道。 秦秋瞳冷笑：“不用嘴硬，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想开口说话都会十分困难！” “赵一狄派你们来的？” 秦秋瞳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你近距离让我闻过你的味道，那么难闻，自然是嗅之难忘。别说你装扮成这样，就算你再穿三层衣服，那种味道依旧遮掩不住。”沈炼只看着秦秋瞳。 秦秋瞳身后有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虽然迅速忍住，但秦秋瞳还是回头怒视。 女为悦己者容，但凡美女，对自己的魅力都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沈炼的话不可避免的让秦秋瞳起了杀心。尤其，秦秋瞳自己知道，她身上的确是有些小味道，可平时并无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个。 “你找死！” 秦秋瞳举枪，想要射击。 沈炼眼睛不眨，笑着道：“你们进卧室那么久都还未开枪，可见赵一狄暂时并没要我命的意思，你吓唬我么？” 秦秋瞳扳机扣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压到底，她暂时领教了沈炼嘴巴的厉害和毒辣，不准备再耽搁时间。 到了帮内，即便不杀了他，也让他这张格外惹人厌恶的笑脸永远笑不出来。 她招手，两个手下朝沈炼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沈炼始终没反抗的意思。 两名手下听过一些沈炼的事情，但就算如此，这种关头也难免掉以轻心。 五把手枪指着，正常人都不敢动吧。 他们想法并没错，但错在将这条定律用在了沈炼身上。 就在一人拿出手铐想要去抓沈炼胳膊的时候，拿了一个空。 感觉不妙的同时，那人迅速后撤，但可惜已经是晚了。 入目是一双说不出什么感觉的眼睛，有轻视，有自信，还有一种让人无可抵御的冷意。 明明后撤，但跟沈炼的距离却越拉越紧。 另一人反应也快，合身扑上。 砰砰！ 只眨眼间，两人便有一个被击倒在地，另外一个则被沈炼轻易卡住脖子，一动不敢动的半蹲着身体挡在了沈炼跟前。 这种变故实在是太过突然。 明明他们都看到己方赶去的两人已经快抓到沈炼的手。 回过神来的时候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秦秋瞳枪支抬了又抬，刚才有机会的时候被沈炼言语所慑，没能开枪。现在想开枪却是没了机会。 “不敢开枪吗？我帮你！” 沈炼从腰侧掏出手枪，砰砰砰接连三枪。 子弹全贴着秦秋瞳的头发飞过，灼热的温度将她头发都烧的蜷曲不少。 然而最重要的不是这几枪有没有打中秦秋瞳，重要的是这三声枪响在深夜里几乎如同三声惊雷。 她们历经千辛万苦潜入这个别墅，怕的就是闹出大动静，现在，想收手都晚了。 事情不可避免的办砸了。 人非但抓不住，反而落在了沈炼手里两个，她回去如何跟赵一狄交代。 秦秋瞳大脑电转，最初被沈炼激怒乱了方寸，可平复下来就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 任务就算完不成，她也该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绝不能留下什么把柄。 她眼睛转向地上躺着的手下，眼中复杂一闪而过。 现在情况，只能杀了沈炼，并且杀了那两个没办法脱身的手下。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自己是受何人指使，嘴上的忠心毕竟不需要花费代价。 “瞳姐饶命！” 那个被沈炼抓住的手下剧烈挣扎了起来，显然是看出了秦秋瞳意思。 “好狠的娘们！” 沈炼皱眉，迅速抬枪，子弹后发先至，轻易打在了秦秋瞳右肩膀处。 秦秋瞳的枪咣当坠地，忍痛急道：“开枪！” 沈炼暗觉不妙，其实肉盾只是一种错觉，这种近距离下子弹穿过一个人的身体再打到他身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反应远比秦秋瞳的手下要快，在秦秋瞳说话之时，他又一枪打中了头顶吊灯。 哗啦！ 灯碎裂，如白昼的房间瞬息转入绝对黑暗。 一个轮椅朝窗边划去，金属光泽在暗中闪烁明灭。 秦秋瞳的手下迅速朝轮椅射击。 铛铛声，伴随着人的惨叫闷哼，火光四溅。 枪声起，落。 只消片刻房内就恢复了安静。 “瞳……瞳姐，好像打中他了！” 秦秋瞳默不作声，打开微型手电筒朝轮椅上照了过去。 轮椅上的人此时已经被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但，轮椅上的人不是沈炼？是沈炼之前手里控制的那个手下。 心中不妙升起，秦秋瞳回头，一个巨大的黑影朝她笼罩而来。 手下一惊一乍，又是一阵枪声。 一个床单被打的千疮百孔落下。 “人，人在哪？给我出来！”秦秋瞳失控大声吼叫，她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是个靶子。 砰！ 第一句声落，子弹犹如幽灵般出现，击穿了秦秋瞳的另一边肩膀。 秦秋瞳踉跄退后，双眼已经开始恐惧。 她从来没碰上过这种人，明明残疾，却仍深不可测。 这一枪又引起了一阵连锁反应，秦秋瞳手下朝枪声响起的方向射击。 “下一枪是你的脑袋！” “他在床下，开枪，开枪……” 秦秋瞳大声道。 砰！ 话未止，秦秋瞳额头忽然有种热热麻麻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再说出任何一个字。 那人说下一枪是她的脑袋，果然没骗她。 这是秦秋瞳最后的想法。 后悔了，后悔来执行这种任务，来面对这个让人感觉无力对付的男人。也后悔刚才没有离开，想来对方真的是不想杀人，她却偏偏找死。 “瞳姐！” 有人惊呼。 秦秋瞳的死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余人稍楞，然后最快速度窜出了窗口。 这种情况，义气就是笑话。 保安姗姗来迟，警察姗姗来迟，再不走，来不及了。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零七章 心软了的杀手 韩建业没能赶去川东帮总部，就被沈炼这边发生的情况吸引了过来。 他赶到的时候，整个卧室已经狼藉一片。 地下躺着三个黑衣人，两男一女，皆不知生死。 沈炼面无异色的坐在沾满鲜血的轮椅上面。 韩建业打量着传闻中的远东前总裁，比想象中要年轻的多。 怪异的看了眼沈炼的腿，道：“沈先生，能否跟我说一下怎么回事？” “他们是赵一狄派来的杀手？” 韩建业看着地上那个已经被拉开面罩的女人额头上的血洞，沉声道：“没那么简单吧？” “这些细节能不能容后解释，我想韩厅长现在应该有足够理由去抓赵一狄了！” 韩建业道：“还是先把这件事说清楚为好！” 沈炼道：“他们来杀我，我夺枪自卫。你再问，答案也是这样！” 韩建业道：“我要等活着的人醒来，如果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我帮你去抓赵一狄！” 沈炼提醒道：“那样就来不及了！” 韩建业不为所动：“我宁愿得罪沈先生，这件事也绝不会只听沈先生的一面之词！请吧，沈先生。” 沈炼叹了口气：“很讨厌跟你这种人共事，眼里揉不得沙子，死板而不知变通！” “沈先生见谅，这是流程，必须要走的。还是别耽搁时间，我可以争取在最快时间内搞定这件事，然后，咱们再进行下一件事！” 沈炼无奈，推着轮椅率先朝别墅外走去。 韩建业与他并行：“沈先生残疾之躯，还能应对这种场面，真让人怀疑你的来历？” 沈炼转头道：“韩厅长，能不能做一件得罪你的事情！” 韩建业道：“什么事？” “劫持你！” 韩建业一愣，沈炼手里忽然莫名多了一把枪支，在他错愕间，指住了他。 “沈先生，你是在糟蹋自己！” 沈炼自嘲道：“没错，我感觉也是这样。可是，为了她，也值得这么做。” “韩厅长还是下令，直接去抓赵一狄为好，然后我束手就擒！” 韩建业道：“我如果不同意呢？” 沈炼道：“对你而言，这件事流于程序，对我而言这件事迫在眉睫，韩厅长真要把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韩建业表情复杂，见手下并没注意到自己跟沈炼之间的反常，道：“算了，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跟警方走！” 沈炼道：“这个自然，那就谢谢韩厅长了！” 言罢，沈炼把枪调转递给了韩建业。 韩建业接过枪，然后招手，找来两名警员将沈炼带上了其中一辆车子。 …… 川东帮总部，灯火昼夜通明。 其实总部只是个简单的称呼而已，这里是一栋私人别墅。 但明眼人都知道，川东帮总部就是指这里。 别墅外，数名保安严谨站立。围栏周围，每隔不远也有保安守卫。 别墅内，暗哨不知藏了几波，摄像头旋转，几乎不存在任何死角，那条丑陋的牛头梗在狗舍内懒洋洋趴着，不时晃一晃尾巴。 这种防御，有种苍蝇都飞不进的严密。 赵一狄惜命，他知道自己得罪过多少人，有多少人想暗杀于他。 电话响了起来，赵一狄刚刚接起，就脸色微变。 电话是他派去抓沈炼之人打回来的，不是好消息。 人没有抓到，反而折了几个人在对方手中，包括秦秋瞳。 赵一狄还没能消化这件事情，紧接着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狄爷，韩建业亲自带人正往你那里赶，我建议您还是抓紧时间想对策！” 赵一狄脸侧肌肉狂跳：“怎么回事，韩建业竟然亲自带人来抓我，他掌握了什么东西？” “目前不清楚，好像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家伙跟他说了什么！” 轮椅上的家伙，凌霜华的弟弟。 赵一狄凝神，难道是自己雇凶杀人的事情被对方知晓，只是，怎么可能这么快？他自问其它地方并没露出什么马脚。 “狄爷，那人并不简单，韩厅长对他似乎十分客气……” 赵一狄挂断电话，心绪大乱。 这两姐弟到底是什么人？ 正琢磨着，灯光忽然熄灭了，亮如白昼的别墅整个陷入了黑沉沉的死寂之中。 牛头梗在外狂吼乱叫，一帮保安人员在嚷嚷着。 隐约听到是别墅总电源出故障了，正在启用备用电源。 “来人，来人！”赵一狄大声叫了起来。 “狄爷，有什么吩咐！”门口四五个保镖走了过来，手电筒的光芒乱窜，看得赵一狄眼花缭乱。 “都小心着点，别是有人搞鬼！” “狄爷放心，刚才老聂说是电源短路了，一会就好！” 赵一狄心里难安，忽然转目：“你是谁？” 几个保安发怔，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就见身后有一人正低着脑袋。 四个，保安明明是四个，如今却是五个，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 正疑惑时，那个低着头的保安将头抬了起来。 一张绝世姿容，即便是隐约一闪，也让人将之认了出来。 白牡丹，白姐。 不对，白姐好像是背叛了狄爷，如今再来…… 赵一狄反应极快，大声道：“拦住她！” 别墅忽然断电，刚才狗叫，凌霜华忽然出现在这里，要干什么，根本就不用再想。 凌霜华没想到赵一狄会这么快就看出不对劲，常理而言，这种黑暗情况下，多一个保安少一个保安根本无人会去注意或者计较。 一秒钟，赵一狄反应再慢一秒钟她就能瞬间割断对方咽喉。 但就是这一秒钟，凌霜华被几个保安缠住了。 这些内保本身就是赵一狄花大价钱雇佣来的，身手不同常人。 脚下转换，凌霜华身如轻燕，砰砰两掌将两人击倒在地。 手间匕首划出，电光般，骇的两名保安激退。 很快，凌霜华的动作已经完美到了极致，仅仅两个闪身四名保安就被她甩在身后，但赵一狄却也跑到了窗口。 五十多岁的老东西，这关头却迅捷的让人吃惊，顺着窗户一跃而下。 “来人，来人！” 赵一狄落地翻滚，狼狈大声惊叫。 背后寒芒乍闪，赵一狄侧身，一把匕首直直钉在了他背部。 赵一狄顾不得疼痛，拼命逃窜。 数十名保安保镖，闻声齐齐朝赵一狄方向迅速赶来。 凌霜华凝眉，三步，只有三步距离她就能追上赵一狄。但这三步很有可能让她陷入众人的包围圈中，到时，恐怕结局难料。 她虽然暗杀手段惊人狠辣，可毕竟是个女人，体力上与沈炼相比天差地别，她适合的也只是单兵作战。 只是事已至此，若让凌霜华就此放过赵一狄，她又如何甘心。 咬了咬牙，眼中坚决一闪而逝，凌霜华蓦然加快了脚步。 两步，一步。 就在堪堪攀上赵一狄肩膀之时，赵一狄忽而突兀转过身来。 凌霜华身体不可思议停顿，侧身跃出。 砰！ 子弹擦身而过。 这老狐狸，逃跑的间隙竟然已经暗自把枪拿在了手中。 “凌霜华，就知道你肯定要来，狄爷早就在等着你了！哈哈哈，臭婊子，老子今天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赵一狄持枪朝凌霜华射击，大声狂笑。 却是身后保安保镖等人已经站到了他身后。 “给我抓住她！” 赵一狄大声命令，身体朝人群中退。 谨慎如他，刚才已经见识到了凌霜华手段，不会再轻易冒险。 凌霜华也退，事实是退无可退。 被人抓住，只是时间问题，哪怕她能杀的了几个，无济于事。罪魁赵一狄却还逍遥法外，不值，反而死前还要将最爱美的她给弄得狼狈不堪。 她想到了沈炼，嘴角抿出一丝笑意，美艳绝伦。但少顷，又有些失落涌上。 终究是招呼也没来得及打上一声，就陷入了绝路。 一个在她眼中如蝼蚁般的存在，如今却趾高气扬的可以掌控她的生死。 以前的赤狐无往不利，暗杀过无数让人闻之而颤栗的人物。现在的赤狐已经不配这个名字，心软了，也就不可能再适合做一个杀手。就算她手段仍在，心境却早变化。若不然，刚才在房内，她就可以电闪之间杀掉赵一狄，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人在缓缓逼近，所有人的眼光都有些异常。 一种原始而野兽般的光芒。 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是心存诡念，应该是奢望着赵一狄抓到自己之后赏给他们。 凌霜华念头闪过，而后机械抬起了匕首。 不是挥向众人，而是刺向自己。 匕首呈弧形，如烈电。 她怎么可能会被生擒？ 显然没有人会想到凌霜华能如此果决，赵一狄气急败坏：“别让她死！” 但相距四五米，没有人可以阻止。 当然，就算是距离再近一些，也没人可以阻挡凌霜华自杀，她杀人出神入化，杀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办不到。 匕首入肉三分，鲜血滴答落下，凌霜华的手却停顿住。 无它，因别墅外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寂寥的夜中，这些警报就像是冲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原本因凌霜华自杀动作而安静的场面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警察，有警察！” 警报，永远都是一些不法分子的禁忌，不管何时何地听到，总会升起一种忐忑恐惧感，这种感觉让他们完全忽略了凌霜华这个人。 几十秒内，警车停驻别墅之外，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这一刻简直从天而降，给人一种神明般的威慑力。 这种阵仗，有些人生平仅见。 凌霜华扔掉匕首，自嘲而笑，还真是命不该绝。最讨厌的警察，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自己。 赵一狄同样心虚，顾不上背部疼痛，转而就换了一副脸色，惊慌失措：“韩厅长，救命，救命，有人要杀我！” 韩建业道：“谁要杀你？” 赵一狄指着凌霜华：“她，就是她，刚才潜入进来要刺杀我，所有人都能作证！” 韩建业顺着看向凌霜华，眼中惊艳一闪而过。 这个女人，不知道跟沈炼什么关系？值得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逼着他过来。 心里盘算，嘴上平淡回应赵一狄：“是吗？那就带走好好审一下！” “韩厅长如果需要证人的话，我可以提供！” 韩建业道：“不用了，全带回去就好！” 赵一狄心里一紧，道：“韩厅长，抓人是要讲证据的。如今，你放着好好的犯罪分子不抓，反而抓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会落人话柄吧！” “厅长，现在带走赵一狄不合适！”一个相貌普通，体型富态的中年警察在旁低声道。 韩建业转头看了眼中年警察，刘金贵，一直被传跟赵一狄有所勾结的刘金贵。 他意味深长道：“刘副，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刘金贵被看的寒毛直竖，支吾着不敢再说。 韩建业道：“打医院电话，先把伤者送过去，其余人带走！” 赵一狄觉得不妙，大声道：“你没资格带走我，厅长怎么了，厅长就能随意以权压人？” 韩建业冷笑：“以权压人？我怀疑几个小时前的一起枪击案件跟你有关系，现在只是请你协助调查而已，你怕什么？” 赵一狄终于想到之前的那个电话，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唯一疑惑的是，韩建业这人一向不轻易出马，这次反常亲自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想归想，他却知道，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不过好在他现在受了伤，应当不会被立刻审讯，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零八章 什么都不做 车上，韩建业转头看向凌霜华。 手铐，低着的头颅，看似狼狈，其实不然，这个女人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坦然。 韩建业挺欣赏这种人，道：“你要杀赵一狄？” 凌霜华知道这姓韩的什么身份，没回答他，反问：“你们警察怎么会过来？” 韩建业笑了笑：“有人拿枪逼着我，不来不行！” 有人？ 整个江东市除了沈炼之外，谁还能帮她做到这种程度。 “他怎么样？” “你说呢，非法持枪，威胁警察，自然该老老实实呆在警察局。” 凌霜华颓然下来：“是我害了他！” “这倒也不见得，我感觉他如果不这么做，你可能真的就死了！”韩建业也看到了之前这女人准备自杀的场景，有些感慨。 做警察越久，韩建业便越是知道有些事情根本分不清对错。 如沈炼，站在警察的立场上，他做了错事，大错特错。但如果站在他的立场，他就没错。 如凌霜华，试图杀掉的明明是一个江南市最大的毒瘤，这种方式错了。但如果以惩恶为目的，她也没错。 韩建业不可能把死板的法律套在这两人身上，可若让他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又跟自己所信奉的原则相悖，十分矛盾。 “他会有什么下场？”凌霜华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道。 “你不用担心他，担心自己才是真的。他的枪明显是从你房中拿出来的，而且我并不打算计较他威胁我的事情。” 凌霜华惊讶道：“为什么？” 韩建业笑道：“不为什么，单纯的惹不起。抓他，不知道在国内会引起怎样的反应。因为这些小事，不值！” 凌霜华诧异看着韩建业，这人跟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看似满身正气，却不拘泥俗套。看似油滑，又有种难掩的认真。 “谢谢！” 凌霜华由衷道。 “谢就免了吧，好好配合警方找到让赵一狄不能翻身的证据才是真的！” “如果，赵一狄能受到应有惩处，我并不打算如何为难你。故意伤害，跟故意杀人是两种概念！” “我想见他！” “没关系，等到了警局我让他去见你！” 凌霜华笑，笑中却带泪。 死亡，不到没有办法，任何人都不愿意去选择。 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不但被人救出，反而还能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这种落差，让早就不是心如磐石的凌霜华感念不已。 江南的生活，早就让她离一个正常女人越来越近。 …… 沈炼呆在拘留室中，只有人走过场一般来问了他几句。 然后就有许多警察在窗外偷偷打量着他，交谈的声音隐约可以听到。 “他就是沈炼啊？怎么会这么年轻！” “本来也不大，好像资料上才二十七岁。” “一千万，可惜上面下了封口令，否则把沈炼消息透漏出去，可比买彩票赚的要多！” “别妄想了，有钱也得有本事能用，到时别钱落不着，反而被人扒了这身皮就麻烦了！” “韩厅！” “韩厅！” 两个正低声交谈的警察显然是碰到了什么情况，有些紧张招呼。 沈炼精神一震，忙抬头朝门口方向看。 韩建业恰好推门走了进来。 “好消息坏消息各一个，你要听哪个？” 沈炼见他有心情玩笑，已然是松了口气：“韩厅长想说哪个就说哪个？” “好消息是抓了赵一狄，并且救了你挂念的那个女人。坏消息是，她极有可能会坐牢！” “多久？” “那么漂亮的女人，我哪忍心关她太久！八卦一下，她是你什么人？”韩建业落座，老神在在的开玩笑。 外人看来，两人该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才能说话如此随意。 可事实上，两人只通过一个电话，见过一面，然后聊了几句而已。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沈炼问。 “这么自信我不会关着你！” “自信也要分人，假如韩厅长是薛俭那种人，我就不敢自信！” “哦，为什么？” “功利心比较强的，肯定会将我视为一个噱头，然后大加宣扬报道，证实江南警方有多大公无私，权贵平民一视同仁。功利性比较淡的，如韩厅长，兢兢业业，稳扎稳打，不会轻易做任何冒险的事情。” 韩建业愣了一下，不由笑道：“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在举报我的下属功利性强！” “我是在拍韩厅长的马屁！”沈炼解释道。 两人谈笑几句后，韩建业道：“走吧，去看看她。” …… 韩建业并没有限制两人见面，直接跟沈炼一起进了审讯室。 凌霜华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出神，回头间，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韩建业拍了拍沈炼肩头：“走了！” 沈炼顾不上招呼，迎面一个影子就朝他扑了过来。 “沈炼！” 错愕间，凌霜华已经抱住了他，有水珠旋即滴落在他的颈部。 沈炼心脏像是被这几滴泪水打穿。 凌霜华会有眼泪？ 他大脑昏沉，只觉有种无形的冲动驱使着自己，他捧起凌霜华的脑袋，嘴唇凑了上去，毫无任何滞涩。 至少这一刻，沈炼心里只有凌霜华一个女人。 不管多忙多理智的心境，都会被她泪水轻而易举淹没。 凌霜华笨拙的回应，没有技巧，只有无与伦比的热情。 唇舌纠缠，两人都忘了这是哪儿。 几分钟，直至都喘息不得的时候，唇分。凌霜华绝美的脸上残留着绯红，眼角挂着水珠。 春雨落芭蕉，凛水轻滑落，她的脸在泪水的映衬下细腻清澈的让人晃神。 沈炼呆然看着她，手在她细腻如瓷的脸上轻轻拂过，泪水被悄然带去。 凌霜华察觉到了男人眼中的不同，她突兀发笑，前所未有的轻松。 苦尽甘来莫过如是。 世上再没有一种幸福能抵得上被心爱的男人认同那一刻。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凌霜华不厌其烦的在沈炼脸上不间断的琢着，呼吸急促断续。 “以后不要再犯傻，有事情，告诉我。” “嗯，都过去了！” “你……你刚刚有没有反应？”凌霜华手隔着沈炼皮带探了进去，即将触底。 沈炼轻轻摇头，然后抓住了凌霜华的手腕：“这儿不方便……” 凌霜华看着明显被关掉的摄像头：“我想看看！” 沈炼脸色怪异：“只看？” “你还想怎样？”凌霜华眼波柔和，抬头，眼中自有种让人陷入其中难以自拔的妩媚。 “我……” “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凌霜华打断他，挑逗。 沈炼不知道说什么。 “唉，果然是废了，这种情况都没什么异常！”凌霜华这时抽回了手调侃。 沈炼心里失落之余也松了口气，瞪凌霜华一眼：“别闹了，记着，千万别承认自己是要去杀赵一狄。只要你不承认，其它事情我来做！” “我听你的！” 这话乖巧的不像是从凌霜华嘴里说出来的，沈炼听的极其异样。 “眼睛那么直，想吃了我啊，不过估计你没戏！”凌霜华意有所指，低头扫着沈炼下身。 沈炼知道她故意开玩笑逗自己宽心，感激中又有愁绪涌上，叹道：“你这样对我这个废人，总有一天会后悔！” 凌霜华道：“我的人生宗旨是游戏人间，你是我最重要的一出戏，后不后悔不知道。只知道没有试过，我才会真后悔一辈子！” “你出去之后，别忘了去看医生。” “一直在看，最近成效也有，说不定等你出来，我能站着面对你！”沈炼道。 “站不站着无所谓，别像现在一样就好。我这么个大美女等着你来吃，你却无能为力。” 沈炼哑然失笑：“的确是有点悲剧，我肯定注意就是。下次，争取下次！” “若是在家就好了，我……脱光光给你看！”凌霜华俯首轻咬沈炼耳朵，吐息如兰。 沈炼身体接连僵硬，偏抬头间恰逢凌霜华领口大张，难以抗拒的香味儿扑面而来，让人呼吸顿止。 凌霜华低头，注意到了沈炼视线，并没矫情的遮掩，反而继续道：“要不要我现在就脱……” 沈炼推开她，退开了一段距离：“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凌霜华单手把他轮椅拉了回来：“这么急干嘛，在这里无聊死了！” 沈炼无奈道：“我怕我没能吃你，你先把我给吃了！” “德行，我有那么急色？再说，你现在这样，我想色都色不起来。来来，就说说话，人家好多话想找你倾诉。”凌霜华乐道。 沈炼怕这火继续玩下去会越烧越大，面对凌霜华，沈炼实在没把握稳住自己。 “别闹，我明天再来看你。” 凌霜华故意嗲声道：“沈炼哥哥，说话要算话哦，不然，我可越狱去找你问罪！” 沈炼听的打了个冷战：“别恶心人，走了！” “哎哎哎，你说清楚，我就撒个娇，怎么恶心到你了！”凌霜华冲着他背影笑着喊道。 咣当！ 铁门打开又重新合上。 凌霜华心情不由大好，笑容难以抑制：“这家伙，还有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零九 等一下 走出警局，已经接近天黑。 刚要打车回别墅，韩建业忽然在后道：“沈先生，等一等！” “韩厅长？” 诧异他找自己什么事情，沈炼暂时放弃了打车念头。 “要不要找个地方好好谈？”韩建业道。 沈炼看了眼警局：“你跟我这个还没完全洗脱罪名的人私下里谈，不会有人说闲话？” “在江南，没人会说我的闲话！”韩建业自信笑道。 沈炼对这人很有好感，也点了点头，两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厅。 落座，韩建业并不打算耽搁时间：“最近的几起大案子，都指向了赵一狄，刚才医院方面打来电话说赵一狄身体已经没事了。但他一直在装昏迷，迫于其它因素，我想请沈先生出个主意，怎样才能让他开口？” 沈炼诧异：“我？” “没错，我调查过沈先生的档案。当初在江东，你曾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令一名犯人开口。而且眼下这件事跟沈先生也有关系，不妨试一试！” 沈炼想了想，自己之前因为弟弟沈安被诬陷的事情，的确是闯进警局用了些小手段让那嫌疑人开口。他没想到的是，韩建业竟然能够查到这些。 沉吟了一下，沈炼道：“韩厅长，我懂一些浅显的催眠手段。不过，这手段只对一些心智不坚的人有用处，对赵一狄那种老江湖，只怕于事无补。” “而且，有些方面可能会逾越规矩！” “这样啊，那就不打扰沈先生了！服务员，结账。”韩建业略有失望，但并没受到太大影响。 赵一狄肯定不会轻易招供，而且其人牵扯到的金钱交易庞大的匪夷所思。目前，审讯尚未开始，韩建业已经感受到了一些压力，长此下去，只怕事情会越来越难办。 “韩厅长，我倒是有个办法！” 韩建业眼睛一亮道：“快说！” “赵一狄为人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但这毕竟只是表面，川东帮驱利日久，就算再严谨的帮规，都不可能没有纰漏。韩厅长从赵一狄身上找不到线索，不妨重点把关注度放在那些帮众身上，有他们指认，赵一狄不认也没关系，等他伤好之后便有理由暂时羁押调查。留给韩厅长的准备时间，自然也就因此多了起来！” 韩建业摇头：“你说的我也想过，但目前为止，那些抓来的川东帮帮众没有任何人肯开口说话。羁押时间限制的缘故，明天一早，我可能就要放人！抓他们的理由毕竟没有那么充足，其它的证据短时间内也不会对赵一狄有威胁。” “意图刺杀我的那几个呢？从他们身上应该更容易打开突破口。赵一狄恶贯满盈，只要能抓住他一条尾巴，就能让他在监狱中呆一辈子！” “他只说是受秦秋瞳的指使，而秦秋瞳，已经死了。” “我现在为难的是，怎样才能不放虎归山！” 沈炼皱眉：“韩厅长身为江南公安厅的一把手，会没有办法？” 韩建业有些无奈道：“当你的手下中，有很多人拿赵一狄当朋友的时候，你会理解我！” “算了沈先生，这件事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没关系！” “等等！”沈炼叫住了他。 韩建业笑意一闪而逝：“怎么，沈先生有办法了？” “抓他证据我没本事，可如果让他暂时不被保释，我可以试试。” “沈先生准备怎么办？” “这需要韩厅长配合，并且信任我！” 韩建业道：“沈先生看我是拘泥之人么？只要沈先生有分寸，随你作为！” …… 医院中，赵一狄身上缠满了绷带。 他在装睡，等合法的羁押时间到了之后，他才会醒来，如此是为了避免警察从自己口供中找到破绽。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该如何脱责，或是该如何应对警方。 两个前来闻讯的警官在门口转来转去，彼此都能看到对方无奈。 面对赵一狄，都没了主意。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朝病房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名助手。 江南市最有名的律师，周台清。 两名警察暗自头疼，其中一人见他要进去，伸手拦住道：“抱歉，病人现在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赵先生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委托人。于情于理，我都要进去看看他。而且，他现在不是犯人，警方没有权利阻止律师探视。你警号是什么，我要投诉你！” 周台清言辞刁钻，说话之时眼睛自然上扬，高傲而自信。 警察面对咄咄逼人的周台清显得有些无力，个子矮一些的警察拿出手机走到了一旁打电话。 “韩厅，周台清来了，现在要过去看赵一狄！” 韩建业冷淡道：“让他去！告诉他，我等会就到，这件事我全权处理。” “好的韩厅！” “周律师，请！韩厅说他一会就到。”警察回身，客客气气的示意周台清进去。 周台清哼了一声，走进病房。 两个警察见门被掩住，小声议论起来：“韩厅什么意思，谁不知道周台清这人无理也能辩三分，现在让他跟赵一狄接触，岂不是明摆给两人串供的机会！” “韩厅的意思我又怎么可能猜得到，不过韩厅做事一向谋定而后动，别瞎操心，等会韩厅过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狄爷，醒醒！” 周台清走到赵一狄面前，叫了一声。 只见原本睡熟一样的赵一狄直接就睁开了眼睛。 周台清身后助手连忙上前搀扶着赵一狄起来。 赵一狄背部是真伤了，这倒不是装出来的。 “台清，我什么时候才能被保释？” “狄爷心放宽，就当在这养伤，不出三个小时，我就能把事情帮您办妥。就算是在医院里，您也不会再看到那些讨厌的警察！” 赵一狄最是信任周台清，闻言拍了拍周台清肩头：“等狄爷我出去之后，必有厚报！” “狄爷客气！”周台清假惺惺的笑。 “对了台清，还有件事要交给你办。这次伤我的那个刺客，我要她付出代价，你务必准备一下！” 周台清对这件事门清，自若笑道：“小事一桩，狄爷想要她怎样？” “我有生之年，不想看到她从监狱里出来！” 赵一狄咬牙切齿，记忆似乎回到了当初凌霜华欲杀他之时，那种果决和阴冷，赵一狄真是怕了。 他准备的已经十分妥当，可仍旧只差一点就被她得手，那种人，若是再针对他来一次刺杀，简直就是灾难，防不住！ 周台清闻言有些为难：“狄爷，这……” 仅仅凭一个伤害罪，想置人于死地，简直痴人说梦。律师只是法律的解读者，而不是制定者，只要对方坚决否认杀人的事实，周台清再厉害都没办法。 赵一狄道：“我知道这很难，五百万，只要事成，我给你五百万。” “狄爷，这不是钱的问题，重要的是，您并没受到什么严重伤害，定罪不易！” 赵一狄道：“一千万！” “狄爷……” “一千五百万！” 周台清额头上汗都涌了出来，干脆道：“狄爷，我答应你！不过，需要您配合一下，到时候你就这么说……” 赵一狄竖耳倾听，而后讥讽一笑。钱而已，只要钱给足了，他就不信周台清会不想办法。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一十章 有苦难言 “两位，商量的怎么样？” 赵一狄周台清正说话间，门口有声音传来。 回头看去，就见韩建业推着一个陌生年轻人走进了病房。 赵一狄眼睛在韩建业脸上一扫而过，看向轮椅上的人之时，眼睛不由被定住。 之前化妆过的沈炼，还保留着原来的轮廓。现在恢复原貌的沈炼，赵一狄虽然觉得稍有陌生，可还是将之认了出来。 凌霜华的弟弟。 更让他惊疑的不是这个，而是韩建业竟然会推着他。 却说沈炼，本也就在这家医院做针灸，听闻韩建业要来的时候，他兴致所起，也跟了过来。 对赵一狄，他不将之视为对手，他的所作所为，跟沈炼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现在有关系了。因为凌霜华的缘故，沈炼对他这个人有了兴趣。 “韩厅长，这人是凌霜华的弟弟吧。凌霜华嫌疑未脱，您却跟她弟弟走的如此之近，很难不让我多想！”赵一狄笑里藏刀。 韩建业不由笑道：“赵一狄，谁告诉你说他是凌霜华的弟弟？” 赵一狄看着沈炼：“你不是？” 韩建业道：“既然来了，那就介绍一下。他叫沈炼，我的朋友！” 周台清接腔：“韩厅长，您带一个跟本案无关的人员过来，不合适吧？” 韩建业：“怎么会无关？赵一狄找人暗杀的目标就是他，他现在是以证人的身份出现在这。怎么，周律师感觉不妥？” 周台清看向赵一狄，他并不了解内情，不过旋即就已经反应过来：“韩厅长，您虽然位高权重，但z国还是一个讲究法律证据的地方，您有些话，已经对我的当事人构成了诽谤！” 沈炼看着周台清，这个人，在来之前韩建业已经跟他说起过。 江南市最有名的律师，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臭名昭著。 因他只认钱，而没有丝毫职业操守。 其职业生涯中，最著名的一个案例就是，3.4连环杀人案。 无数证据指向了真凶，只是凶手始终都不肯开口认罪，而警方因为找不到被杀者，缺失最后一个环节的证据。 这件举世瞩目的案子足足拖了两年才开庭审理，而周大律师，舌灿莲花，旁证侧引，生生将一起铁证如山的案件推翻，凶手直至目前都还未被定罪。 类似这种案件不知道还有多少，只要有钱，周台清就没有不接的案件。 他对法律已经倒背如流，各种条条框框都清清楚楚，总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法律漏洞，为凶手辩驳。死刑，他可以帮你减为死缓。死缓，他可以帮你减为无期。反之，一些不足以判罪的犯人，因为得罪的人非同小可，周台清收钱之后同样会用尽手段为其加刑…… 他这人不但在江南人尽皆知，在全国范围内都少有人不知道这个江南市的周台清。 沈炼的母亲是律师，他对这个职业是抱有很深好感的。也恰恰因此，他对于一些律师中的败类，出乎预料的反感，这种人变相来说也是凶手，一个有钱人手里杀人刀和护身符。 “这位兄弟有些眼熟？”周台清被沈炼目光看得十分不舒服，却又感觉对方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以问了出来。 被周台清一提醒，赵一狄也感觉到了些不对。这残废先入为主的缘故，赵一狄没作它想。现在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眼熟，确实眼熟的让人觉着诡异。 韩建业转头对沈炼道：“看来你这张脸还真是少有人没见过！” 说罢，他又道：“刚才忘了说，这位是远东现任总裁柳青玉的丈夫！” 赵一狄心里咯噔一下，远东集团，这人竟然是柳金桥的女婿。 他这种年代的人，少有不知道柳金桥的，江东王，并不止在江东叫叫那么简单。尤其近几年，远东集团发展极为迅速，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已经成为了一个被民众经常挂在嘴边的企业。而柳金桥的女婿，也就是眼前这个叫沈炼的人，比较而言，他的名声更加广为人知，声望已经毫无悬念超过了之前柳金桥鼎盛时期。据说，远东就是他任总裁的那一段时间，才会突然发力，发展至如今的。 赵一狄很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之前在酒桌上跟他一起吃饭，号称凌霜华弟弟的人竟然是传闻中的那个沈炼。 心里晃动剧烈，赵一狄感觉到了不妙。 他这人做事十分有分寸，平时不能惹的人一向都是敬而远之，想不到，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得罪了这么一位人物。那凌霜华呢，跟他又是什么关系？这人之前私生活方面多少有些风流狼藉，想必那臭婊子早就是人家的囊中之物。 不过赵一狄毕竟心性不俗，虽然被沈炼身份短暂惊到，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沈炼再厉害，关系网再多，他也不惧。这是江南，并不是江东。 想通这一点，他迅速恢复了冷静，眼下自己能不能被保释才是最重要的。 “韩厅长，我想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没有证据证明我直接或者间接参与过什么事情，现在，是不是该放了我，让门口你的人撤走！”赵一狄道。 韩建业道：“还有几个小时，不急！” 周台清道：“韩厅长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你拿不出证据来，这几个小时我们都不想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韩建业问。 周台清不疾不徐：“有证据就拿出来，怎么，韩厅长是怕闹了笑话。其实所谓的证据，只是韩厅长个人的臆想！” “我在这里住的十分不舒服，这里的护士和医生，受到你们警方指使，曾有言语威胁，我个人的安全在这里得不到保障！” 赵一狄适时补充。 韩建业挑了下眉头：“赵一狄，你还真是有恃无恐，想没想过，我为什么会亲自过来。想没想过你的那些手下在审讯的时候说过什么？” 赵一狄并不畏惧，或者说他就算畏惧也不可能表现出来：“韩厅长少诈我，没有做过亏心事，怎么会担心出门见鬼！” 韩建业眼神微冷，将一个录音笔拿出来打开。 “我曾受到过狄爷指使，将三翼集团的一个高管杀害，并且沉尸江中！” “狄爷是谁？” “赵一狄？” “什么江，时间，地点……” “卞江，周禹村附近。” “死者叫什么？” “杨坤！” 卡，声音断开，韩建业看着呆若木鸡的赵一狄道：“听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是你的贴身保镖，昨晚审讯之时，亲口jiao代的事情。” “他说谎，我要跟他当面对质！”赵一狄大声道，犹如被踩到尾巴的老鼠。 声音他自然知道是谁的，可那人对他绝对的忠心耿耿，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出卖自己。 赵一狄御人有道，每一个参与过一些事情的人，他都会将其家属的地址牢牢记住，是以他的心腹就算想要出卖他，都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周台清心里念头转换，怕赵一狄说错话，忙打断道：“韩厅长，我怀疑这段录音的真实性。这段录音，引导性十分明显，说话者并不在正常状态，我有理由猜测，这是警方在弄假证诬陷我的当事人。” 沈炼多看了一眼周台清，这人倒当真敏感。 录音的确是沈炼经过甄选之后，挑的一个心理防线较弱的人，经过催眠，心理暗示等手段之后获得的。严格来说，这些话虽然全是真的，可作为直接证据确实不足够。 韩建业道：“真假不是你能说了算，自然有相关部门进行鉴别。但是，人，就暂时老老实实给我住在这里！保释，想都不要想。” 周台清心里兀定，笑着道：“韩厅长，您这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韩建业想不到自己跟沈炼辛辛苦苦忙活一夜才弄到的证据，转眼就被周台清否定，而且，他一时挑不出周台清话里不妥。 有心再说，沈炼却不着痕迹拉了他一下，而后推着轮椅滑向周台清。 周台清不为所动，虽然对沈炼忌惮，可他还真不认为沈炼能在这种情况下敢做什么。 “周律师，西装不错！”沈炼手轻巧在周台清胸口抚了一下，手里转眼就多了一支始终开着的录音笔。 周台清视线一定，退后两步，立刻道：“你干什么，还给我。” 沈炼笑着道：“周律师，我发现对付无赖，你根本不能讲道理。因为，你不管说什么，对方总有自己的方式绕开。这种人往往自作聪明，却不知道，别人做事也都会有自己的方式！” 周台清听出了沈炼弦外之意，心里不安闪过，强装镇定道：“我听不懂你的话，你现在已经涉嫌非法侵占……” “是嘛！”沈炼笑盈盈说了一句，而后一拳打在了周台清腹部。 这一拳韩建业看到了，赵一狄却没看到，十分隐秘随意。寸劲，完全看不到发力的痕迹，却能清晰达到发力的点，这是沈炼最擅长的一种格斗方式，用在揍人之上，效果经过反复实践，也还不错。 腹部，一直都是人体最柔软的地方。沈炼知道，该怎么打才不会留下痕迹，并且会让人疼的喊都喊不出。 他不是冲动，只是想揍周台清一顿。 正如他自己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他的方式就是如此，在绝对掌控下，让对方有苦难言。 再言辞纠缠下去，形势只会被周台清掌控，此举着实太有必要。 韩建业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能在原地表情变幻着。 但说实话，看到周台清捂着肚子软倒在地的时候，韩建业就一种感觉，爽，爽到无以复加。假如他不是警察，他肯定早就做了沈炼正在做的事情。 周台清脸色酱紫，指着沈炼，半响说不出一个字。腹内肠子打结了一般，难受的生不如死。 沈炼无辜摊手，回头对韩建业道：“韩厅长，这人是不是在碰瓷？忽然在我面前倒下去，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了他！” 韩建业没有说话。 眼睁睁看着沈炼蹲下身体佯装去抚周台清的时候，又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的同一个位置。 周台清犹如虾米，一下子弓起了身体，看沈炼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恶魔。 沈炼再去扶，便又是一拳，偏周台清疼的动都动不了，在沈炼第四拳到达的时候，双眼连连翻白，彻底疼昏了过去。 “韩厅长，快叫大夫，这人恐怕是犯了癫痫！”沈炼用手在周台清腋下三分之处摁了一下，周台清不可避免的浑身抖动，看上去还真是像癫痫发作，并且嘴里吐出了白沫。 韩建业怕沈炼闹出事情来，上前一步把沈炼给拉了回来，然后吩咐门口警卫去叫大夫过来。 赵一狄看得目瞪口呆，偏偏他一点都没看到沈炼在周台清身上做了什么，只看到周台清忽然捂着肚子就倒下了，然后开始发抽，口吐白沫。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一十一章 反咬一口 医生迅速过来将周台清带了下去，韩建业忙推着沈炼来到外面，哭笑不得：“你这不胡闹吗？这人出名的难缠，以后恐怕会一直咬着你不放，而且万一传出去，你当着我的面殴打律师，别人怎么看！” 沈炼一脸茫然：“我没打他啊，韩厅长什么时候看到我动手了？” “别在我跟前演戏，说，周台清伤势如何？” 沈炼经过刚才几拳，心情无端好了很多，笑道：“别担心，他一点事儿没有，而且医生都不会检查不出什么！更何况这种人，如果你不用些手段把他弄怕，赵一狄的事情会更麻烦，我这也是没办法。” 韩建业忍不住乐道：“感情你都是为了我好！” “也不能这么说，打人挺爽的，尤其打周台清这种人。应该有不少人都有我这种心思，我只是代表他们把愤怒发了出来！”沈炼一本正经。 韩建业失态，强忍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还真得你这种人才能治住周台清，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刚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千万不能出幺蛾子，否则别怪我为了维护江南警察的形象把你卖掉。” 沈炼道：“韩厅长您保持沉默就好，等一会检查结果出来，您就会知道周台清这顿打白挨，而且只能忍气吞声！” 有一个小时左右，周台清从走道尽头脸色苍白走了出来。 怨毒看了一眼沈炼，他怒道：“沈炼，你等着法院传票，我要起诉你。” 沈炼瞟了一眼周台清手里的检查单子，道：“起诉什么？” “你……”周台清腹内还在隐隐作痛，可能言善辩的他被沈炼一个问题给问住了。 起诉什么？起诉他殴打自己。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愣是没有半点伤痕，甚至皮肤颜色都没变化。起诉他抢自己的录音笔？谁来作证，谁证明他带了录音笔。只要沈炼不承认，都特么死无对证的事情。 但正因如此，周台清才郁闷要吐血。 他最擅长的就是挑别人的各种破绽，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眼珠转了转，周台清道：“把我录音笔还我！” 沈炼笑吟吟推着轮椅上前，郑重其事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刚刚拿了我的录音笔，韩厅长都看到了！” 沈炼盯了眼周台清的口袋：“你手机快没电了。” 周台清退后一步，下意识撰住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他录音是开着的，就想把沈炼的话套出来，然后作为证据。谁知道，这人看似行事鲁莽，实则狡猾至极，竟然猜到自己打开了录音。 事已至此，周台清报复沈炼的希望就此破灭一半，他冷冷道：“今天事情不算完，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沈炼表情由笑转冷，道：“周台清，缺德事做多了之后肯定会睡不着觉，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 “你看到我能怎样？”周台清还不死心，继续套话。 “当然是，许久不见，好好请你吃顿饭！” 周台清见他又要靠近自己，想到刚才所受到的遭遇，又退了几步。 场面话留了一句，然后灰溜溜的走出了医院，脚步都快的不正常。 韩建业感慨道：“恶人还需恶人磨！” 沈炼道：“好了，该办正事了，我还等着看韩厅长怎么对付赵一狄！” “一星期之内，我给你看结果。我不会让赵一狄再有出去的机会！” “那我等韩厅长的好消息！” …… 一星期，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但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例如沈炼的腿，现在虽然同样无力，却有种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不再坐轮椅，不管干什么事情，都会用单拐完成，双脚接触地面，试探发力。 走不了路，可比之以前简直天壤之别。 这期间韩建业又抓到了赵一狄的其它小把柄，目前赵一狄已经从医院被提出，秘密关押，任何人都不得见面，就算是周台清都没有办法，只能不断争取，上蹿下跳。至于沈炼揍他的事情，周台清下意识的选择遗忘，唯一采取的手段是把沈炼在江南市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这种情况下，沈炼只能尽量避免出门，一个人在别墅内整天做肢体复苏运动。 他所经常去的医院已经被大批记者和普通民众堵住，沈炼也不再去。而是请人秘密把老中医邀请到了家中，每天来做治疗。 此时老中医刚刚帮沈炼做完针灸之后，欣慰道：“恢复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很多，如果期间不出现意外，至多半年，你就能彻底下地行走，甚至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沈炼虽然已经过了大起大落的阶段，但听到这种消息还是难以抑制的惊喜。 没人愿意连洗个澡都需要别人帮忙，有腿而不能走路，有力气而用不上，走在街上别人目光都能把人吞噬…… “王大夫，谢谢！”沈炼郑重。 老中医名叫王连顺，见状摇了摇头：“这是我的职业，不用太客气。” 沈炼摇头道：“我知道王大夫平时并不出诊，肯为我专程来家里，很难得。王大夫放心，等我有了行动能力，一定登门道谢！” 他并不是假客套，而是真的感激王连顺。 王连顺知道他身份不便抛头露面，在自己打电话说起这种情况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赶了过来，并且屡次不肯收额外出诊的钱，这种品质很难得。 王连顺已经收拾好了针囊和药箱，摇头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执念太重，我这种老东西，活一天少一天，唯一的爱好就是钻研中医，治病救人，要你感谢什么？” 沈炼被他豁达逗笑：“王大夫真无欲无求？” 王连顺并不回答，笑着摆手离开。 沈炼将他送到门口，直到王连顺消失，他才转回房内。 又在房内自由行动了一会，沈炼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近几天，电视上并没什么特殊新闻，唯一吸引沈炼注意的是，柳青玉目前正在江南，是在跟江南市一家很知名的连锁酒店谈收购事宜。 新闻十分寻常，沈炼却感受到了些不一样。 这种规模的谈判，柳青玉本不该亲自过来，但她偏偏来了。结合近期他在江南市的消息被闹的沸沸扬扬，沈炼难免叹了口气。 柳青玉是来找他的。 正低落间，手机响了起来。 韩建业的，一接通，他略显焦虑的说话声就传了过来：“事情可能会有些变故，周台清那个王八蛋，竟然要起诉凌霜华！我本来以为，他最近见不到赵一狄肯定会消停下来，想不到竟然来了那么一手。” 沈炼追问：“什么罪名？” “杀人！” “怎么可能？他并没有能杀掉赵一狄。” “不是这件事，而是之前凌霜华在赵一狄处做卧底之时的事情，现在赵一狄反咬一口，目前周台清正在积极用手段想偷换概念，迫使警方接受赵一狄作为反证！” 沈炼凝神：“如果罪名坐实，她会怎么样？” “你说呢，只要是故意杀人，不管有什么隐情，至少都要十年起步，甚至是……死刑！” 沈炼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你来警局吧，她状态也有些不对劲！”韩建业道。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一十二章 牛角尖 赶到韩建业办公室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晚，韩建业因为等沈炼的缘故，并没离开。 见到沈炼过来，他起身冲了杯茶递了过去。 沈炼哪有心情喝这个，追问：“韩厅长，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凌霜华在卧底执行任务期间，曾杀过一个人。当时赵一狄的很多手下都亲眼目睹，如今周台清不知怎么找到的这些人，已经递交了起诉状。现在，人证十分确切，且周台清这几天收集了很多相关证据。恐怕……恐怕真麻烦了！” “我在之后问过凌霜华，这件事情的真伪？” “她承认没有？” “承认了！”韩建业缓缓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不愿意看到凌霜华出事。只是他毕竟是一名警察，不管有何原委，这种事情他注定没办法动私心包庇。当然，有周台清插手其中，就算是他在尺度内行个方便都十分困难。 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江南警方，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沈炼并没失措，追问道：“人证在哪？” 韩建业严肃道：“你要干什么？” 沈炼道：“韩厅长，你感觉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证人到底是真的证人，还是被人买通串供的证人！” 韩建业道：“这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沈炼道：“那你现在带我去见凌霜华。” 韩建业有些担忧道：“你确定不会做出格事情？” 此时的沈炼虽然没有异常，可韩建业却难免多想。 这人当初胆大包天到用枪指着他，为了凌霜华，韩建业猜不到沈炼会做到什么程度。不过如果警方真的要枪毙凌霜华，沈炼敢劫狱是肯定的。 “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韩建业心里一动，问道。 沈炼犹豫了一下：“她跟我说起过这件事情，死者叫罗海，是当初天宁区一个比较有名的混子。” “那她就是确定杀人了！” 沈炼缓缓摇头：“杀人不见得都是罪过！” “可当初那么多人看着……” “那也没关系，你只要没现在将她的那些话记录在案就还有机会。” 韩建业没有说话。 沈炼从他脸上看出了些什么，道：“谢谢韩厅长！” 韩建业道：“你不用谢我，就算是普通犯人，但凡有所异样，我们也不可能把她的话当真。好了，看得出来你现在还有理智，我同意你去见她！” …… 审讯室中，凌霜华死气沉沉的坐在椅子上。 那张平日里活力几乎透出的脸，因为在拘留室呆了太久的缘故，惨白惨白，精气神像是脱体而出。 沈炼从窗口看到她样子，心突兀像是被刺了一刀。 他还记着凌霜华之前说过的话。 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失去自由，假如有那么一天，比死不如。 沈炼因为上次凌霜华表现出的轻松而忽略了这些。 现在看来，她并不是想要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而是因为看不到希望。可能在她看来，就算没杀人这个罪名，她也会被关在监狱之中。 内疚不可避免充斥着，沈炼不知道她现在这样子究竟是不是自己乐于看到的。 赤狐，天之骄女。她想，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困得住她，可她选择了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方式，听候处理，完全尊重律法。 为了什么？其实不言而明。 她是为了她对他当初的承诺，做一个普通人的承诺。 可她没想过，她可以做一个普通人，她身边的沈炼该如何用一种普通的心态面对？ 沈炼是个很情绪化的人，理智始终都在，但情绪是完全凌驾于理智之上的。他总是会用最理智的心态，做出让人感觉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有交谈，沈炼直接决定了一件事情。 不管法律会赋给凌霜华怎样的惩罚，沈炼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不夕一切代价，就算结果很可能是毁了自己。 没有凌霜华，他现在应该还看不到阳光。 没有凌霜华，他不会那么快就能站起来。 没有她，他可能还继续漂泊着，去找寻下一站。 是她，在江南给了沈炼一种家的感觉，让他每一次彷徨无措，无根浮萍的时候可以有地方可去。 凌霜华也注意到了有人窥探自己，回头，见是沈炼，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你这人说话真是不靠谱，明明说天天来看我的，这都几天了！” 沈炼推门而入，凌霜华已经起身迎了上来。 浑身少了那种浓郁如炙，惑人心神的香味，多了一种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朴素和干净。 沈炼拿开了她想去触碰自己侧脸的手，眼神平静而没有任何感情痕迹。 凌霜华不以为意，强硬捧着沈炼的脸亲了一口：“干嘛啊，一来就一副谁欠了你钱的样子！” 沈炼道：“罗海的事情怎么回事？” 凌霜华稍楞，旋即无谓道：“杀了也就杀了！” “他那种人该死，可你到底准备干什么，替他偿命？你的一根头发都比他值钱！” 凌霜华不屑：“替他偿命？他也得有那种资格。” “他是没资格，但你还是要承认自己杀了他！” “那么多人看到，我不承认又能怎么办？而且，赵一狄的事情肯定也没那么容易善了。两罪并罚，少说些，就算五年吧，我在监狱里呆五年，出去之后都不敢想象自己会老成什么样子。我要三十了，看上去可能不嫌老，但三十五呢？出来之后，你肯定也早忘了我这个人，我也没有任何亲人，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必要在监狱里熬。与其如此，倒不如干脆利索一些，你也不必东奔西跑的为我的事情……” 啪！ 凌霜华并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就被沈炼突兀的一巴掌打的说不出话。 很重，她能感觉到自己右脸在迅速泛热。 “你打我？”凌霜华没有如常人般反应捂住面颊，而是自嘲笑了笑，双眼出神看向窗外。 “你都要死了，我打你一巴掌又有什么关系！”沈炼冷道。 “那你继续打，在这里打死我。能死你手里，是我现在最想的事情。”凌霜华木然道。 “滚开！”沈炼甩开了他，转动轮椅准备出去。 凌霜华错愕着，被一种无形的冲动驱使着，跑上前从后抱住了沈炼脖子，颤声哀求：“别走，多陪我呆一会。我在这里天天都会想你，都快疯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沈炼双眼转红，回头道：“你想我？你想我看着你死对不对？你说你要坐牢，怕坐牢，怕自己老了我对你会没兴趣……所以就开始作践自己。给谁看？除了我，你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还能伤的了谁？” “伤你自己，伤你最爱最亲的人。凌霜华，你就这点出息？枉我当初把你看得那么高！！！” 字清晰如刻，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凌霜华每听到一个字，心跳好似都会忽然停止，等沈炼的话说完，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在乎她，原来这么在乎。 之前，哪怕沈炼表现的多明显，凌霜华欣喜而不敢相信。 她从心底其实有些仰视这个男人，太过重视，也就太过患得患失。 “我……我怕自己成为你的累赘！” “累赘？你都不介意我做你的累赘，为什么怕这些。男女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对我的信任和对自己的信任在哪？” “这件事，你认，我现在离开，当从来不认识你这。你不认，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你担心的五年牢狱不会发生！” 沈炼不准备再缠缠绕绕的跟一个不在状况内的女人浪费时间，直言发问。 凌霜华眼眶晶莹，说不出话，只拼命摇头。 她到现在才知道她自以为是的想法到底多幼稚，把沈炼逼到这种程度，再不知变通，就一头撞死在拘留室里好了。 沈炼紧绷着的情绪再不受控垮了下来，转身抱住了凌霜华。 他表现的尤为冷酷，不是本意，但不能有任何软化迹象。 凌霜华这种人心智十分不俗，他想劝她，至少要先将她心防击溃。 学过心理的他知道，不要试图强硬拉回一个钻牛角尖的人。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一十三章 千寻 凌霜华反应尤为激烈，挣脱开沈炼怀抱，低首便朝他唇间吻去。 “我爱你，一秒钟都不想离开你！救我，我不要坐牢，也不要死，我要陪着你！”凌霜华喘息间如同梦呓。 沈炼情绪也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回应着她。 什么烦恼在这关头都会自然散开，只余两颗越来越近的心脏。 温存良久，两人总算恢复了冷静。 凌霜华爱意从眼中随时都要溢出，始终看着沈炼，不舍离开片刻。 “还原一下当时的情况！”沈炼帮她理了理头发道。 凌霜华回忆了一下，然后原原本本说给沈炼听。 其实那种情况下，凌霜华也并不想杀人。 但猜到罗海一直针对的人极有可能是沈炼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 沈炼闻言定下心神考虑着，缓了缓道：“还不算太糟！警察这两天应当会审讯你，到时你只需要坚持是他先动手，尽量把这件事往帮派斗殴之上引！” 凌霜华道：“那些目击证人怎么办？” 沈炼不答反问：“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你要行贿韩厅长？他好像并不是那种人。” 沈炼摇头：“我不会用钱去侮辱韩建业，我只是在想，能不能从那些所谓证人身上做手脚！” “我手里的卡被冻结了，抽屉的暗格中还有一张，是别的身份办理的，大概三千万美元！” 沈炼不禁笑道：“狡兔三窟，你这只狐狸何止三窟！想不到留的还有后路。” “这是我全部，本来想着养老用的！”凌霜华也被带的笑了起来。 “再说，哪个女人没点私房钱。你媳妇只怕更多，只是你不知道！” “你不怕我拿到钱之后就走跑路？这么多钱，差不多也够我下半辈子了！” 凌霜华调皮揉了揉沈炼的脸：“本来就打算给你的，你跑了也没关系！” 沈炼转头挣脱开来，别扭道：“你烦不烦，离我远点！” 凌霜华笑嘻嘻的又凑近了些：“就不，我就要粘着你！” 近距离下，凌霜华侧脸还有些泛红，五个指印清晰可见，沈炼抚了抚，愧疚道：“对不起。” 凌霜华装腔作势，到抽了一口冷气：“疼，我牙都要被你打掉了，你也下得去手！” “我没恶意，就是想打醒你……” “不用解释什么，这次念在你出于好意，我原谅你了。不过，为什么非要打脸，人家屁股上的肉比较多，而且手感很好……”凌霜华捂住了沈炼的嘴。 沈炼视线被她引的偏转，流畅而紧绷的臀线就映入眼帘。 他嗓子有些发干。 凌霜华眼波乍起：“摸一下！” “不了！”沈炼正经摇头。 “来嘛，又没人看到！” 沈炼手抬了起来，啪的一声打在她臀上：“不闹了，我还要出去想办法找到那几个作伪证的人！” “我当你是真正经，原来也是个假正经。” 凌霜华另一边脸也随着沈炼巴掌落下红润起来，咬着嘴唇，心里蠢蠢欲动。 她现在真恨自己没有自由，要是在家里……悄悄把他绑在床上，还不是想怎样还不是就怎样…… 沈炼受不了她吃人一般的眼神，转身推着轮椅往外走。 享受男女之间自然流露出的那种小暧昧和温馨，可眼下显然不是贪恋这种事情的时候。 凌霜华依依不舍看着他：“你……你能不能行？” 一语双关，似乎在问沈炼能不能办好事情，也似乎在问他某方面到底行不行。 沈炼没回头：“等你能从里面出来就知道了？” 出了拘留室，沈炼没再去找韩建业，而是打车回到别墅。 养精蓄锐方能筹谋，他需要时间好好理顺一下事情的脉络。 指证凌霜华的证人除了赵一狄之外，沈炼不知道还有谁，贸然去找，如同大海捞针。 不过这难不倒他，他不知道有人肯定会知道。 例如赵一狄，再例如周台清。 赵一狄他没办法去找，但周台清却很容易就能找到。 …… 沈炼并不知道，他找别人的同时，有人也同样在找他。 如打着出差名义的柳青玉，正经的工作她从来到江南之后就丢给了副手。 从发出悬赏到现在，柳青玉接到过无数关于沈炼的消息，但没有一个是真的，全都是先谈钱。 那段时间，是柳青玉最为烦躁的时候，每一次接到消息，她总是抱着希望，但希望一次次随之破灭。 她工作因此受到了影响，睡眠受到了影响，心情也同样大起大落。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她因此成长了许多，看清楚了感情的本质。 她不再如之前般，对沈炼抱有任何希望，心脏早就麻木不仁。一开始的担心他双腿残疾如何生存，担心他一个人会不会过好，到现在只想找到他，然后尽情打骂，心里那种不知所措的惶恐感快要把她逼疯。 很失望，对沈炼这个人失望到无以复加。 诚然，他有各种理由，但无论哪一个理由，在柳青玉这里都不成立，他怎么都不该不打招呼就走。他有任何想法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非要折磨的别人遍体鳞伤。 婚姻本来是美妙而神圣的，柳青玉也一度有过这种感觉。现在，她只感觉缺了方向。 车子在街头没有目标的前行，视线在街道两旁扫视。 她来到江南之后，很多时间都会做这种明明无用的事情。或许很天真，可柳青玉相信缘分，谁能肯定说她就一定不能碰上沈炼。 电话响起，柳青玉看了一眼，是秘书乔羽的电话。 她随意接起：“小乔，有事情？” “柳总，有消息了，这次真的有消息了。之前跟沈总接触的人查到了，叫韩建业，是江南市公安厅的厅长！” 乔羽话里的兴奋喜悦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 首先，她对沈炼这个人好奇。再者，跟着柳总时间虽然不长，却清楚知道柳总被那臭男人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她都想不通，为什么柳总看上去那么高智商的一个人，偏偏感情的事一塌糊涂。 她的条件任何优秀男人都能轻易找到，只认定了沈炼。一个男人而已，没他难道就活不成了？ 如果不是自己有些话不适合说，她想劝柳青玉离婚。 “韩建业？你确定没错！”柳青玉声音十分冷淡，太多的挫折早就让她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再轻易一惊一乍。 “错不了柳总，是医院里有人亲眼见到的！” 医院这两个字让柳青玉轻而易举联想到了沈炼的腿，再不怀疑，柳青玉边将车子掉头边道：“帮我约韩建业见面，告诉他我要捐给江南市警方一批新的安保物资！” “好的柳总，不过今天会不会太晚了，要不明天……” “不，马上！”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一十四章 他在哪 韩建业还在加班，接到电话的时候脸色显得尤为古怪。 沈炼的妻子，是沈炼的那个快举世皆知的妻子打来的电话。 这对夫妻行事还真有相似之处，都是完全不认得自己，然后理所当然的提出要求。 韩建业出于义气问题，还是准备咨询一下沈炼的意思。 柳青玉找他有什么事情？无非是沈炼的下落。 不过电话拿起来的时候，韩建业又犹豫起来。 物资，柳青玉电话里谈到了这个，明显是想要他的诚意。 韩建业身为江南市公安厅厅长，碰到柳青玉这种人开出这种条件，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情，他都会答应。 柳青玉寻找自己的老公过分吗？貌似不过分。 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柳青玉许诺的那些警用物资，韩建业瞬间就准备卖掉沈炼数钱。 …… 咖啡厅，韩建业如约而至。 远远就看到那个坐在角落处的女人。 头发随意散落，肌肤如雪。 咖啡厅里有不少同样出色的女人，但很奇怪，进来第一眼，注意到的必然是她。 对柳青玉曾出现在电视中的脸不陌生，他径直走去。 离得越近，心里越是感慨。 沈炼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这种女人为了找他，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再加上一个死心塌地的凌霜华，他也不怕会有桃花劫难。 那家伙哪儿好了？韩建业摇头。 “韩厅长！” 柳青玉也注意到了韩建业，他警服还没来得及脱下，十分惹眼，而且身上那种当权者的气势很容易就能感受的到。 “你好！” 韩建业礼貌上前，两人手稍触碰，各自落座。 柳青玉叫来服务生，拿过一杯咖啡推了过去：“韩厅长，我这不卖关子，我就想知道我老公现在哪儿？如果韩厅长肯说，我还可以继续追加捐赠！” 韩建业笑了笑：“柳总看上去挺在意他，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说一下你为什么非要找他。” 见柳青玉不解，韩建业解释：“是这样，我跟他算是朋友。如果柳总是要找他麻烦，那你的捐赠我还真不敢要！” 柳青玉蹙眉道：“韩厅长，我找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接他回江东。他的家人，还有我的家人都希望他回去。他双腿不便，我十分担心！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韩建业对柳青玉的回答十分满意，笑着道：“我听说他的腿可能有希望复原，而且他在这边过的也不错，锦衣玉食，神仙一般！” 柳青玉道：“那就好，麻烦韩厅长告诉我他住哪儿。” 韩建业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别在他面前提我！” 柳青玉了解韩建业意思，道：“韩厅长放心。” 韩建业最后犹豫了一下：“好，我告诉你！” …… 沈炼并不知道韩建业出卖了自己，一早，戴着墨镜口罩，就走了出去。 凌霜华的事情迫在眉睫，他需要尽快找到周台清。 周台清的律师事务所在建设路的黄金地段，帝皇大厦的其中三层。 这种规模的事务所在江南都排的上号，沈炼来到近前，坐上电梯，就按了打听好的楼层！ 他时间选择的极为恰当，正是事务所上班之前。 一般不管多忙碌的人，早上在公司呆的几率是很大的。当然，就算周台清不在，沈炼也有办法把他给逼出来。 他掌控轮椅已经很熟练，一般的台阶，用双手就能毫不费力的上去。 一直到事务所门前的时候，沈炼都十分轻松。 前台小姐看到沈炼之后礼貌招呼：“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沈炼道：“我想找周台清律师！” “您有预约吗？” “没有！” “没关系，如果您有这方面意向，我可以帮您预约一下，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们会有专人联系先生您。” “我若现在想见他呢？”沈炼道。 “抱歉先生，这不合规矩，请谅解！” “五百万美元的事情，值不值得你打电话通知一下周台清？”沈炼不经意道。 前台小姐有些疑惑看着沈炼。 穿着不算出格，但气质看上去似乎不错，并不像是爱开玩笑吹大气的那种人，说话的时候也言谈随性，十分有度。 她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打电话给周台清。 毕竟若这人要谈的如果真是涉及五百万美元的大案子，她的失误导致这人去了别的事务所，估计她这个前台也做到头了。反之，就算这人骗他，周台清至多训斥她几句。相比较而言，这个电话肯定要打。 沈炼在旁静静等待，前台小姐在电话中小声说了几句之后，将之挂断道：“这位先生稍等，周律师正在来的路上，半小时之内应该就会到！” “请跟我过来！” 跟着前台小姐来到休息区，前台小姐帮他冲了杯茶水，而后恭敬告辞。 沈炼并不拘谨，四处打量着。 整层的空间还是很大的，被分成了好几个区域，从他的方向可以看到周台清的办公室位置。 此时事务所并没几个员工，人在陆陆续续的赶来。 大约八点三十分的时候，沈炼看到从门口进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一身严谨西装的周台清，正边往这边看边询问前台小姐。 “老大，这件事我不敢擅自做主，人现在就在休息区！” 周台清顺着看去，正跟沈炼目光对在一处。 此时的沈炼已经拿下了眼镜和口罩，周台清自然一眼就将之认了出来。 他怎么会过来？ 周台清的肚子还在隐隐发痛，瞬间就想到了那天这人揍他的事情。 咬牙切齿之余，周台清并没表现出来，朝沈炼走了过去。 他倒是要看看对方葫芦里面准备卖什么药。 再说，人家都已经找上家门，躲是不可能躲，也没必要躲着。 他不会承认自己在面对沈炼的时候心是虚的。 “周律师，好久不见！”沈炼轮椅往一旁让了让，笑着招呼。似乎两人很熟，并且没发生过不愉快事情一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台清也假惺惺的客套：“沈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周台清是聪明人，猜到了沈炼来的目的。 “周律师，你是律师，找你当然是有官司的事情要你帮忙！”沈炼抿了口茶道。 周台清讽刺道：“沈先生不是不把周某人放在眼中吗？上次如此有恃无恐的侮辱于我，你凭什么认为我非要帮你不可。” “帮不帮两说，在谈事情之前，周律师是不是要出于礼貌把录音笔关掉！”沈炼看了眼他上衣口袋。 周台清随手拿下，将录音笔放在桌上道：“现在能说了吗？” “里口袋，还有你裤兜口袋里的手机！”沈炼提醒。 周台清目光惊讶，这人当真是不可思议，他怎么看出来他的手机和里口袋里录音笔也都是开着的？ 这些小手段正是因为上次在沈炼手里吃了闷亏，周台清为防万一刻意准备的。 他现在跟人谈话基本是三管齐下，万无一失。 不过，既然被看出来，周台清也不矫情，把东西尽皆掏出，一股脑扔在了桌上。 沈炼没有立刻说话，推着轮椅在周围又小范围转了转。 路过花盆的时候取下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再路过茶几的时候，又从一侧拿出了另外一只窃听器。 周台清脸上肌肉跳动，这人是怪物吧，那么隐蔽的东西都轻而易举找了出来。 “周律师，不用太惊讶，找这些东西只是我以前的一个日常训练！” 周台清讽刺道：“谁不知道，你沈先生以前是军人，这点不用反复提及！” 沈炼轻笑：“能被提的事情都是资本，在跟周律师交谈之前，还是有必要提的！” “你不用吓唬我，周某人什么风浪没见过！”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一十五章 重逢 “吓唬你？我想杀你，必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有什么必要多此一举的吓唬你！” 沈炼轻飘飘看了周台清一眼。 周台清脸上肌肉抖动，从刚才沈炼的一些反侦察举动来看，周台清相信沈炼有这种能力。 “你到底要干嘛？”周台清声音变得平缓许多。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人能不得罪最好还是别得罪。就算这人曾经侮辱过他，但跟性命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 周台清最看重的是钱和生命，最不看重的就是那张脸。 “赵一狄给你多少钱？”沈炼问。 周台清眼神闪烁：“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炼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周律师，我来找你，肯定是想坦诚相对。就咱们两人，不会传到第三人耳中，你做事也是为了钱，不妨说个数字，我双倍给你，或者……十倍！” 周台清心里猛然一跳，十倍。 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开始困难了起来，他质疑看着沈炼：“少在这跟我摆谱，我知道远东有钱，但你现在不知道还算不算柳家的女婿，这么多钱你拿得出来？” 沈炼不以为意，反而心里兀定。 周台清如此问，明显是有所意动。 笑了笑道：“周律师，这并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最好还是说个数字！” 周台清心里天人交战，没有立刻回应，显然还在盘桓着得失。 沈炼适时补充道：“你应该是顾忌赵一狄会否报复你出卖他。你不妨换一个角度去想这件事，假如你不帮他，那他这辈子注定将牢底坐穿，甚至是立刻枪决！而且，你感觉我想捏一个赵一狄够不够格？想捏你，是不是更加简单。” 周台清道：“你不知道赵一狄势力有多大，他在江南……” 沈炼打断他：“我只要想他出不来，他就一定出不来！远东现在很大一部分生意做的都是军方的，你认为是谁在其中起着作用？” 周台清表情微凛，他忽略了一个事情。 这个瘸子底蕴可能深到他连边缘都触及不到。 远东做军方生意是在沈炼和柳青玉结婚之后，若远东之前就有这方面路子，恐怕根本不会等那么久。唯一的解释就是，远东跟军方牵线，跟眼前这个残废有很大的关系。 “周律师，整个江南市人都知道你最爱钱，如今我把钱放到你的面前，你不敢要？” 周台清被沈炼说的有些乱掉，他迟疑道：“你……真能给我赵一狄十倍的钱！” 沈炼点头。 周台清咬了咬牙：“赵一狄给我两千万，你能给我两个亿？” 沈炼知道周台清肯定在夸大其词，不过他现在不想跟周台清较真这个，道：“两个亿我可以给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你说！”周台清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本来想漫天要价，沈炼坐地还钱的，没想到人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要凌霜华无罪释放！” 周台清道：“这……” “这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因为你掌握的所谓证据，全都是两面性的，具体还要看你如何操作！” 周台清看着沈炼，半响才叹道：“我其实有点庆幸你今天来找我，否则，跟你这种人为敌，我以后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台清一向自负，生平不服任何人。 就算对赵一狄，他也只抱着不得罪他的心思，表面言听计从，可其实心里也并不当他是回事。 但对于沈炼，周台清是真的没有任何跟他作对的心思。 钱，权，势力，心性，他样样不如，再强硬作对，他就不是周台清了。 沈炼从口袋里掏出凌霜华的那张卡递了过去：“三千万美元，多余的，就算你打点那些证人的！” 周台清伸手去接，半途中又停了下来：“你，你不怕我把事情办砸，把你的钱给贪墨？” “我能给你多少钱，就能让你双倍还出来。密码稍后会短信给你，钱你也放心，十分清白，操作起来不会有任何麻烦。” 沈炼说到这儿，推着轮椅转身即走。 他本来准备了两种方式，假如周台清不敢收钱，那沈炼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告知证人的下落。他收了钱，沈炼则半点心都不用操了，就算警方拿不到赵一狄的证据，周台清也肯定有。 周台清跟赵一狄合作那么多年，以他小心谨慎的性格，只怕早不知道暗中准备了多少对付赵一狄的底牌。 …… 这件事了，沈炼乘车往家里赶去。 开庭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暂时再做什么也都是无用功。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把腿伤养好，等凌霜华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可以站着面对她。 刚下车，还未往别墅内去，就见菲佣从别墅内迎了上来。 叽里咕噜比划着跟沈炼说话。 两人相处时间有一阵子，是以沈炼已经基本可以连蒙带听猜出大半。 她意思好像是家里来了客人，两个女人。 沈炼疑惑起来，在江南，她除了凌霜华和杜小艺之外，并不认识别的女人。 这两人显然没可能一起过来的。 到底是谁？ 带着些疑惑，他被菲佣推着往别墅赶去。 推开门，沈炼打量着别墅内背转身体坐着的两个女人。 但只看了一眼，他就下意识将轮椅转了过去，准备出去。 熟悉，其中一个女人太过熟悉。 哪怕是只有背影，哪怕很久没见，可沈炼一眼还是将之认了出来。 柳青玉，是柳青玉，她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两个女人正是柳青玉和乔羽，从韩建业处得知沈炼住处之后，柳青玉很早就来到了这儿。 韩建业说的没错，这别墅的确是很好，比之江东她自己的家也不差多少。更关键的是，她发现这别墅内有很多女人用的东西，这无疑说明了一个问题，沈炼在近段时间内一直都在和另外一个女人同居。 柳青玉失望透顶，强压着心里各种翻腾的念头，让自己不至于露出异样。 她自然也听到了开门声音，见到沈炼刚进来便要转身离开，她极为复杂的看着他，直至沈炼快出去门口的时候，她才道：“你还能躲到哪儿去？或者说，你现在连见我一面都不敢！”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一十六章 碰撞 沈炼呆在了原地，他不是不敢见柳青玉，而是出乎本能的避开而已。 这是一种源于心底的惭愧，没办法面对。 回过神，沈炼去看她。 他梦里其实见过柳青玉很多次，电视中也会经常见到她。但乍然见面下还是有着无形的陌生感，皮肤依旧雪白，那张脸因为瘦了些的缘故更显精致，惟最熟悉的气质变了，变得冷淡，变得更加理智。 但是这种冷淡和理智，让沈炼心疼的一时根本说不出话，也挪不开视线。 她以前或多或少还有种少女对爱情的憧憬，是自己将这一切击的粉碎。让一个少女变成女人，是一个男人最无能的体现。 柳青玉也在看着沈炼，气色比之以前已经没什么不同，当初医院里那种死气沉沉的状态也不见了。 这种变化无疑是好的，但柳青玉想到这变化可能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功劳之后，心都在滴血。 走上前去，她有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沈炼：“是不是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见到我？” 沈炼视线平视，目无焦距。 “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再回江东？是不是，你就算着咱们分居的时间，让咱们的结婚证自己失效……” 太多的质问，让沈炼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连对不起这三个字都没能力说出口。 “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看我？别人说是我没生育能力，别人说我是只母老虎，否则好好的老公怎么会自己跑掉，而且我还下贱的公然找你……” “别说了！”沈炼轻声道。 “为什么不说，你走的这些天我每一天都睡不着，每一天都活在地狱中。我担心你的身体，我担心你在外会受委屈，我担心你会永远不回来……” 沈炼头嗡嗡作响，似乎有针刺入了脑袋，欲裂。 柳青玉情绪十分激动，停滞半响，眼泪大颗滚落。 “跟我回去好不好，过去的就全让它过去，咱们以后重新开始……” 沈炼第一次抬头看着她，无力解释：“我不知道你会承受那么多，我只是想你少了我这个累赘或许可以开始一种新的人生……” “你不是累赘，我柳青玉这辈子也只会有你这一个男人，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柳青玉斩钉截铁打断。 她幻想过很多次重新见到沈炼的场景，会打，会骂，会讽刺，会训斥…… 惟独没有想过，她在见到这男人的一瞬之间，心就软化了下来。甚至连责备的话都只说了几句，便不忍心继续下去。 沈炼其实也想过跟柳青玉之间的问题。 爱，毋庸置疑。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离开非但没有让她轻松下来，反而让她背负了这么多东西之后，就已经再没有和她两地分居的必要。 他罕少会做什么后悔的事情，但离开她，沈炼真的后悔了。 也是这一刻，沈炼清清楚楚的知道，只要自己在她身边，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很简单的事情，一旦想通，便云开雾明。 假如，柳青玉变成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他会不会就此离婚，然后重新找另外一个女人结婚？答案自然是不会。 夫妻之间是相互的，他有心可以为柳青玉做那么多，为什么会傻到认为自己离开她才是对的？ 乔羽就在远处看着柳青玉和沈炼两人，她看到平时罕少动容的柳总，一会怒，一会哭，一会笑。 在见到沈炼之前，乔羽对其的成见很大，甚至有帮柳总骂他的想法。 只是看到他跟柳总在一起之时无意营造出的那种二人世界之后，她就知道，这两个人的事情她一个局外人或许这辈子都体会不了。 爱情，真是个有魔力的词。 可以让一个人变的任何人都认不出，也可以让一个人变得美好。 她看了看时间，不想在此继续当灯泡，便等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提醒：“柳总，快中午了，我出去买些菜，等会在这里做饭吃吧！” 柳青玉用手不经意把眼泪抹去，道：“行！” 她这会已经平静了很多，人已经找到，有些账也没必要非得现在算。 推着沈炼来到沙发前，她就跟沈炼对面而坐。 有太多话想说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柳青玉索性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沈炼笑了一下：“说什么？” “说你从军区医院逃跑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医院离开之后，是飞燕给了我几千块钱，然后就漫无目的的飘着……” 沈炼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事无巨细，全数说给她听。 他现在真切体会到，说话的时候，有人愿意听，想听，未尝就不是一种幸福。 柳青玉认真听着，心随着沈炼的话起伏，如同身临其境，设身处地的感受他所经历的一切。 “你是说这别墅是凌霜华的？”柳青玉对那个妖孽一样的女人印象深刻。 “恩，没碰上她的话，我估计你现在应该还找不到我！” 柳青玉轻踢了他一下，耿耿于怀：“你真打算躲我一辈子啊？” “也不是这样，我是想，我的腿假如还能恢复的话，我就去找你。如果不能，我这辈子就算回江东，也会避免再跟你见面。” 这种事情并没发生，但柳青玉还是后怕，嘱咐道：“以后不能再有这种想法！” 沈炼郑重点头：“不会了，我的目的是想让你幸福，如果你因我而不幸福，我怎么会继续犯傻！” “凌霜华人呢？看来我要好好谢谢她，帮我照顾你那么长一段时间！” “她在警察局，因为一些事情被关了进去。不过现在已经解决掉了，只要熬到开庭，她就能恢复自由！” “啊，怎么会这样，犯什么事儿了？”柳青玉惊讶。 “一时间说不清楚，家里怎么样？”沈炼转开话题询问。 “很太平，没有任何事情！” 沈炼心松懈了下来，欲言又止。 柳青玉挑了下眉头：“你还想问红蝶姐的事情吧？她也挺好，生过旦旦之后就复了职，听说已经要做分局的一把手！” 沈炼笑的有些不自然，他避免在柳青玉面前提厉红蝶的事情，可她却自己说了出来。 “你也不用再多想什么，我这辈子碰到你反正是栽了，也懒得再去计较！”柳青玉瞄了他一眼道。 沈炼看她豁达，不由道：“看以后吧，这么久的时间，我也看淡了很多事情。其实仔细想想，这次分别对咱们两人来说也不算是没有一点好处，都成长了很多对不对。” “得了吧你，这种成长我宁愿不要。对了，我这两天就要回江东，你有点心理准备，到时候一起回去。”柳青玉瞪他一眼，随口道。 “这么急？” 柳青玉挑眉头：“沈炼，你别告诉我你不想走！” 沈炼见她表情不对，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然十分想回江东，但我的腿近期刚有些好转，需要在这边做持续治疗。而且，霜华的事情也还没有着落，我现在走并不合适！” “霜华？叫的那么亲热！”柳青玉眨了下眼，莫名其妙说。 沈炼没有作声。 柳青玉也不纠缠这个随口的称呼，而是诧异道：“你的腿有好转？医生不是说，很难有希望……” 沈炼道：“这算是应了绝处逢生那句话，绝望的时候，总是在不经意间才会看到希望。大夫说，再有几个月，我应该可以站立行走，有可能会恢复如初！” 柳青玉惊喜道：“真的？” 在沈炼点头之后，柳青玉豁然站立，在沈炼腿上翻来覆去的看，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让沈炼心有所感。 他手放在了柳青玉柔腻的侧脸上：“是真的！” 柳青玉道：“那还真得在这里先住下，我陪着你吧，左右公司现在已经稳定下来，我定期回去一趟就成！” 沈炼自然很高兴她这么说，但还是道：“别耽误了正事就行！” “什么叫正事？在我看来，陪着你才是正事。”柳青玉道。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一十七章 常驻于此 乔羽提着买来的菜重新回到别墅的时候就发现了不一样。 如果说柳总在刚见到沈炼的时候，还是一柄青峰长剑，现在则已经化为了绕指柔。 形影不离的陪在沈炼身边，连说话的时候眉眼都有种动人的光彩透出。 她在远东工作那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柳总对任何一个男人露出过这种笑容。 咳了一声，道：“柳总，我回来了！” 柳青玉回头应付一声，然后就又继续陪着沈炼聊天。 她自己都感觉，说三天三夜也不尽兴。 沈炼第一次注意到乔羽的存在。 很年轻的小姑娘，牛仔裤，半袖T恤，阳光斯文。 个子不算太高，一米六左右。五官十分精致小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有种刚刚大学生般的青涩和活力。 乔羽也察觉到了沈炼注视，与之对视一眼，哼了一声，傲娇转头就进了厨房，跟菲佣一起忙活起来。 显然，对沈炼长期的成见不是短时间可以消除的。 沈炼不禁发笑，柳青玉见状调侃道：“你别打人家主意啊，人小姑娘还不到二十岁，刚大学毕业！” 沈炼愕然无言，不过也反驳不了。 他前科累累，这是不争的事实。 “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啊。” 沈炼笑着摇头：“没当真，不过你说的事情也不得不防，我以后尽量离她远一点！” 柳青玉被他逗笑，一时间犹如做梦。 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见到了他，并且在如此和谐的说说笑笑。曾几何时，这是一种奢求，她在之前想的较多的是如何帮沈炼摆脱他身上那种消极状态，现在看来，自己完全用不着费心了。 饭很快就做好端了上来，乔羽自己坐在一边，沈炼和柳青玉两人坐在另一边。 期间，乔羽浑身都不自然，浓浓的灯泡感让她只顾闷头吃饭，自动屏蔽沈炼和柳青玉两人的谈话。 “小乔，你这两天抓紧追一下合同的事情。敲定之后，你就自己先回江东，我这边有点事情，晚回去几天！另外，近期你就先协助于航代管公司，我会打电话安排于副总。”柳青玉转头看了乔羽一眼，安排道。 乔羽愣了一下：“柳总，公司你不在不合适吧！” 她实在没想到柳青玉会忽然这么说，在乔羽看来，远东这么大公司，每天需要决策的事情多不胜数，柳青玉说丢给谁就丢给谁，简直有些儿戏，难道就为了在这陪沈炼？他完全可以一起回去啊。 柳青玉道：“就这么定了，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打电话给我，实在不行我也可以随时回去。江南江东，开车不也就十多个小时么！” 乔羽莫名瞪了沈炼一眼，闷闷答应。 沈炼当然不可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些，装作没看见。 一顿饭很快吃完，下午的时候乔羽先一步出了别墅。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王连顺来帮沈炼做定期治疗。 柳青玉在旁紧张的看着，等王连顺用针完毕之后，才详细的询问沈炼病情。 毕竟不管沈炼说的如何兀定，她还是要亲耳听到医生说起才会觉得彻底心安。 王连顺耐心极好，也通过介绍知道了柳青玉身份，不厌其烦的回答她问题。 “你丈夫的毅力和身体素质都很好，恢复的比我想的要快的多，没意外的话，康复时间很有可能还会提前！”王连顺最后一句话让柳青玉吐了口气。 “麻烦王大夫了！” 王连顺摆手收拾针囊。 柳青玉将之送到了门口，回来之后心情才算是缓和下来。见沈炼正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翻动杂志，心里一动，提议道：“老公，下午没事的话去看一看凌霜华吧。她照顾你那么久，而且跟青蝉关系不错，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 沈炼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不用了吧，我前两天刚看过，没什么事情！” “什么不用，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柳青玉没察觉出沈炼异常，道。 沈炼虽然并不想两人碰面，但如果刻意反对，肯定显得不那么光明磊落。当然，他跟凌霜华之间也的确不光明磊落。 拗不过她，沈炼还是点了点头。 …… 来到警局，沈炼一眼便注意到韩建业略躲闪的眼神。 他跟韩建业也算慢慢熟悉起来，也没再称呼韩厅长，而是打趣道：“老韩，我脸上是不是比较脏，你连看都不敢看！” 韩建业知道沈炼猜出是自己告知了柳青玉他的住处，不过见两人和谐情形，也自轻松下来。 打了个哈哈，意味深长的看着沈炼道：“你们俩要一起去看凌霜华！” 在他心里，凌霜华跟沈炼关系莫测。如今沈炼带着自己的夫人去看她，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韩厅长，不方便吗？”柳青玉询问。 韩建业道：“方便，方便！我亲自带你们过去。” 凌霜华因为沈炼上次的开解，心情已然好了很多，听到脚步声，她下意识的就回头看去。 见到了沈炼，也见到了一个她并不想见到的女人。 柳青玉，她竟然会跟沈炼一起过来？ 原本起身欲上前抱住沈炼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她看到沈炼在对自己打眼色，不由心里好笑。 这家伙明显是有些怕老婆，是在提醒自己别露出什么马脚。 她反应挺快，而且也确实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沈炼原本正常的生活，有些疑问以后有的是机会问，是以她迅速装出一副惊讶的眼神打量柳青玉：“青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找到他，听他说起过最近是你一直在照顾着，谢了！” “小事，小事！”凌霜华客套。 沈炼见凌霜华表现就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事情，在门口跟韩建业聊了起来，对两个女人说什么，也只是偶尔会听一下。 当然，听到的大多是两人笑着交谈的声音。 女人，天生就有一种自来熟的本事，只要想亲热，迅速就能打成一片。 大约二十多分钟，柳青玉笑着从拘留室走了出来：“走吧老公，等会我还要回酒店去带行李，再不抓紧天就要黑了。” 沈炼松了口气答应：“恩，等会顺便路过商场的时候买些东西！” 柳青玉点头，最后跟凌霜华韩建业两人挥手再见，推着沈炼往外走。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双簧 小别胜新婚。 这句流传许久，经过时间验证过的话放在沈炼和柳青玉身上再恰当不过。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接近黄昏，两人去了一趟柳青玉之前入住的酒店，搬回行李后又进商场买了些东西。 过程或许枯燥，可彼此却觉得别有趣味所在。 交流愈多，那种长久不见的些许芥蒂便荡然无存。 柳青玉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改口重新叫了老公这个称呼，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叫的十分自然。 推开门，换过鞋。 沈炼看了看时间，快到晚上九点钟。 菲佣已经休息，别墅内静悄悄的。 两人来到卧室，柳青玉放下东西后自然就开始收拾一些她看不习惯的摆设。 她有些轻微洁癖，不严重，算是夫妻之间的一些小乐子。沈炼乐于见她如此，在后轻笑着观看。 “老公，你先去浴室洗澡，等会我进去帮你！” 柳青玉忙碌间回头吩咐。 沈炼点头答应。 他一个人生活日久，基本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别人帮忙，而且他的腿多少也能支撑一些力道，是以洗澡对他现在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躺在浴缸中，沈炼闭着眼睛静静享受着来自水压的按摩，出奇的安逸。 很奇怪，以前他一个人呆的时候总是会落寞难明。如今，房内明明只多了一个人，心却有种被填满的感觉。 脚步声响起，门旋即吱呀被推开。 柳青玉拿着换洗的衣服走了进来。 她没进浴缸，就站在沈炼身前，一副要帮忙的意思。 嗅着她身上那种久违的香味，看她身姿在宽松衣服包裹下若隐若现，沈炼视线不由变的异样。 柳青玉侧过视线，半喜半怒：“看什么看？” 沈炼笑着道：“你不洗澡么？” “先帮你，病号优先！” 沈炼挪了挪身体：“来！” 柳青玉摇头：“我这两天身体不便，只能用淋浴。” 沈炼失望道：“我满心打算着和你一起洗的！” 柳青玉白了他一眼：“都这样了，那些歪心思还不肯收起来。” 沈炼只是跟她说笑，毕竟小丁丁处于半残状态，有心也是无力。且身体的受创，让他这方面心思淡了许多，他更想做的是洗过澡之后躺在床上抱着她，说着话入眠。 接下来，沈炼配合着她开始洗澡。 期间自是避免不了夫妻间一些逗乐的趣味，也免不了偶尔传出几声柳青玉的惊呼和声音很小的责备声。 哗哗的水响，等沈炼洗好澡之后，柳青玉衣服也基本全被浸透了。 她脸色绯红，不知是因为浴室内的温度，还是别的。 推着沈炼到达床边，莫名在他手臂上轻拧了一下，她埋头钻进了浴室。 沈炼先上了床，靠在床头，双眼不时看向浴室方向。 柳青玉姗姗来迟，没去看沈炼略殷切的目光，而是自然拿了张薄被，躺在了另外一边。 随手关掉大灯，拿出一本书后打开了床头灯，朦朦胧胧的灯光将房间渲染的极其柔和。 气氛静霭下来，翻书声隔一段时间会哗哗响起。沈炼视线所及，她那张素白的脸，像是笼上了一层薄纱，光彩夺目。 柳青玉受不了沈炼眼神，又翻了下书，转头眼睛眨了一下笑道：“等会，我再看一张就去陪你一起睡！” 却是心有所感，瞬间就读懂了沈炼眼中的意思。 “能不能明天再看？”沈炼道。 柳青玉把书放下，干脆：“可以啊！” 沈炼掀开了被子，柳青玉略犹豫，然后如鱼儿一样钻了进去。 肌肤交接，天气本炎热，睡觉之时能穿的衣服实在是太少太少，聊胜于无。 她下意识的颤栗：“老公……” 沈炼轻易挣脱，游曳在他早不曾触及的地方。 衣服单薄，可沈炼依旧感觉十分碍事，索性便在柳青玉的惊呼声中扯了开去。 一对儿许久未曾见面的男女，就算是不能真正一体，却也注定别有乐趣。 夜，更加深沉起来，万物俱肃，房内如春。 …… 次日，柳青玉和沈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睁开了眼睛。 四目交接，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种安逸和满足。 沈炼伸出了手臂，柳青玉自觉钻进了他怀中。 两人在床上有一句每一句的懒散聊了起来，根本没起床的意思。 若不是菲佣过来招呼吃早饭，只怕太阳当头，都不会有人首先起床。 “老公，江南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想带你去看看？”早饭时间，柳青玉问道。 沈炼想了想：“江南是海滨城市，好玩的地方除了海就是跟海有关！” 柳青玉闻言提议道：“那我今天就带你去海边，我听说江南的海底世界很壮观的！” 沈炼正要答应，手机震动起来。 看了眼，沈炼离席走到一旁道：“什么事？” 电话是周台清的，对这人，若非现在能用得到，沈炼不愿意跟他多说第二句话。 “沈总，是这样，赵一狄昨晚跟我联系过，说让我在一个月后对凌霜华提起诉讼，我想问一下沈总打算怎么办？” “一个月？赵一狄既然那么着急，那就一个月后好了，到时候你应该能差不多给他个惊喜吧？” 周台清道：“这个沈总完全可以放心，双簧，是我周台清最擅长的一种玩法。赵一狄，神仙难救！” 沈炼又跟他聊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有些事即便能提前预料到结果，但真正在掌握内的时候，还是不失为好消息。 凌霜华再熬一个月，就可以被无罪释放。而赵一狄，再过一个月，可能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什么江南黑道王者？什么纵横江南近二十载。在森严的律法面前，就是沧海一粟。 ******************************* 媳妇因为一些原因今天住院，作者这一章是在医院里面通宵陪护的时候赶出来的，自觉不在状态，在此道歉。媳妇身体不是什么大事情，大概一两天内可以解决，所以更新这两天肯定多不了，不过会保证每天有更新。提前招呼，包涵包涵！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一十九章 漩涡 一个月时间，看似很长。 但当人处在一种特定的的状态下，眨眼即到。期间，一场官司在江南未打先火。 官司是普通的官司，但官司涉及到的人却注定引发轰动。 原告律师，周台清，一个每打一场官司都会获得十足关注度和骂声的人。 原告，赵一狄，一个在江南家喻户晓，可止小儿夜啼般的角色。 这两人加起来就是一个成语，狼狈为奸。 第一被告是凌霜华，大多数人对这个名字显得十分陌生，也不太了解她跟赵一狄之间的恩怨。但这不影响众人同仇敌忾的情绪，不管凌霜华是否犯错，在新闻的攻势之下，在很多人的印象之中，这就是一起强权事件，只因为周台清赵一狄两人的组合就是一个黑色符号。 这种认知在知道第二被告是谁之后被轻易打破。 沈炼，第二被告是沈炼。 提到这个人，人们迅速都会在心里浮现几个标志性可以代表他的词语。 远东，搏击大赛，千万寻夫……等等。 他的一些事迹早在聚光灯下被无限放大，不觉中成为了很多人心里的一个标杆。 如果说赵一狄起诉凌霜华，并不足以产生大的化学反应。那牵扯上沈炼之后，就等同在舆论中引发了核爆。 起诉沈炼，等于起诉远东。 赵一狄在江南称王，但对比远东这种正在朝世界迈步的企业，不值一提。 这场官司从放出消息，到引发各媒体关注，一切的一切都十分有迹可循，是周台清一手促成。 他之前跟沈炼商量过这件事情，认为如果想让赵一狄这种人彻底没有翻身余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舆论，舆论压力有多大，赵一狄就会受到相应的惩处。闹到人尽皆知之时，赵一狄其人有罪没罪甚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庭会给民众一个交代，而且处理的结果绝对会符合大部分人的想象。 这种说辞像是笑话，但其实一点不是。 周台清跟国内法律打交道了那么多年，也正是抓到了这种无形的潜规则之后才会声名大噪。 这是他惯用的一种手段，先从舆论上就把你打进无底深渊，在审讯之时，森严的律法就会因此被引入岔路。当然，这种操作方式看似简单，却需要对法律研究的极为透彻，国内而言，能达到周台清这种水平的律师绝无仅有。 而赵一狄对这一切却始终蒙在鼓中，还在做着出去的春秋大梦。 他由着周台清操作一切，认为他对自己是忠心耿耿的，并不敢忤逆自己。却并不知道，周台清现在做的一切，看似在帮他，实则是在帮他铺路，铺通往地狱的路。 沈炼本人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因为相貌被太多人认识的问题，他这些天并不时常出去。偶尔和柳青玉出去游玩也必然全副武装，且去的都是人少之处。其余时间他就躲在别墅内，固定几件事情。治疗，陪柳青玉说笑，还有……走路。 没错，就是走路，虽然需要扶着墙壁才能勉强步行，但沈炼在两天之前的确是自己站了起来。 那个瞬间，让柳青玉手舞足蹈，让沈炼自己也不由精神振奋。 此时的他就在别墅内走着，从早上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走。 柳青玉坐在沙发前，喝着茶水，双眼在电视和沈炼身上不断转换，唇角挂笑。 这一个月的生活应该是近两年她感觉最安逸的时刻，只要跟他在一起，便是什么都不做，一样会显得趣味性十足。 期间，她回过两趟远东总部，每一次都是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就迅速又赶了回来。 “老公，要不要歇会！”柳青玉削了个苹果，笑着询问。 沈炼摆手，笨拙的一步步挪动，额头上汗渍早就渗透出来，依旧坚持。 他本身是个极其坚忍之人，看不到希望尚且执拗往前，一旦看到希望又怎会松懈半分。 享受那种病如抽丝一般缓缓褪去的感觉，也享受从最初的站立不稳到现在可以挪动脚步，他觉得大夫所说的半年时间根本就用不完，再有两个月，他一定可以跟之前没有两样。 柳青玉削了个苹果起身走了过去，拿小刀切了一小块放在沈炼嘴边。 沈炼张口吃掉。 “老公，王大夫说剩下的恢复就要看你自己，他能起到的作用已经不大。你看，咱们是不是该回江东了？”柳青玉自己也吃了一块，提议道。 沈炼点了点头：“你选个时间！” 这件事并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之所以近乡情怯，全是因为自己双腿。而今，复原在望，说不想家才是假的。 反观江南，除了凌霜华这个人外，也实在没什么值得留恋。 “等这官司打完之后咱们就回去吧。”柳青玉自然道。 “恩！” 柳青玉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舍不得？” “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在这儿有没有舍不得的红颜知己，临走之时总得跟人招呼一声。” 沈炼摇头：“这个肯定是没有的！” “你感觉我该不该相信你说的！”柳青玉眼睛明亮，似认真似调侃。 沈炼探手在她细腻的脸上揉了揉：“都二十八了要，还这么没安全感啊？” “去，少来这一套。我正是因为太有安全感了，才会被她们有机可乘。我不管啊，总之官司一结束，你肯定得跟我一起回去，不准找任何理由！” “好，听你的！”沈炼忙笑着答应，继续开走。 柳青玉看着他背影，眉头不断皱起又复放松。 凌霜华无疑是个很有侵略性的人，只说她那副容貌，就少有男人可以抗拒。而这一个月来的安逸生活，让她也有了闲暇去想别的，难免越想越是怪异。 自己老公在江南呆的时间不少，那岂不是过早就跟凌霜华同居了？ 虽然不信两人间能发生什么，可却也如鲠在喉，醋味难明。只不过是过了那种因为醋意跟沈炼冷言冷语的阶段，柳青玉对这种事虽然一样不舒服，可却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去面对了。 正想着，沈炼突兀的回过头来。 柳青玉下意识道：“干嘛？” “我……我想晚上试一下！” “试什么？” “你猜？”沈炼大大方方，笑的却有些莫名， 柳青玉思维稍转，脸色不约红晕升起。 猜，用得着猜？她其实昨晚就感觉到了些异常，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如今看来，自己想的果然是真的，自己老公是在慢慢趋近于正常人。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二十章 进入正题 抱着这种念头，柳青玉一整天状态都有些不对劲。 太久没有想象过夫妻间的事儿，一旦被沈炼那种玄妙的语气点燃，火焰便难以轻易熄灭。 夜，在这种气氛中悄然降临。 洗澡，关灯。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共同期待着，紧张着，黑暗中摸索着…… 这一次，注定只能是柳青玉主动。 但哪怕热情满满，时间却并不久，正经戏码唱了不足两分钟，沈炼便无可奈何，跟以往动辄半个小时之上完全不可同日语。 柳青玉羞涩之余并不觉失落，或者说她就算失落也不可能在沈炼面前露出半分。 笑着钻进沈炼怀里环住了他：“老公，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厉害，轻易就把你降服了！” 沈炼尴尬难言：“下次吧，这次可能没准备好……” 柳青玉噗嗤笑出声来：“又没人笑话你，解释什么？我理解的，你身体毕竟刚刚好转，太着急了点。” 沈炼手在她身上划过：“我还想……” “打住，你身体恢复期之内，这种事一次就够了，你还真打算今晚不睡觉了！”柳青玉忙拒绝，在她心里，夫妻间这些事情永远都不是那么重要。情到浓时情不自禁她十分欢喜，可若是在沈炼身体不便的情况下，她不会动这方面心思。 沈炼有心无力，叹了口气。 柳青玉轻松道：“慢慢肯定会好的，这也不是能着急的事情。别多想了，早睡，明天还要去法院，虽然有把握，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事情已经闹大了，一个不好，你可能真要栽跟头的。” 沈炼愣了一下，柳青玉不提醒他，差点便将明天开庭的事情给忘了。 他不光是这件案子的第二被告，而且还需要配合周台清演一出戏给所有人看，顺利完成被告原告之间的转换关系。 …… 次日，晨！ 江南市最高人民法院门口。 天气并不如何，已经早上七点多钟，天还雾蒙蒙的如同黄昏，太阳不见踪迹。 但这种天气却并不影响人的热情，法院门外此时已经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辆，无数新闻媒体在原地守株待兔，等待目标人物。 今天就是闹了已经足足一个月的那场举世瞩目的官司开庭之日。 此时的场面说人山人海并不为过，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讲法院门口围的几乎水泄不通。 保安和警察紧张的维持着秩序，不敢有丝毫差池。 这种场面他们十多年也没见过一次，而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就一个人，沈炼。 除了他之外，江南市似乎也没有另外一个人有这种影响力。 这些人中记者只是极少部分，更多的是江南市的普通市民，只是单纯的来看热闹。 “快开庭了吧，沈炼怎么还没到？” 有人翘首四顾。 “兴许是不来了吧，这么多人，换我也不敢来，不被吃了才怪！” “肯定会来，今天他可是其中一个被告！” “屁，第二被告而已，而且整件事跟他关系也不大。法院能因为这些小事去申请强制执行抓他过来？开玩笑！” 议论声中，远处一辆黑色奔驰行驶而来。 车门打开，一身西装的周台清最先从车上走下，周围几个保镖严密将他包围，一些想要采访的记者被直接推开。 “周律师，你这次所要起诉的对象是沈炼先生，我想请问您难道不怕犯众怒。众所周知，沈炼先生在国内影响力十分之大，您初衷是什么？” “周律师，赵一狄给了你多少钱……” “周律师，你能不能详细说一下你现在所掌握的证据，你是否真的会将火引到沈炼先生的身上！” “周律师，请问你助纣为虐，会不会怕报应！” 众记者和一帮保镖拉锯着，七嘴八舌。 有些正义感爆棚之人，甚至直接点明周台清人品不好，帮赵一狄打官司就是犯了众怒。 而且这话轻易就激起群众很大反应，有人嚷嚷着试图上前拦住周台清。 警察见状连忙上前，把一些想闹事的人给逼了回去。 周台清冷汗都渗了出来，脸色发沉，闷不做声进入法院。 若不是这件事情牵扯到沈炼，进而引发如此大的关注度。周台清尚不知道自己在普通民众的心里形象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只被人稍稍挑拨，众人就大有上前将他拉到人海中踩死的架势。 他刚刚进入，又一辆车子行驶而来，是沈炼方的辩护人，也是江南市最有名的几个律师之一，邰宏杰。 相比较周台清的狼狈，邰宏杰可谓意气风发，笑容从那张精明的脸上隐隐透出。 且媒体民众等人对他的态度也跟周台清截然不同。 若说对周台清多是持厌恶态度，对邰宏杰则是极为赞许。 他是沈炼的辩护律师，也是那个女被告的辩护律师，在很多人心里，他代表着正义，敢和赵一狄等邪恶势力抗争到底。他敢说话，而不是许多人一听说是赵一狄的官司之后，直接就拒接。 “邰律师，沈炼先生今天会出庭吗？” 一个记者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出奇的，这个问题问出之后，其它记者没抢着再问。 邰宏杰肯定答复：“会，沈先生说他会亲自过来！” 这消息让人振奋起来。 没白来，总算是没白来，至少还可能碰上沈炼，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说一句话。 不用小看这种新闻效应，现今形势，沈炼就算是吃饭被人拍到一个背影，关注度也同样骇人听闻，让一些当红明星偶像们都望尘莫及。 邰宏杰进去之后，紧接着，更多让人想象不到的人物也纷纷出现，引发一阵不小的躁乱之后，进入法庭。 江南公安厅厅长韩建业。 江南市副市长，刘东方。 帝豪实业集团总经理，闻一鸣。 远东酒店现任执行总裁，柳重锋。 另外还有几个看上去便不俗的男男女女，这些人显然都是听审人员。 记者的镜头在不断闪烁，持续不停。 远处一辆红色宝马车出现在了众人视线内，有人眼尖，一眼便看出来这车子的牌号正是远东现任总裁柳青玉的车。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写的青蝉 “沈炼，沈炼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辆红色宝马上。 人海如浪，高处看去，如同众多黑压压的蚂蚁般朝前推移。 一些警察和保安围着沈炼的车子，和无数观众碰在一起。 “别挤，别挤，注意秩序……” 声音偶尔响起，但接着就被更多的声音淹没。 “沈炼！” “沈炼！” 很多人异口同声的喊着一个名字，乱糟中有着一种特别的规律。 车内的沈炼本人也被这种场面弄得愣住。 从进入三号铁狱开始算起来，两年多的时间没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他想不到，自己在国内还能有这种知名度。 柳青玉无奈看了他一眼：“下车吧！” 旁人对于自己老公有这种知名度难免会有种与有荣焉之感，可柳青玉却深感麻烦，这意味着她以后再和沈炼单独出门，都要乔装打扮。 她其实也非常奇怪，明明沈炼并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无形中就被媒体树立成为了一个全民标杆。就算一些乱七八糟影响他名声的事情流出，很多人竟然也能理解，并且不以为意，简直就是毁三观。 沈炼推开了车门，拄着单拐走下。 因为出席法庭的缘故，他穿着上多少注意了一些。 西裤，白衬衫，皮鞋。 打扮一丝不苟，十分精神，跟前阵子的萎靡的状态形成很鲜明的对比。若是杜小艺在此，恐怕都不会敢认这是之前那个潦倒的沈炼？ 柳青玉随之下来，挽住沈炼的另一只胳膊，两人徐徐前行。 本来拥堵的人出奇安静了下来，自觉散开两旁腾出了一条道路。 有素质的人还是较多，面对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哪怕再狂热，都会下意识压制，而且会帮忙控制一些想要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之人。 媒体终于是找到了机会，拦住了沈炼去路。 但还来不及说话，沈炼就摆了摆手：“等官司打完，我再出来接受你们采访。” “沈先生！” 有记者不甘心的想要继续发问，可沈炼已经慢悠悠的从他们身前走过。 想要拦下，可却没人有此勇气。 沈炼被塑造的性格太过鲜明，说一不二，干脆果决。 这种人不是那些忌惮媒体的软柿子，换而言之，逼急了人家，他真有可能大耳巴子扇过来。 更何况，这家伙在搏击大赛之上的表现实在太过亮眼和冷酷，是以虽然此时并没有任何锋芒，可却没人愿意见到他露出锋芒。 庭审尚未开始，沈炼柳青玉两人进入法庭之后不可避免的再一次让人为之侧目。 许多不管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上前来招呼不断。 沈炼波澜不惊，应付这种场面已然十分熟络。 当然，有几人是必须认真应对的，如韩建业和柳重锋，再有就是一个沈炼想象不到会在此出现的人----柳青蝉。 柳青玉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妹妹会过来，愣了一下，不过确认是柳青蝉之后，她不由笑容满脸。 柳青蝉这两年偏爱旅行采风，回家的时间寥寥无几，柳青玉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她。 “青蝉，你怎么会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炼下意识看了过去，不远处，一个清秀佳人正徐徐而来。 格子短衬，九分牛仔，普普通通的帆布鞋，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如玉。 五官熟悉而陌生，一如最外面的瓷器般精致，可眉宇间却多了种前所未有的洒脱和放松，随着走动，张扬的气质肆无忌惮的霸占着周围男性的视线。 沈炼脸上那种半真半假的笑容保持不住。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可有些事情这辈子注定糊涂不了，也改变不了。 “姐，姐夫！”柳青蝉俏生生站立。 先是上前抱了抱柳青玉，而后就环着沈炼的颈部再不肯松手，那种力道勒的沈炼几乎喘不过气，眼角不经意间闪烁着晶莹。 两年的时间，可以轻易改变很多事情，惟独改变不了那种蚀骨灼心的感觉。 从知道沈炼失踪，她承受的东西何尝比自己大姐少，但她没办法如大姐一样表现出来，只能闷在心里。 闷的人要发疯，闷的人没有任何心情去工作…… 她能做的只是丢下原来的圈子，满世界的跑，看，哪怕是装，她也要让人知道她过的十分洒脱。 “青蝉，松手了，成什么样子！”柳青玉不疑有它，笑着打了自己妹妹一下，是因为很多人正好奇看向这里。 柳青蝉并不尴尬，用一种沈炼和柳青玉看不到的角度，手指不漏痕迹抹去了眼角晶莹，松开了沈炼上下打量。 “姐夫，你这两年看来过的不错，越来越年轻了！”没提及沈炼的腿，柳青蝉径直将话题转为轻松。 柳青玉接腔：“能不年轻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是吃睡足。就算是再粗糙的汉子，这么养上两年保准都会嫩的出水，你没发现你姐夫现在白的让女人都妒忌么？” 沈炼原本很怕面对柳青蝉，可真正见面下，却十分亲切。 暂时抛却之前的思想包袱，他自然的笑了笑，任由姐妹两人拿自己开涮。 “姐夫，你怎么会成被告了？” 谈笑叙旧间，柳青蝉询问。 沈炼随意道：“等会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柳青蝉最熟悉的就是沈炼这种万事不萦于心的气质，每当见他如此，柳青蝉总是最莫名的信任，是以仅存的那些担忧也不翼而飞。 “对了青蝉，我听爸说你前阵子交了个男朋友，是不是真的？人在哪，给我看看！”柳青玉转念间想到了什么，追问。 沈炼闻言也看向柳青蝉，难免复杂。 他当然希望柳青蝉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而忘了自己，可两人间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就如刺一样，让沈炼注定不能平常心对待自己媳妇的这个问题。 柳青蝉愣了下：“他叫阿k，香江人，是我上次旅行的时候认识的。不过，我没告诉他我来这里听审，所以他在酒店等着呢，官司打完之后，我带你们去见他！” 柳青玉诧异道：“同居了啊！” 柳青蝉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快，相互了解的阶段而已。” “好好，误会你了。不过女人还是要长点心的，免得看错人！”柳青玉笑看着身边的沈炼，若有所指。 “姐，你知足吧，我姐夫这种男人，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青蝉，你队站错了吧，咱们才是亲姐妹！你怎么能偏心你姐夫。” “我只是一个大写的耿直，从不说假话而已。”柳青蝉理所当然。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二十二章 请安静 三人说笑间，庭审人员已经不知不觉就位。 注意到侧门附近有动静，沈炼不由转过视线随众人看去。 正是赵一狄和凌霜华一前一后被警察押着走了出来。 目光自动从赵一狄身上略过，放在了凌霜华身上。 因为即将庭审的缘故，沈炼这一阵子为了避嫌都没有跟她见面。乍然见到，明显感觉到她短短时间内又有变化。 绝色风华依旧，只气质又多了些质朴和淡漠。双眼清明温润，跟以往炙热而灵动的眼睛判若两人。 她的到来，牢牢吸引住了庭内所有人的目光，许多男人再难侧目。 这大概是江南高院有史以来最漂亮的一位女被告。 “表姐变了好多！” 柳青蝉许久没见凌霜华，但或许是跟沈炼见面的事情冲淡了其它，她心情并没太过异样。 “女人每个阶段都会变的，只是这种变化并不是谁都能看到！” 柳青玉也在看凌霜华，似有所感。 沈炼听到之后表情停滞了一瞬，而后动身朝另一个被告席走了过去。 他听得出自己媳妇在感慨什么，但只能装作听不出。 凌霜华也在四处眺望，她看到了柳青蝉，也看到了正走来的沈炼。 这场官司对她而言算不上什么，沈炼说没事，她就一定会选择信任。当然，就算有事也是无所谓了，他只要帮她做的有那么多，她就满足。 视线交接，凌霜华眉梢扬了扬，沈炼也用眼神回应。 没人看得懂两人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但彼此却十分清楚，对方此举只表达了一种意思，轻松。 赵一狄仇恨而又略带得意看着沈炼，似乎想说沈炼拿他并没有办法。 “有没有把握弄到沈炼？”赵一狄低声问身边的周台清。 周台清视线不屑微闪，抬头已然笑容满脸，讨好道：“狄爷，凌霜华是肯定会付出代价的。沈炼么，他权势虽然很大，可这种场合下，真的被抓到什么把柄也得生生受着，我尽力而为。” 赵一狄道：“周律师，今天事情只要顺利，等我出去必然还有厚报！” 周台清连声道谢，装作整理资料，不再去看赵一狄。 庭内，在沈炼走上被告席之后，开始指点议论起来，大体是在猜测今天的庭审结果。 法官是一位四十多岁，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 钟声响起，他手中压镇在桌面上清脆扣响，庭审现场显然绝对的寂静之中。 这种气氛十分微妙，若是心有虚妄者，在这种场面下便是不审都会先怯几分。 惯例的，法官最先开始介绍合议庭组成人员，书记员，公诉人，辩护人，诉讼代理人等，在一连串的介绍完成后，步入了正题。 周台清宣读起诉书，以及诉求。 赵一狄道：“凌霜华，3.25日，你于卓越酒吧之内杀害罗海……” 不得不说，赵一狄口才很好，说话严谨，有理有据，只说，便有无数顶帽子扣在了凌霜华头上，故意杀人，非法持枪，走私…… 这些罪名每一项都是重罪，但凡一则落实，凌霜华就不止在牢中呆几年的事情。 而观众随着赵一狄的介绍，看向凌霜华的目光开始异常起来。 这么一个天仙般的女人会是一个杀人如麻，走私贩毒无所不为的社会渣滓？ 赵一狄林林总总说了一通，却并没作罢的意思，话锋一转，将矛头又对准了沈炼：“沈炼在凌霜华犯罪期间与其交往甚密，很多事情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他在暗中指使……” 沈炼并没因为赵一狄这些指控动容分毫，而是平缓道：“审判长，法庭讲究的是证据，对赵一狄所说的一切我不做反驳，我只要求他能拿出物证或者人证来证实其所言是真，反之，我认为他在肆意造谣，对我和凌霜华进行有目的的污蔑……” 邰宏杰是辩护律师，此时却并没说话的意思，老神在在，只在沈炼想说话的时候对审判长提出要求。 辩护，被告人辩，他要做的只是护。只是在沈炼言辞表达不到位的时候进行补充，在对方律师挖语言陷阱的时候及时察觉，并加以反击。 不过沈炼无疑是他见过对法律了解最全面的被告，没有之一。 沈炼的发言平淡中步步紧逼，很难相信，沈炼没有学过律师方面的知识。否则，他这个辩护律师怎么会不想说话，全因为就算他说，也不见得比沈炼要表达的高明，且作为被告，沈炼的发言无疑更具备冲击性。 沈炼当然没有从事过律师职业，可他生长在律师家庭，从小就在自己母亲的事务所呆着，耳濡目染下，应付一些律师都不会有压力，更何况赵一狄。 “其实你的指控方向有些偏差，不如这样，你不用急着将矛头对准我。现在，重要的是凌霜华是否存在犯罪事实，如果不存在，你对我的指控就是子虚乌有！” “你说凌霜华杀罗海，那么我想在说这件事之前需要先让大家知道一下两人的身份。罗海，天宁区土生土长的混混头子，手下人命至少有十多条，说穷凶极恶并不为过。再说凌霜华，这个人可能大多数人都很陌生，但上一年的江南市十大杰出贡献者，其中第一位就是她。她个人捐赠建立的学校目前已经接近七十所，有将近四万名学生在她所捐赠的学校内免费学习读书，这些，没有任何慈善组织参与，全都是她自费完成。且她本人是江南警方的一名线人，也就是卧底。记录在册，如果审判长需要，我可以提供相关证明……” “你说这么多，跟本案一点关系都没有。审判长，我认为被告在打感情牌，慈善，不应该成为有钱人手里躲避惩处的方式，否则，法律就是摆设！” 周台清恰如其分打断了沈炼的话。 法官道：“被告，请斟酌发言！” 沈炼干脆道：“我说完了，请原告针对此事出示证据！” 法官愣了一下，显然不习惯沈炼这种方式。刚一副长篇大论的架势，没想到转眼熄火。 “证据？这件事好几个人亲眼所见，再清楚不过的事实！”赵一狄兀定，申请将证人带入。 庭内暂时安静，台下早就等候着的几个证人这时被警察带了上来。 四个人，此时被庭内气氛吓得战战兢兢，走路之时脑袋都不敢抬起。 这些人沈炼没见过，凌霜华却还有印象，正是当初她杀罗海的时候，旁边的那些混混其中几个。 “你们当初是不是亲眼见到凌霜华杀了罗海？” 周台清等几人站定后追问。 “是看到了。”有人回答。 “她用的是什么凶器？” “好像是一把刀，当时她动作太快，我记不清楚！” “她是否存在过失杀人？” “不不，当初是罗海首先动的手，并且要求我们一起上前杀了凌霜华，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罗海就死了！” 赵一狄感觉不对劲，双眼诧异看着周台清，他问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奇怪，这些话似乎该邰宏杰问出来才更合常理。 不过他一向看不透周台清这人，是以暂时没有出声。 邰宏杰道：“你是说，凌霜华完全属于正当防卫？” “我不知道，不过的确是罗海想要先杀了凌霜华！” “有没有监控可以证明？” “监控被罗海提前关掉了，当时他正要砍一个人的胳膊……” 邰宏杰道：“审判长，事实十分清楚，凌霜华当时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所做的一切，我都认为不逾越律法。自保，是人的本能！十几人围困的情况下，我不认为凌霜华有主动杀人的动机和能力。” “胡说八道，她……” “她怎样，她是你派去专程杀罗海的么？”邰宏杰突然目视赵一狄发问。 周台清似乎忘了邰宏杰这么问不合规矩，在旁专心观看起诉书，不予回应。 赵一狄却由衷身体发寒，他也想不到邰宏杰会忽然反问自己这句话，一时都忘了抗议。 邰宏杰又道：“审判者，原告似乎并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由我说好了，当时的情况是凌霜华被赵一狄派去杀罗海，但凌霜华并没杀人之心，想要提示罗海赶紧逃离江宁。只可惜罗海这人生性奸诈，不认为凌霜华是好意，反而想要先下手为强杀害凌霜华，这才惹得凌霜华反击。” “证人，当初凌霜华和罗海两人是不是交谈了很久，你是否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凌霜华的确是在劝罗海离开……还，还听到她提了狄爷的名字……” “胡说八道！”赵一狄豁然起身怒吼。 证人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说。 “原告，请安静！” 法官用力敲了一下压镇。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大反转 赵一狄脸色铁青，却碍于审判长的话，只能不甘闭嘴。 听审观众面面相觑。 这明明应该是原告该占据优势的官司，可没想到现在被告方大有将一切推翻反客为主的意思。 邰宏杰趁机看了看沈炼，道：“审判长，我方也有证人！” 法官道：“可以请他上来！” 邰宏杰示意身边助手走了下去，不一会功夫，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随着警察走了进来。 江艳涛，当初差点因为杜小艺被罗海砍掉手臂的江艳涛。 他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十分拘谨，但越是靠近证人席位，也就越冷静。 周台清申请道：“审判长，我要求问被告证人！” 法官同意。 “证人，当初凌霜华杀人之时，你是否在场？”周台清道。 江艳涛道：“不在！” “当时你是什么情况？” “我被罗海绑架，是沈先生和我一个朋友救了我。” “详细！” “是这样，因为罗海跟我的朋友起了纠纷，他就用我威胁朋友出现。我被非法拘押的时候无意听到有人说，罗海是赵一狄的手下，他所做的许多事情都是赵一狄指使！罗海在天宁区为人十分跋扈，如果您需要，我还可以找出更多的受害者和证人。” 赵一狄再一次忍不住怒道：“现在说的是凌霜华有没有杀人，你扯罗海干什么？” 江艳涛像是被赵一狄气势所慑，低头嗫嚅道：“可半个天宁都知道罗海是狄爷您的手下，江南也是您的天下。” 另一个证人道：“他说的是真的，海哥当初绑架他的时候，的确说请示过狄爷。而且……” 邰宏杰道：“而且什么？” “而且海哥每个月都会去银行存钱，说是孝敬狄爷的！” 赵一狄跳脚：“你们扯再多也只是想要掩饰这件事情。我有理由怀疑，这些证人跟沈炼都是串过供的！” 他彻底感觉到了不对劲，质疑看向周台清。 邰宏杰提醒：“审判长，人证是原告方的。” 法官沉声道：“请原告冷静！” 只是赵一狄如何冷静的起来，他眼神欲吃人般看向周台清：“周律师，你别害我，否则……” 周台清悄然打了个眼色给他。 赵一狄反应过来，周台清是让他转移话题。 现在形势对他的确是不利，若再纠缠凌霜华之前做的一些违法事情，她卧底的身份在，恐怕也是无可奈何。 沉吟了一下，赵一狄道：“罗海的事情既然有争议，为了不拖延审讯进度，我要求暂时跳过这件事！” 邰宏杰道：“审判长，我同意原告的要求。” 赵一狄凝神，这个邰宏杰表现的太反常了，难道还会有其它变故？ 不过再想一想铁证如山的事情，他暂时放下心来道：“关于凌霜华非法持枪的事情，韩建业韩厅长曾亲眼见过，这个总不会有假。她暗杀我的时候，我的许多员工都曾亲眼目睹！” 所有人闻言将目光看向了韩建业。 韩建业自若起身离席，他今天的身份也是临时证人。 “很多警察是有资格把枪支放在家中的，并不是每一个人下班后都需要上缴枪支。警局也鉴定过那些枪支，制式警用。不过凌霜华确实违反了作为一个警察的规定，我会很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赵一狄道：“韩厅长，连你也帮被告打掩护，你到底收了沈炼多少钱？” 韩建业不怒，淡声道：“我从不收任何人的钱，就算收，也只收别人对江南警方的捐赠。审判长，我的发言完毕！” “凌霜华根本不是警察，她曾是一个杀手，你们别逗了！普通人能秘密潜入我的别墅？” 赵一狄失态，甩出了他所认为的王牌。 一个恐怖分子能做警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韩建业道：“她是不是恐怖分子我不清楚，你可以拿出证据来。但她是不是警察，你说了不算。我所掌握的档案里有她的信息，这个不知道能不能做物证。我的下属是她的单线负责人，这个不知道能不能作为人证？期间她提供了你的许多犯罪事实，短信和通话记录都在，这些我认为都是对她身份最直观的证明。还有，卧底的身份本来应十分保密，现在她被曝光在这里，以后安危都会有问题。我希望在座的人或者媒体，可以给我韩某人一个面子，这件事不能公开！” 他说的轻巧，却有种无形的威慑力。 这话一出，在座媒体各自都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凌霜华是卧底这件事是个新闻爆点，但若曝光出去，需要考虑来自韩建业的压力。而且这种事情明显是不道德的，似乎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引来在座的一些人不满。 “韩厅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尊重卧底这个职业的保密性！” 稍反应，有人开始许诺，其它媒体闻言也纷纷出声保证。 “她要杀我呢，这个可是很多人都亲眼见过的！” 邰宏杰道：“原告，你今天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在自说自话，并无佐证！” 周台清再次将另外一批证人带了上来。 这一次凌霜华说话了：“我没有杀赵一狄的意思，只是失控之下吓他！” “为什么？”周台清问。 “他数次对我意图不轨，我出于义愤！” “谁能证明你说的是事实？” “谁能证明我说的不是事实？”凌霜华反问。 “你丢出匕首刺伤了他！”周台清平静道。 “原告律师，首先我没有凌空杀人的手段，我只是把匕首丢出去扔他。我没有考虑这是否能够伤人，假如我手中是个沙包或者其它东西，我一样会丢出去，这只是人在气恼之后的本能。” “匕首是管制刀具！” “它是赵一狄别墅内削苹果的刀，如果是管制刀具，你该先调查赵一狄！” 沈炼心里暗暗喝彩，凌霜华的这些辩词首先两人并没任何交流，现在被她一说，这件杀人未遂案件，像是一桩闹剧。 正如她所说，她有没有凌空杀人的手段，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普通人的认知之中，这种凌空丢匕首的手段只是存在于电影之中的。 “原告，你还有没有什么要指控我当事人的！” 邰宏杰打断了周台清的继续发问。 赵一狄一时反应不来，张口结舌。 “审判长，我有话说！” 法官道：“同意！” “目前原告所提供的所谓人证物证，并不能支撑他所说的事情。所以，我要求保释我的当事人！” “这不可能，即便你们再巧言令色，都只是在帮她脱罪。” “不可能，那请你给我一个不能保释的理由。周律师，你最懂法，你说一下她到底能不能被保释？有没有被保释资格？” 周台清不语。 赵一狄道：“周台清，说话啊！” 周台清道：“狄爷，恕我能力浅薄。” 赵一狄往前一步，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周台清道：“狄爷，你现在计较的不该是凌霜华有没有罪，你该想一下自己？” “我！” “没错，您。” 邰宏杰这时道：“审判长，我现在还有一些疑点和证人想要提交。用以证明原告今天为什么会打这场官司，和其这些年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在法官点头后，邰宏杰锋芒毕露，冷然一笑，足足十几个证人就被带入法庭，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十几张白纸，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审判长，这是这些年受过赵一狄压迫和伤害之人的部分签名，我们愿意为自己的证言负法律责任。这还只是所有受害人的冰山一角，还有很多慑于赵一狄权势不敢签名之人。” “这是一个不肯透露姓名的银行工作人员提供的这些年他的账户往来信息！” “这是赵一狄旗下酒吧的一名员工提供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些年，赵一狄旗下酒吧内长期从事卖淫贩毒等违法犯罪行为！” …… 众人起初并不敢说话，可第一个人开口之后，就像是打开了宣泄口。 七嘴八舌间，赵一狄罪行罄竹难书。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二十四章 无眠 事情的发展方向跟所有人猜测的都不一样。 听审众人想到最好的结果是，沈炼和凌霜华可以做无罪辩护，随着失态发展，他们发现，被告已然成为了原告。 铁一般的事实让赵一狄反驳无力，几次失控大喊大叫，言辞威胁证人。 他也可以同凌霜华一样狡辩，但无能为力。 他的每一步都被周台清安排的妥妥当当。 周台清这人或许品行不如何，但论到律师能力，江南律师界无出其右。 他和沈炼在暗，和邰宏杰认真唱戏，将赵一狄彻底逼到了死角。 或许赵一狄还有太多罪恶没被发现，没关系，仅仅现在场上所指控的这些，够他枪毙十次。 赵一狄终于彻底醒悟过来周台清的目的，凶残看向周台清：“周律师，你很好！” 周台清用只有赵一狄可以听到的声音道：“没办法，钱是个好东西，只能说狄爷您没有沈先生有钱！” “老子杀了你！”赵一狄朝周台清扑了上去。 警察见状连忙将他按在了桌面上，赵一狄拼死挣扎，大声叫嚣。 周台清眼睛都不眨，对法官道：“审判长，我的当事人可能在故意装疯意图躲避法律制裁，我恳求审判长不要被他表象迷惑，找精神医生好好鉴定一下！” 爽！ 这是周台清做律师以来打的最爽的一次官司。 平时把他看作狗一样的赵一狄此时自己变成了狗。 而且他分明发现随着他的发言，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了变化。赵一狄心里起了些不同，做好人的感觉原来比当坏人之时要好的多。 …… 一审在这种情况下草草收场，早上开始，晚上结束。 他们也很乐于看到赵一狄这种人受到该有的惩处，虽然结果并未出来，但只要不是眼瞎，一审判决都可以猜出来，赵一狄栽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赵一狄这个地头蛇栽在了沈炼这个过江龙手中。 当然，这种局面是任何人都乐于看到的，赵一狄这种人存在，本身就会让很多观念正统的人如鲠在喉，沈炼做了拔刺之人。 至于凌霜华是不是有罪，众人反而格外包容和宽恕。 她就算真的杀了罗海，杀了赵一狄，又如何？那种人难道不该杀。 哪怕真是杀手，只凭那张脸，也难以让人对她生出恶感。 沈炼没有从正门离开，被柳青玉柳青蝉姐妹搀扶着从法院侧门走了出去。 来接的人是柳青玉提前安排好的一个司机。 “沈总，好久不见，不叙叙旧，这就准备离开？” 正要上车，身后声音响了起来。 沈炼回头，发现是柳重锋。 在法庭的时候，沈炼就看到了他，两人也简单聊了几句，不过因为形势问题，只是草草应付，如今方有心情仔细打量。 他穿的也是一身西装，专程留了胡须，修剪的很整齐，风度翩翩的一个中年成功男性形象。 不得不说，柳家人的基因的确不错，不说柳青玉姐妹，其它堂兄弟妹们也罕少能看到普通长相，柳重锋也同样是其中翘楚。 “堂哥，别开玩笑了，你叫我沈总，我还真不敢答应！” 沈炼笑着回应。 柳重锋上前，郑重道：“好样的，给柳家长脸，今天的庭审现场你表现太精彩了！” “哥，你可别夸他，他现在腿脚不便，也就剩下了一张嘴，再不好使那可就真废了！”柳青玉轻松调侃道。 “实话实说而已，怎么，有没有时间，咱们好好聊一聊。这两年远东酒店在我手里，我自信没辱没远东名声，现在又有一些想法，我感觉只有兄弟你可以理解我！” 沈炼摆手：“你真有生意上的事情跟我可聊不着了，现在青玉当家，你们商量。” 柳青玉故作不满：“老公，你没看出来堂哥根本就不信任我！” 柳重锋打了个哈哈：“哪里话，今天不早，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亲热。明天，明天我亲自去找你。” 告辞之后，三人坐上了车。 柳青玉和沈炼一同坐在后排，她看着正专心开车的柳青蝉道：“青蝉，你说的那个阿k，是不是叫出来一下，咱们见一面！” 沈炼稍楞，然后反应过来。 柳青蝉好像说她交了男朋友，名字叫做阿k。 柳青蝉瞥了眼沈炼：“姐夫，你想见吗？” 沈炼摇头：“不想！” 柳青玉诧异道：“为什么不想见见，你难道不好奇青蝉会找什么样子的男友？” “自卑，我这种样子，还是别去给青蝉丢人现眼了！”沈炼笑着打岔。 柳青玉瞪了他一眼。 自卑？这种很多人具备的性格特质，独独沈炼不具备，自大还差不多。 “德行！”柳青玉因为官司的原因，心情极好，笑斥了一句，就不再去想着见阿k的事情。 “青蝉，你住什么酒店，我先让司机送你过去。” 柳青蝉摇头：“姐，我不去酒店，我今天准备客随主便，跟你们住一起！” “客，你算是什么客人。” “你不欢迎啊！” “欢迎，咱们一张床，让你姐夫睡沙发！” “嘻嘻，我睡沙发就行，姐夫是病号，得照顾。再说……你们肯定要卿卿我我的，我不做灯泡……” 柳青玉脸色微红：“你有病吧，专程跑到我家里住沙发！” “我乐意！” 沈炼听两姐妹说笑打趣，在旁轻松赔笑，视线转向窗外，景色一闪而逝。 是该离开江南这个城市了，生活时间并不算太久，但出奇的，这里一草一木他都逐渐熟悉适应了下来。 他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时间在这里度过，希望也是在这里找到，发生过的事情不多，却刻骨铭心。 回答家里，沈炼当然不可能真让柳青蝉睡沙发，看她有长住的意思，他和柳青玉帮着收拾了一间卧室出来。 忙完一切，吃过晚饭，三人又出去逛了逛，时间指向凌晨。 躺在床上，两人依旧如前，沈炼拿着书，柳青玉靠在他肩头帮忙翻页，随意聊着天，时间被逐步拉长。 “老公，你要回去的消息我通知了家人，都很高兴，计划着帮你准备一个欢迎仪式！” 柳青玉双眼皮打架，懒散道。 “欢迎仪式，不知道是不是一人揍我一顿！”沈炼放下书，把灯关起，两人躺进了薄薄的被子中。 “怎么可能，反正爸是挺高兴的。不过妈那边，表现的很冷静，我能感觉到其中涌动的暗流，估计会真揍你，不过也怪不着她，我在没见你的时候也想揍你！”柳青玉轻笑。 “她电话里还问我别的了？” “什么？” “她问我有没有怀孕？” 沈炼侧头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睛夜中闪动着莹光。 “你怎么说的？” “我说……快了！” “你怎么能说谎……”沈炼笑道。 “我没说谎啊，我意思你快恢复啦！” 沈炼腹内热流涌动：“我好像有点感觉了！” 柳青玉手如鱼儿般滑动，轻声道：“试试？” 沈炼翻身拢住了她，低头吻去。 柳青玉侧头躲闪，笑道：“逗你玩的，太晚了，睡觉，睡觉！” “开玩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今晚都别想睡！” “啊……”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二十五章 装 次日，日上三竿，沈炼悠悠转醒。 阳光刺眼，眯了眯眼睛，透过窗帘，可以看到窗外隐显的绿色和生机。 柳青玉不在，别墅厨房内有笑着的交谈声传来。 是柳青玉柳青蝉姐妹边聊天边在做饭。 随意套了件背心，沈炼从床上爬了起来，心态十分奇妙。 以前，和柳青玉同床共枕，她起床的时候，沈炼总能察觉到一些动静，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到，睡眠和作息都无限朝着常人接近。 换而言之，他再不是那个刚退役之时神经始终紧绷着的沈炼。 在柳青玉身边，他的心已经完全不会设防，彻底打开。 匆匆洗漱后站在门前，两姐妹的身影时而出现，一个忙着摆弄微波炉和电饼铛，另外一个在煎蛋。 刺啦…… 食物入锅，明明发出的是噪音，可沈炼却感觉比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还要来的好听。 他有些轻飘走进客厅，随意打了个招呼后，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 不出预料，几乎每一个频道都在报道昨天官司的事情，舆论一面倒的压制着赵一狄。 沈炼知道必然会是这种结果，但嘴角还是不可抑制轻轻上扬，赵一狄再无翻身余地，就算他关系能通到天上，也必死无疑。现在还不定罪，只是在追究他更多的事情。 一旦他彻底没有价值，就会随时变成一个死人。 “老公，你怎么自己走过来了？”柳青玉见状擦了擦手，语带责备。 “紧张什么，没事！”沈炼随口回应。 柳青玉看着他双腿：“别太逞强了，大夫虽然让你多活动，可也不是让你用蛮力，得慢慢适应！” “好好，下次我绝对不自己走，你不来扶我，我就等着！” 柳青蝉闻言在远处大声调侃：“姐，你也太惯着我姐夫了，难怪他敢成天在外给你戴绿帽子！” 柳青玉脸色呆滞，半响，无力反驳：“他才没有？” 柳青蝉撇嘴：“自欺欺人！” “你给我闭嘴！”柳青玉大步走了过去找柳青蝉算账。 柳青蝉笑着躲闪，两姐妹闹了会，柳青蝉道：“姐夫，表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 “她没什么事儿了，下午我去警局办理一下手续，应该可以给接回来！” 柳青玉道：“老公，你腿脚不便，这事交给我就行了！” 沈炼无奈笑了笑，柳青玉这意思分明是怀疑他和凌霜华之间有什么，故意不让他有机会去见她。 不过，他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跟柳青玉较真，闻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早饭间，柳青蝉手机响了起来。 她也没避讳，直接摁下了接听键。 从电话中的声音听来，对方是个男性，不会超过三十岁，应该是她那个绯闻男友阿k。 “青蝉，你在哪，我去找你？” 对方单刀直入，显的关系很是熟络。 柳青蝉现在只想跟自己姐姐和姐夫多呆一会，闻言下意识就要推脱。 柳青玉悄悄打了个手势，姐妹连心，柳青蝉知道姐姐意思，是以改口道：“你来我家吧！”接着又说了地址。 “好好，我二十分钟内赶过去！” 挂断电话，柳青蝉略埋怨道：“姐，你让他来干嘛？有什么好见的！” 柳青玉笑了笑：“他既然想来找你，那就让他过来呗，顺便让我跟你姐夫看一眼，免得你看错了人！” 柳青蝉泄气：“我都说了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也不是没希望发展成男女朋友，你今年二十五了吧，也该好好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爸现在不催我，换成你了！”柳青蝉没好气道。 “长姐如母！” “得了吧你，给你看也看不出什么道道来！” “这可未必，我跟你姐夫结婚有几年了，总归比你了解男人！”柳青玉笑道。 柳青蝉看了眼春色荡漾的姐姐，将话题转向了沈炼：“你了解男人？那你说姐夫现在想什么？” “他肯定是想出去转一转！” 沈炼配合起身：“嗯，外面空气好，你们聊着！” 见他要走，柳青玉忙拉住了他：“跟你开玩笑呢，等会我带你出去，你自己不行！” 沈炼只能又坐回原地。 柳青蝉调侃：“你们继续秀恩爱，我回房间了，等会阿k来了你们叫我！” 柳青玉笑，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碗筷，沈炼则将视线重新放在了电视之上。 约十几分钟功夫，沈炼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柳青玉解下围裙前去开门。 没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个叫阿k的人到了。 门打开，沈炼抬眼看去，门口是一个穿着一身简单白色运动装的男人。 身高约在一米八左右，短发，整个人干干净净，很有种校园中拿着篮球的校草风范，看上去不像是拘泥小节之人，否则第一次登门拜访不会这种穿着。 粗略打量，气质，人品，都十分出挑的一个人。 他此时手里提着两盒礼品，见到柳青玉，他下意识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您好，这是柳青蝉家吗？” 柳青玉比沈炼打量的要更加仔细，她心里对这人第一印象还不错，点了点头后转身道：“青蝉，你朋友来了！” 柳青蝉在楼上答应一声往下赶。 “快进来！”柳青玉接过他手中礼品，客套相让。 阿k并不拘谨，落落大方的随着柳青玉落座。 他看向沈炼，笑着道：“你们是青蝉的姐姐和姐夫吧，我经常听她说起你们。我叫陆鸣，熟人都叫我阿k！” 沈炼抬眼：“嗯，青蝉也说起过你！” 他并不打算主动跟陆铭攀谈，或者说是故意制造尴尬，想看看这人的心性如何。 表面上，沈炼对柳青蝉找男朋友与否无所谓，但实际上，他无疑是最矛盾的那个。 换成旁人面对沈炼和柳青玉，说话估计都会结结巴巴难以为继，但这个叫陆鸣的年轻人却十分自若。 “沈炼哥，昨天的官司我也关注了，特别棒，比很多律师都还要厉害。”陆铭轻松找到了话题，自然恭维。 沈炼不置可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柳青玉道：“我听青蝉说你家是香江那边的？你说话好像并没那边的口音。” “我是香江人，不过是在内地长大的，所以母语也是普通话。” 柳青蝉这时走了下来，招呼了陆鸣一声，在沈炼旁边落座。 柳青玉有心再详细问几句，不过刚要出声，就看到自己老公翘了一下尾指，她愣了下，起身道：“青蝉，你们聊着，我跟你姐夫出去散散步！” “老公，怎么样？我感觉这男人还不错，跟青蝉挺合适的！”一出门，柳青玉就道。 “嗯，人的确很优秀，不过我感觉两人希望不大。” “为什么？” “眼缘，我从青蝉眼里没看到别的东西，估计她真是拿陆鸣当普通朋友对待的。” 柳青玉乐道：“扯吧，这你都能看出来！” “很容易吧，女人喜欢男人的话，眼中肯定会有光，举止也会跟平时有对比的反差感。” 柳青玉怪异道：“老公，你男女关系研究的挺透彻啊？这算经验之谈吧。” 沈炼回神：“这是常识，只是你平时不喜欢观察而已！” “装什么装，谁还不知道你！”柳青玉半撒娇半怒，拍了他一下。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二十六章 难言的尴尬 在外聊了有一会，别墅内，柳青蝉和陆鸣就结伴走了出来。 远看去，不论身高相貌还是气质，柳青蝉和陆鸣都很相衬。 不等沈炼说话，阿k先出声告辞。 他表情并没什么变化，但沈炼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些失望。可能是想要邀请柳青蝉出去，没能奏效。 眼看着阿k走远，柳青玉好奇问道：“什么情况？” “没情况啊，他要我跟他一起出去玩，我拒绝了！” “拒绝？你在家不也没事么！” “下午表姐要回来，我肯定要迎接她啊，这当口哪有心情去玩。再说……你能不能别操我的心，感情的事情能勉强么？” “这么优秀的男人，你错过了，将来别后悔就成！”柳青玉恨铁不成钢道。 “姐，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压根就不喜欢男人！”柳青蝉大大咧咧玩笑，说完转身回别墅。 柳青玉哭笑不得，道：“老公，你瞧这丫头，越来越幼稚了，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沈炼也忍不住笑了笑，没有回答，慢悠悠的朝远处公园走去。 难得惬意，他怎么可能会因为旁的一些小事情影响到心情。 柳青玉忙跟上搀着他，说笑声一路不断。 楼上，柳青蝉略出神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表情再不复之前刻意表现出来的轻松，略凝滞平静，视线亦难以移开。 她跟沈炼之间有些斩不断的联系，可因为大姐的关系，两人间看似咫尺，实则天涯。 而且，这次跟姐夫见面，虽然他表现的十分自然。可柳青蝉知道，他其实在躲着自己，在刻意避免任何跟自己单独相处的可能。 …… 下午，柳青玉吃过午饭之后就离开了家，是去警局办理凌霜华的保释手续。 沈炼一个人活动了一会，而后就坐在厅内沙发上看电视。 心情不同，所感受到的事情自也不同，以往难以入目的电视剧，而今他看着也是津津有味。 柳青蝉从二楼房内走了出来，趴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姐夫，看什么呢？” 沈炼转身抬头，她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家居服，睡意惺忪，像是午休刚醒。从他的角度，依旧可以清晰看到这丫头并没穿内衣，距离虽远，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依旧清晰映入眼帘。 不自然将头偏过，道：“肥皂剧，你姐最近在追的那一部，挺有意思的！” 柳青蝉从楼上走了下来，靠在沈炼身边坐下。 随着她的靠近，一种清淡如菊的香味顺势飘来，沈炼嗅了嗅，本能挪开了一些。 柳青蝉眼睛眨了眨，又跟了跟。 她再不是那个做事顾前顾后的人，阔别两载，她就算不奢求什么，也绝不会还有一些该有的忌讳。可以不是情侣关系，但不可以疏离自己。 肌肤交接，柳青蝉身上温润似乎透过衣物传到了沈炼心里。 他吸了口气，看着她。 柳青蝉无辜回应：“你躲着我干嘛，我又不是洪荒猛兽。大姐不在，难道你还让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青蝉……” “姐夫，你不用说什么，该懂的我懂，该隐瞒的我瞒。但是……你忘得了吗？或者说，你要求我忘掉。” 沈炼无言以对。 不管那天发生过什么，都掩饰不了一件事情，他当时十分的清醒。 人，总有些不受控制的时候，他对柳青蝉就是如此。 或许大部分时间内，他当她是个妹妹。难以否认的是，偶然间，他也会当她是个女人，并且是个十分出色的女人。 手拿着遥控器，沈炼不断转台，但不管什么节目或者电视剧，都显得格外的吵闹，看不进去。 柳青蝉见他如此，心里微黯。 尴尬，她在姐夫身上第一次发现这种情绪。 他跟自己一起的时候会尴尬？ 勉强一笑，柳青蝉站了起来：“我去洗脸，一会出去买点东西，表姐今天要回来，我想送她一份礼物！” 沈炼松了口气：“恩，去吧！” 柳青蝉莫名有气：“你有事没？” 沈炼本能道：“没事啊！” 说完方感觉不对，但已经晚了，柳青蝉直接就接腔道：“没事陪我一起去吧，你跟表姐相处那么久，肯定比我知道她喜欢什么！” 沈炼补救道：“我不去了吧，身份太敏感，现在出门肯定挺多麻烦！” “没关系，我以前做明星的时候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身份，放心就是，保证没人可以将你认出来。再说，咱们去的是专柜，人本身就很少，不会出现被人围堵的事情！”柳青蝉斩断了沈炼所有退路。 她有些赌气的意思，姐夫不想陪自己，她偏偏要勉强他。 话说完，她直接把沈炼的轮椅推了出来。 沈炼瞪她一眼，坐了上去。 柳青蝉这才得意笑了笑，心情转好。 …… 坐上车子，两人显然都忘了之前客厅内那些小纠葛，全都恢复了自然。 柳青蝉罕少跟沈炼单独出来，此时兴致盎然，一路边开车边叽叽喳喳不停。 沈炼也渐渐放开，柳青蝉本身性格就十分讨喜，加之还是一个大美人，是以如果忽略两人的身份和其它，没有任何男人会反感跟柳青蝉相处，他也亦然。 “姐夫，你说买什么好？” “她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啊！” “再想想！” 沈炼将凌霜华行头回忆了一遍，她平时并不喜欢佩戴什么首饰之类的，手腕上除了一个女士腕表之外，浑身打扮都偏素一些。 “要不，买条手链吧，简单些就行！” 柳青蝉闻言点头，又提议道：“大姐过几天也要过生日，不如顺便把给她的礼物也一并选好。姐夫，我记着你好像没送过我姐太多东西，这次好好表现！” 沈炼如梦方醒：“我差点给忘了！” “所以说嘛，让你出来一趟，还得我耍尽手段，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我提醒你，大姐能饶了你才怪，你能把一个女人最重视的日子给忘了？” 沈炼笑道：“我跟她生日没差几天，我自己都给忘了，哪儿记得其它。不过谢肯定要谢你，今天不管你选什么，全部我买单！” “哟，土豪啊！不过我怎么好像听大姐说，你现在穷的连张银行卡都没有，怎么买？” “这你别管，你尽管选东西就是。” 柳青蝉坏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你别肉疼就成。另外好心提醒你一下姐夫，千万不要小瞧女人的购物能力！” 沈炼下意识觉着不妙，不过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张卡，便觉着应该怎么都够用了。 他的确是没钱，但柳青玉见他的第一面，就塞了这张卡给他，多少钱他不知道，不过自己媳妇出手总不至于太小气，买些礼物应该并没什么问题。 当然，这事他是不可能告诉柳青蝉的。 吃软饭，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正聊着，沈炼视线无意瞥了一眼后视镜。 后方约两百米处，两辆车子交替变换了一下车位。 这种事情本十分寻常，任何人都不会感觉有何不妥，只沈炼直觉上有问题。 因为事情一旦发生两次，就不再是巧合能够解释的。 上一个拐弯处，交替变换车位的还是这两辆车，他若非记忆力好的出奇，也不可能记得住。 有人在跟踪？ 沈炼笑容淡了下来，没有提醒依旧兴致勃勃说话的柳青蝉，他自然提醒道：“青蝉，把车速放慢一些！” “怎么了姐夫？”柳青蝉询问，但还是下意识减档。 身后那辆白色大众也适时把速度放缓，沈炼再无疑问。 跟踪者无疑是个高手，这种跟踪能力便是很多特警都难以察觉。但估计跟踪者不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车里坐着一位什么人物？他自以为是的跟踪手段到了沈炼眼中，无疑太过小儿科。 ************** 说实话，这两天我都没敢看书评区，请假请多了任何话都像是借口。 但是，请相信，我不会拿家人的身体来请假。老婆剖腹产之后，就一直有很多事情，前几天孩子脖子里起了很多黄色脓包，特别吓人，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一周时间。期间，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不让家长看，懵懵懂懂的一个小孩，就呆在医院暖箱内，哭笑全不知道…… 不过好在事情过去了，今天孩子出院，情况稳定，皮肤感染也控制住了，我有时间可以码字了。 说这么多只是感觉有必要，因为没有读者会接受一个无缘无故断更的作者。 闲话不谈，今天起，恢复更新，至少不会再断更。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二十七章 真巧 探明对方的确是跟踪自己，沈炼暂时不准备打草惊蛇。 跟柳青蝉一起到了家大些的商场后，沈炼最后看了眼同样跟进来的白色大众，然后由柳青蝉推着步入商场电梯。 跟踪，肯定有目的在。 绑架，暗杀等等。 不管是什么目的，总之不是什么善意。 电梯在九楼停了下来，刚从电梯内出来，视线所及就是各种琳琅满目的女性饰品，玻璃之下，格外耀眼。 沈炼对这些东西不怎么关注，但就算再不关注，也能从装修和其它方面感觉出来这里东西的价值。 他抬头看了看柳青蝉，道：“等会留点面子，别买太贵的……万一卡里钱不够……” 柳青蝉像是没听出沈炼话里暗示，自顾自的在专柜前打量挑选，偶尔驻足，便是眼睛一亮。 女人，对这些东西一向没什么抵抗力，柳青蝉也是，许多东西手指上，手腕上，甚至足腕上试个不停，不时询问沈炼意见。 “小姐，这款戒指是卡尼尔的限量版，之上镶嵌的那颗绿宝石跟y国的某王妃材质是一样的，跟您气质十分相衬……” 一店员看出柳青蝉像是属于冲动购物的那种类型，尽心尽力介绍着所有柳青蝉试戴过的东西。 “姐夫，怎么样？”柳青蝉将手指凑到了沈炼面前。 她手指十分漂亮，修长白皙，凝脂般的色泽和戒指本身那种贵气相衬，让沈炼不知该看她手指还是戒指。 老实点了点头，沈炼认真道：“很好看！” “那就买了！” 柳青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等他说完，她拿下戒指示意店员包起来。 “小姐，您再看一下这款手链，通体都是南非最上等的海螺晶串成的，每一颗晶体大小几乎都一致，这种工艺也只有卡尼尔公司有这种能力！” 柳青蝉随意戴在了手腕上，再次问沈炼：“这个呢？” 沈炼这次没敢直接说话，但说谎话明显并不是他强项，还是僵硬道：“也很好看！” “那这个也买？” 沈炼看了眼价码，六位数…… “姐夫，你准备帮大姐买什么啊？” 沈炼边盘算着自己卡里余额，边自己推着轮椅往前走，回答：“先看看！” “姐夫，这手链不错，表姐戴应该很好看！” “恩！” “姐夫，大姐比较喜欢素一些的，这款海洋之心的项链简直就是专程为大姐气质而生的！” “恩！” “姐夫……” 沈炼略麻木，他不是嫌柳青蝉推荐的不好看，只是注意到价格之后暂时只能放弃。 最终，他帮柳青玉还有凌霜华各自挑选了一个五位数的同款项链，这次购物才算是圆满。 结账之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卡里钱不够…… 滴！ 店员很客气道：“先生，您还有别的卡么？这张卡余额不足！” 沈炼自问脸皮很厚，但注意到其它客人的怪异目光后，还是别扭起来。 他以为柳青玉很大方的给他张卡，里面少数也有个百八十万，现在看来，可能真的如她所说，零用钱，是零用钱…… 柳青蝉视线飘忽，几次想笑而强忍着。 她没见过姐夫有什么难堪的时候，此情此景，竟是暗自爽快。 “有钱没？先借我，等回去让你姐给你！”沈炼回头故作平淡问柳青蝉。 柳青蝉打开手包翻了翻：“姐夫，我也没带卡啊！” “那把东西先存着，我回去取钱！” 沈炼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安排一声，推着轮椅准备往电梯方向走。 见玩笑开过头了，柳青蝉忙喊住沈炼：“姐夫等等，跟你开玩笑呢，我有钱！” 说着，掏出卡刷钱付账，而后上前推住了沈炼轮椅。 沈炼回头瞪了她一眼。 柳青蝉笑意莫名涌来，咯咯笑个不停：“姐夫，你也有这么糗的时候，笑死我了！” “你自己卡里有多少钱，不知道啊？” 沈炼无奈，他还真的不知道，只是凭着对柳青玉的了解猜测卡里钱不会太少，结果……他发现自己对柳青玉可能还不是那么了解。 “姐夫，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连帮女人买个礼物都掏不起钱，丢人么？” “你够了啊！” “不说了，不说了！”柳青蝉忍住笑，又道：“姐夫，我回去跟大姐商量一下，让她一次多给你点，太寒碜了，她堂堂一家公司大总裁，怎么能对自己老公那么小气！出来难道不是给她丢人……” 沈炼索性不再说话。 柳青蝉毕竟只是在逗他开玩笑而已，见此当然不会再继续下去，转开话题道：“姐夫，你打个电话，看大姐把表姐接回来没？” “到家了，刚才你大姐才发短信过来告诉我！” “真的啊，那咱们赶紧回去！” …… 下了楼，上车。 沈炼瞥了一眼那辆白色大众，柳青蝉启动车子后不久，白色大众也打了个弯跟了上来。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依旧跟柳青蝉自如聊着天。 路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沈炼道：“青蝉，停车，我去买包烟！” “姐夫，你不是不抽烟么？” “嗯，偶尔抽一支，要不你帮我去买吧！” “哦，那你在车上等会！” 柳青蝉拉开车门走了下去，沈炼坐到了驾驶席上，启动车子，直接朝那辆白色大众倒了过去。 跟踪车子压根没反应过来，沈炼的车就已经与之并驾齐驱停了下来。 放下车窗，沈炼探手敲了敲对方玻璃。 玻璃并不完全遮光，从沈炼角度模糊看到了里面有一个熟悉的人---阿k。他坐在副驾驶席，司机是一个并不认识的中年普通男人。 预料不到沈炼会忽然来这么一着，司机本能就要把车子开走，但注意到沈炼十分寻常的眼神后，他也把车窗摇下，故作镇定道：“有事吗？” 沈炼没有理他，而是看向陆鸣：“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陆鸣眼中惊疑闪过，脸上旋即挂上了那副招牌笑容：“沈炼哥，我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在路上恰巧碰到青蝉车子，就跟了上来，我是怕她一个女孩子出门会不安全。要是早知道沈炼哥你在车上，我就不用那么费心了！” 沈炼轻笑：“是吗？” 他见识过太多人物，怎么可能会被陆鸣几句话搪塞过去。 原以为跟踪者可能是赵一狄的人想要报复自己，或是之前的仇家。现在看，这个陆鸣极有可能对青蝉抱有什么别样目的。 什么目的沈炼不想去猜，但可以确定的是，以后，他都不可能让青蝉跟这个陆鸣再有所接触。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二十八章 性格的反差 “姐夫！” 远处柳青蝉买过烟，见车子挪了位置，走了过来。 沈炼在车内对柳青蝉招手示意，而后看着陆鸣：“我不管你接近青蝉什么目的？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 “沈炼哥，你误会了……”陆鸣连忙解释。 沈炼却并不准备再跟他谈下去，关上车窗，朝前开走。 陆鸣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双眼惊疑不定。 “陆少爷，这人跟传闻中有些不符啊，竟然可以发现咱们跟踪！” 司机看了眼沈炼离开的车子道。 “情况有些变化，计划要提前了！看来那人非但没说谎，反而还低估了他。”陆鸣表情逐步平静下来。 司机道：“的确需要尽早打算，否则等他腿好之后，会是更大的麻烦！现在……一个瘸子而已，你也不必太过看重！” 陆鸣摇头：“永远不要小瞧他，这人来历十分神秘，从搏击大赛上的表现来看，他所展露出来的能力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司机道：“陆少爷，我有件事十分不解，希望您可以解惑。” “说！” “我不理解您为何非要绑架一颗定时炸弹，相对而言，绑架柳青蝉远远比他要更容易的多，而且同样可以达到您想要的结果……” “闭嘴！”陆鸣冲动打断。 司机对陆鸣明显并无太多顾忌，提醒道：“陆少爷，咱们兄弟跟着您干的可是卖命的差事，您可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女人……” 他话并未完全说透，意思却已经十分清楚。 陆鸣坚持道：“这你管不着，你只需要拿钱办好事情就行，咱们之前商议的就是绑架沈炼，以后我不希望听到你再说柳青蝉三个字！” 司机嗤笑，再不多言。 对他而言，沈炼或许十分难缠，可他碰到过更难缠的人物。 既然收了钱，司机会做他该做的事情。 “你换一种方式，这两天盯紧一些，务必在江南把事情办妥，否则等他回到江东，恐怕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变故！” “放心，他回不了江东！”司机轻笑起来。 那张原本普通的脸随着笑容升起，也瞬息变得不再普通，如同藏于剑鞘中的利刃，一经出鞘，锋芒毕露。 当然，他有狂妄的资格。 高远军，国内最知名，最让人头皮发麻的绑架犯，国内警方重点通缉的对象之一。 他曾经策划过多起震动国内的绑架案，涉及金额达到数十亿，且在收到钱之后，会直接毁尸灭迹。 警方找了他不下三年，但三年来，所得到的全部信息也只是一个高远军的名字，他的身高，体重，甚至年龄等等一切相貌体征，全数都是空白。 …… “姐夫，你倒车干嘛！” 车上，柳青蝉将烟递了过去，询问。 沈炼随意搪塞：”碰到了一个熟人。” “对了青蝉，你跟那个叫阿k的人发展到了哪一步？” 柳青蝉愣了一下，低头娇羞，双手十指缠绕：“你……问这个干嘛……这怎么好意思回答？” 沈炼心生不妙，烟在手中下意识被抓瘪了下去。 “吃醋了啊姐夫？” 沈炼摇头：“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问你能不能离开他？”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男友，离开怎么办，你娶我啊！” 沈炼不知道该怎样跟柳青蝉说，总不能说他感觉陆鸣不是个好人，这总归不是一个做姐夫的人该说的话。 沉默了片刻，沈炼还是硬邦邦道：“总之你离他远点就好，那人不是善类！” 柳青蝉反驳：“你又不是我爸，管这些干嘛，我偏不！”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感觉你就是在说笑，什么时候我交朋友都要经过你同意了？” “你之前自己说的，跟他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沈炼不想也不会跟柳青蝉抬杠，牵扯到这些事情，他说话的底气并没有太多。他的立场本身就是很大问题，作为姐夫他该关心柳青蝉，可事实上他并不能单纯的算是柳青蝉姐夫。 “我说什么你就信啊，那我说我跟他同居了，天天睡在一起你信不信？” 沈炼错愕看着她，不知道刚刚还温顺如猫的柳青蝉为何忽然就换了一个人般。 四目交接，柳青蝉可以清晰看到沈炼消瘦下来的脸颊和比以往略凸起的颚骨，那双原本神采飞扬的眼睛也不复以往光泽，深沉如水，暂时连正常走路的能力都缺失…… 心里莫名酸涩，柳青蝉平复下来，缓声道：“姐夫，陆鸣那人还不错，当初对我也挺照顾的。你不让我接触他，总该给我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你认真开车，别老看我，要撞树上了！”沈炼视线不住看向前车窗，提醒分神的柳青蝉。 柳青蝉忽然就想到了之前跟姐夫吵架时候，她开车分神差点出车祸的场景，嘴角上扬几分，道：“撞树上才好，生不能一起，死在一起也是种选择！” “傻话！”沈炼笑了笑，不再提任何跟陆鸣有关的事情。 柳青蝉不喜欢听这些话，他说也是无用，以后多注意一些就是。而且可能也是他想多了，说不定陆鸣单纯的喜欢柳青蝉而选择跟踪她也说不定，事情也不能总往坏处想，换种角度或许也能收获到其它。 习惯防范于未然的沈炼早已经在出三号铁狱的时候就消失了，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普通人哪能随处就能碰到一些新闻中才会发生的事情。 “我以后不理陆鸣了，不过我就他一个朋友，没他，我连个一起玩的人都没有，你别忘了多陪我！”柳青蝉收心开车，突兀道。 “我总不能陪你一辈子！” “现在挺好的，能说说笑笑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虽然遗憾，但不是有句话说，遗憾也是人生的一种财富么？”柳青蝉怅然，声音越来越低。 沈炼犹豫了一下，撰住了她放在一侧的手紧了紧，无声。 柳青蝉反握住他：“姐夫，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任何人劝我逼我，你都别催我嫁人。到那时，我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孤立无援！” 沈炼认真道：“有人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你告诉我，姐夫帮你解决！” “怎么解决？除了我爸和我姐，谁会管我这些事情。到时候你是不是要帮忙揍我姐一顿，然后再骂我爸一通。”柳青蝉眨巴了一下眼睛，头也不回，笑着问。 “这个还是免了，讲道理最重要……” “哈哈哈，胆小鬼，到时恐怕你一句话都不敢说，就会说大话哄我开心！”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二十九章 新生 回到家里的时候，柳青玉正和凌霜华坐在沙发上交谈。 凌霜华和那天在法庭之时并没什么变化，就是换了一身衣服，添了几分亮丽光鲜。 人言出笼如新生，现在的凌霜华就是给人一种全新感觉。 具体说不出变在哪儿，只更加惹人瞩目。 以前的凌霜华，大气灵巧兼具，现在，凭空有了些沉凝，看起来更贴近一个成熟女人该有的气质。 此时，两人被沈炼和柳青蝉开门的动静吸引，看了过来。 凌霜华从沙发上起身，对沈炼调皮挑了挑眉头，态度十分随意。 拘留室的日子并没让她对沈炼产生距离，反而愈见亲近。 沈炼碍于柳青玉在场，也没跟她太多客套，只点头招呼后，就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表姐，法庭上的时候不方便，也没跟你打招呼，不怪我吧！在里面怎么样，有没有受到什么欺负，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柳青蝉很是自然亲热跟凌霜华攀谈起来，当然，并不单单是虚伪客套，而是两人的确是很有缘分，无亲情胜有亲情。 凌霜华道：“除了你姐夫外，谁还能欺负我！” “啊，姐夫怎么欺负你了？”柳青蝉知道她在开玩笑，故作惊讶。 凌霜华意识到这话有些暧昧，平时倒还好，如今柳青玉也在，倒是需要收敛一些，并没回答，改口道：“你跟你姐夫干嘛去了？” 经她提醒，柳青蝉笑着举了举手里买的礼物：“帮你和大姐一人选了一件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凌霜华接了过来，是一条十分精致的镶钻手链。 “戴上看看！”柳青蝉抓过她的手就把手链戴了上去。 手链单个大小不同，但光彩斐然，和凌霜华手腕相衬，彩色夺目。 柳青玉调侃道：“青蝉，我可是你亲姐，你只帮你表姐买啊，我的呢？” “大姐，你肯定也有啊，姐夫拿着呢？” 柳青玉看向沈炼，沈炼把手里另外一个精美的包装盒递了过去：“生日礼物，跟青蝉一起顺便买了一件！不过钱是青蝉垫出来的，你抽空给她。” 柳青蝉接腔：“对啊大姐，你别忘了还我。” 柳青玉笑道：“你们买东西，凭什么要我掏钱！” 说着她还是打开了包装盒，刚看到里面东西，她眼中异色就一闪而过。 她最喜欢的就是白色，盒子内是一条白色手链，和凌霜华的那条大同小异，颜色泛乳白，看上去十分温润舒服，又不显张扬，第一眼，她就感觉非常好。 “大姐，这姐夫挑的，说你肯定喜欢！” “太俗气了！”柳青玉嘴上不满反驳着，却最快动作拿起戴在了手上，并不准备再拿下来。 柳青蝉离席靠在了柳青玉身侧：“大姐，钱！” “去去，我帮你买过多少东西，好意思找我要钱。” “那不一样，这钱该姐夫出的，他拿不出来，我不找你找谁！” 沈炼视线转到了头顶水晶灯上。 柳青玉忍不住莞尔，想到了她给沈炼的那张卡。 拿过包包打开，递给柳青蝉一张支票后，又拿出了一张卡来：“老公，你缺不缺钱，我再给你点！” 沈炼瞧了眼她手里银行卡，跟之前给自己那张一模一样，再看了下她的包，里面同样的卡还有好些张，他不免怪异道：“你弄这么多一样的卡干嘛！” “给你准备的啊，每张卡里面有五千块钱，一个月给你两张，应该够你用了。” 柳青蝉正自端水准备喝，噗嗤笑了出来。 “姐夫，咱国内个人薪水每个月平均起来才三千不到，大姐出手算大方了，每个月给你准备了一万！” 凌霜华脸色古怪，也在低首轻笑，心里却有些羡慕两人这种看似斤斤计较实则温情流动的气氛。 柳青玉这种人，挖空心思准备几十张一模一样的卡，明显并不是对沈炼吝啬，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夫妻间的小乐趣。 “这卡你自己留着吧，我用不着！” “也成，我帮你存着，你没钱的时候来找我要！总之，每个月就两张，多一毛都没有，你自己算着点用。” “我能沦落到去找你要钱？” 柳青玉道：“你所掌握的所有股份现在都在我手中，我还真想不出你不找我要钱，能去找谁？当然，你要有能力再傍个富婆，当我没说。” 柳青蝉道：“姐夫，你就傍个富婆给大姐看看，找个能一月给你两万的！” 凌霜华道：“我每个月出两万，让给我得了！” 听几人越说越不像话，沈炼总算是明白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话是如何来的。 古人诚不欺人，看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女人们在一起，总归会有些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聊着天，时间飞快，转眼天色已经转暗。 柳青蝉这时提议道：“晚饭咱们去远东酒店吧，帮表姐接风洗尘，顺便我也好久没见堂哥了，找他过来一起聊一聊！” “对了表姐，你是认识我堂哥的对吧？” 凌霜华点头，她非但认识，当初她以柳金蓉身份呆在远东集团的时候，柳重锋叫了她很久的姑妈。她起初对柳重锋是十分看不上的，不过时间过去那么久，再回想起来，不免释怀。 说起来好像也是一种缘分。 “恩，就去远东酒店吧。还挺佩服他的，一个人将酒店弄的有声有色！” 柳青蝉纠正道：“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姐夫也功不可没，要不是姐夫有魄力一次投那么多钱给他，哪来现在的远东酒店。再就是没有姐夫的名头，远东酒店想发展这么快是不可能的！” “好了，别戴高帽子给我，某人要真记得我当初功劳，就不会每个月拿两张卡来寒碜我！”沈炼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某人指谁？”凌霜华唯恐天下不乱道。 柳青玉道：“我可不管他指谁，这钱我给是情分，不给他一点辙没有。当初是哪个走的时候把遗嘱都写好了，这种事儿法律也已经生效，所以他现在一切都是我的，以后我除了是他媳妇之外，还是金主。” “大姐，你给姐夫留点面子啊！”柳青蝉乐道。 “他哪还有什么面子，我算是看透彻了。我现在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他表现好我就承认他还是你姐夫，表现不好，随时帮你再换一个！” “大姐，不能换的。姐夫现在腿脚不便不说，钱也都被你给没收了，你再狠心踢了他，他不一无所有了！” 沈炼无奈：“能不能不说这个了，老损我干嘛……” 柳青玉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饭的点，道：“走吧，先去远东酒店吃饭，早些回来还要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回江东啊，这边没什么事情了，呆在这干嘛？爸早就打电话催我了！” “恩，是该回去了！”沈炼轻声应和，脸上落寞一闪而逝。 江东，他一度不敢去想这个地方，但是，那里却有他牵挂熟悉的一切。每日归心似箭而又不能轻返的感觉，他体会太深。 凌霜华动作也因为柳青玉的话顿了顿，叹了口气。 她也想跟几人一起回江东，只可惜她刚刚被保释出来，身上还背着限令，目前警方是不可能同意她离开江南的。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三十章 以茶代酒 气氛因而沉寂了片刻，当然也只是片刻而已。 出了门，迎着夜色，几人已经忘却刚才那点感念。 柳青玉推着沈炼，柳青蝉和凌霜华两人在前聊天。 沈炼其实已经可以站起来简单行走，但出门在外，几人不管是谁，总还喜欢拿他当成病号。他也不提醒，乐于如此。 四个人上了一辆车子，车上的时候柳青蝉已经跟柳重锋打过电话，让他提前安排。 柳重锋在江南暂时没走，早就想要找机会跟沈炼好好聊一聊，如今自然乐意之至，电话中连连笑着答应。 还未到达酒店，远远的，就看到柳重锋亲自带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在门口等候，明显是酒店的一些高层管理。 不管是沈炼还是柳青玉，其实都是远东酒店真正的老板之一，柳重锋就算再倨傲也不会怠慢。更何况几人虽然以前相处不愉快，但确确实实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 下车，柳青蝉径直道：“堂哥，你这弄的有点太隆重了吧！” 柳重锋打量几人，视线在凌霜华脸上稍稍停顿，就笑着回应：“老板视察，能不重视吗？” “什么老板不老板的，都生分了！” 柳青玉推着沈炼，脸上自然有种平时难得一见的平和雍容，既不热情，也不冷落，无形中给人压力。 柳重锋当她是老板，她会在柳重锋下属面前表现出她该有的气度，堂兄妹关系私下论就好了。 招呼声中，柳重锋介绍了几个酒店高层给几人认识。 这些人柳青玉其实已经见过，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几个酒店管理者显得十分局促，尤其有些人，眼神不住偷偷看向沈炼，紧张的话都说不过来。 关于远东酒店的这个幕后联合创始人之一，传闻听的已经太多太多，如今正主忽然出现，很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位就是柳总，远东现任执行总裁，你们之前都见过了！” “这位是远东的二小姐，我伯父的二女儿！” “这位……是朋友！”柳重锋视线飞速在凌霜华身上掠过，声音也自停顿。 他是个聪明人，从第一眼看到凌霜华的时候就觉着熟悉，再注意到她那种别有所指的眼神，他再反应不来就白在社会上混迹那么久了。 她就是当初冒充自己姑妈的那个女人，错不了。 介绍完之后，柳重锋笑着朝沈炼走去：“这位，不用说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妹夫，哈哈哈！” “沈总！” “沈总好……” 柳青玉习惯了沈炼在何处都是焦点，没有因为他抢了自己这个总裁的风头而不乐意，反而见到别人尊重自己丈夫，感觉比尊重她自己还要来的让人心情好。 夫妻一体，柳青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计较两人间的得失或者其它。 换言之，她的就是他的。 一番寒暄，柳重锋引着几人前往早就准备好的包房。 方一进去，早就等着的服务生就开始忙碌起来，诺大的桌面，两分钟之内被无数精美的菜肴堆满。 “自家人进自家门，总要尝一尝家常菜，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柳重锋嘴皮子比前几年更加利索，各种话信口拈来，却又亲近不失分寸。 言罢示意服务生全部出去，他清楚知道，这几个人中没有一个喜欢被人伺候着吃饭。 “堂哥，上次我带朋友来你这里吃饭，你人可是收了我的钱，什么时候给报了？”柳青蝉玩笑。 “小意思，等会我给你办张卡，以后来这吃不了兜着走都没人再收你钱！” “这你说的啊，一会别忘了！” “肯定忘不了！” “我说青蝉，你什么时候变成财迷了，刚敲诈我，这就又敲诈堂哥了？”柳青玉笑道。 柳青蝉理所当然：“这叫有备无患，以后再旅游的时候岂不是能省下饭钱和酒店费用。我可比不得你们一个个土豪，我那点存款这些年都用的差不多了！” 柳青玉看了眼由淑女变活宝的妹妹，不由欣慰。 前阵子的柳青蝉多少都有些郁郁寡欢，跟现在对比起来反差实在是太明显太明显。 这似乎全都是自己老公的功劳，有他，家才是完整的家，人也是全是完整的人。没他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都索然无味，偶尔扯到他的话题，无不叹息着沉默。 不知不觉中，沈炼早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为家庭成员之一。 仔细回想过往，柳青玉由衷佩服自个老公，看似中庸，但情商却十分之高，一个人在两个家庭中都成为了绝对的连接纽带，不着痕迹潜移默化间完善着家庭氛围。有些话有些事像是不经意为之，但过去之后就能体会到，这都是用心经营的结果。 “别忙着说了，先尝尝，最近刚上的新品，好几个名厨一起琢磨了很久的成品，暂时还没列入菜单。”柳重锋适时提醒。 “这么说，我们倒是荣幸了！”凌霜华拿起筷子，不客气的做了第一个试菜之人。 “请你们吃饭该我荣幸才是！”柳重锋开了瓶红酒。 接下来几人边吃边交谈起来，席间之人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随意一个话题，便能将气氛拉升的十分融洽。 柳重锋端起酒杯道：“沈炼，要不要喝点？我可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坐一起喝酒的时候，你扮猪吃老虎，把我弄的下不来台的事情！从那以后，我再跟人喝酒就谨慎许多了。” 沈炼用纸巾擦拭了一下手，就要端起酒杯。 柳青玉瞪视着他。 沈炼手到半途转向，拿起了一杯清茶：“以茶代酒！” 有些人的关系完全没必要用酒来维持，现在的沈炼和柳重锋无疑也是如此，柳重锋抿了一口道：“本来吃饭不该谈公事，不过咱们见面的机会实在太少，错过今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 沈炼轻松道：“你这可不对，你当着青玉的面跟我谈公事，不是要挑拨我跟青玉的关系吧！” 柳重锋摆手：“我自己的妹妹我了解，她不会介意！” 柳青玉接腔道：“我是不在意你们要谈什么，不过别指着我出钱就是，你们随意谈！” 柳重锋笑道：“这可不成，我这跟沈炼先透透风，就是指着他帮我一起说服你的，还是先听听！” 柳青玉不置可否，不过暂时还是安静下来，等柳重锋说话。 “你们感觉远东酒店发展的如何？”柳重锋问。 “不错啊，全国范围内市场已经打开了！”柳青蝉回答。 柳重锋摇头：“这离我的目标还很远，没错，远东酒店在国内的连锁酒店中现在完全有资格排到前三，但咱们起步毕竟太晚，市场也早已经饱和，别人看风头无两，我看却是缺陷良多！想要守成，自然是没问题的，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我想再往前迈一大步……” 凌霜华不咸不淡：“怎么感觉像是传销，是不是现在拉投资的都这德行！” 柳重锋对她有些忌惮，讪讪笑笑，长话短说：“我想二次扩建远东酒店！将来可能远东酒店会改名字，例如远东国际广场，远东之城……” 柳青玉打断他滔滔不绝的铺陈未来的市场和前景：“堂哥，这得多少钱投进去？别说远东只是一家主打安保业的集团，就算是目前国内首富投这笔钱，都要再三掂量有没有这种实力吧？” 柳重锋笑道：“所以我说这件事必须得跟沈炼商量，远东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但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不止远东一家，目前有几个大人物也有意与此，处在观望期。沈炼只要肯做第一个投资人，我能保证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么大块蛋糕，远东一家的确是吃不下的！” 沈炼在认真听柳重锋说，他从商有一段时间，对这方面了解并不比任何人少。 他知道柳重锋的说辞很多人会感觉异想天开，但若他说的事情实现之后，可能会有任何人都预想不到的效应出现。 风险与商机并存，若以往的沈炼肯定会赌这一把，但现在，他已经没冲动再去做这些事情，是以他沉吟了一下：“以后细谈吧，今天……吃饭为主！” 柳重锋眼中失望一闪而过，欲言又止，忍住没再说话。 柳青玉转头去看沈炼，她以为沈炼应当会好好盘桓一下利弊再给堂哥答复，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这件事给终止了。 变了，野心和野性已经十分的少，多的是一种看透一切的趋于平淡。 她由衷发笑，她喜欢自己老公这种状态，以后他的重心肯定会是家，而不再是那些不管怎么追求都没办法达到极致的虚无缥缈的事业。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三十一章 博 这件事情并没太影响席间的气氛。 柳重锋算是个人物，自然不会一事不成立刻就换一张脸，对合作对象尚且不能如此，何论沈炼。 是以气氛稍稍沉寂后，柳重锋迅速转开了话题。 一顿饭，吃了大约两个小时。 柳青玉注意到时间快接近凌晨的时候，提议离开。 柳重锋客套了一番，并没再加挽留，起身相送。 “堂哥，不用客气，留步吧？” 到了门口，柳青蝉将车子开了过来，几人上车之后，柳青玉对着窗外摆了摆手。 “这几天我都会在江东，没事你们几个就过来！” “好的！” 柳青玉合上车窗，示意柳青蝉开车。 “老公，其实堂哥的那个提议挺不错的，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后视镜中，看不到柳重锋的时候，柳青玉才笑着道。 “你做主就好，感觉可以，投笔钱也没什么！” “真不打算管事了啊，我还准备回江东后把远东重新交给你的！” “缓缓再说，我现在完全不在状态！” “我的职责该是相夫教子，你现在意思，是以后指望我赚钱养家了？” “姐，相夫教子，首先你要有子。革命尚未成功，还需努力啊！”柳青蝉坏笑接腔。 柳青玉脸色微醺，所幸车内环境昏暗，并不担心有人看到：“青蝉，这也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姐，你这是双重标准，你能管我的婚姻大事，怎么，我连调侃一下你都不成了。” “好好开你的车！”柳青玉瞪了她一眼。 这时，从上车后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凌霜华眼睛忽然转了转。身后，一辆普通的黑色奥迪就吊在不远处。 出酒店的时候，凌霜华就察觉到了这辆车，现在，几乎可以确信它是在跟着自己等人。 沈炼也同样发现了有人跟踪，跟凌霜华对视一眼后，皱了下眉。 上一次，跟踪的人是陆鸣，没想到这件事刚刚过去没多久，如今又有人盯上了自己，到底准备干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 “青蝉，停车，换我来开！” 知道怠慢不得，凌霜华从后拍了拍柳青蝉肩头道。 往常，她如果碰到这种事情，会有另外的处理方式。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刚刚被保释的人，不会再轻易走钢丝，最稳妥的方式就是甩开跟踪者。 沈炼等人就要离开江南，凌霜华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惹出别的麻烦。 …… 奥迪车内有四个人。 若沈炼在，一定能发现其中一个正是当初追踪他的那个司机高远军。 他就坐在副驾驶席位上，那张脸依旧普通的丢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多看第二眼。 司机是一个矮个瘦子，看上去十分灵活，他正盯着前方忽然加速的宝马车，对高远军说道：“军哥，对方好像发现咱们了？” 高远军坐直了身体，道：“跟上！” 矮个司机犹豫了一下：“军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这人跟以前咱们接触的那些绑架对象不同……” 高远军阴沉道：“富贵险中求，这次行动除了陆鸣许诺的那些钱外，沈炼本身也是个很重要的肉票，一举两得，赌命都值！” 说完，他拿出对讲机道：“红色宝马，车牌号是ja**，奔逃方向是星湖路，准备动手！” 放下对讲机，高远军从腰中把枪支掏了出来，几个手下也跟着掏出枪，上膛。 矮个司机再不犹豫，脚放在了油门上面，这辆车子忽然窜出，朝前疾驰追去。 …… 这种情况下，柳青蝉姐妹也发现了不对。 没有如常人般惊慌失措，柳青蝉反倒是有些兴奋：“姐夫，是不是飙车？” 柳青玉则看着沈炼，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对方来者不善，胆子大到不可思议，这不是跟踪，这是明目张胆之下直接追击几人。 沈炼没阻止她，对凌霜华道：“前面不要直行，走偏路。也不要回家，朝郊区方向开！” 此时的车速快到车子都有些发飘，哪怕是凌霜华也需全神贯注，头都不能回，更不要说去考虑沈炼的话，本能问：“为什么？” “对方有恃无恐，所能想到的拦截方式无非是在回别墅和去警局的路上，反其道而行没错！” 凌霜华点头，手迅速转动方向盘，车身顿了一下，半转，瞬间潜入小路。 身后，那辆奥迪车如影随形，紧跟着进入。 小路不比大路宽阔，两旁民房低矮，路上有许多减速带。 凌霜华适时放缓车速，就算如此，每一次路过减速带的时候，车子依旧还有种骇人的失重感。 柳青蝉再不复刚才的兴奋劲儿，脸色泛白。 柳青玉死死抓住了沈炼的手，没有吭声。 前方又是一个拐弯处，凌霜华刚要进入，一辆半挂车的车头忽然露出了一些痕迹。 凌霜华眼睛迅速睁大，此时已经凌晨，这种大型货车几乎没可能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对方布置的障碍。 稍楞间，整个半挂已经横在了路口，车速太快的情况下瞬间就要撞上。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柳青玉姐妹不由惊叫出声。 而凌霜华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是好，只本能将刹车踩到了底，但巨大的惯性还是让宝马箭一般朝前撞去。 “掉头！” 沈炼不知哪来的力气，解开安全带的瞬间就扑了上去，双手迅速旋转。 吱……呀！ 尖锐的声音像是要刺破耳鼓，巷子太过狭窄，车身横起的情况下，首尾几乎贴着墙面打横朝前。 不过如此一来，总算是控制住了车身，在距离半挂车两米多的地方牢牢停了下来。 来不及死里逃生中松口气，就见那辆半挂里三四个持枪带着头套的人跳车朝几人跑来，身后奥迪也慢悠悠的停在了几米外，又四个人开始逼近。 前狼而后虎，而几人在车厢内就像是坐以待毙的羔羊。 若无柳青蝉姐妹，沈炼和凌霜华倒不至于太过忌惮，但，两姐妹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准备跳车先下手为强的凌霜华也犹豫了一瞬。 沈炼脑中电一般闪着，这种绑架手法太熟悉了，一个人名下意识就浮了出来。 高远军，一个他从军时候就知道的人物。 一念至此，沈炼表情更重，道：“霜华，动手！” 他知道再耽搁下去会有什么下场，高远军这人行事手段残忍诡异，等不得。博，有机会，不博，柳青玉姐妹势必受到牵连。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三十二章 狗急跳墙 听到沈炼吩咐，凌霜华的手的确动了起来，高高举起。 她没有傻到重新启动车子，因为只要她的车子发出任何动静，这些人恐怕毫不犹豫就会朝之射击，柳青蝉姐妹必死无疑。 沈炼藏身凌霜华身后，脸上只片刻焦躁就恢复了从容。 将柳青玉柳青蝉两人牢牢控制在车下，他低声道：“等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不要抬头，不要发出声音！” 柳青玉颤了一下：“你……” “别想太多，我不会有事，他们看上去并不想杀人。所以，这是我跟霜华唯一的机会。”沈炼安抚道。 柳青玉还要再说，但面对如此云淡风轻的沈炼，只能将心里担忧藏起来。 况且她也没机会再说，因为有枪出现在了窗口，一并而来的是持枪者戏谑贪婪的眼神，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猥琐眼光让人格外厌恶。 七个人，半挂车上下来的三人盯住了凌霜华，高远军等人则牢牢盯住了沈炼。 这些人受过专业的训练，并没扎堆在一起。两拨人，分别抽出一人在远处持枪警戒，预防任何变故发生。 “下来！” 高远军敲了敲玻璃，玩味张扬，胜券在握。 沈炼手也举了起来，缓缓的将手放到了车门上，以示自己并不会轻举妄动。 凌霜华跟沈炼动作几乎是同步的，也准备打开车门。 眼见谋划已久的事情距离成功近在咫尺，就算是以高远军的心性，也不免露出了些得意。 沈炼选择这条小路逃脱是出乎高远军预料的，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依旧没有飞出自己的手掌心。他手下的机动性和反应力是很多职业军人都不具备的，这是让他能在最关键时刻将沈炼拦下的最重要原因。 当然，他对沈炼始终还是忌惮的，哪怕看到车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也没敢有任何掉以轻心，枪口纹丝不动，手指在扳机上，有把握在零点几秒之内扣动。 他不会现在杀了沈炼，但如果发觉对方不老实的时候，高远军不介意开枪。 不过，不管他如何谨慎，他依旧不知道沈炼到底是什么人？凌霜华又是什么人？ 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坐以待毙，哪怕真的会死，也肯定要拉几个垫背的。 是以当他注意到沈炼视线和凌霜华交接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咔！ 几乎同步，前后两个车门被最大力道推开。 车门前的五个人，根本就无任何反应就被撞了出去。 哗啦！ 玻璃碎裂，随之而来的是有人控制不住的惨叫，那个高远军的司机被撞的最惨，一张脸牢牢镶嵌在了车玻璃之上。 凌霜华当先跃出，极静，极动！ 除了她之外，怕再也没人能做出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名枪手错愕间就发现那个绝美的女人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准备开枪，但枪口就无端调转了过来。 砰！ 枪手呆呆看着凌霜华，低首，腹部一个骇人的血洞赫然正在血流不止。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从他口中发出，双腿无力下软倒。 沈炼没有下车，打开车门之时，手里也多了一杆枪。 只眨眼间，这个完美无缺的局就被沈炼和凌霜华硬生生撕开了一个缺口。 从开车门，到变故发生，高远军甚至只来得及退开两步，他的手下已经有三个倒了下去。难以形容的快，这种拍电影般的场景出现在现实中，无疑是任何犯罪分子的灾难。 “杀，杀！！” 高远军惊怒交加，再也顾不得沈炼这个肉票是否能够换大笔的钱财。 只是，先机以失。 若是普通人，这种局面根本就无心反抗。只是沈炼和凌霜华没有任何一个是普通人，被他们得了先机，高远军已经没有机会。 他绑架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如果不是今天，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他拿不住。 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了起来。 高远军狼狈滚到一旁，亲眼看着他的心腹活靶子般被一一击中。 他连滚带爬，钻到了奥迪车子之上，启动，轰鸣中撞像沈炼所在车子。 咚！ 巨大的冲劲让沈炼立足不稳，头重重撞在了前座之上。 柳青玉姐妹也死死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地方，控制着平衡。 怕，毋庸置疑。但两姐妹果真牢牢记着沈炼的话，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咚！ 车子第二次撞了过来，沈炼想要开枪，但高远军其人牢牢藏身在车内，根本就看不到人。 他双眼凝固，顾不上姐妹两人，顺势做到了驾驶席上也启动了车子。 方向盘打死，轰鸣中，车子跟墙面摩擦出一连串火花，缓缓挪动。 他庆幸高远军的车和自己的车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否则，三人只怕会被困死在车内。 恰在此时，高远军车子第三次撞击而来。 沈炼换上倒挡，不进，径直朝后倒去。 这次撞击更为猛烈。 整个巷子都似乎因为两车交接的动静而晃了晃。 沈炼不给高远军任何再撞击的机会，他只是倒车，一直倒，贴死高远军。 两车胶着连在一起，蜿蜒后退。 凌霜华此时已经将原地所有能站着的人解决，见状纵身拉住了沈炼车窗，手臂一带，人就反重力到达沈炼的车顶，轻如狸猫。 她跟沈炼间有种常人不具备的默契，刚上去，沈炼车身就牢牢稳住。 凌霜华并不耽搁任何时间，脚下一顿，瞬息就又跃上高远军的奥迪。 高远军听到了动静，控制着开始剧烈摇摆车身，妄图把顶上的凌霜华摔下去。 但……晚了。 他只听到了一声巨响，眼睁睁看着车顶破了一个洞，一颗旋转着的子弹由上而下。 噗！ 子弹不偏不倚打在了他腰侧，高远军浑身一麻，力气像是被抽光，踩在油门上的脚也松了开来。 对方似乎怕他不死，又一声响，子弹再次从同一个孔洞飞来，犹如死神之镰，抹杀着高远军最后的生机。 高远军双眼血红，疯狂笑了起来，骤然拉开了上衣。 他的胸口，肩头缠满了厚厚的雷管，右手颤抖着就拿出遥控器按下。 “哈哈哈，要死咱们就一起死！” 他知道自己被抓到之后的下场，所以每一次绑架任务，高远军都有着一种必死之心，也是因为这种心态，他每一次都冷静而残酷，任务无一失败。 这一次他败了，挂在身上数十次的雷管也第一次发挥出了作用。 滴滴滴滴！ 控制器发出急促的警报，五秒钟，只有倒数五秒钟的时间，雷管就会爆炸。 五……四…… 而这一切，沈炼看到了，凌霜华并没看到。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三十四章 刺 沈炼遭遇到了平生最大的考验。 他身经千难万险，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十分常见，可此时让他方寸大乱的原因是他身边还有柳青玉柳青蝉姐妹，车顶还有一个一无所知的凌霜华。 几人如此靠近，一旦爆炸，没有任何活路。 “跳！” 沈炼爆吼出声，原本晦涩麻木的双腿此时无端被灌满了力量。 踹开车门，他将柳青玉姐妹扔了出去，扑在两人身上。 凌霜华也自没有半分犹豫，沈炼跳车，也跟着从车顶跃下。 滴滴滴！ 死神的倒数结束，那辆奥迪车开始无端膨胀起来，一团火球逐渐放大，迅速点亮夜色。 轰---隆！ 巷子被火苗吞没，柳青玉的那辆宝马受到波及，被巨力横推出去数米，玻璃全部碎裂。 刺耳的警笛声此时才由远及近而来，车子塞满小巷。 “老公……” 柳青玉喉咙像是被人抓住，看着自己身上的沈炼，不敢大声。 她想要得到回应，也怕得不到回应。 柳青蝉同样紧张，打了个激灵，摇晃着沈炼，带着哭腔道：“姐夫，醒醒，快醒醒！” 凌霜华挣扎从地上起身，回头看了眼还在燃烧着的车子，忍着疼痛赶了过来。 柳青玉眼泪扑簌簌落下，他是为了自己姐妹两人，否则他完全有机会可以躲到更远的地方。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今天不提议吃饭，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柳青蝉丧失了思考能力，悔意淹没了她。 …… 120发出急促的警报声由远而至。 韩建业亲自赶了过来，亲眼看到几人被送进医院后才有心情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如此丧心病狂的绑架案近几年在国内都没出现过，先不说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影响。仅仅沈炼等人的身份，都够韩建业喝一壶。 没出事当然好，一旦出事，他这个江南公安厅厅长没办法跟任何人交代，只能引咎辞职。 “查，查雇主是谁。查不出端倪来，咱们大家一起把头顶上的帽子摘下来。”韩建业冷然发声，脸上前所未有多了些冷意。 说完，转身坐上警车。 秘书小心问道：“韩厅，去哪？” “医院，去看看他们几人的情况！” …… 这件事在韩建业的压制下，媒体并未得到消息，所以柳青玉等人只是被当成了普通伤者来处理。 柳青玉和柳青蝉姐妹由于沈炼反应及时，并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几处普通的皮外伤。凌霜华应对这种事情经验十分老道，伤势也很轻。惟独沈炼，因为最后跳车加之保护两姐妹的缘故，陷入了生死不知的昏迷中。刚一进入医院，就被送去了抢救室。 医生进进出出，柳青玉等人在外焦急等候。 “大夫，我老公怎么样？” 医院主任褪下口罩走了出来，柳青玉几人将之拦下询问。 “背上轻微烧伤，被重物砸了一下。目前并没什么大碍，放心好了！” 柳青玉呆滞了一下，她印象中是记得有阴影朝三人砸落，好像是男人挪了挪身体。 “你千万要救他，多少钱都没关系，求你了……” 柳青玉生平从未有软弱低头之时，但面对可以主宰人生死的医生，难以避免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身上。 韩建业这时也匆匆赶来，他跟抢救室的主任是熟识：“老方，这人十分重要，辛苦些！” 被称作老方的医生虽然因为韩建业的重视略有猜测，但还是难掩笑意道：“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不盼着病人情况好些，我都说了没事，处理一下伤口，住个十天半月就能出院了！” “真的？” “这还能有假，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跟家属开玩笑。都散了，散了，等会人就出来了！！” 几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柳青玉短暂恢复了理智，见到韩建业，追问：“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韩建业苦笑：“正在调查中，时间太短了，而且现场唯一的活口也被爆炸所产生的余波致死，可以说没有任何线索。” “你们回想一下，近期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啊，我们在江南市一直都深居简出！” “以前呢？” 以前？柳青玉勉强摇头：“他这人生性逞强，以前开过工作室，跟警方合作专门针对类似这种恐怖袭击的事情，得罪的人应该数不胜数吧。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联系我老公以前的同事，让他们过来协助调查！” “那最好不过了，这次事件十分残忍罕见，若是让背后凶手逍遥法外，江南警方会睡不着。麻烦你尽快联系你老公以前的同事！” “好！” “有事情的话随时告诉我，我现在要回警局针对这件案子开会，告辞了！” …… 沈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六点多钟。 他对自己的身体最为了解，知道并无大碍的时候勉强从床上支起身体想坐起来。 三女都在医院陪护着，并未离开。 柳青玉见状道：“你慢着点，大夫说了让你老老实实别动弹！” 沈炼点头，顺势坐起，看着凌霜华道：“你陪青蝉一起，让韩厅长去抓陆鸣，马上！” 这件事从沈炼认出高远军相貌的时候就知道跟陆鸣绝对脱不了干系，是以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排这个。 若说之前沈炼对其跟踪心里并未产生什么大的波澜，此时已然心中如铁。 底线，沈炼的底线从来都很简单，就是祸不及家人。 他不知道陆鸣到底因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大动干戈，但毫无疑问，陆鸣成为了一根刺，必须拔除的刺。 这种不择手段之人下次会做什么，没人知道。 凌霜华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尤为冷静，她也关心沈炼，但柳青玉在场，她跟柳青蝉都只能隐忍着心里要做的事情。闻言，眉目稍冷：“你是说幕后黑手是那个叫陆鸣的？” 柳青蝉则不可思议道：“姐夫，你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么会跟这件事有关系！” 沈炼不想解释什么，道：“抓紧去办，我怕他现在已经准备潜逃出江南！” 凌霜华点头，再不多问，转身走了出去。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三十五章 难舍 韩建业接到凌霜华消息之后即刻就开始了抓捕行动。 他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沈炼提出了线索，他宁可信其有。潜意识里，他对沈炼这个人是十分信任的。 但几天的搜捕行动却并不顺利，陆鸣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而且因为一些规矩，他并不能公开发布通缉令。是以，在有明确目标指向的时候，韩建业依旧感觉到了些无力，所能做的只是秘密联系各界警力，联合秘密搜捕。 这些事情沈炼知道，并没感觉韩建业无能，反而让他更重视陆鸣这个人物。 来历神秘，目的不明，危险性大，做事滴水不漏。 这次的绑架案，明显抱着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他自己完全抽身事外。目前来看，韩建业若能尽快抓到他，才显得不真实。 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用。这种人既然盯上自己，总会还有第二次和第三次的行动，他静候就是。 所以他暂时只能把这件事抛开，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 医院里呆了大约一周左右，沈炼已经准备出院。 而且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他虽然受了不轻的皮外伤，但换来的是双腿病情的变化，好的方向在变化。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靠任何助力，自己可以行走，即便慢悠悠的，可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也让沈炼心脏久违跳动起来，恢复活力。 柳青玉更甚，她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当自己老公真的大模大样行走在身边的时候，她还是喜极而泣。因而，绑架带给她的阴影都被驱散了很多。 柳青蝉和凌霜华最初几天基本都会同柳青玉一起呆在医院里，随着沈炼伤势慢慢恢复，她们也逐渐归于平常。这两天经常会一起出去玩乐，逛街，将空间主动留给沈炼和柳青玉。 在两人心里，固然对沈炼有私人念想，可却从来没有过要拆散柳青玉和沈炼的想法。当然，她们也知道拆不散，若能拆的散，他也就不是那个能让人另眼相待的沈炼。 此时的沈炼和柳青玉就在医院的后院并肩散步。 沈炼一身病号服，脸色几天时间有了许多光泽，唇角有了些胡须，死气沉沉的双眼因为近期的一些变故，光彩斐然，脸上有种柳青玉怀念许久的笑容，那种满不在乎却又丝毫不显张扬的笑容。 身材修长偏瘦，在宽大的病号服中却不显单薄，反而格外挺拔。 柳青玉穿着一身淡蓝色花纹长裙，长到足腕，端庄而大气。 蓝色，很多女人根本撑不起这种颜色，但在她身上，却随性婉约。窈窕身姿随着晨风轻拂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她罕少穿这种风格的衣服，她更习惯的还是西裤衬衣等女强人装扮，今天之所以穿这个，也是因为妹妹逛街帮她买了一件，第一次穿，最初的不适应后就喜欢上了这种舒服而轻松的感觉，仿佛身上的条条框框也因为这件裙子而边淡了许多。 “老公，本来说前几天就要返程的，结果因为绑架的事情给耽误了。爸今早又打电话来问什么时间回去，你怎么看？” 沈炼踢了踢腿，那种麻木晦涩感逐渐远去，笑着道：“说实话，我也有些想跟爸下棋了，不知道这么久没见，他棋艺有没有变好一些！” 柳青玉莞尔道：“你知道爸跟我打电话说什么吗？他说咱们俩如果在这里准备生个孩子的话他不急，如果不是，他回去饶不了你！” 沈炼在她身上瞟了一眼，心微微泛热，饱暖思其它，他现在有能力，也有心情，面对此时的柳青玉，心难免开始起伏。 “那就努力一下呗，多大点事！” 柳青玉侧过他略侵略的眼神，撇嘴道：“说的吃饭一样简单，这么久了，也没见我有什么动静。对了，你不说王大夫中医手段很高明吗？你打个电话，约他出来帮咱们瞧一瞧，到底什么原因？” “又来了，我都说了，这种事情要顺其自然，越急越适得其反！”沈炼笑道。 “讳疾忌医要不得，看看又没坏处。再说我也没说咱们就有毛病，不过女人身体毕竟比男人要复杂的多，不定什么现代医学查不到的小问题，都可能导致不孕的！” “复杂，复杂在哪？今天出院后，咱们自己先好好研究一下！”沈炼意味深长道。 柳青玉脸上一红，轻打了他一下：“少不正经，我跟你说真的呢。我知道你不在意孩子的事情，但是你也得顾虑一下我的想法。红蝶姐的孩子现在说话都挺利索了，我又不是圣人，怎么会没想法。我不要求你什么，我要求自己还不成么？” 沈炼就不能听柳青玉说这个，尴尬绕过话题：“等会办好出院手续我就跟王大夫打电话让他过来！” 柳青玉好气又好笑，也没点破他心思。 他不在自己面前提其它女人最好，否则柳青玉还真不乐意听。 …… 下午三点，柳青玉开始忙碌沈炼的出院手续。 柳青蝉和凌霜华两人也知道他要出院，提前赶了回来。 柳青蝉几天时间内已经初步恢复精气神，更加古灵精怪，一看到沈炼换好衣服就夸张着装花痴：“姐夫，你现在好帅。” 调侃过沈炼她也不放过柳青玉，古怪道：“大姐，姐夫还是病号，你们没在病房乱来吧……” 凌霜华在旁不着痕迹的笑，柳青玉却气的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少在这废话，去把车开出来！” 上一辆车子报废，柳青玉又没其它时间跑保险或者新车的事情，几人暂时用的是凌霜华的那辆卡宴。 柳青蝉笑着去了，凌霜华就主动提起了一旁简单的行李，让开一步跟着柳青玉朝医院外走去。 她心情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她想要脱离江南这个城市，还需要许许多多的复杂手续。暂时性，这种跟几人相处，让她终生难忘的轻松日子，只能舍弃。 ******** 即将开启第四卷，敬请期待。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许诺 回到别墅，沈炼等人开始着手准备离开事宜。 当然，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工作上的事情没有，所剩下的无非就是收拾一下简单的行李。 凌霜华嫌几人走的着急，但看到几人各个归心似箭般，也就沉默着没说什么。 等一切弄妥后，沈炼本来准备出门拜访一下韩建业杜小艺等几个熟识之人，毕竟要离开，总要给人当面打个招呼才算说得过去。 柳青玉却在他临出门前叫住了他：“老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沈炼诧异道：“什么？” “电话，给王大夫打电话！”柳青玉当着凌霜华和妹妹的面，不好挑明，隐晦的提醒。 沈炼想到了之前在医院说过的事情，眼睛定了定道：“认真的？” “别废话了，快点！” 沈炼点头，然后掏出手机打了过去。 他跟王连顺经常接触，现在关系说是忘年交也不为过，所以并没什么生分之说，走到一旁僻静处，将事情大大方方的跟他说了一遍。 王连顺笑呵呵着应允，约好时间后，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沈炼冲柳青玉打了个OK手势：“你在家哪都别去，王大夫等会就过来，我先出去了！” “你的腿……要不要让青蝉陪你一起去。”柳青玉看他走的费力，且姿态不那么洒脱，不由笑问。 “没事儿，刚恢复，正要锻炼一下！” …… 出了门，沈炼首先去了公安厅一趟。一则询问抓捕陆鸣的事情进度，二就是跟韩建业告辞。 韩建业此时正在埋头工作，见到秘书领着沈炼进来，他笑着起身，亲自倒了杯茶道：“贵客临门，蓬荜生辉！” 他最近经常去看沈炼，所以对他的腿能恢复的这么快，并不显稀奇。 沈炼看他一眼，眼中有些血丝，很明显是这几天因为陆鸣的事情不眠不休造成的。 “韩厅长做事也不用太拼，这些事情交由手下去做就好了！” “别叫韩厅长，生分，叫我老韩就成！” 沈炼并不虚伪客套，径直道：“那老韩同志辛苦了！” “哈哈哈，坐，坐！” 韩建业最初跟沈炼接触完全是碍于他身份，有些事情不得不管，但相处下来，却发现这年轻人不拘小节，为人大气沉稳，粗中有细，实在是一个十分洒脱的妙人，他乐于跟这种人相交。 “陆鸣的事情还没着落吗？”沈炼落座，押了口茶问。 韩建业摇头，惭愧道：“这种人，我若是眼睁睁看他逃出江南，于心难安！” “慢慢来，他目标既然是我，总会再有露出马脚之时，我静候着他！” 韩建业错愕，旁人碰到这种事情恐怕睡都睡不好，偏沈炼完全当一桩可以随意拿起放下的小事，相比而言，对方这份心性却是他这个权利场老油条都有所不及的。 “你倒是看得开！” “总有目的在，钱，其它。目前看来，虽然对方为钱的可能性大，但我认为没那么简单，他不像是个缺钱的人，而且如果真缺钱的话，他该知道绑架青玉或者青蝉比我简单的多。所以，必然是有别的隐情，只是我暂时想不出来，可能根源还在江东那边！” 韩建业点头道：“你一出院就专程亲自跑来一趟，该不是跟我讨论案情那么简单吧？” “恩，要回江东了，所以来告辞一声！” “这么急，不再等几天！” “等不了，我离家近三年，早该回去看一看。为人父，为人子，为人夫……所有的义务我都没有尽到半分。说句实话，我现在恨不得立刻就在江东！” 韩建业诧异道：“离家三年，为什么？” “一言难尽！” 韩建业见他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道：“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还是别给你这个大忙人添乱了，江南江东，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以后有机会，肯定还会再来这里看看，到时再聚！” 看他说的幽默轻松，韩建业心里那点芥蒂荡然无存：“不用你来江南，我说不得就会因为陆鸣的案子亲自去江东，我去找你，顺便拜访一下你岳父。早听闻江东王的名头，如今有这种契机，自然要见一见！” 又聊几句，沈炼见韩建业面前的一堆文案，没继续打扰，起身摆手走了出去。 韩建业起身相送，在门口一直看他消失在走廊中才转身回房。 秘书道：“韩厅，这沈先生当真是个人物，看来之前媒体的那些报道并没夸大其词。” 韩建业道：“很久没见过这种豁达有能力的年轻人了，他若重权，只怕江东王这个名头还要继续延续几十年！” “真难想象，这种人竟然会心甘情愿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如何？这些无形的条条框框对他而言就是无物。他这种人，只怕不在乎任何看法，或者说，他不会将任何人的看法放在眼中！唯心而已。而且，看一个人如何，看他身边人对他态度便可见端倪，你也见过他老婆，你认为她老婆当他是一个没什么身份的上门女婿吗？” …… 沈炼出公安厅的时候接近下午五点钟，见天已经不早，他打消了去看杜小艺的念头。 对她，沈炼并不如对待普通朋友般自若，见有时候不如不见。 是以只发了条短信过去，告知他自己离开的事情后就打车回别墅。 此时的杜小艺正在饭店忙碌着，还是收账盘账的差事，不过再也不是管理一家店，而是三家分店的总账面。沈炼追加的那一百万投资，她和江艳涛商量了一下之后就又开了两家分店，目前盈利已经完全进入轨道，场面正在一步步打开。 忙碌难免，却无比充实，她感觉自己触碰到了新世界的窗口，斗志前所未有的昂扬。 手机叮铃响了声，杜小艺掏了出来。 是一个她做梦都想着的人发来的短信，尚且来不及惊喜，就被短信内容浇了一头冷水。 走了，他要走了？ 她飞速拿起手机，就要直接回拨过去，但手指在拨出按键上停顿了下来。 他决定了的事情，她再多废话又有何用？ 他的老婆在，家人在，她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再去纠缠一些本就属于妄想的东西。 勉强让自己变得心平气和，她没打电话过去，而是同样编辑了一条短信。 “店里很忙，不去送你了。将来饭店如果有机会做到江南市以外，我会第一个考虑开在江东。所以……等着我，我一定辜负不了你的一百万！” 第三卷 归云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别 沈炼在车上的时候收到了杜小艺短信，轻轻笑了笑，彻底释怀。 从字里行间的内容来看，这姑娘已经换了个人般，她好像是找到了更能吸引她的事情。 目标，实在是人生最重要的一笔财富。有了它，人的生存才会变得有意义，有动力，杜小艺现在给沈炼的感觉就是有了目标。 回到家中，柳青玉姐妹已经准备好，东西全部装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见他回来，柳青蝉咋咋呼呼道：“姐夫，怎么去了那么久，天都要黑了！” “急什么！” 说着，他去看柳青玉，想问她王连顺看出什么没有？ 事实上也不用问，一看柳青玉那张神采飞扬的脸，沈炼就知道王连顺肯定给了她什么保证。 柳青玉急于分享，拽着沈炼到一旁低声道：“王大夫说什么肾阳不足，胞宫失于温熙……” 沈炼打断她滔滔不绝：“我也听不懂啊，到底什么意思？” 柳青玉道：“总的来说就是说我体质偏寒，会影响受孕几率，还说这种不算病的毛病在很多西医里面是查不出来的，也没这种说法！” “我就说咱们一直迟迟不怀孕，身体肯定是有问题的，偏你每次都安慰我。要是早带我去让中医断脉，现在咱们说不定早有孩子了……” 沈炼笑着道：“早生孩子有什么好的，你现在这么漂亮，生过孩子之后可未必了！而且，生孩子对女人来说，跟要半条命其实差不多。” 柳青玉打了他一下：“你少吓我，反正没孩子的婚姻肯定是不完整的，早晚都要走到那一步，自然是赶早不赶晚。再说咱们现在正是要孩子的黄金年龄，过了这几年，以后只怕想多要一个都会成问题！” “你还准备生一堆啊！” “那当然，总要儿女双全！” 沈炼看着一脸认真的柳青玉，笑道：“那我得多努力了！” “努力什么？”柳青玉下意识询问，半响才反应过来，脸色不由泛红。 沈炼知道她脸皮薄，而且柳青蝉和凌霜华就在不远处，也不好再开什么过分玩笑，道：“王大夫既然诊断出了你身体存在的问题，那咱们要不要在江南再留几天，等你身体调理好了再回去。” “不用，王大夫拿了些中药给我，只要按时服用，半个月内我身体肯定不会再有问题！” “你不最讨厌中药味吗？” “讨厌有什么办法！”柳青玉理所当然。 沈炼心里泛柔，抓住她的手道：“回去我帮你煎药！” 还要再说些什么，远处的柳青蝉已经不耐烦开始催促：“你们有完没完，秀恩爱有的是机会，在我跟霜华姐两个剩女跟前秀什么秀！” 柳青玉鄙视道：“你还不到三十岁，算什么剩女。” 凌霜华跟柳青蝉统一阵线：“青玉，你是说我这种三十岁的女人才算剩下对吧？” 柳青玉自觉口误，有些尴尬道：“我不是这意思，跟青蝉开玩笑呢？” 柳青蝉挑拨：“表姐，我感觉大姐就是在说你！” “青蝉！” 柳青玉说不过，就大步上前准备动手。 柳青蝉轻盈就跑了出去，柳青玉没打算去追，但柳青蝉却反手抓住了她：“大姐，我记得房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没带，咱们再去看一眼，别给忘了！” “你自己去就好了！” “我怕！”柳青蝉找了个无比幼稚的借口，硬是拉着柳青玉进了别墅。 进门前，她悄悄对凌霜华眨了下眼。 沈炼见两人走开，不由莞尔，坑亲姐最狠的莫过于柳青蝉，这种情形，明显是给他和凌霜华创造独处的机会。 “你给青蝉开了什么条件，让她肯帮你支开青玉！” 剩两人的时候，沈炼主动道。 “简单，姐妹情分，她帮我个小忙说的过去。再说，我还能在这里把你给办了？你想多了。” 沈炼看她虽然在笑，但眼中惆怅怎么都遮掩不住，道：“以后也打算回江东吗？” “你说呢？” “你想回的话，我跟韩建业打声招呼，你的禁令应该可以在两月内解除！” “你想不想我回？” 沈炼瞥了眼门口。 凌霜华道：“你不用担心，我跟青蝉约定了五分钟时间，她肯定就会拖着你媳妇五分钟！所以……咱们接下来要不要做点什么！” 说着，她朝沈炼一步步走来。 近距离下，那张美轮美奂的面孔在未及落下的朝阳映衬下愈发夺人神智。 熟悉的香味越靠越近，沈炼退了一步，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躁动：“江东，到了江东，我给你一个交代。” “你当然得给我交代，你亲也亲过，诺也许过，再耍赖，还是男人么？”凌霜华却不管不顾，径直环住了沈炼颈部。 她从出警局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一直控制着自己所有的冲动和言行举止，此时，离别在即，她却再也绷不住。 感受着女人柔软的身体，沈炼冲动之余更多的却是理智，抓住凌霜华肩头：“霜华……这里不方……” 话未说完，凌霜华已经踮脚昂首，略带凉意的嘴唇，如丝渗入，也将沈炼的所有顾忌全部打消。 论及对自己的了解，这个世上除了自己母亲外，只怕就是这个女人。 沈炼对她也始终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否则，他不会次次在与她交锋之时潜意识的留着后路，不会在她被关起来心生死念的时候心急如焚，更加不会在碰到对方嘴唇的时候有那种身心颤动的感觉在。 对柳青玉仍旧是愧疚的，但否认不了的是，沈炼没办法再拒绝凌霜华…… 投入交缠良久，沈炼喘息着推开了她：“她们要出来了！” 凌霜华其实只想跟他如此亲近一下，仅此而已，见状摸了摸自己嘴唇，整理了一下仪容正经道：“我没什么不妥吧？” 沈炼见她故作懵懂，舔了舔略有血丝的唇角，无语道：“你故意的！” 凌霜华一脸天真状：“什么故意的，我才没有故意把你嘴唇咬破！” 见沈炼郁闷，凌霜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偷情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好好琢磨等会怎么跟你媳妇解释吧！” 正说话间，门口脚步声响了起来，回头间，正是柳青蝉姐妹。 沈炼下意识手放在了嘴唇上，凌霜华在旁偷笑。 不过很快沈炼就知道自己完全是做贼心虚，因为天色逐渐昏暗的缘故，他唇角根本一点都不明显。 柳青玉并不觉有它，道：“老公，该走了！” 沈炼点头，最后看了凌霜华一眼，矮身上车。 三个女人在外免不了又是一番说辞，待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路灯已经点亮，白天黑夜正式交替。 凌霜华站在别墅门前，亲眼看着车子从视线内远去，手还在不停挥着。 车内的柳青蝉少了说笑的心思，沉闷下来，几天相处，她对凌霜华了解越深便越是认同这个表姐，和她在一起，柳青蝉能深切体会到她身上那种上天赋予的爽朗性格。和姐夫隐隐有些类似，但更加体现于外，可能是爱屋及乌，她已经真正拿凌霜华当做了亲人和朋友。 沈炼也同样不舍，但毕竟心中决断，车速越来越快，直至彻底融入黑暗。 江东，晨晖升起之时，他就可以回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地方。 ******* 第三卷结束，明天正式开启第四卷。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三十八章 情怯 近乡情怯，沈炼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车子越过江东收费站，彻底进入江东的时候，沈炼由衷感觉略污浊的空气都清新起来。 打开车窗，窗外正徐徐飘起小雨，透过窗口打在脸上，一夜倦意荡然无存。 朦胧间，似熟悉又似陌生。 三年，阔别三年，这个城市的变化已经太大。 “姐夫，还认得路吗？”柳青蝉笑着问。 “认得，怎么会忘。”沈炼感慨道。 前面的三岔路口沈炼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中间那条道，正是去市区的方向。 “你不在的这几年，江东变化还是挺大的。市区的那条中平街周围拆了，目前已经建设完成，以后很可能会取代老金融街。咱妈的小区在附近也受到了波及，搬家许久了，跟咱们家倒是挺近的。你的那几个哥们，这几年发展的也十分不错，那个叫赵铁牛的，我前几天还在电视中看到他。他现在可是市区挺有名的人物，手下的中卫集团主要发展的也是安保业。现在江东市除了远东，应该就属他的安保集团了……” “中卫集团？” “恩，也就去年因为上市刚改的名字！？”柳青玉道。 沈炼笑了笑：“铁牛比我厉害，假如我还管着公司，可能现在公司还是个小工作室！” 柳青玉道：“这也未必，假如不是你，远东不会坐视江东有另一家安保集团起来！而且还大度的提供帮助。” 沈炼道：“这么说，柳老板是看在我的份上！” “主要还是那集团有你的股份在！而且，虽然经历过上市融资，股份缩水不少，但毕竟还有接近百分之二十，是一笔不菲数额！” “不过……你那个叫赵铁牛的朋友，最近一直有意试探我是否愿意出让你那些股份？我以你人不在的理由回绝了。”柳青玉迟疑了一下道。 她并不愿意跟沈炼说这些，毕竟是沈炼和他朋友之间的事情，如此会有挑拨之嫌。不过柳青玉毕竟是他妻子，这种事情上，自然不愿意看他吃亏。 中卫集团目前正在上升期，最近传闻说会有一轮十分重要的融资，到时沈炼手里这些股票价值几何难以估量。这种关头赵铁牛提出收购意愿，摆明就是想踢沈炼出局，她怎么可能会答应。那公司早前就是沈炼创建的，且远东在中提供了许多帮助。没有这些因素，赵铁牛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短短三年将中卫集团发展成如此规模。 沈炼愣了下道：“他想买的话，让给他就行了，这没什么？” 柳青玉瞪他道：“你是不是傻？” 沈炼知道她有些话可能没说明，并不深问，道：“你做主就好，股票的持有人现在是你，不是我。我改天抽空跟他见一面，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柳青玉恨铁不成钢：“人家摆明是占你便宜好不好，偏你还拿人当真正朋友。这种世道，哪有什么永恒的友谊可以抵得上利益！” 沈炼摇头：“有些东西还是要信的，很多人说爱情也虚无缥缈，你不还是等了我这个残废三年！” “你腿已经好了，还说那些干嘛，扫兴！”柳青玉口是心非，却再也不继续赵铁牛的话题。 是啊，她自己本身就是那种认死理的人，认准了沈炼，就一条路走到黑。喜欢的不也正是他这种虽然缺点多多，但至少重情重义的性格吗？他若真因自己三言两语就对原来的哥们产生误解，哪还是她的老公。 心里无奈，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亲自判定才行。 她收敛了一下心情道：“老公，前面拐下弯，先去咱妈哪儿！” 沈炼道：“你不说两家距离很近吗？没关系的，估计这会爸跟小璨也早在家等着，还是先回去一趟，然后我自己过去就行！” 柳青玉摇头：“她近两年老了很多！” 沈炼手僵了一下，一种无端的愧疚突兀涌上，心脏收紧的极为不适。 三年，沈炼回想起来，只是眨眼而过。但对于一个关心孩子的母亲来说，是否度日如年，他不敢去想，因为他当初对外传出的消息没有任何一条是好的，失踪乃至死讯…… 脑中再次浮现出了他当初从军时候，她母亲站在车后眺望的影子，眼睛不觉模糊。很多他以为自己早就忘掉的画面也清晰起来，不管沈炼能记起多少郑海心的不好，可她这些年因为他和沈安的缘故，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再嫁的事情。一个人，公司家庭两边，父母角色两演…… 沈炼父亲从小教给他的是，男子汉，眼泪是最懦弱的体现。 此时，却再难控制。 撇过头，车速放缓，沈炼躲过了可以看到他脸的后视镜。 柳青玉看他如此，抓住了他的手：“老公，时间还长，以后可以慢慢补回来！” 沈炼手轻轻碰了碰眼角，笑着道：“恩，所以也不差这点时间，先回家再说。” 柳青玉答应了一声，也笑道：“前面商场停一下，进去买些东西。你这么久不回家，一点礼物不带，说不过去！” 柳青蝉道：“别买了，自己人讲那些干嘛。至于大伯二伯那边，等姐夫抽时间过去的时候再买不晚。爸刚才电话里还问到哪了，赶紧回去才是真的！” 柳青玉本来也没买东西的意思，之所以提出去商场，只不过是想在商场内让耽搁一会，让沈炼有缓和心情的时间。见他这会似乎并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也就点头赞同了柳青蝉的话。 说话间，熟悉的别墅群已经遥遥在忘。 门口保安并没换人，还是那几张熟悉面孔，柳青玉没让沈炼露面的意思，打开车窗招了下手，门杆就被遥控打开。 她这张脸，就是别墅群的通行证。但凡这里保安，又有哪个是不认识柳家人的。 远处，别墅门口，柳金桥和柳璨两父子正在原地等候。 柳金桥并没什么太过明显的变化，气势犹存，脸色红润。花白的头发也染了回来，看上去竟是年轻了几岁，显然这几年过的还算不错。 柳璨变化却很大，原本略稚嫩的脸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男性该有的一切，气质看上去沉稳许多。同柳金桥站在一处，某些特质隐隐重合。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三十九章 梦境和现实 车子在两父子跟前停了下来，沈炼从车内走下，自然叫道：“爸，小璨！” 柳金桥双眼锁定在沈炼的身上，在他腿上，脸上来回扫视。半响，重重抱住了沈炼：“好，好，回来就好！” 这几年，柳金桥早已察觉到了些什么。女婿的失踪，跟远东和军方的合作，可能会有很直接的关系。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对沈炼除了亲情外，剩下的也只有感激。他有生之年可以看到远东发展到这种程度，死而无憾。 “姐夫，怎么瘦这么多！”柳璨也在旁出声。 沈炼抽身重重拍了下他肩膀，柳璨顿时夸张矮下身体：“轻点，轻点！” 此举让略沉重的气氛陡然轻松，几人不约而笑。 分开几年，一家人还能如此没有距离，很难得。 柳金桥眼睛有些泛红湿润，没追问沈炼这几年的事情，道：“我听青玉说你腿有些小毛病，好了没？等会我带你去医院再看看！” “好了！” 沈炼说着走出了几步路给他看。 柳金桥高兴道：“今天真做梦一样，走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回家！” 一家人难得轻松，说笑着就往里走。 时间仿佛又倒回了三年前，还是一样的气氛，丝毫没变。 到了别墅，柳金桥拉着沈炼坐在客厅内就聊了起来。天南海北，谈天说地，说不完的话。 沈炼不急不躁的应对，总是恰到好处。 “累不累，累的话去卧室休息一下，晚上咱爷俩好好喝点！” “爸，他现在不能喝酒！”柳青玉道。 柳金桥故意感慨：“我也不能喝酒，也没见你好心提醒我一声。我现在是深刻体会到女生外向，你现在心里就只有小炼，完全把我给丢一旁了！” 柳青玉被臊的满脸通红，一时找不到话说。 沈炼接腔替柳青玉解围：“爸，我等会还要出去一趟，晚会再回来陪您！” 柳金桥诧异道：“出去？” 说着，一拍额头反应了过来：“你瞧我这记性，把亲家母都给忘了。她肯定早就着急的不行，你赶紧过去！” 沈炼跟他没必要客套，更何况他的确也有些心急见到郑海心，是以顺势起身告别往外走去。 柳青玉也跟上了他：“老公，我陪你一起！” …… 出了别墅，柳青玉去车库提了辆车子出来，两人上车，由柳青玉做司机，朝沈炼母亲家开了过去。 一路上，沈炼左顾右盼，坐立不安。 柳青玉见他难得浮躁，乐道：“老公，你不用紧张，妈肯定是心疼你都来不及，不会怎么着你的！” 沈炼知道她在开玩笑，不过心里还是因而松懈了些：“你跟妈打过招呼没？” “说了今早会回江东，估摸着，现在一家人都等着你去呢？” 大约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人进入了一栋看上去新建不久的高档小区。 此时早饭时间刚过，小区内十分热闹，许多家长带着还在在小区公园内散步玩耍，和风笑语，绿意遮眼，让人由衷感觉到了股人味儿。 沈炼是第一次来这里，本应陌生，却有种十分熟悉亲切的感觉。 柳青玉进入小区后车速就放缓了很多，边开车边指着小区内的一栋三十几层的楼房道：“咱妈住在二十六层，条件挺好的，比以前你们住的地方要宽敞的多，风景也不错！” 沈炼没有说话，视线凝固在柳青玉所指的方向，隔着遮光玻璃，沈炼分明感觉到自己母亲在窗口向外在看。 车子停在楼前，两人坐上了电梯。 轻微的失重感，携带者沈炼失重的心脏，一层层的攀升着。 叮！ 电梯门打开，柳青玉按响了电梯左侧第三户的门铃。 门被迅速拉开，入目是一个年轻女人。 整齐盘起的头发，穿着时尚精致，五官丰盈，有着一种同龄人少见的富态。不算胖，但只看就知道是日子十分富足的那种女人。 周晴，三年没见，沈炼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这个弟妹来。 视线掠过她，沈炼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厨房忙碌着，穿着围裙。背影没有三年前那么笔直，也没有了三年前那种只看就十分强势的精神劲儿…… 房内，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正在里面跑来跑去，一会跑到厨房，一会又跑去卧室，十分欢快，自己一个人偶尔发出几声自嗨的尖叫。卧室开着的门中，一个年轻男人正坐在电脑前，像是在办公，戴着副黑框眼镜，斯文了许多。 “哥……哥，真是你！” 周晴张口结舌。 啪嗒！ 随着周晴话音落下，厨房中碗碟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郑海心机械转过头来。 沈亭好奇的看着门口陌生的叔叔，大眼睛扑闪不停，古灵精怪，已经没有小时候那种怯生胆小的样子。 沈安也迅速冲出卧室。 时间停顿了下来，直至郑海心呜咽的声音响起，沈炼才忽然注意到她那张本来不该有皱纹的脸，短短三年，已然添了几道让人揪心的痕迹。 三年前的郑海心看上去可能只是三十多岁的女人，短短三年时间，她像是老了十岁。 沈炼坚硬如铁的心境陡然间就如一块碎裂的玻璃，倾泻而下。 “妈！” 声音不觉发颤，强撑着说完几个字，就大步上前抱住了郑海心。 忘了有多久没有跟她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十年，还是二十年？ 他始终都忽略了郑海心是个女人是个母亲的事实，这些年，他习惯了郑海心的强势和坚强。蓦然发现，她其实也只是个普通女人，会变老，会如正常母亲一样挂念儿子后，那种落差感将他迅速吞噬。 “你去哪了？招呼都没办法打一声是吗？你存心报复我是不是……” 郑海心失控，斥责，打骂。但是这一切都过去后，她还是反手抱着沈炼，生恐下一秒钟，他就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从沈炼失踪后，她不知道做过多少噩梦，已经快分不出梦和现实的分别。此情此景，她能做的就是不松手，就算是梦，也至少要做的久一些。 十月怀胎的儿子，不管他如何看待自己，郑海心否认不了，他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精神支柱，比之丈夫还要更亲密的人。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四十章 熊孩子 “妈，哥回来是好事，你这是干嘛！” 周晴在旁提醒了一声。 小沈亭也在旁怯生生叫了声奶奶，郑海心终于回过神来，但抓着沈炼的手依旧不愿意松开。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郑海心紧张问。 “不走，再也不走了！”沈炼保证，不愿意郑海心再有是失望。 陪着她做到了沙发上面，不等她问，沈炼就将自己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挑了些轻松的说给她听。至于那些有可能导致郑海心多想的事情，一概不提。 沈安周晴还有柳青玉等人都不怎么插得上话，陪在旁边听两人说。 一问一答中，郑海心逐渐把心放了下去，恢复常态。 过去了的，她也不愿意再深究什么。她的儿子如今好端端的陪在身旁，也就够了。 沈炼开始有别的心思跟周晴沈安两人说话，交谈中，他了解到沈安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错。跟一些大富之家虽比不了，但在普通人中也算是翘楚人物，白手起家，尤为难得。 “哥，我手里还有一个项目，等时机成熟，咱哥俩一起弄！”沈安志得意满，精神高亢。 他最怕的是沈炼，最敬的也恰恰是沈炼，但凡有任何成就，他都想让沈炼知道，让他能高看自己一眼。 柳青玉调侃：“你哥现在太懒，我那边的事情他都不想动手，估计你想跟你哥合作的事情要泡汤了！” 沈炼笑笑，看向沈亭。 当年牙牙学语姗姗学步的婴儿如今已经上了幼儿园，相貌越来越接近郑海心，着实比沈安周晴两人看上去养眼的多，可以预见，长大后肯定属于相貌协会中的一员。 周晴道：“小亭，记不记得你大伯，小时候经常抱你的！快叫大伯。” 沈亭摇了摇小脑袋，咕噜噜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沈炼那张脸。他性格随了沈安，这几年颇有些无法无天的劲头，但不知道为何，看着眼前这个笑盈盈的大伯，他一点也不敢放肆。 沈安哑然笑道：“哥，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看上去有点怕你啊！” 沈亭像是因为沈安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跑到郑海心跟前，头躺在了郑海心腿上，眼睛敢看又不敢看般偷眼瞄着沈炼。 郑海心拍了拍他小屁股：“你怕他干嘛！” 沈炼索性起身走到了沈亭面前，把他抱了起来：“上幼儿园了没？” 沈亭推着他，不敢反抗的太明显，苦着脸的样子顿时逗笑了众人。 周晴代替沈亭回答：“幼儿园都上了半年了，在学校老调皮，我每次去学校，都免不了被幼儿园老师一通抱怨！” 沈炼随口道：“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当初沈安不也是这样吗？” 沈安讪讪道：“哥，都过去的事儿了，再说我小时候可没少挨揍。现在这小子就是家里的小霸王，我一准备动手，全家人都恨不得吃了我，这不给娇惯成了这样。” 周晴道：“还能任由你打孩子啊，下手也没个轻重！再说孩子的性格都是天性使然，长大自然就好了。听妈说你小时候看上去也像是个社会渣滓，现在不也从良了……” 柳青玉见惯了两人斗嘴，在旁笑着不语。 沈炼打断两人的喋喋不休：“沈亭今天用不用上学？” “不用，今天周末！” “那我跟你嫂子等会带他去商场买些东西，回来的仓促，也没准备礼物！” “哥，不用客气，自己人不计较那些。再说这孩子也不缺啥，想要什么的时候张张嘴，妈就给买了！”周晴笑着道。 “应该的！” 周晴还要再客套，郑海心道：“去吧，到中午的时候回来就成，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好久都没坐在一块了！” 沈炼点头答应，跟柳青玉一起带着沈亭出了门。 沈亭并没什么排斥情绪，虽然对沈炼有些陌生和惧怕，但因为柳青玉这个熟悉的伯母在，他也乐意跟着。 而沈炼也不单单是给沈亭准备礼物，主要还想给郑海心买些补品之类的东西，毕竟再见面之下郑海心的老态刺痛了他，若不做些什么，他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 三个人，沈亭在中间，柳青玉沈炼各牵住了他一只手，慢悠悠的走向附近商场。 画面和谐温馨，不知情的会以为这是一家人。 沈炼这张脸以前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现在，却没几个人可以认出他来。一路之上，除了偶尔会有人因为柳青玉过于出色的容貌而驻足侧目，并没发生什么被人围观的事情。 沈亭左看看又看看，依旧是不敢跟沈炼搭话，奶声奶气跟柳青玉交谈着。 “伯母，上次妈咪带我去商场，我看上了一架遥控飞机，妈咪不帮我买！” 沈炼闻言不由莞尔，屁大的小孩竟然还有这些小心思。想要什么并不直接说出来，反而拐弯抹角的提示柳青玉。 柳青玉倒是没发觉什么，道：“那等会你到了商场告诉伯母那遥控飞机在哪，伯母帮你买！” 沈亭喜笑颜开：“伯母最好了！” 沈炼逗他道：“那沈亭最喜欢谁？奶奶，妈妈，还是伯母？” 沈亭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伯母！” 柳青玉忍不住乐：“你这孩子一点实话都没有，怎么跟你大伯一个德行，上次当着你奶奶和你妈妈的面还说喜欢奶奶！” “我是喜欢奶奶啊，可最喜欢伯母。奶奶和妈咪都太小气了，伯母最大方！” “哦，大方就是最好？”沈炼问道。 沈亭支支吾吾不敢跟沈炼说话，正巧见到前方一个穿着碎花裙的漂亮小女孩，他挣脱开两人的手就跑上前去。 沈炼和柳青玉起初以为两个小孩子是玩伴，但片刻间那个小女孩就哭了起来，是沈亭上前无端推了人家一把！ 小女孩父母就在不远处，见状连忙赶了过来。 母亲搂着小女孩细声安慰，父亲径直就朝沈炼和柳青玉走了过来：“你们家小孩怎么回事，胡乱动手打人？” 柳青玉错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沈炼则冲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女孩父亲虽然在气头上，但见沈炼态度不错，又见这对儿夫妻不像是恶人，嘟囔了几句也就不了了之。 柳青玉抓住了沈亭小手：“怎么动手打人？” 沈亭满不在乎：“谁让她不理我的！” “打人不对哦，不乖的孩子，伯母不喜欢，所以也不会帮他买礼物！” 沈亭年龄虽小，但却十分敏感，察觉到柳青玉口气加重，委屈甩开她的手：“我讨厌伯母！” 说着转身就要往家的方向跑去。 沈炼皱眉，抓住了他衣领拎小鸡一样把他带了回来：“谁教你跟伯母这么说话的？” 沈亭本来想挣扎的，但见到沈炼沉下来的脸，吓得哇就哭出声来，嘴里胡乱喊着妈咪和奶奶。 沈炼不言，却也没松手，他印象中郑海心不像是太惯着孩子的人，但如今沈亭的表现，着实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或许有些天性使然，但后天教育明显占了更大比例。 受委屈的小女孩家人还没离开，她父亲见到沈炼举动，以为是他要揍孩子，在远处好心道：“算了，小孩子不懂事！” 柳青玉也怕沈炼冲动下做出什么出格事情，他虽然是孩子大伯，但孩子的事情是最敏感的，做的太过分，难保沈安和周晴会多想。是以也道：“老公，你干嘛，别吓着他！” 依着沈炼性格，肯定是要逼着沈亭去跟小女孩道歉，但许是这几年的所见所闻磨去了他大部分锋芒，所以他松开了沈亭，看着他大哭着一溜烟往回跑。 柳青玉不放心他一个人，也跟着追了过去。 沈炼则是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他想到了厉红蝶和他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孩子，从他出生到现在，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没在他身边呆过一天。算算时间，他也该有两岁多点了，再有几个月，可能也要开始上幼儿园了。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四十一章 色彩 回到家里，一家人正围着哭的泪人般的沈亭细声安慰。 沈亭哽咽着，稚声稚气的对郑海心哭诉沈炼和柳青玉的不是。 柳青玉颇为无奈，讲述了一下刚才外面的经过。 沈安闻言火大，提过沈亭就要揍，被周晴拦住，眼看一件小事情就要引的两口子家庭大战。 郑海心道：“你们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小孩子的事情好好解决就行了，准备干嘛？” 而沈亭见到沈炼回来，吓得一溜烟就躲在了郑海心身后：“奶奶，大伯刚刚打我！” 周晴脸有些僵硬，虽然知道沈炼不太可能打小孩子，但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还是多想。 郑海心并没理会越哭越凶的沈亭，她是个很有智慧的女性，也早察觉沈亭身上的问题。但这两年因为沈炼的缘故，她精神一直都处于极度压抑，除了无休无止的工作外，确实疏于对孩子管教。更重要的，她对待孙子的的确确比对待儿子的时候要松懈很多，过于宠溺。 沈亭找不到靠山，又可怜巴巴看向自己亲妈。 周晴知道在这个家没办法抱怨大哥半点，只能道：“你以后听话，大伯就不会打你了！” 柳青玉想不到沈亭会说假话，解释道：“他就拉了一下沈亭怕他跑走，没打孩子！” 周晴心里有气：“嫂子，打了也就打了，没什么！大哥是孩子大伯，打孩子肯定也是为了他好。” 柳青玉叹了口气，不好再说。 沈炼走上前去，也没辩解，随意坐在了沙发上面打开了电视。 一家人被沈亭一个人闹腾的不轻，不过沈亭见没人帮自己做主，又哭半天也就感觉没什么意思。孩子毕竟小，哭的累了，也就躺在周晴怀里睡着了。 周晴把他抱了下去，沈安这才歉意道：“哥，等我抽时间肯定好好管教这小东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沈炼点了点头：“我感觉对孩子好是应该好的，毕竟他的到来是一家人的希望。不过，正确的是非观肯定要好好引导。” 沈安跟周晴不同，他比周晴要了解沈炼的多，而且兄弟俩，实在不可能因为孩子的哭闹而产生芥蒂。保证道：“嗯，我以后一定注意这方面问题。” 郑海心把沈亭的事情暂时抛诸脑后，道：“你们兄弟先聊着，快中午了，我去市场买菜！” 柳青玉陪着郑海心一同走了出去，客厅内暂时只剩沈炼和沈安两人。 沈安这才道：“哥，你别跟周晴计较，她一直都比较小心眼！” 沈炼知道他指的是刚刚周晴护孩子时候说的那些不妥话，笑着摆手示意无妨，倒是诧异沈安心变细了很多，这些小事情都能够察觉。 也知道沈炼是真不在意这些，沈安松了口气道：“哥，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我听嫂子的意思好像是还让你管理远东。” 沈炼摇头道：“无能为力了，远东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远东，没当初那么好管理，而且你嫂子这几年弄的不错，我没必要再插一手！” 沈安笑道：“还真准备让嫂子养着你啊！” “那倒不至于，过阵子找个简单点的工作先做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也对，平平淡淡才是真。” “别在这跟我扯了，进去陪陪你老婆孩子，以后跟周晴说话的时候注意着点。人一个富家千金，当初义无反顾嫁给你这种小混混，要知道珍惜！” “哥，你这可有点说教了。我知道你经的事儿比我多，但在对女人上你还真没什么资格说我。我跟周晴是经常碰碰撞撞，不过兄弟我自始至终可就这一个老婆，哪像你，家里的外面的一直都拎不清。你说嫂子那么好的人，你就不能收敛着点，万一闹出点事情来，以后有你后悔的！”沈安半玩笑半认真。 沈炼哑然：“去去去！” 沈安笑嘻嘻起身进了卧室。 沈炼坐在客厅内看电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出去买菜的郑海心和柳青玉从外走了进来。 左右无事，见两人进了厨房，他也跟进去帮忙。 三个人，洗菜，择菜，煮饭，配合的十分默契，说说笑笑中饭菜一样样做了出来。 沈亭这会功夫也睡醒了，在客厅边看动画片边眼睛咕噜噜乱转，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小亭，等会去跟你大伯道个歉！”沈安坐到他跟前，笑着道。 沈亭噘嘴，本来是要直接拒绝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跑到厨房门口，他鬼鬼祟祟的朝里面看了眼，郑海心见状笑道：“小亭醒了！” 沈亭脆生生道：“奶奶，我帮你择菜！” “这么乖！”郑海心诧异，但旋即就轻笑起来。 沈亭蹲下身体，抓起一把菜就笨手笨脚的开始忙碌。 青菜挺新鲜的，根茎部分泥土尚存，沈亭不消一会双手就被泥土染花。 这时他站了起来，迅速在沈炼腿上抓了一把转身就往外跑。 沈炼西裤上顿时就多了许多污渍，柳青玉忍不住笑：“老公，看来你是得罪这小东西了，还挺记仇！” 沈炼哭笑不得：“以后还得防着他，我刚换的裤子！” 郑海心没好气道：“这孩子还真是欠收拾了！” 吃饭时间，沈亭又开始捣乱，他到现在还不会用筷子，所以他眼前的菜几乎每一盘都被他用手给糟蹋了一遍。 沈安呵斥没用，郑海心呵斥没用，周晴阻拦也是没用。 这小霸王却并不肯善罢甘休，祸害完身边的菜就从椅子上慢吞吞爬了下来，不经意绕到了沈炼身后。 他手上油喃喃的，又要偷偷去抓沈炼的白衬衣。 沈炼对他早有防备，轻松就卡住了他小手腕，笑着起身把他控制在了怀里，不顾沈亭反对就往厕所方向走。 沈亭一阵挣扎和鬼哭狼嚎，但还是没拗过沈炼，一双手被洗的干干净净。 沈炼瞟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再乱来，我保准会揍你一顿！” 沈亭吓的双眼睁大，泪汪汪的看着沈炼，眼看要再哭出来。 沈炼不屑道：“我还没见过有哪个男孩子像你一样，动不动就哭，连我家旁边那个小女孩都不如！” “我才没有哭！”沈亭连忙辩解，眼泪又缩了回去。 见激将法有用，沈炼又道：“我听说你在幼儿园特别有名，很多小男孩都打不过你！” 沈亭得意道：“我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得干嘛！” 沈炼道：“厉害！” “上次牛牛不听我的，我一下就把他揍哭了！” 沈炼道：“老师没管！” 沈亭仰起小脑袋：“牛牛不敢告诉老师！” “你爸妈也不管？” “我妈说只要我不吃亏就成！” 沈炼眉头挑了挑，不再说话，把沈亭放回到了座位之上。 接下来，或许是短短几句聊天的缘故，沈亭对他敌意已经没之前那么明显。 但不知道为何，沈炼总觉着有些别扭。 孩子是一张纸，需要环境和大人逐步赋予色彩，而周晴明显没有去想这张纸上可以画出什么作品，或者她潜意识中已经忽略了这个问题。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四十二章 齐聚一堂 吃过午饭后，柳青玉去了远东处理公司事情。 沈炼在家里陪了郑海心一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才跟还有些依依不舍的郑海心告别。 他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母亲会如此依赖自己，不习惯之余更多是心疼。 抱着沈亭，郑海心一直把沈炼送到了小区外，道：“回家之后跟你岳父他们好好相处。解释一下，你一下子消失几年，很多人都不会理解这种行为！” 沈炼也没辩解什么，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正见有的士路过，沈炼招招手，的士车就赶了过来。 临上车前，沈炼道：“妈，在家呆的如果不顺心，去找我！” 郑海心轻笑：“我现在对你们这些小辈而言还算有点利用价值，很多事情我都能拿出钱来。所以我才不会管媳妇对我是不是真心的，表面上过得去就好！” 沈炼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转身上车后对郑海心摆了摆手，的士车渐渐远去。 郑海心脸上笑容始终都没淡去，跟前几年不同，现在的她更知道有些时候，脸色柔和些是没有任何坏处的。而且可能是年龄越来越大的缘故，她性格也不再如往常偏激，而是更偏向中庸。 …… 回到家里，沈炼还没走进别墅，就听到别墅内有些闹哄哄的。 柳金海和柳金隅的声音远远就能听到，另外还有一些年轻人在谈天说笑。 按了按门铃，开门的是二伯柳金海的小儿子六子。绕过他看去，柳家的小辈几乎都在。 柳靖，柳元，柳繁朵，柳朝阳，等等。 柳青玉也已经下班，此时和柳青蝉，柳璨等人在一起聊天，笑声不时响起。 都是亲堂兄妹，聊起天来自然百无禁忌太多话题。 沈炼并不惊奇家里怎么会这么热闹，远东蒸蒸日上，目前在国内安保业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虽然大伯和二伯当初做过许多让岳父心灰意冷的事情，但他毕竟重情，这几年不计前嫌，依旧提拔了几个柳家小辈在远东任重要职务。也是因此，柳金桥现在理所当然成为了所有柳家人攀关系的对象。沈炼回江东不算什么秘密，所以这些人因而齐聚一堂并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姐夫！” “小炼！” 刚一进门，招呼声就有好几个。 柳青玉在所有柳家小一辈中排行老二，所以除了柳重锋外，所有人都要称他一声姐夫。 沈炼对他们并没什么成见，更何况就算是看在老婆和岳父的份上，沈炼也不会怠慢他们半分。 一一得体回过招呼，沈炼顺势坐在了柳青玉身侧。 “小炼，这几年没见你发福，反而越发廋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柳金隅语重心长。 沈炼尚未回话，柳青玉就笑着道：“大伯，胖瘦是没什么关系的，重在身体健康。他身体牛犊一样，从我认识他，就没见他有感冒发烧的时候！” “姐夫，你这几年去哪了？我二姐可没少担心你。” 柳靖性格还是较为耿直，一脸关心询问。 柳金桥知道沈炼不怎么好回答这个问题，接腔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出发吧！自家酒店，替小炼接风洗尘！” “爸，他一天一夜没睡了……”柳青玉低声抱怨了一句。 柳金桥错愕，他虽然忽略了这个问题，但毕竟有很久时间柳家人都没聚在一起过，而且今天他们不请自来，若晚宴上缺了沈炼，恐怕并不合适。 沈炼悄悄带了柳青玉一下，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柳青玉这才道：“那你们先过去，我跟你姐夫上去换下衣服！” “你们俩快点儿！” “好！” …… 跟沈炼一起刚到卧室，柳青玉就道：“本来想让你早些休息的，没想到大伯二伯他们来了。你身体扛得住吗？扛不住就别去了，我一会跟他们打声招呼也就是了！” 从江南到江东，一路十几个小时，她和妹妹中途都休息过，惟独沈炼一直都一个人驾车行驶。 沈炼把外套除去往浴室走：“我没那么脆弱，再说晚宴至多也就两三个小时，没关系。我先去洗个澡，你要不要一起！” 柳青玉坚决摇头：“不要！” 沈炼忍不住笑道：“那我就自己洗了！” “我等着你！” 沈炼点头钻进了浴室，五分钟的时间就披着浴巾走了出来。 此时的柳青玉已经简单换了一件藏青色旗袍，高跟凉鞋修饰下，她身段愈显修长玲珑，露出的半截小腿，在灯下闪着白瓷一样的光泽，匀称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沈炼很久前就察觉到柳青玉穿衣风格有所变化，不过旗袍他的确是第一次见柳青玉穿。哪怕身为她丈夫，沈炼依旧感觉很惊艳，若非这时间节点不适合乱来，沈炼难保会有所想法。 柳青玉察觉到男人视线，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有什么不妥？” “太漂亮了！”沈炼如实作答。 柳青玉自然欣喜被夸赞，道：“衣服我帮你找好了，赶紧换上！” 沈炼边擦着头发边走到床前，衣服是一整套淡色西装，衬衣，领带，皮鞋，袜子，一应具备。 “这么正式？” 沈炼翻了翻手感不错的衣服，应当是柳青玉刚买的。 “当然要重视了，你现在可是我老公，走出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和远东的形象，衣着必须注意！” 沈炼道：“这是家宴！” “正因为是家宴，才更不能出差错。讲真，大伯二伯他们那些小心思，我一清二楚。他们现在巴不得你有任何不妥，然后他们好在爸面前说三道四……” 柳青玉的话说的并不太直接，但沈炼还是轻易就领会到了，大概是他这个柳家女婿的身份，可能导致一些不相干的人起了不怎么平衡的心思。 不过这毕竟是柳青玉的家事，即便沈炼作为丈夫，也不想跟她讨论太多这些问题，整整齐齐换上衣服，由柳青玉帮忙吹干头发后，两人携手朝门外走了过去。 ******** 很多新书迷可能不知道本书的更新情况，这里说一下，从今天开始，暂定每天两章更新。凌晨左右统一发布，如有加更，会另行通知。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胸如海 “老公，还记不记得上次家宴是什么时候？” 车上，柳青玉问。 沈炼想了想，不由笑道：“好像是有几年时间了，还是霜华假冒姑妈的那段时间。说起来，咱们俩口口声声叫了她好几个月姑妈！” 柳青玉异样，沈炼口里自然而然说着凌霜华的名字，着实让她心有些起伏不定。 “老……老公！有件事我不知道合不合适问你？” “嗯，你问。” “你，你跟凌霜华住一起那么久，关系不会普通吧？” 沈炼犹豫了一下：“你想听什么？” “我当然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只爱我一个，现在也只有我一个！” “你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柳青玉怔了一下，腾出手打他：“你坏死了，含含糊糊，肯定有猫腻！” 沈炼认真道：“不管我之前做了什么，你都选择了原谅。所以，再给我一个缓冲解决的时间好吗？” 柳青玉这几年其实已经看开了很多，尤其上次她生病的时候，她惊觉自己对这个男人的那种依赖感之后，就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会放手。此时发问，多半属于女性心理使然，问，其实也只是简单问问，而已！ “明天你准备干什么？” “还没想好！” “真没想好？” 沈炼靠在椅子上不再回答。 柳青玉道：“我本来不打算提醒你的，但事实是你有一个儿子，你也从来没见过他一面。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接受了你，就会接受你的一切，明天你去看看红蝶姐和旦旦吧，很可爱懂事的一个孩子。红蝶姐这些年一个人也不容易，我虽然是你老婆，但还做不到那么自私无情！所以有些事情你也不用太顾忌我，合理，就可提，我也会答应。” 沈炼勉强笑了笑，他这些年接触各种各样的女人，总结出一则教训，永远都不要轻易相信女人的话。想对女人好，行动上做，心理上给。嘴上，还是需要老老实实的用谎话糊弄，这才是真正的相处之道。 所以，不管柳青玉说的如何大度，他还是不会放在心上。见厉红蝶母子肯定要见，但瞒着柳青玉对任何人都好。 没再接柳青玉话茬，道：“再说吧！”而后就绕开了话题，谈起了别的。 说话间，车子已经行驶进入远东酒店的停车场。 这家酒店的前身就是柳重锋的大富豪酒店，远东酒店名声打响之后，所有大富豪酒店，不管是属于远东的产业还是柳重锋的产业，全部都进行了二次装修。这是一种灰色的潜规则，属于柳重锋自己的小手段，可看透而不能说透，亲人间，这些并不好太计较。尤其不管是柳青玉还是柳金桥，都是属于那种看重亲情而轻利益之人。 下车，柳青玉自若挽住了沈炼的手臂，两人并肩往里走去。 一路之上，太多的目光注视，但好在柳青玉的身份在这里不算是秘密，是以除了好奇目光之外，并没人上前打扰，由着两人顺利步入电梯。 家宴的举办地点是顶层一个微型宴客厅，仿国宴的装潢和金碧辉煌的颜色，都让宴客厅显得富贵绝伦。 简单四个字形容，俗不可耐。但也正是因为俗，才更显出柳重锋于这之上的才干。每个城市都有特点，远东酒店在江南市的装修风格偏向宁静致远。但在越来越国际化的江东，远东酒店的装修还是需要偏富贵风格，这样才更能满足一些暴发户的虚荣心奢侈心。 此时，宴客厅内，巨大的椭圆形桌子两旁，所有柳家人均已就位。 柳金桥柳金隅柳金海三兄弟坐在中间，其余小辈并没太讲究什么，比邻而坐。 柳金隅紧挨着柳璨，他在几年前对柳璨的态度是不屑于顾。现在，话里话外有了些讨好意思。 柳璨这两年也去了远东工作，目前身兼主业务部的副总监职位，且业务部总监目前已经年长，再有几年整个业务部顺理成章就会落到柳璨手中。形势来看，未来远东之主到底是谁，还说不了。毕竟现在柳璨所表现出的才干，比之柳青玉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璨，你姐夫这次回来，会继续任远东董事长吗？” 柳璨不动声色：“我也不太清楚，看爸爸意思吧！不过我感觉姐夫如果任董事长，挺合适的，远东有今天，说是他一手造就并不为过。” “小璨，大伯不是挑拨离间。只是有些话必须得说。” 柳璨诧异：“嗯，我听着！” 柳金隅道：“你姐夫才干肯定是有，但远东姓柳，是我跟你爸爸你二伯当年一手创立的。所以，大伯不避讳的说，远东只有你执掌我才心里舒服！” 柳璨眉头微锁：“大伯，这些事我做不了主，我听爸爸的安排！” “你是你爸爸唯一的儿子，他肯定是希望你做远东总裁。几年前，你能力不行，这些问题他不会考虑，但这两年你做的事情大伯和所有人都看在眼中……你只要提出来，你爸爸一定会支持你。” “大伯，我大姐这几年很累，做了很多！”柳璨提醒。 柳金隅并没察觉柳璨变化，以为柳璨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继续道：“你姐管理远东，我没什么说的。但你也该看得出来，她心思全在你姐夫身上，她管其实和你姐夫管没有分别，要早做打算！亲情要讲，该防的还是要防……” “大伯，这些事以后说吧，我姐夫该到了，我出去看一看！” 说着不等柳金隅答复，柳璨就自己走了出去。 他嘴上不会对长辈再有什么锋芒言辞，但心里着实厌恶大伯的这些话。 没有姐夫，他现在大概还穿的人模人样，拿着玫瑰到处泡妞耍乐，纨绔生涯，混吃等死。正是因为姐夫无形中的影响，他性格才一点点磨砺下去，直至现在，明确了自己想要什么，该追求什么。 更重要的，柳璨知道，在姐夫面前提家产这些可笑的概念完全是侮辱了他。他拥有过一切，又毫不犹豫丢开，这种男人心胸本就如海。有钱没钱，对他来说，该是无所谓的事情。 刚出门，就见到电梯门巧合打开，大姐和姐夫两人说笑着正朝这边走来。 柳璨心情转好，笑道：“姐，姐夫，这边。”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四十四章 情趣 所谓家宴，无非是一帮亲戚在一起叙旧聊天。 沈炼对他们没什么太特殊的感觉，席间也只是保持基本的礼貌，之后就在旁听着他们交谈。 气氛无疑是好的，只从阵阵笑声就能听得出来。 沈炼略感困乏，但见到自己老婆岳父等人发自内心在笑，也就震了震精神。 宴会进行到大约晚上九点左右，柳金海和柳金隅年龄大了的缘故，先选择了离席。余下诸多小辈意犹未尽，商量着准备去酒吧和KTV等场合继续玩乐。 柳青蝉和柳璨毕竟年轻，闻听提议也是一口赞成。柳青玉道：“你们玩就好，我跟你姐夫就先回去了！” “姐，别扫兴嘛。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本来就是冲着姐夫和你来的，你们可是主角！” 柳繁朵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镜，相貌跟柳青蝉有几分相似，虽然不及，却也算得上十足的美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人看上去十分高傲，目无余物，同样一句话，别人说出来和她说出来效果不一样，显得十分没礼貌。 不过她在同辈中人缘倒还可以，是以一开口就和声者众。 “对啊姐，知道你和姐夫关系好，但亲热有的是机会，大家聚在一起才难得，一起去吧！” “小六，你这话说的好像二姐和姐夫多不合群一样！” 柳青玉本身不习惯类似的这种玩笑，是以根本反击无能。堂堂远东总裁，此时竟被挤兑的有些尴尬。 沈炼没说话，微笑立于一旁。 这些堂兄妹对柳青玉似乎有些隐晦的敌意，以柳青玉的为人应该不至于得罪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份敌意本身就属于排外心态。柳青玉的确是他们的亲堂姐，对他们也是不错，但是，错就错在柳青玉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对沈炼的重视。这让他们有种远东即将落于外人之手的感觉，是以柳青玉也就无形中被孤立起来。 柳青蝉见有些话再说就不怎么靠谱，刚要出声支援，就听柳青玉笑着道：“玩是肯定去不了的，我的确有些犯困。不过你们玩乐需要用的钱我出了，小璨，你好好安排一下，回头我给你报掉！” 她毕竟见多了世面，稍转念就得体的解决了这件事。 话说到这份上，自然也就没人再说别的。柳璨答应一声，组织着众人往外走。 待人去厅空，安静下来的时候，柳青玉才叹了口气：“老公，人真是年龄越大越多烦恼，再也找不回之前那种简简单单的关系和状态！” 沈炼知道她在感慨什么，环住了她肩头，轻声道：“如果可以，你把远东总裁的位置让给小璨好了，这样可能没那么累！” 柳青玉转目认真看着沈炼：“这不可能！先不说现在小璨的能力够不够，只说远东因何才有今天，我都不会轻易把权利让出。” 发觉语气略重，柳青玉缓了缓又道：“老公，有些事别人猜测，我和爸爸却心知肚明。远东日薄西山的时候是你一手拉起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远东这几年的发展方向也基本是你几年前制定起来的。桑博利亚，华东等银行，军区，这些远东目前的主要业务每一件都跟你关系十分密切……属于我的，姐弟感情在，我可以给他。属于你的，就是你的，任何人都拿不走。” 柳青玉还有一句话没说，有她掌管远东一天，沈炼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哪怕再多人不满，却也没任何人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 人是最现实的动物，不管他的老公多有能力，曾经做过什么，他们都会很快忘掉，记住的只是他的赘婿身份。 沈炼能感受到柳青玉话里的维护之意，拍了拍她：“走吧，回去熬了药，赶紧休息！” 许是沈炼言辞有所异常，柳青玉侧脸看他。 沈炼眨了眨眼，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柳青玉心虚看向门口，自然领会到了那种无形的夫妻小暧昧，低声道：“老公……王大夫说可能需要半个月，期间不准乱来……” 沈炼吸了口气，克制自己不再看她：“你想多了！” 柳青玉忍不住笑：“但愿吧！” 沈炼苦笑，情到浓时，一下子要忍半个月，对男人来说着实是种挑战，尤其在他无所事事的情况下。 看来近期还是要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才好。 以前的沈炼自制力是十分出色的，但可能是因为双腿压抑了他太久的缘故，情绪一到，便汹涌如潮。自制力在这种势头之下，就如破竹，节节败退。 …… 回到家中，沈炼亲自去厨房把中药熬好端到了卧室内。 柳青玉已经洗好澡躺靠在床头悠闲翻书，嗅到浓浓的中药味，她可怜巴巴看着沈炼：“老公，是不是你煎药的问题，怎么会这么难闻……” 沈炼也感觉味儿实在别扭，不过他对王连顺还是十分信任的，且他也不是那种没做过饭的人，煎药出差错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应该不会吧，我按照王大夫给的步骤来的。要不……我先尝尝！” 柳青玉没想到沈炼看不出来她其实是在撒娇，暗叹自己没这方面天分之余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傻！” 说着，接过温度适中的中药，也不敢细细品尝，就狼吞虎咽一口气喝光。 沈炼罕少见到柳青玉如此狼狈的时候，忍住笑：“脸都皱一团了，有这么难喝吗？” 柳青玉来不及说话，捂着嘴爬下床就去了浴室，水声传来，明显是在刷牙漱口。 出来后，她又倒了杯温水喝光才算好受了些：“难喝的想吐出来！” 沈炼道：“那怎么办，半个月呢，早晚两次，这才刚刚开始！” “女人啊，这还没怀孕都这么遭罪，怀孕之后估计会更难受。唉，我本来挺喜欢女儿的，现在又不想要女儿了！还是儿子好，长大后祸害的是别家姑娘。”柳青玉感慨。 沈炼笑道：“你这肚子连反应都没，已经像个妈了！” “这是天性！” “那要不要先提前熟悉一下！” “怎么熟悉？” “孩子将来总要吃东西，先从这点开始！” 柳青玉没反应过来，但注意到沈炼视线所在方向后，本能抱住了胸口。这举动显得太过弱势，柳青玉又松开挺了挺胸：“你想来随你啊！” 依她想，沈炼也就是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付诸行动。毕竟两人以前也碰到过这种事情，沈炼躲她躲灾星一样。 不过，这次她注定会判断失误，因为随着她话音落下沈炼就朝她走来。 未及反应，胸口已经沦陷…… 发生什么不至于，但柳青玉着实被折腾的颈部都连带着红润起来，连番催促下，沈炼才算磨磨蹭蹭的去了浴室洗澡。 柳青玉拿被单遮住有些凌乱的单薄睡衣，听着浴室里的哗哗水声，一时间感觉房内温馨的不真实。 但可以确定的是，沈炼真的回来了，比以前更多了些体贴温柔，让人软绵绵的，身心俱醉。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他叫沈炼 次日。 沈炼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钟。 这大概是他近几年最为安逸的一次睡眠，醒来，神清气爽，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都出奇柔和起来。 柳青玉已经前去公司上班，枕前空留余香。 从床上爬起，换了身宽松舒适的衣服，沈炼拖拉着鞋子前去洗漱。 他离开的这几年，家里变化并不大，唯一的变化就是加了两个保姆，一个主要收拾别墅卫生，另外一个负责做饭。 沈炼回来的时候已经跟她们打过照面，皆是慈眉善目，看上去就好相处的人。 做饭的那个保姆姓王，见到沈炼，在楼下笑着招呼：“姑爷，早餐想吃什么，我帮您做！” 沈炼知道她可能被柳青玉嘱咐过，没推辞，示意她随意做后，举步走了下去。 柳青蝉这时也懒懒从楼上走下：“姐夫，早啊！” 她穿着极为随意，一件到膝盖的连体乳黄睡衣，白生生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随着走动，睡衣飘扬，内里轮廓隐现，显然是真空上阵…… 沈炼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问道：“昨晚玩到了几点！” “凌晨三点多，他们都疯了，要不是我坚持，估计要玩通宵！” 柳青蝉并不避讳，随意就落座在沈炼身旁。 沈炼瞟了眼她愈加明显的胸口，心缩了一下，异样道：“加件衣服吧……” 柳青蝉低首，面色微微泛红，掩饰拢了拢睡衣，虽局促，却还是强硬道：“又不是没看过！” 沈炼手里有一下没一下调台，按在遥控器上的手指不觉力道加重。 好在柳青蝉也只是嘴上说说，稍停，找了个理由重新回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跟沈炼颜色差不多的运动装。 保姆端着早餐过来，十分简单，豆浆，煎蛋等等，也正是因为简单，沈炼食欲大增。没顾上柳青蝉就开始吃了起来，边吃边夸赞着保姆厨艺，乐的保姆不时呵呵笑出声来。 这姑爷人倒是随和，比想象中好伺候的多。 “姐夫，你今儿有事么？陪我逛逛街呗。” 柳青蝉没动早餐，拿起豆浆小口抿着。 “我一会要去见个朋友！”沈炼婉拒。 倒不是不想陪柳青蝉，只是他昨晚就已经打算好，柳青玉上班后他要借机去看厉红蝶。 分别几载，说不念根本就不可能。 “带我一起去吧，我在家也没事啊！” 沈炼摇头：“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不会是去见你老情人吧？” 对于沈炼的事情，柳青蝉也略知端倪，当下就不满道。 看她一脸的不爽，沈炼笑道：“我说你也该找份工作了，再这样下去，人都要闲出毛病！” “你别打岔，跟我说实话。我姐虽然不在，我这个当妹妹的也是有资格监视姐夫行为的，万一你背着我姐乱来，我可要告诉她的！” 沈炼看了看她，继续吃饭。 柳青蝉气不打一处来：“姐夫，你别当我脾气好，好欺负啊，今儿你去哪我肯定要去哪！” 沈炼头疼，但知道红蝶的事情对她而言不是秘密，妥协道：“我可以带你过去，但你只能在楼下等着我！” “怕我跟人打起来啊！” “我不是小看你，你真打不赢！” “切！” …… 吃过饭，简单收拾出门，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沈炼去跟正在公园下棋的岳父打了声招呼，在车库取了一辆a7，和柳青蝉一起驶出了别墅群。 “青蝉……你说两岁多的小孩子喜欢什么？” 路过一家商场的时候，沈炼将车停了下来，询问。 柳青蝉听他这么说，更加确定了心里猜想，难免不舒服，但知道这些事情早就过去，认真道：“男孩子，汽车模型之类的比较感兴趣吧！” 沈炼点头道：“那你等会，我进商场买些东西！” “我帮你一起挑吧，我见过那孩子，应该比你有发言权。” “你不怪我？” “怪有用吗，再说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责任，只能说是天意，大姐命中注定的劫数。” 天意？ 沈炼出神。 挑礼物并没用多久时间，两人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沈炼手里就多了一件包装精美的变形金刚和一架遥控飞机。 “姐夫，我就见过他一面，跟你感觉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用鉴定就能确定是亲生的！”柳青蝉察觉到因为这件事，他好像有些沉默，她笑着调侃了一句。 “特别古灵精怪，上次我跟大姐一起去看他。嘴巴超甜，只肯叫姐姐，不叫阿姨，将来肯定也是个招女孩子的家伙。” “你姐经常去看他？”沈炼问。 “这我不清楚，我就跟她一起去过一趟，不过看她跟孩子的熟络样，应该是经常见面！” 沈炼愣住，可以想象得到柳青玉该用一种怎样的心情才能坦然面对他和厉红蝶的孩子。 愧疚，自己这辈子对她的这份愧疚估计再难还清。 …… 警局，厉红蝶正自在办公室中忙碌。 短发，眉眼冷凝。 时间在她身上并没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有了孩子，她看上去依旧如二十四五的年轻女人，反而经历沉淀，她多了种难得的自信凌厉。 傲气，含而不放。 这种气质和气势，让有些人在她身边不敢多看一眼，不敢多说一句。 电话响了起来，厉红蝶径直拿起。 是私人号码，家里保姆打来的。 “刘姐，有事吗？” 对于家里的电话，她总是不敢有任何怠慢。她一个人要工作，只能找了个比较靠谱的保姆，在她工作期间帮忙照顾孩子。 本来交给任何人她都不会放心，也是因缘巧合，这个刘姐恰好是她经手过的案子中，一个受害者的亲属。本身从事的就是保姆月嫂的工作，厉红蝶长期接触下，也就认同了这个人。刘姐也没让她失望，勤快，心善，也拿孩子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在看。 “红蝶，门口来了个生人，叫沈炼，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你不认识的话就赶紧回来一趟，我现在还没敢开门。” 刘姐声音紧张，明显是有些惧怕。 厉红蝶这些年得罪过的人不少，是以不光她特别注意孩子的安全，刘姐被长期熏陶下警惕性也要比一般保姆强的太多，平时她跟孩子基本都不出门。 “你说他叫沈炼？” 厉红蝶声音颤动。 “恩，二十多岁，挺精神的一个年轻人！感觉也不像是恶人……” “我认识他，你先帮我招待着，我马上回去！”厉红蝶挂断电话，手摇晃不定，电话想放进卡槽都显得笨拙。 勉力压制着心里起伏的情绪，起身往外走。 桌上杯子被不小心带了一下，啪嗒碎裂。 厉红蝶却恍若未闻，脚步越来越快。 相对于柳青玉来说，她是局外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是她的全部。若非柳青玉一直在断断续续的传递着关于他的好消息，厉红蝶一颗心早就归于死寂。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旦旦 依着之前说好的，柳青蝉并没上楼。 沈炼一个人站在门口，面对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妇女和一个两三岁幼童。 妇女警惕看着他在打电话，幼童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沈炼，闪烁着好奇，陌生…… 幼童看他，他也在看幼童。 不到一米的身高，淡咖色牛仔马裤，小小的半袖T恤，胸口一个大大的光头强图案。 不算胖，但年龄小的缘故，一张脸肉嘟嘟的，裸露在外的手臂如莲藕般白嫩。五官组合起来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有种少见的清秀和干净，乍然看到，沈炼由衷升起一种熟悉感，他小时候的照片好像就是这样。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些分别，小脸更显柔和，薄薄的嘴唇，如凃朱，唇角上翘，厉红蝶独有的骄傲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身上…… 沈炼坚硬的五官想对孩子挤出一个笑容，却笑的难堪，生恐一不小心就会吓到他。 这是他生命的延续，在没见到孩子之前，沈炼还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静和理智。但只是一瞬，他所有坚守尽皆崩塌，前所未有的怪异，满足，心疼……复杂难明。 似乎被沈炼过于反常的情绪吓到，孩子退了一步。 那个打电话的妇女这时也挂断了电话，脸色好转许多，打开了铁门。 “我跟红蝶打电话确认过了，之前对不起，请您理解。红蝶特别注意孩子安全，刻意嘱咐我不经她同意不准给任何生人开门！” 沈炼举步进入房间，熟悉感由衷而生，道：“没关系，你这样做就对了。她职业特殊，难保会有居心不良之人惦记！” 保姆重新锁上了门，然后去帮沈炼倒水，拿零食过来。 沈炼趁机矮身蹲在孩子面前，柔声道：“你叫什么！” 孩子对沈炼似乎并不惧怕，咧嘴就笑，白生生的小牙齿闪闪发光。 奶声奶气：“我叫沈旦旦，叔叔，你跟我妈妈是朋友吗？” 沈炼点头，下意识伸手想揉揉他小脑袋，沈旦旦却退后两步躲了过去。 沈炼手僵在半空中片刻，然后落下，起身：“上幼儿园了没？” 沈旦旦对这叔叔有着种说不出的亲切，回道：“没啊，不过我有背包，也开始认字了！” “这么厉害，你认识几个字！”沈炼故作惊讶。 “我会写爸爸和妈妈，会写我自己的名字，我写给你看！” 孩子表现欲都是天生的，沈旦旦也并不例外，迈动小短腿就朝卧室跑去，不一会拿了一个写字板出来。 搬出小桌子小板凳，坐的笔直，小脸严肃的让沈炼想笑却也心酸。 短短接触，他察觉的出来厉红蝶对孩子应该是很严厉，否则他不会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有模有样。 并没表现出来，沈炼搬了个矮凳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歪歪扭扭的写出爸爸妈妈四个字，沈炼视线上扬，眼眶不由发酸。 “真棒！你爸爸呢？” 沈旦旦道：“妈妈说爸爸出去赚钱了，旦旦现在吃的用的全都是他赚来的！” “你想不想他？” “想啊，我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问妈妈他什么时候回来，妈妈总说快了，快了，只要旦旦听话，他就一定会回来……” “叔叔，我还会画画呢！”沈旦旦回头，刚要毁掉字迹画画给沈炼看，就惊讶道：“叔叔，你怎么哭了！” 沈炼笑道：“叔叔没哭，是眼里进了东西。” 沈旦旦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了沈炼面前，沈炼诧异中，他稚嫩的小手翻了翻沈炼眼皮，略带奶味儿的呼吸就吹了过来。 “旦旦也经常迷眼，妈妈都是这么做的，一吹就好了！” “厉害，叔叔眼睛好了！” 沈旦旦被夸的有些羞涩，低声道：“我跟妈妈学的！” 沈炼抱住他起身来到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遥控飞机和变形金刚：“叔叔给你带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沈旦旦并没表现出什么兴奋劲儿，摇头道：“妈妈不让我乱收东西！” “这是你妈妈安排叔叔帮你买的玩具！” “真的啊，我最喜欢变形金刚了！”沈旦旦挣脱沈炼去拆玩具，拿着变形金刚的胳膊头部转来转去，爱不释手。 保姆刘姐端着水走来，远远看到两人有说有笑，不由道：“沈先生，这孩子跟你倒有缘分，家里来过几个客人，他第一次跟人这么亲热！” 沈炼不禁笑了笑。 刘桂枝多看了他一眼，眼中生疑。 他对孩子的态度着实有些反常亲热，且刚才电话中她提到沈炼这个名字的时候厉红蝶也反应很大。她虽然只是个普通保姆，但年龄在，对很多事情感觉都比年轻人要敏锐的多。 “沈先生，这孩子的爸爸您肯定也认识吧？”刘桂枝反常问道。 沈炼没直接回答，而是道：“感谢您对旦旦的细心照顾，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的话，不用多麻烦红蝶，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好。” 说着，沈炼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刘桂枝。 很简单的名片，只有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刘桂枝已经确定自己猜想，原本笑着的脸淡了许多。 从女人的角度上，她其实并不喜欢孩子的亲生父亲，抛下孤儿寡母数年不闻不问，这种事不管怎么解释都枉然。尽管厉红蝶说他在外赚钱做生意，但这不是他不回来的理由。而且，在她心里，厉红蝶这么优秀的姑娘，什么人都没资格让她过这种没日没夜的生活。白天工作，晚上加班，回来还要教育孩子照顾孩子…… 沈炼感觉到了敌意，不反感，反而十分欣慰。 她敌视自己，恰恰是证明她对厉红蝶和孩子维护的一种体现，沈炼只有感激。 “叔叔，这飞机真的可以飞上天吗？”沈旦旦摆弄了会变形金刚，又把精力放在了他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遥控飞机上。 “咱们去公园，叔叔飞给你看好不好！” 沈旦旦兴奋拍手：“好！” 沈炼一手拿起遥控飞机，一手牵着他就要站起。 刘桂枝加重了口气：“旦旦！” 沈旦旦一下子沮丧起来，垂头丧气松开了沈炼的手：“叔叔，妈妈不让我跟别人出门！” “可叔叔不是别人啊，叔叔是妈妈的朋友！” 沈旦旦虽聪明，小脑瓜却也绕不过来，好半响才迷糊点了点头，好像叔叔说的没错。 刘桂枝道：“沈先生，红蝶等会就要回来了，再等等吧！” 沈炼自顾站了起来：“我们就在小区楼前玩，顺便等她！”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四十七章 躲不过 飞机摇摇晃晃飞上天空，呜呜声中，伴随着沈旦旦咯咯笑声。 沈炼拿着他小手，掌控着手柄。 柳青蝉在车内看着两父子玩的不亦乐乎，不由出神。 沈炼或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这种人放下身段陪着一个小孩子大呼小叫，夸张做作，着实让柳青蝉感触良深。 她未来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有一个如沈旦旦一样懂事的孩子，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想着想着，一丝落寞爬了上来。 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她这辈子能做的好像也就是看着他幸福。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不是么？ 想着，一辆白色广本在自己车附近停了下来，她看到厉红蝶从车上走下，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沈炼和沈旦旦两人，暂时没有靠近。 沈旦旦发现了厉红蝶：“妈妈！” 沈炼也被沈旦旦的话吸引，转过头去。 两个人视线交汇在一处，时间像被拉长，彼此千言万语难道尽。 沈旦旦动作最快，丢开沈炼就朝厉红蝶跑去，离得近了，双手伸开。 厉红蝶顺势把他抱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沈旦旦撒娇搂住她脖子。 沈炼跟着走到近前，上下看她，半响，将她连同沈旦旦一同拥入怀中。 厉红蝶下巴垫在他肩膀上，眼泪，瞬如雨下。 爱情太过奢侈，厉红蝶不愿意去想。但，沈炼是她最亲最亲的人，比之她那不负责任的父母都要重要百倍的人。几年愁肠，尽在不言中。 这些年，也只有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懂事的时候才会暂时性把他抛开。至少，他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总有一个人身上还流着他的血液。 沈旦旦被挤在中间，眼睛先看厉红蝶再看沈炼。 他小小的认知中，叔叔一抱妈妈，妈妈就哭了。 方才同沈炼之间的默契亲切眨眼间不见，他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老虎，推嚷着沈炼：“坏人，不准欺负我妈妈！” 小手并没什么力量，眼神却格外坚持，狠狠瞪着沈炼。 厉红蝶破涕而笑：“旦旦，不准没礼貌，这是你爸爸。” “他是叔叔，不是爸爸！”沈旦旦反驳，依旧毫不松懈瞪着沈炼。 沈炼见不小心把小东西给得罪了，不由松开厉红蝶退开一步，摊手道：“你别生气！” “妈妈，咱们回家！”沈旦旦从厉红蝶怀里下来，抓着厉红蝶的手就走。 小个子大能量，跟厉红蝶角色像是反了过来，一个小小男子汉保护妈妈的形象。 厉红蝶边走边回头无奈看向沈炼：“慢慢来，他可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不急，我本来也没资格让他叫我什么！”沈炼跟着，始终距离沈旦旦三步以外。 孩子虽小，沈炼还是愿意尊重他的意愿，他不想红蝶靠近自己，他不着急。 一路僵持着回到家中，沈旦旦总算还记着点沈炼刚才的好，允许他进了门。 “刘姐，你去买点菜，中午多做几个！” 刘桂枝欲言又止，不过知道厉红蝶说一不二的性格，而且就算她操心再多，这事情也是红蝶和这个叫沈炼的男人之间的事情，她无权干涉。 “旦旦，去房里自己玩，妈妈跟叔叔有话要说！” 沈旦旦磨磨蹭蹭不愿离去，装没听到，坐在沈炼和厉红蝶间犹如小卫士，不让他靠近妈妈。 沈炼笑道：“孩子怕我怎么着你，别为难他了！” 厉红蝶不理，加重语气：“听话！” “妈妈，我饿了！” 沈旦旦还是装，拍了拍小肚子，煞有其事转移重心。 在他想来，只要他一说饿，妈妈肯定会帮他准备吃的，这样坏叔叔就没机会接近妈妈。很奇妙的抵触感，在厉红蝶没出现的时候，他可以跟沈炼玩的很开心，但厉红蝶一出现，他小小心思顿时察觉到了威胁，本能抗拒。 厉红蝶刚要再说，沈炼悄悄摇头。 厉红蝶无奈：“你就惯着吧，我看他以后不准你进门的话，你是不是就真不进门！” “不会的！” 厉红蝶无奈起身，帮沈旦旦冲了壶奶粉递给了他。 沈旦旦眼睛左右转动，嘴巴擒住奶嘴，慢吞吞喝着。 沈炼好笑道：“别看了，我不碰你妈妈还不行么？” 沈旦旦哼了一声，置之不理。 厉红蝶道：“旦旦，我之前给你看过爸爸照片的，你忘了吗？他真是你爸爸啊！” “才不是，爸爸脸上没月牙，他脸上有！” 沈炼下意识摸了摸侧脸，之前易容的缘故，疤痕治疗下虽然淡了很多，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而且，沈炼知道，现在的自己跟几年前相貌有细微变化。熟人尚且会感慨几分，沈旦旦认不出倒也正常。 厉红蝶被孩子提醒，才注意到了沈炼脸上疤痕，她可以猜出沈炼经历过什么，不想再提这些让人揪心的事情，道：“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沈炼郑重点头。 “你不在的时候青玉来过几趟，有意认旦旦做干儿子，我给拒绝了！” 沈炼手绕过沈旦旦悄悄抓住了她：“她有些小脾气，心地却很善良，是真心的！” “我都知道，但还是不合适，你不了解女人！正是因为她好，我才更不能让旦旦经常在她面前晃悠，若非工作原因，我都想搬家让她找不到我。” “还没看开！” “看开了，不看开还能让你进门！”厉红蝶笑道。 正要再说，沈炼手机突兀响了起来。 本以为可能是柳青蝉等急了催促自己，拿起手机后才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疑惑接起，对面一个略熟悉的男性声音随之出现。 “沈炼哥，还记不记得我！” 带着笑意和调侃，还有种肆无忌惮的张扬。 陆鸣，在江南韩建业千方百计寻之不得的陆鸣，沈炼跟他照面仅仅两次，但对这个声音却印象深刻。 沈炼站起身走到阳台前淡声道：“你胆子倒是大，竟然还敢打电话给我！” “沈炼哥，有件事我想求你，也只有你能办，你说不跟你打电话还能跟谁打电话！” “哦，先是绑架，不成功后便打电话说来求我。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你求我，我就一定会答应你。” “沈炼哥，我钦佩你这个人，所以面子一直都帮你留着的。你说当初我若换一换绑架对象，转而绑架你的母亲或者岳父等人，会不会更容易些！” “你可以试一下！”沈炼无波无澜。 “我可不敢乱试，连我哥哥都不是你对手，我哪敢放肆！” “你哥哥！” “没错，我哥哥，陆天南，想必你肯定还有印象。” 沈炼拿住手机的手顿了一下，陆天南，当初凌霜华身边最忠实的一条犬。三人在杀掉黑狐之后，他落入了警方的手里。这么久时间，沈炼本来早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近期的一些事情竟然跟他有所牵扯。 “你想让我把他从牢里弄出来？”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力，没错，你只要想办法让我哥哥出来，我保证会远走高飞，不再对你造成任何困扰。” 沈炼嗤笑：“你太高看我了，他被判无期，就算减刑，也至少是十五年之上！” “你少装傻，我对你了若指掌，只要你想，从牢里弄出来一个人不要太简单！” “我若不帮这个忙呢？” “那沈炼哥可以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炼挑眉，然后径直挂断了电话。 若被一个电话吓住，简直就是桩笑话。这么多年，沈炼经历过太多威胁恐吓，但结果永远都在他掌控内。 绑架他身边的人？凭陆鸣，真办不到。 “怎么了？”厉红蝶走过来询问。 沈炼恢复笑意，答了句没事，注意到孩子不在，不由诧异。 厉红蝶知道他意思，道：“厕所里呢！” 沈炼搂住了她肩头，手沿着领口开缝处缓缓落入：“所以，你是故意送上门来！” 厉红蝶脸颊红了一瞬：“正经点，万一被孩子看到……” 沈炼哪还顾得上其它，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卧室：“锁上门就好了！” 厉红蝶知道不妥，可她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 她一个妙龄女子，寂寥自知，况且相比几年前，厉红蝶早已经想开许多事儿。既然躲不过，离不开，不如敞开胸怀。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四十八章 契合 进到卧室的两个人，热情自知，只可惜刚刚进入状态中，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厉红蝶抓住了沈炼乱动的手：“这小东西还真不让人消停！” 沈炼一腔冲动尽皆被扼杀，苦笑起身，开始整理衣服。 打开门，沈旦旦正一脸疑惑的朝房里偷偷瞄着。 虎头虎脑，小心翼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出现的并不合适。 沈炼厉红蝶两人被他动作逗到，笑出声来。 沈旦旦不明所以，更加晕头转向。 沈炼抱着他走出卧室，重新打开了电视，厉红蝶随后跟出来进入厨房开始准备做饭，算算时间，保姆刘姐买菜也要回来了。 想到了什么，沈炼走到窗前朝下眺望。 柳青蝉的车子还在，他拿出手机打了过去：“青蝉，我可能要到下午才能回家，你要不要先回去。” “姐夫，没事的，我等着你！” 沈炼还想再说什么，柳青蝉就挂断了电话。 正巧这时刘姐带着菜回来，厨房里开始忙碌起来，沈炼不再去想柳青蝉，跟沈旦旦聊起天来。 小孩子一本正经的说话样子，着实可爱的紧。 “红蝶，有机会的话带旦旦去他奶奶那里看看，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旦旦的事情！” 厉红蝶端着一盘炒好的菜出来放在桌上，刚要离开，就听沈炼说了这么句话。 她犹豫道：“这合适吗？” “没关系，你不也许久没见她了吗，就当是普通的串门拜访，不说旦旦的事情就好。” 厉红蝶大致猜出了沈炼用意，她如果真到了沈阿姨家，就算不说，以她的见识肯定也能猜出旦旦的身份，也能猜出她和沈炼之间的事情。 “你一个人带孩子累不说，我也不怎么放心。我妈近几年重心都在沈亭的身上，多一个旦旦对她并没什么困扰，这件事情早晚要告诉她的，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 厉红蝶道：“我想一想！” 说着，她转身又进了厨房。 沈炼看着她背影，沉沉叹息。 厉红蝶还是太顾念青玉的看法，但在沈炼看来，这件事其实跟青玉并没什么关系。郑海心是他母亲，旦旦是郑海心的亲孙子，不管如何，她都不该被瞒着。而且，由她照顾旦旦，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打定主意，沈炼准备抽时间他带旦旦过去一趟。 至于厉红蝶，沈炼也不打算为难她，会给她准备的时间。 她生性高傲，或许以前没孩子的时候她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母亲。现在，她估计顾虑会很多，脸面上也肯定抹不开。 …… 吃过饭，沈炼本来准备再多陪孩子一会，但因为柳青蝉的缘故他还是选择早早的告辞离开。 在他心里，柳青蝉也早已经是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之一，事情到了这种程度，沈炼只能顺其自然，随波逐流。感情也好，桃花劫也好，他都要面对。 厉红蝶心有不舍，却又注定不会多挽留，抱着沈旦旦送到门口便不再跟着。 沈旦旦挥着手：“叔叔再见！” 除开沈炼之前抱妈妈惹哭妈妈的事情，沈旦旦对沈炼那种亲热感还是存在的，甚至会有些不舍。 他的生活中除了妈妈就是刘妈妈，沈炼的忽然出现，带给他的是一种别开生面的感受。 沈炼的说话方式，沈炼对他的态度，沈炼的男性思维……等等，都太不一样。 这种新奇感，是现在的沈旦旦十分需要的。 沈炼冲厉红蝶笑：“我抽时间再过来看你们！” 三年前的厉红蝶会说不用，不需要他。现在的厉红蝶再说不出这些话来。 她可以强忍着见沈炼的冲动，但孩子需要一个引导他人生观的父亲，她可以对任何事情都处无私态度，惟独这件事上，她要争，不跟柳青玉争沈炼，只给孩子争一个父亲称呼。 沈炼下楼，柳青蝉正在车内开着空调午休。 敲了敲车窗，沈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吃饭没？” 柳青蝉打了个哈欠：“没呢！” “走吧，去餐厅先吃点东西！” 柳青蝉撇嘴，心里却还算满意姐夫态度。她以为姐夫一见到孩子，就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她还以为自己可能要在车里等到天黑，结果是现在时间才刚刚下午一点。 找了家普通餐厅，随意点了些简餐。 沈炼想起了陆鸣的事情，叮嘱道：“青蝉，假如陆鸣最近联系你的话，不管任何事情，你都要通知我，不准单独去见他！” 柳青蝉已经知道陆鸣不是善类，点头后道：“有他消息了吗？” 沈炼目光飘向窗外：“有，非常时期，我怀疑他现在就在江东！” “那跟红蝶姐说一声，让她协助抓捕啊！” “江南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他，你以为江东警方能力又比江南好多少。现在只能是静观其变，所以你这几天最好不要擅自外出，就算出门也要告诉我！” “啊，那大姐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柳青蝉色变，想到了之前的炸弹事件。 “他没那么大能耐，你也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很随意的一个承诺，柳青蝉却如释重负，他的话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让她信服。 吃过饭，沈炼的意思本来是想要回家的，柳青蝉不同意，缠着他又一起在街上逛了许久，之后又去了一趟水族馆。期间，就如情侣。 沈炼顺其自然，直至天快黑的时候两人才驾车赶回家里。 柳青蝉心情极好，憧憬着，开心笑着。 她以为自己能跟姐夫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但事实是，姐夫暂时不上班，她也不上班，家里除了保姆外，爸爸又经常去公园下棋聊天，不呆在别墅内。以后，家里除了保姆外岂不就剩自己和姐夫两人。 转动着心思，柳青蝉睡觉之时都在想着明天跟姐夫一起去哪儿。 想着，也是这么做的，接下来几天，她都在吃过早饭之后发出各种提议。 今天去哪玩，去玩什么，有多好玩。 沈炼不愿意让她失望，是以除了抽时间去看沈旦旦和厉红蝶外，大部分时间就跟柳青蝉一起游山玩水。 夏季，并不算是玩耍的好季节，但人与人之间的契合感是完全可以忽视这些的。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失控 此时，两人就在郊区的野外踏青。 柳青蝉煞有其事的准备了毯子，零食，水，等等一大包必需品。 正午阳光炽烈，但这里却绿树成荫，放眼看去，一眼难收绿意。微风袭来，荡起的发丝，撩动着沈炼的神经线。 痒痒的，心脏都因而融化一般，整个人沉进了这种难言的放松氛围之中。 不是周末的缘故，游客并没有几个，稀稀疏疏在远处有人烧烤，有人盘膝坐地玩牌，有人聊天…… “姐夫，休息会吧！” 沈炼看她额头都被汗渍侵染的有些晶莹，温和点了点头。 柳青蝉蹲下身体，打开简易背包，把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她今天穿着十分清凉，浅色七分裤，同色T恤，脚下是一双淡咖色女款布鞋。年轻修长的身体因为蹲身的缘故，被完美勾勒出来，从沈炼角度，甚至隐约看到了些浅浅白色。 他心无端跳动，呼了口气挪开视线，却着魔一般想到了那天醉酒的情形。 不管如何，总是忘不了两人越过禁区的瞬间，笑中含泪的眼睛，复杂到让沈炼平时不敢去想，不敢深想。 尤其这几日，柳青蝉在他身边忌讳越发少了起来，一举一动都亲密自然，让人心生波澜却又无所适从。 平心而论，柳青蝉容貌丝毫不输柳青玉，尤其那种年轻活力的感觉，会让任何人都受到感染。沈炼是她姐夫，可同时也是一个男人，克制力虽强，但长久面对，心灵偶然间避免不了有失守之时，尤其两人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着，并不只是单纯的姐夫和妻妹关系。 “姐夫，水！” 柳青蝉收拾好东西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沈炼伸手去接，无意碰到柳青蝉葱段般的手指，触电般缩回，水掉落在地。 柳青蝉错愕，旋即笑道：“姐夫，我又不是洪荒猛兽，你躲这么急干嘛！” 没好气把水捡起来擦干净，又递了过去。 沈炼拿起掩饰喝了一口，不去看她，自顾道：“这里还不错，下次带你姐来看看！” 柳青蝉表情稍暗，展开双臂，背对着沈炼，闭上眼睛嗅了嗅鼻子。 风中夹杂着各种花草的青涩香味，让她顿时变得懒洋洋的，不想再动。 顺势坐在了毯子上：“姐夫，我姐大忙人，她可未必有时间来陪你消遣！” 沈炼靠着她坐下，背对着背：“我过两天也要开始忙了，你姐想让我去公司帮她。” 柳青蝉笑容僵住：“那以后家里又剩下我一个了！” 沈炼不答，躺在了毯子上，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而来，他眼睛情不自禁眯了眯：“时间还早，睡会吧！” 没有收到回复，沈炼睁开眼睛，入目就是柳青蝉精致的俏脸越来越近。 思维停顿间唇齿已然交接在一起。 柔软，冰凉，处处透着女子的温香。 头部像是被敲击了一下，他本能去推柳青蝉。 这几天柳青蝉经常会做一些牵手，擦汗，让他背着等等亲密动作，但接吻这种事情沈炼想都想不到。 手到近前，抓住柳青蝉手臂刚要用力，但发现她身体都紧张的在发颤之时，沈炼心无论如何再硬不起来。 笨拙凝涩的动作，让沈炼知道，她还是当初的柳青蝉，并没因时间而改变分毫，纯粹到接吻都只知道唇贴着唇，而无其它。 只是柳青蝉是努力的，她翻身覆在沈炼身上，双手捧着沈炼的脸，忘乎所以。 她这辈子疯狂的事情只做过两次，一次是在王明阳意图非礼她的时候，爬上阳台，想要纵身一跳。第二次就是在姐夫醉酒的时候，几近没任何尊严的跟他结合。这是第三次。 同样的没有尊严，可是，能如何？ 她知道姐夫不会笑话自己就够了，那她在他身边有没有尊严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单薄的衣服难以遮掩柳青蝉年轻身体所带来的异样，沈炼双眼渐渐混沌。 但沈炼知道远处有人在看着这边，甚至看到有人偷偷拿起了手机准备拍照……他不敢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拳头抓了起来，不长的指甲刺破肌肤带来的细微疼痛让他抓住了柳青蝉的肩头。 柳青蝉此时没有理智，他却不能也沉迷其中。 “青蝉！” 沈炼加重了语气，手上也自用了些力道。 “姐……姐夫，咱们去酒店！然后你带我离开江东，哪怕一年，不半年……” 柳青蝉没有任何理智，又要低首去捉沈炼的嘴唇。 “醒醒！” 沈炼起身，躲到了几步之外。 没去看柳青蝉失望的眼睛，他大步朝刚才准备拍照的一个年轻人走去。 轻易逼着他删掉照片，沈炼这才走了回来。 柳青蝉低头不去看他，呆呆的，没有任何生气。 沈炼心里抽痛：“青蝉，你如果真下定决心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会造成什么影响，别人会怎么说，你姐姐和爸爸如何做人！” 柳青蝉涩笑：“你能说会道，我说不过你，我道歉。可是姐夫，我为什么就不能争取一下，你可以不答应，但你连说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你有那么讨厌我，我到底比我姐差哪儿了？我不要你的一辈子，我只是要你短短几个月，只陪我一个人。你可以有千万个借口瞒着所有人，却故意在这夸大其词……” 沈炼不知作何回答。 柳青蝉失望起身，转身离开。 “青蝉！”沈炼见她情绪不对，抓住了她。 “放开我！” “你疯了是不是？”沈炼生了些恼意，好好的一次踏青，谁曾想事态不受控制到如此地步。 “我是疯了，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放开我，要么现在就带我去酒店。” 柳青蝉回头毫不退让的看着沈炼。 她从来都不是温顺之人，只是在沈炼面前一直愿意温顺。 沈炼视线凝固，被有些陌生的柳青蝉逼迫的只能就此抓着她。 正要说话，电话响了起来。 沈炼拿起手机递到了柳青蝉面前：“你姐的电话！” 柳青蝉停顿，所有尖锐尽皆散开，无力退了一步。 沈炼接起电话，刚要说，柳青玉急促的声音就从另一端响了起来、 “老公，华东银行出事了，远东押运的一批款项被劫，你赶紧过来一趟！” 沈炼没有惊慌，只心里瞬间闪过了一个名字。 陆鸣，这件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马上过去！”沈炼挂断了电话。 柳青蝉也听到了电话内容，见姐夫想走而又不放心自己的样子，她主动道：“一起去！” 脾气有时候会闹，但柳青蝉知道轻重，不会在这种关头还让姐夫没办法抽身。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五十章 案情 两人到达现场的时候，道路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警灯到处闪烁，人群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 场内，一辆押运车停驻，之上血迹斑驳。 一个司机被枪支击中太阳穴死亡，三名押运人员受伤，两千万现金被劫。车身因为失控，半个车身冲进了道路旁的一家咖啡店，狼藉一片。 这种规模的抢劫案件，在江东市已经有一两年没碰到过。 接到报案后，厉红蝶亲自带人赶到了现场勘查，脸色阴沉。 这家华东银行分行距离警局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劫匪选择在此行事，显然不将警方放在眼中，狂妄至极。 “厉局，劫匪布局周密。先是逼押运车放缓车速，平行行驶的时候开枪击毙司机……整个抢劫过程在一分钟之内完成，是惯犯！而且对方很熟悉警方的出警习惯，我怀疑，有人与之里应外合。” “有目击者称，劫匪有四个人，开的是一辆雅阁，车牌号是****，全部都遮住面部，从身形上可以确定都是男性。” “马上请目击者协助侦查科，我要最快知道犯罪分子的相貌体征。封锁全市出口，发现任何相似车辆立刻截停。通知档案科，给我找近几年全国发生的银行抢劫案件。这种手法，我不信是第一次做……” 厉红蝶一连串命令下达，沉稳凌厉。 她经事愈多，不管碰到多么骇人的案件，能保持最起码的冷静，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 虽然已经很久没亲自办案，但这种骨子里的习惯不可能生疏。 “厉局，有记者要进来！” 厉红蝶道：“这种节骨眼，我没心情应付他们！” “厉局，这恐怕不合适……有的记者对这种案件是有知情权的……”前来汇报的警员小声提醒。 厉红蝶冷然：“我说现在不准放进来任何不相干人等，他们想要采访，等我撤了现场再说！” 警察缩了缩脑袋，小心退了下去。 “厉局，远东的柳总想要见您？” 厉红蝶刚要转身再看一遍现场，就又有警员前来。她下意识就要再说不见，但意识到警员说的是谁之后道：“柳青玉？” “没错！” 厉红蝶缓了缓：“你让她稍等，我处理完这边事情就过去！” 她不好奇柳青玉找她来干嘛，因为这次银行劫案跟远东有直接关系。 安保公司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在合作期间内出事，损失的财物虽巨，但比起名声上的无形损失，不值一提。 远东现在是国内安保业的巨头，所押运的物资在一分钟之内被人劫走脱身，会有人怀疑远东的职业性。且事情一旦曝出，远东定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 柳青玉不算失态，和秘书乔羽一起在咖啡厅内等待厉红蝶。 这种事情的发生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所能做的只是解决问题，把影响降到最低，柳青玉作为远东的总裁，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不可谓不重视。 当然，即便重视，柳青玉也不至于如此着急亲自赶来询问案情进度。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经历过在江南的那件爆炸案件，沈炼刚刚回江东没几天，远东就发生如此事情，她隐约忐忑这件事是否跟他有所关联。 “柳总，您也不用太着急。要我看这件事情江东警方肯定会最快给媒体和民众一个交代，这两年厉局长在，咱们区警察的工作效率明显上了一个台阶……” 乔羽看出来柳青玉心情不太好，笑着宽慰。 柳青玉没心情说话，随意冲她笑笑，微闭双目思考着。 她不是没主见的人，但往往有事情发生后，她第一个通知的肯定是沈炼。此时的她也已经联系了自己老公，算算时间，该到了。 想着，门口脚步声响了起来。 厉红蝶带着两名警员大步进入咖啡厅。 两名警员在进来之后没继续跟着，就近找了个桌子坐下。 柳青玉起身：“红蝶姐！” “抱歉，被案子耽搁了些时间，久等了！” 这几年，两人交往不咸不淡，但一直都还过得去，尤其这种情况下，厉红蝶不会去计较私事儿，只有公事。 “理解，红蝶姐，坐！” 厉红蝶点头坐下：“有事么？” “这案子现在有媒体介入吗？”柳青玉帮她叫了杯咖啡，问。 厉红蝶摇头：“暂时被我拒绝了！” 柳青玉松了口气：“这就好，我担心有人会借机落井下石，散步一些对远东不好的流言，这方面还需要红蝶姐多担待一些！” 厉红蝶摇头：“青玉，其它的事情好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媒体早晚要知道的，到时说什么，也不是我能控制，我最多可以帮远东澄清！” 柳青玉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她知道些厉红蝶脾气，在公事上习惯较真，此时明显是误会自己是想让她以权谋私。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警方只要如实发言就好！” “这个自然！” “这案子短期内有希望吗？”柳青玉又问。 厉红蝶抱歉道：“这个我给不了你具体时间，但我保证会全力以赴，不管对方是谁，他跑不出江东！” “这样啊！”柳青玉沉吟。 厉红蝶看了看时间：“青玉，我有时间的话再联系你吧，今天很忙，没其它事情的话我先告辞！” 柳青玉抓住她手道：“再等一会，我跟沈炼打了电话，应该快到了！” “你让他来干嘛？”厉红蝶问。 “他了解的可能比我要多一些，上次江南市的那起爆炸案他是亲历者。” “你是说这次银行劫案跟他有关？” “猜测，需要他亲自跟你详细说。” 厉红蝶不急着再走，双眼略出神。 她不愿意看到沈炼再跟警察打任何交道，但树欲静而风难止，有些事情想躲怕也躲不过去。 “如果可以，还是别让你老公掺和进来。这帮劫匪职业性很高，十分危险！” 柳青玉道：“你真以为咱们可以左右的了他？如果可以，他也不会一失踪就是三年！” 厉红蝶无奈，两个女人，相对无言。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有恃无恐 沈炼在又一次接到柳青玉电话的时候就先行让柳青蝉离开，按照柳青玉给的地址来到咖啡厅，就发现厉红蝶也在。 他走了过去，柳青玉腾出位置。 三人见面，表面平静，暗中则有些起伏，说话聊天都显得很不自然。 厉红蝶见状用勺子搅了搅咖啡，步入正题，将自己的猜测和案子的详细说了一遍。 沈炼沉吟片刻：“你说你现在封锁了江东？” “恩，短期内他们跑不出去！” “也许他们根本不想逃呢？”沈炼道。 厉红蝶凝神：“你知道什么，尽快告诉我，这案子拖延不得！” “陆鸣前几天跟我通过电话，如果这件事真是他做的，以他秉性，势必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案子其实并不复杂！” “目的？” “没错，他的目的是为了救他哥哥陆天南。华东银行是远东最重要的一个银行押运业务，他把目光放在华东银行之上明显别有深意。” “但是我想不通，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假如他认为劫持一个银行就会让远东惶惶不安，也太过天真了些！” 厉红蝶感觉敏锐，下意识感觉到了些蹊跷。 有一个念头隐隐浮现，她灵光一闪：“那他如果连环作案呢？假如远东旗下押运业务接连被破坏，那远东会不会着急，舆论是否还能压得住。信息时代，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到时，远东只怕会不可避免的会被卷进漩涡中。但，这太疯狂了！” “他本身就是个疯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厉红蝶又道：“即便知道他接下来准备干什么，但这个范围也太广。华东银行的支行仅仅在咱们区就有不下十几个，更不要说全市范围之内。对方在暗，经验又如此老道，警方太被动了！你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哪一个银行下手，就算将警力全部投入进去，也是远远不够的。更何况这件案子虽然重要，但警力如果太过倾斜，并不现实。” 沈炼正要说话，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他看着厉红蝶，厉红蝶紧紧盯着他口袋。 拿出手机，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示意安静，打开外音接起电话。 “沈炼哥，你现在一定接到了华东银行被劫的消息。” 刚接起来，陆鸣熟悉而略带猖狂的声音从另一端就响了起来。 厉红蝶慢慢起身，无声到达两个警员身旁低声嘱咐，警员连连点头，迅速走出咖啡厅。 电话一接通，厉红蝶就确定了一件事情。打电话之人就算不是银行劫案的几人之一，也肯定是幕后黑手。 沈炼瞟了她一眼，厉红蝶打了个手势。 沈炼心领神会，道：“是你干的！” 陆鸣并不否认：“的确是我安排的，而且这只是第一次。我想你最好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之前说的事情，否则，我不敢保证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 “你认为这能威胁我？” “怎么，这不算威胁？我承认远东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小小名声。但是，我要让你知道亡命徒究竟会做什么事情。这一次，我杀了一个司机，下一次，其它押运人员不会再有这么好运。” 沈炼不为所动：“你倒是有恃无恐。” 陆鸣不答，反而笑道：“沈炼哥，你在故意拖延我，好让警察有时间查找我的IP地址吗？” 沈炼虽然被对方挑破这种事情，却并没有任何反常，语速不变：“我不认为警察可以借这个找到你！”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替你哥做的这些事情，太得不偿失，不留后路，值吗？” 陆鸣原本冷静轻佻的语气突兀变得激动起来：“值，我从小父母双亡，是我哥哥一个人供我上学，养我，给我一切。长兄如父，为了他我死都愿意……” “可你这样做只会让他陷入更坏的境地！” “不，我一定要救他出来，为此不惜一切代价。我不想杀人，不要逼我！” 这时，厉红蝶手机无声震了一下，厉红蝶拿出观看，是刚才离开的警员发来的短信。 对方IP无法确定位置。 厉红蝶难掩失望，对沈炼摇头。 沈炼也不耐跟一个疯子继续聊下去，模棱两可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这不可能，只要他人在江东，就不会确定不了他的IP地址！但刚才技术部门传来的消息是没办法锁定，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沈炼道：“很简单，每天江东市会有无数人打电话，他应该是用网络劫持了一些信号，进而给警方一种IP地址在随时移动的感觉。” “你了解这种手段？” “了解归了解，具体操作我也不知所以然。” “这是唯一的线索，我马上通知高层，抽调技术人员过来。” 沈炼跟厉红蝶其实不用说太多，一言而知其它，他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且他心里有其它打算，白珑儿，这种技术上的问题让他第一个想到了她。 据他所知，网络上的手段，其原理，没有白珑儿不了解的。 …… “老公，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 三人分别之时，时间已经指向下午六点钟。柳青玉没有再回公司，安排了乔羽一些事情后，就跟沈炼一同往家里赶。 此时，正是在回家路上。 沈炼道：“不用担心什么，你让爸出面找江东媒体打点一下，尽量控制事态，我明天去拜访一下安倩华。” “可对方说还要继续作案……” “我电话中拖住了他，近几天之内，他不会有动作。而且，他肯定也不会再有机会做任何事情！”沈炼视线瞥向窗外，出离冷然。 他心里有担忧，有打算，但绝不会跟柳青玉细说。事情，他一个人扛就够了，不需要女人跟着一起担心。 回到家中，保姆已经在准备饭菜。 柳金桥柳璨父子正坐在客厅聊天，显然也是在聊今天发生的事情。 见两人回来，柳金桥问道：“小炼，事情有没有线索！” 沈炼宽慰他几句，换了鞋，上楼冲凉，没有任何局促和异常。 柳金桥被他态度感染，也是慢慢冷静下来。 吃饭时间，柳青蝉借故不饿，没有一起吃。沈炼知道她可能在故意躲着，心里苦笑之余，却也暂时没功夫去琢磨她的事情。 吃过饭，找了个借口一个人走出了柳家。 他需要去找白珑儿，一个随时可以做出任何事情的疯子，沈炼不得不重视起来。 极厌恶这种时刻勾心斗角的生活，但碰到事情选择逃避则不可能是沈炼。既然陆鸣如此逼迫，他会给陆鸣一个惊喜。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变 三年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惟独改变不了的是一些人的感情。 沈炼跟白珑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很奇怪，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应当比亲兄妹还要更加牢靠。 当初退役初回江东，沈炼的心情无疑是如坠铅块。 有对战友死亡的不可接受，有对白珑儿哥哥白连城的愧疚，有对离开早就习以为常的军区生活的不舍，有对未来的迷惘和未知。 当时的沈炼身无长物，没有文凭，没有工作。创业之初，资金短缺，到处麻烦，几个人就那么一步步走了过来。沈炼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住在白珑儿家里，他比常人了解稍多的电脑知识也是白珑儿教的。 来到已经显得破旧的熟悉小区前，沈炼将车子停在了楼下，打开车窗朝上眺望了一眼。 夜色下，白珑儿房间的窗口隐有光亮透出，显是在家。 呼了口气，压制住忽如其来的感慨，沈炼拿出了手机。 他手机是新的，之上没有几个电话记录。但白珑儿的号码他却是不可能忘的，以前两人一天好几个电话要打，早就刻在记忆里。 “在你家楼下，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沈……沈炼哥哥！”白珑儿难以置信，几秒钟内，窗口旋即被拉开。可以听到电话一端手忙脚乱的声音。 沈炼下车，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这就下去！” 白珑儿还是忘了挂电话，开门，楼梯内杂乱急促的脚步，她没坐电梯，而是选择了跑楼梯。 沈炼帮忙将手机挂了，想到了上次他去桑博利亚，两人分别的时候。 他答应了白珑儿等他回来，让她去远东工作的事情，但这个承诺一拖就是好几年，也不知道她忘了没。 想着，白珑儿已经从楼内跑了出来。 衣服没来得及换，莹白色睡衣，拖鞋，头发凌乱，一双白生生的小腿和路灯交相辉映。那双灵动的双眼略泛红，素白色的脸依旧精致可爱…… 白珑儿站在原地，看着车前那个熟悉的人。 情绪一下子就忍不住汹涌而至：“哥！” 她跟厉红蝶柳青玉等人不同，她不知道沈炼的任何消息，在柳青玉千万寻夫之前，她一直都不敢去想沈炼到底是失踪了还是怎么了？ 沈炼睁了睁眼睛，不及去掩饰什么，白珑儿就轻盈扑到了他怀里。 良久无言，只有白珑儿细细的抽泣声在夜中悠悠回响。 直至小区保安巡查过来的时候，白珑儿才算是平复了心情，跟沈炼一同进入车内。 她以前对沈炼的称呼是沈炼哥哥，带些撒娇味儿，如今情绪激动下，沈炼二字自然省却。 “珑儿，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什么都没做！” “不在铁牛公司上班了？” 白珑儿摇头：“铁牛哥变了，所以还是尽量少接触，这样感情还不至于受到影响！” 沈炼皱眉，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在他面前说赵铁牛。从江南回来的路上柳青玉说过，现在白珑儿说，他着实有些烦躁。 “哥，不说这些烦心事。你等会，我去换下衣服，咱们一起去吃夜宵，好好聊一聊！” 沈炼点头，看着白珑儿轻盈下车，然后重新走入楼道。 女孩子整理仪容大概都需要时间久一些，总之，等白珑儿从楼上再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她个子似乎比三年前长高了些，现在接近一米六五，身体略廋，牛仔裤包裹下，那双笔直的腿纤细的厉害。 “珑儿，怎么会廋这么多？” 白珑儿上车关上车门：“还说我呢，你不也是！” “咱们可不一样，我这都结婚了，形象无所谓。你不同，花季少女虽然说瘦些好看，但也不能太瘦，否则就不是苗条，而是骨感了！” 白珑儿翻了个白眼：“哥，别说扫兴的话好不好。我知道我身材不好，比不上你媳妇行了吧！” 沈炼莞尔：“瞎说什么呢！现在有男朋友没？” “没，不过有人追！” “谁，我认不认识！” “你当然认识，就是你小舅子，简直就是个无赖，一周时间有五天都在我家小区前堵我。你回去帮我给他带句话，我跟他不可能，别再浪费感情了！” “小璨？你们挺合适的，他最近也很上进，比几年前变了个人，好好考虑一下。再说你跟他成了，咱们以后就真正是一家人，他敢欺负你，我帮你出头！” “哥，你烦不烦。” “好，不说了！” 沈炼打住，又道：“对了珑儿，我今天碰到了一件比较稀奇的事儿，想请教你一下！” 白珑儿眼睛转了转，很快反应过来掐了沈炼一下：“哦，你找我原来是有事儿。要没事，是不是压根不打算来看我！” 沈炼笑道：“怎么会，我本来就打算明天过来的，只不过事情赶巧！” “说说！”白珑儿也没介意什么，事实上沈炼肯来看她，她已经满足了。 沈炼把陆鸣电话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道：“下一次他再打电话我要确定他的位置，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白珑儿想了想：“这的确是网络手段，不过很蹊跷啊。他如果是截取别人的电话信号，肯定会形成一定干扰，影响通话。可你明明说跟他电话的时候，并没听到杂音！” “可以确定十分安静！” “我试试，他再打电话的时候，我可以用电脑试一下，看能不能找到。” 沈炼点头，又和白珑儿商量出了些细节方面，车子就到达了一家露天大排档。 这地方以前他和赵铁牛等人就经常过来，再见之下着实有种亲切感，他提议道：“要不要跟野军他们打个电话，一起聚一下！” 白珑儿道：“下次吧，今天咱们俩就好！” 沈炼也没多想，道：“他们最近都在做什么，你嫂子跟我说过，但不详细，肯定没你知道的多！” “剑秋哥哥现在还是老本行，不过换了一家小公司，目前还算过得去。野军哥哥经红蝶姐举荐，进了特警系统，现在好像已经是个小头头，我很久没见他了！至于铁牛哥哥，你都知道了，中卫的董事长，现在全市最风光的几个人就有他，是咱们几人里面混的最好的一个了！” “剑秋现在没跟铁牛一起工作？” 白珑儿摇头，欲言又止：“剑秋哥上一年就辞职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他在公司有股份，怎么会轻易辞职！” “好像是铁牛哥的投资方要求换掉他的。哥，别问了，他们两人间的事情，咱们外人也了解不了，问谁谁都不肯说。” 沈炼叹了口气，心里莫名失落。 时间在走，人在变，恐怕当年那种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五十三章 真朋友 假朋友 回到家中，时间以至深夜。 柳青玉还未休息，靠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翻书。 静霭的卧室中，哗哗的翻书声格外悦耳。 沈炼轻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柳青玉放下书懒懒道：“老公，回来了！” “中药喝了没？”沈炼褪下外套问。 “喝了，保姆帮忙熬的！” 沈炼走到床前，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走进了浴室。 洗好澡出来，柳青玉整个人已经躺到了被窝里，轻微的呼吸声让沈炼的动作更加小心，以免打扰到她。 沈炼快人到中年，愈加能体会到生活的真谛。知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多么难得，应更加珍惜。 …… 惯例的，早上醒来之时床边依旧没了柳青玉影子，已然上班去了。 沈炼起床洗漱收拾，吃过早饭后，也没跟岳父和柳青蝉打招呼，一个人准备去安倩华家里。 他跟安倩华是合作关系，也是朋友关系。几年未归，于情于理都要去看她，更何况还有银行被劫的事情牵扯着。 去安家的路上，电话响了起来。 “老公，看新闻！”柳青玉压抑着的愤怒声音从另一端响起。 “怎么了？” “你先看，等会再打给我！” 沈炼狐疑挂断电话，打开了资讯。 入目的是几则十分醒目的标题。 华东银行被劫案，远东安保人员不作为。 远东，是否撑得起国内第一安保集团的名头。 远东华东关系决裂，银行押运业务未来不被看好…… 沈炼不可思议，这件事厉红蝶有心压制，岳父也已经跟各媒体提前打过招呼。在他想来，这消息或许会有影响，但绝不至于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之上。 推手，很明显的推手痕迹，否则解释不了事态为何变成如此。 陆鸣，沈炼第一个想到了他，但旋即否定。之前电话中沈炼给他的许诺含糊其辞，他就算心存报复，也不会有这么快动作。更重要，沈炼不信他在江东能有如此能量。 眉头紧锁，沈炼给柳青玉拨了回去。 “青玉，这件事被人利用了。现在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强行压制，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另外，准备一下，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如果需要……我会过去！” “老公，我自己可以解决，你别跟着烦心了！再说远东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某些人妄图用这种手段打击远东，简直是笑话！”柳青玉虽怒不乱，冷静道。 “嗯，你看着办，等会我去公司找你！” “好！” 挂断电话，沈炼乏累揉了揉脑袋。 回江东以来，不管哪一件事，针对性都太明显。心里隐隐猜测，但越是猜测，沈炼越是烦躁，他不希望这件事跟他最信任的人有任何关系。可事实是，无论怎么替对方开解，所有矛头还是都指向了赵铁牛。 整个江东能有实力操作这种舆论风暴的人寥寥无几，而有直接利益冲突的就一家公司-----中卫，赵铁牛的公司。 车在安倩华别墅前停了下来，沈炼下车前又打了个电话。 “铁牛，抽时间见一面吧！” 赵铁牛有些惊愕：“沈……沈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炼愈加失望，赵铁牛明显是知道他回江东的，现在却故作姿态。 倦道：“还没几天，正想着几个老朋友一起再聚一聚。你现在大忙人一个，赏不赏脸？时间你定！” “好……好，我这两天的确是太忙了，抽时间吧，我一定联系你！” 不等沈炼说话，嘟嘟嘟的盲音就从赵铁牛那边响了起来。 沈炼拿着手机的右手久久未放，赵铁牛在躲他。 他自认是个铁人，可城市熟悉人却陌生的感觉还是让沈炼一时间心里空荡荡的难以找到落处。 震了震精神，沈炼推开了车门。 阳光从云缝中钻出，晨晖温和。 沈炼忽然就看透了什么。 情义既难解，只能且行且看，忧扰何用。 …… 安倩华提前得知沈炼要过来的事情，没去银行，就在家中静候。 银行劫案对华东银行的影响不小，是一件迫在眉睫需要尽快处理的事情。她对沈炼自然是信任的，连带着对柳青玉也是十分信任，可她代表的毕竟是整个华东银行，不是她信不信任就可以解决问题。 点燃了支女士香烟，安倩华抽了一口，烟雾中那张中年女性的脸凭添几分神秘，黑色包臀裙装，高跟凉鞋，近五十岁的女人，依旧有种三十岁的性感和妖娆。 “安总，沈先生到了！” 保镖敲门进入，恭恭敬敬。 安倩华那张表情严谨的脸松懈下来，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看向保镖身后的年轻男人，久违的亲切。 朋友不分年龄，安倩华这许多年身份的缘故，表面朋友多，真正朋友少，沈炼是寥寥无几的几个真朋友之一。 “安姐，越来越漂亮了！” 沈炼并没生分，自若招呼。 安倩华打量着沈炼，关于他的传闻近些年安倩华也了解一些，不免好奇他现状。 皮肤比以前白了一些，气质比以前也圆润许多，唇角多了些胡须。不显老，反而好像比以前还要年轻，因为廋了许多的缘故，眼眶陷了些，那双眼睛看似更加深沉，漆黑…… 整体而言，男性魅力内敛，心性比之前几年显是跨越了好几个阶段。 “小沈同志，嘴巴还是那么甜，快坐！” 怔楞片刻，两人相视而笑，自然对面坐在沙发之上。 安倩华让人倒了两杯茶过来，道：“婷婷没少念叨你，听说你回来后，几次缠着我要你电话号码！” “她这几年怎么样？”沈炼询问。 他对姜婷婷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他第一个家教对象。 “多亏你当初帮我教育了她一段时间，你离开江东没多久就高考了，分数不错，靠她自己考上了上京大学。对了，你号码多少，她找我要好几次了！” 谈到自己女儿，安倩华明显感触。 当初的女儿就是典型的小太妹思维，也不知道沈炼用了什么办法，短期内把孩子性格就纠正了过来，这几年，女儿越来越成熟懂事，安倩华也就越发感念沈炼之前做的一切。 当然，安倩华自问也帮过沈炼不少忙。但比起来，孰轻孰重安倩华分的清楚。 她能帮沈炼的是商业上的事情，而沈炼还给她的是一个完整的女儿。 沈炼拿出张名片放在了桌上，又跟安倩华叙了会旧，道：“安姐，我来是想跟你谈一下华东银行被劫的事情！” 安倩华道：“小炼，这件事你不用说了，谁都没办法控制的事情。安姐这边你放心，如果需要我出面的话，你招呼一声就好！” 沈炼准备好的说辞被安倩华这一句话打乱，半响才道：“安姐，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我也会尽快给华东一个交代。” 安倩华有些不高兴：“小炼，谈什么交不交代，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华东这边的确是有些人在叽叽歪歪，不过我跟你姜叔叔还能压得住！新闻我也看了，跳梁小丑而已，就算华东迫于压力真的和远东解除合作关系，也轮不到他们！” 沈炼看着安倩华，从她脸上只能看到真诚二字。 知道再说下去可能真会惹恼她，沈炼放下礼品：“安姐，改天再来看你。你既然相信我，那我肯定也不会让安姐难做，半个月，半个月内我肯定抓到劫匪，让这件事平息下来！”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言为定 远东，柳青玉正在开会。 跟家中面对沈炼不同，公司里的柳青玉十分有威信，平日里说令行禁止并不为过。 但此时，整个会议却显得十分闹腾。 若沈炼在，还能认出几个人。 保镖部门主管范天雷，公司副总于航，秘书乔羽，柳璨，柳繁朵，柳朝阳，小六子，柳璨…… “柳总，我感觉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跟中卫解除一切合作关系。明摆着的事情，银行劫案背后就是中卫在搞鬼操纵舆论，我不知道中卫的老总跟您到底有何渊源，但于公司的利益上看，您的犹豫十分不合适……” “我记得当初跟中卫的所有合作都是柳总一手促成，换而言之，柳总您亲自培养了一个对手，一头贪婪的狼……” 柳朝阳和小六子最先发难。 他们是柳家人，站在柳家人的角度上来看，他们本身就对柳青玉有些隐晦不满，平时因为柳青玉的绝对权力，至多只敢在暗处抱怨。而这件事是一个让他们敢于表达的导火索。 范天雷斜眼看着几个争相发言的柳家小辈。 这些人都是最近几年加入公司的，年轻，实力尚可，但很明显被过高抬举，以至于连公司到底是谁打下来的都分不大清楚。 于航道：“几位，话也不能这么说，跟中卫这几年合作所带来的利润是毋庸置疑的，于决策上来看，柳总不存在任何失误。会发生这种事情，只能说是中卫枉做小人。柳总，我感觉目前应该先召开新闻发布会，尽量淡化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 柳繁朵道：“于副总，您说的轻巧，新闻发布会谁来开？是你还是公关部门。我们公关部门可没这么大能量，万一一个处理不好，恶化事情，后果谁来担。” 于航皱眉道：“柳副总监，职责内的事情，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那公司养你何用！” 柳繁朵被噎的说不出话，胸口起伏两下，狠狠瞪视于航。 于航却并不理他，或者说于航根本就不介意柳繁朵是否柳家人的身份，他在意的是公司利益。自几年前沈炼信任放手把远东交给他后，于航对远东对沈炼柳青玉夫妇，就再无二心。 “柳总，您怎么看！” 于航一句话，让议论中的众人暂时安静下来，看向柳青玉。 柳青玉不紧不慢抬起头：“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这件事究竟是不知中卫在搞鬼也只限于猜测，所以现在的远东只能相信警察会尽快将凶手绳之于法，届时，些许舆论压力自然不复存在。” “柳总，万一警察短期内抓不到人呢？万一劫匪再接连作案呢？您想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柳繁朵反驳。 她的话是大多数会间人的心声，刚平息下来声音再一次起伏起来。 柳青玉砰砰砰敲了敲桌面：“没有万一，警察一定可以抓到人！柳副总监，你如此关心远东未来，不如将心思放在工作上面。下午送发言稿给我，准备新闻发布会！” 柳繁朵还要再说，但被柳青玉异常冷淡的眼神震住，低头不言，脸有怨妒。 “于副总留一下，其它人散会！” 人鱼贯而出，于航在原地静静等候，不急不躁。 柳青玉等人全部离开后道：“于副总，你等会去一趟中卫，见一见赵总！” 于航不解道：“柳总，有用吗？” 他知道柳青玉的意思，正因为知道，才会显得诧异。 “他是沈炼的朋友，就算是要撕破脸，这趟你也要跑。实在不行，我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于航点头，柳青玉处理这件事最忌讳的是沈炼的态度，他这一趟，恐怕是以后跟中卫撕破脸之时，柳青玉可以对沈炼有个说辞！ “柳总，我吃过午饭就去！” 正说着，秘书乔羽走了过来，附耳在柳青玉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柳青玉道：“于副总先忙，我有人要接待一下！” 出了门，柳青玉道：“小乔，人在哪！” “在您办公室！” 柳青玉略严肃的脸不约显出一抹笑意，加快了脚步。 乔羽在旁看得郁闷，平时瞧柳总接待多重要的客人都从来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惟独对那个无所事事的老公别样对待，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没错，来的就是沈炼，专程等散会后才让乔羽来告知柳青玉。 他此时就在柳青玉办公室内，摆弄着窗台前的一盆登天梯。 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回头就看到柳青玉还有等在门口的那个小秘书。 “老公，都说没事了，还专程跑一趟！”柳青玉把乔羽关在门外，倒了杯茶，自然递了过去。 沈炼哑然：“我又不是什么大忙人，连来一趟远东的时间都没有。在家也没事做，只是顺道来看看你！” “没事做？我这里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你以后天天来好了！” 沈炼笑道：“等最近这件事了结后！” 柳青玉走上前轻环住了沈炼腰部，下巴垫在他肩头上：“你来好不好，咱们一起好好经营远东！再说，过阵子我万一怀孕的话，早晚都要有人代管，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温热，香气醉人。 沈炼侧头，柳青玉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细腻如初，偶尔触碰，略带凉意。 “交给于副总或者小璨都行！” 柳青玉摇头：“于副总当然有能力，但现在远东形势不同，他管理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做小动作，他压不住。小璨更不合适，我一旦把远东交给他，想再拿回来就难了……” 沈炼好笑道：“你什么时候连小璨都防着了，他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他不是，但有人是。大伯，二伯，几个堂弟妹，做梦都想我腾出远东总裁的位置！这些老古董，只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就认为我不该任远东总裁。自家的事情还理不顺，倒还有心情关心别家的事儿。” “老公，你见了安姐没有，她怎么说？” 不容沈炼再说，柳青玉转开了话题。 沈炼道：“她那边没事！” “嗯，安姐人是不错。咱们也不能过分，我意思是，由远东先把华东银行被劫的钱垫上！” 沈炼摇头：“你不用多想，我都跟她谈好了，专心处理这边事情就好！” “嗯，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担心什么！” 沈炼心里微动，柳青玉少有这么依赖他的时候，以前没有，现在身份完全调转的情况下她却如此，很明显是故意给他面子。 好笑而感动，她或许对男人心态把握的不是那么好，却愿意去做，愿意放下身段。 “老公，今天不要走了，就在办公室帮我处理工作吧！”柳青玉央求。 沈炼愣了下，然后道：“我以后没事的话每天都来找你，你不嫌烦就好！” “你说的啊，不准耍赖！” “一言为定！”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五十五章 传闻 沈炼在远东呆了一天，说是帮柳青玉处理事务，其实多数时间都处在无所事事中。 三年间远东的经营模式有所改变，沈炼想直接入手，有些不太现实。而且他对经商一道其实并没大家认为中精通，远东之所以能在他手里焕发光彩，与其说实力，倒不如说运气使然。 接下来，沈炼依言每天都来远东，帮柳青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基本算是取代了秘书乔羽的工作。小姑娘自觉威胁到了自己地位，看沈炼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此时乔羽刚刚汇报工作离开，沈炼坐在柳青玉桌前，整理了下手里文件道：“前两天的新闻发布会反响还算不错，事态总算是抑制住了！” 柳青玉道：“只要近期押运业务不再出问题，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只会越来越小！” “不会的！” 柳青玉笑道：“太自信了啊，人还没抓到呢，你就能保证陆鸣那颗定时炸弹不会再惹麻烦！” 沈炼摇头不言，事实上他还真希望陆鸣早些忍不住，这样他就能快刀斩乱麻，一劳永逸。白珑儿那边早已经商量好，对她沈炼无条件信任，只要陆鸣敢再打电话过来，必然是自投罗网。 “对了，你这也没什么事情，我去找老范叙叙旧。” 柳青玉笑着摆手：“你这人啊，真是岁数越长，定性越差，这才几天就感觉烦躁了？我还指着你以后帮我呢！” “的确是有些适应不了这种工作节奏，慢慢调整吧！”沈炼说着，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老范，也就是范天雷，保镖部的老大。 当初沈炼在位，拓展桑博利亚业务之时，范天雷是最支持他的一个。无论是保镖培训还是其它方面，范天雷都是竭尽全力。 久而久之，两人除了上下属关系外，还有种朋友关系。 沈炼来远东已经有几天，虽然经常呆在柳青玉办公室内，并没几个人知道他在。但既然来了，不见一见他怎么都说不过去。 对保镖部沈炼不陌生，他来远东第一次的时候就在保镖部里闹出了事情。当时赵铁牛介绍许易辉等人加入远东，沈炼带人来应聘，结果被保镖一部的教员韩纲挑衅。当时他记得跟柳青玉关系还处在僵持之中，但柳青玉依旧无条件支持他，相信他…… 念及此处，太多回忆涌上，沈炼不由笑了笑。 保镖部门这几年格局变了很多，因桑博利亚业务和远东重心转移，几个部门化零为整，合而为一。 一方面来说，保镖人数锐减，这个部门在远东的份量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小。但另一方面来说，范天雷个人权利则是越来越大，因为现在远东的整个国内保镖系统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庞大商业帝国内的独立运行团体，连柳青玉平时对他都甚少干涉。 来到训练场门口，此时正有一个生面孔的教员带着一两百名保镖在训练。 远东有专门的室外训练场，现在所针对的全都是新人，而能有资格在这里训练的保镖，皆是远东保镖行业精锐中的精锐。 沈炼的形象并不惊人，但就这么站在训练场门口还是吸引了许多人注意。 正在训练的保镖不时有人朝他看来。 教员见状皱眉，上前几步道：“你什么人，知不知道训练不允许观看！是远东员工吗？” 沈炼愣了下道：“我找范天雷！” 教员并没立刻带他过去的意思，似笑非笑：“每天慕名找范教官的人多了！” 沈炼见他如此，知道自己这几年不在，远东能还认得他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不打算再纠缠下去，转身准备离开。 “老丁，过来一下！” 这时，范天雷熟悉的大嗓门在后响了起来。 沈炼顺势看去，范天雷正大步从办公室内走出。 教员见状也顾不上沈炼，一路小跑就到了范天雷身边。 “你这几天抓点紧去底下训练场提一百个人出来，最好是懂点基本口语的！桑博利亚那边缺人手。” “放心吧范教官，小事一桩，我明儿就能给你答复！” 范天雷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视线往门口方向挪了挪，旋即定住。 叫老丁的教官就见到范教官正在看刚才在训练场门口的那个年轻人。 来不及猜测怎么回事，就听范教官迟疑叫了声沈总。 沈总？ 丁奎脑中一闪，心里突兀紧张起来。 能被范教官称呼沈总的人整个公司好像就一个人，保镖部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沈炼。 想着，丁奎心脏都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就说刚才看那人就觉着有些熟悉，没多想的情况下自己好像还出言不逊了。 “沈总，早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今天才过来！” 范天雷稍怔，旋即大笑上前。 丁奎再不怀疑什么，一边盯着沈炼不放，一边心里紧张起来，生怕沈炼是记仇之人。 简单聊了几句，范天雷就领着沈炼往他办公室走去。而这时，那些一直绷着的保镖才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整个远东，若说有一个部门对沈炼印象最深刻，非保镖部莫属。 不说口传口那些关于沈炼的传闻，仅仅是桑博利亚那边把他奉为神明的态度，都让无数保镖对其未见面而引以为荣。 在桑博利亚那种以暴力为文化信仰的城市站住脚，并且能够发展的有声有色，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真……真是沈炼？” “错不了，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他，而且看范老大的态度，不是他还能有谁。你见咱范老大对谁点头哈腰过！” “他来保镖部干嘛，难道是要做我们教官？” “想得美吧，人家现在什么身份！” “你说他真有那么厉害？我听说他当初一个人把远东好几十个保镖全给干趴下了！” “这我不知道，但我一个哥们在桑博利亚那边工作，说咱们沈总在桑博利亚名头是响当当的！” …… “沈总，瞧这些没出息的家伙，平日里一个个心高气傲，一见到你，眼睛里都能看到星星。” 范天雷倒了杯茶笑着打趣。 沈炼端起茶杯：“一个熟人都没看到！” “这些保镖都是近两年新招来的，现在远东的保镖业务重心早转到了国外，尤其桑博利亚那边简直就是个填不满的大窟窿，整天嚷嚷着跟我要人！老徐和老李他们在桑博利亚可比我在国内滋润多了，我正琢磨着也找柳总申请去那边呢。” 沈炼道：“你英文学的怎么样了？” 范天雷挠了挠脑袋，干笑：“还是不行，他娘的，那些狗屁单词背了就忘，我这辈子看来是没去国外的希望了！” 沈炼莞尔：“这也不见得，等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沈总，这你说的啊，到时柳总的工作你得帮我做。” “没问题！” “这教员也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 “你说丁奎吧，是个人物，除了嘴巴臭点，能力倒是真有。沈总，他没得罪你吧，得罪的话您告诉我，我帮您教训他！” 沈炼笑道：“没得罪，我就是看他教的那些动作挺专业的，随口一问！” “还是沈总您有眼光，这个丁奎的确有几把刷子，在国内一个很有名头的情报单位呆过，资历没得说。沈总，既然来了，等会就好好给这帮小子上上课。” 沈炼道：“我就来看看你！” 说着，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快中午下班之时，道：“我以后肯定会经常过来，今儿就先撤，下午还有点事情要做！”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争闹 离开保镖部，也没在远东吃饭，跟柳青玉打声招呼后，沈炼就离开了远东。 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只是要去厉红蝶家里接沈旦旦出来。 这些天厉红蝶因为银行劫案，罕少有时间陪他，所以沈炼会抽时间，有时候一个小时，有时候两个小时。 而今天沈炼之所以这么早就过去，是因为他要带孩子去一趟家里，这也是早就打算好的事情。 一路开车到达厉红蝶小区，沈炼轻车熟路走了上去。 保姆刘桂枝在洗衣服，沈旦旦一个人正在桌前撅着小屁股摆弄积木。 小短裤，凉鞋，小小的背影专注认真。 积木正堆到一半，沈旦旦被身后开门动静吸引，回头，推开积木就朝沈炼小跑而来。 “叔叔！” 沈炼顺势抱起了他：“吃饭没！” 沈旦旦小脑袋直摇。 沈炼来此看他不止一次，加之两人投缘，现在相处的已经十分愉快。 保姆刘桂枝从厕所方向探出头，笑着道：“沈先生来了！” 沈炼点头道：“刘姐，我带旦旦出去玩一会！” 刘桂枝知道两人什么关系，且这阵子接触，她也看得出来沈炼是真心对孩子，笑着道：“好！” 沈炼抱起沈旦旦：“想吃什么？” 沈旦旦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冰淇淋！” 刘桂枝闻言嘱咐：“沈先生，小孩子不能吃凉的，别给他吃那个！” 沈炼边答应刘桂枝边对沈旦旦摇头。 父子两人十分有默契，沈旦旦心领神会，脆声道：“刘妈妈，再见！” 出了门，沈旦旦脱缰小马一般从沈炼怀里下来：“叔叔，我要吃大汉堡，还要吃草莓冰淇淋，还要吃……” 这些都是沈炼带他吃过的，沈旦旦小脑袋里记住了这几个关键字。 沈炼道：“可刘妈妈说不能吃冰淇淋，要果汁好不好！” “叔叔，我想吃冰淇淋！”沈旦旦抓着沈炼衣角，可怜兮兮。 沈炼暗自头疼，后悔上次让他吃了一小口甜筒，但面对这样的沈旦旦，他暂时只能妥协。 把他带到了两人经常来的一家冰淇淋店，惯例叫了个沈旦旦最喜欢吃的汉堡，又叫了个草莓味甜筒后道：“先吃汉堡，等会再吃冰淇淋！” 沈旦旦忙点头，小手捧起汉堡就开吃，视线始终都在沈炼手中的甜筒上。 眼见糊弄不过去小家伙，沈炼无奈把甜筒递了过去：“老规矩，只能吃一口！” 沈旦旦小鸡啄米般点头，父子两人倒是有种无形的规则在，说是一口，沈旦旦果真只吃了一口，哪怕还想再吃，还是眼巴巴忍着。 “旦旦，等会到了奶奶家里，不准调皮！”路上，沈炼边开车边安排沈旦旦。 沈旦旦并不知道沈炼要带他去哪，也听不大懂沈炼的意思，只是从心底信任沈炼，懵懵懂懂点头：“不调皮！” …… 郑海心接到了沈炼电话，挂断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妈，怎么了？” “没事，你哥等会要带个孩子过来玩！”郑海心回应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周晴暗自疑惑，少顷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跟上郑海心：“妈，孩子不会是大哥的吧！嫂子知不知道？这事您可得处理妥当了，否则嫂子会怪你的。” 郑海心不耐道：“你哥他做事肯定有分寸，别问了！” 周晴道：“大哥还真能瞒得住，孩子多大了啊？真想不到大哥背着嫂子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平时瞧她们挺恩爱的啊……” 郑海心道：“小亭好像哭了，你去看看！” “啊！”周晴再顾不上什么，转身就跑了出去。 郑海心随手锁住了卧室房门，一个人在房内呆了会，就听到有敲门声。 “哥，自己家还带什么东西，快进来坐！” 客厅，周晴打开了门，边客套着边用眼睛偷偷去打量沈炼怀里的孩子。 浓眉长目，十分精灵可爱的面相。 “这孩子真可爱！”周晴真心称赞。 “阿姨好！” 沈旦旦好奇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并无局促拘谨。 郑海心毕竟对孩子十分上心，而且大人间的事情怎么都不该累到孩子身上，所以她出来之时脸上已经有了些笑容。 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的，至少沈炼看她如此，心里着实松懈了些。 “妈，早就想带他来看看您！” 郑海心没理会沈炼，只看着这个从没见面的孙子。 第一眼，郑海心撑着的笑容就绷不住，太熟悉的相貌，熟悉到让她难以高兴起来，只剩心疼。 小心翼翼用手摸了摸沈旦旦小脸，柔声道：“你叫什么？” “我叫沈旦旦！” “旦旦，这是奶奶！”沈炼介绍。 沈旦旦乖巧叫了声奶奶。 郑海心连声道：“好，好，等会，奶奶给你准备了礼物！” 说着，她转身进了房间，不一会拿了个精巧的手环出来。 周晴眼有异色，这手环她知道，当初有沈亭的时候婆婆专程去金店打了一对儿，其中一个就在自己儿子手上戴着，没想到第二个给了眼前这孩子。 沈旦旦不敢乱接东西，沈炼点头后，他才任由郑海心帮他戴上。 “几岁了？” “比沈亭小了几个月，不过也快三岁了！”沈炼代为回答。 “谁的孩子？”郑海心问。 沈炼犹豫片刻：“红蝶的！” 郑海心愣了一下：“从你结婚后我就一直担心你跟红蝶，没想到还是避免不了，青玉知不知道？” 周晴在旁听的全神贯注，郑海心驱赶道：“你带孩子去跟小亭一起玩会，我跟你哥有话说！” 沈炼也道：“旦旦，先跟阿姨呆一会，等会叔叔去找你！” 周晴不情不愿，却也只能笑着哄沈旦旦一起离开，留下母子两人。 “妈，这孩子青玉知道，您不用多想什么，我跟青玉之间也没出现任何问题。” “唉，我知道你们没问题，可是哪有女人可以接受这样一个孩子存在。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样对孩子好？还是对你正儿八经的媳妇好？太让人失望了！” 沈炼摇头：“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郑海心叹道：“我也懒得管你这些事情，更何况还是红蝶。等会走的时候你把红蝶地址给我，我以后方便去看孩子！” 沈炼点头：“您别嫌麻烦就成。” 郑海心冷道：“再怎么说也是你儿子，我孙子，麻烦什么？我能照顾小亭，还能忍心扔下他不管！” “你下午如果有事的话就先走吧，孩子给我放这儿！” 母子二人又聊了几句，郑海心招呼一声，起身准备去市场买些菜回来。刚要去开门，就听到周晴卧室孩子哭闹声音响了起来。 不止沈亭一人，还有刚被带进去没多久的沈旦旦声音，两个孩子像是在打架。 也顾不上什么，郑海心跟沈炼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周晴卧室。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五十七章 拉锯 房内，沈旦旦退到了角落，眼睛警惕盯着随时准备扑上来的沈亭。 因为被周晴拉着，沈亭一直想摆脱。 “放开我，我的，我的！” 他眼睛盯着沈旦旦手腕上的手环，哭闹不止。 郑海心进来道：“怎么了？” 周晴略带埋怨：“小亭看到旦旦手环，非要抢过来！” 而沈旦旦一看到沈炼，旋即就小跑过去：“叔叔，哥哥坏，要抢旦旦东西！” 沈炼蹲下身体由沈旦旦抱住自己脖子：“那给哥哥好不好！” 沈旦旦摇头：“不给，这是旦旦的！” 郑海心道：“小亭，不听话是不是，怎么抢弟弟东西！” 沈亭见奶奶不帮自己说话，嚎啕大哭：“是我的，那手环是我的！” 郑海心哭笑不得：“周晴，把小亭的拿出来给他，估计是认错了，两个手环一样！” 周晴忙去梳妆台前把另一只手环拿了出来，沈亭接过摆弄半天，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沈旦旦手里的，还是不肯罢休。 沈炼低声道：“旦旦，你看哥哥哭了，要不把你的借他玩一玩，等咱们离开的时候叔叔再给你要回来！” 沈旦旦犹犹豫豫，噘着嘴把手环取了下来。 沈炼拍拍他肩头：“给哥哥送去！” 沈旦旦挪着脚步走到沈亭面前：“给！” 沈亭一把抢了过来，顺势又推了沈旦旦一把：“你走，不要在我家里！” 他力气较大，个子也比沈旦旦高了小半头，沈旦旦被一推之下就是一个踉跄。 郑海心连忙去扶，却扶了个空，沈旦旦已经麻利朝沈亭扑了过去：“我不让你玩了，快还我！” 在沈旦旦心里，他拿自己的东西给沈亭玩，得不到善意，反而被推了一下，怎么都委屈的厉害。 俩孩子年岁差不了多少，又都是男孩，抱着就滚在了地上，哭闹打在一起。 周晴郑海心原本以为没事了，刚松懈就又紧张，慌忙上前就要把两人分开。 沈炼皱眉，在旁看着没动。 沈亭沈旦旦毕竟年龄小，被周晴和郑海心一人抓住一个，怒目相对，挣脱不得。 沈炼走过去，把两个手环同时拿了过来：“一人一个，要不要，不要的话这两个手环都归我！” 许是沈炼声音略重，俩孩子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敢反驳。 事态暂时平息下来，郑海心怕两人在家里还闹，道：“我去买菜，旦旦跟我一起去吧！” 沈亭一见自己奶奶要带沈旦旦出去，心里吃醋：“我也要去！” 郑海心只能道：“那就一起去，不过不准再打架！” 沈炼怕她一个人照顾不来，也跟着走了下去，四个人一起去了菜市场，留下周晴一个人在家呆着。 一出门，两个孩子就像脱笼鸟儿般开始乱跑，沈炼边用眼睛锁定两人边跟郑海心聊天。 “两个小东西跟你和沈安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的德行，长大后估计也够伺候的！” 沈炼笑道：“小孩子天性使然，后天教育虽然能起到作用，但小之又小，好好引导就是了！” “怎么引导，由着他们打架？”郑海心没好气道。 “打架有什么！” 沈炼随手帮她撩了撩头发：“妈，以后我跟青玉帮你生个孙女儿出来，就没那么费心了，肯定好照顾的多！” 郑海心没理儿子，道：“旦旦的事情你可要处理好了，你走这几年她跟着担惊受怕，好容易等你回来，别伤了人家！” “我跟红蝶还有她之间的牵扯太深，不过这跟旦旦没什么关系！” 说着，沈炼看了看跑在前面的沈旦旦沈亭，刚才还打架的两人这会勾肩搭背起来，亲热的样子着实让人发笑。 郑海心忍不住乐：“刚才打的昏天暗地，这会就好了！” 沈炼摇头：“好不了十分钟，肯定还得打架！” 郑海心不信，但果真是被沈炼说着了，还没到菜市场门口，沈旦旦沈亭不知道又因为什么打了起来。 郑海心要去阻止，沈炼拉住她手笑道：“由着他们吧，不分出胜负估计不会善罢甘休，等一个人被另一人打怕，肯定能消停一阵子。再说以后两人肯定要经常见面，你能拦得住几次。” 郑海心毕竟不是普通妇女心态，闻言虽然担心，但还是忍着没去管两人，进了菜市场。 沈炼走到两人身边，看两个小家伙在地上滚来滚去，拳头牙齿齐上，悠然旁观。 像是一个裁判，沈炼在旁盯住：“不准咬人，不准拿东西！” 沈旦旦体格力气年龄都不如沈亭，又有诸多限制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打赢。是以逮到机会，他迈动小短腿开跑。 沈亭当然不肯甘休，一路追赶。 两人拉拉扯扯，追追停停，一会功夫都是没了力气，距离两米左右都停下脚步歇息。 沈旦旦道：“小哥哥，不打了！” 沈亭道：“不打就不打！” 沈旦旦走上前。 沈亭以为他要握手言和，就伸出了手，没想到的是沈旦旦趁机一拳打了过来，正中眼眶。 力气虽小，沈亭还是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气的眼睛都红了：“你耍赖！” 沈旦旦做了个鬼脸，再一次开跑。 沈亭在同龄孩子中还没吃过这种亏，被惹恼下不论如何都不肯善罢甘休。 两人再一次开始拉锯，围着菜市场门口石墩绕了一圈又一圈。 期间沈旦旦只要有机会，就冲沈亭做鬼脸，而沈亭不管怎么追，还是抓不到他，气的站在原地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大伯，他……他……” 指着沈旦旦，吭吭哧哧，沈亭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沈炼在旁笑的肚子痛，强忍着道：“大伯可管不了，早说了你们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哪有打不赢就开始哭鼻子的！再说，你在学校不是小霸王么？！” 沈亭一琢磨也对，忍住道：“有本事你别跑！” 沈旦旦撇嘴：“有本事你追啊！” 沈炼毕竟顾忌周晴想法，阻止继续争吵的两人：“好了，中场休息，等回家吃过饭再重新打过！” 沈亭不满，不过也知道暂时奈何不了沈旦旦，只能同意。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迟来的电话 吃过饭，周晴在的缘故，两小自然也不可能再打起来。 沈亭惯例开始睡午觉，沈旦旦也抱着沈炼颈部昏昏欲睡。 “叔叔，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沈旦旦怏怏问道。 “等你睡醒了就在家里了！”沈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至怀里沈旦旦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沈炼才将他放在了身边的沙发上。 郑海心拿着条毯子进来，帮沈旦旦盖上：“你要不要也睡会午觉，孩子我看着！” 沈炼笑着摇头：“我没关系，您该干嘛干嘛去！” “那行，我去公司一趟处理点事情，一两个小时内就能回来！” 说着，郑海心收拾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房间变得寂静下来，沈炼去书房拿了本书，随意翻动。唰唰声和沈旦旦呼吸声相衬，祥和宁静。 一下午的时间恍惚溜走，而睡醒了的两个孩子，依旧针锋相对，显是惦记还没分出胜负的那场架。 沈炼却不准备让两人再打，没等郑海心回来，就跟周晴告别。 沈旦旦也没让沈炼抱着，父子两人手牵着手一同走出了小区。 “叔叔，旦旦以后不要来这里了，阿姨老是瞪我。” 车上，沈旦旦童言无忌。 沈炼不由笑道：“你跟阿姨的儿子打架，阿姨当然会瞪你！” “那上次我跟别人打架，我妈妈为什么要揍我！” “她是你妈妈，当然想揍你就揍你了！” 说笑间，两人就到了沈旦旦所住小区门口，沈炼亲自把他送上楼，分别之时，沈旦旦不舍道：“叔叔，你明天还会不会过来！” 沈炼道：“叔叔抽时间肯定会来看你，在家好好听话！” 沈旦旦没得到肯定答复，沮丧道：“那我要是想叔叔了怎么办？” 沈炼做了个电话手势：“旦旦最聪明，肯定会用电话！你打电话，叔叔就过来！” 沈旦旦重重点头。 下楼，上车，沈炼看了眼厉红蝶所住楼层，启动了车子。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刘桂枝正抱着沈旦旦站在窗口朝下眺望。 调转方向，车辆徐徐开出小区。 但刚刚走出去几十米，一辆黑色日产擦身而过。 原本并没引起沈炼疑心，只是不经意转首见沈炼注意到车内司机眼神似乎不对劲儿，而且气质上看明显跟普通人有异。 他没立刻停车，从后视镜中一直看到黑色日产消失在小区另一条道路的时候，才晃了晃脑袋。 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习惯性开始疑神疑鬼。 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沈炼驱车径直回了柳家。 此时还没到下班时间，柳家还是只有柳青蝉和两个保姆在。 他进去，柳青蝉打扮一新从楼上走下，挎着包，像是要出门。 两人经历过那次采风尴尬之后其实有几天都没正儿八经交流过，沈炼控制心情，自若招呼：“青蝉，准备去干什么？” “逛街！” 柳青蝉不想多谈，与沈炼擦身而过。 沈炼心想马上就要吃饭完，这当口逛什么街，不过也没好多问，电话示意别墅内的几名保镖尾随后，他在客厅准备看会电视。 电话刚挂，又复震动，沈炼本能拿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拿起电话，陆鸣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沈炼哥，考虑的应该差不多了吧！” 沈炼从沙发上支起身体，同时口袋里另一部手机给白珑儿拨了出去。 电话嘟嘟两声被白珑儿挂断，沈炼开始专心应付陆鸣。 “我可以帮你救出你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救出他之后，你们兄弟滚出z国，永远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陆鸣呼吸加重：“你真的肯帮我！” 沈炼嗤笑：“你做了那么多，要的不就是我一句话吗？三天后，你选地点，我把人给你带去！” “你可不要骗我！” “我没任何必要骗你！” “那好，三天后我再联系你！” 陆鸣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沈炼阻止道：“慢着，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说！” “你跟青蝉是怎么认识的？” 于此同时，另一边，白珑儿正开着电脑，手指在起舞。 一条条蓝色波段犹如天网般将漆黑的电脑屏幕占据，由点及面，如天女散花。 白珑儿双目凝重，整个房内只余键盘敲打的清脆声音。 滴滴滴！ 黑色屏幕中一个波段被截获，白珑儿豁然从椅子上站立，拿起对讲机：“厉队长，江东南环收费站，快！” 这几天沈炼无所事事，她则时刻守在电脑跟前就等沈炼的电话响起。 从沈炼跟她说过这件事后，白珑儿就找人在沈炼手机内植入了一个新的外控软件，换而言之，沈炼的所有通话内容她都经过电脑了若指掌。 …… 警局，一辆辆警车呼啸驶出。 厉红蝶在警车上，亲自带队前往。 银行劫案带给江东警方的压力不言而喻，不说这件事跟沈炼有关系，就算没关系，厉红蝶也势必会尤为重视。 “联系南环区域警方，立刻协助封锁附近所有出口。” “联系特警队，三分钟内我要见到他们的车子！” “尽快找到南环收费处的座机电话！” 厉红蝶命令下达，对讲机中响起一连串回应。 “厉局长，联系南环收费处的工作人员，会不会打草惊蛇！”同车警员顾虑道。 厉红蝶吐了口气：“没有办法，这里距离南环最少都要二十分钟，我不敢保证咱们到达之前，犯罪分子会不会离开。我只能去赌南环工作人员有能力履行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电话找到了，厉局！” “拨过去！” “好！” 一名警员答应着拨了电话。 嘟嘟嘟，电话接通。 厉红蝶一把抓过手机：“听着，我是凤阳警察局局长厉红蝶。现在请不要说话，听我说。” “南环收费处附近有一名重刑犯可能会经过，我希望你可以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不动声色将所有车子拦在原地，等候警方到达。如果办不到，我也希望你可以消极怠工，尽量拖延时间！” 电话一端沉默，好半响工作人员坑坑巴巴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好……好，我马上通知领导！” “不要慌，一切有警方！” “是，是！” “厉局，这样很容易坏事，万一收费处工作人员露出什么马脚，会得不偿失！” 厉红蝶冷淡道：“赌，自然有赢有输，我做了所有准备，如果还是赌输，只能说是天意。而且，你忘了南环收费站历来都出平民英雄，上一次一个a级通缉犯就是南环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协助警方将犯罪分子抓获的。你当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他们有这方面经验，所以这个电话十分有必要！”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五十九章 尖峰时刻 南环，一辆红色宝马内，陆鸣刚刚挂断电话。 车内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疤脸中年，一个身材略胖的身上遍布纹身的胖子。 疤脸双眼十分诡异，刀疤影响下，其中一只眼睛隐有一道白线，转动间，凶光溢出。 胖子则至少都有两百多斤的样子，一个人坐在车后，似乎将车子都压的前倾。脸上肥肉密布，裸露在外的胳膊比之一般人的大腿也不差多少。 蝎子和金刚。 若有国际刑警在，定然能认得出这一胖一疤脸，正是国际上通缉许久的两名重案犯。 这两人曾经也是T组织中的一员，比之T组织三狐自然毫无名气，但比之一般案犯，则属于穷凶极恶。 T组织覆灭之后，漏网之鱼寥寥无几，这两人是其中之二。 更重要的，他们曾经是陆天南属下，对陆天南忠心耿耿。陆天南落网之后，两人也曾想过营救，是以陆鸣电话打来并许诺重金，正是一拍即合。 “陆少爷，这人可信吗？” 蝎子正是那个疤脸中年人，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紧紧盯着正在开车的陆天南。 “他若可信，高远军等人也不会栽在他手中！” 金刚不屑道：“高远军那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既然不可信，为什么还要联系他？”蝎子不解。 陆鸣冷笑：“他终归是能起到大作用，想救我哥哥，除了他，别无人选。更何况，我也不怕他耍任何花招，我承认沈炼这人十分棘手，可他跟咱们不同，他的软肋太多，已经对我构成不了什么威胁，只能成为我手里的工具！” 金刚听到沈炼这个名字，身上肥肉颤了颤，瓮声瓮气：“T组织三狐都在这人手上折戟，陆少爷，还是别太小看了他。论身手，我跟蝎子十个也不在他眼中。论势力，这人身后牵扯之深难以想象。” 陆鸣表情挣扎了一瞬，道：“只要不与他在明处，他能奈何。” 三人说着，忽然发现车前排起了长长的车龙，许多车子都驻扎在了原地。 陆鸣打开窗户朝外看了眼，收费站出口处，一名工作人员正站在原地解释什么，有司机闻听动静下车观瞧，议论纷纷。 “陆少爷，怎么回事？” “收费处系统出现了故障，正在调试，大约需要几分钟！” 陆鸣解释着，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多疑的性格虽然让他有所不安，但收费处人员几分钟的说辞让他自觉可以等得起。 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过的极慢，只五分钟功夫，身后已经排起了车龙，回望，车队如海。 金刚见状，绿豆大小的眼睛闪了闪：“陆少爷，不对劲儿，我下去看看！” 陆鸣点头，金刚肥壮的身体出离灵活推开了车门，朝收费处走去。 收费人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面对司机质疑，正耐心解释。 “大家再等一会，就快好了！” 金刚体貌极为扎眼，见他走来，众司机不约让开一条道路。 他走到工作人员身边，盯住他道：“老子有急事，到底什么时间可以通行！” 工作人员哪曾见过这种凶恶之人，下意识挪开眼睛：“快了……快了！” 金刚作势往前走了一步，视线朝收费亭内看了眼，空无一人。 “调试系统的人呢？” “已经打过电话，正在路上！” “那你告诉老子说几分钟就可以通行？” “很简单的，系统经常出现这种故障，每次都是调试人员稍稍处理就好了！” “来了，你看，调试人员来了！” 远处，一个穿着工作服戴着帽子的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司机。 金刚让开了身体，转身准备离开。 但转身瞬间他目光忽而凝固起来，最后一个司机腰部明显有一个他异常熟悉的凸起。 他不动声色间加快脚步，那名司机转头，手放在了腰部：“站住！” 金刚站定，装作听不到。 “我让你站住！” 司机再无疑问，把枪掏了出来。 但只是瞬间，金刚肥硕的身体灵猿一样朝前绕去，速度竟是比一般人还要快。 “动手！” 那名调试人员和几名司机打扮之人迅速朝金刚追去。 金刚没往陆鸣车子方向跑，而是七绕八绕窜进了公路旁的密林之内。 于此同时，人群之中更多人汹涌而出，追向金刚，正是南环收费处接到消息提前混在司机群中的便衣警察。 眼见追之不上，其中一名便衣持枪朝天开响：“再跑开枪了！” 砰！ 子弹如惊雷般在天空炸响。 但这声枪响没能镇住金刚，却镇住了一众不明所以的司机，所有人都下意识奔逃起来。 惊叫声，脚步声，乱做一团。 而金刚则和一群警察，一前一后进入密林之内。 陆鸣和蝎子自然发现了异常，陆鸣手紧紧攥住手机，吐了口气阴森道：“沈炼！” 这种情况，他已经猜出了怎么回事。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沈炼怎么确定的他位置，明明他这种手段用了不下数十次，没有一次不是耍的别人团团转，也没有任何一次对方可以摸到他任何踪迹。 但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他拉着蝎子从车上走下，抱着脑袋混在了司机群中。 他不知道现在身边还有多少警察，唯一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稍一动作，只怕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决定不管如何讲都是眼下最正确的决定，但陆鸣旋即就发现自己错了，他刚刚应该跟蝎子一起随金刚趁乱逃脱，而不是在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定论。因为身后突然多了至少几十名警察，正严密排查朝前搜捕而来，路过每一辆车子，每一个人，都会拿照片进行比对。 照片中的人是谁，毋庸置疑，正是厉红蝶带人赶到。 二十分钟不短，却也不长。 从收费处人员接到电话报告故障，再到金刚意图引开警察潜入密林，再到陆鸣下车和蝎子混在人群中，再到警方搜捕而来，已经远远过了二十分钟时间。 厉红蝶当先，警服，绝美而自有威严的脸。 朝前走来之时，让人难以对这个美的异乎寻常的女警产生任何亵渎之心，所有人都是乖乖让路。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六十章 交换 陆鸣无疑是个心思极果决之人，他意识到已经不能再等下去，警察距离越来越近，再没有任何行动，事情只能是越来越糟糕。 与蝎子对视一眼，彼此感觉到了对方眼中闪烁着的意思。 手缓缓放在了腰间，身旁司机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警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其中一个警察已然拿着照片朝陆鸣走来。 厉红蝶双眼扫视，越是这种关头便更要多加小心。 犯罪分子什么人她知道，如今极有可能就混迹人群之中，其危险性不言而喻。 抓人是抓人，但抓人的前提厉红蝶必须保证任何人的安全。 “你，抬起头！” 警察在陆鸣蝎子两人身边站定，自然吩咐。 陆鸣没有反应。 警察以为他没听到，加大了声音：“说你呢，快点！” 说着手径直朝陆鸣肩头抓了过去，想提醒他。 厉红蝶闻声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抓住枪支的手下意识发紧。 她跟普通警察不同，她曾经是凤阳特警支队队长，且跟沈炼相处过久的原因，感官尤为敏锐。 心下生疑，手里的枪缓缓抬起。 她反应已经够快，但蝎子和陆鸣两人接下来做出的事情依旧让包括厉红蝶在内的所有警察都始料未及。 几乎是那个拿照片的警察探手的瞬间，陆鸣和蝎子两人就朝反方向纵跃而起，半途，两人手里已经各自多了一名人质。 “不许动，不许动！” 厉红蝶，蝎子，陆鸣，同时发声。 被控制的人质这时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颈部环绕的手臂，脑门冰凉的枪口…… 死亡的威胁，很多时候体会不到。但两名被控制的人质这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若非陆鸣和蝎子拖拽，只怕两人瞬息就会软倒在地。 其它司机哄乱，四散逃窜。 惊恐是种很容易感染的情绪，远处观望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有人跑，也开始奔逃。 短短数秒，以陆鸣为中心，十米之内，再无任何旁人，只剩警察。 蝎子没有任何惊慌之意，不屑看了一帮举起枪的警察，调转枪身，砰的一声就砸在人质头上。 鲜血溢出，人质发出惨叫。 “退后！” 厉红蝶持枪的手顿了顿，想说话。 但蝎子根本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又是一枪砸在了人质头上：“给我退后，否则下一枪我会敲碎他的脑袋！” 众警察何曾见识过蝎子这种角色，见状非但没退后，怒急之下反而想要往前。 厉红蝶凝重探手制止，首先退后了一步。 “只要你不伤害人质，什么都好说。” “少爷，你先走！” 蝎子双眼盯着警察，低声道。 陆鸣并没任何犹豫：“你自己小心！” 说着，拖住人质，一步步朝密林方向退去。 警察想要跟上，蝎子砰的一枪打在了众警察脚下：“都不准动！” 厉红蝶深呼吸，努力压制着自己情绪，道：“你这样做没有任何用处，整个凤阳分局和南环派出所的刑警已经将附近全部包围，你们插翅难逃。而且，你真以为劫持一名普通人质有用？” 蝎子嘿嘿笑着，眼睛淫邪而肆无忌惮的扫视着厉红蝶身体：“美女，爷爷我从小就是被吓大的，你这一套对我没用！” 厉红蝶眼见陆鸣已经退出去差不多十多步路，道：“做个交易如何？” 见蝎子不说话，厉红蝶又道：“我是凤阳警察分局局长，由我把你手里人质换下来。你控制我，应当比控制一个普通司机更有底气和警方对话！” “局长！” 几个警察听厉红蝶如此说，险些没吓死，忙要阻拦。 厉红蝶随手阻住，只看着蝎子：“我能保证，如果我做你人质，没任何人会动你！” 蝎子眼睛动了动，半响道：“你，放下枪，一个人过来！” 他感觉有诈，只是厉红蝶太过优秀的外貌很容易让人忽略别的，而且蝎子有自信可以应付这些普通警察。 国际刑警他尚且不惧，小小江东警察，能拿他如何？ 再多手段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只是空谈。 厉红蝶松手，枪支掉落在地。她双手缓缓举起，朝蝎子一步步走去。 “全部把枪放下！” 蝎子大声警告。 厉红蝶点头，所有人都慢慢蹲下身体，把枪扔在地上。 蝎子整个人藏在人质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眼见厉红蝶已经距离他不到一米，道：“转身！” 厉红蝶点头，身体转动，背对着蝎子。 她十分平静，至少任何人都看不出她有丝毫惊慌。但只有厉红蝶知道，她自己呼吸都已经变得十分困难。 她是个有责任心的警察，但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只要是人，就会有恐惧这种情绪。不过是有时候，她擅长把恐惧放在各种事情之后。 人质摔倒在地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股异常寒冷而轻微的风声。 厉红蝶闭上了眼睛，不是坐以待毙，而是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蝎子嘴角胜利的笑容浮现，他的枪指住了那个女警察，手也即将抓到她。 这种情况下，他感觉胜券在握。 但就在这时，他枪口之前忽然失去了目标。 视线闪动，是那个女警察身体矮了下去。 感觉不对，蝎子反应也是不慢，直接枪口朝下准备扣动扳机。 厉红蝶没有时间回头，只是凭借本能一脚朝后踢去。 她身体柔韧度惊人，这一脚角度也是刁钻到了极处。 女人，也只有女人可以在这种角度出脚。 啪！ 结结实实，正踢在蝎子持枪的手腕之上。 但预料中的枪支被踢飞的情况没有发生，蝎子的手虽被荡开，但枪还是牢牢控制在他手中。 厉红蝶身体侧移，双手直接抓住了蝎子手腕，用尽全力上扬。 砰。 枪同时间响了，子弹贴着厉红蝶头发飞过。 蝎子怒急，他有几种方式可以摆脱厉红蝶纠缠，但眼下这几种方式显然都不合适，因为随着厉红蝶动作，那些警察正重新捡起枪朝他一涌而来。 他若摆脱厉红蝶，势必会被打成筛子。 是以他非但不能摆脱，反而要尽力纠缠，不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女警察离开自己，且要在短短数秒之内将她完全控制。 想是如此，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蝎子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 这个女人，身手出乎预料的好，他一时间根本无可奈何。 而此时，动作最快的两名警察已经起身扑来。 蝎子心急之下用尽全力，厉红蝶身体不由被带的荡起，正朝两名警察撞去。 她不敢再做任何动作，只借力错手扭出。 半途之中，蝎子手里枪支终于被打落在地，她整个人也被摔飞出去。 蝎子一脚踢在了枪上，枪支凌空飞落在他手中。 眼见那个女警察还没能站起身来，他径直开枪。 亡命之徒，对形势掌控的比任何人都精准。 他或许会死，但怎么也要将那个可恶的女警察一起拉进阎王殿。 “厉局小心！” 枪再一次响起，旋转着，飞向厉红蝶头部。 厉红蝶刚刚着地，根本没力气再行躲闪，她听到了枪声，也感觉到了死亡。 脑中顷刻闪过两个人的影子。 沈炼，沈旦旦。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今天之后，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 砰！ 子弹炸响在耳边，疼痛却并没有，回头，一张平日里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她的秘书孙维，刚才提醒她小心的是他，替她挡下子弹的也是他。 厉红蝶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她最承受不起的就是人情，何况是这种别人牺牲自己换她生存的人情。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反骨 蝎子也只有一次扣动扳机的机会。 第一枪被厉红蝶秘书孙维挡住的时候，第二枪未开，身上已经爆出无数血洞。 密密麻麻的枪声如爆竹般急促，蝎子连惨叫的机会都无，就感觉眼前在慢慢变黑，直至最后一道光线也消失。 他最后的念头就是不解，明明很普通的一次局面，为什么会落到最终身陨的地步。 陆鸣这时也已经退到了密林边缘，见状推开人质，转身跑了进去。 “救护车，救护车！” 厉红蝶帮孙维止血，大声喊着。 孙维年轻的脸上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满足，他做梦都想过有一天厉红蝶可能会堕入险境，梦里也早就把替她挡枪这个动作熟悉了无数遍。 他别无所求，只希望厉红蝶能多注意他一眼。 也只有这种方式，他才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证明他也是个有用的人。 “撑住，好好活着！” 厉红蝶颤声，然后毫不犹豫将孙维交给了其它警察，头也未回，径直带人追进了密林。 今天，一个人都不能逃。哪怕掘地三尺，她也要把人抓到。 沈炼在和陆鸣通话结束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南环收费站，但还是晚了。 他亲眼目睹蝎子朝厉红蝶开枪，那种久违的无能为力感瞬间就差点将他击垮。虽然，最后是一个年轻警察将子弹挡下，但那种后怕还是让他心脏好半响才恢复正常跳动。 眼看厉红蝶追陆鸣进了密林，沈炼大步上前，警察直接拦阻：“留步，这里危险，赶紧离开！” 沈炼没有吭声，轻易绕过了警察伸出的手，脚步加快。 等其余警察反应过来，沈炼也已经进入密林之中。 树木郁郁葱葱，阳光星星点点。 刚一进来，温度径直就好似下降了好几度。 沈炼身如轻燕，看似遍布障碍，却并不能阻挡他速度。 他很久没经历过这种环境，但以前训练和执行任务之时的本能还在，最后进入密林，但却很容易就追上了厉红蝶。 有警察警觉，转身拿枪指住沈炼。 沈炼停下脚步，双手举了起来。 厉红蝶被身后动静吸引，见是沈炼，连忙示意警察把枪放下，走上前略带责备：“你怎么过来了！” 沈炼有些恼她做事不顾后果，冷淡道：“我来是看厉局长是如何跟犯罪分子拼命的！” 厉红蝶知道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沈炼可能看到了，也没时间解释：“我回头再跟你说，你马上出去，别耽误我们办案！” 说着，远处清脆的枪声零星响起，回音刺耳，鸟雀惊飞。 厉红蝶顾不上在跟沈炼说话，转身就欲再追。 沈炼比她更快，两个错步，身体已经在五六米开外。 “炼儿，你别胡闹！”厉红蝶着急大喊。但话音落下，沈炼人已经消失。 她压住心里烦乱：“追！” ……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厉红蝶带人在密林中整整追了好几个小时。 安静，死一般安静，直到她和追金刚的众警察碰头。 核对身份之后，两帮人都有些懊恼，人追丢了。 这片密林紧连苍茫山，越过大山就是川东高速和西宁高速，到时四通八达的路段，警方再想设卡拦截将是痴人说梦。 “你们有没有见到沈炼？” 厉红蝶询问对方。 另一波南环派出所的警察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只有凤阳分局的部分警察听到沈炼这个名字后终于反应过来，早先就觉得男人跟他们厉局长说话态度随意，相貌也很是眼熟。现在想想，不是警局中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沈炼还能是谁？ 许多从未见过沈炼的警察开始回忆刚才那男人的相貌，被传的像是有三头六臂般的人物，没人会不好奇。 “有没有熟悉附近地形的人？”厉红蝶问。 南环派出所的一名警察站了出来：“厉局长，我比较熟悉！” “还有没有？” 厉红蝶继续问。 声落，又陆陆续续站出来五六个人。 厉红蝶道：“你们七个人，五人一组，分散搜寻。一旦发现犯罪分子，若有把握，立刻击毙。若无把握，不可轻举妄动，自身安危为重……” 犹豫了一下：“沿途注意一下沈炼，如果哪一组碰到，务必不要让他单独行动！” “是！”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不管抓不抓得到犯罪分子，凌晨两点钟之前，在川东高速和西宁高速交叉口汇合！” “现在，立刻出发！” …… 夜色更加深重，黑暗中，一胖一廋两道影子摸索前行，异常迅捷。 是陆鸣和金刚，两人在进入密林两个小时之内就用特殊的记号找到了对方。 长途跋涉之下疲累是自然，但两人不敢稍有歇息。 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时间等同于生命，早一刻赶出密林，就多一分安全。 金刚身体肥硕，虽灵活，但毕竟体型限制，肥脸之上汗渍密布，连连喘息。 又走几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大树：“少……少爷，歇会，不行了！” 陆鸣停住脚步，皱眉：“还能不能坚持！” 金刚晃动脑袋：“少爷，不如别跑了，几个普通警察，敢追来，杀了就是！” 陆鸣道：“不行，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快起来！” “你先走吧，我是走不动了！” “蝎子已经死了，我怎么能让你再有意外！”陆鸣关心道。 金刚眼中感激一闪而逝：“少爷，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说完，金刚没得到回应。抬头，黑洞洞的枪口正指住了他的脑袋。 是陆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手里垂下的枪支抬了起来。 金刚稍楞，道：“少爷，什么意思？” “你如果继续呆在原地，跟等死没有任何区别，与其死在警察手里，不如我送你一程！” 金刚颓然：“少爷，如果有警察追来，我从来没打算活着落在警察手里，你何必如此煞费苦心。” “我知道你和蝎子对我忠心耿耿，不过我只相信我自己。所以，对不住了！” 陆鸣话里满是惋惜，说实话，他真不愿意杀掉金刚。只是这人知道他太多秘密，万一被警察抓到活口……他不敢去赌，也不会去赌。 金刚没力气再反抗，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鸣眼中最后闪过一丝挣扎，扣住扳机的手缓缓下压。 “精彩！”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突兀的声音忽而响了起来。 顾不得杀金刚，陆鸣如同惊弓之鸟，迅速转身：“谁！” 诡异，诡异的无以复加。 陆鸣从来没想过他身边还有其它人，而且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 暗中，一道人影缓缓朝他走了过来，看不到人，只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在靠近，压抑的陆鸣疯了一样开始朝声音方向射击。 沈炼，一定是沈炼。 陆鸣终于从刚才有些熟悉的声音中反应过来，除了他之外，也没人能有这种本事跟到这里。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六十二章 我答应 子弹被陆鸣一口气打光，周围似乎也恢复了安静。 陆鸣心绪起伏不定，换了弹夹，谨慎持枪朝前搜寻沈炼。 死了？ 陆鸣相信在刚才那种形势下，对方很难存活。 念头闪过，陆鸣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前方地上似乎倒下的有一个黑影。 他加快脚步，打开了手机灯光，地上的黑影是一个木桩。 背后无端有一只手探了过来，拍在了他肩头。 “找我？” 陆鸣急速转身，但这一次，他没有了再开枪的机会，因为一只手抓住了他手腕，一股不可逆的力道径直把枪口调转，开枪等同自杀。 近距离下，手机余光让陆鸣看到了沈炼那张略带嘲讽的脸。 短暂惶恐，陆鸣很快镇定下来，脚尖拨动，提膝撞向沈炼。 他曾也习过格斗术，面对这种突发状况，本能犹在。 啪！ 膝盖刚刚提起，陆鸣便控制不住退了一步。 再想动手，颈部已经被沈炼抓住，呼吸顿止。 退后几步，陆鸣狠狠撞在了一颗树上。 沈炼一只手夺过陆鸣枪支，另一只手牢牢卡住陆鸣颈部。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陆鸣吃力出声。 他认清楚了现实，在沈炼面前，他根本没有一丝反抗余地。 “你说我能拿你怎样？当然是等警察过来，把你交给他们！” “不行！” “你好像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沈炼声音转冷，一脚踢在了陆鸣腹部。 剧痛让陆鸣脸上肌肉不断抽搐，却因为颈部被控，连弯腰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能做。 咳咳咳！ “沈炼哥，你饶了我，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沈炼看着他的眼睛，身后细微的动静引起了他注意，他不紧不慢的将陆鸣一把扯过，调转方向。 金刚抬枪准备射击的动作被迫停止，持枪对着沈炼方向威胁：“快放了少爷！” “他要杀你，你反而要救他？” “这不管你的事情！” “你这种人活着还真是毫无价值！”沈炼惋惜，机械抬起手臂。砰的一声，结束金刚生命。 他做事一向干净利索，金刚这种人本身就不该活着，想死，沈炼乐意成全。 肥硕的身体摔倒在地的沉闷声响终于让陆鸣开始面对现实。 他忽略了沈炼到底是什么人物，哪怕假象再多，骨子里，他依旧是个杀伐果断的特工，手底下曾沾染过无数鲜血。 冷汗由额头渗出，陆鸣舔了舔嘴唇：“你不能杀我，也不能把我交给警察。” 沈炼平淡道：“你说的没错，我完全可以把你四肢打断，仍在密林中让你自生自灭！这样就不用动手杀你，也不用把你交给警察。” “你不会这么做的！”陆鸣兀定。 沈炼笑，脑中闪过蝎子射击厉红蝶的情形，也想起了高远军炸弹袭击想要柳青玉姐妹性命的事情。 一脚蹬出，咔嚓，陆鸣腿部关节反方向扭曲起来。 陆鸣眼睛睁大，嘴巴里即将发出的所有惨叫被沈炼用手全给堵在了身体内。 他身体剧烈颤抖，好半响才瘫软在地。 “哈哈哈，沈炼，只要早晨八点之前我的人没有接到消息通知，就会杀了你和厉红蝶的儿子。你真当我做事会不留一点后手？” 痛苦和恐惧夹杂，陆鸣疯狂发笑，亮出底牌。 沈炼凝神：“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有一个私生子，现在，我的人应该已经抓到了他。你猜，他现在在哪？” 沈炼第一感觉就是陆鸣为了求生，拿沈旦旦来要挟自己。但仔细想想，沈炼知道事情恐怕大有蹊跷。 首先，沈旦旦是他儿子的事情并没几个人知道，而且陆鸣没必要用这种可以随意验证戳穿的谎言来欺骗他。更重要的是，沈炼想到了他从厉红蝶公寓处出来之时碰到的那辆车子，和车内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当时他没深想，现在，恰恰让他相信了陆鸣的这些话。 虽惊不乱，沈炼反而蹲下身体笑了起来，只不过声音冷的让人如坠冰窟。 “我不知道你会对他做什么，但我现在肯定可以让你求死不能！” 陆鸣惊骇，想要有所动作，但已然晚了，沈炼轻而易举卸下了他下巴，让他连自杀的机会都不再有。 “你如果愿意说出我儿子在哪，就点一下头。接下来，我会让你知道，我审讯手段到底如何？” 陆鸣从来没有如此惧怕过一个人，沈炼平时给人的感觉是随和，善意，他想不到，这个人在此时会变得如此骇人，尤其那双眼睛，黝黑的像是无间地狱，让他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心里的恐惧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沈炼根本没杀掉他的意思，他是要一点点的用死亡来磨损自己的意志。 未知的东西总是最为可怕的，人对死亡也有着本能的惧怕。 任何人，在临死之前都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陆鸣并不例外。他认为沈炼会忌惮他儿子在自己手里而不敢轻举妄动，可他现在忽然不敢去赌了，他不知道自己赌输之后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注意到沈炼单手抓住了自己手臂，似乎听到了自己手臂即将折断的声音，陆鸣间不容发开始剧烈点头。 沈炼停住动作，转手抓住他下巴复位。 陆鸣旦有说话机会，忙道：“我让我手下放了你儿子，但你绝不能杀我，也要救我哥哥出来！” “你还是太不老实！” 陆鸣哀求：“沈炼，我和你无冤无仇，更不会无端对你家人如何，我只想你能放我哥出来。” “为什么一定是我，你可以找其它人！” “你少装傻，我哥当初就是被你亲手抓进去的！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算死都不会告知你任何关于你儿子的下落。我为了这件事付出了一切，不介意再付出生命。” 沈炼停顿。 陆鸣眼睛开始发亮，继续：“沈炼哥，我刻意嘱咐我的手下对你儿子好一些，他不会受任何委屈。只要你答应帮助我，我立刻找地方打电话让他们放人！”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不怕我儿子安全之后反悔！” “你这种人绝不会轻易许诺，我只要你一个诺言，你敢答应，我就敢相信！” 陆鸣不敢赌，沈炼何尝愿意去拿沈旦旦的安全去赌，这应该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沉吟片刻，他缓缓点头：“我答应！” 呼！ 陆鸣长出一口气：“沈炼哥，现在咱们立刻出发，只要手机有信号，我立刻打电话给他们，放人！”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六十三章 女司机 早晨六点，一抹红线在地平线缓缓升起。 沈炼和陆鸣两人用了一夜时间，终是从高处看到了远处的公路。 手机信号从最初的一格趋近稳定，沈炼将瘸着一只腿的陆鸣丢在了一旁道：“打电话！” 陆鸣被腿部剧痛折磨，力气早就一点点被掏空，顺势躺在地上拿出了手机。 “把孩子送回去！” 手机另一端并无废话，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陆鸣道：“事情我办到了，你回到家后应该可以见到孩子。” 说完，陆鸣缓缓从地上挣扎站起，朝着公路走。 沈炼手搭在了他肩头阻止。 陆鸣吃惊：“你要反悔？” “在我没亲眼看到孩子之前，你还是别走为好！” 陆鸣道：“警察就快追来，到时我只会是个累赘，你也没办法解释咱们为什么在一起。” 沈炼知道他担心什么，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答应放了你，就一定会放了你！” 陆鸣犹豫片刻：“好！” …… 公路之上，沈炼数次拦车尽皆失败。 原因倒是很简单，沈炼和陆鸣两人一夜未眠，精神状况和衣着都多有异样，普通人哪敢轻易停车。 沈炼四处看了看，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拦车工具。 远处，又一辆红色奥迪开了过来，沈炼盘算了一下对方车速，然后抓住了陆鸣衣领。 “你干什么？”陆鸣下意识感觉不妙，只话音刚落，眼前风景就迅速后退，是沈炼把他丢在了路中央。 迎面，奥迪车刹车的剧烈声音吓得陆鸣脸色泛白，好在车子距离他不足一米的时候，总算是停了下来。 车内，女司机吓得脸色泛白，还未反应过来，沈炼就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你……你……” “给你一万，送我去江东！” “下……下车，否则我报警了！”司机满脸恐惧，想到了前几天所报道的拦车杀人案。 陆鸣这时也上了车，女司机见状顿时吓得尖叫起来，拉开车门就要跑下车。 沈炼无奈抓住了她肩头：“我们不是恶人。” 许是沈炼长相多少没那么穷凶极恶，女司机终于是恢复了些理智，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有急事刚从江东出境……” 沈炼打断道：“我也有急事，如果耽误了，我不介意对你做些什么！” 他这时才算看清楚了女司机长相，三十来岁的样子，戴着眼镜，像是一个公司白领。相貌也是不错，皮肤白净，整体倒是个可以打八十分的美女。 “快点！”陆鸣言辞不善催促。他被折腾的早就只剩下半条命，现在唯一的奢求就是尽快找家医院，哪儿还会有沈炼这么好耐心。 女司机心里盘算得失，现在情况不管两人到底是什么人，她能做的似乎只有服从一条路。 磨磨蹭蹭开车，将车子掉头后，平稳返程，右手不经意间抓住了手包，一小瓶防狼喷雾拿在了手中。 看得出来，沈炼更像是两人中的主导，是以女司机边开车边开始和沈炼套近乎。 钱不钱的她还真不在乎，在乎的是怎么摆脱这两人。她心里早把沈炼和陆鸣想成逃犯之类的人物，只盼着自己态度好些，这两人能高抬贵手。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用态度麻醉两人，自己好找机会逃离。 沈炼察觉到了女司机想法，见把人吓成这样，歉意道：“我这哥们在路上出了车祸，着急要去医院，拦了好几辆车都不肯停，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见谅！这我身份证，你可以先收着，等回江东，你因此损失了什么，我补回给你。” 说着，沈炼将自己身份证递了过去。 女司机敏锐察觉到了沈炼话里漏洞，不过哪敢多问，伸手去接。 紧张下，忘了自己右手中的防狼喷雾，尴尬笑笑，又飞快把手缩了回去。 “一个人在外，总是要有些自卫手段！” “恩，理解，理解！” “咦，你叫沈炼？” 女司机说着，从后视镜中反复在沈炼脸上打量着，越看之下便越是生疑。 不等沈炼说话，陆鸣就接腔道：“不用猜了，他就是沈炼，打搏击大赛的那个，妻子叫柳青玉！” 沈炼不为所动，亮明身份如果可以少些麻烦，倒也无妨。 女司机再无怀疑，眼睛一亮，态度瞬间转变过来：“沈先生，真是太巧了，我是天工安保集团的业务总监方静，早就耳闻您大名，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您！” “这是我名片！” 沈炼想了想，好像江东市是有那么一家安保公司，也是近两年刚起来的，沈炼在和柳青玉的交谈中无意听她说起过。 接过她名片收起，沈炼笑道：“你不再怀疑我们是劫匪就好了！” “误会，沈先生见谅。我可是很喜欢你，等回到江东，一定要一起吃个饭！” 方静有些兴奋，她这次出差本身也是要谈生意的，假若因此能结识沈炼，相比较而言，什么生意都会变得不重要。 远东，若能跟远东扯上关系，是任何江东市的安保集团梦寐以求的事情。 中卫集团之前也只是一家三流企业，正是因为跟远东建立了合作关系，才会在近两年突飞猛进发展，一跃成为江东市第二安保集团，在国内都可排的上号。这件成功案例，是任何江东安保业都知道的事情。 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方静整个人彻底松懈下来。 若说之前是出于恐惧而套近乎，现在则算是出于讨好。 直到进入江东境内，方静还在喋喋不休，有意无意跟沈炼介绍天工集团。 到达厉红蝶所在小区的时候，沈炼临下车前道：“方小姐，今天的事情尽量不要告诉任何人行吗？” 方静点头：“沈先生放心，我只是因为车况而耽误了出差，我们老总都会理解的！” “那你留个银行卡号给我，答应你的钱，我下午帮你转过去！” “不用，沈先生太见外了，我要收了您的钱，岂不等于敲诈！” 说着似乎怕沈炼坚持要给，方静慌忙启动了车子：“沈先生再见！” 沈炼也没多想什么，转而摆了摆手对陆鸣道：“滚吧！” 车上，沈炼已经电话确定了沈旦旦安全与否，是以再带着陆鸣已经没有任何必要。 “沈炼哥，那你答应我的事情！” “一周内给你答复！” “好！”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六十四章 谋划 来到楼上见到保姆刘桂枝的时候，她脸色犹自带着些惊魂未定。 沈旦旦倒是毫无所觉，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在桌上自己摆弄玩具。 “叔叔！”听到开门动静，沈旦旦笑着跑了过来。 沈炼抱起他，在他身上打量，见并没什么不同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沈先生，有没有看到红蝶？” 保姆刘桂枝忙着追问。 沈炼点头：“她等会就回来了，发生了什么？” 刘桂枝手颤了一下，紧张道：“旦旦一个人在家呆的无聊，所以我去出门买菜的时候就带上了他，没想到我就转个身的功夫，孩子就找不到了……” “人没事就好，你也不用太内疚。”沈炼安抚道。 陆鸣打定主意要绑架沈旦旦，刘桂枝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再加小心也是无用。 “叔叔，是两个坏人把我抱车上去了。”沈旦旦道。 “那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沈旦旦茫然摇头，言辞含糊跟沈炼说着当时情况。 沈炼大致了解了怎么回事，陆鸣的人在绑架沈旦旦之后就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车上，孩子除了受到些惊吓，倒是没受什么委屈。 又聊了几句，刘桂枝心情总算是平复下来，让父子两人在客厅呆着，她进厨房准备饭菜。 大约快中午的时候，厉红蝶从外着急推门走了进来。 她手机一有信号就知道了自己孩子出事了，当即赶了回来。 刚进门，她就把沈旦旦死死抱在了怀里，反复询问着。 沈炼在旁帮着介绍事情经过，又把陆鸣的事情跟厉红蝶说了一遍后道：“这件事暂时算结束了，别担心了，以后旦旦身边我放几个人跟着！” 厉红蝶起身：“炼儿，事情没那么简单吧。陆鸣绑架旦旦，然后又毫无缘由放掉？没道理吧！而且，他人呢？” 沈炼并不想自己跟陆鸣之间的事情被厉红蝶知晓，道：“人是我逼着他放的，陆鸣跑了！” “跑了？他能从你手中跑掉？”厉红蝶脸沉了下来。 “还有，陆鸣的那个同伙是怎么死的。” 沈炼诧异看着吃炸药一般的厉红蝶，道：“你冷静点！” 厉红蝶也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放缓声音：“抱歉，我一个同事现在还在抢救中，我接受不了你放走陆鸣！” 沈炼道：“孩子在他手上，你如果是我，放他还是不放？” 厉红蝶茫然：“他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炼知道瞒不住她，道：“他让我出面救陆天南。” “你答应了？” 沈炼点头：“我没办法不答应，权宜之计吧！” “你有权利还是我有权利放陆天南出来？” 沈炼道：“我答应放他，却没答应不抓他们。放人和抓人本身就是一回事，陆鸣那么在意他哥哥，放出来让两兄弟团聚一下又如何？” “你别指望我帮你，这种原则性问题，我不可能答应！” 沈炼玩笑道：“我知道厉警官为人刚正不阿，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厉红蝶提醒：“你别玩火，假如被有心人抓到你小辫子，谁都帮不了你。” “除了你，谁能抓我？”沈炼反问。 厉红蝶绷着的脸缓和下来，白了他一眼：“德行！” 沈旦旦左一眼右一眼抬头看着两人：“妈妈，我饿了！” 厉红蝶摸了摸他脑袋，对沈炼道：“你今天有事没有？” “没有！” “没事下午就陪一下旦旦，我等会还要去医院看看孙维情况。” 沈炼道：“暂时不要再通缉陆鸣！” 厉红蝶沉默半响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处理不好，我只有按我自己的方式来！” …… 医院，警察挤满了走廊，抢救室中依旧在忙碌。 孙维被送进去已经整整两个小时，大夫护士进进出出，却没任何人可以告知情况到底如何？ 家属愁云惨淡聚集在抢救室门口，其中一个头发泛白的中年妇人已经站立不稳，几个人搀扶着才不至于跌倒。 厉红蝶见过这妇人，是孙维母亲安亚萍。 她也了解孙维家庭情况，单亲，独子，父母离异之后，跟母亲相依为命。 “厉局！” 原地警员看到厉红蝶后纷纷打招呼。 厉红蝶面无异色，心却翻腾。孙维是替她挡的枪，假如因此出什么事情，她这辈子只怕都会活在内疚中。 强撑着道：“都回去吧，这里需要安静！” 众警察答应着陆续退下。 安亚萍看到厉红蝶后只抬了抬眼，旋即冷漠转头，并未打招呼。 她从一些警察的描述中知道自己儿子为什么会出事，尽管知道这件事跟厉红蝶没关系，但身为一个母亲，她接受不了自己儿子因为救厉红蝶而不顾生死。 厉红蝶上前宽慰道：“阿姨，这医院是咱们市最好的医院，肯定可以救回您儿子……” 安亚萍不等她说完就冷冷打断：“请你离开，这里不需要你，也不欢迎你！” 厉红蝶张了张嘴，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这时，急救室的一个医生摘掉口罩走了出来，安亚萍顾不上厉红蝶，颤声追问：“大夫，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笑道：“手术很成功，正在缝合伤口……” 厉红蝶闻言深深舒了口气，悄然退出了走廊。 手机这时响了起来，厉红蝶看了看号码，是市局领导的电话，她平稳了下情绪接了起来。 “小厉，你们监区目前警力够不够？” 厉红蝶狐疑道：“周局，监区的事情并不是归我管，您找刘副局长吧！” “呵呵，这事儿老刘做不了主，还得你答应。是这样的，市局监狱这边人手调动，所以想临时找你借一批警力过来。” 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不知为何，厉红蝶脑中忽然闪过沈炼影子。 堂堂市局的大领导，打电话找她这个分局的小局长借人，且是点名借监区警力，简直不要太诡异。 知道可能跟沈炼有关系，她无奈道：“周局，这事儿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别由着某些人乱来。万一出了岔子可不好！” “我有分寸，这样，两天后进行人员变动，到时我再打你电话！” 挂断电话，厉红蝶当即又给沈炼打了过去：“是不是你找了周局长？我警告你，万一你真敢放了陆天南，到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亲自抓你！” 沈炼笑着道：“你翻脸能怎样？这事儿你领导也参与了，到时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能连周局长一起抓起来！” “你……！”厉红蝶气结。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乱 对沈炼来说，陆鸣的事情本来是小事情，可正是因为轻视，数次身边人都险些因而受到牵连。 所以，答应他也好，不答应也好，沈炼都不可能允许这种人存在。 触碰了底线，便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任何事情控制在可掌控范围内，这就是沈炼。 两天时间，足够谋划很多事情。 此时的沈炼就在凤阳监区门口的一辆商务车上，静静等候。 正如陆鸣所说，他要提陆天南出来，轻而易举。跟厉红蝶打电话的周局长他不认识，但他认识江南市的韩建业。 陆鸣的案子，本身跟江南市警方就千丝万缕，是以接到沈炼电话，听到他想法之后。韩建业只是稍作犹豫，就对沈炼大开绿灯，放任行事。 沈炼的办法也十分简单，市局的周局长出面，一纸命令足够。之所以把监区的部分人临时调出，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这种潜规则，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届时事情办妥，自然有无数种解释可以掩饰。 二十分钟，监狱大门打开，两个警察控制着一个穿着囚服之人从监狱里走了出来。 三个人，沈炼认识两个。 其中一个警察正是现任特警支队队长的赵野军，两人几年未见，沈炼因为这件事找上他的时候，赵野军根本不曾多问具体原因，就同意参与。另外一个，正是陆天南。 他被关在狱中已经数年光景，若非沈炼对这人印象深刻，此时几乎认不出来。 头发接近光头，相貌依旧俊俏，但比之以前已经丝毫没有锋芒。堂堂T组织三狐之一，如今看去跟普通人已经没什么区别。 上车，陆天南见到司机位置上之人是沈炼的时候，脸上难掩惊讶：“是你？” 陆天南两天前就知道近期自己可能会换一个环境生存，在他想来应该是从凤阳监区转到市局监狱，但见到沈炼后，他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很久没见了！” 沈炼转身，伸出手。 他对陆天南并无恶感，当初柳青玉被绑架完全是凌霜华一手促成，反而陆天南从中对柳青玉颇为照顾。 陆天南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我对你好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不知道沈先生这么大费周章把我弄出来是为什么？” “我没恶意，只是有人想见你！” 陆天南凝神坐直身体，心里忐忑起来。 他最恐惧的是自己弟弟因而牵扯进来，但现在看，能劳沈炼亲自出面，别无它由。 “沈炼，咱们之间恩怨也算结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如果没事的话，请把我送回监区。” 沈炼见他已经猜出大概，道：“这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你弟弟费尽周折要见你，我总要成全他！” “沈炼……！” 陆天南激动想要起身，被赵野军和另一名警察压住肩头动弹不得。 “我求你，放了他！”陆天南急促道。 “你应该比我了解你自己的弟弟，说实话，我不想要他的命，但也绝不会容忍他在外面逍遥法外。” 陆天南知道事情已经没办法改变，也无力改变，尽量冷静道：“你准备拿他怎样？” “你说呢？” 陆天南颓然软倒在座椅上：“我能做什么？” “劝他自首！” 见陆天南不说话，沈炼道：“当然，你可以选择提醒他让他逃跑，这样的话，我没办法保证他是不是还能活着！” “我为什么相信你！” “我是半个警察，不是匪徒！” …… 车子在西郊范围内停了下来，赵野军首先下车，提着一个长匣子，朝着早就提前选好的地形走去。 陆天南冷眼看着。 沈炼视线侧移，估算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道：“你弟弟应该就在附近某个地方悄悄监视这边，前面有个开阔地带，你站在哪儿，他会出来见你！注意，千万不要有任何误会性动作，否则，你知道野军的狙击手段。” 陆天南叹了口气：“你自认半个警察，希望能做警察该做的事情。” “这个自然！” 陆天南再不说话，拉开了车门。 沈炼将车子倒退到大约一公里处的一个隐蔽处，悠然等候。 “沈，沈先生，渴不渴？我这里有水！” 剩下的一个警察叫叫王小光。五官尚且稚嫩，气质朴实。此时小心翼翼的打量沈炼，结结巴巴。 在王小光心里，队长赵野军是他最崇拜的人。而整个特警支队任何人都知道，赵野军最服气的人就是眼前的沈先生。 沈炼接过他递来的水，笑着道谢。 “沈先生，我听我们队长说过。国内实战方面，没人能厉害的过你，你……你能不能教我几手。” “别听野军瞎扯，人外有人，谁敢称第一？不过你学实战干什么？我瞧野军意思好像是准备让你做文职！” 王小光摇头：“不怕沈先生笑话，我今年警校刚刚毕业，是托关系进的特警队。我家人的意思也是让我做个文职警察，可我的理想是像队长一样，做个能打善战，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特警。特警队本来就是警察精英的聚集处，既然加入了这个行业，我想努力一下。可我先天性身体条件限制，训练的时候成绩总是不理想，格斗课程也次次都在后几名……” 似乎是怕沈炼嫌弃自己，王小光补充道：“我知道沈先生是大忙人，肯定没时间教我。所以我想沈先生能简单指点我一下就行！” 声音落，骇人的风声忽然响了起来。 却是沈炼轻巧一拳朝他面门打来。 快，快到王小光反应不及，只来得及闭上眼睛。那种力道，若打在头上，王小光不敢想象。 过了半响，没感觉到疼痛，再睁开眼睛，拳头已经不见，沈炼正笑看着他。 王小光被刚才阵势吓得半响没过来，不解看着沈炼。 “怕不怕！” “怕！”王小光本能点头。 “身体条件是天生的，心理素质后天却可以慢慢培养。真正的特警身手不一定要达到横扫四方的地步，但必须要有一颗时刻冷静沉着的心脏！你们的职责是救人，只要不乱，效率会达到最高，就是一名优秀的警察。” 王小光听懂了沈炼意思，感觉心里像是开了另一扇门。 “沈先生，我懂了！” “懂什么？” “我以后练胆子就行了对吗？” 沈炼莞尔笑道：“我打个比方而已，胆子要练，更重要的是反应能力。假如让你单独面对一名罪犯，有胆子打不过人家也是无用。慢慢来，等下车的时候我留个电话给你，有什么不解的到时候打电话。现在，先办正事！” 却是说话间，沈炼从望远镜中看到陆鸣已经跟陆天南走到了一起。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六十六章 微妙的气氛 两兄弟聊什么沈炼不知道，但只是几分钟的功夫，两人就拉扯推嚷起来，像是在争执什么。 沈炼拿起了身前的对讲机，有些复杂迟疑：“野军，若发现对方有逃跑意图，击毙！” 随着孩子的降世，沈炼已经开始变得敬畏生命，若非必要，他其实一点都不希望再杀人。只是不管陆天南还是陆鸣，若不伏法，沈炼别无选择。 这是沈炼心里做的最坏打算，不过事情发展显然并没超出他之前预料。 两兄弟争执没多久就重新平静下来，沈炼停顿了一下，开车朝两人方向赶去。 车到近前，王小光第一个就要下车去控制陆鸣。 沈炼伸手制止，示意他留在车上。 打开车门，陆鸣看到他之后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主动探出双手示意沈炼拷上自己。 陆天南道：“沈炼，希望你说话可以算话！至少，留他性命。” 沈炼没回答他，事实上说什么都是多余，他已经没任何必要再针对陆鸣和陆天南兄弟。至于陆鸣的性命，在沈炼想来，他完全不用费心。陆鸣这种人肯听陆天南劝告而选择自首，他自己本身就该有保命的手段。该承认什么，不该承认什么，他最清楚。 三人上车，在原地又等了赵野军回来之后，开始返程。 车上，彼此无言。 陆天南犹豫着最先打破了平静：“沈炼，她……她怎么样？” 她？ 能被陆天南惦记的她只有一个女人，赤狐凌霜华。 “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女人，过最普通的生活！”沈炼随口回答。 “这就好，这就好……”陆天南不知喜悲，重复着短短三个字。 “在里面好好呆着，争取减刑。等你出来，咱们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 陆天南略出神，他还真有些渴望这两个字。 从小到大，从孤儿院到T组织三狐之一，他所能够信任的人凌霜华算一个，可最后的结果也只证明是他自作多情。柳青玉也算是朋友，但两人毕竟属于两个世界的人，想成为真正的朋友也是不可能。 反而是沈炼，虽然亲手将他送进监狱，可陆天南恨不起来。也正是几年的监狱生涯，让陆天南逐渐认清了自己。平淡是真，当初T组织里的风光，更像是一场梦境。 …… 回到监区，远远的沈炼就看到了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男人在门口等候。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警察，包括厉红蝶在内。 这人沈炼不认识，可也能猜出来，这应该就是市局的周局长，周林海。 厉红蝶已经了解内情，虽然相信沈炼，可还是难免忐忑。怕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进而沈炼不好抽身。 直到发现车子停在面前，沈炼带着陆天南兄弟下车的时候，她脸上轻松才一闪而过。 周林海视线在陆天南兄弟脸上掠过，停在沈炼身上。 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沈炼，如今见到本人，难免好奇。 二十几岁的相貌，三十几岁的气质。看似矛盾，却又融合的浑然天成。眼神无波无澜，眼眶略深，只第一面，周林海就感觉这人十分不俗。 “小厉，不介绍一下？” 周林海最先笑着出声。 厉红蝶道：“周局，他就是沈炼。炼儿，这位是市局的周局长！” 沈炼应对这种场面早已经熟悉，笑着跟周林海握了下手：“周局长信任，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沈兄弟客气了，该是我们江东警方欠你一个人情才对。华东银行劫案影响极大，你帮我们破了这案子，我对上面也总算是可以有一个交代！再说老韩能信任的人，我没理由不信任！” 沈炼并不太擅长应酬，而且刚抓到陆鸣，警方肯定要突击审讯，是以又简单客套了几句，沈炼出言告辞。 回到车上， 赵野军先是把车子开到特警队送王小光回去，然后送沈炼回家。 赵野军性格一贯沉默寡言，半天都不说一句话。现在也是，送沈炼回家路上，除了沈炼偶尔询问他近况之外，车厢内多半寂静无声。 远处，柳家别墅在望，赵野军突然道：“沈炼，晚上出来喝一杯吧，我把我哥，还有老许，珑儿等人都叫出来！” 沈炼道：“我前几天打电话约过你哥，他比较忙，别勉强了！” 赵野军拳头不由攥紧：“是我们兄弟对不起你，我替他道歉……” 沈炼打断他继续说下去：“铁牛是铁牛，你是你，不能混为一谈。再说有些事都是人之常情，我也没那么小气！以后别再说这些，咱们之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哥的事情也影响不到你我。” 赵野军略激动道：“中卫集团有你的股份在，他却一直处心积虑想让你出局，我几次劝他都不肯听。真想不通钱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一个人变成这样。他都忘了当初如果没有你，他还只在一个偏远市区的小地方做一份连家人都养活不了的工作……” “野军，这么些年，咱们这些人还能保持现在这种关系挺难得。在我心里，那点股份的份量和你们几人比起来不值一提。如果铁牛想要，只要张口，我会以最低价折合给他。而且，你还说错了，有些人天生就不会甘于平庸，你哥就是这种人，我能起的作用没你想的那么大！” 赵野军还要再说，沈炼先道：“不过，咱们几人确实有必要再聚聚，你来安排，我肯定到！” “那我选时间，到时给你电话。只要你到，谁敢不来，别怪我翻脸！” …… 回到家中，已经快到吃晚饭时间，所有人都在，柳青蝉，柳璨，柳青玉，柳金桥。其中保姆正在厨房忙碌准备着。 看沈炼回来，正在说话的一家人话题突然止住。 柳金桥有些不自然招手：“小炼，今儿干嘛去了，一整天没看到你！” 沈炼心里疑惑，也没多想，道：“在处理华东银行劫案的事情。” 柳金桥对银行劫案当然十分了解和关心，忙道：“怎么样，人抓到了没？” “刚抓到主犯！” 柳青玉眼睛难得亮了亮：“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六十七章 隔阂 详细聊了聊抓捕陆鸣的过程，吃饭时间也就一闪而过。 天近炎夏，晚饭过后天色基本还亮堂着，往常一家人饭后一般会聚在一起看看电视聊天，但今天不一样。 柳金桥借故出去散步，柳青蝉和柳璨两人都陪在左右。 柳青玉推开饭碗回到卧室，捧起一本书，自若看了起来。 尽管沈炼带来了抓捕陆鸣的好消息，却依旧没改善家里这种让人不适应的气氛。 沈炼洗过澡，换了一件背心和宽松的沙滩裤，靠在柳青玉身边。 她身上一直有种极其好闻的味道，具体形容不出，可每次让在她身边的沈炼都心阔神怡。连带着就算她不在，卧室也会让沈炼感觉熟悉而温馨。 柳青玉瞥了他一眼，装作没看到。 沈炼手在她光洁温热的肌肤上随意游走，做着夫妻单独在一起之时最常见的动作。 柳青玉终究难忍，没好气合上书道：“离我远点行不行！” 沈炼顾左右而言它：“咱们也出去转转吧，外面挺热闹的，你这点躺在床上也不觉着无聊？” 他猜到柳青玉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不打算深问，她想说的话自然也就说了。 “你自己去吧，我有点不舒服，想早些休息！” 柳青玉丢下书，拿过薄被遮住了自己头脸。 沈炼摸不着头脑，吃醋了？应该不至于，他这几天忙什么柳青玉是知道的，再说就算是吃醋也不可能表现的这么反常。工作累？也不至于，她不是一个把工作情绪带到家里的人…… 想遍种种可能，沈炼终究是不放心她，陪在身边，拿过她扔下的书，无声翻着。 “老公，去把门反锁上！” 柳青玉翻身，手搭在了沈炼腰部，突然小声说着。 沈炼心领神会，起身去关门。 近些日子柳青玉已经停止服用中药，换而言之，两人可以开始正常的夫妻生活。 刚回到床上，柳青玉温热的呼吸就铺面而来。 沈炼久未经事，也是有些莫名冲动，更加炙热的温度充斥着整个房间。 半个多小时，柳青玉已经有些精疲力竭，软软拥住沈炼：“老公，今天爸问我咱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沈炼精神愈见充沛，克制住索取无度的心思，道：“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顺其自然呗。结果他就追问远东怎么办？” 沈炼柔声道：“爸是想让小璨代你管理一阵子是吧？” 柳青玉错愕：“你怎么知道。” “瞧你现在样子也能猜出来，我就说今天刚一回来，就感觉十分不对劲儿！” “我如果怀孕的话，最合适的替代人选当然是你。小璨虽然有能力，可短期内想管理这么大公司，还是不妥的。我就委婉透了点自己意思，结果他就不高兴了，简直莫名其妙！” 沈炼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笑得轻松：“爸对我很好，但跟小璨比起来，我毕竟算是外人。你胳膊肘往外拐，老头当然会有情绪。” “可是……” “没有可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要是因此闹的家里不合，不值当。以后别纠结这件事了，听爸安排就好，我没关系。” 柳青玉还要说，沈炼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柳青玉就受不了沈炼这种手段，多少话也都归于无形，全部化作一丝丝抑制不住的美妙音符。 一夜时间就在这种暧昧且让人沉迷的气氛中过去，次日一早，柳青玉起床的时候心情已经明朗起来，显然是暂时将昨天跟家人发生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 沈炼沉睡中被她摇醒，睁开眼，柳青玉素白的脸映入眼帘。 “老公，送我去公司呗！” 沈炼懒懒道：“你坐小璨车子去吧，我再睡会……” “你现在怎么变的这么懒，快起床！” 沈炼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穿上拖鞋前去洗漱。 柳青玉跟他一起，调侃道：“老公，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身体不如以前了……” 沈炼听出了她话里隐藏的意思，有些警醒，柳青玉不提醒他还真没意识到。虽然有腿部初愈的缘故，可更多是他近期的确是缺乏锻炼。 故作自然道：“这是定律……等上了一定年龄，不可避免的，男性在夫妻之事上会处于弱势。” 柳青玉乐道：“三十岁还不到，说的像是老掉牙了一样！” “早晚会有那么一天，我是提前给你打一下预防针，免得以后在我这满足不了，埋怨我！” 柳青玉打了他一下：“少贫嘴，我才不是某方面那么旺盛的女性！” “那某人昨晚还缠着我要那么多次……” “你别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柳青玉羞怒交加，眼神不善。 打趣着洗漱完毕后下楼，早餐已经准备好。 柳青玉和柳璨因为要上班的缘故，匆匆吃过后便出了门，独留下柳青蝉和柳金桥三人。 柳青蝉近期性子都不怎么开朗，尤其从那次踏青后就没跟沈炼主动说过一次话。 “爸，我去试镜，先走了！” 见大姐和小弟离开，柳青蝉招呼一声也要走。 沈炼有心和她说话，道：“青蝉，又开始拍戏了吗？” 柳青蝉不咸不淡道：“我可没姐夫这么好心情，每天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也不觉着烦躁，有工作，自然要接着。” 沈炼无言以对，也不再自讨没趣，静默间，就听柳金桥道：“小炼，来，咱爷俩下一盘！” “好啊！” 沈炼答应着坐到棋桌前，开始摆棋。 爷俩已经很久没用这种方式相处过，但沈炼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其乐融融的感觉。 一盘过后，第二盘摆棋之时，柳金桥道：“小炼，听青玉说你们准备要孩子了对吗？” 沈炼知道这些话他早晚要跟自己交流，并无异色，平淡答应道：“嗯！” “你们马上都要三十岁了，既然准备要，那就抓紧一些！我还等着你们帮我多生几个呢。” 沈炼也不点破他心思，轻松下棋。 果然，又一局快结束的时候，柳金桥终于忍不住道：“小炼，你跟青玉商量过她怀孕之后，远东让谁代理没有？这不是小事情，要提前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沈炼手顿了一下，尽管早就想通这件事，可真正听柳金桥如此说，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这话其实根本不用问出来，顺其自然的话，柳青玉就算真的怀孕，也不是什么问题。她完全可以暂时交给公司副总和秘书协助代理，再说，她现在也还没有怀孕。 “爸，我感觉小璨最近表现不错，可以让他试一下！” 柳金桥莫名轻松：“我也是这意思，但青玉不理解。昨天还跟我闹了些不愉快，你好好开导一下她！” “我会跟她商量！”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六十八章 父女 出了柳家，沈炼迎着刺眼的阳光，自嘲一笑。 正是因为将事情看得透彻，才会无可奈何。若他看不透，这些烦恼自然也就不会存在。 上车，刚要去厉红蝶哪儿看看，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过来。 方静，上次他带着陆鸣做霸王车的那位女司机，天工集团的业务部总监。 “沈先生贵人多忘事，您还欠我五万块钱呢！”方静爽朗笑声从电话另一端响了起来。 沈炼不喜欢欠人情，尽管知道方静可能有所目的，还是平和道：“我记得方小姐！” “那晚上我想请沈先生吃顿便饭，不知道赏不赏脸？” 沈炼犹豫了一下：“行！” 挂断电话，沈炼径直到了厉红蝶家里。 经历上次绑架事件，刘桂枝更加注重安全这方面，是以平时根本连菜都不敢出门去买，见到沈炼，刘桂枝热情客套。 沈炼随口应对，商量一下后，就带着沈旦旦出了门。 两人先是出去吃了些东西，紧接着父子两人又去了游乐场和动物园等地方。 玩了一天，到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才返程回家。 车上，沈旦旦意犹未尽，絮絮叨叨的说着孩子才会说的童真话语。 “叔叔，老虎一点也不凶啊，我还摸了他脑袋呢！” “叔叔，坐海盗船的时候，我身边的那个小胖子一直哭，一直哭，讨厌死了！” “叔叔……” 沈炼听着，不时接上一句，车厢内沈旦旦咯咯笑声便怎么都止不住。 “叔……叔叔，我叫你爸爸好不好！”说了半响，沈旦旦忽然道。 沈炼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叫爸爸。” “我知道叔叔就是爸爸！” 沈炼反手在他脸上揉了揉：“随你，怎么高兴怎么叫！” “爸爸！” 沈旦旦试探叫了一声。 短短两个字，让沈炼面对枪口都不曾动容的内心剧烈起伏起来。 沈旦旦似乎叫顺口了，接连叫道：“爸爸，爸爸，爸爸……” 孩子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但车内，却有种无形的契合流动。 进入小区下车，沈旦旦似乎因为称呼的改变，对沈炼愈见亲近，双手吊着沈炼脖子，死活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说笑着上楼，刚到门口，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响了起来。 “红蝶什么时候回来？”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十分熟悉。 “我真不知道啊，她有时候要忙到很晚。要不您先走，等红蝶回来我告诉她您来过！”保姆刘桂枝谦和的声音接着响起。 沈炼皱眉放下沈旦旦，他对这个声音一点都不陌生，厉红蝶父亲的声音。 他所知道的是，厉红蝶近些年和家里已经断了联络，而父女间的那些感情，也早在一次次冷漠中消耗殆尽。在厉父心里，厉红蝶这个女儿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他有难处才会想起来的利用工具。他这次来，很明显并不是想女儿了，肯定是又有什么事情。 “我不走，你马上给她打电话，她如果不回来的话，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刘桂枝支支吾吾着为难，她自然也是认识厉父的，也正是因为认识，以她的立场，说什么都不合适。 沈炼适时敲了敲门，厉父以为是女儿回来了，赶在刘桂枝之前拉开了门。 见到沈炼，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就亲热笑道：“小炼，早听说你回江东了，怎么也没去历叔那里看看！” 沈炼略冷淡道：“厉叔叔，有事吗？” “瞧你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啊。来旦旦，给外公抱抱！” 说着，厉中平就要接过沈炼怀里的沈旦旦。 沈旦旦对他却是陌生，躲闪着，不肯松开沈炼。 厉中平脸上有些挂不住，沉了下来：“小白眼狼，上次外公还帮你买东西吃，这么快就不认得了！” “厉叔，孩子不懂事，别吓到他。” 打量着厉中平，穿着一身老款灰色西装，皮鞋，虽然年近六十，但除了头发白了许多，并没什么老态。 厉中平对沈炼并没多少忌讳，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不她弟弟要结婚了，我专程来告诉她一声！” 沈炼心里动了动：“那回头我见到红蝶转告她就行了，您告诉我个日子，到时我跟红蝶一起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厉中平本来该顺势离开的，但他却并没走的意思，明显是还有其它事情。 沈炼并不想再卖关子，直言道：“钱？” 厉中平搓了搓手：“我现在是挺着急用钱，这不红蝶弟弟要结婚，不但要买房，还要买车。我跟你阿姨手里那点积蓄根本就不够，走投无路，想来找红蝶借点！” 沈炼心平气和道：“历叔，红蝶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难的。她虽然现在是分局局长，但靠那些死薪水这几年也就勉强能顾得上自己，恐怕并没余钱能借给您！而且，她也没什么义务去管一个非亲弟弟的婚事。” 厉中平被沈炼说的有些挂不住，但他敢在任何人面前耍横，惟独不敢在沈炼面前过火。 清晰记得，这小王八蛋十几岁的时候，就敢跟他动手。 压了压火，厉中平道：“成，就算红蝶没钱，你总有钱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红蝶这个孩子是你的。” 沈炼不想跟他争执，道：“你要多少？” 厉中平吃定沈炼一般：“三十万！” “钱我可以给你，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第二次第三次再来要钱！” 厉中平一听有谱，忙保证道：“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来给红蝶添麻烦！” 沈炼对他保证早已经听腻了，道：“走吧，钱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那你抓点紧，急用！”厉中平不放心。 但着实有些惧怕沈炼的缘故，还是灰溜溜出了门。 “刘姐，今天的事情别告诉红蝶。”等厉中平走后，沈炼嘱咐刘桂枝。 刘桂枝道：“沈先生，这不合适吧，红蝶知道你把钱给他的话，肯定会生气！” “她不知道就行。好了，我等会还有一个饭局，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好，好吧，沈先生慢走！”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天工集团 出小区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没忘掉和方静的约，打了个电话确定地址，是在酒吧街附近的一家中餐厅，鸿运酒楼。 开车大约二十分钟赶到地点，正值饭点，门口停车场几乎停满。 沈炼把车子停在了最外围的路边上，走了进去。 方静早就在一楼候着，看到沈炼，笑着就迎了上来：“沈先生，这里！” 她今天穿着一件连体条纹修身半身裙，堪堪遮住膝盖，晶莹的小腿，高跟凉鞋，时尚敢十足。加上那张足称得上妩媚的脸，在一楼不时便会吸引诸多目光。 与她的郑重穿着相比，沈炼则随意了许多，T恤牛仔，脚下一双休闲鞋，跟酒楼内众西装男格格不入。 他今天本也没打算参加什么正式场合，方静的邀请电话是个意外。 “方小姐，今天很漂亮！”沈炼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赞了一句。 方静有些受宠若惊：“沈先生过奖了！” 说着，跟沈炼并肩而行，朝楼上走去。 在三楼的一个大包厢前停下脚步，方静道：“就是这里！” “就咱们两个，选这么大包房，有些太过郑重了吧！” 方静有些尴尬：“沈先生，不止咱们两人！” 沈炼稍疑惑，旋即明白过来，包厢里面大概还有天工集团的其它高层。这点方静并没提前告知，不过也没关系了，总之都是跑一趟，人多些对沈炼而言也是无所谓。 进入包厢，里面有两人正在小声说着什么。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略胖，脸上不笑之时也有股圆滑之气，典型的商人形象。另外一人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漂亮女孩，身材修长，短裙，乳白色小夹克，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 见沈炼进来，两人忙停止说话，齐齐从座位之上起身。 方静看着那个中年人介绍道：“沈先生，这位是我们天工集团的董事长，陈帆先生。旁边那位美女是陈董事长的秘书，霍思思小姐！” “沈先生，我们陈总平日里开会，总是会提到你，最佩服的人也是你，早就想跟你一起吃顿饭。恰好知道我要请您，这不，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过来凑热闹，见谅！” 方静应付这种场面滴水不漏而又游刃有余，哪怕明知道她有所目的性，依旧难以让人对她有恶感。 沈炼笑着跟陈帆霍思思一一握手，然后落座。 饭菜在他坐下之后不足三分钟，几个服务生就开始布菜，诺大的桌面不消一会就满了。 霍思思这时从身下拿出一瓶酒来，笑着道：“沈先生，这酒平时陈总一个人都不舍得喝。听说沈先生您过来，专程带来的。” 沈炼看了眼酒瓶，茅台珍藏的一款精品，他虽然没喝过，但只看包装怕也价值不菲。 倒过酒，陈思思并没离开的意思，反而自然坐在沈炼身侧，香味袭来，透着股年轻活力，沁人心脾。尤其吊带之下晶莹雪白，时隐时现，引人瞩目。 沈炼从她熟稔的姿态中大致猜出了陈帆什么意思，不动声色任由陈思思殷勤，夹了两口菜，随意和陈帆碰了一下，沾唇即松。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酒，这种场合他不会刻意不喝，却也不会多喝。 霍思思笑着主动道：“沈先生，我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就知道您，原想着您现在怎么都要三十多岁了，没想到这么年轻！” 沈炼不置可否，陪她笑了笑。 陈帆对方静使了个眼神，方静站起身拿起酒杯：“沈先生，能再碰面，足称得上缘分，我敬您一杯！” 说着，她仰头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脸上蔫红闪过，满眼真诚。 沈炼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酒量不行，经不起你这种喝法，见谅！” “无妨，沈先生适量就行。吃饭讲究舒心，怎么能让沈先生多喝，赶紧多吃点，这家酒楼的招牌菜不错，沈先生尝尝！” 陈帆悄悄打量着沈炼，暗自盘算。他了解中的这位柳家女婿，对女色有些热衷，是以他这趟谁都没带，专程让自己的秘书和方静两个大美女来作陪。原打算将沈炼灌的差不多之时，再谈正事。现在看来，事态并没朝预想的方向发展，酒，明显是灌不多对方。 能认识沈炼，是天工集团的一个机缘，若不能把握住，实在是有些可惜。 “沈先生，不知道您现在对安保这个行业怎么看？说实话，我从事安保业也有些年头，能力所限，暂时也没什么出路。不怕沈先生笑话，陈某人今天请您吃饭，其实是心怀不轨，准备取经来着。” 沈炼惊讶他的直白，不过倒是因而对陈帆印象好了几分。 请自己吃饭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沈炼之所以会过来，完全是因为欠了方静一个小人情。能力所及范围，若对方有些不过分的要求，沈炼乐意成全，是以再拐弯抹角下去，实在是没有必要。 放下筷子，沈炼道：“江东的安保企业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将近三十家，其中形成规模的也有五六家。天工集团我也有所耳闻，主要业务范围是保安和人力调动！” 方静道：“沈先生太看得起我们，我们公司其实没任何一个业务可以拿得出手。保安，上有远东和中卫，我们的保安只能被动服务一些中小企业和散户。至于人力调动，更是一桩笑话，利益微乎其微。我跟沈先生碰面的时候正是要去江南见一个客户，在我看来这客户十分重要，但所能带来的利益也就只有不到两百万。现在天工集团集于拓展新的业务，苦于没有任何头绪。” 沈炼多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话说到这种程度，方静不准备再有任何藏掖，继续道：“沈先生，其实找您过来，不是天工想攀上远东。同是安保业，这么无耻的事情，我们也做不出来。” 沈炼给了方静一个台阶，笑道：“那是为什么？” “我说我们陈总是您粉丝，您信吗？”方静也笑。 沈炼不答，陈帆却接道：“沈先生，我早在几年前就琢磨过您。关系您自然有，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我没记错的话，远东现在的主流业务，全都是您一手促成。还有就是远东国际化，是真正奠定远东在国内安保业地位的重要决策……” 沈炼脸皮不薄，但被几人轮番捧高，还是有些汗颜，摆了摆手：“饭吃了，酒也喝了。陈总再一口一个您，我这就准备走了。” 见沈炼不如想象中倨傲，陈帆笑了起来：“那我就夸大叫您一声沈老弟！”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章 初步意向 怎么称呼沈炼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是以主动道：“陈总，我这人简单，你有事情的话就直说，我能帮就尽力，不能帮的话那就没办法！” 其实通过短短一顿饭，陈帆也已经对沈炼秉性有些了解，道：“那我就说了！” 沈炼点头示意自己听着。 “天工集团近两年营收都是负数，再这样下去，公司迟早会解散。沈老弟，我想请教一下，你如果现在处在我的位置，会怎么做？” 沈炼道：“我认识的有几个人，应该能帮到你们公司，等会回去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方静眼睛亮了起来，以沈炼的人脉，他介绍的客户短期内解决公司的困境没有任何问题。 陈帆却并没顺着沈炼的话答应下来，摇头道：“沈老弟，我都说了让你来吃饭不是为了这些。诚然，你可以给我公司一些业务，帮助公司收支正常。但正如你之前所说，江东的安保业早就被几个大企业尽数垄断，出头无路！” 沈炼感兴趣笑道：“看不出来，陈总人到中年，雄心壮志却没丝毫减弱！” 陈帆自嘲：“空有雄心又有什么用处，我大学毕业就出来打拼，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现在依旧落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上对不起对我抱有希望的妻儿，下对不起一帮真心为我卖命的老员工。” “沈老弟，我再敬你一个。你虽然比我年轻了十好几岁，但我陈某人是真服你。我想象中的事情，你办到了！” 陈帆再不复圆滑，有所失意的举杯。 “沈老弟，天工集团现在一文不名，唯一还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人和场地。不是跟沈老弟你吹嘘，我敢说，整个江东找不出单个比天工集团更大的训练场！” 沈炼对此有所耳闻，听他继续说。 “那么大的场地做保安训练场实在是太浪费，我想给利用起来。有一个训练场位置不错，距离新金融街没有多远，我想法是将场地改造一下，做一个大型的主题公园。不过这样一来，就等于放弃了我这几年安保业的所有人脉，有些可惜。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暂时抛开公司的所有业务，将人集中重新培训，以后不再做保全，只负责代为培训人才……” 说着，陈帆对霍思思示意了一下。 霍思思从包里小心拿出了企划书，递给沈炼。 沈炼轻笑，陈帆是有备而来，找他来套关系其次，寻投资才是主要。按陈帆之前所说，天工集团接近山穷水尽，而陈帆所提的两个项目，不管是主题公园还是重新集中培训，所需要的财力都不是现在的天工集团所能承受的。 这种企图心沈炼不排斥，相反他极为喜欢陈帆这种人，因为沈炼本也是个喜欢另辟蹊径兼且果断的人，否则当初他不会和柳重锋合作远东酒店项目。 跟柳青玉发了条信息晚些回去，沈炼打开企划书看了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沈炼放下了手里文件。两个方案都不错，主题公园，整个国内小有名气的主题公园一把手也能数的过来，潜力可想而知，但做起来专业性要求太高，沈炼拿不准陈帆是否有这种能力。至于人员培训，跟目前普通代理公司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亮点是，陈帆将所有的细节全部列了出来，换句话说，他有把握可以培养出跟别的公司不一样的保安保镖人员，推陈出新。 “沈老弟，你感觉如何？” 陈帆小心问。 沈炼认真道：“都不错，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找我？” 陈帆见他没直接拒绝，心里略喜。 他今天在沈炼面前提出合作，更多是碰运气，沈炼答不答应他都有心理准备。如今见沈炼似乎很感兴趣，自然高兴。 “从远东这几年的发展方向看，沈老弟是个有魄力的人。更巧合的是，方静的一次普通出差能在半路上碰到你，所以我愿意相信这是给我的一次机会。” “这两个方向，相关人员有没有？” “有的，我一个朋友是一名顶尖的园林设计师，经验足够，也正是因为他，我才会动这方面心思。保镖培训的教员也有，不过经验上肯定比不了远东的那些教员。沈先生认识的这方面人多，有兴趣的话，这应该不是问题！” “两个项目如果一起进行，你准备投多少钱？” 陈帆犹豫片刻：“六千万左右！” 沈炼摇头。 陈帆以为说多了，道：“再少一些也没关系！” “我不是嫌多，只是认为你如果真想做，这些远远不够。我去过几个主题公园，虽然不懂，那些珍贵植被和园林艺术所耗费的都不会低于你说的数！甚至远远超过。” “这样，你回去把企划书再做详细一些，改天拿去远东交给柳总！资金预算方面重新做，我想看到的不是对付性跟风应付大众的公园。” 陈帆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兴奋道：“好，好的，我今天让人加班弄好！” “不急，做仔细些，能让人一目了然。毕竟远东现在不是我做主，需要柳总看后才能决定是否同意投资。” “沈老弟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您跟柳总夫唱妇随，您看上的项目，柳总肯定也没二话！” “好了，时间不早，先告辞了！” “沈老弟，我都安排好了，真不玩一下！” “改天吧！” “成，那我让思思送你！” “不用了！” “那不成，你今儿虽然没喝多少，但也是喝酒了！” 沈炼没有再拒绝，首先走了下去，霍思思连忙跟上。 等剩下方静和陈帆两个人的时候，陈帆种种拍了下掌：“呼，成了！” “您别高兴的太早，沈炼都说了，需要远东方面的人拍板才能决定！真搞不懂你，明明沈炼都同意给天工集团帮助了，干嘛还要冒险，老老实实经营天工集团不好吗？”方静泼冷水道。 陈帆心情大好，笑道：“你不懂，我今年都四十三了，再不拼一下，以后想拼都没机会。这项目沈炼同意参与，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回到原来的点。一旦出现转机，可能就是我这辈子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值得赌一把！” “那你让思思死皮赖脸的跟着沈炼是什么意思？还真准备用这个套住他啊。你又不是没见过他老婆，思思虽然漂亮，可人家根本就看不眼里！” “无所谓，咱们想周到了，总不是坏处！”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夜谈 回去路上，沈炼坐在了后排，由霍思思开车。 女人从后视镜中不时打量着沈炼，眼泛异色。 她不单单是陈帆的秘书，同时也是陈帆这几年在外谈生意的杀手锏。虽然年轻，但对付男人却很有一套。 沈炼是第一个让她找不到话说的男人，那种谈不上冷漠的笑容总给人一种距离感。而从男人的为人处世上来看，他是故意的。 种种表现，都给了霍思思同一个信号，男人看不上自己。 心里有些不舒服，也第一次对自己魅力产生了些动摇，故意将车子停顿了几下，男人依旧无动于衷。 “沈先生，前面路口左拐还是右拐！” 霍思思拉了拉领口，那种不经意起伏的雪白状波纹，足让任何男人口干舌燥。 她对着后视镜，沈炼抬头的功夫看到了，结合霍思思略带暗示性的话，他眼睛不由上扬了些。 陈帆有备而来，沈炼还真不信霍思思会不知道柳家在哪。她问向左向右，无疑是在提醒其实不用回柳家，转个方向，酒店随处都是。 说不动心是假的，男人本能是种很玄妙而不可控的情绪，不过，沈炼经历过太多事情后，已经学会了该如何控制。 是以他只正常笑了笑：“左！” 霍思思眼中失望一闪而过，沈炼年轻多金，又是个十分有魅力风度的男人。平心而论，就算不带目的性，霍思思也愿意跟这样的男人相处。 只可惜，看得上她的那些人让人恶心。而她看上的，却对她没有想法，简直就是魔咒。 不过，尽管心里烦躁，霍思思却不敢过度试探沈炼，怕一个不好就得不偿失。别到时候非但没能维持关系，反而让人心里厌烦就不好了。 “沈先生，要开进去吗？” 一路平稳到了别墅门前，霍思思问道。 沈炼拉开车门下车：“不用了。” 霍思思道：“沈先生，这附近有的士么？” 她也跟着下车，左顾右盼。 沈炼不由拍了下额头，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霍思思开着他的车把他送回来，该怎么回去？ “你一个女孩子路上不安全，开我的车回去吧！” 霍思思道：“这怎么好意思！” “那怎么着，我再开车把你给送回去！”沈炼笑道。 “哈哈，沈先生真风趣。那好，我就开走了。” “嗯，再见！” 沈炼挥手就要转身离开。 霍思思脸色挣扎了一下，旋即坚定。 哎呦！ 脚下突兀一软，霍思思往地下摔去。 两人距离很近，沈炼本能负手去扶她胳膊：“没事吧！” 视线动间，却注意到霍思思领口大张，路灯之下近乎一览无余。 “脚崴了一下！没事，沈先生赶紧走吧。”霍思思有些痛楚道。 沈炼视线在她脸上停顿片刻：“那行，路上慢点，我先走了！” 他对女人谈不上太了解，可霍思思娇柔做作的样子，无疑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沈炼，她是装的。 霍思思眼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气的跺了跺脚，无奈上车。 但凡男人对她有任何一点心思，这种情况只怕也会主动逞英雄，甚至再送她回去。到时再发生什么便是顺理成章，只可惜，经此试探，霍思思彻底死心。 …… 回到家里，柳青玉还没休息，沈炼进来的时候她就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 背影窈窕，宽松的睡衣被风带动，不时贴在她身上，香味顺着飘来，尤为好闻。 沈炼轻脚走到她伸手，手穿过胳膊环住了她腹部：“还没睡？” 柳青玉身体顿了一下，并不惊讶无声出现的沈炼，回头，晶莹剔透的脸在灯光下白的晃眼，露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老公，喝酒了？” “没，就沾了沾唇！” “跟谁吃饭去了？” “不怎么熟悉的那种朋友，我去洗澡！” “刚刚开你车走的那个女孩是谁？” 沈炼知道她可能看到了些什么，笑道：“醋坛子又翻了！” 柳青玉轻掐了他一下：“问问怎么了，深更半夜你们俩人在别墅门口搂搂抱抱的，谁都会误会！” “等会洗过澡再跟你详细说！” 从浴室出来，柳青玉已经躺在了床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沈炼。 “睡吧！”沈炼故作不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柳青玉半响无声，好一会闷声也躺在沈炼身旁，灯灭，一言不发。 沈炼不忍再逗她，翻身从后抱住了她。 柳青玉微挣扎：“别碰我，赶紧睡觉，我明儿还要上班呢！” “小气劲，不说清楚估计你今晚都睡不着！”沈炼忍不住笑。 “说什么？”柳青玉被戳破心思，嘴上强硬。 沈炼不挑破，从拦方静的车子开始，一直说到霍思思送自己回来。 “就这么回事？” 柳青玉放松下来，回身抱住沈炼：“这么说，那小狐狸是故意勾引你！太无耻了，明明找我要投资，还敢勾引我老公。” “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谁知道你们路上做了什么？连车子都让人开走了，心虚了吧！” 沈炼调侃道：“你一个人我都喂不饱，哪有心思还琢磨别的！” 柳青玉脸色泛红，感觉到了男人意思，轻道：“你真没喝酒啊，别骗我，咱们这种阶段，一点酒都不行！” 沈炼看她小绵羊一样，喉结动了动：“今天别来了，这种事情一周两次就好，尤其要孩子的阶段，更加不宜频繁！” “哟，懂得挺多啊！” “这不在家没事么，就关注了些这方面的事情！” 柳青玉其实也知道这种事情不适合贪多，听他如此说，也就抛开了这方面心思。她其实更喜欢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说些情话，随意聊聊天，这种享受是心灵上的。 “老公，以后别理那个叫陈帆的商人了，不三不四，尽是一些下流路数！”柳青玉还对霍思思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人怎么样不重要，但他手里的两个项目我倒是挺感兴趣的，也投不太多钱，由着他折腾试试没什么。江东旅游业一直都没真正发展起来，他的那个主题公园，我感觉应该挺有前景。尤其这几年ZF整治环境的力度挺大，这项目会很容易就能在江东站住脚！再想远一些，做得好，可能会是一个潮流。” 柳青玉没看过陈帆的企划书，但她对沈炼却是信任，心里已经有谱。道：“老公，如果真投资的话，我想用你名义！” 沈炼想到了早上柳金桥和他下棋之时说的那些话，皱眉道：“这不好吧，拿公司的资源帮自己盈利，怎么都不合适！” 柳青玉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用咱们自己的钱，让你经手这件事情，不跟远东牵扯。你不恰好没事干嘛，也算是给你找个事情做。我原本是打算还让你去远东工作的，现在形势，还是不去为好。” 沈炼抚了抚她头发，叹道：“媳妇，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远东总裁，会不会不习惯！” “没关系，有你在就好，现在之所以还撑着，就是赌一口气。凭什么？远东是你一手带起来，是我这几年不分昼夜的忙碌守成。他们凭什么就认为我不该是远东总裁，因为我是女人？我也是爸的孩子，我做的比任何人都多。” 沈炼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柳家虽然在江东定居多年，但柳家人，骨子里还是传子不传女的老思想。以前柳璨纨绔无能尚且不明显，但这两年柳璨性情大变，商业上的能力凸显之后，岳父心态会自然随之改变。这种心态下，柳青玉早晚都要意识到自己跟柳璨的不同，也早晚会纠结愤怒一阵子。 “老公，有机缘的话咱们搬出去住好吗？我都想好了，等我怀孕后就辞了远东总裁职位，然后在别的企业找一个普通职位，咱们过咱们的！” “听你的！” “等有了孩子，我也想让它姓沈。他们都拿我当外人，那我就做个外人，我的孩子顺理成章的要跟我的老公姓。” 沈炼道：“想那么多干嘛！” “都跟你一样啊，什么都不在意。”柳青玉笑着缩到了沈炼怀里。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二章 各持己见 夜悄然流逝，柳青玉说着说着轻微的呼吸声就传了过来。 沈炼被枕着的手臂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的也闭上了眼睛。 很普通的夜晚，沈炼却因而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宁静。 …… 次日，沈炼去了趟远东，然后驾车把答应厉红蝶父亲的三十万送了过去。 快晚上的时候，沈炼又一次接到了陈帆的邀请电话。 这次的地点是市内一家比较知名的KTV娱乐中心，包厢内除了陈帆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男人。 看上去不到三十岁，长发披肩，人有些清瘦，只看就有种浓浓的艺术感。 “沈老弟，这位是张权，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园林设计师！” “沈总好！” 张权落落大方起身探手。 沈炼对这人第一印象不错，有种艺术家特有的不羁气质，难掩傲气。 与之握了握手，沈炼并不介意他放在头顶上的双眼。一个人如果骄傲，自然的，能力也就要比一般人更加突出，否则就不是骄傲，而是狂妄。沈炼不在意他对人什么态度，在意的只是他对主题公园设计以及细节上的敏感度。 陈帆见状，点了控制器，招呼服务生过来。 沈炼阻止了他叫公主的举动，笑道：“陈总让我来应该不是吃喝玩乐的吧，还是直接说正事，玩，以后有的是机会！” 陈帆错愕，而后赞叹道：“沈先生跟柳总夫妻感情一定很好！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聊天，太无趣了些。” 沈炼道：“工作本来就是无趣的，是你偏要找有趣的地方！” “哈哈哈，是我的错，下次再邀请沈老弟，我肯定选比较适合聊天的地方！” 一番笑谈，气氛无形中轻松许多。 陈帆见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对张权打了个眼色。 张权从公文包里拿出设计图纸递给沈炼：“沈总，这是主题公园初步的设计图纸，您先看一下！” 沈炼将之铺在桌上，图纸设计的精细而又不繁复，一目了然，便是沈炼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跟他之前去过的那些世界级主题公园大同小异，唯一的亮点是公园之内多增加了一个茶馆和日本料理。 沈炼看过半响，指着图纸角落处的一大片空地道：“这儿弄观光园有些浪费！” 张权看不出喜怒，冷淡提醒：“沈总，观光园是主题公园最大的一个特色，我的打算是，按照最原生态去设计，珍禽鸟兽等所有活物都是要在这里的！” 沈炼道：“没什么必要，这固然是画龙点睛，但跟你的整体设计并不相衬。观光园可以在这里，没必要用这么大区域！” 张权顺着沈炼手指方向去看，发现他指的正是日本料理所在的区域！” 有些不快，沈炼不轻不重间就把他最得意的两处设计推倒，换谁都难以有兴致再接着谈下去。 陈帆八面玲珑，怕张权说出什么得罪沈炼的话，打岔道：“那沈老弟什么意思，这块区域准备干嘛！” “这块区域我没记错的话，跟荣华小区应该是紧挨着的。那儿最近正准备拆迁，投标项目也在筹备，我想可以把那块地皮拿下来，由这个区域作为入口，再扩大规模！” “荣华小区的下一步计划多数是重建，那个小区本身在金融街附近就显得突兀，与其如此，倒不如咱们争取一下。生态化，也是对江东的一点贡献对不对？” 陈帆跟沈炼认识时间不久，却也初步了解了沈炼做事的方式。道：“沈老弟，荣华小区项目应该已经被人内定了，再争，只怕有些难度！而且，这样一来，投资预算恐怕还要重做！” “那就重新做好了！” 张权终于忍不住道：“沈总，您恐怕不知道，荣华小区的投资商是大名地产的老板郑东来！” 沈炼不理他话里嘲讽，道：“争不争的过不谈，我只是要求你设计图纸的时候把这个环节考虑进去。这样，三天后，企划书，预算计划，还有图纸设计等等都一并拿给我！” 郑东来他当然知道，国内地产业的首席大鳄，关系网堪称恐怖，市里的一把手在他面前都需客套十分。 拼关系撕破脸不至于，沈炼能做到的是跟郑东来公平争荣华小区。投标，内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炼有把握在郑东来面前要求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 话谈到这里已经谈无可谈，沈炼起身告辞离开了包厢。 张权等沈炼走后，不满抱怨道：“老陈，这沈炼是有钱没处用了吧，按他说的话，资金预算恐怕还要翻上几番。荣华小区地皮说寸土寸金也不为过，就算他有钱，难道就一定可以拿下那块地！如果拿不到，偏又要求我设计图纸的时候把这个考虑进去，岂不是多此一举，真是胡闹，到底靠不靠谱？” 陈帆沉吟片刻：“他要求并不过分，你就按他说的去修改图纸。就算他拿不下荣华小区，也没什么关系，对你来说只是加个班的问题。如果真拿得下，那这笔投资就太可观了！” “他投资的越多，你占比就越少，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看我现在有什么？” 陈帆反问。 不等张权说话，他又道：“我占比多少没关系，我想要的是这项目能在我手里圆满起来。沈炼如果有钱，尽管投就是，比例上不突破我底线，我都可以接受。” …… 三天，沈炼和陈帆约定的时间是三天，第三天早上的时候，陈帆就托人把所有相关材料资质等送到了远东柳青玉的办公室。 沈炼刚进来，柳青玉就道：“老公，你来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让小乔陪着你去跟陈帆接触一下，把事情尽快定下来！” 沈炼走到沙发前坐下，翻了一遍，最后拿起那张经过重新设计的图纸。 荣华小区位置，暂时被张权给弄成了踏青园之类的地方，从纸上看，似乎都有绿意扑面而来。很巧合，图纸设计和沈炼心里预想的效果大同小异。 “资金方面有困难吗？”沈炼抬头询问。 “老公，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这几年多少弄了些副业，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再说，我手里还有你那些中卫公司的股票，实在不行就往外抛一些，资金不是问题。” “那就好。对了，你让法务的人来一下。” 柳青玉惊讶：“这么急拟合同！” “嗯，这项目牵扯到荣华小区的投标事宜，拖不得。” 柳青玉没动作，在旁打量着一脸认真的沈炼。 他做起事来的时候总有种让人难以忽视和着迷的魄力，柳青玉也不知道有多久没见到沈炼正儿八经的样子，有点陌生，更多的却是踏实。有他，柳青玉相信将来就算她一无所有的时候，她的生活依旧会是充满希望和憧憬。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三章 重聚 整整一个上午，沈炼就在柳青玉办公室中和法务方面的人一起制定合同。 接近下班的时候，合同基本敲定。 陪着柳青玉去食堂吃了顿饭，沈炼下午的时候离开了远东。 沈炼不是个纯粹的商人，却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他没有着急联系陈帆等人。拟合同的过程他全部参与，心里已经有了大致脉络，接下来就该是利益分配的问题，而这种问题上，沈炼完全占据主动。 上车，刚要准备去厉红蝶处看看沈旦旦，电话响了起来。 很巧，是厉红蝶打来的。 接起来，沈炼正要说话，厉红蝶压抑着怒意的声音就从听筒传来。有些刺耳，沈炼下意识将手机离耳朵远了些。 “你给他钱了？” 沈炼稍楞，立刻就意识到她说的是前两天自己给他父亲厉中平钱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别管，给了他多少！” 沈炼犹豫了一下：“三十万！” 厉红蝶冷道：“他是我爸，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钱没处用了是吧？” 沈炼皱眉：“给都给了，难道还去要回来！” “为什么不要？你现在过来，我陪你一起去，以后我的事情你别擅自做主！” “你如果没其它事，挂了！” 沈炼压了压火，不想再说下去，径直挂断。 也没心情再去她那里，沈炼启动车子，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行驶着。 从江南回来，他就发现厉红蝶脾气有些变化，变得异躁易怒。只是他心有愧疚的缘故，一直都笑脸相迎，哪怕想争执几句也是忍着。但他并不是圣人，好心做事却被无端训斥的情况下，也难免心有苦闷。 另一边，厉红蝶拿着手机，听着嘟嘟挂断声，颓然坐下。 她也不愿意跟沈炼用如此方式交流，但不知怎么，根本控制不住，一说话就想吵架。 双眼茫然看着医院走廊的雪白墙壁，厉红蝶突兀发现自己在江东那么多年，除了沈炼，竟是连一个可以让自己倾诉的对象都无，碰到所有事情都要自己扛着。 大夫拿着病历本走了过来：“厉局长，患者家属在不在？” 厉红蝶振作了一下，道：“他母亲在病房里照顾他，孙维的情况怎么样？” “可惜了！” 厉红蝶身体僵硬了一瞬，心沉到了谷底：“什么意思？” “因为子弹伤到了脊椎，目前情况不容乐观……” “会怎么样？” “瘫痪！” ……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凤阳街，眼前熟悉的一切让沈炼把车子停靠在路边，从车上走下。 他最开始退役的时候，就是和赵野军赵铁牛等人在这个地方开了一家小安保工作室。如今恍惚间，这里早已成为过去。 举步走到当初公司所在的那栋楼前，沈炼驻足观看。 有所感触下，他拿起了手机。 “老徐，能不能出来一下？” 电话是给徐剑秋打的，一则是老朋友了，早该见上一面。还有就是，他从赵野军处知道，徐剑秋现无巧不巧就在大名地产投资的一家小公司里工作，沈炼想通过他引荐，见郑东来一面，谈一下荣华小区的事情。 放下手机，沈炼径直去了几人之前经常吃饭的那家小餐厅。 如今这里早已经重新装潢过，店员也增加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老板还是之前那个北方人。 沈炼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杯茶，静静等候。 徐剑秋见到沈炼第一面，轻松调侃道：“我说沈炼，知道你现在是大人物。但回江东那么久才联系我，太伤人了吧！” “你不也没给我打电话！” “能一样吗？我不知道你电话好不好。搞什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生怕老哥我去投靠你！” “我倒巴不得你去投靠我！” 招呼几句后，徐剑秋重重的抱了一下沈炼：“回来就好，说实话，你失踪那段时间，我愁的有三天都没吃饭。” 沈炼推开他，忍不住笑道：“两个老爷们在这煽什么情。先点菜，野军和珑儿应该也快到了！” 徐剑秋打了个哈哈，叫来了服务员。 简单叫了几个菜后，沈炼道：“你给铁牛打招呼没？” 徐剑秋表情转淡：“别提他，扫兴！” 沈炼不再多问，把菜点好之后，跟徐剑秋聊了起来。 二十分钟左右，白珑儿和赵野军一前一后也赶到了这儿。 菜已经完全上来，徐剑秋首先端起酒杯斟满，道：“怎么着，还等什么，干了！” 赵野军翻了个白眼：“干什么？都跟你似的喝醉就能睡，我晚上还有任务呢。” 沈炼也笑着摇头：“我也不想喝！” 徐剑秋自个喝了一口，道：“成，你们不喝我自己喝！” 白珑儿笑嘻嘻抢过了徐剑秋的酒杯：“剑秋哥哥，你也少喝点，大家一起没必要非得喝酒，再说你现在头发都白了，还当自己年轻呢！” 徐剑秋撩了撩的确白了几根的头发，道：“还是珑儿知道心疼我，不喝了，不喝了！” 几个人有几年都没聚在一起过，如今人在老地方，感觉时间实在是个太玄妙的东西，流水般划过，痕迹了然。 谈性十足间，来时天光大亮，等饭吃的差不多之时，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呦，赵老板稀客，快请进！” 这时，门口忽然多了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老板正亲热招呼。 黝黑的皮肤，方正的五官，凛然正气。衬衣西装，脚下皮鞋，此时站在门口，只看就给人一种特别的威慑力，非同凡人。 赵铁牛，除了他也没人能有这种体格，雄壮而不臃肿。 随意应付着老板，赵铁牛视线旁顾，看到沈炼一桌的时候，径直走了过去。 几人自然也看到了他，徐剑秋笑意盈盈的脸当即收敛：“野军，是不是你告诉他咱们在这？” “嗯，我想沈炼在，有必要让他过来一趟。” 沈炼对徐剑秋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首先起身。 赵铁牛走到近前之时呵呵笑了起来，还如以前一样忠厚质朴。 “饭吃完你倒是过来了，服务生，再加几个拿手菜！”沈炼招呼了赵铁牛一声，尽管听到太多关于赵铁牛负面的事情，沈炼却不会在了解所有事情之前对他产生什么抵触心思。 人在江东这个越来越利益化的都市，沈炼理解他做任何事情，只要两人还是朋友。 “公司里事情实在太忙，来晚了，见谅！”赵铁牛落座，歉意道。 徐剑秋脚放在了椅子上，吊儿郎当：“忙就不要来了！” 赵铁牛不以为意：“沈炼在，我敢不来？” 白珑儿悄悄拽了拽徐剑秋，徐剑秋强自忍住再说下去，闷头喝了杯酒。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章 变得彻底 因为赵铁牛的到来，几人各怀心思又坐了会。 以前喝酒，谈笑风生，亲密无间。现在，即便是有话题，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弥足珍贵的感觉。 赵铁牛从来到这里，说话就显得过于应付，多半时间都是沉默寡言的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沈炼，我敬你一个吧！”带着些迟疑，赵铁牛满满的倒了两杯高度白酒。 他仰头喝光，沈炼也陪着喝了一个。 这杯酒就像是让赵铁牛找到了事情做，他又倒了一杯，喝光，再倒，再喝光…… 转瞬间，五杯，接近一斤多白酒就进了赵铁牛腹中。 他酒量惊人，但这种喝酒方式，还是让他黝黑的脸色转红，烧红铁块般的颜色。 他并没停止的意思，还要继续去倒。 沈炼探出去阻止的手，停在了桌面之下，没有管。 赵野军一把抢过赵铁牛手里酒瓶：“你疯了是不是！” 赵铁牛坚持看着赵野军：“给我！” 啪！ 赵野军将剩下的酒水尽数摔在了地上，冷漠看着自己哥哥：“喝酒算什么本事，你真有本事就一辈子躲着沈炼，永远都别碰面！” 许是酒意上涌，赵铁牛一拳头砸在了赵野军脸上：“你乱说什么！” 赵野军舔了舔嘴角血迹，手缓缓撰起，咯吱作响。 赵铁牛嗤笑：“想打架，来啊！” “二打一行不行？”徐剑秋也看不过赵铁牛在这装疯卖傻，站到了赵野军身边。 白珑儿担心看着几人，无可奈何，气的索性起身离席。 沈炼冷眼看着三人，无动于衷。 终归是都了解沈炼，见他如此，徐剑秋退回了座位，无趣道：“走了！” 赵野军也看了自己哥哥一眼，抓起衣服跟着徐剑秋一同走了出去。 桌上暂时只剩下了赵铁牛和沈炼两人。 赵铁牛眼带血丝：“沈炼，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排斥我？我知道我这几年有些急功近利，做了很多得罪兄弟们的事情。但我没有办法，身在江东，你不动，别人一样会动，我走的每一步路都不后悔……” “你没错，只是理念发生了冲突！”沈炼淡声道。 赵铁牛揉了揉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咱们不一样，你从小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也富足有余，你不知道穷是什么滋味，也不会知道我对钱和权究竟多么渴望！为了这些，我可以付出一切。没错，我耍了很多心思，利用柳青玉对你的感情拉取业务扩大中卫，为了融资不择手段，为了公司的绝对掌控权，挤走了剑秋哥……我做过什么我知道，我没有他们心里想的那么十恶不赦，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 沈炼听他激动而胡言乱语，心里不可避免的失落。 他料想过赵铁牛已经变了，但没想过他会变得如此坦然彻底。沈炼对于兄弟情，爱情，亲情远远比对金钱要看重的多得多，他也愿意交理念相同的朋友。可对于此时的赵铁牛，沈炼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三年，三年时间我付出所有努力和精力，换来了中卫的今天。我受不了你不费吹灰之力依然可以左右中卫，这会让我寝食不安！” 沈炼道：“所以，你说这么多，准备怎么办？” “我要你让出持有中卫的所有股权，价格，我肯定不会亏你就是。股份你如果想转让，我也乐意接收！” 沈炼道：“就这么点事，值得你专门借酒壮胆才敢说？” 赵铁牛想不到沈炼会如此轻巧和干脆，但了解沈炼这个人的前提下，他又不感觉惊奇。 “明天吧，你一早就可以去远东找青玉商量这件事情，我会跟她打好招呼！” 说完这句话，沈炼也起身离开去柜台结账。 纠结了赵铁牛三年时间的事情解决了，赵铁牛却感觉不到任何欣喜之意，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又隐隐感觉失去了什么。 步履有些不稳的从饭店出来，街道上早就行人寥寥。 一个打着领结，衣着标准持重的年轻男人从旁礼貌迎了上来：“我是代驾司机，有位姓沈的先生让我送您回家。” 赵铁牛点头，钻进了车子。 头疼的厉害，手烦躁搭在了真皮座椅之上，皱眉，思绪纷乱。 他跟沈炼徐剑秋等人认识了差不多有七年时间，一起训练过，共同患难过，如今身贵人在，那种纯粹的朋友情谊却注定一去不复返。 …… 车上，白珑儿在开车。 她小脸紧绷着，一言不发。 沈炼也没心情说话，他喝了有半斤左右的白酒，对他而言不多。但因为之前腿部的伤势缘故，沈炼差不多已经有整整三年时间没饮过白酒，如今酒入身体，轻易就起了反应，滋味难言。 白珑儿闻到了酒精味，打开车窗，风顺势灌了进来。 “沈炼哥哥，铁牛哥已经不是以前的铁牛哥，你给他方便，等于是给远东树敌，我建议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你这种性格，一定会吃大亏的！” “吃亏？什么叫吃亏？” 白珑儿大大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嫂子有情绪，这么大事情你好歹要跟她商量一下吧！” “她不会的！” “好了，别说了，我休息会，等会到了柳家叫醒我！” 白珑儿撇嘴，眼见后座的沈炼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安静下来，细心放缓了一些车速。 半个小时，车子就进入了柳家别墅区域。 想提醒沈炼到了，但听着他轻微均匀的呼吸声，白珑儿没忍心叫醒他，将车子往路边停了停，想着让他多睡会再说。 如此，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白珑儿打了个电话。 这么晚她不好送沈炼回去，只能让柳璨下来接人。 “沈炼哥哥……” 白珑儿负身摇了摇沈炼胳膊。 “嗯！” 沈炼晃了晃脑袋，勉强睁开眼睛：“珑儿，等会回去路上慢点！” 白珑儿道：“你先等会，我打电话让柳璨下来接你，快到了！” 沈炼抑住身体不适所带来的烦躁，道：“没事的，你让他别来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说着，沈炼拉开车门。 脚刚着地，就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涌上，步履不由踉跄了一下，手扶着车子才算是勉强站稳。 白珑儿忙下车搀住他：“你逞什么英雄，你喝没喝醉，难道别人看不出来？” 柳璨这时已经走了过来，到近处，瞧见白珑儿看向沈炼的那种说不出关心还是其它的亲密眼神，他脚步顿了一下。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东来 回到别墅内，柳璨主动帮沈炼倒了杯茶。 沈炼端起来喝了几口，打招呼刚要离开，柳璨就在后道：“姐夫！” “怎么？” 沈炼回头，以为他有事情。 “没……没事，早点休息！” 柳璨脑中闪过刚才白珑儿环着沈炼胳膊的画面，搪塞了一句。 沈炼心里疑惑，但酒意让他没功夫琢磨太多，上楼离开。 到了卧室，因为喝酒的缘故，难免被柳青玉数落了几句。 沈炼听着，没任何气恼，反而感觉尤为喜欢柳青玉这种絮絮叨叨的样子。 柳青玉见状忍不住笑道：“脸皮越来越厚了，没事人一样，一点也没做错事后的心虚？” 聊了几句,沈炼就进了浴室。 洗好澡，熄灯躺下之后，柳青玉碍于沈炼身体可能会不舒服，所以并没说话的意思，想让他早点休息。 沈炼却记着赵铁牛说过的事情，跟柳青玉主动提起。 柳青玉越听越是火大：“太无耻了吧，好意思说中卫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明明当初穷困潦倒的时候是我主动帮了他。而且，中卫公司的前身也是你所创立，他等于白捡了一个大便宜，现在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沈炼在被子里抓住了她手掌：“我答应他了！” “我不答应，这种人你给的越多，他反而越感觉理所当然！” 许是感觉自己口气过于激动，柳青玉稳了稳道：“老公，股权和股份本来就是你的，我虽然是你妻子，也不想强硬干涉你私人的事情。你自己想清楚了，你现在等于手握小半个中卫，给了他，中卫以后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沈炼道：“犯不上计较这些，他有些话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有点坐享其成了！” 柳青玉无奈，虽然明摆着自己老公被人坑，但她却没什么办法。 她最看重的恰恰是沈炼这一点，对金钱和权势看淡的态度。也正是因为这点，柳青玉从最开始认识沈炼的时候就知道，跟他相处注定会省却很多勾心斗角。 …… 次日，沈炼没有跟柳青玉一起去远东。而是在跟徐剑秋打了声招呼之后，准备跟他一起去见郑东来。 赵铁牛的事情他不好再加干涉，股权虽然是他的，但也要考虑柳青玉的意思，所以让她和赵铁牛单独交涉是最稳妥的方式。 徐剑秋也听说了沈炼准备出让股权给赵铁牛的意思，见面之下只摇了摇头，就把赵铁牛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郑东来一身的臭脾气，很不好相处，你见他干嘛？” “谈生意！”沈炼笑着说。 “你主营安保，他主营房地产，你们谈个鬼生意？”徐剑秋调侃道。 “房地产跟任何产业都能联系好不好？对了，你到底能不能联系上郑东来？你一个小虾米，人家不甩你也正常！” 徐剑秋骄傲道：“老哥我做人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朋友遍地。郑东来是挺牛气，可人家看得起我，不是跟你吹，他几次主动请我吃饭我都没去！”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经常来我们公司开会，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说笑间，徐剑秋就驾车带着沈炼来到了一栋数十层的大厦之前，大名地产总部。 下车，徐剑秋明显认识门口保安，没任何障碍就带沈炼进了大厦。 到大厅，徐剑秋走向前台说了几句话，前台小姐拿起电话打了过去，不一会挂断道：“徐先生，郑总让您过去！” “谢了妹子！” “不客气！”前台小姐甜甜一笑。 电梯内，徐剑秋道：“等会我就不去办公室了，你自己进去和郑东来单独谈就好，我在休息室等你！” 沈炼忍俊不禁：“干嘛不进去了？” 徐剑秋自嘲：“你们老总级别的人物会面，哪有我插手的份！” “老徐，有没有兴趣跳槽？” 电梯门打开，沈炼临出去前问。 徐剑秋怔了一下：“薪水高不高？” “没薪水！” “没薪水你不坑人么？” “来不来？” 徐剑秋道：“那自然得跳，跟着你混，没钱我也舒坦。” …… 郑东来今年四十多岁，其身高在一米九，体重却只有一百三四斤，这种身体比例让他看上去整个人高的突兀。 脸略长，唇厚，眉峰上挑。 近乎病态的长相，加上一双圆而不大的眼睛，说丑陋并不为过。皮肤粗糙，昂贵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像是一个稻草人披了一件极不合身的衣服。 如此长相，若没大名地产老总的身份，走在街上怕别人都会看怪物一般看他。但就是多了这么一个身份，再没人敢轻视这个从农村一步步拼上来的房地产老总。 沈炼跟着秘书一路来到郑东来办公室门口，脑海里回忆着抽空查的资料。 小学毕业，十六岁从偏远农村来到江东打拼，期间开过饭店，贴过小广告，摆过地摊，几乎所有底层工作他全做过一遍。二十岁经人介绍成为一家房地产公司的销售人员，虽其貌不扬，但不知怎么就被当时公司老总的侄女看重。由此生活像是忽然开了绿灯，前二十年生活的磨砺更像是沉淀。快二十四岁的时候，和老婆一起成立了现在的大名地产，近二十年光景，一家最初只投资几十万的小地产公司，如今已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巨无霸企业…… 这种人的事迹更像是一部屌丝逆袭的电视剧，如今的郑东来，没有江东王的称呼，但跺跺脚，整个江东地产业都要产生大地震。真正论企业在zf心里的地位，现在的远东和大名地产尚且差了半个级别。 打开门，郑东来正拿着电话刚刚挂断，秘书小心翼翼道：“郑总，沈先生来了！” 郑东来抬头，刀一样的眼光在沈炼身上打量。 半响，他离开旋转座椅，笑着迎上。他一站起，就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性，那种异常的身高会让人视线不知该昂首看他眼睛，还是看其它地方。 沈炼自若招呼：“郑总。” 郑东来早听说过沈炼名头，是以虽然心里疑惑对方来意，但礼节上却一点不少，客气把沈炼让到了办公室沙发前坐下。 “我跟你岳父有过几面之缘，很佩服他为人！” 郑东来倒过茶开始闲扯。 无事不登三宝殿，郑东来知道沈炼这种人物亲自来找他肯定是有事情。但他并不会追问，甚至会故意打岔尽量让沈炼不要说出来。 求助也好，合作也罢，这种应对方式会让郑东来占据绝对主动权。 沈炼跟他性格恰恰相反，是以只陪着客套几句后，就单刀直入道：“这次来找郑总是有事要商量，郑总如果不忙，我就耽误你一会！” 郑东来眼神稍顿，沈炼这种人他愿意结交。在不知道对方目的的情况下，若因为一些随手就可行个方便的事情而将人拒之门外，与郑东来的原则有些相悖。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二章 拥有和释怀 而沈炼，则是在声音落下之后，直接道：“郑总，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荣华小区的事情。” 郑东来心里一动，当即就有些警惕。 荣华小区他上层关系已经打点好，下一步的计划是准备建设商业街的。这项目应该可以说是大名地产今年最重要的欲投项目之一，如今沈炼提到这个，只有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让郑东来对沈炼当即就产生了些不满。 沈炼不去看郑东来脸色，把事情详细就介绍了一遍。 郑东来猜想因而确定无疑，等沈炼声音落下，便皮笑肉不笑道：“沈老弟跟我说这个干嘛，荣华小区的地皮现在还不是我的，你如果要用那地方，应该去找zf方面商量吧！” 沈炼道：“郑总，明人不说暗话，这块地你如果想要，没人能争的过你！” 郑东来不动声色：“这可未必，如今沈总参与进来，我就没那么大把握了。” 远东自三年前忽然告诉发展起来，明眼人都知道沈炼背后有底牌。就算郑东来都不知道，他到底认识什么人？才能让国内第一大军区跟远东全方面合作安保事宜。 “郑总说笑，一来我没跟你争的意思，二来郑总误会我来意了！”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准备用荣华小区做什么？郑总是个优秀的商人，应该可以感觉到主题公园和大名地产准备开发的那个商业街项目区别在哪？” 郑东来冷淡道：“我看不出来！” 沈炼提前了解过郑东来为人，所以依旧心平气和：“这两年地产业需求趋近饱和，而荣华小区附近也同样有另外一个商业街，并且做的不错。郑总真有十足把握，你的商业街建好之后就可以全方面盖过天龙街的风头？如果不能，那荣华小区那么大的项目，郑总不觉得太过冒险？” 郑东来怪异看了眼沈炼，倒真是有备而来，出言就点透了他考虑所在。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我现在并没将这个项目确定下来，我要的只是荣华那块地，具体做什么，沈总多虑了！” 沈炼笑道：“既然没定下来，那郑总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别的？例如合作开发？” 郑东来道：“沈总，你感觉你的那个主题公园项目凭什么吸引我？或许稳定，但我关心的是盈利。你用这么大地方弄这种小项目，如果你我联手，利润点在哪？” “小项目，未必吧？荣华小区加上天工训练场还有就是zf连带准备一并招标的那些地皮，加起来整个场地不下六十万平，这么大地方，郑总认为我只建一个主题公园？那只是第一步，是在没考虑郑总的情况下，我个人和天工集团所决定的项目！而且，不知道郑总有没有注意，荣华小区十分靠近东郊老城区，那片地如果没意外，半年内可能也要有所变动。” 郑东来迟疑，但至少已经被沈炼所吸引，这年轻人心比他想象中要大。荣华小区，东郊老城区，天工训练场以及沈炼所考虑的东郊地界，总加起来的面积绝对不少于四百万平。 “旅游城，我决定主题公园这个项目的时候就考虑过这种概念，所以，大致的蓝图是这样的！” 沈炼拿起笔和纸，在桌面上随意勾勒了几下。 近四百万平的土地在笔下三两下被划分为几个区域，主题公园在最外围，占地面积是二十万平，也是第一步要动工的目标。 其余，则还有室内海洋馆、大型舞台、电影乐园、国际度假酒店群、酒吧街等娱乐项目，以及多处住宅楼…… 郑东来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虽然雄心犹存，但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孤注一掷的想法：“你知不知道这要多少钱？” “初步估计，大概要三百多亿！如果成功，可能会改变整个国内旅游城市的格局。当然，还有另外一种省钱的方式，那就是zf如果对这项目感兴趣，地皮方面咱们应该可以节省一笔，但最少都要准备三百亿。” 郑东来站了起来：“这是远东的打算还是你个人的打算？” “我个人，跟远东没有关系！” “佩服！” 郑东来言不由衷，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他商业嗅觉也是极敏锐的，经沈炼提到这个概念后，其实已经预想到这个项目未来的潜力性。 在互联网交错纵横的今天，这种思路依旧可以算作前卫，而这个项目就如毒品一样，让人明知道一旦接触就如无底洞，却还是心里狂动。更重要是，大名地产有实力动这种心思。 任何一个行业做到巅峰，都要谋求新的出路，大名地产也同样在寻找新的拓展方向。沈炼的这个项目，跟如今的大名地产下一步所准备的发展方向恰恰契合。 “时间要多久？如你所说，你想到了东郊老城区未来的拆迁，但这只是猜想，真正的动向你我都没办法确定！” “这个能够确定！” “怎么说？” “郑总没看前两天的新闻？国际运动节确定三年后会在江东举办，地点就在距离荣华小区不远处的江东体育场。而东郊老城区是江东建成时间最久的一个小区，无论是安全性还是城市观赏性，zf都不会允许它继续存在下去。如果我是市委里的人，我之所以会拆迁荣华小区，只是在为以后拆东郊开个路……没意外发生，旅游城可以在国际运动节开幕之前正式运转……” “那你又怎么确定上面会同意你来开发东郊？” “不是我，是郑总？这种项目zf没有任何合作对象，除了你郑总！” 郑东来扶额，沈炼说的其实都是作为一个商人最基本能够看到的东西，而他被沈炼的话一次次冲击之下，少有的丧失了平常心。 他站了起来，这次珍而重之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盒茶叶：“这是朋友近期弄的崂山云雾茶，尝尝？” 冲好茶，他又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下，郑东来大脑在飞速运转。 沈炼抿了口茶，赞道：“茶不错，郑总好好考虑一下，我该走了！” “别，沈兄弟，再好好聊一聊，这么大项目，沈兄弟总得让我了解的透彻之后才能走！”郑东来拦阻。 沈炼停下脚步，重新坐了下来。 他要的就是郑东来这种态度，只有他感兴趣了，两人才能好好谈一谈。毕竟，这一方面，郑东来如果肯主动出谋划策提出建议，会比沈炼考虑的更为详细，只因为他是大名地产公司的老总。 几个小时在这种聊天氛围下不觉溜走，等沈炼再一次提出告辞的时候，郑东来态度已经彻底改变。 “沈老弟，我三天后给你答复，这项目还要董事会那边首肯才能决定！” 沈炼不置可否，董事会在大名地产公司应该只是摆设，郑东来之所以有名气，就是他对于公司的绝对掌控性，此言明摆是拖延时间的借口。 不过，郑东来只考虑三天，已经比沈炼预想的一周快的多。 出了公司，沈炼没跟徐剑秋说太多，心思全数转开。 这个项目是沈炼考虑很久的事情，从柳重锋第一次提起类似这种概念的项目之后，沈炼心里已经扎了种子。只是前一段时间，沈炼对于商业上的事情没任何动力，也就将之搁浅。近期，陈帆的主题公园项目恰好引线一样引出了这件事，沈炼综合考虑下，志在必行。不管是柳家人的态度，还是别的因素，沈炼都意识到，他必须在拥有一切之后，才能真正的去释怀一切。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三章 难得从容 沈炼已经有一阵子没回过家，所以在跟徐剑秋吃过中饭分别之后，他想接上沈旦旦去看看自己母亲郑海心。 过几天可能就会接连的忙碌起来，他现在能抽时间还是愿意多陪一下家人。 当兵之前，沈炼和郑海心关系势同水火，加之郑海心性格冷淡，沈炼十几岁之前，跟她相处之时，一天不说一句话都正常。 但退役之后，随着年岁越长，人越成熟，他开始体会到郑海心对他和沈安两兄弟何其难得。 一个丧偶年轻女性，独自一人用了半辈子的时间养活大了两个儿子，到如今，她已经快五十岁，头发渐白，容颜老去。突兀间，沈炼才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恐惧，不怕别人笑话，沈炼现在反而想尽一个长子该尽的责任，想要和她亲近逗趣，打破母子间长期形成的那种无形芥蒂。 来到厉红蝶家里，她还是不在，沈旦旦一个人习惯了，正乖巧摆弄积木等玩具。 见到沈炼，他脸上兴奋遮掩不住，当即就跑了过来：“爸爸！” 保姆刘桂枝对沈旦旦突然改口的称呼很不习惯，难掩异样的看着沈炼。 “红蝶这几天加班晚不晚？” 沈炼揉了揉沈旦旦脑袋，询问刘桂枝。 “何止晚，简直就没回过家，就算回来，也忙的吃饭时间都没有？” 刘桂枝随口抱怨着。 沈炼皱眉，警察局就算再忙都不会忙到这种程度，再说据他所知，最近警局是没什么大案的，陆鸣案子结束后，很多警察甚至都有了难得的假期。 再想到厉红蝶前面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感觉厉红蝶可能碰到了什么事情。 带着沈旦旦出门上车，沈炼给厉红蝶打了个电话。 虽然有所争执，但沈炼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跟她赌气，如果她能高兴，沈炼道歉也没关系。 存着哄人开心的念头，电话嘟嘟嘟响着却始终没人接听。 “爸爸，咱们去奶奶家，那小哥哥会不会打我！” 沈旦旦稚声稚气的声音打断了沈炼胡思乱想，回神，想起了上次沈旦旦和沈亭打架的事儿，笑着道：“不会，沈亭这几天肯定要去上学，说不定没在家呢。再说，就算打起来，爸爸在，也不会让你吃亏！” “嗯，我不怕他！” 沈旦旦握起了小拳头，眼中斗志盎然。 孩子的天真是最能影响大人心情的，沈炼顷刻便收回所有心思，边开车边陪着沈旦旦聊起天来。 父子两人一问一答，一唱一和，倒是出奇的默契和谐。 快到郑家的时候，陈帆电话打了过来，企划书递上去，他迟迟等不来回复，却是有些迫不及待。 沈炼跟郑东来的商谈初见端倪，也没必要再吊着陈帆，是以直接问道：“你能投多少钱？” 这话多少问的有些强势，陈帆却一点不敢计较，项目虽然是他发起的，但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可以主导这个项目。 “沈老弟，还是见面谈吧，晚上，老地方行不行？” “今天有点事儿，这样，最迟后天，我肯定抽时间去见你。” “沈……沈老弟，那这项目……” “我媳妇很感兴趣，投资不是问题！” “这就好，这就好，我静候沈老弟佳音！” 挂断电话，刚要将手机装起来，柳青玉电话接着打了过来。 沈炼知道今天赵铁牛去了她公司谈股份转让的事情，问道：“怎么样？” “行了，股价完全按照市场价格走的，股权方面有些小纠纷，不过也已经解决了！” “有多少钱？” “八十多亿！” “这么多？” “不多，天工集团现在市值接近七百多亿，你在里面占的比例不小。八十多买你净身出户，我还感觉亏了！” “钱什么时候可以到账？” “跟你有关系吗？这我的钱！”柳青玉笑道。 “成，是你的，那借我成不成？” “得打欠条！” 柳青玉玩笑了两句，道：“你要这钱干嘛？” “做点小买卖，等回家再跟你说！” “爸爸，开车不能打电话的！”沈旦旦眼睛左顾右盼，见沈炼一直拿着电话，认真提醒。 对面的柳青玉闻言语气滞了一下：“和旦旦在一起呢？” “嗯，红蝶这几天比较忙，我抽空带孩子去他奶奶家里看看。你下班后要不要过来一趟，我去接你！” “好啊！那挂了，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沈炼明显感觉柳青玉随着沈旦旦那声爸爸后，显得有些异样。 他其实不愿意让柳青玉见到沈旦旦，他对孩子如何是他的事情，因而跟柳青玉添堵则不是那么合适。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藏藏掖掖，只能坦然面对。 …… 家里，郑海心因为沈亭的缘故，公司的掌控权已经基本丢了出去。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副手在帮忙打理，而郑海心非重要事情，几乎不再去公司。 此时，郑海心正在家里戴着一副略老气的眼镜看书。周晴下午在沈亭去幼儿园后，会去会所健身保持身材。沈安事业刚步入正轨，也是十分忙碌，是以这个时间节点，也只有郑海心一个人在家。 沈炼和沈旦旦父子的到来让郑海心因为看书而绷着的脸缓和转柔。 一贯对沈炼不假辞色，反而十分温和的拉着沈旦旦问东问西，吃的，玩的，一并拿了过来。 沈炼看得都有些妒忌，他印象中，郑海心从来都没对他如此和颜悦色过。隔辈亲，果不其然。 “小炼，你这么天天闲着不是事儿吧？你媳妇就算不说，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实在找不到工作，去我事务所，做不了律师，也可以做个保安！” 郑海心陪沈旦旦玩着，突然看着正准备打开电视的沈炼道。 沈炼笑道：“妈，去什么事务所啊，我做您保镖得了，您发我工资！这样我还能天天陪着您。” “被你保护，我还真怕折寿。”郑海心诧异儿子会跟她说笑，但还是由衷笑出声来。 说她偏心也好，其它也罢。郑海心本身就对沈炼要比沈安来的更加看重一些，从小就是。只不过这个儿子一直就太过有主见，有主见到郑海心从他六岁之后，就再从他身上找不到当妈的威严。是以，母子两人就再这种奇妙的心理下碰撞，赌了差不多十几年的气。但越是如此，两人互相的牵扯反而越深，感情上也是如此。郑海心感觉亏欠儿子，沈炼也感觉对不起郑海心。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四章 这才公平 打开电视，又陪郑海心聊了几句，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 沈旦旦有些困乏，在郑海心怀里沉沉睡去。 郑海心出神看着沈旦旦相貌，感慨道：“有些孩子一出生就注定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我真担心他长大后会怎么看待自己的父亲！” 沈炼站在她身后，手在她肩头上轻轻按压，闻言也有些怔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所能做的会竭尽全力，他会如何看我不重要！” “小亭要放学了，你去接一下吧。” “学校在哪？” “还是你以前上过的那所学校，不过是重建了，幼儿园就在学校对面！” “嗯，那我去了！” “回来路上顺便买些菜！” 沈炼答应着出了小区，开车赶往沈亭学校。 只是几分钟的路程，沈炼就到达了学校。 差不多有十多年光景没来过这里，沈炼还记着当初自己上学的时候，学校还只是普通的六层楼房，操场狭小，门口道路常年堵塞，坑坑洼洼。 如今，学校从外观上早已经不输国内任何一流学校，大门壮观，门口道路宽达百米，长长的减速带如同门岗护在学校门口两旁。 此时还没到放学时间，但道路两旁早已密密麻麻停满了车辆。 铛铛的电铃响了起来，是小学对面的幼稚园内发出来的，沈炼把车子勉强挤进一个停车位，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到达学校门口，这里已经堵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沈炼也没往前靠，在最外围注意着幼稚园内汹涌而出的孩子。 不一会，沈亭和一个小胖子一起走了出来。 停在校园门口的沈亭左顾右盼，在寻找来接自己的人。 沈炼在远处摆手道：“这里！” 沈亭见是沈炼，也没表现出什么亲热的意思，就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他对这个大伯一直都没什么亲切感，他在家里本来是想做什么做什么的，但自从这个大伯突然出现之后，沈亭就发现，自己每次在他哪儿受了委屈，总是没任何人肯帮自己说话。哭闹无用之下，沈亭发自内心的讨厌他。 沈炼也知道这小子跟自己不对付，到他面前直接道：“走吧！” “我才不走，我要奶奶来接我！” “你奶奶有事来不了！” “那我也不要跟你一起！” 沈炼不怒反笑：“到底走不走？” “就不走！” 沈炼不急，索性转身回到了车上，在车内观察着小沈亭。 沈亭见大伯一点也不肯哄自己，心里又怒又委屈，踢着地上的石子儿，跟沈炼干耗。 几分钟时间过去，沈亭无聊透顶，肚子也是又渴又饿。 以前奶奶来接自己的时候，吃的喝的，沈亭总是随便要，奶奶也会买，如今却只能眼巴巴看着同学家长买东西吃。 肚子咕噜噜的叫，沈亭眼睛瞥向了沈炼车子。 心想大伯会给自己买的吧！ 孩子毕竟是孩子，虽然恼着沈炼，但真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想去找他要。 正要过去，韩父韩老三扯着他同学韩小兵朝他走来。 沈亭缩了缩脖子，转身就想溜。 他这几天老欺负韩小兵，看情况韩小兵给父母告状了。 “爸，就是他打我！” 沈亭刚迈出去一步，后衣领就被人揪住了，身体一轻，整个人倒退回去。 略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韩老三，凶巴巴的样子，大光头一个，脖子里还缠着一条金黄色的狗链子。 “小子，是你打了我儿子？” “你放开我……” 沈亭挣扎了起来，只是韩老三的手就像是铁钳，他怎么都挣不脱。 刚要离开的家长被这边情况吸引，驻足观看。 有几个家长明显是认识沈亭的，在旁煽风点火：“老三，这孩子最不是个东西，我闺女也被他欺负过，一点家教都没有！” “我儿子上次也是被他给揍了，小东西还敢吐我口水！” 七嘴八舌间，沈亭罪行罄竹难书。 沈亭虽然胆大，但哪见过这种阵势，眼泪唰就掉了下来，倔强没有吭声。 韩老三拉过自己儿子青了一块的手：“老子也不欺负小孩，你家长电话多少，让他们过来！” 沈亭哪儿肯干，只不吭声。 “小子，你是不是以为老子不敢揍你。”韩老三抬手。 沈亭却当真了，慌不择路，低头咬在了韩老三手上。 韩老三料不到一个小孩会这么难缠，疼的刚松开手，沈亭一溜烟就往外跑。 “小畜生，还敢咬人！” 韩老三气急，上前两步就又抓住了沈亭。 沈亭脾气也上来了，一口唾沫吐在了韩老三脸上。 韩老三再忍不住，反手给了身体一巴掌，蒲扇一样的大手，沈亭小脸当即就红了一片。再忍不住，哇的哭出声来。 韩老三怒不可歇，犹未解气，揪过沈亭就要继续打。 但再次挥出去的手打了个孔，是沈亭被一个赶过来的年轻人拉了过去。 沈炼发现这边不对劲，就及时赶了过来，他其实完全可以在韩老三抓住沈亭的时候就阻止，但有心让沈亭吃点教训，也就拖延了一点时间。没想到形势发展的太过突然，下一秒沈亭就挨了揍。 沈亭原本是很讨厌沈炼的，这会却感觉这个自己讨厌的大伯无比亲切，也顾不上刚才跟大伯赌气，抱着沈炼就嚎啕大哭，眼泪全数洒在了沈炼裤子上。 揉了揉沈亭脑袋，不等说话，韩老三就怒冲冲来到近前问罪。 “你是这小混蛋家长吧？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不是我说难听的，再这么下去，这小子长大也是个败类！” 沈炼道：“事就这么算了吧，人你也打了，我回去肯定好好管教！” 韩老三本来脾气就横，见沈炼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更加来劲儿：“别走别走，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 沈炼没理他，皱眉对沈亭道：“别哭了，有本事闯祸，就别没本事承担后果。以后还打不打架？” “大伯，是老师让我监督班里纪律的，韩小光老是揪大花的头发，我就推了他一下，不是故意的！” 沈炼气乐了：“你借口倒是不少，那之前呢？之前你打人，也不是故意的！” 沈亭不哭了，眼泪扑簌簌的掉，猛推开沈炼哭道：“我讨厌你！” “行了行了，讨不讨厌我回家说，现在给别人道歉！” “我不！” “你不道歉我走！” 沈炼丢下他，转身欲走。 沈亭实在是领教了这大伯的说一不二，忙拉住沈炼不情不愿道：“大伯，我给韩小光道歉！” 沈炼这才回身，领着沈亭来到韩小光面前。 沈亭眼中满是恨意的看着韩小光：“对不起！” “道歉就算完了啊，我儿子胳膊青了老大一块，必须赔医药费！” 韩老三吃定沈炼般，抓住了沈炼不让他离开。 沈炼不动声色甩开他：“多少？” “一万！” 沈炼打量着韩老三，除了壮硕的身形外，五官也略粗犷，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善茬。 而且，正儿八经的人，也不会在孩子这种事情上小题大做，一张口就是一万。 “等一下，我去车里给你拿钱！” 去车里取了一万现金走了过来，沈炼递给了他。 韩老三接过钱，在手里摔打了两下，警告沈炼道：“下次，这小混蛋再敢惹我儿子，老子就卸了他那双小狗腿。” 说着，牵着自己儿子就要离开。 沈炼这时却道：“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韩老三不耐烦道。 “医药费我赔了，歉我也道了，你打孩子一巴掌的事儿怎么算？是不是也得还回来。” 韩老三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我说你打孩子一巴掌，要还回来，这才公平！” 韩老三怒急反笑：“你特么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沈炼抱起沈亭，没去理会韩老三叫嚣，低头对沈亭道：“敢不敢打？” 沈亭犯晕，不解其意，哭声一时都止住了。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不是冤家不不聚头 “我让你打他一巴掌！”沈炼又提醒了一句。 沈亭终于领会到大伯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让自己去打刚才那个凶巴巴的大胖子。 他本连想都不会去想这种事情，只是看到大伯眼睛后，沈亭小脑瓜腾的一下就热了起来，不受控制的，他挥手打在了韩老三脸上。 前所未有的感觉，沈亭初次对这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大伯生了真正的信赖感。别说打人巴掌，大伯只要张口，沈亭什么都敢做。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韩老三反应不及而显得错愕的眼神，连带着所有家长都异样朝沈炼和沈亭看来。 巴掌并不重，小孩子的手劲也不大。 出乎预料的，随着一巴掌落下，场面落针可闻。 人们看到的不是韩老三凶狠的样子，看到的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人。 错觉，仿佛就算是从他嘴里说出拿刀宰了韩老三的话，也不会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终于反应过来的韩老三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一张脸涨的血红。 他在这带也算是小有名气，平时别人见了他也都客客气气的，哪儿能受得住众目睽睽之下被沈炼用这种方式羞辱。 钱在手里发烫，韩老三狼嚎一声，坦克一样朝沈炼冲了过去。 沈炼一手抱着沈亭，另一只手轻而易举抓住了韩老三拳头。 一扭一带，韩老三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蹬蹬蹬，一屁股便歪倒在地。 韩老三体格在，这一下被摔得七荤八素，等晕晕乎乎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哪儿还有沈炼和沈亭的影子。 …… 车上，沈亭出奇的老实，耷拉着脑袋坐在安全座椅上，眼睛不时偷瞄着沈炼。 沈炼跟他也没什么话说，心里琢磨着回去该怎么跟老妈交代这事儿。 今天过后，沈亭恐怕并不适合继续在这家幼儿园上学，倒不是怕韩老三报复，是沈炼单纯的感觉。沈亭这种性格再如此下去，可能真会应了韩老三所说，长大会是个废人。他跟他亲爹沈安小时候还不同，沈安虽然蛮横，但罕少主动惹事。 转头看了眼沈亭，沈亭做贼一样挪开目光，正襟危坐。 沈炼没理会他那点小孩子心思，注意到沈亭小脸已经肿胀起来，回头朝车窗外看了看，不远处正有家药店。 停下车，沈炼进药店买了点跌打药。 示意他拿开手，边涂药边用手指在他小脸上揉压着。 沈亭疼的要命，但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憋得眼泪汪汪，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怯生生道：“大伯……疼！” 沈炼不禁笑道：“活该！以后再见你欺负人，不用别人揍你，我先给你几耳光！” “我……” 沈亭还想狡辩，但想到大伯似乎看穿他的那双眼睛，也就老老实实点头答应。 药涂完，沈亭忍了许久的话也问了出来：“大伯，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教训那个大胖子，干嘛让我打他！” 他亲眼看到韩小光老爹被大伯单手给推了个跟头，早就心潮澎湃。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那他万一再揍我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 “他不是没揍你？” 沈亭似懂非懂。 …… 家里，周晴和沈安都已经回来，正一起在客厅电视。郑海心陪着刚睡醒的沈旦旦坐在地毯上堆积木。电视的嘈杂和郑海心沈旦旦的认真无声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只不过随着沈亭回来，一切就都变了。 周晴最先注意到了儿子脸上的伤势，激灵从沙发上坐起：“脸怎么了？” 沈炼瞒不过去，也不打算瞒着，就一五一十的把学校门口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沈安算不上极端护犊子的那种人，周晴却是，听到儿子被一个成人打巴掌的时候已经炸毛，再听不进去沈炼后面的话，拉着沈亭就要去学校。 郑海心站起身道：“你急什么，没听你哥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问问幼儿园老师是干什么吃的，学生能在校园门口出事！” “他打了我一巴掌，我也打了他一巴掌，大伯说扯平了！”沈亭用力挣开周晴，躲到了郑海心身边，关键时刻，家里还是奶奶说话最管用。 “哥，你也是的，眼看着孩子受欺负，就这么算了啊？”周晴依旧心疼，下意识抱怨沈炼。 沈安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不然还能怎么样？让咱哥把人给杀了啊，至于不至于？” “沈安，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你儿子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你不想着去帮他出气，反而还对我来劲了！” 沈安脸沉了下去：“你来劲了是不是？” 周晴终归不敢跟生气的沈安对着来，气呼呼坐回沙发。 郑海心道：“明儿给孩子转学吧，我去办。” 发生这种事，儿子虽然没直说自己意思，郑海心却也知道。 “好了，这事谁都不要再说了！” 气氛稍凝滞，随着周晴躲到卧室，沈亭很快就恢复了孩子天性，上前把沈旦旦好容易堆好的积木给推了。 沈旦旦翻了个白眼，拍拍小屁股离沈亭远一些。 两人天生的冤家，沈亭还惦记着上次打架吃亏的事情，自然不肯就此善罢甘休，追着沈旦旦，不断挑事，或故意撞沈旦旦一下，或故意使坏下绊子。 沈旦旦忍无可忍下道：“坏哥哥，你离我远点！” 沈亭笑嘻嘻的搂住沈旦旦，非但没远，反而更近。 沈旦旦气的小胸膛起伏，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手使劲在沈亭胳膊上拧了一下。 沈亭吃痛，就松了手。 沈旦旦一溜烟跑开，躲到了沈炼身旁：“爸爸，我不要跟他打架，讨厌鬼！” 沈亭哪是肯吃亏的主，上去就开始追打，两人围着沈炼所在沙发转了一圈又一圈。 好在两人都不是喜欢哭鼻子的人，虽然闹腾，但总算是没惊天动地把人全给招来。 沈旦旦年龄小，体力不如沈亭，被追的紧了，加之恼火下也不跑了，回身就跟沈亭打在了一起。 正在做饭的郑海心抽空往外看了看，见此瞪了沈炼一眼，没理会。 倒是沈安兴致勃勃走了出来，在旁加油助威：“谁打的赢，等会去超市，要什么我给买什么！” 他跟沈炼虽然脾气不尽相同，但对于孩子打架也不会在意，因为他本身也是这么过来的。再说，两个小东西，只要不操家伙，随便打能如何。 不过正看得津津有味，沈旦旦不肯配合了，寻机跳出战团：“我不要在你家里了，我要回家！” “爸爸，咱们走！”沈旦旦拽着沈炼胳膊，真生气了。 “不准走！” 沈亭傻眼，沈旦旦走了没关系，他却不想大伯也走。今天的事情过后，沈亭已经变得想跟大伯相处。 热闹之余，沈炼电话响了起来，是柳青玉已经下班到了楼下。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六章 拿捏 柳青玉刚下班就赶了过来，本来，听说沈旦旦和沈炼一起，不愿意来打扰，徒惹尴尬。但又因为着实有好些天没来看过郑海心，加上沈旦旦再怎么说都还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她若多心，只怕以后跟沈炼之间有的是烦恼。 她路上买了东西，有郑海心的，有沈安夫妻的，还有孩子的小玩具。 和沈炼一起大包小包提着上来，沈亭见有自己的礼物，也顾不上跟沈旦旦再怄气，笑嘻嘻的就迎了上去。 沈旦旦对柳青玉算不上陌生，但也是很少见面，倒是不如沈亭放的开，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沈亭接过礼物，看向沈炼。 小孩子，碰到东西总是会本能的想要，沈旦旦也是。 柳青玉没等沈炼说什么，自己就朝沈旦旦走去，把一个遥控汽车递给他，笑道：“叫阿姨！” 每一次见到沈旦旦，柳青玉都不免感慨，这孩子身上那些关于沈炼的烙印，让她怎么都讨厌不起来。但情感上，想发自内心喜欢他，也是困难，所以她能做的只是不失礼节，当普通孩子对待。 沈旦旦想要又不敢要，看到沈炼点头后，才接过来：“谢谢阿姨！” “恩，真懂礼貌！”柳青玉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转身进厨房帮郑海心做饭。 郑海心起初担心沈旦旦的存在会影响儿媳和儿子的感情，不过见到自己儿媳似乎并无异常的时候，她也没多提沈旦旦的事情，自若跟她聊起了别的。 吃饭之时，沈亭和沈旦旦紧挨着，两小依旧继续着争执。 人多的关系，倒没再打起来。 几个大人说着话，偶尔逗逗两人，席间其乐融融，笑声不时响起。 等饭吃完，已经晚上八点多钟。 回去的时候，沈炼把车子丢在了家里，和柳青玉沈旦旦三人共乘一辆车子。 沈炼一个人在前排开车，柳青玉自己和沈旦旦坐到了一起，一路上，一直都在和沈旦旦主动聊天，罕少跟沈炼说话。 在这种似温馨又似寡淡的气氛中，车子开到了厉红蝶所在小区。 …… 回到柳家，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各自洗过澡之后，之前因为沈旦旦而产生的那点小尴尬早已经消失不见。 “老公，你电话里说要用赵铁牛给你的那笔钱？” 柳青玉没去拿书看，而是顺手关了卧室吊灯，偎在沈炼怀里问。 “嗯，跟人谈了合作！” “说说！” 沈炼把跟郑东来见面商谈的事情跟柳青玉复述了一遍道：“这些钱作为前期投入足够了，投资法人，我准备用你的名字！” 柳青玉还没从沈炼话中反应过来，愣了下道：“谁的都没关系，还是用你的名字，这样会省很多麻烦。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跟爸商量一下！” “别了，爸年龄大了，恐怕并不看好我这次冒险的举动。” “是挺冒险的，而且牵扯也太广，那么大地界拆迁起来也是一个大问题！”柳青玉有所顾虑道。 “这个郑东来肯定可以应付，我初步的打算是由他负责场地建设，我来具体操作相关细节。” “万一，我是说万一这项目出问题怎么办？这种投资，是没有任何退路的……”柳青玉委婉提醒着一些她所担心的事情，她不反对沈炼做任何事，就算心里不愿意，行动上也肯定会支持。此时说的所有话，全都是怕有他考虑不到的。 沈炼决定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三言两语就打消了柳青玉所有的担忧，笑道：“咱们都还年轻，就算你所有的担心全应验了，无非是这八十多亿会打水漂，缺了这些钱，也肯定是饿不着肚子的。” “那你准备占比多少？” “四成！” “和郑东来那种人谈，这比例不好争取吧？” “是挺困难，尽量说服他吧。他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再找其它人合作，别人虽然未必在地产方面有他那么大实力，但也是可以办到他能办到的事情。” 柳青玉抿唇而笑：“你啊，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连郑东来都敢拿捏！” 沈炼翻身把她覆在身下，低声在她耳畔道：“拿捏他不叫成就，能拿捏你，才是我最大的成就！” “唔，你手老实点……” 沈炼自然不可能老实，索性连床头灯都给关掉了。 暗中，两人呼吸逐渐变得异样，被浪翻腾间，一夜风情。 …… 次日，吃过早饭。沈炼在送过柳青玉上班之后，去沈家提了车子约陈帆见面。 郑东来那边虽然还没信儿，跟沈炼和陈帆的合作却并不冲突。 见面地点沈炼选在了市内一家环境还可以的中餐厅包房，来人除了陈帆之外还有那个园林设计师和方静等人。 人多，事情却小。 在沈炼看来，和陈帆之间的合作的确是小事情。他目光在整个旅游城，不可能在一个主题公园上和陈帆斤斤计较，陈帆想多持有一些股份没问题，沈炼有自己的要求，他只要这个主题公园的设计完全由着他的思路走，设计师张权的作用只是用来在已经形成的枝干上添枝加叶。这关系到未来旅游城的门脸，沈炼不会做丝毫让步，哪怕张权此时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沈总，你这完全是乱来啊，一共就这么大场地，你的思路完全不符合寻常人的审美观，气势有余，精巧不足！”张权大声质疑。 沈炼不想解释什么，看了看时间：“有什么觉着不妥，你们接着沟通。陈总你过两天找人去远东和青玉接触一下，尽量把合同先定下来，然后开始考虑施工的问题，具体方案再给我不迟。” 陈帆直觉沈炼有什么瞒着自己，所以张权即便是说的很有道理，他也不愿意去在这种关头冒着得罪沈炼的风险提出质疑，笑盈盈答应道：“沈老弟慢走，两天后我亲自去远东一趟！” 等沈炼离开，张权压着火道：“老陈，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你再这么全由着沈炼胡闹，我不伺候了！” 陈帆连连摆手：“稍安勿躁，这事肯定是有猫腻的，不过跟咱们没关系就是。我认识沈炼时间虽短，但也能初步判断，他做事应该是个十分靠谱的人，不会如你所想。否则，就算是没有任何商业常识的人，也不会有这种设计思路。事情往往是你看来不合情理，其实恰恰是情理之中。” 张权表情数变，想了想，勉强妥协道：“那我就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七章 厉红蝶的异常 离开和陈帆见面的饭店，沈炼又给柳青玉去了个电话，简单安排了一下关于合同的事情，就开车朝厉红蝶家赶去。 他有好些天没见过厉红蝶，每一次去她家里也总是看不到人。 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沈炼前两天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些。如今事情初步敲定，他还是准备抽出时间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和厉红蝶的关系一直都介于亲人和爱人之间，不管如何，沈炼关心她从来都不是假的。 到她家里，果不其然，厉红蝶还是不在。 问过刘桂枝，沈炼更加疑惑，她昨晚是接近凌晨的时候才回来，今早天不亮就出去了，而且近些天基本都是如此。 陪着沈旦旦在家玩了一会，沈炼离开之后给厉红蝶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响了几声，电话被接起，厉红蝶带着些疲倦的声音随之响起。 “什么事？” “看你这几天挺忙的，有没有时间出来吃顿饭？” “我过不去，改天吧！” 说着，她就要挂断电话。沈炼忙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厉红蝶迟疑片刻道：“医院！” “你在医院干什么？身体不舒服？” “我一个同事在住院，我过来陪他一下。” 沈炼想到了上次因为替厉红蝶挡枪而住院的那个警察，道：“是孙维？他情况怎么样。” “没事，有我就行了，你别管了！” “我过去一趟吧，他救了你的事情我还没当面道谢！”沈炼不等厉红蝶再说，就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是这个电话，沈炼都忘了孙维这个人。于情于理，沈炼都没理由不去看看。 那天的情况，若非他舍命相救，子弹打中的将会是厉红蝶头部。 …… 到达医院时候，厉红蝶已经在门口等他。 她没穿警服，只是一身普通人打扮，素面干净，眼中隐有血丝，显然是几天没睡好的缘故。 见到沈炼，她随意招呼了一声，领着沈炼往医院内部走。 “你没上班最近？”沈炼与她并肩而行，道。 “上了！” “那你……” 沈炼想问她怎么有时间天天在这里？但想到刘桂枝说的那些话之时，猜到了原因。 她早上只怕是来过医院后才去上的班，下班后也一直呆在这儿。 厉红蝶不想绕弯子，道：“孙维现在只能在病床上躺着，他母亲一个人照顾不来，所以我就尽量抽时间过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么久了，还没稳定？” “呵，稳定？他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倒是挺稳定的！” “那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身体迟早要拖垮。这样好了，我找个护工过来帮孙维母亲，你趁机调整一下自己心态。这种事情纯属意外，你也没必要……” “什么叫意外？他因我落到这一步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想躲什么，该来的我全接着就是。还有，我知道你有钱，但麻烦你能不能以后什么事情都首先想到去用钱解决，再说钱是你的吗？是人柳青玉辛辛苦苦这些年拼出来的，你用的时候能不能代你媳妇心疼一些！” 沈炼看着她：“你胡说什么！” “那我不胡说，正儿八经的告诉你，我用不到你的钱，一分都用不到！你给我爸的那三十万，等我抽时间去帮你要回来！” 沈炼举手投降：“停，停，我不想吵架，这些事以后再说，这里是医院，能不能让我先去看看孙维！” 厉红蝶深深吸了口气，默不作声前行。 一路跟着她来到孙维病房，一个略带老态的妇女正在和孙维说笑聊天，是孙母安亚萍。 沈炼之前也见过孙维这个人，年纪轻轻，很正派，相貌也很不错的一个人。如今再见下，那种剧烈的反差感让沈炼下意识愣了愣。 骨瘦如柴，脸色泛病态，双眼无神。此时虽然在和安亚萍说笑，但明眼人轻易就能看出来，应付大过其它，应该是故意宽慰安亚萍。 厉红蝶的到来让孙维眼睛反常亮了起来，但见到厉红蝶身边的沈炼之时，又恢复了常态。 安亚萍通过这阵子时间相处，对厉红蝶观感早就有所改变，虽偶尔还会心里怨恨自己儿子因为厉红蝶才会如此，但大部分时间下，安亚萍已经逐渐开始理解厉红蝶。这事其实跟她并没什么关系，她最近所做所为，应该是她能做的力所能及的一切。 申请公职人员负伤补助和功勋补助，住院期间的所有手续她默不作声全部办理好，每天除了上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在医院里…… 她一个局里领导，能做到这一步，安亚萍就算再多怨言，还能再说什么。 “阿姨，我带个朋友过来看看孙维！”厉红蝶道。 安亚萍上下打量着沈炼，点头道：“你们聊，快中午了，我去带点吃的！” 安亚萍前脚刚走，厉红蝶就自然走到了孙维床边，倒了杯水，无声而融洽。 孙维近期跟厉红蝶时常相处，从最初被她照顾的局促和现在的习惯，个中心理转变十分微妙。他从厉红蝶身上转开视线，招呼道：“沈先生，先坐！” 沈炼收敛因为厉红蝶举动而起的异样心思，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询问孙维的病情。 他身体有一段时间和孙维现在情况很类似，甚至犹有过之。对于孙维，沈炼有发言权。 厉红蝶道：“那个王大夫你还能联系上吗？能不能让他过来一下！” 医院方面等同于判了孙维死刑，奇迹能出现在沈炼身上，厉红蝶自然也寄希望于沈炼口中的那个老中医王连顺。 沈炼点头：“没问题，等会我就给他打电话！” 再聊几句，沈炼就告辞离开了孙维病房。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炼在看到厉红蝶熟练照顾孙维的时候，的的确确心里会很别扭。 厉红蝶跟出来道：“你给那个王大夫打电话吧，他要真能治好孙维，钱我给双倍！” 沈炼道：“好，等他确定什么时间可以过来，我招呼你一声！” “嗯，那我先进去照顾孙维，你没事就先走吧。还有……这几天，麻烦你多照顾一下旦旦！” 沈炼道：“如果他一直这样，你是不是一直准备这么下去！” 厉红蝶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没错，暂时我就是这样打算的！他给了我一条性命，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沈炼叹了口气，他如果是厉红蝶丈夫，自然有很多话可以说出来，但他并不是，有些话也不知道出于何种立场才能挑明。 勉强又招呼了一声，沈炼转身走出了医院。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八章 传奇夫妻 沈炼离开医院之后不知为何，心绪烦乱，难以保持平常心，脑中尽是厉红蝶照顾孙维的情形。 强自收敛心情，给王连顺打了个电话。 王连顺并没推脱，不过因为手头有几个病号的缘故，所以至少都要半个月之后才能抽时间过来江东。 挂断电话，沈炼短信把这件事告知了厉红蝶。 在车内等了半响，没有收到回复，沈炼怔了怔，启动车子。 现今为止，他还是给不了厉红蝶任何承诺。既然如此，不管沈炼心中何等纠结，他还是决定顺其自然，不加干涉。 而且，厉红蝶的性子，他清清楚楚。这种事情上，她若不能做到问心无愧，恐怕她自己那关过不去。 所以，接下来几天，他没再去医院。当然，就算他去，如此状态下的厉红蝶，多半也没办法好好相处。 而这几日的生活也是出奇平静，无波无澜。 固定去柳青玉公司，固定陪沈旦旦郑海心，偶尔和徐剑秋等人吃饭消遣…… 直到郑东来电话打来，沈炼才意识到，他的悠闲生活要结束了。 …… 跟郑东来约定的地点是沈炼选的，远东国际酒店。 提前到达包厢之后，沈炼从下午两点钟，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半，郑东来才姗姗来迟。 听到脚步声，沈炼端起茶抿了一口，并没起身迎接。 郑东来刻意迟到两个多小时，显是给他下马威看，如此，沈炼倒是没必要再拘泥礼数。 谈判，本就该如此，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谁更强势，谁就更占优势。 门被一个郑东来随行的保镖推开，郑东来麻杆一样的身高首先映入沈炼眼帘。 浩浩荡荡差不多有七八个人，秘书，保镖，还有一个沈炼并没见过的中年矮胖妇女。 妇女看上去有快五十岁，皮肤泛着油光，涂脂抹粉，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五左右，挽着郑东来的手，堪堪到他肩膀。 单看，妇女的身高其实在诸多女性中算是一般，但在郑东来衬托下，则有些过于矮了。 樊英华，郑东来的夫人。沈炼当即就猜测出了妇女身份。 江东可以称之为传奇的夫妻一共就两对儿，安倩华夫妇，还有就是眼前这一对。 市井传闻中，樊英华虽其貌不扬，但商业上的才干毋庸置疑，可以说大名地产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樊英华这个角色不可或缺。 不过才干虽有，但关于樊英华的负面传闻也是不少。 包小白脸，打记者，撞人逃逸，偷税漏税等等事迹，让她的名声甚至比郑东来还要响亮。而且其为人泼辣无理，虽然没有在公众场合给过郑东来难堪，但郑东来对她那种忌若寒蝉的态度，还是能让人看出些端倪。 沈炼并不好奇樊英华会过来，相反，以她对大名地产的上心程度，若不来才显得奇怪。 “沈总，路上堵车，抱歉抱歉，久等了！” 郑东来唱戏一般，一进门脸上就挂了笑容，亲热朝沈炼走来。 沈炼笑了笑，虚与委蛇客套两句，示意夫妻二人请坐。 樊英华从进门后视线就没在沈炼脸上移开过，她对沈炼比丈夫郑东来更感兴趣。 几年前的搏击大赛中，樊英华第一次在电视中见到沈炼，之后在女儿成天的念叨中，她对沈炼这个人也被动关注了不少，尤其这几年，江东最出风头的年轻人除了他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老公，不介绍一下？” 樊英华貌似温婉有加，碰了碰郑东来。 郑东来激灵了一下，忙道：“沈总，这是我夫人，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叫声嫂子。” “郑夫人比我想象中要年轻的多！”沈炼装没看到两人间怪异的相处方式，笑着伸出手。 樊英华忍不住笑，紧绷的眼角和额头挤出几处皱纹：“那沈兄弟以为我今年多大了？” 沈炼道：“之前见郑总的时候想着您怎么也有五十岁了，见面下才知道想岔了，怪郑总相貌太老气！” 樊英华笑的更欢，白了沈炼一眼：“沈兄弟可真会说话，难怪柳总那等才貌双全的美人都能被你给拿下！” 简单客套，沈炼叫来服务生示意上菜。 随着菜品上齐，席间谈话气氛逐渐浓郁。 三人每一个都是见多识广，随便一个话题便能轻易说个十几分钟不止。 沈炼也并没有直接步入主题的意思，顺着两夫妻的话东拉西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间一个小时溜走。 郑东来暗中看了看时间，隐皱眉头。 樊英华却跟沈炼谈的津津有味，像是完全忘了正事。 “沈总，老城区的拆迁的事有没有什么风声？” 郑东来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炼摇头道：“不急，这么大事情，zf方面肯定会慎重考虑，三两个月内不用去想这件事！” 樊英华被郑东来提醒，也意识到自己夫妇来是干嘛的，不过即便是接下来要谈生意，樊英华也对沈炼这个人首先有了十足好感，咄咄逼人的风格自动收敛，在旁竟是没说话，只看自己丈夫发挥。 “三两个月，会耽误整个旅游城的建设进度吧？”郑东来将话题往中心方向开始引。 沈炼笑道：“不会的，前期主题公园的项目，还有其它多余的地皮建设筹备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在老城区那边没解决之前，完全可以一边建设一边先行准备，如果顺利，恰好可以跟老城区拆迁项目接轨。” 郑东来声音略顿，心里有些摸不着沈炼的想法。 来之前，郑东来其实已经考虑的很清楚。旅游城如果真的按照沈炼所说的方向去发展，可能在国内甚至世界上，都会成为一个备受瞩目的存在。跟樊英华几次商量，都认为大名地产对此志在必行，是以，他今天来就是谈具体合作和股权分配事宜的。 原想着，他在合作之上是处于绝对强势的位置，沈炼除了他之外在江东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合作的对象。所以他今天其实腹稿都已经打好了，就准备等沈炼提出的时候进行长篇大论，快刀斩乱麻，把事情确定下来。可如今形势跟他想的完全不同，沈炼没看出着急的意思，他倒是先没了平常心。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七十九章 反常的柳青玉 想着，郑东来注意到天色已经渐暗，再没心情等下去，道：“沈总，不想跟我谈一下关于旅游城的事情？” 沈炼道：“郑总对这方面事情比我了解的多，不如你说，我听着！” 郑东来眼睛闪了闪：“合作是沈总提出来的，我说不合适吧！” 沈炼摇头：“我是真不太懂建设上的问题！” 郑东来嘿嘿笑道：“沈总不懂没关系，不如找个懂行的人过来，一起谈！” 话题刚开始，就有种无形的针锋相对感。 樊英华看着两人言辞交锋，对沈炼这个人更感兴趣。 如此年轻，就算是天才，商业上的经验也不可能太多。沈炼不然，从一开始两方见面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急躁，稳妥中游刃有余。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夫妇小瞧了这人，自以为在掌控之中，其实结果恰恰相反。只不过樊英华想不出沈炼的仰仗是什么？要知道这个项目，除了大名地产之外，没有任何公司还能接手。 她想不通，郑东来更加想不通。 对话中，郑东来道：“沈总，咱们也别在这绕弯子了。这么说吧，这次旅游城开发项目，说是大名地产的独角戏也不为过。建筑上的人才，地产业的人脉，以及我郑东来这些年在江东的经营等等因素，都影响着咱们这次合作。” 沈炼点头赞同：“郑总说的不错，这项目没有郑总还真不行，尤其郑总现在还掌握着荣华小区。” 郑东来皱眉，话说到这种份上，他以为沈炼会着急赶紧表态，谁曾想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收起心里最后那点轻视，郑东来道：“沈总，方不方便问个问题？” “你说！” “这次项目，你准备了多少钱？” 沈炼挑了下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了一下。 郑东来表情微变：“贵夫人还真是挺信任沈总，肯在这种未知的项目上投入如此之多！” “未知？我不这么看，所有生意都有一定风险在，值不值得赌是另一回事。如今国内旅游业虽然盛行，但模式呆板，毫无新意，假如能做出一处甚至几处有新意的地方，结果显而易见。最次，在国内也绝对独一无二。如此前景下，那些风险也就可以忽略不计……” “江东其实并不完全适合旅游城开发，之所以选在这里，只是为了借股东风！” 郑东来异样，沈炼看似夸夸其谈，他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也就是说，江东这边沈炼完全可以抛开，转而跑到别的城市寻找另外的合作对象，如此一来大名地产再不是沈炼唯一的选择。 郑东来最先在这件事上提醒沈炼，转而沈炼就轻轻松松的驳斥回来。 樊英华无比了解自己丈夫，见状知道他已经不适合接着说下去，接腔道：“沈兄弟真爱开玩笑，假如江东不是你唯一的选择，你也犯不上来找我们了！而且就算是在其它地界，大名地产也是响当当的，是不二人选！” 沈炼看了眼其貌不扬的樊英华，这女人说话倒是极不俗，一语双关，即点破自己话里意思，未免话题僵持，不着痕迹便又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沉吟片刻，刚要说话，手机震动起来。掏出手机看了看，是柳青玉打的。 他道了个谦，走到一旁接起。 电话一接通，柳青玉声音随之响起：“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炼暗自奇怪，柳青玉平时罕少理会自己在外干什么，这种带着些查岗性质的电话也基本不会打。 猜测可能会有什么事儿，道：“一个小时左右吧！” 挂断电话，沈炼转而对郑东来夫妇道别：“郑总，天不早了，不如改天聊！” 郑东来摸不准沈炼到底什么意思，但他也不可能上赶着谈这件事，生意场上的大忌，就算郑东来再希望多谈，也不会表露出来。 “那沈总慢走！” 沈炼点头，走出了包厢。 随着沈炼离开，樊英华笑着的脸沉下：“你说，沈炼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东来冷笑：“还能有什么意思，说再多无非是想在占股比例上多争取一些。只是，他虽然有些才干，但还是太嫩，这种手段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天天耍！” 樊英华道：“不像！” 郑东来道：“你瞧好吧，不出三天，他肯定会找借口邀咱们出来！” “假如他不肯先联系咱们呢？难道一直等下去？？这项目可是耽搁不了太久时间。” 郑东来表情逐渐凝固：“那他就真当我郑东来是个软柿子了！我只给他三天时间，若他还如此端着，不肯示弱，那我就让他知道，江东地产业到底谁说了算！” 樊英华道：“你准备单方面去动旅游城这个项目？这样可就把人得罪死了，而且招数会不会太过阴损！” 郑东来不喜道：“你怎么回事？到底站在谁的立场！” 樊英华横目瞥了郑东来一眼：“你看着折腾，我不参与。但你给我记住，不管怎样，项目的第一法人都必须是我！” 郑东来怒意上涌，重重哼了声表达不满，却再不敢多说。 几十年的夫妻，郑东来就算是厌恶樊英华，表面上也不敢得罪分毫。明处，郑东来似乎管理着大名地产。可事实是，大名地产百分之六十的股权都在樊英华手里，只不过少有人知而已。 …… 沈炼回到家里的时候刚晚上九点多钟，客厅没人，沈炼换了拖鞋直接走向卧室。 一般情况下，这点柳青玉基本就已经洗过澡躺在床上，或看书，或看会电视。 今天也不意外，进入卧室。果然，柳青玉正捧着书在床上翻动着。 侧脸认真光洁，房间温香缭绕，沈炼所有心思在进入卧室的瞬间都归于无形，眼中只剩下柳青玉这个人。 生活本应平淡，很难得，两人结婚经年，如今相处却还是犹如情侣。 “老公，先去洗个澡，等会跟你说点事！”柳青玉笑意盈盈，示意沈炼去浴室。 沈炼好奇她要说什么，但还是听她的，先走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柳青玉手里书籍已经放下。 真丝淡蓝色睡衣，裸露在外的肌肤晶莹晃眼。即便是沈炼对此早就有所抵抗力，可如此情况下还是难免想入非非。 手自然摩挲着她肩头，沈炼异样道：“有什么事能不能等会说？” 柳青玉抱住了胸口阻拦沈炼继续放肆，笑道：“不行，必须现在说！” 见她挺认真的样子，沈炼惋惜收回手道：“在我看来什么事都没眼下事儿要紧！” “德行！”柳青玉轻拍了沈炼一下，敛了下衣服，离的远了一些。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八十章 争执 沈炼正襟危坐，做出一副竖耳倾听的样子。 柳青玉沉吟片刻道：“我可能怀孕了！” 沈炼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今天早上的时候用试纸测了一下，两条线。怕不准确，就没告诉你，下午我提前下班去了趟医院……我就说这个月怎么老是贪睡……” 沈炼混无反应愣了半响：“真的吗？” 柳青玉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当然是真的，哪儿有用这种事开玩笑的。看来王大夫果然是神医，以后见面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沈炼有些后怕，前几日他和柳青玉夫妻之间还肆无忌惮，现在想想，真是胆大妄为，还好没什么意外。 柳青玉看他无所适从的样子，幸福间恍然若梦。 结婚几年，她无时不刻都在想这一天的到来。 她算是个很传统的女性，认为夫妻之间没有孩子，本身就不是完整的家庭。尤其在沈旦旦出生之后，她那种焦躁急迫感根本无人可以诉说，只能默默自己全部抗下。 现在，柳青玉感觉自己的人生终于圆满了，只等孩子出生，一家三口在一起，别无所求。 “喂，不高兴吗？” 柳青玉故作佯怒看着沈炼，眼中笑意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高兴。” 沈炼很想去抱她，手到半途又怕没轻重，收了回去。 柳青玉噗嗤笑出声来，她第二次见沈炼在她面前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第一次是她生病住院的时候。 “我没那么娇贵！”柳青玉自然靠在了沈炼胸口。 夫妻相拥，本应有很多话说，却彼此沉默，任由温情涌动。 好一会，沈炼道：“那你远东的工作怎么办？” 柳青玉道：“没关系的，公司里没什么太繁重的事务，我还能再管几个月，真到临产的时候再说！” 沈炼犹豫了一下，想到了岳父最近有意无意提及的那些事情。 手在她头发上轻轻摩挲，低声道：“不如，把手头事情交给小璨吧！” 柳青玉错愕：“老公，你管理难道不是顺理成章？小璨毕竟没有经验，不太合适！” “他没经验不是问题，有爸，还有于副总在，总不会出大岔子。我现在手头有自己的项目要做，无暇分心！” 柳青玉手臂紧了下，没说话，只坚持摇头。 沈炼笑道：“你看的透彻，何必再如此跟爸对着来，什么都没一个家庭的和睦重要。” 柳青玉下不了决断：“先不急着这件事，时间还久！” “你该休息一段时间了。或者说，你舍不得手头的工作，那我旅游城的项目暂时不动，过去先帮你！” “不要！我希望你有自己的事业，提到你，再也不会有人说你是爸的女婿。而是要说，爸是你沈炼的岳父。” “这就两难了！”沈炼无奈。 柳青玉心不甘情不愿：“那我考虑一下行不行？” 沈炼很久没见过柳青玉如此小女生带着些赌气的情绪，忍不住莞尔：“好，那明天早饭的时候跟爸说这件事！” 柳青玉答应一声，将灯熄灭。 暗中，她双眼睁着，久久难眠。 她渴望孩子，可若一下子让她丢下手头早就融为生活的工作，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别扭。 …… 次日早饭，柳青玉在饭桌上说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一家人难掩高兴，尤其柳金桥，不住问长问短。 他眼见已经即将六十，说不盼着第三代根本就是骗自己。 柳青蝉兴奋莫名：“姐，名字想好了没？” 沈炼跟柳青蝉关系近期十分冷淡，有心跟她调和一下关系，接道：“离出生还早着呢，不急。” 柳青蝉视线它顾，装没听到。转而把自己吃不完的东西推到了柳青玉身边：“姐，以后你可得多吃点！这样我那还没出生的大侄子才不会饿着。” “用你操心？再说你怎么知道是侄子而不是侄女儿？” “我姐夫基因如此啊，你瞧他家里往上三代，有没有女儿？” 柳青玉听她越说越离谱，打断道：“你不还要拍戏嘛，在这废什么话，赶紧走！” 柳青蝉笑着用纸巾擦了擦嘴，临走前嘱咐道：“姐夫，我姐以后可就是家里的太上皇。你别再给添乱子，再气着她我跟你急！” 沈炼听出了她话里所指，笑了笑，没有答复。 柳金桥久未如此开心，道：“青玉，今天公司那边你就别去了，我去帮你安排一下，你好好歇着！”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而且，柳青玉本身也要抽机跟父亲谈这些事情，见他先提出，顺势道：“爸，我今天不去没关系，以后呢？天天不去吗？？” 柳金桥没感觉出女儿话里的抵触，道：“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用，就算我不行，你弟弟最近也在逐渐熟悉远东的总裁职务，他没问题。” 柳青玉从心里叹了口气。 他或许并不是故意的，但他言谈之间根本提都没提沈炼，很明显早就决定由小璨接管远东。 她理解这种想法，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沈炼在下拍了拍她腿部，怕她接下来的话不中听，及时出声道：“爸说的没错，小璨现在的确很优秀，听他的没错！” 柳璨吃饭的动作顿了顿，起身道：“爸，我先去公司，上班时间到了！” 又跟沈炼和柳青玉招呼一声，柳璨换鞋走了出去。 沈炼见状也没继续留下，找个了借口也离开了柳家。 他虽然拿柳金桥当自己的父亲看，但不管如何，他毕竟算是外人。妻子和岳父之间的对话，他不会横在其中，该回避时一定会回避。 等餐桌上只剩沈炼柳青玉两人的时候，柳金桥这才缓声道：“青玉，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肯定会认为我偏心小璨，心里不舒服。今天就咱们父女两人，有什么话放开了说。” 柳青玉不习惯他如此郑重的口气，道：“我没不舒服。咱们是一家人，小璨是我的亲弟弟，能为他做什么我心甘情愿，更不会计较。但，您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沈炼？他即便是我的丈夫，可跟小璨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没错，他不争，难道就因为他不争，你就准备如此对他？远东的现在，你能否定他在中所起的作用？” 柳金桥道：“我从来没否定过他！如果有这种念头，就不会费尽心思撮合你和他结婚。可是，远东毕竟姓柳，以前是小璨不成器，我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情况不同。我已经给了他三分之一的远东，你还要我怎么样？全部给他？” “三分之一的远东？可惜他又全部给了我。而且，远东重新上市之后，我手里的股权又被您刻意稀释了多少？” 柳金桥略带怒意：“那你说如何，我全接受行不行？”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八十一章 污言秽语 柳青玉忍住想争执的念头：“爸，我不求什么，甚至手里所持有的远东股份都能全还给您。只是他前几年为远东所做所付出的事情咱们都不能装作看不到。” “他为了远东去参加生死不知的拳赛，去桑博利亚跟一帮以暴力为乐的外国人打交道……就算我们不是夫妻，我也没任何理由把他的这些努力全部抹杀！” 柳金桥不语，眉头越皱越深。 “爸，我有一个提议，您如果可以接受，那我愿意心安理得呆在家里，把手里权利全部给小璨！” “我如果不接受呢？”柳金桥没让女儿继续说下去，沉沉道。 不管出于何故让女儿能跟他说这些话，不可否认的是柳金桥心里是失望的。 女大不中留，果然如是。 他自认最疼的大女儿，为了女婿，如今已经学会跟他讨价还价。 柳青玉并不好受，但还是坚持：“您是我爸，您不同意我没任何理由左右你的思维。我会做我自己的事情。” “做什么？” “出让我手里一半的远东股份，替您把该给沈炼的还上！” 砰！ 柳金桥茶盏重重放在了桌上：“我给你这些权利，不是让你用来威胁我的！” 柳青玉眼眶晶莹闪动，倔强道：“我坚持这么做！” 柳金桥火气虽重，但毕竟念在女儿初有身孕，而且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女儿那种认死理的倔强。 忍住气道：“换种我能接受的方式！” “分离桑博利亚分公司和国内远东的所有牵扯，由沈炼另行管理！” 柳金桥凝神道：“你意思是让他去国外工作对吗？” “他不用去国外，本身桑博利亚那边的管理方式和国内就不一样，殷姐经营的十分不错，不需要他去。他只要在国内稳稳当当的做个幕后董事长就行！” “你知不知道如果远东分离出桑博利亚分公司，会给现在的远东带来多大的打击！” “没有任何打击，远东还会是以前的远东，只不过是恢复了之前原状，不再是现在别人口中的跨国企业。” “我都不同意呢？” “您必须同意，因为我现在暂时还有权利左右远东！” 柳金桥自嘲：“我养的好女儿！” 柳青玉道：“我没有选择！” “行，你没选择，那我选择，我同意分离出桑博利亚！” 柳金桥硬邦邦说了一句，起身而出。 桑博利亚那边的前景他看得到，但他的观念里，远东始终是远东，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权。女儿如此态度下，两相比较，他只能妥协他认为可以接受的一种方式。 追根溯源，他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跟女儿女婿闹僵。而且，女儿的要求虽然让他不高兴，但还算属于合理范畴，因桑博利亚那边本身就是女婿一个人拼出来的局面。 …… 沈炼电话中知晓了媳妇和岳父的谈判结果。 虽然柳青玉没说过程，但可以想象得到，她跟老头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老头忍痛把桑博利亚分公司分离出去。 沈炼不再说什么矫情的话，柳青玉替他争取了这些，他只能接受，不但要接受，还要接受的十分情愿。否则就是在本就心情不佳的柳青玉心口捅刀子，沈炼不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挂断电话，沈炼赶往郑海心处。 她对孙子的期盼不比自己岳父少，沈炼想尽快让她知道柳青玉怀孕的消息。 来到家里，用钥匙打开门，发现并没人在。 沈炼诧异，平时要么自己老妈，要么弟妹周晴，总会有一个人在家呆着的。 打了个电话后，知晓是因为沈亭转幼儿园的缘故，所以接送的路程远了些。 正要挂断电话，另一边自己老妈跟人争执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隐隐伴随着沈亭尖锐的哭声。 沈炼没问怎么回事，而是直接道：“妈，哪个幼儿园，我过去看看！” “小博士……”郑海心刚爆了幼儿园名字，听筒里就传来咔嚓一声，沈亭哭声戛然而止，然后再无声响。 沈炼转身，打开手机电子地图查找小博士幼儿园的位置，开车迅速赶去。 他从没听过郑海心跟任何人吵架，哪怕是因为官司纠纷，也是一切从简，让法律说话。这种市井争执发生在她身上，沈炼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 小博士幼儿园距离家里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沈炼五六分钟的功夫就赶到了地点。 匆忙停下车，就注意到幼儿园门口人异常多，中间五六个赤膊纹身的人正围着郑海心和沈亭两人，其中一人沈炼十分眼熟，正是上次接沈亭之时发生争执的那个胖子韩老三。 沈亭被郑海心身后，哭声泛哑，显是已经哭了很久。 见自己老妈和沈亭无碍，沈炼心情稍松懈了一些，同时暗自后悔。 他明知道韩老三那种人不会心甘情愿吃哑巴亏，还是忽略了这件事，认为帮沈亭转学就能少些麻烦，想不到他竟然找到了这。 寻常人碰到这种场面多半吓得不知所措，郑海心却始终冷静，护着沈亭一边安慰，一边应付着咄咄逼人的韩老三。 她从韩老三的话中，已经判断出了事情的经过。 最初是打算报警的，但手机被人毫不客气夺过去摔了。她没怒而失措，将事情更加激化，只怕沈亭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而是选择在稳住韩老三之后拖延时间，拖到大儿子过来，然后再行论对错。 韩老三不断在旁催促：“送钱的人来了没？老子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陪你耗！你给我打听打听大爷我是什么人，要是敢耍我，哪一天你儿子双腿被人废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郑海心用的是赔钱的方式来拖住韩老三，所以韩老三见迟迟没有动静，再一次不耐起来。 围观众人在一旁远远看着，议论纷纷，却并没人敢轻易管闲事。 “我大伯特别厉害，你打不过他！”沈亭带着哭腔反驳。 “小杂种，你找死是不是！” 韩老三被沈亭稚言弄的恼羞成怒，却是想起了上次众目睽睽之下，被沈亭打了一巴掌的事。 他上前一步准备动手。 郑海心带着沈亭退开一步：“你要钱我给你，别伤人！” “你让这小杂种别再胡言乱语！” 郑海心眉头紧锁，纵是再强的忍耐心，也被韩老三一口一句脏话给磨没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 “喲，老娘们长脾气了！”韩老三笑的肆无忌惮，旁边几个狐朋狗友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哥，人家也不老，仔细打扮打扮说不定还是风韵犹存！” “老的才香，咱三哥就好这口……” 郑海心这辈子何曾听过如此污言秽语，呼吸逐渐加重，脸色不禁涨红。烦躁间，控制着沈亭的手不觉松了，沈亭趁机挣脱，跑到韩老三身前一口就咬住了韩老三大腿。 一声不吭就用尽了全力。 孩子虽小，但别人欺负奶奶，却比欺负他更让沈亭难以接受。 韩老三本就穿着单薄，腿上瞬间见了血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八十二章 教子 韩老三不妨这种变故，疼的怪叫出声，转而就破口大骂，伸手去抓沈亭的头发。 “小杂种，你他妈找死！” “别伤孩子！” 郑海心着急上前去拦，却被韩老三单手拨退了几步，摔倒在地。 韩老三新愁旧怒一起涌上，哪儿还管沈亭还是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一脚就把沈亭布娃娃一样踢了出去。 沈炼发觉变故已经朝此跑来，但还是来晚了。 沈亭头脸血迹渗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亭，小亭……” 沈炼深吸了口气，比郑海心更快走到了沈亭面前，手指在沈亭颈间探了探，见只是昏迷，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妈，先看着小亭！” 韩老三见有人贸然闯入，以为是管闲事的，上前就要说话。 沈炼却早已压不住，反掌挥手。 啪！ 一巴掌电般打在韩老三脸上。 韩老三身体虽壮硕，可还是被沈炼力道打退了四五步，鼻口鲜血涌出。 韩老三眼冒金星，却还是隐约认出了沈炼，怒急重新扑上。 沈炼顺势揪住他衣领，一掌连着一掌打在韩老三脸上同一个位置。 啪啪啪！ 刺耳的巴掌声，让韩老三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沈炼松手，他死人一样软倒在地。 余下几人在沈炼刚动手的时候就朝沈炼围了上来，但所有人都只走出了几步路，然后韩老三就栽了。 沈炼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过，旁若无人拿起手机报警。 几人面面相觑，但沈炼此时所表现出的冷静和冷漠实在是太过慑人。他们蛮横，可却很有眼力劲，分得清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眼前这一言不发直接将韩老三打的生死不知的煞星无疑就是不能惹的那种人。 不知谁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几人就做鸟兽散，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有反应快的群众拿出了手机准备拍照。 沈炼转眼道：“别拍！” 那人吓得立刻就把手机缩了回去，再不敢乱来。 “小炼，小，小亭没事吧！” 郑海心脸色煞白，话已经说不完整。 沈炼矮身抱住她肩头安抚：“妈，没事，不用担心！是我错了，给你们惹这种无端麻烦。” 郑海心转身抱住儿子，身体不住颤抖。 她不怕任何人，只怕沈亭会有任何差错。刚才沈亭被踢出去的那一刻，她思维能力已经丧失。 沈安在沈炼来到没有多久之后也赶了过来，郑海心最先的电话就是打给他的，只是沈炼凑巧打电话过来，才会就近先行赶到。 弄清楚事情经过之后，沈安一言不发就朝刚刚苏醒过来的韩老三大步走去。 沈炼见他眼神不对，一把卡住了他：“你干什么！” “我宰了这畜生！”沈安剧烈挣扎，双眼通红。 他有几年没轻易再动过怒，可一个男人最在意的母亲孩子一并受到伤害，而且儿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他怎么忍？ 沈炼拦到他面前：“你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别动，这里事情我处理！” 沈安听不进去沈炼的话，闷不做声，只迅速挣脱沈炼朝韩老三跑去。 但只跑出去一步，沈炼就重新抓住他胳膊反扭将他控制住。 沈安失控大喊：“放开我，放开！！” 怎奈不管他如何挣扎，腰部依旧直不起来。 韩老三摇晃从地上爬起来，这会的他早就被沈安吓到，畏惧的不住后退。 沈炼没理韩老三，等他跑的彻底看不到之时，才松开了沈安。 沈安有火无处发泄，气的手脚冰冷，可又不敢朝沈炼发火，一脚就踢在旁边树上：“哥，你拦我一次可以。可你总没办法一直拦着我，你看着，我要不宰了他我就不叫沈安！” 知道这会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正巧救护车赶来，沈炼抱着沈亭迅速上车。 …… 医院里，正如沈炼之前安抚郑海心所说，沈亭受的只是皮外伤，头部被地面擦了一下，简单包扎，就被郑海心牵着手领了出来。 沈安一路低着头无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亭除了受了些惊吓，精神不佳之外，倒是没别的反常之处。看到门外等着的沈炼，他眼睛一亮，小跑着上前：“大伯，那大肥猪骂奶奶，太可恨了，大伯一定要帮我教训他！” 他却是昏过去之后，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当大伯是个可以驱魔赶妖的大英雄，连跟老爹都没来得及告状，先行找沈炼来了。 沈炼抱着他道：“大伯可以帮你教训他，但教训他之后他肯定还会生气，就如此时的你。他以后生气之下再找你和奶奶麻烦怎么办？” 沈亭带着纱布的小脑袋直摇：“我不要他找奶奶麻烦！” “这就对了，所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吗？大伯保证那死胖子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小亭！” 沈亭气鼓鼓道：“嗯，我听大伯的。” 年幼如沈亭，并不知道自己被大伯饶了进去，也抓不到沈炼话里漏洞所在。但如果真如大伯所说，以后那大胖子不再辱骂奶奶，他真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了，也不觉得今天自己受了多大委屈。 “小亭最近在学校有没有再跟人打架！” 沈亭骄傲道：“没，小亭现在不打架，老师昨天还奖励了我一朵大红花，我收起来了，等会给大伯看看！她还说以后要让我做班里的大队长呢。” “这么棒！” “当然了，我们老师对我特别好，一点也不讨厌！” “那之前的老师很讨厌吗？” “嗯，每次班里有人惹事，她总是会看我，好像都是我做的一样！有些事明明跟我都没关系……” 沈炼忍不住笑：“那也是你坏事做太多，老师都不信任你了。你瞧，现在做个乖孩子，同学喜欢跟你玩，老师对你也特别好。” “大伯，弟弟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沈亭想到了沈旦旦，问道。 “他来干嘛，你们老是打架！” “不打架了，我想跟他道歉的，大伯你带他过来好不好？我有东西要送给他！” “成，我下次一定带他来……” 沈安听到了自己儿子跟大哥的所有对话，心里那股邪火忽然消散下去不少。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老实的儿子，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分辨是非，懂道理的儿子。他年轻时候混账事做的太多，眼见儿子可能要比以前的自己更加过火，早就盘算着该怎么把脾气给他拗过来。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就是孩子最重要的老师，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无形中影响着儿子，他当面给儿子讲的那些自己以前的光辉事迹现在想想更像是一桩笑话，也是儿子喜欢打架惹事的源泉。 他有了儿子，却始终学不会怎么去教。大哥从来没跟孩子相处过，却只跟儿子见了几面，就把他性格硬生生给扳过来不少。 有了些明悟，沈安脸色逐渐变缓，甚至因而有了些喜意，再也没什么事情比让沈亭懂事更加重要。 郑海心也诧异可以从大儿子口中听到这些话，不过她不是小沈亭，会被儿子三言两语带偏想法。她的底线被对方一次次的践踏，这个必须要找回来，即便是对方已经跑掉。而且她虽然是女性，却也知道，有些人不能纵着，尤其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人。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八十三章 新仇旧恨 郑海心在想着该如何让韩老三这种人不再生事，韩老三动作却更加的快。 几人刚出医院，一辆警车就迎面而来，靠边停下。 一个鼻青脸肿的胖子领着两个年轻警察下车走来，不是韩老三还能有谁。 沈安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腾，不过他已经放下许多，冷眼看着。 韩老三含糊不清的嚷嚷着：“就是他们！” 其中一个警察举了举手里证件：“有人举报小博士幼儿园门口发生了伤人事件，跟我回局里一趟！” 沈炼放下沈亭道：“凤阳分局！” 那警察道：“没错！” 韩老三对沈炼还心存畏惧，但仗着身后警察倒也挺直了腰板：“警察同志，就是这人打的我！” 沈炼没理会韩老三，回头对郑海心道：“妈，你们先回去，我陪他们去一趟！” 他本想息事宁人，暗中再警告一下韩老三事情就算了结，没想到韩老三倒是不肯善罢甘休。 郑海心不担心儿子，叫住想一起过去的沈安离开。 她没记错的话，厉红蝶现在就是凤阳分局的局长，不说以势压人，至少儿子在那里不会受韩老三这种货色的委屈就是。且自己正要找韩老三，他倒亲自送上门来。既然想较真，那就正儿八经的论一下对错。 沈炼跟着两名警察以及韩老三上车，一路无话。 到了局里，沈炼和韩老三分别被带往审讯室，铁门关闭，寂静无声。 另一间审讯室内，带沈炼回来的两个警察中的其中一个正跟韩老三在交谈。 警察叫孔令凡，刚刚入职没多久。韩老三跟他父辈熟识，所以接到韩老三报警之后，就赶了过来。 “叔，你看这事怎么处理合适？” 韩老三道：“先让他也吃点苦头再说！” 孔令凡为难：“这不行，警察有规定在……” 韩老三眉头一扬：“我不让你白做事，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三叔也帮你扛着。我认识你们重案组的方组长，不过这点小事，不值得麻烦人家！” 孔令凡道：“这样好了，他伤了你是事实。从这点上论，我吓吓他，让你们私了，肯定让他多赔一些！” 韩老三脸疼，不甘心道：“太便宜他了！” 孔令凡见状松了口气：“置气没任何必要，拿到钱才是真的！三叔放心，我肯定做的让您满意。” “嗯，等这件事完了，三叔请你和你爸吃顿饭表示感谢！” 孔令凡见他有所暗示，不由笑起来。 这韩老三是个土财主，手下经营着两家规模还不算小的ktv，平时出手很是大方，只要帮他办事，从来没亏待过任何人。 离开韩老三，孔令凡又磨蹭了差不多近一个小时，感觉把人晾的差不多之时，心里盘算着说辞，朝沈炼房内赶去。 “小孔，听说你抓了个犯人，什么情况？” 远处，方林迎面赶来。 他是从属下嘴里听说的，身为重案组的组长，这本身就是方林的管辖范围。倒也不是说多关心这种小事，也就随口一问。 孔令凡心里有鬼，眼睛闪烁道：“没事方组长，就一件普通的伤人案！” 方林虽然年轻，但警察却做了有些年头，平时什么事儿没见过？见属下如此含糊，就知道其中有问题。 “带我过去看看！” 孔令凡忙道：“组长，这点小事哪能麻烦到你，我能处理！” “少废话！”方林转了方向，径直走向审讯室。 孔令凡无奈，只能紧跟着方林，好在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并不怕出什么岔子。 来到审讯室，方林刚要示意孔令凡开门，从缝隙处看到了里面人的大概相貌。沈炼听到动静也是抬头，方林视线停下片刻，然后不着痕迹退到了走廊处。 沈炼，几年不见，这人虽然略有变化，方林还是一眼将之认了出来。 对于这个横刀夺爱，数次给他难堪，甚至影响到他仕途的人，方林对沈炼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只不过，就算仇怨再多，沈炼的身份地位在，他这个警局的重案组组长根本没办法给他造成任何威胁。 他想到了厉红蝶，这个臭女人大概还记着自己当初追求她而引发的那一连串事情。这么多年，就一直把他牢牢卡在重案组组长的位置上。几次副局长名额提干，都跟他没任何关系，这一切也都是因为沈炼。 “方组长，怎么了？” 孔令凡试探问道。 此时的方林一脸阴晴不定，着实有些吓人。 “哦，没事，跟我说说详细情况！” 方林恢复原状道。 孔令凡略添油加醋的把沈炼和韩老三的纠葛说了一遍，道：“这家伙下手太狠了点，这不是普通的斗殴！” 方林听只是这点小事，难免失落。 他虽然做梦都想抓沈炼的小辫子，但在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上想奈何他，等同于痴人说梦。可他自己其实也知道，以沈炼这人的秉性，他这辈子只怕难找到报仇的机会。 眼睛动了动，方林不动声色道：“韩老三这人我认识，是我朋友！” 孔令凡精明如鬼，心里微喜。 瞧方组长的意思，明显是偏向韩老三的，这事有他撑着，会更好办。 “方组长，要不……” 方林摆手道：“你看着处理吧，我手头还有件案子！” 孔令凡再无怀疑，等方林消失后，转身进入审讯室。 现在已经不单纯是韩老三的事儿，看情况方组长对这人也有成见，要能因而讨好方组长，怎么都值。 他想到了该想的，却并没想过一些不该想的。 以方林的身份，跟沈炼若有成见，岂能是他一个小小警员所能左右的？精明到被方林当枪使犹不自知。 咣当！ 孔令凡稍用力推开铁门，撞击声在审讯室内刺耳无比。 方林又从走道方向重新出现，看着审讯室方向冷笑。 他什么都没跟孔令凡说过，所以即便真的出什么事也跟他没任何关系。且，在他管辖内所发生的事情，他有权利去收尾。若是能寻机找到沈炼破绽则是最好，就算不能，沈炼能多些麻烦，他也乐见其成。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八十四章 违规行为 沈炼今年快二十九岁，尚不到而立之年。 但他所经历的人和事情，却比大多见惯风浪的老资格还要多。 孔令凡的架势，让他一下子就察觉出了猫腻所在。 正常的审讯是不会如此来势汹汹，对待杀人犯一般对他。 原打算道出些端倪，省却许多麻烦。心里再转，却又想看看厉红蝶所管辖下的警局环境到底如何，顺手帮他揪出一些并不那么合格的警察。 抬眼，沈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视线余光却注意到摄像头的电源指示灯已经断掉。 孔令凡大模大样落座，拿着本子似模似样翻动：“说吧，到底是怎么打伤韩老三的？” 沈炼打了个哈欠道：“审讯不应该要两个警察一起吗？怎么就你一个！” 孔令凡霍然拍桌道：“少废话，老实交代！” 突兀的砰然巨响，让沈炼坐直了身体：“我没什么好说的，在另一个陪审人员没到之前，我有理由认为你审讯程序不合法！” 孔令凡冷笑，离开座椅走到沈炼面前，居高临下道：“我老实告诉你，现在摄像头已经关了，我不管对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没有人知道的，你还是配合一点好！” 说着，孔令凡在沈炼口袋里搜寻，将他的身份证，钱包，以及手机全部翻了出来。 沈炼任由他施为，道：“这位警官叫什么名字？你这种连吓带哄的审讯方式，你们局长知不知道？” 孔令凡想到厉红蝶，表情为之一顿。 厉红蝶任职凤阳分局的局长之后，警局的环境的确是为之一变，罕少再有那种做事不讲规矩的警察。 就在前几天，刚有一个老警员，因为审讯的时候存有私心，被厉红蝶直接解除了警察职务。 孔令凡看来，那老警察其实做的并不过火，只是收了犯罪分子家属的一些小额财物，审讯之时开了绿灯……但就是这种早就存在的潜规则，厉红蝶都毫不客气将之放到了明处。 心里生了怯意，不过孔令凡旋即又想到厉红蝶那么忙，怎么可能有功夫去管这点小事。而且他归方组长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没任何麻烦的。 念及此，他打开了沈炼手机道：“开机密码多少？” “m……” 孔令凡打开手机又道：“你家属的电话是哪一个？” 沈炼这次没有回答，而是道：“我怎么知道你这种警察要我家人的号码准备干什么用？不如你一个个试一下，自己去找！” 孔令凡气怒交加，再忍不住上前，一脚就朝沈炼胸口踹去。 “你他妈真是给脸不要脸！” 沈炼手机上至少数十个通话记录，且都没任何备注，他怎么找？对方此举明显就是挑衅自己，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恐怕意识不到什么是警察。 孔令凡年幼之时，曾经深受警察之害，所以这个职业在他看来就是无上的权利象征。事实也是如此，他做了警察之后，家人扬眉吐气，以往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再见面之时都是点头哈腰，一脸讨好……如此情况，让孔令凡失了一个职业最起码的素养，潜意识里早养成了狂妄肆无忌惮的性格，只是隐晦到他自己都没察觉。 沈炼双手被拷住，却还有双脚。 攻击临体，沈炼甚至眼见都未眨一下，脚尖上挑，精准无比的踢在孔令凡抬起的腿弯上。 噗！ 孔令凡的腿如同弹簧，落下，复又更大力道弹了回去。 蹬蹬蹬，孔令凡迅速后退了几步，他身手倒也不错，并没太过狼狈就站定了身体，只腿弯处火辣辣的像要断掉一样。 掏枪，瞄准，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枪口正对沈炼额头。 沈炼被拷住的双手活动了下，他不信孔令凡敢开枪，但该做的防备却不能不做。 常年的生死磨砺，让沈炼面对枪口的时候不会大意半分。 大脑迅速运转，第一枪的轨迹，第二枪的轨迹，以及后续的所有事情，沈炼都想的有备无患。 孔令凡一边用枪指着沈炼，一边迅速上前，枪口抵住沈炼，孔令凡揪住他衣领：“你现在已经构成了袭警，我随时都可以毙了你。说，你是不是伤了韩老三，并且在他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时候持续进行伤害，导致他受伤严重……” 沈炼目光平视，看着他卡在扳机上的手指，淡声道：“我先给你我家人的电话吧！” 孔令凡没察觉到这时的沈炼冷静的不似人类，以为沈炼服软，骂骂咧咧踢了沈炼一脚，重新拿起沈炼手机：“说！” 沈炼报了号码。 孔令凡直接打了过去，不等对方说话，就道：“沈炼伤了人，目前正在凤阳分局，你尽快带钱来一趟，把伤者先送进医院。耽误了救治时间，他会十分麻烦……” 听筒另一边沉默了一下：“要带多少钱？” “越多越好吧……” 说着，孔令凡忽而怔了一下，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厉局长，对了，这声音跟厉局长简直一模一样，甚至语速都十分相似。 “你……” “我是厉红蝶，等会我就过去！” “厉……厉局！”孔令凡大脑嗡的一声，想再说话，电话已然被直接挂断。 厉局长，那人报的竟然是厉局长的私人电话。 “你是厉局的什么人？”孔令凡迅速转身，直勾勾盯着沈炼。 “你不要我家属电话吗？你说我是她什么人？？” 孔令凡惊疑不定，来回在原地踱步，若这人跟厉局长真的关系莫测，那事情就真的大条了。 他刚才所做的一切，每一条都够直接开除警籍的，甚至对方若追究，他将还要背负刑事责任。 私下审讯，关摄像头，动枪…… “我……我不知道你认识厉局长。误会，这是一场误会！” 孔令凡吭吭哧哧，脸上冷汗接连渗出。 “嗯，我也感觉这就是一场误会。既然是误会，等会红蝶过来，帮咱们解开就好了！” 咔嚓！ 话音落下，沈炼从审讯椅上站了起来，手铐应声而开。 沈炼心眼不小，却并不打算放弃追究孔令凡。 这种警察也就碰上了自己，在以前或者以后，他又做过多少类似的事情，毕竟他手段的熟练程度绝对不是初次如此。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八十五章 现在和以前 很快，随着时间推移，厉红蝶迅速赶了过来。 路上她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开门，看到沈炼并没事情。她转向一旁低着头不敢作声的孔令凡道：“解释一下吧？” 孔令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头越来越低，紧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厉红蝶雷厉风行的风格影响着局里所有警察，不犯事碰到她尚且犯怵，何论此时的孔令凡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说！” 厉红蝶加重了语气，朝孔令凡走去。 孔令凡惊弓之鸟般身体一抖，后退，砰然撞在墙壁上。 “我还记得你名字，孔令凡。当初警校毕业的时候，综合成绩在那届毕业生里名列前茅。我之所以把你分到一线，就是看重你在办案上的天份，你却利用了这份信任……” 厉红蝶声音失望，孔令凡脑袋却像是被钟鼓震了一下。 他自认为自己屁一样的小人物，想不到厉红蝶竟然会记住他。 “厉……厉局，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你感觉你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还能再做警察吗？” “是，是方组长，是方组长暗示我这么做的，不然我绝对不敢动沈先生，而且我事先也不知道沈先生的真实身份！” 厉红蝶淡声道：“沈炼是什么人不重要？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警察！” 方林急匆匆从外赶了进来，见局势如此，他站在门口没进来。 孔令凡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方组长，方组长，您来的正好，您跟厉局好好解释一下！” 方林茫然道：“我？我解释什么？哦，对了厉局，孔令凡毕竟是我的属下，我监管不到，厉局怎么罚我，我方林都没有怨言！” 孔令凡不可思议：“方组长……” 厉红蝶瞥了方林一眼，道：“先把人带下去，等会我亲自过去审讯！” 方林十分配合，亲自上前押住孔令凡。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厉红蝶关上门朝沈炼走了过去：“很好玩是吧？” 沈炼道：“我没玩笑的意思，这是个意外，我只是顺便想帮你揪出来一两个蛀虫而已？” “我的手下如何用得着你来操心？你凭什么？凭你柳金桥女婿的身份，自认为警局没人可以动的了你对吧？” 沈炼看着一脸愤怒尖刻的厉红蝶，半响没有回答，转身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厉红蝶怒道。 “厉局长，还有什么事情？对了，我口供还没录，毕竟牵扯到了打架斗殴，来，你帮我做笔录，我配合你赶紧录完。”沈炼恍然大悟，重新回到座椅上，将手铐重新戴上。 他屡次被厉红蝶如此对待，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情绪。 厉红蝶视线随着他移动，双拳紧握，呼吸渐重。 沈炼翘着腿：“你别瞪我，这会让我感觉厉局长跟孔令凡没什么不同！” “你这混蛋！” 厉红蝶再受不了沈炼一句句故意撩拨，失控冲上前劈头盖脸就朝沈炼身上打去，手脚并用，疯婆娘一般。 她下手没轻没重，沈炼对她又缺乏戒心的情况下，直接吃了招。 脸上被厉红蝶不算长的指甲划了长长数道，眼睛也被她拳头打中，整齐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 看她越来越过分，沈炼也有些火了，一把抓住她挥来的手腕拽了过来。 厉红蝶跌撞到沈炼怀里，手铐哗哗作响，她也剧烈挣扎。 “沈炼，你个王八蛋，忘恩负义。小时候你跟人打架，十多个打你一个，要不是我替你挡着，你早被人打残了……还有，你揪人姑娘小辫子，往人写字盒里放蜈蚣，老娘傻乎乎全替你扛着……每次郑阿姨想揍你的时候，也都是我在下面帮你圆谎……你以为你比你弟弟沈安还能好到哪去，你比他更坏……” “你还有脸说这些，我跟人打架为什么？还不是你他妈惹的，别人就跟你说笑了两句，你就把人给打成了猪头，人家是报复你，才连累到我。往写字盒里放蜈蚣，是你要跟我打赌，分明是你小时候嫉妒人家女孩比你漂亮才让我去整人。还有我妈揍我，你不圆谎还好一点，你那点智商，一圆谎就等于明摆告诉我妈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都要哄骗过去了，全都是你坏事。还有，你只记得自己帮我做过什么？我做过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嫉妒她漂亮。是她从小就是个狐狸精，就知道在你身边矫揉做作，小小年纪不学好……” “说的你当时好像多大似的，身高达到一米二没？” 两人一身居高位，常年喜怒不形于色。一见惯世事，看淡人情世故。 此时却如两个疯子般大吵大闹，门外警察隐隐听到动静，无不是面面相觑，自动离开原地，躲到安全范围，省得等会厉红蝶出来怒火会波及到自己。 扯着扯着，不知触动了什么。 两人争执的声音都慢慢轻下来，厉红蝶无力趴在沈炼怀里：“如果我早知道会是这种局面，我永远都不愿意长大！” 沈炼低头在她脸上印了一下。 厉红蝶有所察觉，伸手抱住沈炼脑袋，抬首捉住了沈炼嘴唇。 唇齿纠缠良久，沈炼接连躁动，手开始不受控制。 空气变得粘稠，厉红蝶犹如海中孤舟，随浪起伏，但好在最后残存的一丝清明让她挣脱开来：“这里不行！” “那你家里行不行？”沈炼追问。 厉红蝶躲闪着他眼睛，迟疑着转身夺路而逃。 沈炼在原地揉了揉被厉红蝶咬的生疼的嘴唇，拿手机照了照，脸上也自多了几道尤为明显的指痕，加上衣衫不整，这形象若是出去，明天保不准被碰面的警察传成什么样子。 隔着铁门往外看了看，见走道内并没什么警察的时候，才整了整衣衫，低着脑袋大步离开警局。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碰到过如此尴尬的场面，不禁笑了笑，江山易改而难移本性，厉红蝶就算伪装的再成功，终究还是以前的厉红蝶。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八十六章 再遇韩诺 这形象他也没脸回柳家，但郑家却不能不回。 路上，跟柳青玉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的事情。 柳青玉没多想：“等会我也去妈家里看看吧？” 沈炼忙阻拦道：“你别乱跑，在家呆着就是了，我明儿就回去！” 柳青玉道：“也好，是该多陪陪她。这样，你明天务必抽时间去趟远东，咱们把桑博利亚和主公司分离的事情办一下！” “不用这么着急吧！” “必须要抓紧，等过阵子我就没能力帮你办这件事了。你来就是了，先开新闻发布会通知一下媒体。” “好吧！” 沈炼挂断电话，车子已经进入了郑海心所在小区。 停车上楼，敲开门后发现，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晚饭。 沈亭小脑袋上缠着绷带，闷闷不乐。 周晴还在训斥着关于下午的事情，满腔怨气。 郑海心和沈安两人则一句话都没说，电视打开着，母子两人若无其事的在看电视剧，显是早就习惯周晴如此，也自无视。 沈炼路上已经买了顶帽子，低着头的时候几人一时间也没发现什么，郑海心招呼道：“那边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妈，你就不能找个律师去看一看我，万一我在里面受什么委屈怎么办？”沈炼笑着道。 “能受什么委屈，你办事，用得着我费心吗？”郑海心随意回答，帮沈炼搬了个椅子，让他坐下。 沈炼大致说了下警局里发生的事情，这才道：“我不饿，先回房休息一下！” 沈亭这会正放下碗筷朝沈炼赶来，忽然发现新大陆一般：“大伯，你的脸……” 沈炼拉低了帽檐：“去去去，管你什么事！” 几人被沈旦旦吸引，也注意到了沈炼脸上不同寻常之处，郑海心眼睛动了动，古怪道：“小炼，你跟谁打架了？” “没，不小心碰了！” 沈安大笑道：“哥，是被红蝶姐给碰的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红蝶姐还是巾帼不减当年！” 沈炼无奈，也没吱声，转身进了他经常住的那间卧室。 他以前也跟厉红蝶发生过争斗，沈安是知道的。 沈亭放下碗筷想跟着进去，还没到近前，门就在里面给反锁了。 沈亭不甘心的拍打房门：“大伯开门啊，我还没给你看老师奖励我的那朵大红花！” 沈安郑海心不约笑了出来，气氛顿时为之一缓。 就连心疼儿子的周晴此时心情也开始转好，她何曾见过这种状况下的大哥。 印象中的大哥一向成竹在胸，做事不疾不徐，自信在骨子里，如今竟也会被人给折腾成这样……那个叫厉红蝶的有时间倒是要见见，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 吃过饭，渐近黄昏。 太阳落山，燥热的温度退散，开始变得凉爽。 从楼上往下看，小区内已经热闹了起来。广场舞的音乐，相携散步的人群，打闹嬉戏的孩子……等等等等，让平素安静的小区一下子活了起来。 郑海心每天习惯带着沈亭出去散步，今天大儿子在，就邀请他一起下去。 本以为他不肯的，想不到自己话音刚落，沈炼已经从房内走出。 脸上伤疤简单处理下，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 抱着沈亭，沈炼和郑海心并肩走在小区的鹅卵石路面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 走了约半个小时功夫，沈炼郑海心找了个长凳坐下休息，沈亭则找到了玩伴，在远处跟人打闹玩起了游戏。 这小子最近的确是有进步，至少小区里的孩子已经渐渐肯接受他了。 “我瞧你时间挺多的，以后经常过来下，这样，我也就不用太费心小亭的事情了。这孩子现在特别听你的话。” 沈炼点头应着，寻机把柳青玉怀孕的事情告诉了郑海心。 郑海心表现出的高兴劲比沈炼想的还要明显，不断嘱咐沈炼一些注意事项，让他回去转告柳青玉。 好一段长篇大论之后，郑海心又想了想：“要不我去你家里照顾她一阵子吧，前几个月是最主要的，你们这个孩子得之不易，千万要照顾好了。” “用不着您，家里有保姆，也有我，没什么问题。再说您如果过去，周晴这边肯定不乐意，算了！” “她有什么好不乐意的，我为了小亭，工作都基本丢下了，还想怎么样？” “就算她没意见，你在柳家能呆的习惯？你儿子可是上门女婿！” 郑海心也只是心情太过激动的情况下，脱口说了这些话，听儿子这么说，道：“要不让你媳妇在我这边住一阵子也行，左右我现在挺有功夫的！” 沈炼笑道：“跟自己儿子还客气上了，真用到你的时候，我肯定吱声。我还想着将来孩子能给您带呢！” 郑海心不满道：“我倒是想带，就怕柳金桥那老东西不舍得。他费尽心思让你住在他家里，还不是为了你和青玉的下一代。” “成了，不讨论这个，越说越来气！” 沈炼搂住她肩头：“走吧，去小亭那边看看。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以后说不定我跟青玉搬来跟你住也不是没可能！” 郑海心下意识冷了脸：“那老东西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们夫妻受委屈的事情吧，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去。当初千方百计招你做上门女婿的时候怎么跟我许诺的？说对你肯定比对他自己亲生儿子还要好，我还真信了他……” “想什么呢，他对我真的不错！” “这样最好！” “奶奶，大伯，我也要穿溜冰鞋！” 沈亭这时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对话，却是无意看到了一个年长的小姑娘正在平坦的地面上熟练滑行，冰鞋轮子闪灯惹眼。 沈炼道：“你年龄小，等长大一些大伯帮你买一双……” 正说着，沈炼顺着小姑娘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了远处一个抱着幼儿的年轻女人。 半袖衬衫，平底鞋，七分裤包裹着匀称纤细的双腿。 看不太清楚容貌，但也隐约可以瞧出她有着精致的五官和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此时她正在跟几个熟人闲聊着，咯咯开朗笑声顺风飘来，让人听之如沐春风。 是韩诺，虽几年没见，可沈炼还是能认出跟几年前相比并没什么变化的韩诺。 挺巧的，看样子她也是在这小区里居住，不知道怀里抱着的是不是她孩子，结婚了？ “大伯，你看什么！” 沈亭好奇的顺着沈炼目光去看，问道。 郑海心虽然没说话，但也是疑惑。 沈炼回神，随口解释道：“碰到了一个熟人，我过去看看！”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八十七章 旧人 来到韩诺近前，她怀里孩子恰好哭了起来，韩诺着急哄孩子，并没看到沈炼。 孩子才几个月的样子，头都支不起来，看样子像是个女孩子。 韩诺身边的一个妇女碰了碰她：“小韩，这人找你的吧！” 韩诺抽空抬头，见到沈炼的时候难免愣了一下，动作顿止。 孩子的哭声，韩诺的异常，都让周围几个妇女好奇的对沈炼上下打量。 相貌还不错，身高也不错，气质也是不错…… 看来看去得出一个结论，跟韩诺挺般配的一对儿，不会是男女朋友关系吧，不过也没听说韩诺有男朋友啊。 韩诺似乎有点不敢认，试探道：“沈炼？” 现在的沈炼比之几年前变化太大，人廋了些，看上去也更沉稳了些，给人一种慢悠悠而又成竹在胸的感觉。 “这才几年没见，不认识了？” “认识，认识。我前阵子在电视上看到你消息，担心死我了。怎么样，没事了吧，腿好了没……” 韩诺愣了一下，言辞无措。 看向沈炼双腿，确定应该是痊愈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那么骄傲的人，若是腿真出了问题，该怎么才能接受？还好，还好。 “这你孩子？脾气挺大的。”沈炼笑着用手指碰了碰还在哭的孩子又道：“先哄她，等会再聊！” 韩诺这才意识到激动下忽略了孩子，忙低头抱着孩子轻拍起来，挺熟练的样子。 而身边的几个妇女听到两人对话的时候，有人忽然想到什么，激动起来：“你真的是沈炼啊？” 沈炼这两年有些变化，一般走在街上很少人能再认出他来，但如今环境特定，加上从韩诺嘴里透出的那些讯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顿时就兴奋起来。 “签名，帮我签名。笔，谁带笔了？” 都是普通人，被如此一提醒，剩下人也立刻就起了兴趣，迅速围上沈炼，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小区的！” “等会啊，我去小卖部买支签名笔过来！” …… 沈炼被簇拥着，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人朝这边赶来。 久未被围堵，沈炼一时极不适应，不过毕竟都是跟他母亲一个小区的人，也不好转身就走，便耐心呆在原地。 “沈炼是谁啊？很出名吗？” “这两年没什么消息了，不过前几年国内少有不知道他名字的，OUT了吧。当时打搏击大赛的时候，说万人空巷都不为过，特别给劲，看得人血液都沸腾了！” “想起来了，是柳金桥的那个女婿，我也看过他比赛。不过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会来这儿！” “谁知道呢，等会要个签名回去给儿子。” 韩诺抱着孩子不宜再呆下去，歉意看了沈炼一眼，退出了人群。 远处，小沈亭好奇看着向往前看热闹。 郑海心怕小孩子出什么意外，拦着没让他去。 沈亭好奇：“奶奶，他们干嘛围着大伯啊！” 郑海心微笑解释：“你大伯人缘好。走了，咱们先回去，你大伯还要挺长时间，不等他了。” 有人签名笔买了过来，沈炼一一应付着，等驱散人群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远处，韩诺还在等着，怀里没了孩子。显然是抽时间把孩子送了回去。 走到近前，韩诺笑着道：“没想到这几年过去，还有人能认得出你！” 沈炼也笑：“挺麻烦的！” “多少人想要这种麻烦而不可得，你倒嫌弃上了。怎么，现在和柳总有孩子没？” “你呢？刚刚的孩子……” 韩诺猜测沈炼可能误会了什么，脸上一红，没好气道：“你看我身材像生过孩子的嘛？” 沈炼道：“这不一定，现在孕妇只要锻炼的好，身材也不会走形的！” “真讨厌！” 韩诺作势打了沈炼一下，解释：“是我堂哥家的娃儿，他们夫妻挺忙的，我没事就帮忙带一下！” “这几年混的应该还行吧，都在这里买房子了？” “跟你肯定比不了，不过也还能养家糊口，目前在江东电视台做节目策划。你走这几年我感觉事业特别顺利，首先我妈妈的病康复了，再就是我一个朋友把我介绍进了江东电台，熬了两年，策划了几档收视还可以的财经节目，工资也慢慢涨了上去……” “你意思是碰到我就倒霉，一跟我失联，你运气就来了对吧？” “人家哪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脑补的好不好！不过说真的，我真要好好谢谢你，不是你当初肯借给我钱，我妈妈说不定……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我请你吃饭。” “这不好吧，哪有让你请吃饭的说法。看你当年帮我挡了那么多封情书的份上，这饭也要我来请！” “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能不能聊天，不能聊我走了！”韩诺佯装恼怒，却笑得轻松中略带涩然。 青葱年华，的确是轻易就能抓住人的回忆。 “刘一楚……” “早分了，也早就没联系过。他母亲在远东门口闹过之后，就彻底掰了，我这几年也把他在我妈妈身上花的钱给还了回去，连本带利。这期间倒也交过两个男朋友，但都不是特别合适。” 沈炼最受不了就是女人亮着眼睛谈这种话题，道：“不早了，明天有时间见！” “这么着急摆脱我啊，我又不纠缠你！”韩诺大方笑道。 沈炼诧异，看来韩诺这几年事业应该真的不错，人变得自信很多。以前的韩诺，在相处的时候多少都过于拘谨了些。 “你帮过我那么多，以后有事情的话务必联系我哦，小女子一定全力以赴！” 沈炼闻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韩诺是江东电视台的财经策划专人，这节目应该对还未开发的旅游城项目有所帮助。 江东电台的财经频道在国内都是挺权威的，一经报道，这项目的后续资金应该会聚拢的更快。 “说不定以后真有麻烦你的地方！” “你的事，我不怕麻烦！” 沈炼再不多说什么，摆手即走。 韩诺站在原地没任何动静，眼睛放在沈炼背影上，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人。 心绪难免波动起伏，她对沈炼应该说已经没有幻想，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再相见之时，韩诺还是忍不住想跟他多相处一会……某些感觉在逝去之后重新浮现，更加清晰。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八十八章 爆点 次日，沈炼还未离开郑家之时就接到了韩诺电话，邀他一起吃中饭。 沈炼应该说是个挺迟钝的男人，但经事多了之后，对男女之事已然开始敏感起来。 直觉上，他知道自己不该跟韩诺走的太近，对她，对自己，都没任何好处。 婉言拒绝，沈炼挂断了电话。 郑海心坐在沙发上道：“小炼，你该回去了吧？青玉刚怀孕，还等她来叫你啊。” 沈炼笑道：“我这不想多陪您一会！” 郑海心看了看他脸上已经转淡的疤痕，道：“你是怕她看到你这张脸多想吧。还有，你以后得多注意一些男女方面的事情了。没孩子之前，你随意折腾，青玉忍，我也不好说。现在她怀着孕，你最好靠点谱。你年龄再大些就会知道，一个肯为男人生孩子的女人多难得。” 沈炼无言以对，这道理他懂，所以他对柳青玉一直都心存着愧疚。可懂归懂，身在局中，又岂能轻易脱身。 他所认识的每一个女人，都让他不知所措。 厉红蝶，戴兰，凌霜华，甚至是殷若…… 敛了敛心思，想到下午还要去远东谈桑博利亚分公司的事情，绕开话题道：“韩老三短期内应该从警察局出不来，不过难保他有什么余党会报复您和小亭，等会我去远东帮您叫个保镖过来！” 郑海心没拒绝，上前打开了房门示意沈炼赶紧走。 “妈，我在这也没给您添麻烦啊，都开始赶人了！您不怕我以后不肯来。” “你不来最好，你在这我还得操心你爱吃什么，做饭，买菜，帮你洗衣服……再加上小亭，存心累死我。” “我都说了我起床后自己洗，是你多事！” “你好意思说，你睡到几点才起床……这么热的天气，等你自己洗，衣服都发霉了……” …… 出了小区上车之后，沈炼浑身轻松。 现在和郑海心相处的状态，是他想象中该有的母子关系。他变，郑海心变，这种相互间的转变，会让沈炼发自肺腑的感觉自己情商太低。对自己的母亲，他现在才找到合适的应对方式，也是现在才能让她真正笑出声来。 接下来，沈炼的心情出奇的好，打开了音乐，开车朝远东集团方向赶。 路上，厉红蝶电话打了过来，告知他对韩老三的处罚结果。 拘留半个月加上罚款和警告。 沈炼对此并不意外，以厉红蝶的个性，韩老三所做的最严重的事情应该是勾结警察和寻衅滋事，这种小事，拘留是情理之中。 “你帮我转告韩老三，这次，我饶了他，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厉红蝶道：“你以为你什么人啊，还饶了他？我不会帮你转这种话，自己跟他说！” 说话间，韩老三的声音就从听筒传了过来：“沈……沈总，对不住，等我出去后一定登门道歉……” 沈炼没接茬。 韩老三更紧张道：“沈总，您放心……” 沈炼不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则他跟韩老三无话可说，再就是他现在模棱两可的态度就是装出来的，这是最简单的心理威慑，让韩老三摸不着头脑。也只有这样，韩老三才会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 来到远东，柳青玉正在办公室中和柳璨交谈。 柳璨适应能力不错，此时突然身居在此，也没任何不习惯之处，嬉皮笑脸，放松之至。 见到沈炼，柳璨起身招呼道：“姐夫来了！” 柳青玉道：“来，签个字，咱们还要赶去宴客厅，发布会时间要到了！” 沈炼依言走到桌前，眼前是一一张张崭新文件。 有股权转让协议，有公司财务报表，有桑博利亚分公司的统计表……等等。 柳青玉递给沈炼一支笔：“全部签了！” 柳璨在旁调侃道：“姐夫，以后你可得对我姐好点，她可是整个分公司都给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控股权，以后你可就是真正的亿万富翁了！” “本来就该是他的！” 沈炼握住笔，迟迟没有落下。 五百亿，估值近五百亿的桑博利亚分公司，只要他落笔，就唾手可得。 看向柳青玉，脸色不复白皙光泽，眼中略带血丝，显是没休息好。可以猜到，这些东西是柳青玉连夜整理出来的。 “我签不了！” 柳青玉道：“要不等新闻发布会之后再签也行！” 沈炼摇头，对柳璨道：“小璨，这些合同你能不能改？” 柳璨想不到姐夫会这么问，下意识点头：“可以的，就是桑博利亚那边可能有点麻烦，需要我姐亲自招呼，重新出具相关文件。” “老公，这些东西很详细了，还有其它不合适的地方吗？” “股权分配不合适！” “你持股超过百分之九十，这是最大化股权了……” “所以，给我的太多了！”沈炼打断她。 柳青玉转瞬明白了沈炼的具体意思，心里突兀柔软。 她知道沈炼对待钱财的态度，但当他真在这种巨额利益冲击下还能想到她，柳青玉还是感触良深。看他意思，岂不就是要算她一份。 整了整精神，柳青玉道：“老公，这件事开完发布会之后再说！” “嗯！” 沈炼丢下笔，三人一同往宴客厅走去。 此时的宴客厅记者早已经尽数赶到，副总于航正在台上发言。 “于副总，桑博利亚为什么要脱离远东？是远东内部出现矛盾了吗？” “国外的经营模式和国内截然两样，无形中就会限制桑博利亚分公司的发展，这次分离，公司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利远大于弊！” “那新公司的董事长是谁？” “呶，来了！” 于航点头示意众记者身后。 记者齐齐回头，视线从柳青玉柳璨身上略过，锁定住了沈炼。 “这是……？” “沈炼，沈总。他会是桑博利亚分公司的新任董事长。接下来你们有什么问题，沈总和柳总两人会帮你们解答！” 众记者沉寂，少顷，沸腾起来。 沈炼，太久没出现在媒体视线中的沈炼今天竟然来了。 这人是个天生具有闪光点的人，一些以前接触过沈炼的老记者，犹自记得，当初只要是任何关于他的新闻，点击率和关注率往往会让人咂舌。 而且，一些嗅觉敏锐的记者，已经猜到今天肯定会有爆炸性的话题。 柳金桥的女婿，如今要做桑博利亚分公司的董事长，这本身就是一个爆点。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八十九章 MMA 和柳青玉对视一眼，沈炼当仁不让上台把于航换了下来。 和远东脱离关系，还有柳青玉怀孕，不管哪件事情，都让沈炼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压力。未来，他需要赚钱。 记者的热情远远的超过了刚才于航在台上的时候。 “沈先生，您这几年去了哪儿？” “传闻您的双腿曾因故致残，到底是什么原因……”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却全都不在点子上。 沈炼依然如故，在没办法一次性回答太多问题的时候保持沉默，等待记者自动安静下来。 “我想今天的主题不该是过去那些事情，如果诸位执意纠缠于此，那发布会只有改日再举行！” 记者，掌控着舆论主流。 可面对沈炼如此强硬的言辞之时，竟是没任何人生出不满。 有一种人便是想惹也惹不起来，曾有网站和报纸哗众取宠，为黑而黑。结果却是被民众群起攻之，虽博得了关注，可遗留下的名声却得不偿失。 是以，记者在沈炼声音落下之后，短暂安静了下来。 柳青玉站在角落，没不被关注而生出沮丧，反而双眼看着台上稳重自若的男人，笑由心生。 她固然是女强人，可真心喜欢这个男人在台上那种遮掩不住的自信和锋芒。 有人问道：“沈总，刚才于副总说桑博利亚分公司要脱离远东，是不是真的，什么原因？” 沈炼道：“是真的，具体原因不方便透漏，但绝不是如你们所想一般，翁婿决裂！” “桑博利亚分公司的总估值已经接近五百亿，柳金桥老先生为什么把这家潜力无限的公司交给您呢？” “我比较适合！” 问话的记者被沈炼回答弄的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沈总，野兽之都桑博利亚那边，今年要举行一次大规模的格斗交流赛事，其规模基本不亚于搏击大赛。格瑞克曾在媒体放言，说要邀请您去参加，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 记者还想再问，沈炼打断道：“今天，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通知各位。” “我的夫人柳青玉，因为需要协助我共同打理分公司，决定正式辞去远东总裁的职位！” 众记者并不显得太过惊讶，夫唱妇随，远东既然选择将桑博利亚分离出去，那柳青玉就不可能再继续兼任远东总裁。 一个家族式企业，这是必然的结果。 不等众人猜测新任远东代理董事长是谁的时候，沈炼手指向了远处站着的柳璨。 柳璨的确是被姐夫忽然的举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才刚刚上任一天，想不到姐夫会在这种情况下把他抬出去。 第一次应付这种场面，柳璨紧张难免。 呼了口气平复心情，他抬步朝台上走去。 而沈炼，则趁机下来。 在柳璨稍显忙乱应付媒体的时候，和柳青玉两人出了远东。 他不担心柳璨会把发布会搞砸，未来的远东之主，如果这点小场面如果都应付不了，岳父就没必要如此费尽心思抬他上去。 …… 接下来几天，发布会所造成的影响力在持续蔓延着。 沈炼再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桑博利亚分公司独立运营，远东易主，种种讯息接连轰炸着报纸和新闻头条版面。 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发布会十分成功。 沈炼这几天之内也和柳青玉在股权分配之上达成了共识，柳青玉坚持不肯要任何股权，沈炼在拗不过她之余，只好静下心和柳璨一起处理一些繁琐事务。 好在桑博利亚分公司和远东本身就是两个运营体系，除了一些需要公证的文件外，并没什么太麻烦的地方。 一周时间不到，所有事情便都尽皆敲定。 殷若那边自然也接到了消息，给沈炼打来了电话。 “沈老板，恭喜了！” 沈炼陪着她说笑几句：“再扛一阵子，我有时间的话去帮你！” 殷若这话听了差不多十几遍，忍不住道：“柳总在位时候，我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既然你是我老板，我就直言了！” “你准备把我发配到什么时候？这里全都是老外，想找个优质些国内异性都难如登天……我现在都三十多岁了，万一嫁不出去，你负责啊？” 沈炼笑道：“辛苦，辛苦！” “你别在这给我打太极，我都两年没回国了！” 沈炼装没听到她说什么，道：“戴兰怎么样？” “喲，沈老板还记着旧情人呢？人家可一直都在找你，尤其最近一段时间听说你消息之后，天天缠着我要你联系方式。” 沈炼无奈道：“你别挖苦我了，这样，暂时还是别告诉她我的消息……” “沈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感觉出了沈炼无奈，殷若道：“不跟你开玩笑了，说点正事儿！” “你应该知道最近桑博利亚有一场世界瞩目的格斗赛事吧，MMA，综合格斗。” 沈炼想到之前发布会时候从一个记者口里听到过这消息，点头道：“怎么，你想冠名这场比赛么？” 殷若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沈炼，她这边说了句话，沈炼给猜的八九不离十。 也不再卖关子，殷若道：“现在咱们公司应该说进入了瓶颈期，在Ｍ国和一流的安保集团还略有距离。不过，不管是财力，人力，以及实力方面，都有足够的理由再往上冲一个台阶，这次MMA的冠名权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炼道：“不好办吧？这种规模的赛事，Ｍ国人应当不会考虑Ｚ国企业！”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格瑞克说愿意帮咱们公司争取一下，以他的名望，这件事还是挺靠谱的，值得争一下！而且，桑博利亚本土，咱们公司在众多安保集团中可以排在前三，这也是很重要的筹码。” “冠名费用是多少？” “目前有几家大集团正在角逐，还不能确定，不过至少都要在两亿美元左右。” 沈炼声音停顿了片刻：“如果代价太大，就算了吧！” 殷若不解：“沈炼，你应该不是这种知难而退的人，也能想到这次冠名权对咱们公司的作用究竟能有多大。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失望，也替一直在这边打拼，将你视为偶像的人失望。” 沈炼道：“我暂时并不想离开国内！” “为什么？” “很重要？” “当然，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的老板在享清福，凭什么让员工替他卖命！” “两个理由，江东这边我有新的项目，分不开身。还有……青玉怀孕了。” 殷若勉强道：“最后一个理由才是最重要的吧。算了，我不勉强你！”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九十章 接待 挂断电话，沈炼怔楞了片刻。 桑博利亚，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愿意在柳青玉怀孕期间过去。 柳青玉嘴上从没说过什么，但沈炼知道，她抗拒自己出差去那边。 将这念头暂时抛出脑后，沈炼开车前往机场。 王连顺今天从江南乘机过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赶到地点的时候，王连顺已经等在机场门口。 白色宽松唐装，头发灰白。六十多岁的人，面部没有任何皱纹，脸色略古板，眼神却十分温润慈和。这种矛盾的气质，带给他一种让人一眼见之便会信任的气质。 沈炼停下车，朝他走去。 王连顺也看到了他，大夫的本能让他对沈炼不住打量着。 沈炼离开江南的时候腿伤未痊愈，气色也差。如今却换了一个人，跟常人已无两样。 笑了笑，王连顺欣慰道：“不错！” 沈炼知道他什么意思，也道：“王老也是越发老当益壮！” 寒暄几句，接过王连顺手中行李，沈炼领着他上车。 沈炼的意思是想先请他吃顿饭，再好好休息两天，自己做过东道主后才去医院。 王连顺却不愿如此，直接催促沈炼带他去医院。 沈炼也算了解他，没计较什么礼节，掉头赶往医院的同时，把孙维的情况跟王连顺介绍了一番。 王连顺思索片刻：“有些麻烦啊！我并不擅长这些，当初能医好你，也是巧合。中医，虽然传承了数千年，但本质上和西医还是有区别的，他这类伤势，西医应该更有优势！” “嗯，先过去看看吧。您也不用有什么压力，本身医院已经给宣判了死刑。再者，就算不是孙维的事情，我也要请您来江东一趟！” “你啊，就是太客气了。” …… 到达医院门口，沈炼将车子停进车库后给厉红蝶打了个电话。 出乎预料，几乎天天呆在这儿的厉红蝶今天并不在，接到沈炼电话之后才开始往医院赶来。 沈炼带王连顺先去了孙维病房，自己则是找医院的领导沟通这件事情。 不管王连顺医术如何，来医院行医对医院本身就是一种不尊重。好在沈炼身份在，虽然费了一番口舌，但院长唐延亮还是答应了下来，条件是他必须全程观看。 一来是不放心王连顺医术，怕出岔子。再就是他想见识一下王连顺的医术，能被沈炼推崇备至，本身也值得唐延亮好奇。 而且，唐延亮早就有在医院成立中医部的想法，能结实一下王连顺这种中医界的泰山北斗，也是好事一桩。 来到病房里面，王连顺在一系列前期准备事宜之后，已经开始施针。 沈炼和唐延亮的到来没能引动他任何注意力。 半个小时左右时间，王连顺扶了扶因视线受阻而戴上的眼睛，这才有心情跟沈炼打了个招呼。 沈炼知晓唐延亮心思，给两人做了个介绍。 唐延亮今年五十来岁，为人处世十分圆滑，笑着与王连顺握手：“王老，久仰大名，说起来我跟你们江南总医院的院长还是旧识！” 王连顺点了点头，本身的性格让他并不屑于这类形式化的应酬。 唐延亮脸色僵硬了一下，显是没想到王连顺在自己地界还如此不给面子。 沈炼解围：“唐院长，等会一起吃顿饭吧，今天事情还要谢谢你！” 唐延亮笑道：“吃饭早晚没关系的，患者最重要。王大夫，方不方便说下患者的情况？” 虽然相信王连顺不会乱来，唐延亮小心之下，还是将要问的问了出来。 孙维是个警察，牵扯也广，在医院里太太平平才是最重要的。如非必要，唐延亮不会冒险对他进行什么特殊治疗，王连顺的到来是个意外。 王连顺道：“他伤势我是没什么把握的，能做的只是一些辅助工作，这也是针灸最大的用处。究竟能不能站起来，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孙维听多了这种话，麻木的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失望，呆躺着无言。 唐延亮却是放下心来，只要王连顺不采取什么激进的治疗手段，那就没什么关系。 又聊几句，厉红蝶也匆忙赶了过来。 她习惯冷漠和严肃，但在面对王连顺的时候还是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 眼前这看上去并不如何特殊的老人，曾经医好过沈炼，就这一点，厉红蝶感激不尽。 沈炼见她形色仓促匆忙，关心道：“怎么，局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厉红蝶应付道：“出了一桩命案，有点奇怪。” 不等沈炼再问，见几人要出去吃饭，道：“一起吧，今天我请！” 沈炼点头答应，四个人一起就近找了家干净整洁的餐厅。 吃饭期间，厉红蝶虽然存着应酬之心，但时常走神出神，心不在焉。 唐延亮有心和王连顺套近乎，两人就医学上各抒己见，聊得热闹。 “王老不知道有没有在江东发展的意思？” 王连顺听出他招揽意思，道：“我今年六十有三，已经存了辞去医院职务的心思，以后就准备自己开家诊所，不准备也没精力太累了！” 唐延亮愕然，惋惜流于表面。 沈炼道：“王老准备自立门户？” 王连顺对沈炼尤为有好感，笑着道：“什么自立门户，就找家清净些的街道，开家小诊所！” “江南还是江东？” 王连顺若有所思：“小沈，你想说什么？” 沈炼并不遮掩，道：“王老医术我是见识过的，自然希望您可以留在江东。” 王连顺看他脸色，不由笑道：“你啊，难不成还指望我这么个老东西帮你赚钱！” 沈炼也笑：“说赚钱并不合适，该是联手推进中医和针灸文化才是！如果可以这样，是我的荣幸。” 王连顺摇头：“这我可应付不来，跟你们商人合作，什么时候被卖了，都还要帮你们数钱！” “王老言重！” 饭毕，几人各自告辞之后，沈炼没让王连顺住在酒店内，而是和柳青玉打了个电话之后，径直开车把王连顺送进了柳家。 由柳青玉暂时招待他，沈炼抽身重新赶回医院。 今天的厉红蝶状态实在不对，沈炼在和王连顺一起的时候不方便问太多，如今还是选择回去一趟弄个清楚。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九十一章 言辞相左 厉红蝶在医院还没有离开，沈炼到时，正看到她和孙维在聊天。 两人之间没什么亲密举动，但那种随意的相处方式，还是让沈炼站在门口没有作声。 厉红蝶此时背对着沈炼，弯腰帮孙维整理床铺。 孙维顺势抓住了厉红蝶的手，视线带着种异常的光亮看向沈炼。 厉红蝶错愕了片刻，并没立刻挣脱，道：“局里有要紧事，等会我要走了！” 孙维不舍道：“不能多陪陪我吗？” 厉红蝶诧异他的反常：“你有事儿？” “没，就是一个人特别闷！” “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来！”厉红蝶允诺一句，脱离了孙维掌控。 即便是带着弥补的心思，孙维的过于亲近还是让厉红蝶十分尴尬，只是常年保持的形象在，她并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 转头，见到沈炼的时候，厉红蝶又看了一眼孙维。 忽然明白他刚才的亲密举动是什么意思，大致是在故意做给沈炼看。 吐了口气，厉红蝶道：“你怎么回来了？” 沈炼自若道：“见你状态不对，有点担心你，方不方便出来聊一聊！” 厉红蝶答应一声，先往外走去，沈炼随后跟着。 孙维看两人消失，拳头不由握了一下。他为了厉红蝶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可在她心里，自己还是及不上沈炼的一个手指。 即便是厉红蝶明处对他十分关心，他也能体会得到。厉红蝶有多少是出于愧疚，又有多少是真的出于关心。 “孙维看上去挺急切的！” 沈炼佯装闲聊道。 “你如果躺在床上久了，也会如他一样。” “我躺过，可没对任何女人耍过流氓！” 厉红蝶眉头动了下：“那你就是在没躺着的时候耍了，你是最没资格说别人的。” 沈炼笑道：“如果他身体好了的话，你以后能不能离他远点，他并不适合你！” “你倒是适合我，但同时也适合很多女人！” “好了，没时间跟你在这废话，有话直说，我给你两分钟时间。” “看你有心事，所以不放心你，就回来问问。” “你什么时候变得爱管闲事了？” “你的事情对我来说是闲事？” 厉红蝶转了转眼睛，脸上闪过几分笑意，旋即隐藏道：“今天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在蓝带夜总会出了一宗命案，十分诡异，这已经是近期的第三起命案。据分析，几名死者很可能同时服用了一种新型毒品，过量而导致死亡。可这种毒品，警方没有任何头绪……” “下午的时候，市局也来了电话，那边也发现了几具尸体，死状和凤阳区这边的几名死者一模一样……局里领导命我协助市局扫毒组，两周之内找出头绪。我前阵子已经开始留意这件事，但很奇怪，明明是一件有组织有规模的贩毒行动，我们警方却没有任何消息。” 说完，厉红蝶笑了笑：“这几天压力挺大的，跟你发发牢骚。” 沈炼道：“我帮你调查一下吧！” “局里多少能人都没办法，你能起什么作用。别逞英雄了，而且最近你沈先生可是上了电视，说不忙，谁会相信？” “嗯，有需要的话就联系我，注意安全。” “放心，我可不敢让人再替我挡枪子儿！” 厉红蝶自嘲一句，离开沈炼钻进了车厢。 沈炼看着车子徐徐开动，转身回了孙维病房。 厉红蝶不在，孙维最基本的客套都欠奉，冷淡道：“沈老板这么忙，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我这种小人物。” 沈炼平声道：“红蝶最近挺忙的，所以想替她分担一些。” “你是她什么人，她忙不忙跟你有关系吗？”孙维激动道。 沈炼不与他争辩，道：“我明天会安排两个护工过来照顾你，如果没必要，还请你少叨扰红蝶。” “你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可以在我面前高高在上……” “我没高高在上的意思，但我好像也没任何理由去迁就你。你挡枪的对象并不是我，这点还请你弄清楚！” 沈炼打断了孙维接下来的话。 孙维呼吸急促，停顿了片刻，按动警铃：“护士，你过来一下，有人捣乱！” 沈炼置之不理，依旧和缓道：“最后一句，她如果真正找到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我只会祝福。可惜，你在我眼里，并不属于那种特别靠谱的人。” 说着，沈炼在护士到来之前离开病房。 房内孙维发泄般，噼里啪啦的将东西扫落一地。 …… 回到家里，王连顺与岳父柳金桥两人正坐在客厅下棋。 两人一个是掌管了远东半辈子，经历足可以撰写成数部自传的柳金桥。一个是不屑权贵，只一心钻研医术的王连顺。毫无交集的人，此时在一起聊天下棋，竟是出奇谈得来。 柳青玉观战，三人之间，气氛极为融洽。 沈炼的到来并没打破这种气氛，换鞋走到近前的时候，柳金桥才抽空招呼了一句。 “小炼，你回来之前，王大夫可没少夸你。说你为人特别难得，以后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沈炼笑道：“王老过奖！” 王连顺抬眼道：“过不过奖以后才知道，眼下你得帮我看看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沈炼盯着棋盘沉吟，拿起小兵朝前走了一步：“王老，都过河了，这棋不用就太可惜了！” 王连顺赞道：“不错，这步棋不错！” 接下来是柳金桥皱眉苦思，柳青玉趁机把沈炼叫到一旁，略责备道：“你这人真是的，王大夫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炼摇头：“以后再跟你详细说，等会你吩咐阿姨做些清淡饭菜。” 柳青玉习惯信任他，没再追问，转而道：“刚小璨打电话过来，说赵铁牛想请他见一面，谈什么合作事情。我感觉有点蹊跷，你对赵铁牛比较了解，说说看法！” “谈什么？” “好像是关于运动节的安保事宜，往年都是远东负责这些的，赵铁牛好像有要插一脚的意思！” 沈炼看她一脸严肃，挺认真的样子，不由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你啊，都出局了，还关心远东的事情。” 柳青玉很喜欢他这种略亲昵的动作，脸色放缓，笑道：“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毕竟那么多年都有感情在了，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别理了，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妥当，去见小璨好好问问怎么回事。”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九十二章 底线 接下来，因为王连顺的关系，沈炼除了陪他固定去医院帮孙维治疗之外，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家里。 柳青玉怀孕的缘故，并不愿意轻易出门，闲暇时间，两人最多一起去公园转转。 沈炼看似忙碌，实则难得清闲。 旅游城的事情因为郑东来的缘故暂时耽搁下来，桑博利亚那边自从殷若打过电话之后就再没消息，陈帆虽然已经开始动工，可沈炼除了出资之外，也没必要天天守着，偶尔去看看便可。 当然，所有的平静都只是表象。 这种清闲并没持续太久，沈炼就被陈帆的一个电话扰到。 预料之中，情理之外的电话。 他想过郑东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要做的第一步也肯定是找到陈帆，以更高的价格收购他的那块地皮。虽然陈帆和自己签了合同，但那点违约金对于郑东来而言，不值一提。 电话内陈帆含糊言辞，说的也正是这件事情。大体是郑东来所许诺的条件比沈炼的要多得多，且还会负责他所有的违约事项。 假如沈炼是陈帆，面对这种选择，肯定也会有所意动。毕竟自己相比较郑东来而言，郑东来对于陈帆的帮助无疑更大。国内第一的大名地产，怎么都比他这种看似玩票性质的柳家女婿靠谱。 “沈总，见一面吧，咱们处的不错，所以我现在十分为难。出于对公司其它人负责的考虑，我可能要对不住你！” “嗯，你说个地点，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跟柳青玉招呼了一声，沈炼开车赶往约定好的餐厅。 包厢之内并没几个人，陈帆，方静，还有那个设计师张权，全都是这次项目的相关人物。 见到沈炼，陈帆稍有尴尬，不过想来应该是考虑过一段时间，眼神没畏缩退让。 “沈……沈总，十分抱歉，这次决定是我们天工集团所有人的决定。大家出来做生意都是求财，郑总能给我们的远远比您……还请您能够理解！” 沈炼落座，不以为意道：“理解！” 方静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T恤，休闲裤，裸露在外的手臂有几块不太明显的疤痕。一张脸上无喜无怒，看似年轻，却给人一种沉渊若海的感觉。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让女人一眼见之就印象深刻的男人。本心论，方静更愿意和沈炼合作，可事实是由不得她做主。如果从沈炼和郑东来之间选择一个天工集团必须得罪的人，方静等人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是得罪沈炼。 出于心里那点惭愧和忌惮，陈帆不敢再称呼沈老弟，起身道：“沈总，我敬您一个。讲真的，我发自心底佩服您这个人！” 三两的杯，陈帆一口就将所有酒水喝光。 沈炼压了压手：“不用这么着急道歉，你让我过来该不会准备这么三言两语就说服我解除合同吧！” 陈帆酒意和别的情绪一起涌上，呆呆站着没有作声。 反应过来之后才重新落座，他固然十分不愿意得罪沈炼，可既然一起坐到这里，那他就打定了主意。沈炼不同意的话，撕破脸也是迫不得已。 方静看出局势不对，起身笑着圆场：“合作一场，不是生意朋友也是真的朋友，大家都放松一点！” 沈炼没有反应，方静自己脸上笑容保持不住，讪讪重新落座。 “陈总，想一下从咱们开始合作，一直到现在施工开始，有没有纠纷！” “没有，沈总大气，这点我知道！” “嗯，我记得当初你走投无路找到我的时候，我同意注资给你。你要多少股份，我也没有二话。假如你是我，眼见主题公园一步步成型的时候，突然被合作对象告知要单方面违约，你怎么想？” 陈帆支支吾吾，不敢跟沈炼对视。 “郑东来应该告诉过你，我准备做什么？他太自信，连带着也感染到你。让你也以为，我真的拿你和他没有任何办法！” “旅游城的概念是我提出来的，郑东来想要跳过我这个人，首先可以称为下作。如今你陈帆也和他一起准备坐同一条船……” 陈帆越来越站不住脚，惭愧到极致反而狠下心来：“沈总，直说吧，今天让你过来就是准备赔礼道歉的。既然您不肯受，那我只能得罪了！” 沈炼端起杯子抿了口茶，侧身示意他可以离开。 陈帆话说的胆大，可对于沈炼心底还是有种无形的忌讳，此时哪儿敢走，恨不能跪下来央求沈炼。 沈炼道：“我犯不上为难你，这件事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如果考虑清楚就答复我！” 听出沈炼话里有话，陈帆战战兢兢道：“沈总，什么意思！” 沈炼道：“没什么意思，合同上注明，你的那个训练场我有优先使用权。所以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跟郑东来合作的！” 陈帆坚持道：“地皮是我的！” “没错，是你的。可是我有三年的支配权，这点从资金到位的时候已经生效。换句你能听得懂的话，也就是说，这个项目，我可以完完整整的把你给踢出去！” 陈帆腿软了下：“你这是属于合同诈骗！” 沈炼道：“我建议你还是仔细回去扒一下合同详细，再谈让我出局的事情！” 陈帆对这件事有些印象，签约之时，他还就这条看似多此一举的合同事项和沈炼讨论过。只可惜当时他没有任何异心，这条款自然是鸡肋，如今却给了他致命一击。三年，就算沈炼三年之内什么都不做，三年之后呢，这项目早特么见鬼去了吧。 “沈总，高抬贵手，高抬贵手，算我求你了！” 沈炼道：“我从没想过怎么害你，何谈高抬贵手。” “可我跟郑总都已经商议妥当了，您这样让我难办……” 沈炼支起身体，盯着他眼睛：“很简单，让郑东来一边玩去就好了。顺便，你如果见到他，帮我转告他一句话。荣华小区的投标，我争定了！老城区的拆迁事宜，我也保证他沾不上边！”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九十三章 习惯装傻 一直到沈炼离开，陈帆等人依旧没反应过来。 他到底哪儿来的底气，老城区拆迁先不说，众所周知，荣华小区属于大名地产，已经板上钉钉，他怎么跟郑东来争。 钱，郑东来比沈炼只多不少。 权，郑东来多年经营，不说碾压沈炼，至少沈炼想在这方面抑制他有点不可能。 “陈总，不如别再生事了。沈炼准备做什么咱们不要去理会，只合作弄好眼下的主题公园项目才是分内之事。如今情况，郑东来就算许诺再多又有何用。别到时两边人全都得罪，那天工集团可是真的要垮了，您的那些银行贷款……”方静被沈炼刚才最后一句话所影响，一时脑中全是他那双灼灼的眼睛。 她认识沈炼不久，可分明有种直觉，这年轻人是那种言出必践的人物，他不会妄自菲薄的说这些看似张扬的话。 陈帆苦笑道：“眼下还能如何。” 一直冷眼旁观的张权道：“算了，以后老陈你就老老实实的做好咱们的主题公园。神仙打架由着他们，郑东来也能体会你夹在中间的难受之处。” “你也认为跟沈炼合作更合适！” 张权道：“你有的选择吗？幸好你还没跟郑东来签署合同，否则，我想见你只怕要去监狱里了！” “我还是不甘心，郑总肯定会有办法，我再见他一面！” 方静和张权不再劝说，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念，正是陈帆能建立天工集团的原因所在，由他去了。 …… 郑东来办公室，接到陈帆电话之后，他一把将桌上文件全扫了下去。 从商这么多年，郑东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跟自己叫板。 没错，荣华小区现在不是他的，可他所有一切皆已打点好，投标都已经录用，就差最后和zf签约，倒是要看看沈炼怎么跟自己争？简直狂妄至极。 电话又响了起来，郑东来拿起听筒，带着些情绪：“说！” “郑总，怎么这么大火气！” 郑东来唱红白脸般，脸伤又迅速挂上笑容，客套道：“张处长，抱歉抱歉，跟我那傻逼娘们置气，不知道是您电话！” “嗯，夫妻和谐最重要，不能吵架啊！” 郑东来哪儿会信这老东西会打电话过来说这些闲话，道：“张处，签约的事情能不能抓紧一些。您放心，事情圆满结束后，我请您单独吃饭！” 他在“单独”二字之上稍用了点力，一点而透。 “不急，不急。是这样，市里面出了点小意外，说是有人实名举报开标会存在内定，所以王处长亲自招呼我，说要重新进行，时间定在一周之后……” 郑东来怔了一下，忙道：“张处，这不合适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王乾坤那老东西还说要亲自出面管这件事。我现在也是无能为力，还因为这件事被他给狠狠训斥了一顿！” “谁举报的？” “柳金桥的那个女婿，好像是叫什么沈炼。真是多事的家伙，这事跟他好像并没什么关系。” 郑东来握住电话的手收了收：“这王八蛋跟老子玩阴的！” “郑总，这事对你来说问题不大吧。就算重新投标，也没人能跟你比，这块地归根结底肯定还是你的！” “张处，你不知道，沈炼是存心想搅黄这件事。还有，王处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决定，简直是胡闹……” “好了，能做的我全都做了，这件事牵扯太广，没任何转圜余地。” 郑东来还要说，电话那边已经嘟嘟被挂断。 他有些咬牙切齿：“沈炼，我跟你没完！” …… 而被他惦记的沈炼，此时则正在陪柳青玉在小区内聊天散步。 他早在跟陈帆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该怎么才能得到荣华小区。 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要等郑东来急切之时才开始釜底抽薪。 他并不认识市里那帮人，但身份和名声在，他有充分的理由和手段让开标会重新进行，至于归属，那就是下一步的事情。 柳青玉听他说的有趣，捂着嘴直笑。 “老公，郑东来肯定给你气死了，到手的肉，生生飞了。只怕是他打点过之后还得重新打点，就算地还是他的，也要花费更大的代价！” 沈炼道：“未必，如果公平投标，我有九成把握能拿下那块地。” 柳青玉瞥了他一眼，眼睛又看向即将落山的夕阳。红色光晕洒在两人身上，微风轻拂，柳枝摇动。手不禁挽住了沈炼手臂：“老公，找地儿坐会吧！” 沈炼答应着，坐到就近的长椅上：“郑东来的公司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家大业大的他肯定也不如我一身轻来的潇洒。钱我能随便砸，他不行，所以这次投标他必然失利！” 柳青玉靠在他肩头：“投标文件我找人在做了，下午应该就能好，你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我让他加上去！” “不用，这次投标是公开举牌，文件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你不有褚金标的联系方式么，给我一下，我回头找他商议一下！有地皮就要考虑建设，就算市里面再给我面子，也不会由着我买下地之后荒在那儿。” 褚金标，三泰地产老总，虽然不及大名地产的实力，可若是开发荣华小区那块地，实力绰绰有余。 当然，沈炼并不是要跟他合作，只是想让他配合自己唱出戏而已。论合作，沈炼虽然不喜郑东来，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自己的唯一合作对象。之所以绕了个大圈子，是沈炼想把郑东来逼到一定程度，到时生意肯定会好谈的多。 “褚总那么大公司在，有心情陪着你胡闹啊！”柳青玉道。 “这可未必，对手的对手就是朋友。这些年大名地产压的三泰地产没任何喘息余地，所有能打击郑东来的事情，他应该都会上心！” 柳青玉轻揪了沈炼一下耳朵：“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变了！” “哪变了？” “变得比以前更像个商人，奸猾了很多。这种暗处给人下绊子的做法，你以前可做不出来！” 沈炼摇头：“我以前就是这种人，只不过你刚发现而已！” “这么说，咱们相亲的时候，你就隐藏了自己真面目！早知道如此，我肯定不嫁给你。” “那倒没有，关键是我暗恋了你挺多年，在你身边想藏也藏不住！” 柳青玉被逗的笑个不停，没任何女人不喜欢自己心爱的人说这些话。 “还说没变，都开始油嘴滑舌了！” 沈炼也笑，环着她肩膀：“如果能碰上一个值得为她心甘情愿改变的人，才是最大的幸运！” “青蝉呢？为你变化也不小，她幸不幸运！” 沈炼表情稍顿：“说什么呢？” 柳青玉旋即将话题绕过：“开个玩笑！” 沈炼看她并无异常，也不好再追问，只是看着像一无所觉的柳青玉暗自出神。 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想象中聪明许多，只不过习惯装傻而已。 岳父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一无所觉。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九十四章 唱戏 褚金标十分意外，柳青玉会给自己打电话。 两人之间的交集是在远东进行分公司建设的时候，由他的公司全权负责，合作仅此一次。 但他对柳青玉印象不可谓不深，外貌出众，办事干练。 以为柳青玉有生意要谈，褚金标电话之中十分客套，听她说了来意之后，褚金标感兴趣道：“是柳总您老公要见我？沈炼！” “褚总今天方不方便？” 褚金标推了推眼前大堆文件，招手让秘书过来，道：“柳总说个地址！” “远东酒店如何！” 褚金标盘算了一下路程：“半小时内我肯定到！” 挂断电话，褚金标起身简单吩咐几句，而后毫不迟疑赶往约定地点。 不管是合作上还是其它方面，褚金标都不会对柳青玉有任何怠慢。 他为人处世的原则是，不会轻易得罪人，只要有人找他，分内之事，他会尽力而为。广交朋友，难得计较。这就是他虽才干平平，却能将三泰集团做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赶到的时候，褚金标发现包厢里只有一个看上去熟悉而年轻的男人。 应该不到三十岁，脸上干干净净，算不上太俊俏的那种人，看坐姿，有种常人不具备的放松。 穿着中规中矩，衬衣西裤皮鞋，没有外套。领口开了两颗扣子，严谨中让人又感觉不是那么严肃。 沈炼，褚金标电视上看过这个人，前两天的新闻再一次看到，是以虽是初见，褚金标却没任何陌生感。 那张圆滑油腻的脸布满笑容：“沈先生！” 沈炼起身，示意他坐。 褚金标道：“贵夫人不在么？” “她身体不便，电话本来也是我让打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客套几句，茶点端了上来。 沈炼递给褚金标一支烟道：“褚总，荣华小区那块地，您有所耳闻吗？” 褚金标点燃香烟抽了一口：“挺奇怪的事儿，像是有人针对郑东来。不过就算重开招标会，那块地估计也是他的，没人能争的过！” “褚总真这么认为？” 褚金标笑道：“沈先生话里有话啊！” 沈炼从柳青玉处大致了解褚金标这个人，道：“不瞒褚总，我想要这块地，也不怕出价钱。难处是地产业需要的一些手续和其它条件，我并不具备，所以需要麻烦褚总！” 褚金标心里明亮：“我还纳闷开标会重新举办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沈先生功不可没啊！” 沈炼也不答应，算是默认，简单跟褚金标谈了谈旅游城项目事情。 “褚总，这块地我志在必得，褚总如果方便或者对这项目感兴趣……” 应该说没有地产商对沈炼这个项目会不感兴趣，区别在于有没有实力。 褚金标实力当然有，但这不是着急的事情，他只听出了沈炼另外一层意思。 沈炼要和郑东来争荣华小区，并不是开玩笑。 事实上别说沈炼，褚金标又何尝不想和郑东来争，只是，他争不过也就不会下太深的心思。如今有人肯跟郑东来死磕，褚金标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沈先生的意思是咱们之间拟一份临时合作意向对么？这不是什么问题，举手之劳如果可以结交沈先生，值！” 沈炼道：“还有一件小事情，招标会开始的时候，还要麻烦褚先生配合一下我。” 说着，拿出一张支票：“我知道褚总不差钱，但如果让您白辛苦，肯定说不过去。” 褚金标瞟了眼支票数额，七位数。 他略有动容，想到了后续的旅游城开发。 这些钱对他而言不多不少，要不要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既然如此，褚金标不会要。 将支票推了回去：“沈先生在打我褚某人的脸吗？这件事对我来说本身就是有利的，再收你的钱，显得我褚金标是什么人了！” 不奇怪褚金标会如此举动，沈炼收回支票笑着起身：“看来褚总对这项目也是感兴趣的！” “说真的，我不太了解这项目的前景和细则，但我了解郑东来，这货死皮白咧的想自己吃独食，可见沈先生你这个项目的价值所在。所以我就抱着跟风的心思想插一脚试试！郑东来人是个烂人，但不得不佩服他眼光着实是不错的。” …… 跟褚金标商议临时合作之后，沈炼一周时间内，摇身一变成为三泰集团荣誉董事。 这头衔在业内是笑话一桩，无实权，无真正股份，更像是集团公众代言人一样的身份。可以说并没什么用，唯一用处是，若以此去参加接下来zf方面举办的开标会，足够了。 距离开标会倒计时一天，沈炼拿到了所有相关手续。 这种本来需要近两个月才能走一遍的流程，因为此次开标会的特殊和意外，沈炼并没用多大功夫就成为有资格的竞拍人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家之前没意向递投标书的企业也参与进来。 原本四十家竞标单位，如今扩展到了五十余家。 开标会的地点选在江东市zf的宴客厅，媒体全程监测。 上午九点钟，一辆辆车子先后赶到。 八一集团，龙光集团，明通集团……等等相关人物一一就位。 荣华小区面积近三十万平，如此项目，来人非集团主席便是中枢人物。 这些人是竞争对手，明争暗斗，表面上却你来我往，犹如真正朋友。开标会未开始之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的极为热闹。 郑东来樊英华夫妇九点二十分赶到宴客厅，一下车，便有几人上前熟络招呼。 可以说，许多人来这场开标会只是混个眼熟，明眼人不会轻易跟郑东来撕破脸去竞价，当然，就算撕破脸也是没用。 郑东来边客套着边放眼四顾，没看到沈炼和老对手褚金标。 樊英华道：“老郑，今天看上去会有意外啊！” 郑东来不屑：“他沈炼想如何，我奉陪！” 樊英华摇头：“褚金标也没到，你说他们两人要是走到一起……” 郑东来色变：“不管如何，以褚金标的性格，我不信他肯做亏本买卖。今天，就算再多出三分之一的价格，我也必须要拿下这块地！” 樊英华道：“训练场的地皮你没办法操控，就算得了荣华小区，能有何用？如果还按照原计划进行开发，那今天的竞价势必会不利我们！” 郑东来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但就是咽不下心里这口气，冷笑道：“就算是闲置不用，也绝对不给他沈炼。真出到了我没办法承受的价格，那我拱手相让。” 樊英华皱眉：“你当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沈炼这人是我见过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你最好冷静点。” 郑东来哼了一声没再吱声。 这时，一辆奔驰600停在了宴客厅门口。 褚金标和沈炼两人一起从车内走了下来。 众人看去，将目光锁定在了沈炼身上。 听说他要参加今天的开标会，其实很多人早就心里好奇，他来做什么？一个跟地产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挤进了这个圈子。 “他跟金标兄看上去关系不俗啊，两人怎么认识的？” “沈炼现在可是三泰集团的荣誉董事，大概是来打酱油的！” “未必，不是早有消息称，实名举报郑总的人就是沈炼么？肯定是有所目的吧，否认没人会做这种傻事，去跟郑总结仇！” “沈炼敢举报郑总？” “你感觉他那种人，怕什么。如果是因为褚金标的缘故，说得过去！” 议论声中，沈炼和褚金标已经到了近前。 沈炼旁若无人：“郑总，脸色不大好啊！昨晚没睡好么？” 郑东来心里窝火，面上冷淡：“沈总多虑，我昨天睡得特别好！” 沈炼轻笑，又跟樊英华打了声招呼，和褚金标一起落座。 褚金标饶有兴致：“沈兄弟，我看郑麻杆的样子像要吃了你，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几天时间，两人关系近了许多，沈炼调侃道：“公平竞争，结梁子还不至于！” 褚金标愣了片刻，旋即哈哈大笑，拍着沈炼肩头：“没错，没错。气死郑麻杆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玩阴的不怕他，玩明的，沈兄弟你一只手都打十个郑麻杆！” 他声音稍大了些，不远处的郑东来脸色抽了抽，不约涌上一抹血色。 身旁众人却是想笑而不敢笑，憋的十分辛苦。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九十五章 竞价 这种情形下，随着主持人上台，场面才开始安静下来。 主持人并不是第一次主持这种竞拍，熟练的介绍荣华小区和相关规则后道：“底价二十亿，每次加价不少一千万，现在，竞价开始！” 有人当下举牌，二十亿一千万。 是一家也挺有名气的地产公司，但加价更像是调节现场气氛。 话音落下，接着又有人举牌。 一帮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轻飘，价格却在直线上升。 褚金标，沈炼，郑东来，以及几家实力并不差多少的地产公司负责人暂时并没什么动静。 直至价钱到二十三亿之时，樊英华第一次举牌：“二十五亿！” 她一次就跳了两个亿，如此气势迫的很多人都暂时没出声。 “二十五亿一次，二十五亿一次，二十五亿两次……” 主持人在台上不断重复。 “二十六亿！” 一个中年胖子在主持人即将落锤的时候加价。 天东地产集团负责人，吴天东。 樊英华眼睛眨也不眨：“二十七亿！” 吴天东犹豫片刻：“二十八！” 樊英华道：“三十亿！” 吴天东眼睛动了动，最终没敢再加，颓然落座。 即便是十分想得到这块地，可也知道，大名地产出得起的价格，他出不起。 他这边一服软，场内很多房地产商也都没再出价。 上一次的竞标形势就是如此，樊英华郑东来夫妇以绝对压倒性的价格，轻易就拿下了荣华小区。 主持人看了褚金标和沈炼一眼，这两人是今天场内唯一还没出价的人。 等了几秒钟，主持人抬手，再次准备落锤。 褚金标的手慢悠悠举了起来：“三十五亿！” 众人以为听错了，看向褚金标，三十五亿，褚金标竟然一下子在樊英华的基础上提了五个亿。 这种魄力褚胖子具备？ 不过事实如此，就算惊疑，所有人也都听清楚了褚金标的喊价。 看向沈炼，有人已经意识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泰集团荣誉董事是怎么回事。只怕褚金标今天出的价钱，全都是沈炼的示意。 樊英华也看了沈炼一眼：“三十六亿！” 她话音刚落，褚金标直接跟上：“四十亿！” 郑东来气的手都在颤抖，这块地皮的使用期限是四十年，期间只准抵押而不准买卖。可以说四十亿的价格已经将这块地每平米的价格炒到了一万多元，这种非私人的地皮，用这种价格，已经十分不划算。 主持人也没碰上过如此让人热血沸腾的竞价，嗓音逐渐尖锐。 四十亿一次，四十亿两次…… 郑东来恰巧看到沈炼飘来的视线，说不出是讽刺还是其它，他重重吐了口气，手举了起来，樊英华拉都拉不住。 “四十五亿！” 这时，很多人终于回过味来，死磕，这是有人跟郑东来死磕上了。多少年没在开标会上看到过这种场面，众人收了买不到地皮的沮丧，这场大戏，买票都看不到，如今就在眼前。 褚金标脸色第一次有了犹豫，沈炼却冷淡举牌：“五十亿！” 郑东来牙齿几乎咬碎：“五十五亿！” 他的承受极限是六十亿，而今五十五亿已经超过上次出价的接近一半。这意味着，因为沈炼捣乱，他现在凭空多出了二十多亿…… 沈炼没再立刻加价，而是看着郑东来：“郑总，我要是出六十亿，你还会不会往上加。” 听他问的有趣，场内人不由笑出声来。 郑东来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失控：“你可以试试！” “算了，还是不试了，郑总豪气，我可比不了！” 郑东来压根没想到沈炼在几次抬价之后，竟然不肯再加价了。主持人再三确定之后，锤子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郑东来本该高兴，可分明觉着格外刺耳。 樊英华冷哼，招呼没打就走出了宴客厅。 地还是买了下来，却是以多出二十五亿的代价。这笔巨额资金，就算是大名地产都不得不为之肉疼。 …… 出了宴客厅，阳光正明媚。 恭喜声中，郑东来悲催发现自己老婆先行开车走了。 一个人，站在烈阳底下，后面好心招呼他一起上车的人更像是嘲笑。 这本是小事情，可心情影响下，郑东来浑身都不自在。 褚金标的奔驰六百在郑东来面前停下，车窗打开，沈炼那张笑的友善的脸出现在郑东来视线内。 郑东来扭头就准备离开，沈炼道：“郑总，上车谈谈！” “我这辈子跟你都没什么好谈的！”郑东来冷冷道。 嘴上说着，步子却没移动。 沈炼打开车门，并没怎么用力就把郑东来拉了上来。 “郑总，说个地址，先把你给送回去，今天竞标会现场得罪了。” 郑东来道：“沈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现在跟我说这些！” 正开车的褚金标闻声道：“老郑，沈兄弟挺有诚意的，好好谈谈不行么？” “沈兄弟？你这老狐狸和沈炼联手玩我，我操你大爷！”听褚金标叫的亲热，郑东来哪儿还会猜不出是怎么回事。 褚金标撇嘴，继续开车。 沈炼也暂时没说话，犹有闲暇跟柳青玉打电话。 直至车子快到郑东来所居别墅之时，沈炼才道：“郑总，好好考虑一下合作的事情。如果你有意向，这地价我帮你分担一半，算是咱们两人买的！” 郑东来闻言更是气的脑门疼：“你分担一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半都能买下这块地，就算是合作，你用这种方式合适吗？等于你我各自多出了十几亿，全他妈打水漂了！” 沈炼正经道：“还真是！可如果不这样，郑总会考虑合作的事情？” 郑东来领教了沈炼言辞间的阴损，道：“成，合作是吧，按照你上次所说的那些条件？” 沈炼摇头：“上次是上次，这次褚总也参与进来，就不是咱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了？” 郑东来后悔无用，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些，明天，咱们三人找时间见一面！” “那行，希望郑总能够赴约！” 郑东来哪还会再说话，拉开车门下车，大步离开。 褚金标笑的趴在了方向盘上：“沈老弟，我算是服你了，第一次见到郑麻杆斗败公鸡一般的德行。冲这，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笑了半响，褚金标道：“不过郑麻杆说的倒是不错，今天虽然痛快，可一下子十几亿丢出去了，说真的，肉疼不？” “我不感觉是丢了，这些钱只是提前到了zf手中。这样一来，他们无形中就欠了我和郑东来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这对将来的老城区开发很有利。到时只要他们肯将条件稍微放宽绰一些，这些钱也就起到了该起的作用。当然，前提是咱们和郑东来合作愉快，项目顺利进行！” 褚金标愣了下，他原以为沈炼年轻，今天的出价更多是和郑东来赌气，却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想法。 由衷道：“沈兄弟，你做事比我要大气十倍。以前听说你一个人把濒临破产的远东带起来，我不大信。今天，信了！” “这样，明天跟郑东来谈的时候，你不用太顾虑我，你只需要把我放在跟郑东来同一条线上。” 沈炼不意外褚金标会这么说，看似大度，实则十分聪明。 郑东来不是肯吃大亏的人，沈炼跟他合作条件自然不会太过于苛刻，这样的话，褚金标等于是不用吹灰之力就得到郑东来的谈判成果。 当然，沈炼不会和褚金标计较这些，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九十六章 达成意向 次日，远东酒店。 沈炼，褚金标，郑东来夫妇。 整整五个小时，四人在口头上终是达成了合作意向。 沈炼没任何意外成为这次合作的第一法人，占股半分之三十。郑东来樊英华两人共同持股百分之二十九，褚金标个人持股百分之二十，余下股份，由其它零散投资商进行分散投资，建设问题前期褚金标的三泰地产和大名地产共同进行。 当然，这种谈判，口头意向和正式合同基本不可能再有出入。 接下来就是各自派专人接洽，资金到位等问题。 这次项目的投资一共分为三期，第一期资金暂定投入一百六十亿。刨去郑东来和褚金标等人所承担的建设费用，还有和郑东来一起分担荣华小区地皮的二十多亿，沈炼共计需要一次性投入近八十多亿。 好在之前中卫回购他股权的那批资金已经到位，暂时还不用烦恼什么。 半个月时间不到，所有细节问题，三方人皆达成共识，这种情况下，施工进度俨然接连上了几个台阶。 当然，在老城区还没动向的情况下，第一期本不至于投入如此之巨。但似乎在印证沈炼之前的猜测，在三人还没彻底谈妥之前，zf放已经开始考虑拆迁问题。 出于这种考虑，几人才又重新拿了方案。 一切都很顺利，天时，地利，人和。 只等郑东来和褚金标将拆迁事情解决，便可以大面积施工，届时，进度将会再跳几个台阶。 这方面事情沈炼没有经验，也不会去理会，他现在的事情更多是盯着荣华小区和训练场的建设问题。 工地上，最先开始施工的主题公园初步有了雏形，荣华小区所有物业全部拆毁完毕，围栏已经拉了起来。 沈炼站在场外朝前眺望，一望无际的空地，未来几年，这里将会天翻地覆。 徐剑秋戴着安全帽晃晃悠悠的站在沈炼面前，笑着调侃：“我说沈总，你让我来这干嘛。什么都不懂，完全帮不上忙啊！三天，我在这里三天，睡了三天大觉，搞得下面人都要有意见了。” 沈炼道：“你可是军队教导员出身，有点什么纠纷的话，除了你，我还真不放心别人！” “现在工程刚开始，看不出什么。等到了一定进度，肯定要有牛鬼蛇神跳出来。别急，慢慢来。” 徐剑秋恍然，江东这边民风自古彪悍，虽和平年代，但各类茬子还是层出不穷。 虽然这工程有zf全力支持做靠山，但真有些人弄小动作，别的不说，耽误工程进度是肯定的，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工程进度。 “前几天有人来闹事对吧，处理的怎么样？” “小事儿，几个惯犯和保安串通想偷东西，全给抓了起来。” “嗯，就要这样处理。心软也要在工程建设完成之后！” “对了，铁牛昨个找过野军，跟你说了没？” “没，怎么了？” “运动节的事情，往年都是远东在负责。听说是铁牛和你小舅子谈崩了，找野军大概是想当中间人！你也知道，野军职业缘故，认识运动节那边的负责人！” “他现在是越来越过火了，我瞧这势头，他是想取远东而代之！而且，最近我无意听说中卫集团的投资人里有王天磊，在中卫地位好像并不比铁牛差多少！” “王天磊？他不早就离开江东了吗？” “我也以为他离开了，但现在想想，铁牛公司虽然有你媳妇的帮助，可未免发展的太过迅速。如果他早就和王天磊合作，这些事情也就说得通了。当初振威的势头可不比远东弱，他也有这方面的经验！” 沈炼皱眉，王天磊，振威安保集团的董事长。沈炼任职远东总裁期间，两人数次交恶，其子王明阳当初还曾差点迫的柳青蝉跳楼身亡。 这种梁子，应该说是解不开的。 “算了，铁牛和小璨的事情我没办法插手，由着他们吧。我现在做好眼前的事情才是最主要的，这项目差不多把我跟青玉掏空，万一失利，我们俩可能得到街头要饭了！” 徐剑秋笑了笑：“也是，你替远东做再多，别人都会多想。非但不领情，反而还要误会你！” “嗯，这儿你先盯着。走了！” 徐剑秋道：“放心，搞不定的事情肯定给你电话！” …… 回到家，只有柳青玉一个人在。 刚聊了会天，手机又响了起来。 沈炼无奈，他现在差不多一天至少要接几十个电话。 柳青玉示意道：“接啊！” 沈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原以为还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想到却是个陌生号码。 “沈同志，有没有想我？” 是个女性声音，暧昧清脆熟悉。 无巧不巧，柳青玉距离太近的缘故，应当也是听到了。 凌霜华的电话。 沈炼尴尬，道：“怎么想起打电话过来！” 怕凌霜华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本能想起身离开，但柳青玉在，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强撑着聊。 凌霜华何等人物，顷刻就领会到沈炼可能不大方便，略正色道：“有没有时间？过来接我一下！” “接你？” “嗯，托你的福，韩厅长帮我解除了禁令，我现就在江东机场！” 沈炼松了口气，凌霜华被禁止出江南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一个纠结事儿，如今总算是从江南那个牢笼出来了。 “等会，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柳青玉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沈炼：“老情人？” 沈炼简单收拾了一下起身：“是霜华！” 柳青玉看似释然：“霜华姐啊？倒是挺在意你的。江东机场一共就那么几步的路程，也要让你去接？” “她也没什么别的朋友，这样，我等会跟她打声招呼，让她自己打车过来好了！” “去吧，不合适，毕竟关系还不错！” 沈炼一时不知该去还是不该去，柳青玉现在怀了身孕，他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让她不舒服。 柳青玉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啊，最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沈炼点头，转身出了别墅。 柳青玉脸色淡了下来，叹了口气，神情无奈。 沈炼和凌霜华之间的关系她心知肚明，作为妻子，实在没任何办法介入这件事。 失落间，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却是刚出门的沈炼又回来了。 不等柳青玉问，沈炼自己道：“我跟青蝉打了声招呼，她去接人了。” 柳青玉口是心非：“你在家不也没事么！” “有事，王大夫不是说孙维的腿伤有进展吗？等会我要去医院一趟。” 柳青玉心里松懈许多，不管沈炼出于何故说这些话，都证明他是在意自己想法的，这就够了。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九十七章 久违的霜华 去医院路上，柳青蝉主动打来了电话，告知沈炼人已经接到了。 沈炼示意知道之后，也没提别的，直接挂断。 柳青玉比怀孕之前要更敏感的多，他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压力。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霜华，如此，倒不如不见！ 医院里，厉红蝶不在，只有王连顺在认真帮孙维做着针灸。 沈炼陪着王连顺聊了会，询问了些孙维近况，就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他来本也是想顺便来看看厉红蝶，只可惜这几次来医院都没能碰上，电话多数时间也都打不通。 在医院又呆了会，沈炼刚要驾车去厉红蝶家里看看沈旦旦，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 “我在你家里！” 电话号码正是之前打过来的那个，也就是凌霜华的号码。 沈炼停顿片刻，道：“我现在回不去！” “没关系，我暂时就在你家住下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成。总之，我不信你能躲我一辈子。” 沈炼从字面意思领会到了些怒意，苦笑，没再回短信。 他自然躲不了凌霜华一辈子，可暂时性，沈炼还是选择躲着。 到达厉红蝶家里，沈旦旦正在午休。 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停电的缘故，酣睡的沈旦旦身上汗渍密布。 沈炼去外找了柄扇子，一边帮他扇着，一边百无聊赖打量着沈旦旦房间。 这孩子独立的很早，不到三岁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 沈旦旦大概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看到床前的沈炼，沈旦旦睡意一扫而空。 沈炼在他小屁股上拍了拍：“起床了！” 沈旦旦这才反应过来，从床上爬起，捂着自己小豆丁，磨磨蹭蹭开始找衣服穿。 沈炼看得好笑，帮他拿过一件小背心：“知道害羞了！” “爸爸，你先出去嘛！” 沈旦旦推了沈炼一下。 沈炼依言在门口等着，好一会，沈旦旦才穿了一件小裤衩，光着上身走了出来。 刚睡醒的缘故，沈旦旦精神还有些怏怏的。 洗脸，漱口之后才恢复了些小孩子劲头。 沈炼全程看着沈旦旦，从起床，再到自己乖巧洗漱，熟练的紧，很明显这些习惯已经融入了他。 很多孩子在沈旦旦这年龄的时候大概还缠着父母亲撒娇，他却过早的习惯自己一个人做任何事情。 独居独睡，不吵不闹，完全不给刘桂枝找任何麻烦。 “爸爸，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沈旦旦欢喜缠着沈炼之余，又有些怨言。 沈炼捏了下他小脸，不知该怎么回答。 孩子现在不懂事，可能认为自己是他除了厉红蝶之外最亲的人。长大之后呢，会如何？ 不过看着孩子稚嫩小脸，沈炼把那些念头抛了出去。 没人知道以后，他只需做眼前。 孩子毕竟小，很快就沉溺在有人陪的快乐之中。 沈炼带他去超市买了些东西，而后就在房内陪着他玩任何感兴趣的游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厉红蝶还是没有下班。 刘桂枝抱怨道：“红蝶这几天也不知道忙什么，昨晚天都快亮的时候才回来。睡了不足三个小时，就又急匆匆出去了！” “跟她打个电话问一下！” “问过了，说还要加班，不知道要几点钟。沈先生，咱们不等她，先吃！” …… 吃过饭，已经快晚上八点钟。 沈炼并不准备离开这儿，下楼买了些日用品回来，洗漱过后，就和沈旦旦一起在客厅看动画片。 沈旦旦看着电视，不知不觉靠在沈炼怀里睡了过去。 小心翼翼把他放在床上，沈炼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破天荒的有些失眠，沈炼索性睁开眼睛看了看手机。 时间快指向凌晨，厉红蝶依旧没回来的动静。 他走到客厅，再次跟厉红蝶打了个电话，提示还是关机。 这是他睡觉之前打过的第六个电话。 停了一会，他又给赵野军打了过去：“野军，帮我查一下红蝶怎么回事？” 赵野军答应着，十分钟左右电话回了过来：“红蝶姐是在执行任务，所以手机关掉了！” “什么任务？” “前阵子的毒品致人死亡案，现在刚有些头绪，红蝶姐带人去蹲点了！” “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如果有意外，特警队这边早就该收到消息了。这样，等有消息，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沈炼道：“地点你知不知道，我过去看看！” “十井村，地址是在江东北面一带！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全程监控，没有异常。” 沈炼答应一声，挂断电话，开车前往。 他不担心厉红蝶会有意外，只是有必要提醒这个不要命的女人，有些工作根本不用亲力亲为。 …… 十井村，一个在电子导航上都难找的村庄，基本已经处在江东边界。 想过去，只有一条年久失修的县级公路。 沈炼开车很快，但到达附近的时候还是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下车打开车门，周围漆黑不见五指。 沈炼打开手机看了眼导航，知道沿着眼前这条土路，就能到达十井村入口。 没开灯光，虽是在黑暗中，沈炼却并不难行。而且走了一会，眼睛适应黑暗的时候，脚下已经隐约能看到痕迹。 这儿算得上荒郊野岭，周围树木茂密，静霭的除了虫鸣声和沈炼走路的沙沙声，别无异动。很难想象，繁华的江东还有这种村庄的存在。 大约走了半里路左右，一辆藏在路边的车子被沈炼发觉。 是一辆私家车，车内有人。 沈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和厉红蝶一起的便衣警察。 上前敲了敲车窗，车里人瞬时激灵了一下，下意识掏出枪支。 沈炼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警察叫张鸣，这会还有些惊魂未定。下车，拿电筒在沈炼脸上扫了扫，这才送了一大口气：“沈炼哥，你吓死我了！” 张鸣跟在厉红蝶身边挺长时间，自然是认识沈炼的。 收起枪，他想到了什么，诧异道：“沈炼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找红蝶！” 张鸣恍然大悟，道：“厉局长带着两个同事在十井村周围盯梢，您有要紧事吗？我这就通知她。” “案子很重要？” 张鸣犹豫了一下，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但想到沈炼身份，又觉着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得罪人。低声道：“沈炼哥，最近的那件毒品案你知道吧。上面催了很久，这几天有线人无意发现了些蛛丝马迹，追查之下，怀疑制毒工场就在十井村。” “厉局长连着来几天了，一直没发现什么反常，今天如果再没收获，她准备带人潜进去！” 沈炼扫了一眼周围黑压压的环境，远远能看到一个错落有致的不大村落，没有任何光线透出。 张鸣在这无聊的紧，见到沈炼，话自然多了起来：“厉局长做事也是太负责任，本来这事缉毒组的事情，可她偏不放心，要亲自过来。您也知道，缉毒组是直接归市局管的，如今人家也有很大意见，说厉局长抢功劳，真是吃力还不讨好……” 沈炼打断他道：“红蝶方位大致在哪，我过去看看！” “应该在村口附近，您小心着点过去，我这里通知她。” “嗯！” 沈炼答应着，无声无息朝前方走去，身体很快就隐入黑暗。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夜探 厉红蝶此时正自带着两个警员全神贯注盯着村口方向。 快一周时间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村里人员进出一直都十分规律。 平常之处见反常，办案多年的厉红蝶认定这村庄肯定有鬼。但因为没确定一些事情，她并不敢轻举妄动，怕这条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因为打草惊蛇而断掉。 耳麦里张鸣的声音响了起来，其它两个警员也是听到了，齐齐朝厉红蝶看去。 厉红蝶脸色难看。 沈炼来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办案？添什么乱。 放眼四顾，正要寻找沈炼人在哪，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厉红蝶回头，四目相对，不是沈炼还能有谁。 她压低声音：“你们先盯着！” 说着，拽着沈炼来到远处，恼道：“你来做什么？” 沈炼不以为意，笑道：“我以为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会感觉惊喜！” 厉红蝶心里一软，知道他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便再也不忍斥责。 “炼儿，这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但我觉得能帮你，也算是我的工作！好了，我来都来了，怎么着也不会比你两个属下差劲，说说具体情况。” 厉红蝶道：“我犯得上跟你说嘛，这是警察的事情！” “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这样，我潜进去看看！” “你别胡闹，村里那么多狗，你只要踏进去一步，只怕立刻就会让人警觉起来，前功尽弃！”厉红蝶忙拉住沈炼。 “可你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吧？” “耽搁那么久时间，也不差这点功夫。如果这里真的是制毒工场，他们迟早都会露出马脚。” 沈炼道：“你有没有觉着这个村子很反常？这么多人口，虽然是时间太晚的缘故，但没有一丝灯光，可能吗？” 厉红蝶突然道：“连着好几天了，这村子大概十点之后就会全部熄灯！” “炼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沈炼摇头。 厉红蝶踢了他一脚：“快点，事关重大，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沈炼道：“地下室！” 厉红蝶愣了一下，地下室？ 是啊，她怎么会没想到这村庄可能有地下室。 假如有的话，那这些反常也就能解释过去。而且，有地下室的话，制毒工厂会在？ 表情定了定：“如果这村庄真的存在地下室，那么再等下去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可若是万一猜测错误……” 沈炼道：“这本来就是一场赌局，假如这村庄有问题，那地下室中肯定可以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如果没有问题，这么偏僻的村庄很容易封住消息外流，不会打草惊蛇。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对方到底有没有别的通道可以进出村庄，狡兔三窟，他们能想到利用地下室和村里地形进行掩护……” “可这么晚了，怎么确定这些。” “这里的土质我来的时候简单观察了一下，局部有很多沙地。这种地面是不可能进行挖掘的，所以如果有出口和入口的话，只能在西面！” “西面？” “没错，九点钟方向！” 厉红蝶顺着望去，黑压压的密林，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种出入口只会选择在最隐蔽的地方，而且距离不宜过长，只要锁定在三百米方圆内搜寻就好！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即刻就能找到。” 厉红蝶怪异看着沈炼：“你怎么懂那么多？” “我以前协助过警方破案，这种地下工作者，很常见！” “很常见？” “好了，过去看一下。如果没发现，就暂时收队，明天带人过来直接去搜！” “为什么要明天，今天不行？？” “明天有风，还有连着三天的小雨。这种制毒犯罪者，行事都小心谨慎，就算万事周全，他们也会注意天气，这样更利于打掩护！” 厉红蝶不再多问，怕再问下去越发显得自己无能。 她也算做了那么多年警察，自信破案手段高明。但沈炼说的这些，她竟是一无所知。 当然，这也怪不得她。如果是专业缉毒人员，肯定比她更容易了解沈炼这些话，因为这本身就是缉毒人员必须修习的一门课程。 重案刑警和缉毒警，是有本质区别的。 绕到西面，沈炼蹲下身体，用手在地上捻了些土。果不其然，这里的地址和西面截然不同。 “你们两个，去那边看一下，有发现，不要声张，尽快汇报！” 沈炼吩咐另外两个警察，自己则和厉红蝶两人朝反方向搜索。 厉红蝶对于沈炼的喧宾夺主没功夫计较，平心而论，她从小各方面就不如沈炼聪明，这是事实。而且这种形势下，也没必要再要自己局长的颜面了。 找了有几分钟左右，沈炼加快了脚步，朝着一处杂草丛生的方向而去。 厉红蝶连忙跟上，沈炼在走出几步后忽然突兀停了下来。 厉红蝶收不住势，险些撞上他。 刚要说他冒失，却见沈炼极严肃的蹲下身体，顺着看去，一条细不可查的丝线就在脚下。 她拳头握了起来：“这线绝不是普通人没事绑在这儿的，而是一种报警方式！ 也是这一瞬间，厉红蝶心里变得更为复杂起来。 地下室，密道，以及眼前让人防不胜防的警报方式，都说明这帮制毒人员不普通。 若非沈炼赶巧过来，她只怕再守半个月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不好！快通知你两个属下，让他们随原路回来。” 厉红蝶瞬息明白了沈炼意思，对方既然布警报，就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布…… 沈炼话音落下，她来不及通知，清脆的铃铛声就在夜色中飘扬起来。 一串串如同风铃，安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好听，厉红蝶却脸色大变。 远处第一声狗吠响了起来，接着整个村庄都在顷刻间沸腾。 “糟糕！” 厉红蝶迅速转身就朝来时方向跑。 沈炼抓住她手臂：“你干什么！” “对方察觉了，若再不行动就晚了，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沈炼怒道：“这种规模的制毒，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概念，你一个人去送死啊！赶紧撤，通知警方增援！” “等增援过来，还有什么用，对方早就把该销毁的全部销毁掉了。” 另外两名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炼抢过厉红蝶对讲机：“马上退回原点！” “不行！” 厉红蝶执拗起来，而这时，原本黑暗的村庄忽然大亮，如白昼，几层精致洋楼已然清晰可见。 至少几十支电筒光柱在夜中到处闪烁，伴随着狗叫，朝着几人越来越近。 两名警察终是明白了怎么回事，紧张掏出了枪朝厉红蝶跑来：“厉局，怎么回事？” 厉红蝶压了压心思：“马上通知局里增援！” “什么人？” 就是这一耽搁，来人和厉红蝶等人已经不足百米路程，疯狂的狗吠简直要把人撕碎一般。更重要是，几人后方突兀也冒出来了手电筒光亮。 前，后。 沈炼一个人可以轻易离开，但加上厉红蝶和两名警员，他也没了脱身办法。 这些人来的好快！ 心念转动间，沈炼将厉红蝶耳麦以及对讲机手机等全部摘了下来，扔在面前草丛之内。 两名警察无形也感受到了些喘不过气的紧张，有样学样，把东西全部扔掉，包括枪支。 第四卷 江东 第三百九十九章 共荣辱 将近三十人迅速把四人围了起来。 手电筒灯光打在脸上，看不到任何东西。 沈炼遮了遮眼睛，惊慌道：“你们干什么？” 没有人回应，半响才有一个戏谑的声音道：“几位好兴致啊，大半夜来我们村里！” 沈炼道：“我们是来野游的，无意闯进这里……” 随着沈炼声音落下，一个手电筒闪了一下，沈炼眼睛从指缝中正看到为首几人腰间都鼓囊囊的，那种痕迹，沈炼再熟悉不过，枪！ 表情微凛，沈炼更加小心。 他的职业生涯中，从未碰到过让人如此忌惮的情形。 不是因为他怕，是因为厉红蝶在。 但凡这些人稍有怀疑，后果难料…… “你，过来！”有人用手电筒在厉红蝶脸上晃了晃。 沈炼刚要出声，厉红蝶就微微动了动眼睛，朝前走去。 两名警察哪儿碰见过此等情形，紧张的瑟瑟发抖。 厉红蝶走到近前，一个年轻人示意她站定，在她身上搜索起来。 他手脚多少有些不老实，厉红蝶一巴掌扇了上去，惊慌愤怒：“流氓！” 这一耳光不轻，被打之人当即就要还手，被另一人止住。 那人忍着气道：“没发现什么？” 厉红蝶暗自庆幸，这次任务除了耳麦等工具，她连警察证件都没带。如果真的带着，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几个也过来！” 又有人出声。 沈炼等人依言走去，全部被搜了一遍。 期间，手电筒灯光一直没离开沈炼三人眼睛，就算是沈炼，也只隐约看到一个胡须浓密，侧脸有条刀疤的中年男子，像是这些人的头。 搜身的几个人挨个在刀疤男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刀疤男视线在四人身上游移着，道：“我感觉你们几个是贼！” “不是，不是！” 两个警察吓得连连摆手。 “你说不是没用，这样，先跟我们回村一趟，明天我们报警之后把你们交给警方！” 沈炼抢先道：“这样最好，免的大家误会！” “带回去！” 刀疤男吩咐一声，几个年轻男子上前压住了四人。 沈炼心里暗暗盘算着距离和应变措施，暂时不动声色。 若刀疤男就此带走几人，沈炼不打算轻举妄动，只等增援警察到来。 怕就怕刀疤男在自己等人走后搜索附近，那他们丢下的一些东西，很容易就会被找到。 然而最怕什么偏就来什么，几人刚走出去几步，沈炼就听到刀疤男小声吩咐：“在附近搜一下！” 沈炼脚步停了下来，一人旋即催促：“快点！” 沈炼唯唯诺诺：“鞋带开了！” 厉红蝶跟沈炼心思几乎是相通的，朝他看去。 沈炼手指弯曲了一下，示意的方向是刀疤男。 控制着沈炼之人不耐烦松开了沈炼一只手，沈炼弯腰去系鞋带。 低头瞬间，沈炼脚步顿了一下，身体后仰。 “干……” 两名押解沈炼的人员话都没来得及说出，眼前一闪，沈炼已经离弦之箭般就朝刀疤男迅速扑击。 极静到极动。 厉红蝶同时间身体反扭，手直接探向一人身后。 手腕翻转，枪支到手。 “不许动！” 刀疤男察觉到了身后变故，他反应快极，手探入后腰就抓住了枪支。 但枪口只来得及抬起一半，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刚刚唯唯诺诺的那个普通年轻人，这时身上俨然有种他熟悉而恐惧的杀机。 咔！ 手腕剧痛，枪支已经到了别人手中。 三秒，两秒，或者是一秒。 总之大多数人都只来得及回头的情况下，沈炼和厉红蝶各自制住一人。 刀疤男面如死灰，警察，这几个人肯定是警察。 沈炼当然不顾忌他怎么想，卡着刀疤男的脖子迅速退到厉红蝶身边：“等会你带着两个下属先走，我拖着他们！” 厉红蝶没有吱声，只摇头，眼神坚定。 沈炼表情沉下：“你知道什么叫累赘么？没有你们三人，他们根本就困不住我。所以你现在逞英雄，是想大家一起死对不对？” 厉红蝶不去看他：“你们先走！” 两个警察犹犹豫豫，还是答应：“好，等会我们带人过来！” 这时，呆滞着的一些人也回过神来，再无任何遮掩，齐刷刷掏出枪瞄准厉红蝶沈炼方向，数条一米左右高的猎犬，狰狞呜咽着，绳索欲断。 “朋友，你太天真了，掉头的买卖，你感觉我的这些手下会顾忌我在你手中吗？”刀疤男狰狞阴狠道。 沈炼收紧手臂，刀疤男顿时面红耳赤，动弹不得。 “那就一起死吧！” 沈炼轻巧说了一句，枪支抬起，砰！ 一条叫的最凶的猎犬当即无声趴在了地上，在地上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所有人都被这一枪吓退了几步。 “慢，慢！” 刀疤男态度大变。 沈炼对两名警察道：“走！” 两人最后看了眼沈炼和厉红蝶，转身即跑。 有人要去追，沈炼两枪轻易把人拦在原地。 “九四，十颗子弹。现在还剩七颗，谁再动弹，这些子弹就会落在谁的身上！” 这些人见识到了沈炼的枪法，一时间竟被震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固然都是亡命徒，可老大在别人手中，谁都不敢轻易拿主意。 厉红蝶趁机道：“炼儿，先去村子，这时只怕其它人已经开始销毁转移证据了！” 沈炼道：“你真想死？” 厉红蝶张嘴欲言，却还是没能再说下去。 她不是一个人，还有沈炼在，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沈炼想想到底值不值。 很明显的形势，现在之所以能镇住这帮人，全是因为他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警察到来之前证据被全部销毁，那他们最多是非法持枪，不算太重罪名。反之若是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只怕沈炼手中就算是他们亲爹，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兄弟是聪明人！”刀疤男道。 厉红蝶双眼圆睁，祈祷着自己人尽快赶到。 一场干系重大的赛跑，就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时间静静溜走。 然而她和沈炼等得起，刀疤男的手下却等不下去了。 有人最先转身跑掉，接着更多人齐齐朝后退去。 是因为远处刺耳的警笛声已经隐隐传来。 厉红蝶朝天开枪：“不准动！” 但没任何人听劝，所有人都只顾奔逃。 这种情况，越少人被抓反而越容易脱罪。 刀疤男眼中恨意和得意交替，恨的是警方的这次突袭害他苦心经营的老巢一次断送，得意是等手下全数跑掉。到时，他怎么说都是对的，没人可以指正他，无非就是买了一把仿真枪而已。 沈炼不是警察，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规矩。 所以他抬枪击中了至少三个人的腿部。 在子弹剩下一颗的时候，停止了射击。 带队的警察是赵野军，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迅速将所有被沈炼打伤而没来得及跑的人按住。 厉红蝶将人丢给警察，朝村庄方向跑。 沈炼怕有变故，也紧跟而去。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章 不利局面 进村子之后，沈炼最先在一户三层小楼的角落处发现了地下室入口。 带着人鱼贯而入，沈炼找到电闸合上，地下室瞬时亮如白昼。 跟着厉红蝶还有沈炼一起进来的诸多警察忘了行动，呆呆看着眼前一切。 明明只是一个三层小楼的地下室，和一些大厦的地下车库竟是不相上下，一眼几乎望不到边际。 难以想象，这个并没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地下还有这种乾坤。 此时地下室中略显凌乱，几十台大型机器排成一线坐落在空旷的地下室中央。 厉红蝶不是缉毒警，却也见过这种提纯用的大型器具。余下还有很多小机器，以及椅子，桌子，试验台…… 而实验台上大小器具全部没了踪影。 “封锁现场，其它人寻找出口！” “厉局，找到了一个出口！” “这边也有一个！” 短短时间，四五个出口被找到。 厉红蝶道：“野军，你带人从a出口追。” “黄队长，你带人从B出口追！” “刘副队长……” “若谁先追上犯罪分子，不准擅自行动。” 警察虽多，但一下子分成五波，一队也没了几个人。她却是怕犯罪分子穷凶极恶，又不知道对方人数的情况下出意外。 话音落，警察鱼贯而出。 五个出口，厉红蝶却再找不到可以带队的警察。 她看向沈炼。 沈炼摇头：“我跟着你！” 厉红蝶不勉强，道：“小黄，你也带队人过去，务必注意自身安全！” “好的厉局！” 转眼间，除了原地保护现场的警察之外，就只剩下沈炼厉红蝶这一队。 厉红蝶勉强睁了睁血丝残存的眼睛：“出发！” …… 一夜时间转眼过去，天亮之时，雨滴提前赶至。 天气预报明明是小雨，雷声却伴随着钢珠大小的雨滴砸落而下。 正自追击的厉红蝶等人被迫停下了脚步，视线中除了雨点再无旁物。 雷声咔嚓炸响，近在眼前。 被天威所慑，众人不敢站在树下，只能全部集合在空旷处，等候厉红蝶决策，该怎么办？追还是不追。 厉红蝶睁不开眼睛，心里有股火气撞的她只想炸开。 如果没有这场雨，她还是有希望可以抓到犯罪分子的，现在，老天爷都在帮着对方。 “通知所有人。收队，回现场！”声音被雨点消弭，厉红蝶几乎是吼出来的。 “厉局，信号中断了，联系不上赵队长他们！” 厉红蝶拿过通讯设施按了按，电源指示灯闪烁着，她烦躁丢给旁人。 沈炼看她眼睛在雨点作用下都充血起来，道：“走吧！这种天气，你不用通知，野军他们也会自行回到原点！” “不行！” 沈炼眼睛凝固起来：“你等在这里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回去，派人另行寻找失去联系的警务人员。你是凤阳分局的局长，这么耽搁下去不但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对你的属下也不负责。” 厉红蝶呆了呆。 沈炼索性替她下命令道：“收队！” 众警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听。 厉红蝶无力：“走吧！” 众人这才转身，随原路返回。 厉红蝶身体晃了晃，有些晕眩。她已经连着一周，每天休息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沈炼扶住她道：“你再这种工作方式下去，旦旦可能不到成年，就会没有母亲！” 厉红蝶道：“他有没有我不重要，我本来也没陪过他几天。” 沈炼道：“你怪我？” “我有什么资格怪你，孩子是我自己愿意生的，跟你有关系吗？” “我以为我自己可以办得到，生下他就可以对他负责。可以在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好好照顾他，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沈炼烦躁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是没用了！” 她转身冒着大雨朝反方向走，并没跟着众警察回去的意思。 路面已经被雨水浸透，泥泞难行。厉红蝶走的仓促，身体几次差点滑倒。 沈炼知道厉红蝶是要去找其它分头追击的警察，不放心她一个人，只能远远吊在她的后方。 …… 如此大的范围，想要找人谈何容易。 好在雨渐渐小了起来，直至淅淅沥沥的飘着，已经不影响任何视线。 而沈炼也跟着厉红蝶找了差不多整整一个上午。 从昨晚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接近十几个小时，两人水米未近。 沈炼倒还好些，虽感饥饿，却也能抗，厉红蝶则是接近精疲力尽。 紧走几步追上她：“你先回去，我帮你找！” 厉红蝶摇头。 沈炼一忍再忍，又陪着她找了几个小时，天近傍晚的时候，沈炼的承受力也已经到了极限。 他之前的腿伤虽然看似痊愈了，可这种天气和高强度精神紧绷的情况下，如同灌了铅水，沉而酸痛。 烦躁之余，再一次道：“回去行不行，你的属下应该已经全部归队了，你在做无用功！” 厉红蝶没注意沈炼异常，坚持道：“不行，万一有意外怎么办？” “可你他妈能做什么！！！” 沈炼怒道。 争执间，远处一声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隐约可闻。 厉红蝶震了震精神：“炼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沈炼精神松懈，也不管泥泞与否，靠着一颗大树坐在地上。 “走了炼儿，去跟他们汇合！枪声，肯定是有增援警察打向的，在告诉我们方位……” 回头间，厉红蝶接下来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已经没有了半分血色，惨白的犹如纸张，脸上不知是冷汗还是残存的雨水。 厉红蝶的心脏收了一下，关心道：“怎么了？” 沈炼摇头，扶着树慢慢站了起来：“没事。” 厉红蝶感觉有点不对，看着沈炼双腿：“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舒服你能如何？不舒服就在这里等死是吧！” 厉红蝶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关心你！今天的事情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根本不用陪着我折腾。” 沈炼自嘲道：“跟我是没有关系，所以我就应该眼睁睁的看着你做一切蠢事。我知道你故意跟我赌气。你我，任何一个人出了意外？这就是你的目的？”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零一章 心心念念 医院里，沈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重新暗了下来。 他只记得自己和搜寻的警察碰面之时，已经没有了意识，具体的细节，却一点也不记得了。 脚步声响起，沈炼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大夫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先生醒了？” 沈炼点头看着他。 医生解释道：“是警察把您送来的，您睡着的时候，我帮您做了检查。除了腿部有些小毛病，其它没什么问题，休息两天就好了。 沈炼感觉了一下自己双腿，好像是逐渐恢复了些力气。 “我睡了多久！” “六个小时左右！” “能不能帮我个忙？” “您说。” “帮我买一部手机！” 沈炼的手机在雨中已经彻底报废，他还有太多事情离不开手机。而且这么久没跟家人联系，柳青玉肯定着急。 医生答应下来，约一个小时左右就拿了一部新手机过来。 沈炼换上卡，果然，未接来电足有好几十个。 生意上电话，柳青玉的电话，等等…… 沈炼一一回了过去，不想让人担心，他对自己的情况只口不提，全部搪塞过去。 似乎是过度透支体力的缘故，沈炼精神并不大好，打完电话，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的时候，厉红蝶赶了过来。 她换洗一新，看沈炼已经下床走动，没什么大碍后，才一把抱住了沈炼。 “对不起！” 沈炼拍了拍她：“出结果了没？” 厉红蝶抹了抹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审讯暂时没进展，因为在十井村并没发现什么重要证据……好了，你别管这些事情了，这案子局里另外派了人下来接手，现在跟咱们没关系。” 沈炼看她精神不太好：“你一直没休息吧！” “睡了会！不过上面给了我几天假期，所以我准备好好放松一下。” “难得啊，你肯这么轻易妥协！” 厉红蝶被他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没吱声。 经历此事，厉红蝶想法已经转变许多。以前沈炼也帮她做过很多事情，但她都难以真正体会他用意。一直到昨天他忽然晕倒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身体会有垮掉的一天。 …… 在医院呆了一上午，下午，沈炼就强行出了院，跟厉红蝶一同回到了她家里。 沈旦旦罕少看到过爸爸妈妈一起陪他，高兴的不行。 沈炼笑着道：“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他在问厉红蝶，沈旦旦却抢先回答：“要！” 厉红蝶撩了撩头发：“马上又要下雨了，出去做什么？” 沈炼道：“出去吃点东西，就在附近！” 厉红蝶没再拒绝，进房间换衣服。 三人出了门，找了就近的一家饭店，叫了些吃食。 店内，沈炼一个人坐在一边，厉红蝶和沈旦旦坐在另一边。 偶尔闲聊，夹杂着沈旦旦神采飞扬的童稚声音，任何人看来，都会觉着这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厉红蝶少有的不再对沈炼冷言冷语，也不再严苛对待沈旦旦，爽朗的笑不断出现在她脸上。 一顿饭吃了半个钟头，付过账刚要去附近公园逛逛，雨又不合时宜下了起来。 三个人，一把雨伞，称得上狼狈才回到了家中。 除了沈旦旦完好无损，沈炼和厉红蝶两人衣衫尽皆湿了不少。 厉红蝶在柜子里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了沈炼的一件睡衣：“先去洗洗换上，别着凉了！” 沈炼提议：“一起吧！” 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厉红蝶却没有反驳，扭捏的简直换了一个人。 “你小点声音，别被旦旦听到！” 沈炼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牵着厉红蝶的手就进了浴室：“他在跟刘姐玩呢！” 哗哗声中，看着女人曼妙如同少女般的身体，沈炼难耐之余，也感受到了有孩子的麻烦之处，否则，随时随地应该都可以…… 洗过澡出来，刘桂枝正在做饭。 从厨房探出头，笑看着两人，其意难明。 厉红蝶浑身都不自在，哪怕吃饭期间，她也觉着沈炼和刘桂枝都在偷偷看自己。 她跟沈炼虽然有了沈旦旦，可真正的身体接触用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她是个成熟女人，即便清心寡欲，身体的本能也骗不了她自己。 “你……该回去了吧！”厉红蝶道。 沈炼点头称是，起身欲走。 厉红蝶脸上红晕消失，转而苍白。 沈炼这时才笑着回头：“对了，我没衣服穿，好像是走不了，在你借宿一晚方不方便？” “不方便！” 厉红蝶知道他故意逗自己，气的起身就朝卧室走去。 沈炼也不在意，在客厅陪了沈旦旦一会，哄他睡着之后，这才朝厉红蝶房里走去。 厉红蝶听到了门外沈炼脚步，心跳不约加快了些。 探手关了灯，她用被子把自己尽数笼罩起来。 沈炼也同样有些紧张，他跟厉红蝶之间的关系介于情人和亲人。对她，沈炼每一次兴奋之余都会紧张莫名，就像是当初沈炼第一次接触女人之时所有的那种独特感觉。 然而，男女之间是十分玄妙的。 只是简简单单的肢体接触，就如点燃了引线的炸药炸开，轰的两人全都没有了半分理智。 一次，两次…… 直至都没了力气，才相拥而眠。 次日，天空鱼肚泛白。 赤条条的男女才悠然转醒，昨夜的回忆历历在目，厉红蝶眼睛未睁，糯声道：“该起床了！” 沈炼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游走着，兴致乍起。 厉红蝶自然察觉到了什么：“你这人能不能正经点……” 只是话音刚落，本就无力的身体更加软了下来。 一番纠缠自不必表，总之等沈旦旦敲门的时候，沈炼才开始穿衣。而一向倔强顽强的厉红蝶，抱恙而眠。 不是不想起床，只是她好像从来没有过如此放松的时候，这种奇特久违的满足感，让她只想赖在床上，不愿意去想任何事情。 吃过早饭，雨势总算是收了起来。 沈炼没立刻离开，而是和厉红蝶两人带沈旦旦去游乐园又呆了一个上午。 “炼儿，以后咱们都要做贼么？” 看着沈旦旦在场内蹦蹦跳跳玩闹，厉红蝶回头笑着问。 沈炼没回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跟厉红蝶说和柳青玉分开跟她在一起的话。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注定不可能再挽回。 “别烦恼了，我也想清楚了咱们之间的关系，以后就这么着吧。现在想想，我当初还真是傻的莫名奇妙，明明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偏偏每次都要故意搞砸，圣母一样，全替别人想着。” 沈炼笑了笑：“圣母？这形容贴切，你可不就是个圣母。” “滚蛋！” 厉红蝶笑着踢了沈炼一脚，阳光射来，仿佛看到了以前。 赌气和冷语有过，但事实是，这个男人她不管付出多少都发自心底般无怨无悔。更何况现在她付出之后，还能稍有收获。应该满足了！不是吗？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零二章 变故 离开厉红蝶处，沈炼先去了一趟工地见徐剑秋。 虽然有人兜着，但他这个正经老板经常不露面并不合适。 “沈总！” “沈总！” 工地之人也大多认识沈炼，纷纷亲热招呼。 沈炼为人没什么架子，对待工人又十分大度，是以虽然很少露面，却颇得众人拥戴。 有人甚至以帮他做事为荣。 一个随随便便事迹便可以说的上很久的老板，出去跟朋友见面也有话题吹牛。 徐剑秋此时正在工地晃悠，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在跟几个做事的工人聊天打屁，看上去，跟这里人处的都不错。 看到沈炼，徐剑秋招呼了一声，转身走了过来：“大伙刚还念叨你，说该发福利了，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两人关系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没什么变化，身份有别，换成别人说话之时可能多少会左思右想，徐剑秋却依然如故，很难得。 沈炼笑着应允，从口袋里翻出几百块钱递给徐剑秋：“全部家当！” 徐剑秋不客气接过，道：“郑东来昨天来叫走了几十号人！不知道干嘛去了？到现在还没给把人给送回来。跟你打电话联系不上，我也没办法阻拦。” “他叫人干什么？” “听底下人议论，说是老城区那边有人闹事，他找人站台去了！” 站台？通俗些就是助威，是房地产商很常用的一种手段。不会真的闹事，只是虚张声势。 沈炼皱眉：“拆迁的事情zf会出面管的，他这样不合适吧！” 徐剑秋道：“沈总，这是常态。老城区那么大面积，不可能人人都好说话，总会有些幺蛾子站出来想挑事！” “这我知道，不过老城区的很多楼房已经属于危房，拆了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应该没那么难缠吧！再说这次zf为了追赶进度，刻意调整了赔偿方案，应该说诚意很足。” “人心不足蛇吞象，沈总，你没经历过这些事情，慢慢会理解的。” “我前头跟郑东来打电话的时候，他没跟我说这些。” “或许在郑总心里这就是小事一桩，根本犯不上跟你打招呼！” 沈炼走到一旁，拿出手机跟郑东来打了过去。 “人你什么时候送回来！” 郑东来愣了一下，笑着道：“这事啊，你放心，明天我肯定给全送回来。” “老郑，这事你犯不上这么卖力吧？” 郑东来打了个哈哈：“成了，这方面我有经验也有分寸，你放心就好。一个月内，我肯定配合拆迁办谈妥所有事情！” 沈炼不好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心里略有些烦躁，跟徐剑秋招呼一声，开车前往驻扎在老城区的拆迁办。 路年久失修的缘故，坑洼不平，开车之时颠簸感十分明显。雨后的痕迹还未消除，湿漉漉的，到处是水。 沈炼驾车一路走来，发现最多的就是一些年龄大的老人在活动，很少能看到年轻人。 身侧一个老人正拄着拐杖遛弯，沈炼停车打开车窗笑着道：“大爷，老城区要拆迁了，高不高兴？” 老人多看了沈炼一眼：“高兴什么啊，钱给的再多我也不想搬，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唉！” 沈炼怔了一下：“可这房子已经快不能住人了？” “我还能活几年，对付着住就好了！这一拆迁，也不知道那些老邻居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面。” 看着老人走远，沈炼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曾经是个军人，尽管现在成为商人，也很难事事都以商人的角度出发去想问题。本以为拆迁对于老城区是件好事情，老人的一番话却让他有些怅然。 来到拆迁办，刚下车，就看到远处临时搭建的台上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在台上做动员工作。郑东来，樊英华，褚金标等人全部都在。底下是密密麻麻的老百姓，周围上百号身强力壮的汉子，其中有些人沈炼眼熟，正是在工地做事被调来的那批工人。 没有记者，也没任何媒体，只有胖子嘹亮的声音在响着。 于多海，拆迁办主任。 “我知道有些人不舍得老城区，可是没有办法，为了大家整体安全考虑，拆是必须要拆的。而且这次zf特别实施了新的拆迁政策，只要同意签字，每一户都会额外多出十万元的补助款……” 底下人议论纷纷起来，看得出来，对于拆迁条件大部分人还是挺满意的。 于多海暗自点头，前阵子动员之后，老城区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户主已经签过字。今天过后，不签字的应该没有几户了。 “于主任，我知道现在拆迁政策好，我们也没什么好再要求的。可是我们这些老东西最少都在这里呆了半辈子，一下子说要拆掉这里，我们没办法接受！” “对啊，老黄说的没错，我也接受不了！” 越来越多的附和声响了起来，于多海眉头一拧再拧：“那怎么办，是不是因为你们几个，老城区就全不拆了，你问问别人同不同意。” 他声音轻易盖过了反对声，几个出声的老人诺诺无言，再不知道说什么。 “散了吧，有同意签字的，等会直接来拆迁办！” 于多海挥手下台。 群众议论纷纷声中退去，大多数人开始往拆迁办走。 郑东来看到了沈炼，笑着迎上：“沈总！” 沈炼瞟了眼身边标枪一样站立在原地的众人，道：“这要是有记者拍到，不好看吧！” 郑东来道：“这全是工作人员，没什么不好看的！” 于多海也看到了沈炼，晃着一身肥肉走来，满脸讨好：“沈总好，我是拆迁办主任于多海，久仰您大名！” 沈炼跟他握了下手：“于主任，刚刚那些老人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你说那些不识好歹的老东西啊，很简单，先给晾在一边，等大多数人解决之后，他们不是问题。您想啊，周围如果都是同意拆迁的，这些老东西持反对态度，能站得住脚才怪，实在不行，也能动员他们儿女。拆迁最难处理的不是这些老家伙，而是那些心术不正，狮子大开口的无赖……” 见沈炼没说话，于多海又道：“沈总，我知道您着急工期。这样，我打包票，一个月内，事我给您解决的干干净净。完成不了，您拿我是问！” 沈炼道：“于主任看来经验丰富！” “都自己人，不怕沈总笑话。我从事这行业近二十年，什么牛鬼蛇神都碰上过。” 沈炼点了点头，告辞：“你们忙着。” 于多海忙道：“沈总，眼看要晚上了，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郑东来也笑着道：“大家辛苦那么多天，也没见过你一面，你今天如果走掉可说不过去。” 沈炼不好再拒绝，道：“那好，等会远东酒店，我请！对了，把你口中的那些工作人员都给叫上，吃过饭，该干嘛干嘛去。拆迁如果用得到他们，那不拆也罢！” 郑东来被沈炼噎了一下，心里暗恼，但实在不好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计较太多，答应说好。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零三章 不合时宜 人太多的缘故，沈炼提前安排好之后，先让那些工作人员过去。然后才开车和于多海，褚金标，郑东来，还有拆迁办的几个骨干人员一起赶往远东酒店。 饭桌上当然少不了酒，几杯马尿下肚，气氛热闹了起来。 沈炼并不饮酒，是以在申明之后，倒也没人坚持让他喝。 于多海油腻腻的脸上因为酒的缘故红润起来，大着嗓门道：“沈……沈总，刚认识，您说您也不喝酒，我这想跟您亲近亲近都找不到方式。” 说着，他绕过众人来到沈炼身边倒了杯茶：“沈总，您以茶代酒，咱俩碰一个！” 沈炼举杯：“于主任还是少喝点，别醉了！” “哈哈哈，您问郑总，我们是老搭档，我于多海什么时候喝醉过！” 郑东来附和：“老于脑满肠肥，什么都不成，就能喝酒。来，老于，喝一个！” 于多海又跟郑东来碰了一杯，话越发多了起来。 “沈总您是不知道，拆迁究竟是个多麻烦的事儿。前几天有个混社会的小子跟我在这叫板，死活不肯签字。您看着，一周内我要弄不服帖他，我于字倒着写。” 沈炼道：“于主任，这种事还是怀柔手段比较好。他有什么条件说就是，咱们这边好好考虑！” “沈总，您是没经历过这事。碰到这种人是万万不能服软的，否则走漏了风声，那些签过字的也会不认。虽然他们不敢闹，但万一闹起来也不好收场！他硬，你只有比他更硬。zf在身后支着，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说白了就是一张网，把小鱼先给漏下去，剩下的大鱼再慢慢收拾，都特么砧板上的肉，跑不了。而且这次拆迁政策是真的太宽绰，再不同意，那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炼低头抿了口茶，没顺着让于多海再说下去，道：“我有个想法。” 于多海道：“您说！” “那些老人的问题，我觉着咱们应该拿个方案出来统一解决。” 郑东来还算了解沈炼性格，道：“沈总，吃饭呢，不谈公事！” 沈炼像没听到郑东来说什么，继续道：“本身，旅游城会有几栋酒店要建设。我意思是，把其中一栋改为居民楼，把那些舍不得邻居以及舍不得老城区的老人安置进去，这对大局没什么影响。” 郑东来脸黑了一下：“沈总，你这不说胡话么？旅游城项目刚启动，你想着一帮快进棺材的老东西干嘛。先不说会不会对旅游城产生负面影响，就说这额外多出来的预算怎么说？这事根本没商量！更重要的是，酒店群是旅游城的一大特色，怎么能因为这件事产生变动。” 沈炼不为所动：“郑总，你口中多出来的预算不用考虑，以地易地，咱们只是把属于他们的钱用在二次建设上。至于你说的特色问题，我觉着这栋居面楼才是旅游城最大的特色！” 郑东来还要说，于多海圆场道：“郑总，沈总说的有道理，这是好事啊。不动一刀一枪就能让那些老东西同意签字。” 他虽然喜欢耍横，但跟郑东来立场毕竟不同。 郑东来考虑的是利益问题，他考虑的是拆迁怎么才能更加顺利的问题。沈炼这番话在于多海心里虽然属于冤大头才会说的话，但毕竟帮他减少了麻烦不是，跟他没关系。 郑东来屡次被沈炼顶撞，已经压不住火。但也知道沈炼这人历来软硬不吃，顺势平静下来，不再争执。 这时，包厢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以为是服务员，郑东来没好气道：“进！” 一个穿着西装，约在三十来岁的男子领着两个女服务生走了进来。 男子相貌堂堂，身材挺拔，气度不俗。 沈炼只看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柳重锋。 回到江东后，沈炼这是第一次见他，没想到会这么巧合在远东酒店。当然，也不算巧合，柳重锋毕竟算是酒店的负责人，出现在这里理所应当。 “堂哥！” 沈炼的一个称呼让郑东来等人朝柳重锋看去。 柳重锋把拿来的酒放在桌上，笑着道：“自家人，听说沈炼在这儿，我来凑个热闹。” 他当然不单纯的是来凑热闹，而是对沈炼有些埋怨。 旅游城这个概念他早先想跟沈炼合作来着，结果沈炼在拒绝他之后，不声不响就自己做了起来。 如果不是还算了解沈炼为人，柳重锋根本没办法接受。 他的到来自然又让席间热闹了一番，沈炼给两帮人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就重新落座。 柳重锋醉翁之意不在酒，没离开的意思，反而坐下跟郑东来交谈起来。 郑东来多精明的人物，笑眯眯的应酬。 两人都擅长套近乎扯关系，加上沈炼这个中间人在，不一会就亲热起来。 沈炼看看时间，和手机里柳青玉打来的未接电话，等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于多海等人挽留几句，也没太上心。 话不投机，有沈炼在，席间所有人都不怎么自在。 柳重锋打了声招呼跟着沈炼来到外面，笑着道：“我说沈大老板，你旅游城这事连提都没跟我提一下，办的可不地道！” 沈炼与他并不算太亲密的关系，但说生分也太见外，也笑了笑：“现在跟你提不晚，这边招商通告还没发出去，你有兴趣的话，改天咱们几人吃饭时候谈一下就好了！” “你们把大头都给吃掉了，就剩汤水了吧！” 沈炼绕过话题，问道：“堂哥，你能投多少钱？” “二十亿没有问题！” “我最多能做主给你百分之三，你这二十亿我吃不下。” 柳重锋虽不甘心，却也知道，他自己的话根本没能力做到沈炼现在这一步。且长期合作中，沈炼不同于一般商人的说话方式他一清二楚，他说百分之三，就是他最大能力范围。 换了种方式道：“我若是能从郑总口里再得百分之三呢？” “这样我只会高兴，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项目，要顾虑其它人想法！”沈炼道。 柳重锋道：“不谈这个了，等改天我去你家里看看青玉，代我先问声好！” 沈炼点头上车。 柳重锋一直笑看着沈炼车子消失，这才若有所思的重新赶回郑东来等人所在的包厢。 就算是汤水，他也得先喝个饱。 这个项目不光在沈炼心里盘桓过，柳重锋同样印象深刻。 他这几年准备的钱，就是在等这个契机。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零四章 炙热的情感 沈炼回到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远观，柳家别墅灯火已经大部分熄灭。 松了口气，沈炼并不打算惊扰任何人，悄无声息开门走了进去。 据他所知，凌霜华暂时和柳青蝉住在一起，如果没有必要，沈炼不想在柳家跟她有任何交集。尽管许久不见，他迫切想看到她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开灯，摸索着换过拖鞋，沈炼朝二楼楼梯走去。 刚迈出去一步，耳畔听到了些动静。 快，急！ 后脑处分明风声凌厉。 吃了一惊，沈炼在放松状态下淬不及防。身体狼狈前倾，侧身翻转，探手去卡对方攻击。 本来没想过能抓住偷袭之人，入手却是一条柔软光洁的胳膊。 定神，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双灿然生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能直接看到人的心底。 看不到她那张妖孽般的脸，但只凭一双眼睛，沈炼依旧认出了主人，凌霜华。 除了她，江东没第二个人具备这种身手，也没人会在柳家别墅内跟他玩这种恶作剧。 “你……” 沈炼想打声招呼。 然而只说出了一个字，就有温热拂面，嘴唇被完完全全堵住。 炙热的吻，让沈炼的思维能力迅速停滞，也忘了这儿是什么场合，究竟有多不合适。 他只从中感受到了来自凌霜华的热情。 良久，唇分。 凌霜华环着他颈部：“坏人，人家来江东几天，你就躲着几天。就连回家都是偷偷摸摸的，这么讨厌我……” 嗔怪而委屈，含蓄而热情。 独特的撒娇方式，让沈炼全然忘我。 他想解释几句，可凌霜华说的却是事实。 试探推了推凌霜华，她无动于衷。沈炼开始浑身都别扭起来。 夏季，本就着装单薄，凌霜华明显只穿了一件睡衣，触感上，里面应当空无一物…… 说不出是香水还是睡衣的香味，断续朝沈炼鼻端扑去，嗅之不够，心之难收！ 他呼吸加重了些，推开凌霜华：“不早了，明天再聊！” 凌霜华双臂由颈部转移到了沈炼腰部，身体贴的更紧：“我不，我就要今天跟你说个够。” “这儿不方便！” 沈炼竖耳听了听，好在别墅内没任何别的动静。 “那你说哪儿方便，咱们就去哪儿！外面，宾馆，酒店，或者是……野外训练！” 沈炼没听出凌霜华话里调侃，道：“改天，地点你定。” “你说的！” “嗯！” “你要敢食言，我下次就抱着你在柳家大喊非礼。你了解我的，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 “了解，了解！”沈炼被她略大的声音吓了一跳，趁机摆脱凌霜华，朝楼上快步走去。 凌霜华看他失措模样，哼了一声，嘴角不由挑了起来。 沈炼这两天躲着她的行为虽然让她极为生气，可一见到他，这些气也就烟消云散。 …… 沈炼回到房中，还有些心虚难定。 他就算再无耻，也做不出来在柳家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事情。 进了浴室，仔细将身上清洗一遍，换下的衣服顺势扔进了洗衣机。 女人是天生的侦探，她们可以清晰分辨出男人身上的香水味是属于谁的。沈炼在柳青玉面前不想冒险，只怕会无意碰到柳青玉那颗越来越敏感的心脏。 尽管动作轻微，在上床的时候，柳青玉还是被吵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道：“老公，你回来了！” 沈炼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下：“安，明天再说！” 柳青玉蜷曲着身体钻到沈炼怀里，搂着他腰部，少顷，细微的呼吸声就又重新响起。 沈炼勉强睁着眼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疲倦不堪，是以一沾到这张熟悉的床，他眼皮也发涩打起架来。 次日醒来。 沈炼跟柳青玉简单提了下这几天的动向，当然，在厉红蝶处休息的事情没说，只说睡在了工地。 柳青玉心情明朗，简单起身洗了把脸：“老公，该吃早饭了，怎么不下楼！” 沈炼借故坐到了电脑跟前：“我不饿，你先去吃，我这里忙点事情！” 柳青玉好奇上前，下巴垫在沈炼肩头朝电脑看去。 素白而未施脂粉的脸近在咫尺，沈炼侧头亲了她一口。柳青玉笑，碎玉般的牙齿白皙晶莹。 “你什么时候学的绘图？” “这阵子刚学的！” “画的什么！” 沈炼几句话把老城区拆迁的事情解释了一下道：“居民楼造型图，要跟旅游城整体的环境融合在一起，挺困难的。” 柳青玉道：“老公，你这样会不会得罪郑东来。他肯定不想那些老人住在里面吧，而且，你现在也没个详细数据，知道有多少老人想要入住啊？” “我就简单先做个概念图，具体的数据当然要问过之后才能确定，不过多建几层也没什么关系。至于得罪郑东来，你不觉着我早把他给得罪了？既然如此，那就再得罪一次吧！” “我支持你！”柳青玉笑道。 “其实做生意赚钱当然重要，但我感觉最重要的还是道义二字。很多人认为，那些老人是累赘，我反而觉得，有他们，才是一个地产开发商该具备的责任，公众也会认同。” “喲，这才工作几天，就在我面前显摆生意经了。好啦，我知道你优秀，很棒。那现在吃饭好不好，等吃过饭我陪你一起做图！” “还是说，你在这正经八百的说这些话都是幌子，实际上你压根不敢下楼，怕……” 沈炼起身：“我怕什么！” 谈笑间一起下楼，而楼下除了两夫妻外，全部都已经就位。 王连顺，柳金桥，凌霜华，柳青蝉，柳璨。 昨夜并没看清楚凌霜华，再见之下，沈炼目光在她身上不由多停了一会。 白色棉麻宽领半袖上衣，紫红色长裙，精致妖娆的五官跟之前没任何变化，头发略长，散落而下。 江南市之时，凌霜华打扮更偏向中性，美的近乎魅惑。现在明显换了种风格，淑女风明显。 妖孽般的女人，穿什么，偏就像什么。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零五章 难得相聚 假如沈炼不认识凌霜华，此时见到她的第一印象肯定会以为她是某个高校的中文高材生，因为那种娴静一点都不违和，真实到让沈炼不免生出怀疑之心，昨晚那个热情如火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她？ 凌霜华却没过多观察沈炼，低头吃饭之余，和柳青蝉随意聊着。 简单打了声招呼，夫妻两人挨着落座。 柳青蝉笑着道：“姐夫，这两天去哪了，神神秘秘的！” 不等沈炼出声，柳青玉帮着他解释了一遍。 柳金桥感兴趣道：“小炼，你的那个旅游城项目最近我的几个老朋友都在议论，说是zf方面全力配合的工程。跟我详细说说怎么回事，之前可没听你说过。” 沈炼含糊几句带过这件事，把话题转向王连顺道：“王老，我听你打电话说，要回江南。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 柳青玉道：“王老，是不是呆的不舒服，怎么会忽然想起要走！” 沈炼不说，她还不知道王连顺要走。不光她，跟王连顺相处不错的柳金桥也有些惊讶。 益友，王连顺无疑就是柳金桥的益友。 他来这段时间，柳金桥身上的一些小毛病已经调理的有明显好转。 王连顺笑呵呵道：“是那边医院有几个比较难处理的病号，院长请我过去看看。在江南医院工作了那么久，就算是辞职，这些人情也是推不过去的！” 柳青玉道：“这么说您还会回江东？” “肯定要回来，要不小炼也不答应！” 柳青玉看看沈炼，又看看王连顺，这俩人之间好像有什么秘密瞒着所有人。 打定主意有功夫好好盘问自个老公后，也就不再介意王连顺是否离开。 “姐夫，你今儿忙不忙？” 正吃饭的柳青蝉抬头笑着问了句。 沈炼没轻易回答，瞧着她那张依旧青春洋溢的俏脸：“不算太忙！” “这就好，我跟霜华姐想出门玩一玩，你开车送送我们呗！” “好啊！” 听只是这种小事，沈炼答应下来。 柳青玉道：“我也想去！” 柳青蝉幸灾乐祸道：“姐，我知道你想去，可这项目注定跟现在的你无缘，我要去跟霜华姐学冲浪！你要不嫌阳光太烈，站在海边看我们玩也行。” 柳青玉无奈揉了揉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 沈炼道：“你想出门的话，我跟你一起！” 柳青玉心动，但也只能是心动，道：“不去了，带着个小东西不方便！我还是好好在家呆着好了，等天气凉爽些再出门。” 沈炼应承一声，吃过饭，上楼换了身休闲衣服。 柳青蝉和凌霜华没换，只各自拿着自己手包，三人就出了柳家。 柳青蝉要去的地点是紧邻江东的渤海，这种天气下，到达之时，海边早已经游客密布。 沈炼把人送到：“没事我就先走了！” 柳青蝉挽住了他胳膊：“姐夫，你都说了不是太忙，多陪我们俩一会怎么了。我跟霜华姐都那么漂亮，万一碰到流氓，连个护花使者都没有！” 沈炼受不住柳青蝉睁大着眼睛水汪汪的撒娇，强撑：“你们玩就好了！” 凌霜华则半点也不废话，在后猛的推了沈炼一把。 沈炼本就在海边站着，毫无任何意外身上全部湿透，凌霜华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双手捧起水就朝沈炼身上洒。柳青蝉有样学样，笑着跟凌霜华一起，只几秒钟的功夫，沈炼整个人就成了落汤鸡。 凌霜华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柳青蝉咯咯直笑。 沈炼无语看了两人一眼，这德行还怎么走。 …… 没在这片海域驻足，柳青蝉在确定沈炼也会留下之后，做起了向导。 论玩，大概没几个人比她对江东更熟。 沈炼失踪那几年，柳青蝉一个人，曾经来遍了江东任何一处好玩的地方，用以排解心忧。 领着沈炼和凌霜华来到一处较偏僻的海域，海风作用下，几个冲浪者正随着海浪翻腾不休，兴奋的尖叫不时飘来。 凌霜华和柳青蝉找到试衣间换上了随身携带的泳衣，沈炼一个人百无聊赖在原地等候。 “姐夫，你怎么不换衣服！” 柳青蝉声音提醒沈炼朝后看去，一看之下，目光再难以移开。 如果说穿着衣服的两女已经十成十的吸引异性关注，那换上泳衣之后，则又带给人一种入魔般的视觉享受，尽管泳衣相对保守许多。 瓷白和象牙般的洁白交错，纤柔和性感相互的辉映，加上两张对身材无限加分的脸蛋…… 好在这儿大多是冲浪者，游客比较少，两人的到来并没吸引到太多人注意。 否则，只怕是不用玩了。 “我身材好不好？”凌霜华大方走到沈炼面前，正经问。 沈炼在她如黄金分割般完美比例的身体上看了眼，由衷道：“好！” “姐夫，我呢？”柳青蝉也凑热闹道。 沈炼眉头动了动，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稍转目，便能看到让人无限沉沦的大片雪白…… “你们等会，我帮你们去叫船！” 沈炼找了个借口，转身即走。 凌霜华和柳青蝉两人对视而笑，原地等待。 没多会，沈炼就租了个游艇过来。 这里的游艇本就是专门出租给来海边冲浪的人，所以冲浪需要用到的相关器具，船上都有。而且游艇之上布置有桌椅，遮阳伞等等，供游客累了之后可以就地在船上放松休息。 随着凌霜华和柳青蝉上船，开船的妹子眼睛有些艳羡从两女身上扫过。 好在是同性，她更多关注的还是沈炼。 湿漉漉的衣服，将他身体线条完美勾勒出来。透过衣衫隐隐透出的几道伤疤，有种男性都很少具备的刚性气质。 衣服贴身不怎么舒服，沈炼将外套褪下，抱着一个帆板来到船边。 冲浪是种需要些胆量的极限运动，借助海浪的推力，进而控制身体平衡在上游曳。 沈炼对此不陌生，而且距离岸边越来越远的时候，他心情也随着海风变得明朗起来。 见凌霜华和柳青蝉正自凃防晒油，沈炼注意到有一波海浪已经涌来。 他抱着帆板跳下，身体微转，便稳稳立在了帆板之上。 凌霜华也抱着帆板跟着跳了下去，紧随沈炼之后。 柳青蝉站在船头，看着两人几乎并肩而行，玩的愉快，不由大声喊道：“喂，你们太过分了，不是说好先教我么？” 一波浪头过去，沈炼和凌霜华都爬上了岸。 凌霜华这才记起来柳青蝉这号人，带着她跳进海中，开始手把手教了起来。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零六章 摸鱼儿 柳青蝉游泳技术不错，是以学起来很快。加上浪头不大，沈炼倒十分放心，没再下水，悠然戴着遮阳镜坐在船头，看着两女。 然而冲浪毕竟不是一蹴而就的那种运动，即便柳青蝉聪明，也是几次摔在水中，狼狈非常。 凌霜华耐心不错，见她基本掌握了技巧，就亲自带了柳青蝉几次。 “姐夫，别忘了拍照！” 沈炼从包里翻出柳青蝉的手机，咔嚓拍了几张。 凌霜华没多一会，也上了船，留下柳青蝉一个人在水里适应。 一次，两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青蝉终于是颤颤巍巍站稳了方向，在一波小浪头上坚持了好几分钟。 她兴奋的满脸通红，尖叫不断。 凌霜华靠着沈炼，用声音提醒着柳青蝉该用的技巧。 她跟沈炼挨着，肌肤交接下，沈炼不由转头。 凌霜华也似有所感应，两人眼睛对在了一处。 半响，凌霜华笑道：“要不要玩一把！” 沈炼道：“怎么玩？” “摸鱼儿！” 沈炼怪异看着她：“没兴趣！” 所谓摸鱼儿，就是在海里完全屏住呼吸的情况下，最先拿到丢在海中的物件，在沈炼看来，实在有够无聊。 “加点赌注！”凌霜华再次挑逗。 “什么？” “你赢了，我给你亲一口。你输了，我亲你一口！” 沈炼看她异常明亮又略带挑衅的眼睛，微微翘起的红润嘴唇，以及那张在阳光下夺目耀眼的俏脸…… “赌了！” 沈炼答应后，两人一起站在了船头。 凌霜华不知从哪拿出一枚硬币，抛上天空。 旋转着达到顶点，突兀坠下。 而沈炼和凌霜华也几乎同时钻入海面。 海水蔚蓝清澈，隐形眼罩的作用下，清晰可见。 硬币左右滑动着往海底下坠。 不分先后，两人同时伸出了手，但因为手长缘故，硬币最先落入沈炼手中，凌霜华只来得及抓住沈炼手腕。 没有上浮，凌霜华顺着沈炼手臂攀岩，环住了他颈部。 这一次是沈炼主动，他赌赢了。 四唇自然交接在一处，两人忘情拥在了一起。 一分多钟，直至忍耐到极限之时，两人才探出海面。 凌霜华眼波粼粼：“沈炼同志，说好只是亲吻的……” 沈炼还回味着手中触感，道：“好像是你先动手。” …… 整整一个上午，三人就在海面上度过。 一直到吃中饭的时候，才洗过澡换回衣服上岸。 下午，逛过商场，柳青蝉又带两人去附近公园转了转。回到家之时，夕阳已经开始下沉。 晚饭时间，正要吃饭的几人却怎么都等不回柳璨。 柳青玉在正要打电话询问，沈炼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沈炼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红蝶？” 厉红蝶平时很少打电话，尤其在这个时间点。 “你马上来警局一趟，你小舅子柳璨出了点事情！” 沈炼愣了下，早上时候柳璨还正常上班，这么短时间内能出什么事情，值得厉红蝶给自己打电话知会。 “小炼，有事了？” 柳金桥看沈炼不说话，问道。 沈炼瞒不过去，如实道：“是分局打来的电话，说小璨出了点意外，这样，我先过去看看！” 柳金桥吓了一跳：“什么意外？” 沈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不能如实回答，随意找了个借口：“好像是开车违章！” 劝住想跟着一起去的柳青玉等人，沈炼匆忙赶了过去。 到达警局，他直接去了厉红蝶办公室。 “红蝶，怎么回事？” 厉红蝶看着沈炼：“他涉嫌故意伤害！” “这不可能吧！” “我也感觉不可能，但事实如此。是他指使别人做的，这比他自己亲自下手还要来的严重！” “说起来受害者你应该认识，叫赵铁牛，也是他报的警。” “受伤没？” 厉红蝶道：“他没受伤，但现在一口咬定柳璨找人意图谋杀他。警方对这种事情很难办，赵铁牛不松口，我们这边没权利放人。更重要的，攻击赵铁牛的几个人中，有人招了！也就是说，不管情节严重与否，柳璨已经触犯了法律。” 沈炼呼了口气。 柳璨，赵铁牛。 一个是他小舅子，另外一个是他往日最铁的朋友。 而且，这件事沈炼本能感觉有蹊跷。 两人无冤无仇，怎么会落到这种针锋相对的局面。就算是生意上竞争关系，也不至于如此。 “能不能让我见小璨一面？” 厉红蝶道：“可以！” …… 拘留室中，柳璨低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沈炼和厉红蝶的到来让他精神震了震：“姐夫？” “你找人去伤铁牛？” 柳璨缓缓点头：“我不过是想教训他一顿。” 他不以为然，显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沈炼道：“你们有仇？” “他太卑鄙！” 沈炼道：“他卑鄙，所以你就可以用这种方式去对付他？” “姐夫……” 沈炼打断他：“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要追究，你没任何借口逃脱罪责。小璨，我一直感觉你是个挺聪明的人，没想到会做如此蠢事。” 柳璨无言以对，没脸再看自己姐夫。 沈炼看了厉红蝶一眼，厉红蝶心领神会退了出去，带上了审讯室房门。 沈炼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人发现赵铁牛去见了陈广胜，他前几天找我谈过运动节的合作事宜，但我没有同意。他一直都不死心，接触陈广胜，肯定是针对远东……” 沈炼道：“你的人，跟踪他？” “赵铁牛阴损，我自然要清楚他动向，所以才会找人跟着他！” 沈炼道：“商业竞争，不管卑鄙与否都不应该跟刑事扯上关系。铁牛虽然有心阴你，但你若是循规蹈矩，他怎么都不会有机可乘！” “姐夫，他现在要告我谋杀，可我根本没有……” 沈炼见他如此，不忍再苛责下去。 几年间，柳璨虽然老成许多，可年轻人的性子和棱角远远还没磨下去。跟赵铁牛那种见惯世事的人耍阴招，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这样，等警察再询问你的时候，你也不用去想着怎么脱责，一五一十的将所有事情说出来，我来解决！” “嗯，谢谢姐夫，千万别让爸知道这件事……” 沈炼没有回答，出了审讯室。 重新回到办公室，他问厉红蝶：“能不能先把小璨保释出去，他现在是远东总裁，万一这种事情传出去，恐怕影响不好！” “本来是可以的，但现在赵铁牛死揪着这件事不放，并且故意扩大事态，我这边很为难！” “他想干什么？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拘留几天，他难道还真要把一顶莫须有的帽子硬扣在小璨头上！”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零七章 决裂 “你们关系不挺好的嘛，打电话给他就行了！” “他若真还记着我们之间的关系，小璨今天就不会呆在这里。跟踪，就小璨找的那几个废物可以跟踪他？” 说着，外面敲门声响了起来。 厉红蝶道：“进！” 一个警察推门进来：“厉局，咱们门口来了许多记着，想要采访柳璨先生！” 厉红蝶示意知道，让警察出去后道：“炼儿，这件事你处理吧，我是无能为力。很明显，记者全是赵铁牛找来的，如果由着他，恐怕不消两天，整个江东就会知道远东总裁现在在哪？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炼闭了闭眼睛，拿出手机直接打给赵铁牛。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无人接听。 沈炼收起手机往外走，他要去见赵铁牛。 警局门口，至少二十多个记者在守株待兔。 看到沈炼出来，记者一涌而上，七嘴八舌询问起来。 “沈先生，您来这里做什么？” “沈先生，据传远东现任执行总裁柳璨先生因为涉嫌故意伤害被扣押在这里，是不是真的……” 沈炼一言不发，把一帮记者远远甩在身后，上车赶往赵铁牛家里。 他现在的住址有所变迁，还是沈炼一次无意从赵野军口中得知的。 一栋复古的独栋别墅，精致而现代化、 到达门口，沈炼敲了敲门。 不一会，一个十来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打开了门。 赵铁牛的儿子，小名铁蛋。 几年没见，他个子现在已经将近一米五，完全像是个大孩子。 “妈，沈叔叔来了！” 铁蛋见到沈炼的时候楞了一下，然后就认了出来，大声叫嚷。 赵铁牛妻子王嘉华穿着睡衣走了出来，惊讶过后道：“沈炼？好几年都没见过你了，快请进！” 沈炼看王嘉华的亲热不像是装出来的，敛了敛心情，笑道：“嫂子，铁牛在不在，我找他有点事情！” “还没呢，这几天他每天都回来的很晚。我这就跟他打电话！” 沈炼点头，王嘉华拿出手机打了过去。 沈炼拨不通的电话，她轻而易举的拨通了：“你还加班么？沈炼有事情找你，赶紧回来一趟！” 电话中的赵铁牛并无异常反应，答应了一声挂断。 王嘉华一边倒茶，一边笑着道：“沈炼，我们家铁牛这几年多亏你了，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 她今年三十多岁，老家是a市的一个普通农村。跟很多城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不同，王嘉华虽然相貌不是特别惹眼，但有种难得的淳朴气质，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特别真诚和温和。 沈炼打量了一下这栋并不比柳家别墅稍差的房子：“嫂子说笑了，铁牛能有今天全是他自己的功劳！” “你就别客气了，我在老家的时候就经常听铁牛说起你。对了，吃饭了没？” 沈炼笑着道：“早吃过了！” 两人聊着，铁蛋却还是不太喜欢说话，没一会，就自己进了房间。 大约在客厅等了半个小时不到，门外脚步响了起来。 一身西装的赵铁牛从外推门而入。 跟王嘉华打了声招呼，而后有些复杂的看向沈炼。 王嘉华起身去倒茶：“你们先聊着！” 男人的话题，她一向都不喜欢掺和，也知道，沈炼一定有事情要和铁牛说。 眼看着王嘉华找借口上楼，赵铁牛道：“之前手机不在身边，所以没看到你打电话！” 沈炼不计较这些，直言：“放了小璨这一次行不行？他刚担任远东总裁没有多久，出这种事，对他打击会很大！” 赵铁牛道：“我没理由为他的成长负责。沈炼，咱们是兄弟，我不想你为难，这件事你别管！” 沈炼看着他：“如果是正常的商业纠纷，我当然没任何资格去管。可平心而论，是吗？小璨固然不对，你呢？一步步故意引导，又算什么？ 赵铁牛眼睛动了动：“那你来我这里，准备让我怎么做？” “别再纠缠这件事，我带他登门道歉！” 赵铁牛嗤笑：“这不可能！” “你目的无非是运动节的安保归属权，我做主，把这业务交给你做！” 赵铁牛愣了下：“真的？” 沈炼起身，叹了口气：“铁牛，这是最后一次。我固然珍惜你这个朋友，可你如果再用这种手段对付柳家人，对付远东，那我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站队！” 赵铁牛表情变幻着，良久才拍了拍脑袋，重新坚定。 任何人拦他的路，他都不会客气，包括沈炼等人。 …… 再回到警察局的时候，门口记者已经全部不见，柳璨精神萎靡，站在警局门口等候。 沈炼把车子停下，柳璨闷声上车。 “姐夫，我是不是不够资格做远东总裁。被人用这点小事都能逼迫如此。” 沈炼淡声道：“做人做事，只要走得正，就不会有太多杂事困扰。” 柳璨若有所思：“你是怎么让赵铁牛松口的！” “我答应把运动节的安保任务交给他！” 柳璨楞了一下，激动道：“姐夫，这怎么行。” “不然呢？任由你被拘留，还是任由明天多家媒体的头条头版宣扬你的事迹！” 柳璨沉默下来，表情有些狰狞：“王八蛋，早晚有一天我弄死他！” 沈炼挑了下眉头：“论手段，十个你也不及他一个手指头，你还是趁早绝了这些歪心思！” “我不甘心，运动节的安保业务是我谈了很久才谈下来的，我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现在要拱手相让！” “你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回去跟爸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柳璨揉了揉脸，应该说运动节的事情是他近年来谈的最成功的一次业务，全权经由他手，已经合作过一次。现在，柳璨有些认不清自己的价值所在。 回到家里，柳金桥连同柳青玉两人果然还提着心在等待柳璨。 柳璨收起所有负面心思，三两句把两人的担忧解除，进了自己卧室。 工作上的事情，他准备抽时间再详细解释。现在，他需要时间好好组织一下语言，该怎么说合适。 柳青玉随着沈炼回到房中：“老公，怎么去了那么久。红蝶姐在，事情不该很好办吗？” “跟小璨路上吃了些夜宵，耽误时间了！” 看了看表，已经快凌晨时分。 柳青玉打了个哈欠，进浴室洗漱。 沈炼故意装出来的轻松消失不见，靠在床头，心思接连转动。 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和赵铁牛的关系能僵持如此，自认为最牢靠的兄弟情，全都躲不开算计。 钱，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魔力？ 想着，洗好澡的柳青玉笑着走了出来：“老公，赶紧去洗！” 沈炼一瞬间有些恍惚，看着柳青玉出神。 柳青玉手晃了晃：“看什么呢！” “看你，太漂亮了！” 柳青玉笑着打了他一下：“去你的，你又不是第一天发现我漂亮！” 沈炼压着的心思忽然就松懈下来。 不管经历过多少背叛或其它，至少他最在意的人还在意他，这就够了。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零八章 黑锅 次日早饭，柳璨委婉把运动节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席间气氛因为这件事情而显得别扭。 沈炼道：“王老，我送您去机场！” 王连顺今天就要走，柳金桥不好当面责备儿子什么，客套几句，示意沈炼赶紧过去。 柳青蝉有工作，凌霜华则是不可能天天住在柳家，也有出去准备找住处的意思，跟柳清蝉两人随后离开。 席间转而就剩下柳青玉柳金桥还有柳璨。 柳金桥这才沉声道：“小璨，远东刚交给你，就丢了这么大一笔单子，你是不是要好好解释一下！不然，你姐和你姐夫怎么看你，董事会又怎么看你。你现在是远东总裁，一举一动都牵着远东根基。” 柳璨惭愧道：“对不起，我肯定会尽快挽回这件事所带来的损失！” 柳青玉道：“怎么挽回？这项目本就不是单纯的利益项目，是跟市委保持关系的一种纽带，你如今不明不白的转包出去……” 柳璨低声反驳：“我也不想，这是姐夫的意思！” “小炼，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柳璨实在难以自圆其说，只能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大致说给两人听，道：“我不知道姐夫怎么想的？明明这只是一件小事，他随口就允诺给了赵铁牛……” 柳金桥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没继续说。 柳青玉皱眉道：“小璨，你姐夫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柳璨道：“可这确实是他的决定。” “我打电话问他！” 柳璨忙阻止，对柳青玉悄悄眨了眨眼。 柳青玉愣了下，强自忍住，心里无名火撞。 她知道自己弟弟肯定瞒了什么事情没说，之所以把事情扯到沈炼身上，肯定是想暂时堵住爸爸的嘴。 果然，柳金桥摆手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什么都别说了。小炼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小璨，怪不得他。只不过决定的太仓促了点，稳一稳，还是有其它解决办法的…… 他说着起身走了出去，柳青玉怒道：“小璨，你怎么折腾远东跟我没什么关系，但你若让你姐夫帮你背黑锅，别怪我不客气！” 柳璨求饶：“姐，这件事爸要是知道实情，肯定会很生气。你帮我一次，就这么过去好不好？” 柳青玉心软，声音缓了缓：“你有没有想过爸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对你姐夫产生芥蒂！” “不会的，他那么看重姐夫，就算姐夫偶尔做错什么事情也无伤大雅。我不一样，我刚任职远东总裁，不想让爸失望！” “那你也不能……” “我自己会跟姐夫说清楚，并且道歉！” 柳青玉心里别扭至极，可能在自己弟弟心里这只是一件小事情，但她接受不了。 沈炼为柳家做过那么多事情，可到头来还是被理所当然的利用。 “不行，我去找爸说清楚这件事！” 柳青玉起身。 柳璨忍不住怒道：“姐，你别总是处处替他着想好不好，我是你亲弟弟，你能不能也替我想一想。一件小事，值得你这样？” “这是原则问题！” “你的原则从来都只针对别人，而不针对姐夫。我就想不通了，他究竟哪点值得你们如此。你，二姐，爸，所有我身边的人都处处惯着他，他到底凭什么！” 柳青玉不可思议：“你怎么会这么想，明明是你错了！” 柳璨没再说话，摔门而出。 柳青玉气的脸色数变，半响才缓过神来。 想要跟自己爸爸或老公说一说这件事情，但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 理智告诉她这件事已经不宜多论，因为结果只能让自己老公和弟弟的关系变糟，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 办公室中，柳璨心浮气躁。 他记得沈炼对他的好处，可还是控制不住妒忌，甚至怨恨。 稳了稳情绪，他拿起手机，柔声道：“珑儿，中午有没有时间？” “不行啊，我这几天要帮沈炼哥哥做网络系统，走不开！” 柳璨表情顿住：“不差这点时间吧！” “他旅游城项目已经快步入宣传期，网络系统肯定是要提前弄好的！” “姐夫毛病吧，这么大的网络工程系统，竟然会想到交给你做！” “你胡说什么，这我自己乐意的，他又不知道。等我做好了，给他一个惊喜！好了，不就吃顿饭么，你说地点，等会我过去！” 柳璨强压住心里郁闷，挂断了电话。 敲门声响了起来，柳璨冷道：“进来！” 乔羽推开门道：“柳总，中卫集团的董事长赵铁牛先生要见您。” 柳璨从座位上起身，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落座：“不见，让他滚！” 赵铁牛想见他，明显是昨晚姐夫答应他的事情。让柳璨就这么跟他签署劳动节安保的转包协议，他无论如何都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赵铁牛此时正在大厅等候，乔羽走到他身边客气道：“赵总，我们柳总没有时间，让您先离开，他会抽时间电话联系您！” 愣了下，赵铁牛道：“他什么意思？！” 乔羽摇头：“我也不清楚柳总的想法，您请便吧！” 赵铁牛微怒，起身朝电梯方向走去。 “赵总，您这样不合适吧！” 乔羽慌忙阻拦，只是她小身板如何拦得住赵铁牛，被随意一推，便退出去了好几步。 保安见状忙迅速围了上来：“前台有人闹事，快来人！” 赵铁牛被众保安围在中间，冷笑道：“怎么，这就是远东的待客之道！” 众保安知道他身份，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乔羽忙把事情报给柳璨知道。 三分钟左右，柳璨赶了下来。 赵铁牛看着他：“柳总，你是准备耍赖了？” 柳璨对他早就恨的牙痒痒，怎么可能会有半句好话，冷然道：“没错，你能如何？姐夫答应你的事情，我可没那么傻！” 赵铁牛道：“沈炼知不知道他自己厚着脸皮找我，结果是帮了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 柳璨不客气反驳：“说到下三滥，我跟赵总彼此彼此！马上给我滚，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你用在我身上的手段，我同样可以用在你身上。” 赵铁牛大步上前，保安慌忙想拦。 柳璨摆手示意不用，看着近在咫尺的赵铁牛：“我知道你跟姐夫一起当过兵，有把子牛的力气。这样，我保证不还手，你来打我！！” 四目相对，赵铁牛拳头间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动。 柳璨寸步不让，挑衅笑着。 半响，赵铁牛松开拳头，甩了甩手：“那咱们就走着瞧！” “恭候大驾！”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零九章 反目相对 沈炼在把王连顺送上飞机之后就去了趟拆迁办，把自己初步拟的图纸交给了于多海，让他统计一下想要入住老人的数量。 之后，又在工地呆了一段时间。 未到中午，赵铁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炼拿着手机，脸色缓缓转淡。 徐剑秋关心道：“怎么了？” “没事，我先离开！” 说着，他上车直接赶往远东。 诚信两字很简单。 昨晚的局面，沈炼自问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柳璨，也都是为了远东的名声。现在柳璨翻脸不认，等于是让他在赵铁牛面前失约。 先不论赵铁牛用了什么手段，既然运动节的安保任务是作为条件交换出去的，那就必须履行。 到达远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下班时间。 询问了几个远东员工，确定柳璨没在公司后，他打了个电话。 柳璨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电话中笑着道：“姐夫，我和珑儿在附近的中餐厅吃午饭，你过来一起吧！” 沈炼赶到餐厅的时候，四顾看了眼，就看到了柳璨和白珑儿。 “哥，这边！” 白珑儿起身招手。 柳璨眼睛视线下垂，不动声色。 沈炼走到近前，落座在白珑儿身边。 白珑儿张罗着帮他准备碗筷。 她今天穿着一件淡黄色连衣裙，映衬的肌肤更加雪白。五官精巧，虽已经二十多岁，看上去却始终有种高中生独有的那种朝气，没被社会的浮躁侵染半分。 沈炼看到她，收了收情绪，没立刻跟柳璨说赵铁牛的事情。 白珑儿亲昵道：“哥，我托你帮我找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最近在家都闲死了！” 柳璨诧异道：“什么工作？” 白珑儿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远东有很多适合你的工作，你如果真想做事，找我就好了！” 沈炼并没深想，道：“小璨说的不错，我那边暂时没适合你的。再说一帮大老爷们，你去了不合适！” 白珑儿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啊，剑秋哥哥能做，我肯定也能做。” 柳璨有些控制不住：“珑儿，你别勉强我姐夫了，什么地方不都一样么？再说你来远东的话，咱们还能天天见面！” 白珑儿无语道：“我跟你天天见面做什么。” 沈炼看两人不对劲，挑了下眉头：“你们……” 白珑儿起初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忙着解释：“哥，你想哪去了，这家伙说心烦，非要拉着我一起出来吃饭，要不是看你份上，我才懒得陪他。” 柳璨脸上挂不住，他早存了追白珑儿的心思，也一直在努力。而且这么长时间，两人渐渐熟络之下，柳璨早已经准备跟她摊牌，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能当着姐夫面说这些话。 本来心情挺好的一顿饭，现在对于柳璨来说变成了折磨。 他讨厌看到白珑儿对沈炼依赖而亲密的任何举动，也一直都知道沈炼和白珑儿关系非常，只不过一直没有多想。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在意这些事情，也越来越不能接受。 亲疏，清晰明了。 只怕在白珑儿心里，他和沈炼根本就没任何可比性。 沈炼没注意柳璨变化，饭到中途，白珑儿去洗手间的当口，沈炼趁机道：“小璨，刚铁牛打电话说……” 柳璨突兀怒道：“他说什么不管我事情，姐夫，你少胳膊肘往外拐。” 沈炼顿了顿：“这是你答应的，也是我答应的。” 柳璨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全给忘了。” 沈炼道：“你这样有点过火吧！” “姐夫，坏人我来做。运动节项目牵扯很广，我不能这么轻易给他。赵铁牛再打电话给你，你直接让他来找我！” 沈炼定睛看着他：“昨天的事情，如果换人去找铁牛说，他肯定会要求先签署转包合同。因为是我去，他才会直接撤销对你的所有指控，你别害我……” 柳璨无谓道：“姐夫，这年代还有几个守信之人。诚信能当饭吃吗？不损远东利益才是我最应该做的事情。你别说了，这件事我已经打定主意！” 沈炼没有再跟他争辩，停了下，道：“你必须把运动节的安保任务交给他！” 柳璨心里烦躁上涌，脑袋里白珑儿刚刚对沈炼的亲密举动一一涌上，他忽然扫罗桌面上所有碗碟，大声道：“姐夫，我再说一遍，你管的有点多了！” 叮叮当当的碗碟破裂声吸引了诸多食客注意。 服务生上前刚要说话，柳璨就抢先道：“滚，所有损失结账时一起算，老子赔！” 服务生忌若寒蝉，连忙点头退了下去。 沈炼身上因而被溅上很多汤水，他接连深呼吸，拳头几次握起松开。 他打过柳璨，在柳家的地下室。 就是那一次，让沈炼始终记着。所以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对柳璨做任何逾越的管教。现在，已经不是管教不管教的问题。 “你干什么，疯了！！” 白珑儿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赶上来怒视柳璨。 她的态度无疑更是火上浇油，柳璨吼道：“我他妈是疯了，被你们逼疯了！” 白珑儿被他骇的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独这时的柳璨有些陌生。 这还是那个习惯开玩笑的柳璨？认识这几年，白珑儿感觉自己看人的眼光出了问题。她一直都看不透别人，也没办法了解别人，就如此时的柳璨。 毋庸置疑，白珑儿对他有好感。不管是男女之间还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白珑儿都很少能碰到让她愿意相处的人。 沈炼拉住白珑儿：“珑儿，你先出去！"; 白珑儿虽然有心弄清楚怎么回事，但还是决定听沈炼的，担忧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在外面等候。 沈炼道：“小璨，我最后问你一句，这件事你是不是决定一意孤行！” “我也最后再跟你说一次，去他妈的赵铁牛，老子以后跟他势不……” 他话未说完，沈炼反手一掌就打在他脸上。 清脆的耳光，不轻不重。 柳璨被打的懵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疯了一样朝沈炼扑去：“你他妈凭什么打我！” 沈炼抓住他挥来的手，反脚将柳璨踢退几步：“来，给我看看你这几年在部队学了什么？是不是只学了跟自己亲人说脏话！” 柳璨已经彻底失去理智，重新朝沈炼扑去。 干脆的身手，对付常人很有杀伤力，但他对付的是沈炼。 尽管他出尽全力，但不论如何都没办法靠近沈炼三步之内，反而每一次攻击，回应他的都是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疼痛和郁气夹杂，柳璨双眼血红。 他顺手操起身侧椅子，朝沈炼摔去。 沈炼混无反应，看着椅子越来越近。 心脏突兀跳动的厉害。 他和柳璨之间的关系决不单单只因为他是柳青玉的弟弟，而是沈炼自从住进柳家，纠葛也好，其它也罢，他都当柳璨是一家人…… 失望，彻头彻尾的失望。 他可以躲，但分神间已经让他失去最佳时机。而且他的软肋本身就是“自己人”。退役数年，他的警觉心在家人朋友面前早就不存分毫。 咔嚓！ 他勉强架起了手臂。 不知是椅子的声音还是他手臂的声音，沈炼接连退了几步。 柳璨手里还抓着椅子，愣在原地。 沈炼手臂控制不住颤抖，自嘲笑了笑，头也不回走出餐厅。 外头，白珑儿看沈炼出来，匆忙迎了上去。 “哥！” 沈炼冲他点头，上车离开。 白珑儿想去开车门，手抓了个空，一直看着沈炼车子消失，她才急忙回到饭店之内。 没来得及说话，身体一轻，就被柳璨抱在了怀里，眼中，柳璨的脸越来越近…… 白珑儿侧过头挣扎：“放开我！” 柳璨激动道：“珑儿，我喜欢你……” 白珑儿呆了一下，趁机挣脱开柳璨掌控：“我想你误会了，我还没谈恋爱的打算！” 柳璨脱口道：“你根本是喜欢我姐夫，才不肯接受我！” 白珑儿让开几步，坦然：“我当然喜欢他，他是我最亲的人，我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我不知道你跟他之间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诉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珑儿！” 柳璨失措想去追。 “别碰我！” “他对你客气，我不会！”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一十章 本性难移 路上，赵铁牛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沈炼将车子靠边停下接起。 “给我点时间。” 赵铁牛嗤笑：“我已经相信过你，现在，你让我怎么再信！” 沈炼想了想：“这样，远东和上京军区的续约时间要到了，我做主，留一部分给你做！” “我要接手物资押运，全部！” “你胃口太大了，我只能帮你谈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你自己去争取！你如果不同意，我去找岳父说，继续帮你争取运动节！” 赵铁牛沉吟片刻：“我选前者！” 他没办法拒绝上京军区的诱惑，如今中卫和远东之所以有差距，完全就是因为远东掌控着所有上京军区。 相比较而言，运动节虽然重要，可跟上京军区那边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那一丁点上京军区的业务赵铁牛不放在眼中，他在意的是中卫会有机会藉此打开上京军区这个庞然大物的缺口，有可能进一步加深合作关系，甚至，将远东踢出局…… 挂断电话，沈炼晃了晃被柳璨砸伤的手臂，强忍着又给陈横江秘书打了个电话。 这件事并不难，只提了提，对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口答应下来。 处理完毕后，沈炼开车朝医院赶去。 医院中，大夫拿着刚拍的片子走了进来，客套道：“沈先生，肘关节下方有轻微骨裂，如果不手术的话，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沈炼并不意外这种结果，道：“手术时间要多久？” “两个小时！” “现在能不能立刻进行！” “可以，我这边准备一下，沈先生稍等！” 沈炼点头静候。 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沈炼接起道：“珑儿！” “哥，你在哪，我去找你！” 她虽然和沈炼分开，却并不放心，也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现在很忙，改天我去找你！” 白珑儿道：“你不说我也可以查得到！” 沈炼道：“我也同样可以在你查到之前离开这个地方。好了，我明天一定去找你！” 说着，沈炼将手机直接关机，扔在一旁。 这件事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在原地等了一会，医生带着几名助手走了进来：“沈先生，好了！” 沈炼起身跟他前往手术室。 小手术，并不难操作。 之后，沈炼在医院静养了一天，就坚持出了院。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不好回柳家，而是就近去了郑海心那里。 手臂的事情瞒不了郑海心，沈炼随口用车祸借口掩饰过去。 郑海心最了解他，一看就知道是避难来着，也没再多问什么。 呆了一天，下午的时候柳青玉电话打了过来：“你跟小璨怎么回事？赶紧回来一趟！爸现在很生气。” 沈炼道：“明天说吧，我现在暂时走不开！” 柳青玉道：“老公，你有事情的话直接跟我说就好，我可以跟他们沟通。你这样躲着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啊，你让我在中间怎么做？” 沈炼看了眼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他知道柳青玉说的没错，但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回柳家。 能怎么说？ 说两人打架，他手断掉了，徒丢人现眼扩大事态而已，那时，柳青玉恐怕才是真的为难。 不容她再说，沈炼道：“我晚些回去，先挂了！” …… 次日，手臂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 他解掉绷带，穿了身略宽松的长袖遮住，回了柳家。 正是晚饭时间，除了凌霜华外，所有人都在。见他回来，气氛玄妙莫测。 柳璨的脸还残留着指印，他看也没看沈炼，推开饭碗就回了卧室。 柳金桥没什么表情，看得出来，十分不高兴。 柳青玉先埋怨道：“老公，小璨的脸怎么回事？他现在是远东总裁，你就算想教训他，也给他留点面子……” 沈炼道：“嗯，我是不该对他动手！” “小璨说你执意要把运动节的事项拱手让给赵铁牛，他不同意，你就打了他！” 柳金桥朝他看来：“小炼，你这是第二次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去跟他道个歉！” 沈炼点头道：“好，等会我过去！” 柳金桥没再说什么，直接起身离开。 沈炼看着他背影，勉强笑了笑。 柳金桥一句话都没责备他，但他这种态度，比当面斥责来的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沈炼不打算辩解，而岳父也理所当然没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柳青玉要去扯沈炼手臂，弄清楚具体原因。手到近前，沈炼让开了一步。 她抓了个空，愣神间，沈炼道：“我去小璨房里看看！” 柳青玉道：“先不要去！” 沈炼摇头，还是朝柳璨房间走。 柳青玉不好再拦，只能在原地胡思乱想。 柳青蝉低声道：“姐，我看这事有蹊跷……你还是弄清楚原因。” 柳青玉想到了柳璨前两天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但旋即否定，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就对小璨动手。 沈炼到达柳璨门前，左手叩了叩门。 柳璨没任何开门的意思，房内极其安静。 沈炼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在门口说了声对不起，转身离开。 下了楼，柳青玉刚要迎上来说话，沈炼就道：“我工地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忙！” 柳青玉再好的脾气也被两方人给逼出了火气，拦到沈炼面前：“你今天不说清楚不准走！” 沈炼道：“小璨说的就是事实！” “好，就算他说的是事实，你打人的事情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他毕竟是我弟弟！” “歉我道了，你还要我做什么。你说，我去做！” 柳青玉眼眶有些湿润，道：“老公，小璨有什么做得不对之处，你告诉我。如果你不方便讲，我也不为难你。不过咱们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是不是要有些顾忌，多少顾念一下爸的想法！” 沈炼伸手在她眼睛上擦了擦，柔声道：“这跟你没关系，而且事情也已经过去，不要再问了，行不行？” 柳青玉稳了稳情绪：“那好，我什么也不问。不过，你今天哪也不许去。我才不信你那些烂借口，这么晚了，哪还会有工作等着你！” 沈炼不想她多心，点头道：“行！” 柳青玉抓着他手：“走吧，咱们回房休息。” 沈炼胳膊被她不知轻重抓的剧痛起来，不好太过明显，只能忍着随她进入卧室。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一十一章 说客 洗澡过后，沈炼套了件宽松睡衣，刻意躺在了柳青玉外围。 柳青玉嘴上说不再问，可心里想着的全是这件事。 两人因此有些沉默。 沈炼知道不解释清楚，她能惦记好些天，只能简短的把冲突大致描述了一遍。当然，手臂的事情没说。 柳青玉听他说完之后，怒道：“我就知道是他的原因，我去帮你说清楚！” 沈炼道：“算了，这件事我也不对。你再纠缠下去，家里只会更乱。” 柳青玉虽然愤怒，但考虑沈炼的话后，无奈叹了口气。 “我以为小璨真的变了很多，想不到还是如此。” 缓了缓，柳青玉心里早就想过的一件事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老公，咱们搬出去吧！” 沈炼笑了笑：“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一点小事就能敏感到对这个家产生厌烦。而且，就算真要搬，也等孩子出生之后。” 柳青玉靠近了些：“委屈你了！” 沈炼控制着不让她碰到自己右手：“委屈谈不上，再说，也没几个能让我感觉委屈的人。有时候把事情看淡一些就好了，不交心也同样可以相处。” …… 次日一早，沈炼先柳青玉一步醒了过来。 他的手不方便，和她住在一起，就算隐瞒，也克制的尤为辛苦。 也不准备吃早饭，拉开门，就要出去。 “姐夫，早啊！” 柳青蝉打着哈欠走了下来。 沈炼回应一声：“我出去办点事。” 柳青蝉点头，自顾道：“小璨的混球脾气我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看在咱们全家人的份上，别跟他计较哈！” 沈炼看她一脸认真，笑着道：“我打了你弟弟，你反而要帮我说话么？” “就事论事，你还是我姐夫呢。要都像爸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明摆着给你和大姐添麻烦！” “嗯，我懂你意思。对了，昨天没见到霜华，去哪了？” “表姐啊，住回她原来家里了。” 沈炼答应一声，刚要转身离开。柳青蝉就紧走两步，去抓他右手。 “姐夫，你手怎么了？” 却是柳青蝉眼尖，发现了些端倪。 沈炼这才注意到，右手臂绷带不小心露出了一些。 他昨晚故意隐瞒，自然很好掩饰。今天，柳青玉睡着的情况下，沈炼也就没太在意，没想到被柳青蝉看了出来。 闪了一下让开：“没什么！” 柳青蝉不管不顾道：“给我看看！” “小声点！” 柳青蝉瞪了他一眼，拉开了沈炼右手衣袖。 只看了一眼，她眉头就拧了起来。 沈炼手臂上固定着夹板，但凡稍有常识，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么严重？” “别乱说出去！” “是不是小璨伤的！”柳青蝉追问。 沈炼没回答：“不是！” “不是？那你瞒着我们干嘛。” 沈炼怕她再说下去，道：“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总之，这件事帮我瞒着！” “你天天跟大姐同床共枕，就算我不说她也会知道！” “这你不用管，管好你自己就行！” …… 出了柳家，沈炼随即去了拆迁办。 这帮人办事，沈炼尤为不放心，怕出什么乱子。 麻烦是其次，关键是沈炼不愿意看到于多海用他那种自以为效率最高的手段。 有时候，太过自大和肆意妄为只差一条分界线，越过去之后，自己都察觉不了。 郑东来也在，他不同意沈炼的那个居民楼想法，交谈之时免不了冷嘲热讽。 沈炼也不跟他计较，这件事不管郑东来同意不同意，都志在必行。 他是这项目第一法人，除非郑东来愿意联合其他投资人施压，否则，沈炼说了算。当然，这种意见相悖的小事情，郑东来也不可能会弄出那么大阵仗。 于多海道：“沈总，手怎么了？” 沈炼在这里不需要掩饰什么，随口说了声意外，道：“这样于主任，你把那些不同意签字人的名单给我，我亲自去说！” 于多海装作惶恐：“沈总，这点小事哪能劳您大驾！” 他也只是客套一句而已，这种麻烦事他巴不得沈炼去解决。 几人来到于多海办公室，于多海递给了沈炼几张住户的详细资料。 “这些人都是不同意签字的，关系背景和家庭背景地址等原因全部都写的清楚，沈总您先看看！” 沈炼接过来扫了一眼，大概有五六十个人。 很出乎预料，这次老城区拆迁项目涉及的人差不多上万户人家。如今只剩五六十户没有签字，已经可以说基本谈妥。 “沈总，我让工作人员陪着您去谈，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郑东来道：“就剩下这几户人家，依我看，破拆工作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沈炼知道郑东来经验丰富，没反驳，带着拆迁办的两名工作人员朝桌前走了过去。 他需要先大致估计一下，先去说服一些好处理的住户，例如那些老人。 两名跟着沈炼的工作人员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叫董军。女的比较年轻，叫赵玲娜。 工作性质的缘故，最初跟沈炼相处的拘谨过后，就开始健谈起来。 沈炼道：“董哥，咱们三人分头吧，这样效率比较高一点。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去说，态度一定要好，不要咄咄逼人。” 赵玲娜关心看了沈炼一眼：“沈总，您手不方便，这件事交给我跟董哥就好了，您歇着。” 沈炼示意无妨，摆手让两人赶紧过去，他自己则是进了第一个住户家中。 户主是一对儿老夫妻，孩子在江东市区工作买了房子，所以，只剩下老两口。 最初听说沈炼是拆迁办的之后，两人还有些敌意。 但几句话说完，见沈炼态度友善，讲话十分诚恳的时候，看法变了许多。老太太倒了杯水递给沈炼念叨：“你们拆迁办的就是一点不考虑我们想法，你说房子给拆了，我们老两口住哪？没错，有拆迁款，但我们这么大年龄，也经不起来回搬家装修的折腾。跟小辈儿住在一起，又遭人烦，这不才一直不肯签字，想zf给个解决办法……” 沈炼笑着道：“二老拿着拆迁款，哪个做晚辈的不好好伺候着！守好钱袋子，就没人会烦你们。” 老太太被逗的直笑：“你这小伙子说话真有意思！” 沈炼这才步入正题：“细细给两人解释了一下在老城区重建居民楼的想法。” “这是我能想到最合适的办法了，房子我们来解决，装修一并弄好……到时可以直接入住。” 老太太狐疑：“你们这些人就是嘴上说的好听，等一签字，你们耍赖的话，找谁说理去啊？” “可以拟好合同之后去公证的，这点你们放心！” “那也不成，如果故意拖个几年，我们还是住不上啊？” “合同一定会把这条加上去，只要拆迁工作顺利完成，不出半年，你们肯定可以住上！”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一十二章 敲诈 一天时间，沈炼个人去了近二十户人家。 都是老人，诉求也基本相同，并不如何麻烦。 直到傍晚赵玲娜和董军下班之时，三人又做了一次统计，五六十户不同意签字的人家，已然谈妥一半。 请两人吃了顿饭，沈炼和柳青玉打了个电话。 近几天内，手臂的原因，他不想再回柳家，能拖便拖。 在拆迁办附近找了家酒店，洗过澡后准备休息。 工作算不上辛苦，但几番事情交汇在一处，他也的确是有些困乏。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沈炼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道：“霜华！” “同志，有没有时间，出来陪我！” 沈炼并不怎么想过去，一则是手臂不舒服，再就是他有些怕和凌霜华相处。 一个热情如火的妖孽女人，很轻易就能将男人点燃。 停了下，道：“困了！” 凌霜华不以为然，笑道：“怎么，自己做了老板，架子也变大了？朋友一场，我来江东那么久，你该不该尽地主之谊！” 沈炼犹豫了下道：“地点！” 凌霜华说的并没错，她从江南刻意过来，于情于理，沈炼都躲不开。更何况，沈炼虽然有心克制自己，可面对某些女人的时候，他根本没能力也没任何说辞去拒绝，就如凌霜华。 “这才对嘛，酒吧街，蓝带酒吧！” …… 一只手，驾车并不方便，沈炼索性叫了辆的士。 到达酒吧街的时候，江东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下车，远处蓝带酒吧闪烁着的霓虹灯下，一个女人正自站立在门口。 长袖衬衣，黑色七分西裤，脚上高跟鞋。 黑色和夜色融合着，沈炼眼中只剩下她那张每一次看，都能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绝世姿容。 她个子本身接近一米七，高跟鞋作用下，更给人一种冷漠而神秘的感觉。 黑色诱惑，莫过于是。 凌霜华。气质如此的女人，整个江东也不可能找出第二个。 看沈炼过来，凌霜华冷冽的脸上柔和起来。从冰到水，这种变化就如一块石子丢在了湖心，荡漾着的波纹足让任何异性的心脏随之飘着。 她起初在笑，但注意到沈炼手臂的时候，笑容停滞下来。 “谁干的？” 沈炼扬了扬手：“自己！” 凌霜华紧张之余倒也相信，因为她想不出谁能伤到沈炼。 “这么不小心！本来今天还想跟你做点什么的，现在看来，要泡汤了……” 沈炼心脏不可避免的动了动，岔开话题：“蓝带酒吧，挺耳熟的！” 凌霜华走上前，挽住了他另一只手臂：“来过么？” 沈炼摇头，他想了起来，是厉红蝶之前提到过这个酒吧名字，说是这里曾发生过一起吸毒过量而导致死亡的案件，是以有点印象。 不过在发生这种事情后，酒吧还能正常营业，并且客流量非常，显然背后并不简单。 进入酒吧。 刺耳的音乐声扑面涌来，舞池内至少一两百人在疯狂扭动身体，dj妹子黑色皮裤和短背心，嗨的忘乎所以。 找了张靠里的桌子坐下，服务生和陪酒妹旋即迎了上来。 凌霜华叫了些啤酒饮料和简单吃食，大声道：“这儿我也是第一次来，吵不吵？” 沈炼解开了两颗扣子，笑着拿了瓶啤酒递给凌霜华。 凌霜华笑：“你是不是存了什么心思，想把我灌醉！” “你误会了，我只是开酒不方便，让你帮忙开一下！” 凌霜华瞥了沈炼一眼，一次打开了两瓶。 酒瓶碰在一处，发出的声音被音乐淹没，两人各自喝了半瓶放下。 聊天有些费力，也不多说，只用眼神交流。 酒瓶不断碰撞，转眼两人身边已经各自多了四五个空瓶。 凌霜华看向沈炼，竖起食指摇了摇。 沈炼心领神会，抬起手中酒瓶：“最后半瓶！” 凌霜华道：“有心事？” 也难怪她多想，平时的沈炼很少沾酒，如今手伤了的情况下，喝起来竟然毫无节制。 沈炼未答她，把剩下的半瓶酒灌进去，去了洗手间。 几小瓶啤酒算不上多，沈炼却感觉头有些泛沉，不醒不醉的感觉，很是舒坦。 看了眼洗手间标志，推开门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洗手间没任何人，沈炼却楞了一下。 有点不对劲，这好像不该是男洗手间该有的样子。可他在门牌上看到的标志分明提醒着，这就是男洗手间。 正疑惑间，隔间下面的缝隙处，一双小腿映入眼帘。 高跟凉鞋，挺明显的女式内裤褪到了足腕…… 沈炼回到门口，打开门看了看，还是没错，就是男洗手间标志。 正要暂时出去，身后一个刺耳的尖叫就响了起来。 转头，沈炼这才看清楚了女人的脸，很年轻，头发橘红，相貌中等偏上。 此时女人正站在隔间内，推开了门。裙子放了下去，内裤却还犹自挂在足腕没有提上。 沈炼眉头动了动，想先走出房门的时候，四五个穿着奇形怪状，身上遍布纹身的家伙冲了进来。 沈炼退到一侧，打量着几人。 为首的一个家伙看上去有三十来岁，相貌狰狞狠辣，裸露在外的双臂十分壮硕，颈部可以看到几处疤痕。 刘金龙，长期活跃在蓝带酒吧内的混混头目。 橘红头发的女人一见到他，顿时拉上内裤，受惊兔子般哭着朝刘金龙扑去。 “龙哥，他欺负我！” 门开着，沈炼又看了眼洗手间标志，已经被换了过来。 他恍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一女几男，明摆着是在等肉鸡。 刘金龙安抚了女人几声，一脚朝沈炼踹了过去：“卧槽，敢欺负老子的女人！” 一凶，二唬，三吓，敲诈者的惯用手段。 沈炼轻巧退开了一步，道：“有事说事，别动手！” 刘金龙惊讶对方的镇定，他做这种事情可谓早已经熟门熟路，一般被堵在房内的人至少都要惊慌，忙着道歉解释…… 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为了打人而打人，听沈炼如此说，就没继续再动手：“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沈炼认定几人什么角色，道：“你说呢？”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一十三章 蓝带 刘金龙阴笑，脸上横肉顿时挤在了一起。 “我说当然不会这么算了，赔钱，否则老子告你qj。” 沈炼不想跟这种货色纠缠，道：“要多少？” 刘金龙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 “你他妈当老子要饭的，三千，少一个子都不行！” 沈炼摸了摸口袋，掏出三百块钱：“可我只有三百！” 刘金龙一把夺了过来，顺手在沈炼身上翻了翻，骂骂咧咧道：“穷鬼，穿的人模人样，连特么钱包都没有！” 沈炼由着他：“我可以走了吗？” 刘金龙不耐烦道：“滚，赶紧滚！” 这种买卖一般都只是要身上的现金，刘金龙之所以做过那么多次而还能继续。就是因为他不贪，对方有多少，他就收多少，不会一次把人逼上绝路。 沈炼侧了侧身，从刘金龙身旁离开。 刚要走出门口，刘金龙一个手下一脚又朝他踢去：“特么的，就这点屁钱也好意思来蓝带酒吧！” 沈炼眉头皱了皱。 不过几百块钱的事情，他就当打发了乞丐，不至于惹事闹大。 没看身后，却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步伐稍乱，那人踢了个空。出门当口，却正看到迎面走来的凌霜华。 她久未见沈炼回来，就前来寻找，恰好看到那人对沈炼出脚。 沈炼摇了摇头，抓住了她手臂。 凌霜华笑眯眯道：“你不觉着很好玩么？” 刘金龙环着红头发女人已经走了出来，看到凌霜华，他眼睛不由直了起来。 凌霜华轻巧脱离沈炼掌控，也看向刘金龙。 事实上不光刘金龙，他的几个手下也被凌霜华给吸引住了，一时间出奇的没了任何声音。 半响，橘红头发的女人有些妒忌，道：“骚狐狸，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啊！” 凌霜华笑着道：“当然见过男人，只是从没见过你男朋友这么帅气魁梧的！” 刘金龙兴致大起，制止了女友继续说下去，嘿嘿笑道：“美女，哥哥不但身材魁梧，其它方面也是妙不可言的……” 凌霜华朝他走去，距离两步的时候站定身体，指着沈炼，柔声道：“他是我男友，是得罪你们了么？” 她故作风尘，刘金龙却不善看了沈炼一眼。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软蛋，想不到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生了异心，刘金龙心里一动，大咧道：“当然，他偷看我女友上厕所。也就是哥哥我大度，不跟他计较。” “哦，偷看人女孩子上厕所，真下流！” 凌霜华转头看向沈炼，眨了眨眼。 沈炼却径直走开，不打算再管凌霜华怎么玩。 “唉唉唉，别走，这事还没完！” 本来事情算完了，但凌霜华的出现让刘金龙忽然不准备那么轻易放过沈炼，再说，也有心在凌霜华面前表现一番，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男人。 沈炼脚步并未停下，装作没听到刘金龙说话。 凌霜华插手的情况下惹事已经再所难免，再装孙子好像也没必要了！ 刘金龙见他不理自己，大怒，就要上前去拦。 凌霜华嘟囔道：“真没趣！” 探脚，刚追出去的刘金龙直接摔了出去，七荤八素。 勉强爬起来的刘金龙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紧接着香风扑面。 凌霜华伸手像是要扶他，只是手到近前转为拳头，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刘金龙眼上。 砰！ 刘金龙顿时捂着眼睛痛叫起来。 “臭娘们……” 他终于意识到这女人之前根本就是在逗他玩。 凌霜华却根本没理他，上前揪住刘金龙衣领，又是几拳打去，只瞄准眼睛。 边打边道：“老娘这种女人他都不看眼里，你女朋友也值得他去偷看……” 刘金龙被打懵了，眼睛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金星闪烁，几次反击，全都打空。 惨叫着：“帮忙，快特么过来帮忙。” 几个手下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围攻凌霜华。 凌霜华笑嘻嘻丢开双眼早成熊猫的刘金龙，追上即将转弯的沈炼：“喂，我可是替你出头，你就这么走了啊？女人打架，多影响形象……” 沈炼无奈看着她：“我用得着你出头？” 不过也只来得及说这么多，刘金龙的手下已经争先恐后朝他和凌霜华扑来。 沈炼手不能用，便一脚踹出。来人根本没任何反应，便如皮球般倒飞出去。 推开凌霜华，沈炼不退反进。 每出手间必然有人倒下，爬不起来。 凌霜华在旁鼓掌加油助威。 远处那个红头发女人早吓得瑟瑟发抖，原以为是个软柿子，想不到踢到了一大块铁板。 刘金龙五个手下瞬间倒下了三个，剩下两人也不敢上前，缓步后退，双眼惊惧。 沈炼作势往前。 两人吓得连滚带爬就朝后跑。 刘金龙战战兢兢，看着眼前煞星一样的沈炼：“我，我是梁老大的人，你别乱来！” “梁老大？” “梁庸，金玉楼老板梁庸！这酒吧也有他的份子……” 沈炼忽然笑了起来，梁庸，倒真是个人物。 “你认识？” 凌霜华好奇道。 “嗯，当初青蝉在酒店被人逼迫，险些从楼上跳下来，就是在金玉楼。” 刘金龙越瞧越不对劲，眼前这个绑着绷带的男人显然是知道梁老板的，怎么好像并不忌惮…… “你最好给梁庸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老朋友，总要抽时间见一面！” “你，你等着！” “嗯，我就在酒吧内等着，哪也不去！” 说完，和凌霜华一起离开走廊。 刘金龙双眼肿成了一条缝，怨毒看着两人背影，拿出手机叫人。 …… 不管是沈炼或者凌霜华，都不可能是怕事之人。 回到酒吧大厅，凌霜华索性步入了舞池。 曼妙的身躯扭动着，不消片刻，就引来一群狂蜂浪蝶，尖叫调笑声此起彼伏。 沈炼没再饮酒，倒了杯果汁，眼睛偶尔看向凌霜华方向。 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凌霜华的出现简直就如同黑暗中的烈阳。 心怀不轨者，装模作样者，花样百出。 她应付的游刃有余，但偶尔将目光转向沈炼，发现他并没看向自己的时候，不由泄气。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一十四章 铁板 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一分一秒过去。 快十一点钟的时候，十多辆本田护着中间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酒吧门口。 劳斯莱斯中坐着的是个一脸富态的中年胖子，弥勒佛一样的笑脸，很有种生意场上和气生财的做派。 早就在门口等着的刘金龙见状连滚带爬朝劳斯莱斯跑去。 他双眼受重创，连带着整张脸都浮肿起来。 “梁老板，您可来了。” 梁庸被几名保镖陪同下车，看向刘金龙。 其中一个保镖一脚踢在刘金龙胸口：“丢人现眼！” “梁老板，小的受人委屈没事。可那孙子完全不把梁老板您放在眼里，我提了您名头后，他反而吐了口吐沫，还，还骂……我实在是气不过他侮辱您，才打电话惊扰了您！” 梁庸道：“叫什么名字？” 刘金龙茫然摇头，道：“梁老板，我带您进去找他！” 左侧保镖主动道：“梁哥，我去吧！” 梁庸不动声色。 保镖扯着刘金龙的领口把他拽了起来，两人一起大步朝酒吧内赶去。 此时酒吧的气氛已经接近尾声，刺耳的音乐关闭，只有寥寥几人还在酒吧内喝酒。 保镖顺着刘金龙所指方向看去，一男一女。灯光昏暗下看不清楚对方具体长相，但就算如此，也能隐约感觉到那个女人勾人之处。 两人自然也发现了保镖和刘金龙，凌霜华笑道：“麻烦来了！” 说话间，刘金龙叫嚣声已经在身后响起。 沈炼放下手里杯子：“你还真敢叫人来？” 刘金龙对沈炼印象已经十分深刻，下意识倒退一步，撑着道：“你别猖狂，梁老板已经来了，等会老子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保镖将视线从凌霜华脸上收回，这才看向沈炼。 他见识要比刘金龙好太多，知道这两人怕有些来头，也没太不客气，冷淡道：“梁老板要见你们！” 沈炼起身：“带路！” 来到外面，沈炼一眼就看到了劳斯莱斯车内的梁庸，几年不见，他除了更胖了点，没任何变化。 而梁庸起初也是本能被凌霜华吸引了视线，但转而看到沈炼那张脸的时候，不由睁大了些眼睛。 沈炼？ 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又再三确认了一下。 弥勒佛似的脸僵硬了一下，怎么会是这个煞星…… 当初金玉楼在江东如日中天之时，就是沈炼手下带人几乎把金玉楼砸了一遍，也是那一次，梁庸彻底脸面扫地，好几个月都没敢露面。 他现在还记得，金玉楼下那群痞子一样的军人，全都是沈炼招来的。王天磊当初在江东横行霸道，可碰到他，也是狼狈被逼出江东。 恨自然是恨，可当梁庸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奈何不得沈炼的时候，这股恨意也就变成了忌惮。可以说这也是整个江东市能让梁庸第一个忌惮的人，玩狠不行，玩阴的也不行，总之沈炼给梁庸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刺猬，想报复都无处下手，而且一个不小心说不得就会伤了自己。 脸色变幻了片刻，梁庸瞬间恢复笑容，推开车门一路小跑朝沈炼赶去：“沈兄弟，真是太巧了！” 沈炼对这个江东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头没任何好感，扫了眼身前浩浩荡荡的车队：“梁老板，别来无恙。弄这么大阵仗来欢迎我？真是荣幸！” 梁庸伸出去的手尴尬收了回来，继续笑道：“误会，今天肯定是场误会。” 刘金龙怎么都想不到梁庸和沈炼见面不是剑拔弩张，而会是这种情况。 瞧梁老板样子，对那个年轻人客套的甚至有些讨好。 他意识到了不妙，悄悄退后。 梁庸却有所察觉般看向刘金龙：“把他带过来！” “沈兄弟，就是这王八蛋挑拨离间，你说怎么处理？” “梁老板饶命，饶命！”刘金龙吓得慌忙大叫起来。 梁庸一脚踢了上去：“这位是沈炼，沈兄弟，你去问他肯不肯饶你！瞎了你的狗眼，什么人都敢惹。” 刘金龙仿佛找到救命稻草，恐惧看向沈炼。 凌霜华打了个哈欠：“无聊死了！” 梁庸在她脸上一扫而过，不敢失礼，调侃道：“沈兄弟好艳福！” 沈炼看了眼刘金龙，对梁庸道：“让他走吧！” 刘金龙如蒙大赦，但梁庸没说话，他动也不敢动。 “还不赶紧滚！” “是，是！” 刘金龙落荒而逃，生恐沈炼改变主意。 “沈兄弟，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去喝杯茶，今天的事情我得好好跟您陪个不是！” “不用！” 梁庸眼神暧昧在沈炼和凌霜华身上扫过：“了解，了解！赶时间嘛。” “我找人送您！” 沈炼拒绝，又道：“名片给我一张，有事情的话会找你！” 梁庸诧异，但还是迅速让保镖拿过一张名片递给沈炼。 …… 和梁庸分开，的士车上，凌霜华道：“我怎么有点搞不懂，你明明对梁庸那种人不屑于顾，为何还要他名片？甚至……专程在酒吧等了他那么久时间！” 沈炼不想多谈这个。 他对梁庸当然没任何兴趣，但也是心血来潮，想起厉红蝶最近正协助市局里的人调查上次十井村的制毒案。 制毒，肯定要有下家。 而江东有能力贩毒而让警方抓不到头绪的人屈指可数，梁庸绝对算一个。 很少人知道，梁庸有过贩毒的前科，这是沈炼之前在金玉楼无意发现的事情。还有就是，从刘金龙的话中，沈炼猜测这蓝带酒吧的幕后老板说不定也是梁庸。 综合考虑，他就在此等了梁庸一段时间。若非此事，他再无聊，也不会因为刘金龙那种人而大费周章。 “司机，先去东方路交叉口！” 收回心思，沈炼安排了一句。 凌霜华的家就在东方路附近的那栋柳金蓉留给她的别墅，他准备把凌霜华送回去之后再回酒店。 十五分钟左右车子在路口停了下来，凌霜华理所当然帮沈炼打开车门。 沈炼愣了下：“我要回酒店！” “机不可失，你考虑清楚了！”凌霜华略带深意。 不等沈炼说话，凌霜华主动付过车钱，把沈炼拉了下来：“别想歪啊，让你住我家里只是为了方便照顾。你现在德行，打飞机也需要个人帮你才行……” 沈炼好笑道：“乱说什么！” 说着，却也坦然跟凌霜华一起进了别墅。 对他来说，住酒店和住这里其实没什么区别。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一十五章 云端之上 他来过凌霜华的家里，对这里也并不陌生。 打开灯，凌霜华进了自己卧室，道：“这么大房子，我刚搬过来，有点乱，不介意吧！” “寄人篱下，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两人在江南市的时候就时常住在一起，是以虽孤男寡女，却也没觉着拘谨。 “上来一下！” 凌霜华人出现在二楼的一间卧室门口。 沈炼以为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答应一声，进了卧室。 卧室很大，三四十平的主卧，落地窗，地毯，茶几，沙发，一切都显得大气又不失别致。 最惹眼的还是最中央的那张床，当然，床没什么特别的，可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相处，就尤为…… 凌霜华在沈炼进来之后就钻进了浴室，磨砂玻璃，可以挡住大部分视线，但灯光下，凌霜华脱衣的影子还是若隐若现，身体线条完整无缺呈现在沈炼眼中…… “其它房间来不及收拾，你今天就先睡这里！” 沈炼控制着不去看浴室方向：“那你睡哪里？” “我当然跟你睡在一起！”凌霜华大方笑道。 房间里开着空调，沈炼浑身却燥热起来。 他又松开两颗扣子，感觉自己的意志力快用光之时道：“我去睡沙发！” 转身想走，凌霜华一句话让他没办法再迈动脚步。 “怂包，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怂包？任何男人都忌讳从女人口中说出这两个字。 深呼吸，沈炼走到了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风吹了过来，沈炼脑袋稍稍清醒了些，暂时收敛了其它心思。 凌霜华的态度俨然已经把他当成情侣对待，这是沈炼以前默认之后的结果，也是沈炼曾许诺过的。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绝不仅仅是凌霜华在自作多情。 既如此，再矫情下去，沈炼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有些事躲不过，只能迎头赶上，他已经注定对不起太多人。 身后脚步声响了起来，伴随着一种熟悉清新的沐浴乳味道。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探了过来，是凌霜华从后轻抱住了沈炼。 “沈炼，我如果一直这么主动下去，你会不会感觉我本身就该是这种女人？” 很少见的温柔，应该说凌霜华大部分时间都表现的更像是一个强势独立的女人，跟小女人完全不沾边。 这种强势和柳青玉不同，和厉红蝶也不同。是一种自信又自卑到骨子里，刻意伪装出来的外套。 软玉温香，没有男人会不心动。 沈炼回过头，凌霜华踮脚，嘴唇凑了过去。 凉凉的舒适触感，让沈炼有些贪婪起来。 半响，凌霜华睁开了眼睛，看向整整齐齐的大床。 沈炼脑中早就没有了任何多余想法，甚至于忘了自己的右手，稍用力，剧痛让沈炼清醒了一瞬。 凌霜华噗嗤笑了出来：“我当真以为你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想不到也跟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急什么，一夜时间还不够么……” 沈炼无奈道：“真是不巧！” 凌霜华脸上罕见红晕闪了一下：“没关系哦，我自己可以！” 沈炼定定看着她，转身进入浴室。 …… 洗澡无疑是很快的，尤其在有心事的情况下。 男女之间看待爱情的角度永远都不会相同。 沈炼在回到江东之后，曾以为自己可以为了柳青玉拒绝一切，事情真正凑上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他高估了自己意志力。 这跟他本心对凌霜华的不设防有很大干系。假如两人没认识那么久，没有水到渠成之感，可能今天情况下，沈炼会夺路而逃。 当然，他现在想逃也已经逃不了。 双手完好情况下，他都未必可以轻易从凌霜华手中脱困，现在，更不可能。 凌霜华将各种擒拿术用在了沈炼身上，在不伤及沈炼右臂的情况下尽力施为。 动作其实一丁点都不熟络，沈炼本以为她如此主动的情况下，肯定经验丰富。事实是，数次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而要借助沈炼引导…… 夜深而漫长。 直至一声轻哼，两人彻底融为一体。 有水滴砸在了沈炼脸上，冰凉，不会是汗水。 沈炼睁开眼睛，看着朦朦胧胧中不怎么真切的凌霜华，心中泛沉。 他一直都知道，凌霜华对待感情应该是个很另类的存在，小心翼翼到了极点。记着她曾经说过她的那些过往，也记着她说过她这辈子根本就没办法做一个完完整整的女人。 从一个杀手转变如此，人可以变，但身体残留下的伤害却注定要遗憾终生。 两个精力无比旺盛的人，在一定程度下也会疲惫。 云雨初歇，本该相拥而眠，却都强撑着没有睡着，乱七八糟的聊着。 “感觉怎么样？” “很好！” “好什么啊，你全程都没什么动静……死人啊。” “嗯，舒服死了！” “嘿嘿，我还想……刚开始是挺别扭的，后来慢慢就好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 凌霜华如同被踩到尾巴：“谁说的，我明明是。” 沈炼懒洋洋不想动：“我想岔了……” 凌霜华还是生气：“我在你心里原来就是你想茬的那种人？老娘对你掏心掏肺，结果换来你这句话！” “不行，说清楚再睡，你到底怎么想我的？说不清楚，马上滚下去睡你的沙发！” 沈炼忍不住笑了起来：“逗你呢！” 凌霜华恼道：“你特么拿这种事情逗我？” 沈炼伸出手臂抱住了他，低声道：“我也算是有点经验了，怎么可能还会什么都不懂。” 凌霜华翻身抓住他受伤右手，使劲捏了一下。 沈炼疼的身体绷紧：“停！” 凌霜华解气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被多少女人给睡过，还敢计较我是不是第一次。” 沈炼苦笑：“天都要亮了，还睡不睡！” “不睡！” 凌霜华再度缠住了沈炼，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主动掌控一些事情。 凌霜华对男女之间的事想的一直挺简单，除了没亲身体验，可以说了解的透彻，甚至还专程研究过。但真正轮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发现纸上谈兵永远是纸上谈兵，跟实践起来完全两个概念。这种感觉，非在自己愿意实践的人身上难以获得，如在云端飘着。 这还是她主导的情况下，不知道沈炼手好的时候会不会还有另外一种感觉……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一十六章 监区 次日早，凌霜华先睁开了眼睛。 白皙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红晕，枕着胳膊，侧身打量着还在睡觉的沈炼。 沈炼因为还要去拆迁办的缘故，也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半响，凌霜华的手在沈炼结实的身体上游曳起来。 近在咫尺的凌霜华跟昨天有些细微不同，不知是不是初为女人的缘故，美的诡异妖冶，更甚往常。 凌霜华手间察觉到了什么，眼睛妩媚转了转，嗓子有些泛哑：“你好像又有感觉了……” 沈炼视线落在凌霜华因为被子下滑而裸露出大面积雪白的胸口，颤颤巍巍…… 就在他即将控制不住之时，凌霜华忽然没了所有动作，起身伸了个懒腰：“要起床了，你不还要工作么？” 她这一起身，彻底一览无余。侧面看去，沈炼根本没任何能力移开目光。 口干舌燥之余，沈炼却也知道最起码的克制。眼看着凌霜华将衣服穿上，他才收回目光，恢复了些冷静。 一起吃过早饭，沈炼分别之际道：“你……最好还是去趟医院。” 凌霜华知道他什么意思，也知道他只单纯的关心自己。但听到沈炼这么说，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失落，淡声道：“我在江南市检查过无数次，没有任何希望。” “我认识王大夫，他医术很好……” 凌霜华道：“在江南，他已经帮我把过脉！” “也看不出什么原因吗？” 凌霜华脸蛋微沉：“我说同志，爽也爽了，这么啰嗦干什么，讨不讨厌！” 沈炼笑了笑：“那我走了！” 凌霜华若无其事拿开他手掌，送他到门口，忍不住道：“你今晚还过不过来？” 沈炼缓缓点头。 凌霜华因为沈炼的那些话而有些失落的情绪重新飞扬起来：“那尽量早一些！” …… 离开凌霜华别墅，沈炼赶往拆迁办。 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厉红蝶，是因为梁庸的事情：“那件毒品案有没有着落！” 厉红蝶道：“还在搜捕，抓到的几个人也一直没有招供。” 沈炼拿出名片道：“这个电话你记一下，梁庸的号码，他可能是蓝带酒吧的幕后老板。” “金玉楼的那个梁庸？” “没错！” 沈炼把在酒吧发生的事情大致跟她说了说，又道：“既然制毒方暂时打不开突破口，那就两边一起进行。我感觉梁庸就算跟这宗案件没有直接关系，也不会干净。” 厉红蝶不惊讶沈炼会这么说，道：“这个人警方一直都在调查，可是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沈炼道：“他在江东混了将近二十年，若能被你们轻易抓到把柄，他今天也不会有如此地位。” 厉红蝶对沈炼的能力还是很肯定的，心里一动，道：“你有什么想法。” 这件案子不管是来自媒体的压力，还是来自警方高层的压力，都让所有参与其中的警察喘不过气，厉红蝶也是，她太渴望能迅速了结此案。 沈炼道：“卧底！” 厉红蝶无语：“这还用得着你说，警方早有卧底安插在梁庸身边。但他是一只老狐狸，我们的卧底一直没能真正进入他的圈子。” 沈炼道：“我是说女线人，梁庸好色众所周知，只要方法得当，应该不难打进去！只不过人选上面，需要你好好挑选。” 厉红蝶考虑都未考虑，直接道：“你这是在让警察帮梁庸物色情妇，不是在破案！” 沈炼道：“非常时行非常事，卧底的人选用不到你们警察，女监区里面肯定有合适的，也会有人愿意做这件事。前提是你们能开出什么条件！” 厉红蝶惊讶道：“你是要用女犯！” “只有用她们，梁庸才会彻底放下戒心。” 厉红蝶眉头紧锁，紧接着想到了什么。 “李冬梅，和梁庸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一个女人。一年之前曾因一桩特大的走私案件被收监，警方一直在收集更多证据的缘故，暂时还未对她公诉定罪。” “炼儿，我这里有点事，回头再聊！” 厉红蝶挂断电话，迅速又拨通了监区方面电话：“我要提审李冬梅！” 她不打算从李冬梅嘴里套出什么话，这个女人，警方几乎用尽所有手段都没能让她开口，再审也只是白费力气。她只是想试探一下，沈炼提出的这个方法的可行性能有多少。如果李冬梅愿意，厉红蝶可以尽全力帮她争取到她想要的。 …… 沈炼能帮厉红蝶做的也就那么多，成于不成全在她。 到达拆迁办，和董军赵玲娜汇合之后，再一次开始走访住户。 有十几家还未签字，三人用了一上午，又解决了将近十家。 下午，沈炼没急着去住户家里，而是将资料铺开和董军赵玲娜商量起来。 剩下的这五家，并不见得会轻松，反而是真正的麻烦所在。 赵玲娜道：“沈总，这个叫于小伟的户主，是个滚刀肉的角色。这种人您不用想着去说服，他如果不敲诈一笔，是不可能甘心签字的！” “彭燕这个户主，暂时可以忽略。她和于小伟关系莫测，只要能解决于小伟，她肯定不是问题！” 沈炼听着她分析，看了看其它剩余的几家。 董军接腔道：“沈总，三号楼的户主也比较难缠，是个古怪的老头。不怕您笑话，我去找过他几次，门都没让进，脾气特别古怪。而且，听说是黄秘书的亲戚……” 沈炼道：“其它两户怎么回事？” “这两户没问题，户主移民了，房产租给了别人。拆迁办已经联系过他们，这几天应该会回国来处理这件事。” “嗯，那就先这样！你们俩去三号楼，于小伟这个我去！” 董军看了眼沈炼的手臂：“沈总，要不一起吧，于小伟那人属于脑袋缺根弦的人，无妻无子，不要命的角色。上次主任亲自去找了他，一言不合，他直接从厨房抽出刀来……” “他敢伤人？” “他有精神病史！就仗着这个。其实早就好了，大家都门清，可就是拿他没任何办法。”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一十七章 阻力 沈炼点了点头，同意了董军的说法。 董军口里的黄秘书他是知道的，欧阳市长的亲信。这件事只要跟欧阳市长打声招呼，会很容易解决。 毕竟老城区拆迁事关重大，黄秘书只要不傻，三号户主完全用不着拆迁办的人出面。 三人一起来到老城区中央的一栋破旧楼房前，董军带路朝楼里走去。 这楼已经有几十年历史，楼道内脏乱不堪，大堆的苍蝇嗡嗡嗡响着，气味刺鼻。 来到二楼，董军走到中间一户门前敲响了房门。 “于小伟，开门！” “谁啊！” 房里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回应着，拉开了门。 四十来岁的样子，身高约在一米七左右，胡子拉碴，大裤衩，宽松白背心，人字拖。双眼无神，眼白略多的缘故，双眼看上去十分阴狠。 于小伟对董军和赵玲娜不陌生，斜眼打量着，嗤笑道：“我上次条件都说了，这次来是同意了吗？” 沈炼问道：“什么条件？” 于小伟翻了翻眼睛，这才看向沈炼。见对方一副略秀气的样子，大咧问董军：“这谁啊？” “沈总，老城区的项目的总负责人！” “看来我面子还不小，这么大领导都亲自来了！” “于小伟，你放尊重点！” “我怎么不尊重了，来来来领导，咱喝茶！” 于小伟满不在乎就去扯沈炼的胳膊。 董军还要说，沈炼眼睛止住了他，跟于小伟来到沙发前。 于小伟真的倒了杯茶递给沈炼，又从口袋掏出一包瘪在一起的软包红塔，递给沈炼一根：“抽烟不？” 沈炼摇头。 于小伟自顾点燃一根，烟雾缭绕间，赵玲娜不由捂了捂鼻子。 这房间味道实在是太大了些，密不透风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酸腐味道，如今再加上烟味，着实让人闻之欲呕。 沈炼直言道：“怎么你才肯签字！” 于小伟瞥了眼董军，董军附耳低声道：“沈总，他在小区里霸占的有块公家的地皮，建了家临时茶馆。拆迁的时候，他要连带着茶馆一起赔偿，并且按照商业地皮价钱算……” 沈炼点头示意明白，道：“茶馆属于违建，就算是我也没本事帮你申请到拆迁补偿。这样，你建茶馆用了多少钱，说出来，我个人掏腰包给你！” 于小伟看着沈炼嘿嘿怪笑：“领导，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赵玲娜对于小伟反感无比，见他跟沈炼如此说话，忍不住嘲讽道：“吃相那么难看，你可不就是个叫花子！” 于小伟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赵玲娜鼓囊囊的胸口：“小娘们，爷爷是叫花子，就是讨饭来着，有本事你别来我家啊！” 赵玲娜气的瞪眼，张口就要跟他吵起来，但看于小伟凶悍，一时没敢吱声。 沈炼示意赵玲娜别说话，道：“于小伟，这小区所有住户我统计了一下，一共是八千多户。到现在，只剩下你还有彭燕两个人没有签字。” 于小伟道：“你还别吓我，老子真是吓大的！” 沈炼平声道：“我没任何必要吓你，只是想告诉你，你建设茶馆所用的地皮是属于这八千多户的，不管什么原因，他们没对你有什么意见。如今你因为这块地皮，而拖累整体拆迁进度，说不过去吧！” 于小伟恼羞成怒：“放屁，这地皮就是老子的，当初区里面批给我的！” “批文呢？”沈炼伸手道。 于小伟哪能拿出批文来，强硬道：“不管你怎么说，只要不按照我要求办，想让我签字不可能！” 沈炼道：“我这么说吧，出于道义，你建设茶馆的钱我折合十万元给你。你不愿意要的话也行，那我现在就叫人过来拆掉茶馆！” 于小伟道：“你敢！” 沈炼不与他争，直接拿出手机，你考虑一下，如果想不通，我打电话过去。 于小伟呸的吐了口吐沫：“小子，你碰一下我茶馆试试！” 董军紧张站在沈炼身边，赵玲娜也忽而想起来于小伟上次提刀把主任吓得屁滚尿流的情形。 房内一时落针可闻。 沈炼却恍若为见，自若按了下手机号码：“郑总……” 于小伟扑上前就去夺沈炼手机：“王八犊子！” 沈炼起身让开，看于小伟还要上前，他皱了皱眉。 他说打电话的确是在吓唬于小伟，也是在试探。 拆迁他不愿意对任何人硬来，包括于小伟这种无赖。 于小伟见沈炼不打电话了，眼中有些得色：“告诉你，想不经我同意拆我房子，除非老子死了！” 沈炼没理他，转而低声询问赵玲娜：“他茶馆面积是多少？” “好几百平方呢，商业地皮算，需要多给他上千万……” “沈总，要不咱们先走吧，我早说这种无赖根本就没办法谈！” “是违建？” “嗯，确定是的，这块地本来是公园，是于小伟听说了拆迁事情之后临时搭建的简易房，成本估计五万都用不到，就是明摆着敲诈！” 于小伟不知两人嘀嘀咕咕说什么，道：“小子，这地你们早晚要赔钱，赔给我怎么了？这样，只要你能做主，我钱到手之后分你一半！” 沈炼道：“这地是大家的，钱自然也要大家一起分！” “你给我，看谁敢有意见！”于小伟大声道。 沈炼道：“我如果真这样做，对那些签字的人不公平！” “你拉倒吧，在这跟我讲什么人话。一帮窝囊废，字都签了！” 沈炼已经没心情再跟他东拉西扯下去，他学过心理学，看人的眼光也极其的准，很明显，于小伟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 他招了招手，董军和赵玲娜都松了口气。 于小伟见三人要走，上前拦住：“事还没解决，这就要走啊！” 赵玲娜道：“你再纠缠，报警了！” 于小伟眼睛横了下，道：“你报啊，老子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还能怕警察！” 沈炼道：“你条件我不可能答应，也没资格答应。这是老城区所有居民的事情，我回去帮你问一下，只要他们同意，这钱，我可以赔给你。” 于小伟傻子一样看着沈炼：“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一十八章 继续 “他们同不同意是他们事情！” 于小伟道：“你他妈耍我啊！” 沈炼没再理他，摆手示意他让开去路。 于小伟道：“我丑话说前面，只要你他妈敢拆我茶馆，那老子就是死了也不会签字。茶馆的事情我胳膊拗不过大腿，可老子自己的房子总有权利做主。” 沈炼点头道：“以后再说！” 于小伟虽然不甘心，却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再拦着三人。 一出于小伟的家，赵玲娜就大口的喘气：“这人简直是奇葩，家里跟猪窝一样！” “沈总，干嘛不直接让人拆了他茶馆，本来就是违建，这种人你来软的他以为你好欺负！” 沈炼道：“拆茶馆当然轻而易举，但咱们目的是为了让小区居民签字，强拆违建只会更激化矛盾。” 董军道：“那怎么办？” “先不用理他，等把其它住户解决之后再说！” “沈总，要不要去彭燕那里！” 沈炼看时间还早，点头道：“去一趟！” 彭燕四十多岁，唇薄，颚骨略突，看上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家里除了她还有三个孩子，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一个看上去才十几岁，是个女孩，正在里间写作业。其它两个小男孩正在客厅跑着玩。 沈炼知道她早年离异，单独带着三个孩子生活。 “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 看到三人，彭燕最基本的客套都欠奉。说完，只顾的在房内打扫，视沈炼等人如无物。 沈炼道：“彭姐，找你无非是拆迁的事情，能不能谈一下！” 彭燕看向沈炼，不客气道：“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要求他们都知道，不答应别来找我！” 沈炼没再跟她说话，自己坐在了沙发上。 房间倒挺整齐，看得出房主应该是个很勤快的人，家里环境和于小伟截然相反。想起关于两人的传闻，沈炼诧异彭燕怎么会看上他？ “小朋友，叫什么？” 沈炼看着最小的一个孩子，跟他儿子沈旦旦差不多大小，相貌和彭燕有几分相似，穿的干干净净。 孩子也不怯生，大声道：“我叫彭顺！” 沈炼对这么大的孩子也算是有经验了，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逗彭顺聊起天来。 董军和赵玲娜看得焦急，但也不敢催促。 彭燕的二儿子五六岁的样子，见弟弟跟人说的热闹，不多会也加入了聊天队伍。 正在写字的大女儿静不下心，不时往外看。 “你想干什么？” 彭燕以为沈炼不安好心，警惕护住了孩子。 也不管孩子哭闹，揪着耳朵就把两个孩子关进了卧室。 沈炼等她回来，也没再谈拆迁的事情，起身道：“走了，有意向签字的时候联系我。” 彭燕摸不着头脑，这几人来了又走，一句话都不说，到底什么意思？ “等等！” 眼见沈炼几人真要拉开门离开，她叫了一声。 沈炼回头：“怎么？” “你们别做那些下三滥的事情，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她却误会了刚才沈炼和孩子之间的交流是在威胁她。 沈炼稍转念，哑然笑道：“彭姐，我单纯喜欢孩子而已，多想了！不过你既然提到孩子，我也有句话想说！” 彭燕没吱声，耳朵竖了起来。 她是泼辣，但不知为何，对这年轻人却始终不敢太放肆。 “彭姐，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这次拆迁项目的负责人，之所以过来，只想少些麻烦。你感觉，八千多户居民，zf会不会因为一两户居民不同意，而选择不拆老城区？还有，你自己看看现在住的地方，不说摇摇欲坠，可你带着三个孩子住在这里，真的放心？” “你不用说好听的，有本事你就先解决于小伟，吓唬我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彭燕眼睛动了动，态度已经不如之前强硬。 沈炼道：“言尽于此！” …… 出了彭燕家里，郑东来打来了电话，想找沈炼商量一下破拆工作进行的具体时间。 不算什么重要事情，沈炼也就由着他安排。 事情定下来后，郑东来心情总算是好了些。堂堂大名地产老总，也就沈炼几次三番不给他留面子。如今当着褚金标还有拆迁办工作人员的面，这小子总算是没再跟他唱对台戏。 又聊了会，快下班的时候沈炼提前开车回到了凌霜华住处。 感情质变，再相处起来已经十分坦然。 一起吃过晚饭，两人去商场逛了逛，出来之后，凌霜华亲昵挽着他胳膊：“同志，要不要再看场电影。我记着咱们上次一起看电影是几年前了吧！” 沈炼自然不可能反对。 订了两张时间最近的电影票，也没管什么电影，两人就步入了影院。 电影，其实不是什么太消遣时间的项目，但身边人不同，感觉自也不同，便是无聊坐着也不会感觉枯燥。 一场电影看完，接近凌晨。 凌霜华道：“有没有感觉熟悉？” 沈炼抬头看了眼长长的巷子，道：“当初在上京，看过一场电影之后，你的人埋伏在周围要杀我。” “扫兴！” 沈炼笑着道：“对了，还有第一次接吻，是在电影院里进行的。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偷袭占了大便宜！” 凌霜华抬脚，轻落在沈炼腿上：“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记不记着，事后我向你表白，你侮辱我的事情！” “没有吧？” 凌霜华佯装冷笑：“我可是记得很清楚。” 沈炼手搭在他肩头：“真忘了，要不再演示一遍！” “什么？” 凌霜华疑惑，转而身侧强烈的男性气息就涌来，嘴唇迅速被沈炼堵住。 “唔！” 凌霜华轻轻挣扎，眼睛却早已经轻轻闭上。 好半响，她眼波流转，搂着沈炼颈部，没什么威慑力道：“手能不能拿出来……” 沈炼摇头：“这儿没人。” 凌霜华眼眉低垂，膝盖威胁抬了抬。 沈炼下意识便将手从她胸口收回：“不至于吧！” 凌霜华嘴唇又在他嘴上印了下，吐气如兰：“回家，继续！”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一十九章 强硬 热恋中的男女，二人世界中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 不知折腾到了几点钟，才各自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天，沈炼都没再去拆迁办，多半时间都和凌霜华呆在一起。 相处的时候，其实并没什么太特别之处。但两颗心靠近的情况下，便是随意散步都是好的。 手臂在这种情况下慢慢复原，缠在颈部的绷带被沈炼随手摘掉，只要不过于用力，已经看不出来和常人有何不同。 “沈总，彭燕签字了，三号楼和那两个国外的户主也已经签了，现在就还剩下于小伟！” 别墅内，沈炼在厨房做饭当口，董军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炼道：“嗯，还有没有其它事情！” “郑总说下午要开始破拆工作！” 沈炼道：“嗯，先拆着也行，再等于小伟几天。” 董军支支吾吾：“沈总，郑总的意思是准备来硬的，先拆于小伟居住的那栋楼！他让我们大家瞒着你，你千万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同志，饭做好了没？饿了！” 客厅中，凌霜华在看电视，腿翘在茶几上，吃着零食。见沈炼久久不来，半撒娇半依赖叫了一声。 这几天，两人几乎天天在一起，凌霜华原本自信独立的形象早已荡然无存，跟沈炼相处起来更趋近于随性。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全身心信任一个人，依赖一个人。喜欢他帮自己做任何事情，哪怕简简单单帮她撩下头发…… 沈炼挂断电话，将做好的东西端到客厅。 凌霜华坐起身体，拿筷子尝了尝，挑剔道：“偏咸了点！” 沈炼洗过手，盛好饭和她坐在一起，道：“叫外卖会简单的多！” 凌霜华嘴上说不好吃，却依旧吃的津津有味，看了眼自己空荡的房子：“凑合吃了，这儿本来就没人味，也不像家。有人做饭，多少会好点！” 沈炼拿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道：“要不还回柳家住？” 凌霜华摇头：“不去，我在柳家跟你相处肯定要规规矩矩的，多没趣。还是自己的地方放松些，想怎样就怎样……” 沈炼笑道：“那你想怎样？” 凌霜华眼睛眯了眯，五官笑的扭成一团，可爱而略带不屑：“你也只能说这话撑场面，真如何的时候，还不得我伺候你！” 沈炼晃了晃有些锈掉的右手，尴尬道：“再等几天，能用的时候肯定第一时间找你！” 凌霜华夹了菜给他，拿起遥控器换台。 新闻中这会正播报着老城区的进度，记者正在采访老城区的拆迁工作人员，是三天前的采访。 沈炼借机道：“等会我要去工地一趟！” 凌霜华道：“一起呗，没你，我一个人在家一点意思也没！” 沈炼点了点头：“成，那赶紧吃！” …… 吃过饭，去拆迁办的路上，董军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沈总，闹起来了，于小伟这会正跟郑总僵持。” 沈炼直接挂断电话打给郑东来，但电话根本没人接。 凌霜华见状提了些车速：“出什么事了？” “没事，一点小麻烦！” 沈炼说着，拿起手机又给于多海打了过去：“于主任，你让郑东来马上停止破拆工作，我现在过去！” 他直呼郑东来名字，没再称郑总。 “沈总，事情早晚都要解决。于小伟家里你也亲自去过，这种人就是吃硬不吃软，我就不信他还敢猖狂……” 沈炼挂了电话，靠在座椅上想了想。 他知道郑东来现在采取的方式是最正确的，以他的人脉，想拿捏于小伟轻而易举。但沈炼想到上次于小伟所表现出的态度，知道今天事情多半会闹大……。 有些人，或许无赖，或许下三滥，但不可否认，骨头是硬的，人也是疯的。 现场于小伟居住的那栋楼，此时已经集合了大批人，有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有破拆人员，有警察，还有大部分郑东来找来的人。 郑东来正指挥着现场，几辆挖机一同进行，于小伟的那家茶馆顷刻就变为废墟。 “我草你姥姥！” 于小伟红着眼睛，已经处于半疯狂状态，操起一根钢管就朝郑东来冲来。 一个警察持枪朝天放响：“再闹事，别怪我不客气！” 于小伟不管不顾，依旧疯了一样往上扑。 十多个警察一涌而上，把于小伟死死按在地上。 于多海这时在郑东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郑总，我瞧沈总是真生气了，您看今天茶馆已经拆除，不如先把于小伟居住这栋楼的拆迁情况缓一缓。” 郑东来冷哼：“我当他是个办大事的人，不料胆小怕事，妇人之仁。这事不能再拖了，时间就是钱，早日解决，对大家都好！” “可是……” “没可是，我就不信沈炼敢拿我怎么样！” 转首跟一个警察头头打了声招呼，几人顿时把于小伟拉走，郑东来叫人疏散现场。 破拆人员拿着专业工具进入于小伟所住的67号楼，在里面忙碌了大约二十几分钟，然后就最快撤离。 对他们而言，拆毁这座九层居民楼，闭着眼睛都能办到。 远处，随着破拆人员回到郑东来身边，远处惊天动地的两声巨响不一会就响了起来，烟尘飞腾之间，居民楼瞬间整个垮下。 于小伟此时在警车内被两名警察控制着，呆呆看着远处，冷静了下来。 两个警察放松了警惕，其中一人道：“你也不想想，郑总是什么人，你跟他对着干，能有好下场。” 于小伟老老实实道：“我同意签字。” “你不同意也得有用！” 于小伟点头哈腰，满脸讨好笑了起来：“警察同志，我想解个小手！” 见他态度大变，两名警察自然没有多想，陪着他下车：“快点啊！” 于小伟磨磨蹭蹭解开裤子，突兀嘿嘿笑了起来。 俩警察觉着不对劲：“你耍什么……” 但话还没说完，于小伟提上裤子就狂奔起来。 “站住！” 警察终于反应过来，慌忙去追。 只是老城区巷子和胡同太多，于小伟又无比熟悉地形，没绕几下，倆警察就追丢了。 “真特么晦气，赶紧跟郑总打声招呼！” “算了，房子已经拆掉，谅于小伟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二十章 事态扩大 沈炼赶到，看到满天烟尘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下车，郑东来看到他后，笑眯眯迎上：“沈总，这事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沈炼扫了他一眼：“于小伟人呢？” “警察给带回派出所了！” 郑东来像是随口说了件小事，又道：“我早就说过对他根本用不着客气，怎么着？现在房子拆了，他不也没翻腾出什么浪花来。于小伟这类人我见太多了，要都用沈总你的方式解决问题，只怕咱们这旅游城也用不着建了！” 沈炼道：“后续你准备怎么解决？” “简单，先以妨碍公务为由拘留一段时间。出来再敢闹事，就给他来次狠的！” 沈炼道：“我是说他闹出什么事情来怎么办？现在国内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新政策刚刚出台。” 郑东来道：“这是咱们和市里合作的项目，沈总多虑了！” “市里？老城区这么大事情是要经过上面的，你敢说市里现在有权拆除这里？这种工作，没出事，大家自然睁只眼闭只眼。出了事，谁来负责任，是欧市长能扛起来，还是你我？” 郑东来不耐道：“沈总，你也太小心了。这种工作我做了多少年，怎么处理比你更清楚。出事你找我行了吧！” 凌霜华扯了扯沈炼，道：“既然都这样了，别说了！” 沈炼深吸了口气。 郑东来看向凌霜华：“沈总，这是……” 他当然知道沈炼老婆是柳青玉，是以此时话中多少带了些调侃意味。 沈炼没理郑东来，道：“于小伟人在哪，我见他一面！” 郑东来巴不得沈炼赶紧离开这，道：“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电话打通，郑东来刚询问了两句，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 沈炼看着他。 郑东来道：“于小伟跑了！” 正说着，远处于多海忽然一脸惊慌走了过来：“沈总，郑总，不好了，于小伟要跳楼！” 郑东来四处张望：“在哪？” 于多海道：“老，老城区附近的商场楼顶！” 郑东来气急败坏道：“他怎么会跑到那里去的！” 商场，老城区附近也只有一个商场，接近市中心的大华商贸。那附近不但有很多外国人居住，且人流量一直都很大。 “郑总，您赶紧和欧市长打电话，让他出面协调，这件事万一闹大，可就完了！” 沈炼手指动了动，转身即走。 如果江东市市长是别人，沈炼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能给自己，给旅游城带来多大的影响。但万事没有如果，江东市的市长恰恰就是欧志权，而且，老城区拆迁事宜，也是他一手促成。 身份的缘故，沈炼知道一些事情。他最怕的是这件事会成为一个导火索，到时局面将会完全不可收拾。 神仙打架，这本身就是沈炼和郑东来这种商人没办法参与。他处处小心，宁愿拖延工期也不愿意去做任何有可能导致影响扩大的事情，就是基于这种考虑。但不管他考虑如何周到，都想不到郑东来会瞒着他做这种事情。 上车，凌霜华径直启动，郑东来忙挤了上来：“沈总，一起！” 凌霜华等他一上车，就直接朝大华商场方向赶了过去。 车上，郑东来额头罕见的冒了汗，但也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嚷嚷着要给于小伟好看。 沈炼全程闭着眼睛，于小伟不值一提，他好不好看现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能会变成某些人用来打击欧志权的棋子。 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大华商场。 而此时入眼的一切，让沈炼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人，密密麻麻的人，成千上万围在大华商场门口，朝上看着指点议论拍照。 十几层高的楼顶，于小伟正在大声嚷嚷着什么，站在楼的一边，情绪激动。 大致是房地产商强拆，他被逼如此…… 突发状况，警察来不及赶来太多，此时寥寥几十个警察维持着现场秩序，想阻止市民拍照，根本就不可能。 看郑东来和沈炼过来，为首警察忙道：“郑总，我有同事已经赶了上去！” 沈炼没跟警察说话，直接朝大厦里面走，凌霜华与他一起。 到达楼顶，五六个警察正在劝于小伟，可于小伟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警察靠近半步，他就作势欲跳，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沈炼示意警察退后，道：“于小伟，你提条件，我能做到全答应你！” 于小伟激动道：“晚了，你们这帮龟孙子以为老子好欺负是吧，老子什么都没有，就一条命！” 沈炼道：“你知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会摔的面目全非，死无全尸！而且，只要跳下去，你就算后悔都已经晚了。” 于小伟朝下看了眼，高的让人晕眩，警察正在下面帮气垫充气…… “过来，我保证没警察会在事后拿你如何！拆迁款会给，包括你茶馆的那块地，我也会帮你申请额外的补助。” 于小伟见过沈炼一面，两人也在他房间里说过话，知道他是拆迁办里面的一个大人物。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这帮孙子总是说话好听，其实都放屁一样。” 沈炼往前一步：“我叫沈炼，柳金桥的女婿……” 于小伟愣了一下：“我说那天见到你的时候就他妈感觉熟悉，原来是你。” 沈炼又往前一步，不给他任何思考时间：“没错，就是我！你应该相信，我能做到我许诺的事情！” 他每说一句话，就自然而然朝前挪动脚步，双眼紧紧盯着于小伟的眼睛。 自然而然，不要说于小伟没发现，就算是几个警察都没注意到沈炼已经靠近于小伟不足三米。 凌霜华担心看着沈炼背影，有心阻止，却又怕打乱他计划，只能紧张等在原地，他的右手根本没办法用力…… “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信，你把合同拿来，公证盖章后我就信你！” 沈炼道：“今天周末，公证处根本不上班，就算我电话把他们给叫来，也需要很多时间。这段等待的时间，所能闹出的影响太大。你现在别做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否则，你跳或不跳，对我都没什么不同了！” 沈炼语速越来越快，说话间，整个人忽然迅速朝于小伟冲去。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二十一章 局面 警察和凌霜华都料不到沈炼如此动作，齐齐惊骇。 从他们角度，沈炼不像是在救人，倒像是往楼下跳去。 快，快到极致。只眨眼间，沈炼左手已经抓住了于小伟。 于小伟一只脚跨在了空处，最后一刻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放开，放开我！” 冲劲和于小伟的带劲，沈炼虽有所准备，但身体还是禁不住晃了晃。尤其在右手不能用的情况下，沈炼短时间内竟是没任何办法奈何于小伟。 两人就在楼边短暂僵持。 几秒钟，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人在绝境之下总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能，而于小伟，完全丧失了理智，只顾拼命摆脱沈炼往下跳。 沈炼料不到他会有那么大力气，犹豫瞬间，右手径直探出，抓住了于小伟衣领。 刺啦！ 于小伟上衣和沈炼接近愈合的伤口同时被撕裂，手中一空，于小伟已经朝后仰身倒去。 沈炼跨前一步，间不容发抓住于小伟手腕。 本轻而易举可以办到的事情，沈炼却因为半边身体完全没有支点的情况下，摇摇欲坠。 血渗透而出，滴在正惊恐乱叫的于小伟脸上。 人在死亡的当口，终于意识到了害怕。 “救我，救我……” 底下气垫已经即将充足气体，但于小伟和沈炼的角度看去，就如一个豆腐块般大小。 观看的人群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声。 疼痛和其它因素，沈炼额头已经沾满汗渍，双眼盯住于小伟，大声道：“别动！” 但于小伟哪儿听得进去任何话，不但没停止动作，反而胡乱抓了起来，手湿润的缘故，缓缓下滑。 沈炼左手抓住于小伟，右手却用不上半点力气，身体也被于小伟带着，往前缓缓挪动。 身后，凌霜华和众警察已经冲来。但，晚了…… 沈炼和于小伟没有任何意外，就像是两个石子，从楼上坠下。 “沈炼！” 凌霜华双眼血红，手抓了个空。呆呆看着下方，在身后警察大声惊呼下，也是一跃而下。 本能。 在沈炼坠下的时候，凌霜华已经丧失了思维能力。 她一直觉着自己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但跳下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根本不是如此。 她是个孤儿，也是个成长在逆境中的杀手。 在江东，若没了沈炼，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于小伟一直都在尖叫，沈炼已经顾不上他。 看着随之而跳下的凌霜华，沈炼笑了笑，伸手想去抓她。但半空中根本就触碰不到凌霜华的衣角，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砰！” 不分先后，三人坠落在气垫之上。 是底下警察看情况不对，齐心将气垫生生挪出去十几米。 就算如此，坠下之时所带来的巨大冲力，也让沈炼五脏六腑全都剧痛起来，刺眼的阳光越来越暗，失神间他看到了正看向他的凌霜华。 心里突兀一松，沈炼再撑不下去，全无意识。 …… 沈炼做了个梦。 梦里面他年迈多病，病床前空无一人。 所有儿女视他为仇人，痛诉着他的不是之处。 已经成年的沈旦旦跟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像是完全重合，来到他面前嫌恶道：“我被人叫了二十年的野种，全都是你的错……” 瞬息间，沈旦旦的样子变的虚幻，他和柳青玉的女儿出现在他面前：“我妈妈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背叛她，为什么要伤害她。” 沈炼想说些什么，但嗓子像是被完全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要解释，苍白而无力。 但转而，又一切归于虚无，沈炼伸出手，想留住他们。 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迅速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息。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疼痛是他手臂的伤势。 他终于从梦境中醒了过来，想到了他为了救于小伟和他一起摔下了楼，也想到凌霜华随后跟着跳了下来…… “护士，护士！” 沈炼大声喊了起来。 门外脚步声不约响起，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是柳青玉。 她肚子已经很是明显，略宽松的装束，眼角泛红。并没发胖，脸色依旧晶莹剔透，如果不看肚子，和没怀孕之前没任何区别。 “你怎么在这儿？”沈炼呆然问道。 “我从电视上看到关于你的新闻！” “霜华怎么样？” 沈炼低声问了一句。 柳青玉看着他：“她没事，正在其它病房养伤。” 沈炼放下心来，抓着柳青玉的手不肯松开。 柳青玉忍着的眼泪忍不住掉下：“你……傻不傻，为了救人，自己命都不要了！万一……万一……” 她说不下去，死死抱着沈炼不肯松开。 沈炼一时无言，半响才试探拍了拍她：“不是没事么，好了！” 依偎片刻，柳青玉抹了抹眼泪道：“你手臂的伤怎么回事？大夫说是之前骨头裂开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沈炼肚子叫了叫。 柳青玉收回心里疑惑：“我先去帮你弄点东西吃！” 沈炼点头，看着她走出病房，这才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除了酸涩无力外，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问了问护士，他来到凌霜华病房前推开了门。 凌霜华正在病床上翻着本书，看到沈炼，她满脸轻松，调皮眨了下眼睛。 沈炼本来想责怪她不知轻重的，但这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打了个手势，转身即走。 他只是来看一眼而已。 “我下午就出院了！”凌霜华道。 “嗯，回去好好歇着，等我出院后再去看你。” “对了，那个于小伟刚才被警方的人带走了。” 沈炼揉了揉脑袋：“现在没心情理会这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只能面对！” 凌霜华迟疑：“你……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吧！” 沈炼笑了笑：“应该不会，这事不是冲我来的。就算真的波及到我，也顶多是罚点钱了事，不会太严重的！而且，他毕竟没死。” 走出房门，郑东来正着急从远处走来。 看到沈炼，他忙道：“沈总，事情可能严重了！”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二十二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沈炼没他那么惊慌失措，道：“最坏还能是什么结果？” “我刚才问了当地的警察，于小伟不是他们给带走的！” “难不成有人绑架他？”沈炼自嘲笑道。 “不是绑架，是上京市方面的警察，这件事我找人问了问，得不到回应。你说这事跟他们也没关系，怎么会动作那么快！” 沈炼叹了口气，没理会郑东来，转身即走。 郑东来道：“沈总，到底怎么办？您给个解决方法啊！” 沈炼道：“找到于小伟，让他别实话实说就好！” 郑东来急道：“这怎么可能！别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就算知道，也根本没办法跟他单独见面。这件事，江东公安厅的人都弄不清楚状况。” “那就只有回去等结果了！” “沈总……” 沈炼却并未再回话，而是直接回到病房，关上了门。 郑东来想尾随而入，险些被撞到。 他表情变了变，犹豫了下，还是没继续纠缠沈炼。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恣意妄为导致的，沈炼见面不挖苦他几句，已经算是留面子。 柳青玉没十几分钟就提着饭盒走了回来，两个，其中一个给了凌霜华。 打开盖子，热腾腾的饭菜，都是沈炼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 沈炼看她脸色不对劲，轻声道：“怎么了？” 柳青玉忙摇头：“没事，赶紧吃吧！” 沈炼看着她：“外面有记者？” 柳青玉苦笑：“嗯，于小伟跳楼的事情，现在全国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所以医院门口聚集了大批的记者，如果不是保安拦着，只怕早就冲进来了！” “老公，你别多想，至多是你那个项目被迫停止一段时间，不算什么！” 沈炼点头吃饭。 期间，柳青玉一直都没什么话，等沈炼吃过之后，她收拾碗筷，前去洗漱。 刚要走出门口，沈炼道：“你身体不方便，明天就不要来了！” “没事的，你又不是不能动，我就来帮你送个饭，很简单！爸妈他们本来也要过来的，被我拦下了。” “青玉！” “嗯，怎么了？” 沈炼道歉到了嘴边说不出口，只能摇头示意没事。 如果这件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那凌霜华跟着他跳下来的时候，她应该也已经看到。设身处地，假如她是柳青玉，不会不多想。她不问，可能只是因为心疼自己身体，忍着而已。 扒开窗帘往外看了看，视线内是医院的停车场，而场内的几辆车中，很多可疑人物至少分布在几辆车上，应该全是记者。 沈炼重新拉上窗帘，面无表情。 下午的时候，柳青蝉和柳璨以及赵野军厉红蝶等人一一赶了过来，其中也包括赵铁牛。 柳璨复杂看着沈炼重新缠上绷带的手臂，只有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沈炼会把这件事说给家人听的，但他任何人都没说起。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这条手臂，他在楼顶和于小伟纠缠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险象环生。 “对……对不起！” 趁着所有人没注意，柳璨低声说了句。 沈炼笑了笑，摇头。 柳璨心里愧疚之余更多的还是失落，姐夫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疏远而客套。 他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借口公司有事，告辞匆匆离开。 赵野军厉红蝶等人因为柳青玉在的缘故，也没多呆。 她们几人离开后，沈炼和柳青玉刚清净片刻，接着门外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两人回头，就见几个体格健硕的汉子停在了门口，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视线内。 这人四十多岁，方脸长目，气度沉稳。肩膀略宽，腿长手长，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欧志权，市长欧志权。 柳青玉认识他，惊讶道：“欧市长，您怎么来了？” 欧志权笑：“我来看看沈总！” 柳青玉见状，颔首走了出去：“你们聊着。” 门被她轻轻带上，欧志权在沈炼身边落座，道：“伤怎么样了？” 沈炼没起身，靠在床头淡声道：“没意外的话，明天可以出院！” 欧志权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沈总，这件事……” 沈炼看着他打断道：“欧市长，一条船上的人，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想想对策才来的更实际！” 欧志权诧异，他想不到沈炼会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但旋即就恢复过来，道：“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是郑东来擅做主张！” 沈炼道：“欧市长，我是这项目的第一法人，某种角度来说，郑东来属于我的手下。他固然千错万错，但如果要追究责任，谁会首当其冲？只能是你我。” 欧志权道：“没错，应该说主要是我。这件事发生后，我第一时间就找人封锁，防止消息外流。但所有人都对我阳奉阴违，这消息还是在短短两天内尽人皆知！” “他们并没有这种胆量，有这种结果只能说明，我欧志权这个市长要做到头了！” “可能，我下次再来看你，就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或者，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来看你！” 沈炼道：“我的事，我自己解决，欧市长多想了！” 欧志权被沈炼话堵了回来，无奈：“沈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见沈炼不语，欧志权又道：“你帮我一次，只要我还能做江东市长，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朋友！” 沈炼失笑：“你未免太看得起我，自身难保，还能帮你？” 欧志权道：“陈司令只要肯说话，一定管用，任何人都会给他这个面子。归根结底，这件事不管闹的多凶，在他们心里都只是小事，不过是某些人咬着我不放而已。” “你倒是把我调查的一清二楚！” 欧志权道：“我没调查过你，是老刘告诉我的。” 老刘，江东公安厅厅长刘明杰。 沈炼半响没说话。 欧志权渐渐失望：“沈总，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我失利，旅游城项目就彻底完了，你下场甚至会比我还要严重。这是规则，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再不拿主意就晚了！” 沈炼冷淡道：“我不懂你的规则是什么？但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欧志权脸色暗了下去，终究是一市之长，起身落寞笑道：“打扰沈总了！” 说着，转身离开。 沈炼看他步伐沉重，想到他这几年为江东做的那些让人称赞的事情，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不想帮欧志权，只是他本来就不打算再跟陈横江有任何牵扯。更重要的，沈炼怕，怕这件事会把陈横江这个局外人牵扯进去，能动欧志权的人，沈炼半分都不要去招惹。 至于陈横江会不会帮他，沈炼没有想过这些。他只知道，只要开口，陈横江一定会，两人本来就不单单是上下属关系。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二十三章 阴阳怪气 第二天，沈炼出院。 外头一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记者几乎将门口堵的密密麻麻。 让柳青玉先行离开，沈炼无可避免被记者堵在了中央。 几名随行的保镖勉力把记者拦截在外，但眼前几乎称得上密密麻麻的人头，让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沈先生，于小伟跳楼事件您怎么解释？” “据传于小伟已经被警察带走，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那天跟您一起跳下来的女人，和您是什么关系？” “让开，让开！” 保镖怕沈炼手臂被碰到，不耐烦起来。 “沈先生，沈先生……” 沈炼在保镖身后沉默前行，一个记者这时忽而去抓沈炼手臂，意图拦住他。 “沈先生，就几个简单问题，麻烦！” 沈炼侧开一步，冷眼看着记者：“用不用我报警，说你们聚众闹事！” 很少人看到过沈炼这种冷冽气势，一时面前的几个记者不约退后了几步。没任何人怀疑，再废话下去，这人肯定不会客气。 沈炼趁机上车，示意赶紧开走。 看着身后一帮还不甘心驱车追赶的记者，沈炼闭目养神。 这件事比他想的要更快，从于小伟被抓到，旅游城项目被相关部门喊停，两天时间不到。足见，对方急切到了什么程度。 “沈总，去哪？”一保镖恭敬问。 “回家！” …… 家里，并不单单只是家人，还有柳重锋，柳金隅和柳金海，以及几个柳家比较关键的人物。 正值傍晚，饭食满桌，有帮沈炼接风洗尘的意思。 柳青玉堂妹柳繁朵看向沈炼，这个堂姐夫这次跟头栽大了，不但投入进去的钱暂时被冻结，可能还会面临一笔巨额的罚款。 看着，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发自心底，她妒忌堂姐柳青玉，沈炼出的差错越大，她心里越有种病态的满足感。 柳重锋似真似假关心招呼：“我本来就要去看你的，听青玉说你今天要出院，所以直接就来家里了！” 沈炼点头，一一打过招呼。 他精神有些困乏，却碍于这些人在，只进房间换了衣服后，就朝饭桌走来。 “小炼，事情有没有转机？”大伯柳金隅关心问道。 沈炼看他假惺惺的脸色，道：“可能不会有转机了！” 柳金海道：“我听人说，你旅游城的项目一次投了八十多亿进去。看不出来啊小炼，这才短短几年，已经赚了这么多了！” 他说话多少都有些质疑和古怪，柳青玉代为解释道：“这钱是他出让中卫集团的股份所得！” “倒是没听说过他还持有那么多中卫股份，竟然值八十多亿！” “伯父，他的事情您不知道很正常，毕竟您平时只顾着玩鸟溜狗消遣来着，对这些事情并不怎么上心！” 柳金海话里讽刺沈炼有挪用远东财产的嫌疑，柳青玉想客气都客气不起来，哪怕他是长辈。 沈炼刚刚出院，她还当这些人是真正来看望他的。现在看来，看笑话还差不多。 “青玉，少说两句！” 柳金桥适时出声。 席间短暂安静，柳繁朵不经意道：“姐夫，那天跟你一起从楼上掉下来的女人是谁啊，挺漂亮的！我怎么瞧着像是殉情……太让人感动了。” 这话极其不合时宜，但出奇的没人吱声，全都看向沈炼。 沈炼放下筷子，看着柳繁朵道：“殉情？繁朵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柳繁朵被沈炼毫不客气的回应堵的面红耳赤，心里暗恨。 “对了重锋，小炼这个项目你投了多少钱进去？”柳金桥问。 柳重锋道：“不多，十几个亿！” 柳金隅道：“这还不多，十几个亿折算成现金，能把这客厅堆满！” 柳重锋道：“这跟小炼没关系，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是想尽快加入进去，谁都不会想到能有这种事情！” 沈炼脑袋有些裂痛，放在桌面上的手稍用力，道：“我困了，先上楼休息！” 柳金桥摆手：“去吧！” 柳青玉也起身，和沈炼一同进入卧室。 “这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了！” “青玉也是，也不管事情轻重，一味包庇纵容。幸好现在远东是在小璨手里，要是她管着，不定还能做出多少胳膊肘向外拐的事情！” “伯父，我姐没有……”柳青蝉反驳。 “没有？把桑博利亚和远东分开，单独给沈炼，这叫没有？？” “那本来就应该是姐夫的啊。” “什么叫应该是他的，他是帮远东做过不少事情，可若没有远东，能有他的今天！照你这么说，你爸辛苦了半辈子，凭什么让一个外人来捡这种便宜。” 柳青蝉争不过她，气恼下也推了饭碗，转身离开。 她实在听不得这些话，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们家的事情，这些人瞎掺和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么？ 这可真是墙倒众人推，若姐夫没出这种事情，旅游城项目顺利进行？若大姐现在还没把远东总裁的位置让给小璨？若是爸刚才肯表明自己的立场？这些人只怕谁都不敢在这阴阳怪气。 “金桥，我听到了些风声。欧市长这次可能会有麻烦，所以沈炼的那个旅游城项目基本不可能再继续开发下去，甚至会因此赔付一笔巨额的罚款。如果真是这样，这笔钱，柳家可不能轻易出，你最好提醒青玉，别不知轻重！” 柳金桥道：“事情还没定局，说这些早了。” 柳金隅还要说，柳金桥道：“都别再谈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再说小炼也未必能用得到我，桑博利亚那边形势一直很好，挪出一些钱来应急问题应该不大。” 房内，柳青玉看沈炼坐在电脑前，正在看近期这件事的所有相关新闻。 心里忽然一阵酸涩。 从谈判和郑东来勾心斗角，协调，拟合同，工地动工……甚至他兴致盅然帮老城区的住户设计住宅楼，拿解决方案。柳青玉还能记着他在这上面做过的努力。可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这种没办法预料的事情上成为了无用功。 走到近前，柳青玉柔声道：“老公，早点休息吧，你别理他们说什么，咱们问心无愧就好。” 沈炼关了电脑，笑道：“嗯，我从不跟不相干的人计较太多！” 柳青玉看他笑的轻松，心却始终放不下来。 他表现的越是坦然，就越是让她担心。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二十四章 密闭 接下来几天，事情持续发酵。 先是欧志权涉嫌违规操作被带走调查，再就是旅游城那边，开始全方面禁止人员进出。 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相关的大小媒体平台，包括国内最权威的新闻，都在报道着这件事情。 如果说旅游城的其它投资人原本还对旅游城解禁抱有一丝幻想，那代表着国家言行的新闻媒体把这件事曝光出来，注定会让很多人一下子绝望。 这种绝望让他们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得罪沈炼，会不会不合适。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不约而同的打沈炼电话要求退出项目。 褚金标，柳重锋，还有其它零散的投资商……若非郑东来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们夫妇只怕也会忍不住。 沈炼没拒绝，也同样没有许诺，只是拖着。 这项目除了他投入的八十亿，其它人的投资总额也有八九十亿左右。沈炼现在根本没任何能力退还给他们，再说，这本就不该是他的义务。 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响，在柳家呆着的几天，沈炼已经听到麻木。 柳青玉知道是怎么回事：“需要钱吗？” 沈炼摇头：“暂时不用！” “我手中还剩下十多个，如果不够，我去找爸商量一下，先把这局面应付过去再说……” “真的用不到！” 沈炼笑着打断柳青玉继续说下去：“我出去一会！” “我陪着你！” 沈炼道：“你身体不便，在家里好好呆着就成，我晚上一定会回来！” 柳青玉不好再多说，只能同意。 担忧看着沈炼离开，她犹豫了片刻，然后朝楼上自己爸爸卧室走去。 柳金桥正在卧室中休息，听到敲门声，缓缓下床开门。 他这几天不愿意出门，女婿的缘故，每碰到那些老朋友，总是被接连追问，烦不胜烦。 “爸，能不能帮帮他！” 柳青玉不习惯开口求人，哪怕面对自己爸爸。可这种情况，她实在不忍继续看沈炼为难下去。 柳金桥不奇怪自己女儿会说这个，道：“我自己有点私房钱，他要用可以拿去！” “多少？” “五六个！” 柳青玉机械摇头：“恐怕解决不了……” 柳金桥道：“那你感觉多少能够解决？你做了远东总裁那么久，理智呢？对小炼的处理结果还没出来，你不管扔进去多少钱，都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 “他是我的丈夫，您让我怎么理智！爸，算我求您……” 柳金桥道：“我想帮，可你也知道远东现在的情况，如果抽离大批资金，只怕会陷入困境。难不成你让我拿远东抵押贷款，去赌一个根本没办法预测的结果！” “你已经乱了，现在最正确的办法是等！” 柳青玉失望：“等？被动着一直等下去？？” 柳金桥不忍心女儿如此，但也只能狠下心道：“没错！” 柳青玉知道不管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缓步离开。 她没有让自己父亲抵押远东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远东如果肯帮自己丈夫，形势一定可以缓解很多。 门铃声响了起来，柳青玉勉强平复下来，以为是沈炼回来了，挂上笑容前去开门。 打开门，却是两名身穿深色制服的警察。 “这是沈先生家里吗？” 柳青玉道：“什么事情？” “有件事需要他协助调查一下，这是抓捕命令！” 一个警察仰起手中盖着印戳的纸张道。 柳青玉脱口辩解：“他没犯罪！” “抱歉，这是上面的命令，他要跟我们走一趟！人在家吗？” 柳青玉想说不在，柳金桥听到动静走出来道：“两位稍等，我打电话让他回来！” “爸！” 柳金桥道：“清者自清，这种事情是躲不了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好好配合！” 却是柳金桥见多识广，发现了两人的肩章有所不同，并不属于江东市的警察制服。 …… 沈炼没离开柳家太远，就在公园的一处偏僻长椅上。 虫鸣鸟叫，能让浮躁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接到柳金桥电话的时候，沈炼并没什么异常，只如常起身往柳家走。 到家中，两名等候的警察没着急，起身道：“沈先生！” 沈炼点头打过招呼，看向满脸担心的柳青玉。 走到近前内疚道：“别担心，很快就没事了！” 柳青玉知道事已定局，道：“我这边帮你联系律师，律师到之前，你不用理会他们！” 沈炼答应一声朝警察走去。 其中一个警察拿出了手铐，被另外一名警察制止：“沈先生，请！” …… 车上，沈炼发现两人带自己所去的方向并不是江东警察局，而是在一个路口转弯后，上了通往上京市的高速。 他眉头动了动，并无反应。 预料之中的事情，如果是江东警察来处理，想必欧志权也不会被带走。 他并没什么太担心的想法，事实上，他想不通这些人抓自己干什么？ 没有偷税漏税，所有手续经过市委批准。若说因为于小伟跳楼的事情，那就太好笑了点。 不过他也没多问什么，一路无言，车子在三个小时内抵达上京公安厅。 两名警察出奇的客气，道：“沈先生，得罪！” 说着，一左一右压着沈炼进了一间特殊的审讯室。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房间比一般的审讯室要大的多。而且内里沙发，茶几，桌椅，甚至厕所，等等一应具备。 如果不是周围的隔音设置和房间四角悬挂着的摄像头，这里不像审讯室，更像是一间地下办公室。 沈炼被关进去后，有人送来了烟，水，茶点。 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落针可闻。 沈炼久违点了根烟，靠在沙发上，坦然自若。 监控室中，一个五十来岁，消瘦，头发略秃的男人正观察着沈炼情况。 他眼睛泛黄，姿态苍老，惟消瘦的面颊给人一种喘息不得的凌厉，睁眼闭眼间宛若两人。 左侧，秘书打扮之人不解道：“张处，为什么不直接审问？” 张彦之收回视线，淡声道：“先晾着，不急！” “张处……可咱们只能关他四十八小时！” “四十八小时？那还早！而且，谁告诉你说只能关四十八个小时？警察想关一个人，会没有理由？”张彦之看了看时间，斥了秘书一句。 秘书讪讪着不敢再说。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二十五章 带走 上京军区，陈横江起身乘车赶往公安厅。 沈炼的事情沸沸扬扬情况下，他也已经知道。而对于沈炼，陈横江不得不管，也不会不管。 他欠沈炼的。 沈炼曾经那些队友的命，上京军区的名，以及，他曾经在明知九死一生情况下做的那些事情。 没有任何义务是他必须要做的，应该说沈炼的每一步路，都是陈横江逼着在走。没错，他用另外的方式补偿了远东。但这些事情在陈横江心里只是举手之劳，他也不认为这些就可以弥补什么。 车子在一栋守卫密密麻麻的别墅前停了下来，陈横江一个人下车进入别墅。 守卫没任何意外把陈横江拦在了外面。 陈横江道：“张彦之缩着不敢见我？” “陈司令……您别为难我们！张处病了，不能见任何人。” 陈横江随意拉开守卫往里面闯。 “我是大夫，最擅长看病！” 守卫有心阻拦，又恐伤到他，只能面面相觑，有人迅速跑回别墅通知张彦之。 陈横江到达别墅门口的时候，张彦之，也就是那个在监控室观察沈炼的男人慌忙迎了出来。 “陈司令，您过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这些不识抬举的东西，连您都敢拦！” 陈横江不擅长演戏，也不喜欢看戏，道：“你抓了沈炼？” 张彦之惊讶：“您怎么认识他？” 陈横江不拆穿，道：“你和欧志权的事情我不管，但你若是牵连到不相干的那些人，咱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陈老，您在说什么？我要早知道沈炼是您的人，我抓都不会抓他。这样，我现在立刻放人！” 陈横江道：“你放人不放人不用告诉我，言尽于此！” 说罢，陈横江转身离开。 张彦之看着陈横江背影，暗自咒骂：“老东西，眼看半截身子都要进土，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 时间在这种明亮安静的房内是处于静止状态的。 沈炼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凭着对方大致送饭的次所判断时间已经快足足两天。 而这段时间内，他就在这里呆着，吃饭，睡觉。没大喊大叫，没张扬闹事。 他不急，完全密闭的铁盒子他尚且能抗的过去，这种生活自然不可能让他有任何浮躁。 咔哒！ 铁门又一次被打开来，一个警察进门，走到角落处的一个传声筒处打开，之后又重新锁上门出去。 摄像头灯光黯淡下来，一个略苍老的声音从传声筒内响起，清晰可闻。 “我有几件事情想问你，如果你好好配合，我可以保证你明天早上能回到江东！” 沈炼又点燃了支烟，这几天单独呆着，从无烟瘾的他已经有些想抽。 “你知不知道，老城区的拆迁手续，欧志权并没获得批准？” 沈炼抽了口烟：“不知道！” “欧志权有没有告知过你，拆迁是不合法的？” “没有！” “你在项目开始之前或期间，有没有送给欧志权任何形式的财物？” “没有！” “那为什么他会冒这种风险，把工程交给你？” “你弄错了，他是交给我和郑东来，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江东市除了郑东来，没人具备实力开发老城区！” “你和欧志权是不是早就认识？” “不认识。” “可是有证据显示，你和欧志权在三年前共同参加过一个婚礼，期间，你们相谈甚欢。” 沈炼失笑：“如果见过一面就算认识，那我说不定也认识您！” 对方略沉默片刻道：“欧志权现在已经被抓，你如果是担心他报复，那你可以放心！” 沈炼视线上扬，盯着摄像头方向，没有回答。 这人一上来不问旅游区项目开发的具体情况，不问于小伟跳楼的前因后果，直接就将话题锁死在欧志权身上，很明确的目的，就是在针对欧志权。 他听出对方话里有意无意的在引导自己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这样的话，他真相信对方会在他回答之后放了他。 但沈炼这人其实很奇怪，能控制欧志权的会是什么人物？明白不顺着对方就等于得罪对方。只是，沈炼不会去想这些，也不会怕。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知道欧志权是什么人。 身为江东市长，欧志权应该无愧于心。只冲这一点，沈炼不会落井下石。他或许帮不上欧志权，可若是让他跟审讯自己的这种货色走一条路，他介意。 隔壁房间内的张彦之已经有些着恼起来，他准备了录音，只要沈炼肯配合，他就可以随时摆布欧志权，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或者说他想不透，欧志权这种已经失利的人对沈炼还能有什么用？让他不肯配合自己。 沉着声音又问了几句，见沈炼依旧油盐不进，道：“于小伟说你和郑东来强行拆掉他的房子，导致他跳楼寻死，这事情有没有？” 沈炼听他总算是转开了话题，道：“一面之词而已，你想知道更多的，应当去问那些签过字的老城区住户，看他们怎么说。” “一面之词？不是吧，无数人拍下了当时的画面，于小伟跳楼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如果没人逼迫，谁人会如此？” 沈炼道：“他有精神病史，你可以帮他复查一下，这未必就是我和郑东来的原因！” “不管怎样，老城区拆迁违规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你不说，我们一样会依据国家法律条令，对你进行处罚……” 沈炼打断他继续说下去，道：“方不方便进来，咱们面谈？你这样缩头缩脑，我怎么知道听筒的另一边到底是人还是鬼？如果是缉毒警硬要去管经侦科的事情，那我是不是可以保持沉默。还有，用这种方式，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 张彦之眼睛眯了眯，他旁边下属则早就听的按耐不住。 “张处……要不要？” 张彦之道：“不行，陈横江那老鬼出面，暂时不宜多用手段。” “这样，你去开门，我跟他面谈。” “张处，我找人跟着您！” “不用，他很聪明！不会做蠢事。”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二十六章 九成和一成 沈炼打量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张彦之，想着两人究竟在哪儿见过。 张彦之落座在沈炼对面，伸手拿了支烟在桌上敲了敲。抬眼面无表情道：“你在上京军区的事情我有所耳闻，这么年轻，退役可惜了！不然，前途不可限量。” 沈炼收回视线，他已经想到在什么地方见过张彦之。 五年之前他在上京军区的时候，曾接到过一次事关重大的保卫任务，跟在一号目标身边的人就是张彦之。 也由此，沈炼可大致推断出来张彦之是什么身份，对他和欧志权之间的恩怨也终于有了一丝头绪。 “小沈，这里没录音，没摄像头，咱们说几句闲话怎么样？” 沈炼点头，往沙发上靠了靠。 “你是陈老的人，曾经也为国家做过很多事情。本心而论，我不想为难你！” 沈炼诧异：“您在说什么？” 张彦之缓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啊！” 沈炼自顾笑了笑：“自知之明？我对我自己知之甚深，不认为有值得您亲自来询问的事情！” “小沈，一味的否认并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我能亲自见你，你应该能感觉到，这件事的严重与否只在我一念之间！” “于小伟的证词，公众的情绪，以及新出台的律法。任何一条，我都可以让你翻不了身！” 沈炼怅然而笑：“我真不知道你和欧志权到底什么仇怨，一心要致他于死地。” “我也不知道你和欧志权究竟什么关系？这种局面下都不肯跟我合作！” 话已挑明，张彦之索性直言：“不怕告诉你，陈横江因为你的事情找过我。不过嘛……我们属于两个系统，所以你如果以为他可以做你靠山，那我只能说这想法蠢不可及！” 沈炼心思莫名，尽管猜到陈横江会管，还是意外他动作会这么快。 这老头，除了喜欢强人所难，倒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物。 定了定，沈炼道：“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会找我？郑东来应该很乐意跟你交个朋友！” “我找过郑东来，但事实是老城区项目，第一法人是你。对欧志权来说，他的分量还是轻了。” “哦，对了，有件事想必你会很感兴趣听。我找郑东来谈话的时候，他把责任全部推给了你，说他的破拆工作是经过你同意的！” 沈炼想了想：“没错，我是同意过。” “那就是说是你直接导致的于小伟跳楼，强拆的事情也是你所主持！” “这是他说的还是你说的？” “事实如此，有区别吗？” “有，你说的，我当一桩有趣的事情来听。郑东来说，我自然要分辨！” 张彦之脸色陡然沉下：“沈炼，油盐不进很容易遭人厌烦。” 沈炼摊手：“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z国的律法就在你的口中。你说我什么，我就该承认什么。” 张彦之盯着沈炼眼睛，诺大房间有股骇人的压迫感升起，让人难以喘息。 沈炼与之对视：“怎么称呼？” “经侦处，张彦之！” “张处，旅游区的事情你可以随意颠倒黑白，没关系。但欧志权和你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参与，请便！” 半响，张彦之冷淡道：“沈炼，你该知道我具备什么样的权利。” “张处，祸不及家人，这是做人的底线。如果您真因为这点小事而去做了，那我没办法，只能奉陪！” 张彦之嗤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敢跟我这么说话！” “人没有贵贱，在张处眼里我可能是个有点靠山的小角色，不值一提。在我眼里，张处您也是如此，跟我一样，普普通通的人！” 张彦之接连深呼吸才压住怒意，还从来没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不过在看到沈炼那双始终没有波澜的眼睛后，张彦之意识到他还是看轻了这个年轻人。 走出铁门，张彦之脚步加快。 秘书紧随其后。 张彦之回到办公室，揉了揉脑袋：“放了他！” “那老城区拆迁事情怎么处理？” 张彦之怒道：“还能怎么办，按照规矩办，制裁他！” …… 沈炼被蒙着眼睛带了出去，睁眼间刺眼的阳光让他禁不住用手遮了遮。 打开被没收的手机，未接电话多不胜数。 沈炼忽略其它，给柳青玉等几人回了电话。 他被带来上京市几天，只怕家人早就担心。 挂断电话后，沈炼又给郑东来打了过去。 郑东来结巴：“沈，沈总！” 沈炼平和道：“你做的不错！” 郑东来尴尬到极处反而来劲：“沈总，拆迁的事情确实是经过你同意的，经侦处的人找我，我自然要实话实说！” “实话？我告诉过你要拆于小伟？” 郑东来怨怼道：“当然是实话，开会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也都可以作证，你确实同意了的！你的确没说拆于小伟，但也没说不让拆。” 和沈炼合作之后，郑东来第一次尝试到被人处处压制的憋闷感，此时抛却心虚，倒是有些病态的爽快。 这事情已成定局，沈炼注定会负主要责任。而且，郑东来也不认为沈炼还有翻身余地，他自然也不需要再客气什么。 “对了沈总，我这边和夫人商量了一下。认为有必要把投入的资金撤回来，希望你可以抓紧一些！” 沈炼平心静气：“好啊，三个小时后，我去你公司找你谈这件事！” 郑东来愣了下，显然想不到沈炼会答应的如此痛快：“那我等着你！” 将手机放回口袋，沈炼拦了辆的士：“去江东！” 车上，沈炼全程在整理着近期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任何人看来，沈炼都完蛋了，也的确有理由如此认为。事情闹的如此之大，欧志权被抓，新闻重磅报道…… 只有沈炼自己还没放弃。 赌，有输有赢，如今他的赢面十不存一。 有方式可以将赢面扩大，沈炼却并不着急去用。这未尝不是一个契机，把所有人踢出局的契机。 谁能说欧志权这个市长会任人宰割，谁又能说舆论风向会始终如此，不会改变？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二十七章 认栽 回到江东，沈炼赶往大名地产总部。 应该是郑东来已经安排过的缘故，门卫看到沈炼，并没阻拦。 一路到达郑东来办公室，没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郑东来刚要发火，见是沈炼，连忙笑着迎了上来。 “沈……” 他想假惺惺客套一番，结果刚说出一个字来，沈炼就一拳打了过去。 砰！ 郑东来眼冒金星，身体控制不住的后退，撞在桌上。 他疼的嗷嗷怪叫，沈炼却不管不顾，揪着他衣领又是一拳。 郑东来彻底蒙圈，抱着脑袋开始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 沈炼不管不顾，把他丢到一旁，顺势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之上。 “郑总，想谈什么？现在可以了！” 沈炼松开了一颗扣子，自顾倒了杯茶道。 郑东来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抹了把嘴角血迹，气急败坏道：“沈炼，你他妈……” 沈炼看向他，郑东来声音旋即吞了下去，气的一把将桌上东西全扫落下来。 脸颊肿胀，嘴角血迹斑驳，狼狈不堪。 他拿出手机，要拨出去电话叫保安或者报警，但手指到近前的时候还是停住。 这件事刚刚如此，他再节外生枝，免不了会再扯出别的。 似乎，他这顿打只能白挨，没有任何可以报复的方式。 “郑总，过来！” 沈炼招了招手。 郑东来迟疑，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文件，丢到沈炼面前：“沈总，打也打了，是不是该把字给签了！” 沈炼扫了一眼，是撤资协议。 拿起来，在郑东来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撕成粉碎。 “咱们账还没算，签字，不着急！” 郑东来眼神闪烁，有些心虚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所有矛头都指向你一个人，你就算想拉我下水也没办法！” “我来，不是跟你讲道理的。是想告诉你，咱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你以为媒体报道报道，有些人再给你吃颗定心丸就算了？这个项目如果不是你，怎么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步下场……” “那你想怎么办！” “简单，你想撤资可以，但荣华小区那块地，必须是我的。否则，我不会同意撤资给你！” “行，给你，但差额你是不是要补给我。” 那块地在郑东来心里已经属于废土，不知道猴年马月可以解禁重新动工。所以即便当初跟沈炼争的热闹，郑东来现在是一点不打算要了。沈炼提出这要求正好，倒是免得他再张口。 “你还想要差额？” 郑东来错愕：“当然，那块地我花了二十多亿，你不还给我，我怎么可能把地给你！” 似乎被自己猜想惊住，郑东来道：“你想独吞是不可能的，那块地有我一半，怎么都没办法改变！” “我没想改变，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要地，你的投资我不会同意撤回。要撤回，地就跟你没关系！” 郑东来气的想要吐血：“你简直无耻！” 沈炼冷淡道：“说到无耻，你才技高一筹。” “我不管，投资我要撤，地也肯定要有我一半。” 沈炼摊手道：“那没办法，这事就先不要谈了！” 郑东来急忙拦住他：“沈炼，你是不是要我走法律程序才肯撤资给我？” 沈炼站起身，没郑东来高，郑东来却本能退开了几步。 “这样，不如我现在就找律师起草诉状，咱们择日法庭对质一下，看我到底有没有理由撤资给你？到时，别官司打输，你反而要负主要责任，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郑东来有些慌了，忙勉强笑着客气：“沈总，别急，再好好谈一谈！” 疼痛和肿胀纠结在一起的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还真不敢跟沈炼去法庭对质，这件事他欺负一下普通人可以，想让沈炼认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旦较真，可能处在风口浪尖的人就不会是沈炼，而是他郑东来。他好不容易才到处拉关系摆平了自己的事情，怎肯在和沈炼闹起来。 沈炼没兴趣和他继续废话下去：“我说的话，不会有任何变动。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内还没想清楚，我替你决定！” 说着，沈炼直接走出了办公室，留下郑东来一个人表情狰狞着，在办公室疯了一样大吼大叫。 樊英华同样也在公司，看沈炼离开，她走了进来。 见自己老公惨状，她眉头只动了动，就道：“谈的怎么样？” 郑东来缓了缓情绪把沈炼的要求说了遍：“该死的，他简直是穷疯了，竟然想不用花钱就独吞荣华小区的那块地皮！” 樊英华比他冷静许多：“你想没想过沈炼为什么在这当口争取荣华小区的地皮，他用来做什么？” 郑东来知道她意思，说道：“不可能的，前几天见我的人是张彦之，沈炼没任何资本跟他斗。只要他不是手眼通天，旅游城这个项目泡汤是一定了的，不但如此，沈炼还会面临一笔巨额罚款！” 樊英华也想不出沈炼可以翻盘的可能性在哪，道：“既然如此，这件事还需要尽早解决，过晚和沈炼脱离关系，到时只怕想抽身都难！” 郑东来也能想通这个问题，可一下子让他损失二十几个亿，肉疼的锥心。 只是如果不顺着沈炼，这二十多亿看上去是钱，实则根本套不出来，甚至还可能会因而影响他更多的资金撤离旅游城项目。 目前状况是，沈炼坚持这件事情，郑东来最恰当的方式只能是妥协。 二十多亿和六十多亿比起来，郑东来分得清哪头更重。 樊英华思索了片刻：“答应他！” 郑东来点头：“只能先这样，如果这二十几亿可以让我和旅游城脱离全部关系，置身事外，我认了！” 归根结底，这件事始作俑者是他郑东来，跟沈炼是没任何关系的。 其实就算沈炼不提，郑东来也会对沈炼存些愧疚。他没想到的是，不等他大方，沈炼先来了个狮子大开口。当然，如果换种角度论，也谈不上过火，毕竟，沈炼帮他郑东来扛了他不该扛的事情。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二十八章 辗转反侧 沈炼吃定郑东来，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却丝毫放松不下来。 一场豪赌，输了，一无所有。赢，旅游城项目重新起航，由他全资。这种赌注，哪怕沈炼心志如铁，也难以平常心对待。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肩上扛的责任太多太多。 桑博利亚的所有员工，还有家人。 他表面上从来都不会因为财物而动容分毫，实则心里清清楚楚。这些东西时至现在，必不可缺。 就如很多越有钱越难以收手的商人，往往不是贪欲推着他们前进，而是太多太多的因素逼迫着不得不前进。 回到柳家，没任何人给他脸色看。 包括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他。 这气氛十分怪异，也不是沈炼想要的，扒拉了几口，就借故先回卧室。 岳父本该问东问西才对，现在却什么都不问，无疑是怕听到他不喜欢听的回答，找不到台阶可下。 这是种态度和讯号，无形中在告诉沈炼，他或许会帮自己，但不可能尽全力去帮。 自然的，沈炼也从来不会有这种心思，这件事他本就不想把远东卷入进去。只是岳父的态度，让他难免失落，他幼年丧父，潜移默化中早就当柳金桥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今，真的到某些事情上，沈炼才感觉的出来，他毕竟只是女婿。 站在窗前，沈炼本能想点燃支烟，但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后，也就作罢。 柳青玉随着进来之时，正看到他这番动作。 轻轻走到近前，低声道：“老公，他们没让你受什么委屈吧？” 沈炼拉开窗帘，随意环着柳青玉肩头：“没有！” 柳青玉还要说，沈炼先道：“洗澡休息吧，这几天都没睡好，有点困了！” 说着，他松开柳青玉进了浴室。 哗哗的冷水顺着头发流淌而下，沈炼大脑迅速清明起来。 各自洗过澡，靠在床头，关灯，无言而难以入眠。 悉悉索索声中，柳青玉在辗转反侧。 沈炼抱着她柔声道：“怎么，睡不着么？” “嗯！” “说说，别给憋坏了！” 听他玩笑，柳青玉头靠在他身上，心情稍轻松一些：“堂哥这几天打电话询问过你的事情，我看他似乎也想撤资！” 沈炼随意道：“雪中送炭者有，落井下石者多。他属于多的那部分，不奇怪！” 柳青玉噗嗤笑了出来：“你想的豁达，那要是都找你撤资，八九十亿的资金，你怎么弄到！” “你不富婆么？我怕什么！” 柳青玉轻打了他一下：“我比起普通人而言是富婆，可这种事情上又能拿出来多少。我跟爸商量过，恐怕指望他出太多力也不可能！” 沈炼笑道：“你还真跟爸说过这些？我要是他，肯定生气自己女儿会为了女婿而打家产的主意！” “什么啊，这么难听，这家产明明你也有很大功劳好不好，理所应当。” “我自己手里有点，爸同意帮点，差不多能凑三十个左右。不知道能不能解你燃眉之急？不够的话，我帮你再想办法……” “傻不傻？” 沈炼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挡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件事我有打算！” “你别撑着了，你现在唯一能弄到钱的地方无非是桑博利亚。那边公司运营的虽然可以，也没可能抽调出那么多资金！” “这我知道，所以唯一的方式只能是将桑博利亚分公司抵押！” 柳青玉怔了下：“老公，你抵押公司，投旅游城这个无底洞项目，会不会风险太大……” “成功或成仁，本来就是一场赌注，把所有能押的底牌压上，至少不会后悔！” “老公……” 沈炼用手轻轻遮住了她的嘴巴：“别说太多，你如果都不支持我，我连进行这场赌博的勇气都会没有！” “你干什么，我就是要说支持你！”柳青玉笑着拿开沈炼手掌。 “最穷不过一无所有，大不了从头再来！不过，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要去桑博利亚……” “嗯，殷姐处理的话权限不够，我不去不行！” …… 次日，沈炼回柳家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约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褚金标，郑东来，以及一些旅游城的小投资商都聚集在了柳家门口。 柳金桥躲在卧室没有出来，柳青玉被沈炼说服留在了房里，全部由沈炼一个人面对。 “沈总……出现这种事情谁都不想，但投进去的钱都是从银行贷的款，你说现在这样，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 说话的是陈帆，朋友和交情不论，厚着脸皮说正事才是真的。 他的话拉开了序幕，剩下的人也七嘴八舌开始说着，各有难处，说辞千奇百怪。 郑东来和褚金标两人暂时没参与进来，坐在一旁交谈着。 沈炼没怎么回话，等这些人说的差不多之时才道：“合同带来了没有？” 众人皆是被沈炼这问题弄的发愣，要债么？这边刚要，难道就要还债……沈炼不是该焦头烂额的百般推脱？怎会如此轻松。 虽多想，但反应却都不慢，这些人无不是准备充分，是以竟然全都提前拟好了合同，没一个人是不带着的。 沈炼一一观看签字盖章，弄好之后道：“钱一周内打给你们。现在，请便！” 如果说来时这些人心存忐忑，担心沈炼不肯让他们撤资。那现在已经等同于吃了定心丸，沈炼签了字，意味着和旅游城的合同已经解除，沈炼欠的钱也就简单许多，属于合法借贷，不还是不可能了。所以别说一周内还钱，两周其实也没关系。 客套告辞，转眼客厅就剩下褚金标和郑东来沈炼三人。 褚金标想说话，沈炼抢先道：“我理解褚总，这么多钱，对三泰集团也十分重要，您合同带了没？？” 褚金标惭愧道：“沈兄弟爽快，是我枉做了小人！” 说着拿出合同：“沈兄弟，我这笔钱数额不小，也知道沈兄弟现在肯定会手头紧张。这样，三两个月内只要能还上，没关系！” 沈炼点头笑了笑：“褚总想让我明天就给你，杀了我也拿不出来。这样，三个月内！” 褚金标点头：“我信沈兄弟！” 和褚金标又谈了几句，郑东来也拿出了重新拟好的协议，一份土地无偿转让协议，还有一份撤资协议！ 沈炼看了看，见没什么毛病的时候和郑东来握了下手：“郑总，希望以后有机会还合作！” 郑东来吃了苍蝇一般，视线还留在土地转让协议上，二十多个亿，就这么给人家了…… “钱我近期要用！” 不想沈炼轻松，郑东来存心找茬道。 沈炼只摇了摇头：“你的钱和褚总一起，三个月内！” “不行！” 沈炼不咸不淡：“不行的话我就拖你三年！” 郑东来气的脸色铁青，却也没继续说什么。他本来就是气不过存心为难沈炼，当然也知道沈炼短期内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凑的出那么多钱。三个月，其实已经是郑东来所能想到的最快拿到钱的时间。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专访 将人全部送走后，沈炼回卧室换衣服。 柳青玉自然拿过一张卡：“老公，钱！” 沈炼没去接，笑着说：“等会我去找银行，看能不能贷一点。” 柳青玉有些生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客气。这些钱虽然不够，但至少能解眼下的危机。要不一周内你哪儿弄那么多钱给人家！” 沈炼只是摇头：“不一样，你别为难我。” 柳青玉皱眉：“我给你钱怎么叫为难你？” 沈炼没办法解释什么，总不能说他不想要柳家一分钱。这钱固然是柳青玉给的，可其中她到底在外帮忙借了别人多少，沈炼并不知道！ 怕她纠缠这件事情，找了个借口，沈炼出了柳家。 柳青玉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她隐约猜到了自己老公不肯要她钱的想法，可以想通，却不敢深想。 芥蒂，她清楚察觉到自己老公和她家里的其它人已经生了芥蒂之心。 一边是生她养她的家人，一边是注定要走一生的丈夫，莫名的烦躁压得她不知所措起来…… 可能家里环境不会影响他对自己的感情，但处在她的位置，她想让一家人都相处的好好的。而事实是，她不管做多少努力，都已经无济于事。太了解那个男人，平素似乎良善可欺，实则不是，他只是忍耐心要远远超过常人，万事看得也比较淡。可一旦真正计较起来，便没任何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 车上，沈炼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韩诺的。 “方不方便帮我做个专访！” 韩诺惊讶了一下，旋即道：“求之不得！” 她知道沈炼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怕这个专访多少都有些特殊性。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不管什么原因，韩诺都愿意帮沈炼做事。更何况，台里早就想邀请沈炼出席江东电台的节目，沈炼这个要求非但不为难她，让台里知道后还会大喜过望。 “你想什么时候开始，我这边帮你安排一下！” “嗯，如果可以，动静越大越好！” 韩诺想了想：“这样，我跟台长商量一下。过几天恰好是江东电台的台庆日，顺利的话，时间可以定在那一天，面向公众全程直播对你的专访！” 沈炼答应一声挂断电话。 接着，他又给殷若打了过去：“殷姐，MMA的冠名权有没有定下来？” “什么意思？” “如果已经定下就算了，没有，那就先拖着，等我过去。还有，上市的事情你抓紧安排一下，我希望我去桑博利亚的时候，可以随时上市！” 殷若被沈炼话里庞大的信息量冲击的晕了下，少顷，就想清楚了原因：“关系一直没跟MMA责任方弄僵，还有转圜的余地。对了，你在国内的事情我听说了，钱用不用得到？” 沈炼点头：“可以挪出来多少？” 殷若早就已经盘算过这件事，所以并没考虑，直接道：“本来有六十亿左右，现在只能给你二十亿，否则会对上市安排产生影响。” “够了，尽快打给我！” 他现在只需要把一些零散投资商的钱还上，完全够用。加上他本身也还有一些，就算柳重锋想撤资，暂时也没压力。 又聊几句，谈妥所有事情后，沈炼驱车赶往凤阳分局见厉红蝶。 沈炼性格一直如此，不动则已，一动便会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余地，快刀乱麻。 见厉红蝶原因也十分简单，他想知道于小伟现在的下落。 算算从于小伟跳楼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没什么意外，于小伟应当已经被放了出来。 于小伟是一个普通人，这件事情上却是很关键的一个人物，沈炼的所有计划也只有他出面，才会变得更有分量。 舆论这种东西是个很虚无缥缈的概念，可以被人主导，也可以被别人主导。 张彦之已经主导了那么久，现在，该换人了。 事情比他想的还要顺利，厉红蝶并没用多大功夫就查到了于小伟现在的住处，江东郊区的一栋出租房内。 “炼儿，你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她担忧的不无道理，沈炼做事一向不循规蹈矩，到时连累她还是小事，关键这种风口浪尖，厉红蝶怕沈炼再陷入更深的漩涡中。 “我不会拿你的前途开玩笑，很简单的聊聊天而已！” …… 行车一个半小时，沈炼来到了江东南郊。 这里已经基本算出了江东，紧邻宝明市，说鸟不拉屎都不为过。 下车，又走了半公里左右，沈炼来到了一个村落入口。 很朴素的村庄，多是两三层的民房，地面很多地方还是土路。 沈炼按照地址，一路打听着来到一家小院落。 院门此时开着，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躺椅上睡觉，脚下一群鸡仔在院落中跑来跑去。院内藤条缠绕，把阳光完全遮挡在外，墙角处还植有果树，正是季节，硕果累累。 沈炼打量着走了进去，恰巧，一个端着瓦盆，五十多岁的妇女从房里走出准备做饭。看到沈炼，她惊讶道：“你找谁？” “我是于小伟的朋友，有拆迁的事情想找他谈一谈！” 妇女不疑有它，回头大声道：“小伟，有人找你！” 于小伟疑惑出来：“老姨，谁啊……” 话未说完，他很快看到了沈炼。愣了下，于小伟面色大变，转身就想跑。 只是，沈炼在门口，墙壁又实在太高，根本无路可躲。 沈炼冷淡的看着于小伟惊慌失措，道：“我不准备报复你，你也完全没必要躲着我！” 于小伟哪听得进去，他在上京市被人询问的时候，说了很多违心之言，若非担心沈炼报复，根本不会躲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妇女疑惑：“小伟，他是……” 沈炼不等于小伟说话，先道：“拆迁办的，他房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好。” “这样啊，那我先去做饭！” 妇女闻言进了厨房，沈炼则走向于小伟。 “怎么，我既然来到这儿，不请我进去坐坐？而且，看你阿姨的样子，并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事情，还是别让她担心为好。” 于小伟眼神闪烁着：“请……请进！” 他固然是个滚刀肉，可还是讲点良心的。当初他跳楼的时候，沈炼明明可以撤身不管，却牢牢抓住了他，宁愿和他一起掉下去。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三十章 选择 客厅很大，整洁干净。 于小伟帮沈炼倒了杯茶：“沈总，我知道这件事都是郑东来的错，跟您没什么关系，是我昧了良心。” 事已至此，见沈炼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于小伟稍安下来。 沈炼这种人物，如果真想报复他，似乎根本不用兜那么大圈子。 “你在上京市是怎么跟别人说的？” 于小伟吞吞吐吐：“我一个小人物，当时阵仗都把我吓死了……” “理解，所以我只是询问一下！” “他……他们有意无意的引导我，把所有责任推给你，我全都照做了！” 沈炼不意外于小伟会这么说，问：“你房子的拆迁款拿到了没有？” “他们答应我说会在一个月内把拆迁款打给我……” “仅此？” 于小伟更加慌乱：“对！” “既然这样，你拆迁款的事情看来是不用我费心了！” “不用，不用！” 正聊着，妇女掀开门帘友善道：“小伟，这你朋友吧，我去买点菜，中午就在家吃！” 沈炼客套了两句，转而看着于小伟：“你阿姨为人挺不错的！” 于小伟心里狂跳，紧张：“她不是我阿姨，只是我妈在世的时候跟她关系不错……” 沈炼莞尔：“你看我像是做事不折手段的人？” 于小伟自觉想岔，不好意思道：“说真的，我挺服你这人，给人的感觉特别仗义，纯爷们……” 夸着夸着，于小伟自己说不下去了。 沈炼越好，反而更衬的他反复无常小人一个。 “你……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情啊？只要用得上我，我肯定帮！” 沈炼点了点头：“是这样，我想请你出面澄清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等沈炼说完，于小伟忙道：“沈……沈总，你饶了我吧。我要是再帮你澄清，不是摆明了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全是伪证和假的！那些人不会放过我。” “我只让你澄清你跳楼的原因，其它事跟我没关系，毕竟现在很多阴谋论，我有必要为我的名声做点什么！” “沈总，这岂不是要把郑东来牵扯出来，没区别啊。不成，不成！” 沈炼不逼他：“时间还有几天，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 吃过午饭，沈炼并没再和于小伟说什么，而是出门随意散着步子。 市区里面，他的神经一直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绷紧着。在这里，很难得放松，他已经打算暂时住下。 于小伟就不同了，一方面心里始终吊着事情，不知道沈炼打算干嘛。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要是惹恼了沈炼，怕他报复自己老姨。尤其在听说沈炼要住下的时候，于小伟简直要被折磨疯了。 沈炼不是圣人，当然不可能处处去替一个作伪证污蔑自己的人着想。给妇人拿了些钱之后，于小伟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三天，整整三天。 于小伟就没睡安生过，整天对沈炼陪着小心客套，就盼着这煞星赶紧离开。 只可惜沈炼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除了一日三餐，甚至犹有闲暇去踏青采风，压根就不提走的事儿。 第五天的时候，于小伟终究是忍不住了，单独找到沈炼：“沈总，您是大忙人，老住在这里，不耽误您吗？” “这儿风景好，正因为平时太忙了，才应该偷几天懒，好好休息一下！” 于小伟滞了下：“沈总……” 电话这时响了起来，柳青玉打的。 “老公，行政处罚通知下来了。” 沈炼避开于小伟问道：“多少？” 柳青玉遮掩不住的怒意：“三十多亿！这有些太过火了，本身旅游城的所有相关户头已经全部被冻结，竟然还要罚这么多？” “老公，你在哪？回来吧，咱们找律师打官司。” “嗯，我下午回去！” 挂了电话，沈炼若无其事。 从他跟张彦之对话的时候，就知道张彦之会在这种事情上故意下绊子。 坐以待毙也好，其它也罢。沈炼现在只能等，等欧志权回归江东市市长的位置，他的所有事情需要欧志权协助才能顺利进行。 看于小伟还在不远处等着，沈炼走了过去：“我等会要回市里！” 不等于小伟放松，假意挽留，沈炼接着一句话把于小伟打进了深渊。 “你跟我一起回去！” “沈……沈总，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也可以这么说，人都是相互的，我可以不追究你做伪证诬陷我，你总也要帮我做点什么。旅游城被禁被罚，我认，可由着别人随意拿捏，我不认！” “看在我这几天住的还算舒心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保证你的安全和不担责任。事后我会额外再给你一笔钱，比你的拆迁款只多不少。” 于小伟挣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沈炼许诺的这些事情。 “最后两个小时的考虑时间，我在车上等着你。想通了去找我，想不通，我自己离开！” 说着沈炼和妇人打了声招呼，走出了院落。 车上，沈炼将座椅调低了一些靠着。 音乐轻柔，心静如水。 他给了于小伟选择的余地，怎么选择全看他。 拆迁的事情是沈炼考虑不周，于小伟算受害者，他如果真的不肯帮忙，沈炼不会再勉强他。 这几天的生活，与其说是故意让于小伟不舒服，倒不如说是沈炼需要这么一个地方，把心情过渡一下。 两个小时并不久。 沈炼小睡片刻，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 沈炼最后往外看了一眼，远处小道的拐弯处，于小伟出现在了视线内。 唇角微微上扬，沈炼启动了车子。 于小伟开门上车：“沈总，真背着这件事，我这辈子都未必可以安心。信你一次，左右烂命一条，死了权当帮国家省消耗。我这半辈子一直自私自利，不做人事，也的确是活得悲剧！” 沈炼没说话，直接开车。 回到市区，沈炼把于小伟安置在了一家酒店内，驾车回柳家。 路上，韩诺电话打了过来，告知沈炼台里已经安排妥当，专访定在后天的早上八点钟。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三十一章 冷漠 回到柳家，已至晚上吃饭时间。 家人全都在客厅餐桌上坐着，看沈炼回来，气氛多少有些不对。 今天上午下达处罚通知单的事情，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沈炼现在债务缠身自顾不暇，不知道还要怎么才能支付这么一笔巨额罚款。 柳金桥道：“小炼，先过来吃饭！” 沈炼换鞋洗手落座在柳青玉身旁。 柳青蝉偷看着姐夫，她这个局外人都替沈炼发愁，反倒是姐夫本人，看上去似乎并没什么不同之处，甚至气色比前几天还更好了些。 一家人随意闲聊着用饭，柳金桥忍之又忍，见沈炼始终不谈工作，道：“行政处罚，你准备怎么办？这是正儿八经的红头文件，应对不当，有可能要坐牢的！” 他对沈炼的所有事情一清二楚，起初，抱着不理会的心思由着他折腾，就算沈炼蠢到同意别人撤资他也忍住没吭声。但行政处罚通知单的下达让柳金桥意识到了不妙，他终归不能眼看着女婿越陷越深。 沈炼抬头看着岳父：“爸，您见多识广，觉得该怎么办？” 柳金桥沉吟片刻：“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但上头下达的处罚通知是不能怠慢的。其它人可以先拖一拖！” 柳青玉皱眉：“这处罚有点离谱，不能就这么认了！” 柳金桥叹道：“我也感觉离谱，可人总要分得清楚形势。现在欧市长还没任何消息，如果不尽早应对，结果可能会更严重！” “爸，您也说欧市长还没消息。那为什么不往好处想一想，欧志权如果安然无恙还是江东市市长呢？” 柳金桥道：“就算如此，他对眼下的形势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柳璨一直没说话，此时忍不住接腔：“姐夫，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但你有没有想过远东？你这么硬抗下去，只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在别人眼里你可是柳家的人，这样一来，远东也势必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沈炼轻笑：“没错，这才是该考虑的事情。” 柳金桥有些愠怒：“小炼，我知道最近你对整个柳家都有情绪。一家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妨说出来！” 沈炼放下筷子平心静气道：“我怎么想的不重要，我只保证我自己可以承担一切后果，也有能力承担，和远东没任何关系。” “哗啦！” 柳金桥一把将面前碗筷扫落：“你当我是什么人。” 沈炼有些无力：“那您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我爸的朋友，长辈，还是我的岳父？” “老公……” 柳青玉有些慌了，拉着沈炼不想他继续说下去。 沈炼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起身，朝卧室走去。 柳金桥气的胸膛起伏：“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 卧室中，柳青玉刚进来，就看到沈炼正在电脑前完善他之前设计的那栋居民楼图纸。 “老公，以后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就当是为了我！” 柳青玉靠近，有些无措恐慌，刚才客厅山一样的气氛险些将她压垮。她有感觉，不管是沈炼还是自己父亲，谁再多说任何一句，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控制。 沈炼转身，手在她头发上拂过：“我答应你！” 柳青玉心中稍缓，安慰道：“等你过了这一关，咱们搬出去住。以后生意上的事情，再不跟家里有任何牵扯！” 沈炼点头：“就住在老城区重建的物业里！” 柳青玉强笑，他对老城区还抱有幻想，而眼下形势，老城区要解禁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他不禁心疼沈炼，一个人，完完全全的一个人，什么都要扛着，没人可以分担，包括他曾付出太多的家。 …… 次日，沈炼没在柳家吃早饭，而是去了银行。 桑博利亚那边的资金已经到位，沈炼需要转账给那些投资商。 从银行出来，他接到了柳重锋的电话。 沈炼接通，果然，柳重锋绕了几句闲话，就步入了正题。 跟那些投资商没有区别，也是撤资的事情。 柳重锋这人沈炼还算了解，可以合作，绝不能深交的一个人。他也早想过柳重锋会什么时候忍不住跟他谈撤资，如今，坦然答应而已。 挂断电话，沈炼又去酒店见了于小伟一面，之后赶往安倩华家里。 桑博利亚那边的资金虽然到位，可于沈炼而言，毕竟只能解燃眉之急，真正可以解决眼下资金困境的还是银行。 二十分钟，沈炼到达了安倩华所居别墅。 他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是以安倩华正在家中等他。 两人见面，并没什么多余的客套，沈炼就被迎进了客厅。 家中并不止安倩华一个人，除了保姆外，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 长发大眼，略廋，皮肤白皙。穿着一件没膝的淡白色修身连衣裙，小腿晶莹纤细，俏生生坐着，浑身洋溢着一种青春活力。 很漂亮大方得体的一个女孩子，气质娴静婉约。 沈炼起初愣了下，以为是安倩华的亲戚，但再看之下便越发熟悉。 姜婷婷，安倩华出国留学的女儿，以前沈炼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 之所以没第一时间认出来，实在是因为姜婷婷变化有些大，不管是气质还是容貌。沈炼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女孩阶段，如今却已经是个亭亭玉立，充满魅力的年轻女人。 姜婷婷也在打量着沈炼，除了略清瘦一些，跟她记忆中的人一丝都没有改变。时间在他身上好像完全停滞了一般，已经快三十岁的人，眼睛没被生活磨砺的失去光彩，反而更加明亮。 微微生分和局促，姜婷婷低声道：“沈炼哥，好几年没见你了！” 沈炼温和笑道：“放假了？” 姜婷婷答应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她朝沈炼走了过去，到近前，张开双臂抱住了沈炼。 安倩华像是没看到，自然帮沈炼倒茶。 沈炼略尴尬了一瞬，旋即也有些感怀，拍了拍姜婷婷，分开，坐在了沙发山。 简单拥抱，似乎打开了姜婷婷封闭着的内心，情绪上扬，兴高采烈的和沈炼讲起了她在国外留学的事情。 “沈炼哥，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为了报复你，大冬天故意往你身上泼了杯水……还有英文培训的时候，我得了满分，逼着你给我道歉……”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三十二章 前夕 闲话谈起来没完，还是安倩华知道沈炼肯定有事过来，催了几遍，姜婷婷才肯回房间。 不等沈炼开口，安倩华就笑着说：“有事儿吧？” 沈炼并没因为被看穿而别扭，反而顺势道：“嗯！” 安倩华翻了个白眼：“你这人啊，说都懒得说你。朋友一场，平时有事情的时候才会想到来看看我！” “我怕安姐嫌烦，也就少来几趟！” 安倩华接过沈炼杯子帮忙添了些茶水：“要贷款？” “嗯，什么也瞒不过安姐！”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玩笑几句，安倩华这才正色道：“多少？” 沈炼犹豫了下：“六十！” “三十多要应付罚款，余下的要先把部分债务还掉。” 安倩华考虑半响道：“钱我能贷给你，再多些也没问题。不过利息方面，这么大笔资金我可没能力替你做主免息！” “这我理解！” “用多久？” “一年！” “成，你回去准备材料，我明儿跑银行一趟！” “安姐，最快什么时候可以下款？我一两周内可能就要用这笔钱。而且，我现在没什么合适质押的东西！” 沈炼有些为难，桑博利亚公司自然可以质押，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有就是沈炼对于那边另有安排，现在并不适合抵押贷款。 “这可能有些不好办！” 沈炼轻松道：“这样的话就算了，我再想其它办法！” 安倩华停顿片刻：“你能找到我，就说明当我是朋友。这样吧，钱你什么时候用，我来安排。” “安姐，什么意思？” 安倩华想通之后心情就放开来，笑道：“简单啊，你想用钱，也未必非求到银行头上。” 沈炼怔了下：“安姐，你是说你个人要借给我？” “怎么，有问题？” 沈炼看着安倩华，心里五味陈杂。 他跟安倩华算不上太亲密的朋友，但就是这种朋友，很爽快的愿意借给他。 “安姐，你最好跟姜叔叔商量一下。如果可以，我按私人借贷的利息还你，半年内付清！” “用不着，这我以前经商存下的钱，他一直摸不着头脑。你不说我不说就成。至于利息，银行给我多少，你给我多少！” 沈炼本身就是筹钱来着，安倩华说到如此程度，他也没必要再假惺惺的客气。 “安姐，你不怕我拿着这么多钱跑路……” “我如果怕，就不会借给你！人么，本身也不可能一帆风顺，说不准哪一天我就需要用到你呢？有来有往才是朋友，就当我做了笔隐形投资，我信你。” “不谈这个，等会走的时候留个账号给我，我这两天帮你处理一下。快中午了，在这吃个饭！” …… 饭间，闲聊之时，再没提其它事情，而是随意说笑着。 吃过饭，沈炼又坐了会，起身告辞。 “婷婷，送送你沈炼哥！” 安倩华看出了女儿不舍心思，说了一句。 姜婷婷欣喜，忙答应着和沈炼一起出了门。 别墅群整个风景极好，树荫密布，姜婷婷边偷偷打量着沈炼边找着话说：“沈炼哥，你下午忙不忙？不忙的话咱们一起去玩一下。” 沈炼笑着道：“下午有点事情，等空闲下来再说吧！” 姜婷婷撇嘴：“才不信你，肯定是着急回家陪嫂子！” “真有事儿，明天江东电台有个直播专访，通告都发出去了，我得提前准备一下！” 他并不是推脱，江东电台对明天的专访极为重视，确定沈炼愿意接受采访之时已经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且沈炼本身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人物，这次专访早就未播而先热。 “好吧，我还要在江东呆半个月左右，别忘了联系我！” 沈炼答应着，已经到达车前。 上车，冲姜婷婷挥手再见，逐渐远去。 后视镜中还能看到姜婷婷俏生生站在原地，沈炼莫名发笑。 当初的小太妹，能有如今这种落落大方的转变，着实是一件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一路驾车来到酒店，沈炼打电话把于小伟叫了下来。 于小伟上车，精神有些恍惚，显然等待的日子对他而言十分煎熬。 沈炼慢悠悠开着：“明天不用坦诚太多事情，只需把谁控制你，迫你跳楼的事情说出来就好，上京市的那些讯问内容不用说。” 于小伟错愕：“沈总，这么简单！” “不然呢？你认为说的太多，江东电台会不会掐断直播！” 于小伟忽的松懈下来：“吓死我了，我当您让我把什么都给说出来，还担心自己哪天会不会被人给悄悄暗杀了！” “不过，这样的专访有什么用啊？沈总，您不会真只为博一个好名声吧！” “一个商人，你不觉得名声是最重要的？” 于小伟点头称是，还要说的时候，沈炼电话又响了起来。 “小炼，你来一趟！” 沈母郑海心的电话。 “妈，我这边走不开！” “走不开行，我过去找你！” 沈炼投降：“成，等会过去！” …… 匆匆来到家里，沈炼发觉只有自己老妈一个人在。 “妈，什么事儿？” 郑海心从包里翻出一张卡来递给沈炼：“我知道你近期用钱，所以凑了一点。” 这是她第二次给沈炼钱，第一次是沈炼最开始扩大工作室规模的时候。 “有多少？” “两个亿多点。” 沈炼心突兀收了一下：“妈，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你别管了！” “你卖了公司？” “谈不上卖，就转给了一个认识多年的朋友，交给她，我也放心。再说小亭在，公司本身我也去不了多少，早晚都要给别人接手……” 沈炼打断她：“半辈子的心血！你到底在想什么？” 郑海心第一次在沈炼面前有些软弱：“我知道我能力有限，可你是我儿子，我就算帮不了你太多，我也想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 沈炼心里发涩：“妈，这钱我不会要，你别逼我！” “可是，已经卖了！” “没关系，以后我再帮你买回来！就这样。” 不等她再说，沈炼几乎逃一般出了家门。坐在车上，拳头咯吱吱响。 事情本不糟糕，可沈炼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狈。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三十三章 直播 次日，江东电视台。 作为全国收视率可以数得上前三的频道，江东广电大楼不可谓不气派。 二十多层的建筑，方圆错落有致，不失古风大气。 七点，门口路人和记者完全将门口大片空地占据，翘首以待。 沈炼今天要在这里做直播专访，已经人尽皆知。更重要的，最近好几件关于他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很多记者做梦都想采访到他，如今终于有机会的情况下，很多人从昨晚已经开始在这里等待，就怕错过时机。 沈炼于小伟两人此时正在不远处的车子内，沈炼最后嘱咐着于小伟要说的话。 于小伟被这阵仗吓得有些懵了，唯唯诺诺答应着，看向后视镜，可以从中清晰看到自己。 黑色西装，领带，衬衣，皮鞋，头发锃亮。 于小伟心情稍好转了一些，他这辈子都没穿如此光鲜过。偷眼瞧着沈炼，他似乎一点都没觉着紧张，犹自有闲暇在摆弄手机。 暗自有些佩服，他这辈子都别想有沈炼这种定性。 “走吧，时间要到了。” 沈炼收起手机，打开了车门。 “沈……沈总，不八点吗？再等等吧，不急！” 沈炼没回答，揪着他衣领就要把他拽了下去。 “沈总，别，我自己下，衣服别给弄乱了！” 沈炼忍不住笑了笑，于小伟也陪着嘿嘿傻笑起来。出奇的，他紧张感一下子散去不少。 记者眼睛多尖，老远就看到了沈炼和于小伟。 “来了，沈炼来了！” 犹如发现新大陆般激动，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朝沈炼方向观看，而后……人潮汹涌便至。 “沈总，您为什么要带于小伟一起过来，是有什么要跟公众解释吗？” “处罚通知已经下达，这就意味着老城区拆迁事情已经判定生效，您准备干什么？是要推翻之前所有的证据吗？？” 于小伟被问的心虚不止，只能大声嚷嚷着：“让开，让开！” 沈炼表情冷淡，无数问题中，沉默前行。 江东电台对这件事极为重视，早就等候了大批保安，见状纷纷上来拦阻记者，怕这些人耽误专访的时间。 “沈先生，回答一下行吗？我昨晚就等在这儿了！” “对啊沈先生，占用不了您多少时间！” “大家不用急，等直播结束后沈先生肯定会接受你们采访，到时我专门准备个房间留给大家！” 门口一个穿着西装，五十多岁的清瘦男人大声说了句。 江东电台的台长傅长生。 众记者稍安，傅长生说话，他们自然是相信的，一时间都没再说什么。 沈炼看向傅长生，很聪明的一个人，知道他不可能在这种形势下拒绝，便直接许诺。这样一来，既能得到江东众媒体的好感，也先给了沈炼一个无形的下马威。 说起来傅长生这个台长对能做沈炼的专访很感兴趣，可身在其位，他又知道这些事情有多敏感。是以不光先安排了直播人员，过程中如有不合适言论直接掐断，还借此机会隐晦提醒了一下沈炼。聪明人，肯定会懂。 沈炼随着傅长生进入大厦前往直播间。 两人不甚熟悉，但应酬起来却都从容自若。 临到直播间的时候，傅长生又道：“沈总，能做你的专访我个人感觉十分荣幸。但这是直播节目，还要注意一些影响，你的一言一行，全国甚至全世界人都看得到。” 沈炼不置可否：“懂！” 傅长生哈哈笑着拍了拍沈炼胳膊：“这就好！” 到达直播间，所有器具均已准备就位。 七点四十，一个相貌艳丽的女人走了进来，三十多岁，标准正经的服装，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自然眯起，亲和而富有魅力。 沈炼对这人不陌生，江东电台的主持台柱，徐佳丽，经常会在各种重磅节目之上看到她。 “沈总，很高兴能做您的专访！” 她伸出手来，话直接挑明，接下来的主持人兼记者，就是她。 沈炼简单跟她握了下，疑惑：“不是韩诺吗？” 徐佳丽脸上笑容滞了一下：“她身体不适，不适合接下来的采访工作！” 沈炼知道职场上这些猫腻，看着她：“我跟她联系过，她身体并无不适，可能是误会！” 对这次专访，沈炼务求不出一丝差错，所以不管是熟悉程度还是出于其它考虑，沈炼愿意让韩诺来做这次专访。 徐佳丽脸上笑容再挂不住：“沈总，直播要开始了，临时换人会耽误进度的！” “没关系，我可以等！” 徐佳丽表情瞬息冷了下来，脸色难看走出了直播间。这次专访主持人本来定的的确是韩诺，但徐佳丽感兴趣的情况下，不怎么费力的情况下就取而代之，没想到沈炼竟是丝毫没有留面子，直接来了这一手。 那臭婊子跟沈炼到底什么关系，让沈炼非她而不肯配合。 气呼呼来到欧阳铭办公室，一阵牢骚后道：“台长，你说这什么人啊，我比韩诺主持经验要多的多，他竟然只认准了韩诺！” 傅长生沉吟片刻：“你通知让韩诺马上补妆，准备一下！” 徐佳丽气的脸都红了：“台长，稿子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写好，就这么拱手让人？更何况这是直播，韩诺能应付的了吗？万一出差错，岂不是给江东电台抹黑！” 傅长生安抚道：“她经验足够，准备的稿子我见过，还能上得了台面。别耽搁了，大局为重，现在直播开始的时间只剩下十几分钟，否则咱们江东电台就要闹笑话！过了这件事，我肯定想办法补偿你。” 徐佳丽脸都气的拧在一起：“傅长生，你个没良心的！” 傅长生尴尬，摆了摆手。 她不怕徐佳丽阳奉阴违，她虽然有时候任性，但大局上还是能分得出轻重。 徐佳丽走后，傅长生起身招呼秘书跟他一同前往监听室。 不管谁主持，他都要在旁全程监控，避免任何意外情况，和出现情况的时候可以及时引导处理。 …… 韩诺接到徐佳丽通知，有些手忙脚乱开始准备了起来。 没理会徐佳丽的冷嘲热讽，径直进化妆间补妆。 这采访她从心里愿意参与，不是为了跟徐佳丽竞争什么，只单纯的怕有些人会问沈炼一些不合时宜的问题。她主持，这些都可以避免。出发点是好的，出来的效果肯定就是好的。 一切妥当，她呼了口气，将表情放缓，进了直播间。 这次采访更多是以聊天的形势让沈炼说一些公众所关心的事情，越放松越好。 看到韩诺，沈炼眨了下眼算是打了招呼。 韩诺忍不住想笑，但人太多的缘故，只能捂住了嘴巴，咳了一声坐在了沈炼对面。 傅长生确定了一些事情后，隔着话筒：“灯光准备，摄影师准备，转播记者准备，主持人准备……” 一系列问题得到回复后，他直接道：“开始！”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三十四章 意外的电话 随着傅长生话音落下，所有工作人员都准备了起来。亮如白昼的房间，镜头内只有沈炼于小伟和韩诺三人。 惯例的开场白和简单的介绍过后，韩诺整理了思绪：“沈先生，最近一段时间的新闻你应该也都有所耳闻，现在大体的争执有三种。” 采访么？讲究的就是废话连篇，沈炼顺着殷若问道：“哪三种？” “有人说你是个英雄和勇者，站在搏击大赛的擂台之上，无畏无惧。有人说你是一个不管别人死活的奸商，强拆，违规，逼人走投无路。还有人说，你是个花花公子哥，就连从楼上坠下的时候都有美女相伴。你认为你是属于那种人？” 沈炼不疾不徐道：“首先，我不是勇者，当初站上搏击大赛完全是出于利益考虑，如果赶巧了为国争光，意外的荣幸。其次，我也不是奸商，因为我从商的重心从来都不是钱。至于我是不是花花公子哥……和今天的采访好像没什么关系，对吧？” 韩诺稍怔，旋即忍不住发笑：“没错，是没关系。咱们不谈这个，先谈你参加搏击大赛的事情！” “据我所知，你好像有些讨厌镜头，不知道为什么当年选择参加搏击大赛？” “因为傅震英先生遇刺，远东有过一次挺大的危机。家里每个人都焦头烂额，我想了想，自己能做什么？钱，我没有，人脉我也没有。只剩下拳脚，也就去以远东的名义凑了个热闹。结果没料到，一路就那么闯了过来，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公众所熟知！” “可就是没钱没人脉的沈先生，当时让全国的人都为之振奋沸腾。也让远东为更多人所熟知，起死回生。” “不敢居功，远东根深蒂固，我做的很有限！” 监听室里的傅长生心稍放了些，开场很顺利，随意就挖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新闻。 这是沈炼第一次当着媒体谈这些从来没谈过的事情。 他关注着，其它人也一样关注着，尤其柳家众人，看到直播镜头中的沈炼，脸如火烧。 现在的沈炼麻烦缠身，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如果不是今天的专访，他们都已经忘了当初远东濒临破产的危机是怎么度过的。 韩诺并不想深谈沈炼的过往，有些事情她心知肚明，就算是傅长生都不能告知。 是以又聊了几句，韩诺转开了话题：“沈先生，现在公众对你的误解主要就是源于前几天的拆迁事件，你能不能详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形！” “这件事我的确是安排过郑东来，所以拆迁的事情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韩诺料不到沈炼如此坦率，担忧看了他一眼：“沈先生，你这样说，是不是等于认同大家所说，是你逼迫的于小伟跳楼？” 她语气稍重，想让沈炼迅速做出回应。她可不希望今天的专访会变成沈炼向公众道歉的一个平台。 沈炼不置可否：“我是拆迁项目的第一法人和第一负责人，出了事情，没必要推脱责任。” “韩诺，这个话题不要多聊！” 耳畔的耳麦中傅长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韩诺装作没听到，事实上今天不管如何，她都做好了准备。她已经欠沈炼太多，今天，她想弥补一些，不管结果是什么。 是以她非但没绕开这个话题，反而感兴趣道：“沈先生似乎有些顾忌，没说清楚。” 沈炼看向于小伟，韩诺心领神会：“于先生，你能不能说一下当时情况！” 于小伟早把刚要说的话在心里背诵了无数遍，闻言道：“对拆迁办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大清楚，当初是郑东来强行拆了我的房子，沈总是后来赶到的，像是和郑总意见不合争吵了起来。再往后你们就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就是我要跳楼，沈总上去救我。” “那你们为什么会一起从楼上坠下来！” “这就不得不佩服沈总，他当时只要松开我，就能安然无恙，可他一直没松……后来在医院的时候才听说，沈总在救我之前，手臂已经有轻微的骨裂症状……” “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会过来的原因，不管怎么说，拆迁的事情有我胡搅蛮缠的原因在里面。沈总做了他所能做的，我却害的他老城区拆迁项目因而被禁！” “你是说，在郑东来拆你房子的时候，沈先生和他发生了争执，是不同意强拆对吗？” “这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是这样！” “马上结束这个话题，马上！” 傅长生见韩诺似乎没听到自己说什么，加重了些口气。 韩诺挑了下眉头，知道过犹不及，而且眼下的聊天内容中，已经透漏出了不少讯息。 又问了于小伟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韩诺问沈炼道：“沈先生，经侦部门对您下达的罚款，您准备怎么应对？会找律师，还是按时把罚款交付？” “这跟律师没关系，主要这件事是在我全程不知情的状况下完成的调查取证，对他们的所谓证据，我一头雾水，也难以理解。” “没错，强拆一直都是很严重的问题，也值得大家关注。但是，我主观情况下，从来没有强拆的意思，而且在事后我也积极处理，甚至连命都险些撘进去。现在于小伟安然无恙，对我本人也不如大家想的那样恨之入骨。所以，我费解经侦部的这项决策，我交了这笔罚款，是不是工程就可以正常施工？是不是我的所有相关账户都会解冻？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交？” 傅长生意识到了不对劲，沈炼的这些话，字字句句抛出去都是一颗炸弹。 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连经侦部的决策都敢质疑，而且是在直播镜头前。 心念电转，傅长生当机立断，准备让下属立刻掐断直播。 正要下达命令，电话声恰如其分响了起来。 傅长生本不想接，但看了来电显示，还是客气道：“刘厅长！” 江东公安厅厅长刘明杰。 “老傅，给我个面子！” 傅长生疑惑，他也只是在饭局上无意见过刘明杰一面，客套过几句，实在谈不上熟悉。 不过傅长生对于刘明杰这人有心结交，道：“刘厅，等会我给您回过去，眼下有件事情要处理！” “不不，我要你帮忙的就是你眼下处理的这件事！” 傅长生迟疑：“刘厅，什么意思？” “让他说下去，这也是欧市长的意思！” “欧市长？他不是……” “他还是江东市的市长，而且年后的提干，可能会有他的名额。” “这……”傅长生惊疑不定，前阵子有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说欧志权因为违规的事情而被处分，想不到会有这种变故。 “怎么决定看你，我就传个话！” 傅长生呆了一下，刘明杰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从来没有如此为难的时候，刘明杰说欧志权被放出来继续担任江东市长，那就说明至少欧志权现在应该已经被审查结束，安然无恙。 一边是欧志权，另一边是经侦办。 半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采访已经步入了最让他张口结舌的阶段。这种变故，让傅长生知道，就算此时再掐断直播，也没任何必要了。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三十五章 轩然 因为沈炼抛出了让人最不可思议的一句话。 “我近期联系了国内一共六个慈善组织，处罚我的三十多亿我会尽数捐赠给他们！” 韩诺呆了下，有些不知所措。 沈炼没明说不接受罚款，可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在做着某些坚持。 她不敢细问，担心事情闹的太大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只是她不敢问，沈炼却敢说。 “我一直承认在拆迁之中违规的事实，但我不认为我因此就该接受如此严重的惩罚？当事人不追究的情况下，某些部门执意如此，会让我感觉自己是一个牺牲品和附庸品……” 直播还在继续，但傅长生接到收视率步步攀升的结果之时，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欣喜。 今天的事情最可能导致的就是两个结果。 一，沈炼因为今天出格的言论受到更严重的处罚，他也会被牵连。 二，出现转机，某些部门妥协，欧志权继续担任江东市长，沈炼的旅游城项目解禁。 只可惜，第二种希望实在是太小太小，傅长生甚至在想，沈炼在出了江东电台的大门之后，会不会直接被人带走…… 但不管如何惶恐，傅长生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直播继续。 他已经得罪了一方人，不能再去得罪欧志权还有刘明杰等人。也就是说现在的傅长生根本就没任何选择，被迫站队。 上京市。 张彦之也在电视前关注着这次备受瞩目的专访。 他本就消瘦的脸随着专访的加深而变得更加古板狰狞，手在颤，晕眩感油然而生。 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如此放肆。 沈炼的发言，无异于在当着全世界的面在打他的脸，在质疑规矩。如果不作出反击，张彦之再没办法立足此位。 “抓，去抓他，马上把他带回来！” 张彦之拿出电话，声音失控。 “张处，这不合适吧。罚款未到逾期时间，咱们没理由去抓沈炼的！” 张彦之阴冷：“照我说的去做！” “是，是！” 柳家。 关注着这件事的人也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他疯了！” 这么多年，柳金桥早已经碰到了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东西。也只有他能明白，沈炼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柳璨担忧：“爸，这件事肯定有人会做出迅速反应，咱们怎么办？” 柳金桥颓然：“能怎么办，他毕竟是你姐夫。当初他救了远东，如今，难道真要毁掉远东他才会高兴？” 不光他们，所有在观看直播的人无不是在议论着，感同身受般替沈炼提心吊胆。 沈炼是没错的，从于小伟所描述的那些事情中可以判断出来。 这种情况下，沈炼不会说假话，于小伟不敢说慌话。 …… 叮铃铃！ 江东公安厅，刘明杰办公室电话刺耳响了起来。 刘明杰看了眼电视屏幕，拿起电话。 “刘厅长，立刻前往江东电台逮捕沈炼！” 刘明杰不急不怒：“抱歉，我没任何权限抓他！” “刘明杰，你什么意思？” “您如果有逮捕令，可以亲自过来！” “刘明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态度已经构成了什么行为？” “我不觉得，如果您想做什么，悉听尊便！” 挂断电话，刘明杰脸上嘲讽一闪而过。 有些人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而从没尝过任何难以收场的结果。 任何人都当沈炼是个简简单单的商人，可都忘了他曾经也是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宁折不弯。 拿对付别人的那套对付沈炼，根本行不通。 普通人尚且知道兔子急了咬人，沈炼这种连命都敢去拼的人，又有什么是不敢做，不敢去赌的。更何况，他完全有筹码去赌这一次。 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独角戏，沈炼的独角戏。 直至他起身提醒着直播终止，韩诺等所有人才如梦初醒。 “沈炼，你……” 韩诺掩不住的担心。 沈炼笑了笑：“我没事，比起来我更担心你会不会因此被台里开除！不过也没关系，江东台不要你，我就帮你再找其它工作，肯定不比你现在的工作差。” 韩诺被他玩笑逗乐：“能跟你一次做次英雄，丢工作算什么。以后别人提到我韩诺，肯定会加个前缀，胆子最大的主持人！” “嗯，有事情电话给我，再见！” …… 出了江东电台，阳光正烈，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沈炼摆脱众人围观上车，打开了手机。 不出所料，太多人给他打来了电话，有关心的，有阻止的，可能还有单纯幸灾乐祸的。 他一个没回，开车直接赶往机场。 到达机场，沈炼把车子停下，问于小伟：“我要去M国的桑博利亚，你要不要一起去？” 如果说于小伟愚钝的在直播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出来之后面对黑压压的普通民众，他已经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沈……沈总，跑路吗咱们？” 沈炼点头：“算是！” “我跟沈总一起去！” 于小伟慌忙答应，他什么都不懂，现在主心骨完全就剩下了沈炼。 “嗯，我原本就订了两张机票，你不去倒是浪费了！” 下车，拿出手机，他没打电话，只是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给了熟悉之人，然后关机。 认为他跑路或者去办事都没关系，因为怎么说都有道理。 机场内，于小伟坐在候机室，左顾右盼，像是怕警察突然出现把他给带走。 沈炼则冷冷淡淡，没任何反应。 “沈总，你是不是早就打算采访过后离开国内的，机票都是提前订的！” 于小伟不安，拼命套话。 沈炼被他嘟囔的有些厌烦，看了于小伟一眼：“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于小伟忙点头闭嘴，但只忍耐了片刻，就又心虚道：“沈总，咱们要不找个僻静些的地方坐吧，万一警察来了！” 沈炼无奈解释：“没有警察会来抓你，也没理由抓你。咱们去桑博利亚只是正常的出差而已，等回来，事情就过去了！”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你不放心的话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在桑博利亚，顺便在那里帮你找份工作！” “可户口怎么解决？” 沈炼强忍着给他一脚的冲动，倒是没看出来，于小伟想的竟然如此周全。已经想象着定居国外，永远不归了。 ******* 这章题材特殊，所以只可意会，写的时候多少受到了些影响。能省则省，能快则快，大家勿怪。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三十六章 冲突和反击 柳青玉收到了沈炼短信，打给他的时候已经不通。 叹了口气，客厅里的议论声隐隐还能听到。 一帮人正煞有介事的讨论着她老公沈炼的事情。 大体是怎么防止远东受到牵连…… 平时轻易不来的人，如今好像到了远东生死存亡的时刻，一个比一个主意多。 甚至，柳青玉听到，有人提议让她和沈炼离婚的。 柳青玉没告诉他们沈炼现在应该已经飞往国外，如果说了的话，他们大概又认为自己老公畏罪潜逃了。 柳金桥本就烦躁不堪，此时听到众人议论纷纷，更加反感：“好了，一切等小炼回来再说！” 柳金隅道：“他还回得来么？恐怕已经被人抓走了吧。我以前觉得他做事还是挺得体的，现在看来，真是看错了人。” “而且，重锋的钱他到现在还没还，万一出点事……” 柳青玉实在忍不住，大步走了出来：“他如果不还，我替他还。大伯，你不用担心这个！” 柳繁朵对柳青玉和沈炼意见都很大，闻言尖酸反驳：“姐，你说这些场面话干什么。你说替他还，拿什么还呢？还不是要指着远东出力。” 柳青玉近在咫尺看着柳繁朵：“谁告诉你我要靠远东帮他还钱？” 柳繁朵嗤笑：“那你倒是把钱给大哥啊。我知道你跟姐夫有钱，有钱到拿三十多亿捐出去，也不先还给大哥！” 柳青玉气的脸色泛白：“你如果不知道什么情况可以问一下堂哥，别在这里乱说话，会显得很没教养。” “你……” 柳繁朵气的当即就要起身理论。 柳重锋圆场：“繁朵，别说了。我跟沈炼约定的时间是一个月内打钱给我，现在时间还没到，说这些不合适！” 柳繁朵哼了一声，总算没再说话。 敲门声这时响了起来，柳璨上前打开了房门，是十几名身穿制服的人。 这些人多冷面，壮硕，看上去跟寻常警察有些不同。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人，黑喃喃的脸，肩章是镰刀和国徽，没有任何职称。 柳金桥看了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心跳顿时慢了一拍。 经侦部的特勤，不属警察系统，归经侦部直接管理。 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柳金桥无意听一个朋友说起过，徽章和这人肩上的一模一样。 尽管猜测到这件事会闹的很大，柳金桥还是没想到，经侦部会有如此迅速的动作，让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柳青玉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单纯的反感这些人。 “你们是警察？” “经侦部特勤，现在要抓捕沈炼，这是逮捕令！” 黑脸男人叫洪骏，说着在柳青玉面前亮了亮证件。 柳青玉嘲讽：“特勤？也就是说不是真警察！” 柳金桥眼神阻止女儿继续说下去，笑着客气道：“他并不在家里，你们如果不信，可以进去看看！” “那请您通知沈炼先生，让他立刻回来，协助我们调查！” “协助你们？你们算什么。” 柳青玉挣脱开柳金桥，冷言道。 柳金桥怕起冲突，拉开柳青玉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柳青玉不为所动：“我老公去了桑博利亚出差，你们不要抓人么？可以联系国际刑警协助，不用在这里吓唬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洪骏脸上没任何表情，看了看别墅内。 柳金桥知道他不信，示意他去随便搜。 柳青玉阻止：“想搜我家里十分简单，拿出合法的证件。否则，谁敢踏进来一步！” “青玉……” “爸，这是我和我老公的事情。您既然不想管，就别插手。” 众特勤面面相觑，看向洪骏。 他们只接到要抓捕沈炼的命令，却不曾想会有这种变故。 硬闯的话，对方一个女人当然拦不住。可看着头顶的摄像头，还有对方毫无惧意的脸色，谁有胆子。 经侦部的特勤有权利抓人，可实际上，跟警察还是有区别的。再说，警察部门根本没下达什么逮捕令。 缓了缓 ，洪骏找了个台阶：“沈先生什么时间回来？” 柳青玉对这些人没有任何耐心，僵硬道：“不用等他回来，真想抓他，我把他在桑博利亚的地址告诉你。” 洪骏一张黑脸生生被柳青玉说的血红。 去桑博利亚，是要丢人丢到国外么？再说，他们这些特勤在桑博利亚谁会多看一眼…… 气势汹汹来，此时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在这时，身后又有杂乱的脚步声。回头，就见两个中年人带着一帮真正的警察赶来。 柳金桥眼中惊讶莫名。 欧志权和刘明杰。 心里存疑，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来历，他首先客气迎上：“欧市长，刘厅长！” 欧志权看上去比前些天略廋了些，但精神极好，笑着跟柳金桥客气过后，看着门口一帮特勤：“这些人……” 洪骏不认识欧志权和刘明杰，但从柳金桥打招呼的称呼中已经猜出来，见状忙道：“刘厅，你来的正好，请协助我们经侦部抓捕沈炼？” 刘明杰在他身上扫了眼，像是没听到他说话，笑着问柳青玉：“沈总哪去了，欧市长有些话想跟他说！” 柳青玉在两人刚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紧张，不过见刘明杰友善，不像是要找麻烦的样子，自然就联想到了沈炼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心里略松：“他刚去桑博利亚！” “这小子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回来再找他算账！” 他跟柳青玉聊的轻巧，身后洪骏已经即将控制不住自己怒意，经侦部的人什么时候被如此无视过。 “刘厅长，这是我们张处的意思！” “哪个张处？” 刘明杰回头，平淡询问。 “张彦之！” 见他装糊涂，洪骏咬牙。 “张彦之啊，他不经侦处的么，你们有什么事情？” 洪骏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道：“还请刘厅协助！” 刘明杰恍然大悟，不过旋即脸色就冷了下来：“你们张处长可没跟我打招呼，这不是你们擅自做主吧？否则，经侦处怎么行使警察的职责？抓人，谁给你们的权利！” 洪骏被刘明杰一言说的头皮发麻，有心辩驳，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刘明杰摆明说经侦处没这权利，他如果再承认这是张处长的意思，肯定会不合适。 刘明杰却不打算就此罢休，道：“在没经任何人的同意下，你们敢来抓沈炼？” 洪骏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额头上汗都急了出来。 “几位，走一趟吧，等我跟你们张处核实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不等洪骏答应，刘明杰挥了挥手，数十名警察围上前来。 “刘厅长，你这什么意思？” 刘明杰不想废话，直接道：“带走！” 众特勤哪肯善罢甘休，准备反抗。 洪骏莫名看了一眼刘明杰，制止了手下。 临被押走前，洪骏看着刘明杰：“刘厅长，凡事不要太过，否则，会不好交代！” 刘明杰没理他，跟欧志权一起进了柳家。 柳金桥知道他可能有事要说，忙驱散了客厅里所有的人。 “老柳，不用客气，今天欧市长来就想见你女婿一面！” 柳金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国内我都不知道，没什么太严重的事情吧！” 刘明杰笑着回答：“真严重的话，他出境时候就会被拦下。你这女婿可不简单，为了赌一口气，三十多亿眼睛眨都不眨就丢了出去，我都佩服他魄力！” 柳金桥摸不着头绪，更不知道两人这态度何解。 他想来，现在自己女婿应该腹背受敌才是。 聊了几句，欧志权先一步告辞离开。 柳青玉看他临走之时眼神不对，借故跟上欧志权。 “欧市长，我老公的事情……” 尽管相信沈炼做事有道理，身为妻子，柳青玉还是避免不了的担心。 “我尽量周旋，只要我做这个市长，他就不会有事！” 柳青玉怔了下，欧志权言下之意分明是说跟沈炼共进退。 她都不知道，自己老公什么时候跟欧市长有这么密切的关系，让欧志权可以如此许诺。 欧志权笑笑，不好明说什么，摆手上车。 欧志权本人十分清楚，如果沈炼在经侦处说了什么不利于他的言论，他想这么快摆脱别人控制，几乎不可能。 这件事而言，沈炼的不说，对他就是最大的帮助。平心论，他欠了沈炼一个天大的人情，沈炼被逼到如此程度，跟他有直接关系。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再临 机舱之内，沈炼看了看时间，距离飞机起飞已经过去了将近六个小时。 于小伟从上飞机后，就没跟沈炼说一句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压根不敢说。因为沈炼一上机，就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干嘛？ 此时见他终于醒来，于小伟一连串的问题又来了。 “沈总，咱啥时候能到？” “您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住处找好了没？万一警察追过来乍办……” 沈炼看着于小伟一张凶巴巴的脸，很难将话唠两个字扣他身上，可事实就是如此。 “要告诉你多少遍？出差，咱们是去出差，不是避难！现在开始，你再多说任何一个字，到了桑博利亚，我不会管你死活。” 于小伟跟沈炼相处时间虽短，但对他大致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人随和，好说话，很少发脾气。 知道他在开玩笑，于小伟也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实在是丢人。讪讪笑了笑，总算是不再废话连篇。 …… 又飞了几个小时，沈炼靠窗朝下眺望，已经可以看到桑博利亚熟悉的建筑物。 再次来这里，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戴兰，殷若，格瑞克等等相熟之人。几年未真正见面，不知道是否已经物是人非？ 机场内。 殷若一个人站在哪儿，手里举着一个汉语沈字的牌子。 她知道等会就要跟沈炼见面，表面平静，心脏却如少女一样咚咚跳动着。 她身后两个保镖也有点激动莫名，他们原来是远东的员工，对沈炼这个名字早如雷贯耳，暂时还没机缘见过他本人。 “殷总，沈总刚做过专访不久，这么着急来桑博利亚是不是……” 一趟航班抵达，殷若踮脚四顾，冷淡回复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话音落，一个熟悉的影子映入眼帘。 自动忽略了于小伟，视线停驻在了沈炼身上。 三年多的时间，殷若都不敢保证还能不能认得出来沈炼。但见到他的一瞬间，无数人中，就像是有所感应，殷若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着装简练随意，眼神愈发跳脱。那张不如何俊俏却格外有魅力的脸，看上去似乎比想象中要更年轻的多。 这家伙，这些年是有多潇洒，越活越回去了。 沈炼对目光感知敏锐无比，自然也发现了正在看自己的殷若。 标准的女性职场服装，身形高挑有致，鹅蛋脸上光洁如昔，知性，自信，婉约。 没记错的话这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今年已经三十三岁。 “沈总，那娘们谁啊，怎么老是看你！” 于小伟发现了殷若，惊艳过后，好奇询问。 沈炼没理，只加快了脚步。 到近前，抱住了殷若。 殷若眼中晶莹闪烁了一瞬，低声抱怨：“我的沈总，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桑博利亚！” 沈炼笑着感触：“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后来想想你已经算是大龄剩女，所以就过来安排一下，把你调回国内，争取早日成家！” 殷若也笑，嘴巴贴着他耳朵：“还怎么调？在国内你哪儿还有产业，就剩桑博利亚最后一张底牌了吧！” 沈炼被她温热呼吸撩的有些不自在，扶正她身体：“介绍一下，于小伟，你该认识，跟我一起专访的那个！” 殷若只随意从于小伟脸上扫过，便不在意道：“知道，也是你最近一连串危机的始作俑者！” 搁于小伟以前的脾气，甭管对方漂不漂亮，听这种嘲讽之言肯定是要大骂反击出声的。现在，他看出来殷若和沈炼的关系不俗，是以惭愧下，一个字都没敢蹦出来。 “沈总好！” 殷若身后的保镖也趁机打了个声招呼。 沈炼点头，又应酬了几句，几人就一起出了机场。 这几年殷若在桑博利亚置办了一处产业，是以沈炼和于小伟不用再住酒店，直接住她家里就行。 回家途中，殷若关心道：“你在国内言论如此大胆，不会有人找麻烦到桑博利亚来吧？” “不会！” “这么有把握！” “本来没什么把握，不过格瑞克要邀请我做MMA的裁判员，他们总不会刻意破坏这种事情。” 殷若沉吟下就明白了沈炼意思，笑着道：“还真是，桑博利亚这边的MMA大赛还从来没有过z国裁判，这种殊荣，他们就算真要动你，肯定也要在MMA结束之后！” 说笑中，殷若完全放下心来，知道沈炼关心什么，主动道：“这边MMA的第一冠名权目前有两家公司在竞争，其它均已出局，咱们公司如果想加入角逐已经失了先机！” “嗯，怪我，当初你跟我第一次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就该抓紧一些。” “你这人我还不了解么？从来都没上进心，这次突然来桑博利亚，不定存着什么心思！” 沈炼笑道：“以后跟你详谈，说一下是哪两家公司正在竞争！” “黑水集团和保护伞公司，都是全美安保业前五的巨头。这样，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邀请格瑞克过来，他比我更加了解详情。” “格瑞克？他怎么会忽然上心这件事的？” 之前殷若跟沈炼说过一次，本来公司是没资格竞争冠名权的，是格瑞克信誓旦旦一口许诺帮忙争取。 “格瑞克在咱们公司有不少的股份在，而且临近上市之机，这件事对他也是有很大好处的。他可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夫，精明着呢？” “对了，你来桑博利亚不单单是因为广告冠名权和上市的事情吧！” 沈炼挑了下眉头：“没错！” 殷若怪异道：“无利不起早，我有点不祥的预感！” 沈炼视线在两旁飞逝而过的熟悉街道上流连，漫不经心道：“跟你没关系，是我想出让我手里股权！借着这种机会，自然要将价值最大化。还有就是，把动静尽量弄大一些，争取多一张底牌。” “你准备放弃安保业，还是想在其它地方另起炉灶？现在公司处于高速发展期，你这样无异于杀鸡取卵！我知道你缺钱，可也没必要用这种最下乘的方式……完全可以抵押一部分产业贷款，暂时把你眼下的危机度过去……” 沈炼打断她：“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我现在已经无暇分心。青玉怀孕，旅游城项目，足以让我没多余心思放在这边……这样对你不公平，你需要一个更负责任的老板。” 殷若激动：“放屁，你当我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我全是为了你！！我努力数年，没想到你现在一来就告诉我，你准备撒手不管了。” 沈炼叹了口气，莫名道：“你该找个男朋友了。” 殷若情绪一下子萎靡下来，再不想说什么，懒散将车子开进自己别墅车库，无声带路。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三十八章 从从容容 殷若的别墅不小，泳池，树木，假山……比国内的柳家别墅面积还要大上一些，空气清新，夜景怡人。 这种规模的别墅在大都市，没有十几个亿根本买不到。但在桑博利亚，据殷若所说，不算装修，只是用了三千万多点。 殷若在知道沈炼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出了几个房间，把于小伟先安置了之后，他带着沈炼来到了二楼的一间主卧。 房间被褥齐全，浴室里洗漱用品也都一应具备。 “你今天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先歇着吧，有事情明天再忙。” 因为之前在车上话题的争执，原本挺多话要说的两人，此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看着殷若关门走出房间，沈炼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打开了手机。 又是一连串的未接电话。 挑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回复，沈炼给欧志权打了过去。 其实看到他未接电话的时候，就知道欧志权已经恢复了江东市市长的位置。 “欧市长，恭喜了！” 欧志权笑道：“恭喜肯定谈不上，谢谢你才是真的。我一直以为，你肯定会顺着经侦部的意思来栽赃我，因为那样的话，你的旅游城不会有任何麻烦。没想到沈兄弟如此仗义……”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感觉欧市长不该有这一劫而已。再说，身为江东人，欧市长为江东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嗯，老城区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尽力周旋，争取在你回国前申请解禁成功！” “那就麻烦欧市长了！” “走程序而已，主要还是经侦部这次做的太过火。更何况比起你做的那些，我还远远不足。” 又客套几句，沈炼心情终于缓和下来。 从欧志权被放出来，沈炼就肯定的了自己以前的猜测，经侦部未必就无懈可击。这样一来，他近期的努力也总算初见成果，希望等旅游城解禁的时候，那些急于撤资跟他脱离关系的人不会后悔。 正要休息，电话响了起来，是安倩华的。 “安姐！” “钱现在应该已经到你账上了，你确认一下！” 沈炼打开手机，操作了几下，看到上面显示的金额道：“安姐，收到！等我打个欠条给您寄回去。” 安倩华笑着拒绝：“不用，你要赖账，欠条没用。你如果不想赖账，欠条更没用处！” “我尽快还您！” 挂断电话，沈炼又给柳青玉打了过去：“青玉，明天我会转五十亿到你账上，三十多亿我已经联系好了慈善基金会，你代我捐出去。剩下的，还给柳重锋！” “老公，你哪来……” 她想问沈炼钱的来历，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 躺在床上，沈炼心里终是松了口气。 暂时性，所有危机都已经过去。等捐款到位，国内恐怕又是一阵舆论风暴，到时，张彦之会觉得比现在更加精彩。 不过，远在桑博利亚的沈炼已经懒得去多想这些事情。 心情松懈之下，困倦旋即涌上。 这么多天，他从来都没好好休息过。 繁复的反击手段，让沈炼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镇定自若。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没有任何退路，一步错，满盘输。好在，事实证明，优势已经逐渐在向他靠拢。 迷迷糊糊中，沈炼嗓子干涩的厉害，也让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便起床倒了杯水。 但接下来的时间里，怎么都难以再度入眠。 头部略有些昏沉，碰了碰，烫手。 感冒了？ 沈炼哑然失笑，他记忆里除了六岁以前有过这种症状外，余下的二十多年，再没有单纯的发热症状。 笑过之后，沈炼靠在床头微微怅然。 在部队的时候，他曾在雪地里不眠不休潜伏过两天两夜，任务完成后，身体没出现任何副作用和不适感。如今，单纯的来国外出差一趟，竟然已经开始有了些不适应感。 敲门声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沈炼随口道：“进！” 门推开，殷若出现在了门口。 “上厕所，看你房里亮着灯，来看看！” 殷若打了声招呼，没进来。 乳黄色睡袍，头发被自然束起，垂直落下，修长洁白的颈部灯下闪烁着象牙般的洁白，晶莹的小腿，修长，匀称…… 沈炼嗓子突然干的更严重了些，因为他发现殷若睡袍里面很可能是空的，那种异常的凸出感，十分直观。 “起床倒杯水！”沈炼回应了一句，收回目光。 殷若听他声音和睡前两样，诧异：“嗓子怎么回事？” “可能感冒了……” “我那里有感冒药，国内托人带过来的，挺管用。我去拿给你！” 殷若转身，不一会拿着几片药重新进来，手里还端着杯水。 沈炼也不客套，接药的时候，手指无意触碰到了殷若指尖。 两人都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接过水将药吃掉，沈炼道：“休息吧！” 殷若答应着，临出门前帮沈炼关掉了灯光，房内陷入黑暗。 “对了，感冒会不会传染？” 殷若古怪询问。 “应该不会吧！” 沈炼不确定回答。 刚说完，一阵热风忽然吹了过来，旋即，他双唇被殷若堵住…… “我想你了。” 沈炼本就泛热的身体，此时犹如火烧，呼吸略重，他覆身将殷若罩在了身下。 四目相对，隐隐约约能看到彼此轮廓。 空气粘稠了起来，这一晚不知道还能不能睡得着…… …… 当然，睡是肯定睡不着了，因为等战况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发亮。 桑博利亚的日出来临。 殷若身体无所不用缠绕着沈炼，没人知道她这几年究竟克制的多辛苦。 明知道和沈炼不可能，也存过找男友的想法。可每次到了临亲密的阶段，她便没勇气继续下去。 说起来她也算是一个很典型的东方女性，心里认同沈炼，便再也接受不了别的男人，哪怕逢场作戏。 很神奇，可能是药品的缘故，沈炼精神头还成。 小心翼翼从殷若怀里抽离身体，还是弄醒了他。 “不多睡会？” “去跑步，早餐想吃什么？我带些回来。” “不用了，等会保姆会做，这里距离早餐店很远！” 沈炼点了点头，起床洗漱后换了身运动装，出别墅，沿着公路跑了起来。 桑博利亚这边的居民明显偏注重锻炼的很多，一路上随处都能见到穿着运动服的男女也在跑着。 看到沈炼这个东方人面孔，这些人或友善一笑，或交谈几句。明明第一次见面，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 空气透彻，沈炼跑着，跑着，心随着脚步起伏。 其实，人最满足的就是这种时刻，想计较什么的时候，会被周围鸟鸣给叫的失去烦恼。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三十九章 反常的格瑞克 吃过早饭，沈炼并没换衣服。 运动服宽松，短发，平凡的装束，不平凡的是他整个身上透出的那股劲儿。永不知疲倦，永没有软弱。 若非声音还有些泛哑，若非昨晚殷若亲自和他滚了一夜，恐怕会认为他休息的很好。 打了个哈欠：“身体好点没？” “没事！” “怪物！”殷若瞥了眼正开车的沈炼，感慨。 “格瑞克现在在哪？” “应该是角斗场，这家伙这几年基本不怎么动手了，但没事还是喜欢看别人比赛，评头论足，十分无趣！今天嘛，你等会，我打个电话问问。” “嗨，格瑞克……” “如我所料，就是在角斗场，咱们过去！” 挂断电话，殷若笑着道。 “他不是和角斗场解约了么？” “是解约了，还险些打官司。可格瑞克现在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桑博利亚更是风头无两。而角斗场则因为丢了格瑞克这个王牌，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所以，前年角斗场又以更宽松的条件签约回了格瑞克。据说，现在的角斗场，除了老板，最大的股东就是格瑞克！” 沈炼忍俊不禁：“这家伙倒是能钻营，很少有拳手可以混到他这种程度！” “的确是这样，MMA是m国顶尖的赛事，历年的举办地点都是在洛杉市体育场举行的。今年之所以在桑博利亚，就是因为有格瑞克。主办方为了请他担任裁判，破例决定的！” “他现在影响力有那么大？” “你可能对此没有关注，他现在是M国的战神，你离开桑博利亚的几年间。他走上了公共擂台，被那帮闲极无聊的媒体已经捧上了神坛。因此还多了一层身份，三角洲特种部队的荣誉教员……” “厉害！” 议论着，车子停在了角斗场门口。 刚下车，沈炼就看到了在门口的格瑞克。几年不见，这个号称怪兽的家伙，像是又壮硕了一些，脸颊肌肉都泛着铁块的光芒。 他相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力量，整个人像是凝固成了一块精钢，这种人不要说打，便是站着不动常人赤手空拳都伤不了。 当然，沈炼还发现了些不对劲，格瑞克的眼睛有些异常，之中布满血丝，远观，棕色中像是红点闪烁，十分反常，不知是不是熬夜了的缘故…… 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刚一下车，格瑞克就怪叫一声冲了上来。 “沈……” 沈炼跳开了一步，被他热情感染，笑了笑：“别冲动！” 格瑞克抱了个空，脚步稍顿，转而就重新朝沈炼抓来，有考教的意思。 这几年，格瑞克几乎站在了m国单兵战力的顶峰，再找不到任何可以上心的对手。沈炼的到来让他有种老友重逢的喜悦，更多是有人可以较量一下的爽快。 沈炼身体素质比以前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又绕开格瑞克几招后摆手投降。 格瑞克耸肩：“沈，你退步了。” 沈炼摇头：“是你进步太大。” 格瑞克点头，请沈炼和殷若一起进了角斗场，路上谈到了沈炼专访的事情，竖起大拇指赞叹：“我看了你在你国家的直播视频。这种事在M国很常见，但在你们国家，你真的是个勇者！” “你误会了，我现在还能在这里跟你聊天叙旧，就说明我的国家不如你想的那样没气量。如我一样敢在公众媒体前那样发言的人，以后会更多！” 格瑞克愣了愣，拍拍沈炼肩头：“难以理解的爱国心，我还是建议你移民桑博利亚这边，我可以帮你安排。”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真不适合这里，来的第一天，我感冒了！” 格瑞克哈哈大笑：“不谈这些，今天请你看场有趣的比赛。” 殷若接腔道：“格瑞克，咱们能不能先说正事！” 格瑞克玩笑道：“沈，你们z国人有句话怎么说的。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对么？” 殷若柳眉微挑：“格瑞克，你最好还是别挑衅我。我现在掌管着公司，我不高兴，可是有能力把你踢出刚创建的董事会！” 三人说笑着，进入了二楼一个包厢。 很棒的观战平台，内部设立犹如咖啡厅雅间，边喝茶聊天，又不耽误观看拳赛。 角斗场一如既往的热闹，看到二楼的格瑞克归来，不约发出一阵野兽般的怒吼。 场内两名拳手也仿佛来了精神，战斗间，更加喋血。 两名拳手沈炼认识一个，之前角斗场除格瑞克之外最强的斯蒂芬。 另外一个陌生的拳手则是一副典型的东方人相貌，高壮，脸出乎预料的方正，之上横肉累累，气势骇人。身高也达到了一米九左右，肌肉健硕，看上去足有三百斤。 格瑞克介绍道：“这家伙是R国近几年名头最盛的拳手，好像是叫什么东野劲夫。来桑博利亚是专程挑战我的，战力不错，在角斗场已经接连斗败了十几个拳手。如果斯蒂芬再不行，我看来是真的要活动一下拳脚了！” 殷若撇嘴：“格瑞克，这种人一看就是想走捷径出名的家伙，你何必成全他。” 格瑞克嘿嘿怪笑：“我愿意成全任何人，前提是他有战败我的能力。” 沈炼倒是格外理解格瑞克这种自信，观察了半响：“我看斯蒂芬可能不是他对手！” “是这样，所以等会你要不要去场上玩一玩！” 沈炼拒绝：“我状态并不适合拳场，也没把握，还是不丢人为好！” 格瑞克一口喝干了一杯茶，收回放在拳场上的目光：“沈，你想拿MMA的第一冠名权对吗？” “没错，志在必得！” “我能帮你，但现在MMA的第一冠名权价格已经炒到了六千万美元，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沈炼并无异色：“我准备了一个亿美元！” 殷若下意识拽了下沈炼，她的好沈总是不是傻？听格瑞克意思六千万应该可以争取到，他竟然主动提价四千万。 格瑞克也怔了一下，旋即道：“沈，一亿美元当然没任何问题，可事实上完全用不了那么多！” “是这样的，但我有一个小小条件。” 格瑞克感兴趣：“什么条件？” “不能再以远东的名义冠名，而是要用一个新的名字----天安！”顿了下，沈炼又道：“这名字我已经合法注册过，以后会是公司的新名字，上市也会用这个！” 格瑞克摇头：“这不合适，远东这个名字在桑博利亚已经打响了知名度，所以我对冠名权才志在必得。如果换成新的名字，非但宣传效果达不到预期，主办方也会有意见！” “所以我愿意花一个亿美元，而且，我跟你想法不同，我恰恰觉得，用新名字才会给人更深的记忆点。你别忘了，MMA是面向全世界范围内同步直播的，届时，别人认知中的公司实力不会有损，反而会因为新的名字而对公司抱以更多的关注。” “很冒险，为什么不选择中规中矩？” “天安是一个新的安保公司，不属于远东。早晚要更名，我觉得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看来你已经打定了主意，好吧，我尊重你，也答应你尽力和主办方交涉！” 沈炼道了声谢，刚要再聊些细节，场内一阵排山倒海的咆哮声忽然响起，给人一种要将角斗场掀翻的错觉。 却是那个叫东野劲夫的r国拳手一个下勾拳正中斯蒂芬下巴。 这一拳太狠，即便是戴着拳套，也能清晰听到斯蒂芬下巴发出的断裂咔嚓声。 斯蒂芬在众人恨铁不成钢的抱怨声和激奋中，扬天摔倒，血几乎沾满面部。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四十章 变故 山野劲夫双手举起，兴奋的在台上不顾一切的跑动。 裁判在斯蒂芬面前倒数着，然而，斯蒂芬几次奋力想要爬起，都无能为力。 倒数结束，局势落定。 观众多是M国人，见斯蒂芬如此丢脸，不由将帽子脱下朝台上扔去，嘘声此起彼伏…… m国人是一个国家荣誉感很强的民族，不管如何，由一个外国人在台上肆意挑衅，都接受不了。 “嗨，狂妄的家伙，等会你就要笑不出来了，格瑞克会把你揍的爬回你的国家。” 每年都会有慕名而来挑战格瑞克的，但大多数人都在格瑞克上台之前就被角斗场的其它拳手KO，这个r国人，倒是真正第一次距离格瑞克如此之近。 耻辱过后，很多观战者反而有些期待起来。 格瑞克，有一年多都没再跟人动过手，他们也早就想看看在拳台上如同战神般的格瑞克来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r国人。 山野劲夫则将目光看向二楼格瑞克所在包厢，目光炙热。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格瑞克正在陪着一对东方男女喝茶聊天。 格瑞克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栏杆前，笑着赞叹：“不错，你是这几年唯一一个将斯蒂芬击倒的人！” “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山野劲夫满口流利的英文，声音憨重。 “格瑞克，快点教训他！” “格瑞克，让这只猴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 没等格瑞克说话，底下观众已经沸腾了起来。 格瑞克舒展了一下身体：“既然你那么想挨揍，我成全你。不过你已经打过几场，所以我给你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 一个小时不短，闲极无聊之下，观众便自发的组织盘口押注。 不过这种比赛于赌博一道根本没什么意思，格瑞克必胜，这点任何人都不怀疑。是以押山野劲夫的人，只有寥寥几个，还都是和山野劲夫一起来M国的人。 “格瑞克，不需要活动一下身体？” 沈炼也觉得这比赛没任何悬念，以刚刚山野劲夫表现出来的实力，就算有所隐藏，沈炼同样不认为他可以战胜格瑞克。 格瑞克嘿嘿发笑：“我只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打趴下！” 殷若没好气提醒：“失败者往往都是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之上失败。” 时间距离一个小时越来越近，格瑞克这时从楼上走了下去。 沈炼索性也从房间里出来，站在护栏前朝拳场观看。 几年未见，他也想知道格瑞克现在进步到了什么程度。 格瑞克已经换了衣服。 短裤，裸着上身，浑身上下犹如铁铸，肌肉块块张开，痕迹极深。 沈炼眼睛定了定，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将浑身肌肉锻炼到如此程度，就算是那些国际健美先生和此时的格瑞克比，都相去甚远。比起以前的格瑞克，现在的他像是一头真正的怪兽。 “这家伙现在是桑博利亚的万人迷，很多女人看他一脱衣服，恨不得也跟着把自己脱光！”殷若调侃道。 “他怎么锻炼的？” “这个不清楚，他每天有几个小时都是独自训练，我也没关注过这些！” 沈炼眉头皱了皱，联想到格瑞克的眼睛，他怎么都觉着有些反常。 过犹不及，沈炼绝不相信人力可以锻炼到如此程度。 说话间，场内爆发起来的声音，让沈炼再没办法和殷若交流。 比赛，已经直接开始了。 正像所有人想的那样，格瑞克还是格瑞克，战斗刚起，就压着对方打。 拳脚如风，偏又力道千钧，更尤为可贵的是格瑞克整个人灵活的根本超出他身体的限制，比之很多轻量级拳手都要更快。 只是半分钟不到，山野劲夫已经被格瑞克逼得接连后退，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守，尚且自顾不暇。 “格瑞克，让他趴下再也爬不起来！” 叫声伴随着格瑞克沉重的拳脚越来越烈，格瑞克动作也越来越快。 砰！ 一拳打在了山野劲夫腹部。 对方将近三百斤的体重，却蹬蹬连退七八步方止住了退势。 格瑞克兴起，三个跨步到达对方近前，拳头眼花缭乱般尽数朝山野劲夫头脸上招呼。 山野劲夫只能龟缩在一角，双臂紧紧护住自己，硬抗。 看得出来，他绝对不可能再撑得过二十秒。 但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格瑞克落下的拳头忽然停顿了一下。 短短瞬间，甚至很多人都没看到这种细微变化，被压制着的山野劲夫忽然开始反击。同样的下勾拳，击败斯蒂芬的那一招，落在了格瑞克下巴之上。 斯蒂芬被这一招打的下巴断裂，但这攻击落在格瑞克身上，却只让他闷哼了一声退开两步。 这种级别的较量，但凡稍有差池，就会难以翻身。 原本力气即将耗尽的山野劲夫此时像是忽然被注入了某种力量，剧烈反弹。 而格瑞克，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双手抱头，步履踉跄，不再反击。 “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以为格瑞克下一拳就会让山野劲夫昏阙过去，现在，形势完全反了过来。 就算是格瑞克想多玩一会，也不会丝毫不还手。 “格瑞克，反击，反击啊……” 群众躁动起来，大声的提醒格瑞克。 格瑞克不想让他们失望，重新挥起了拳头，但这一拳再难和之前的拳头相提并论，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道。 沈炼在台上清楚看到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格瑞克现在状态完全不正常，就像……就像是没了力气。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而不改变，只能有一种结果，格瑞克落败。 这种失败以此时格瑞克的名望，绝对承受不起，沈炼也同样承受不起。公司的冠名权，还有MMA的裁判，沈炼都需要格瑞克的帮助。他一败，不知道会横生出什么节枝。 “等我一会！” 和殷若打了声招呼，沈炼大步下楼找到了裁判。 “想办法暂时终止比赛！”沈炼提议。 只可惜裁判根本不认识沈炼，自然也不可能听一个东方人的，理都未理。 “你如果再不行动，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格瑞克不能输，他身体绝对出现了问题！” 这一耽搁，格瑞克又被山野劲夫重重击退了几步。腿上一软，格瑞克单膝跪地。 角斗场的规则从来没有规矩，正规比赛裁判肯定会在这时将两人分开。在这里，山野劲夫完全可以继续攻击。 他也是这么做的，不放过任何机会，意图最快速度击垮格瑞克！ 沈炼犹豫片刻，一个箭步上了擂台。 山野劲夫眼看就要击中格瑞克面部，喜色已然从眼底溢出。就算格瑞克是个铁人，他的这一波攻击也能彻底击倒他，到时，他山野劲夫将会拥有前所未有的荣誉…… 想着，视线中却多了一道身影，毫无征兆间朝他咽喉打来，骇人的风声几乎要将他咽喉击碎。 山野劲夫脑中电转，最终还是不甘心收回攻击防守。 砰！ 手臂剧痛，他顿时退开了一步。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四十一章 没有悬念 山野劲夫这才看清楚突然上台来的人。 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消瘦，很普通的东方面孔。 台下众人也不料有这种变故，齐齐看向沈炼。 “这人是谁，怎么擅自干涉比赛……” “你难道没看出来，格瑞克明显状态不对，他干涉是对的。格瑞克绝对不能败给一个无名小卒，这是在践踏格瑞克的尊严。” “是很奇怪，格瑞克如果不是打假拳，就是真的出现了问题。” 底下观众将心思从比赛中抽离，开始讨论格瑞克到底怎么回事。傻子都能看出来，格瑞克在最后根本就没还手，这和他表现出来的实力相差太远，也太反常。 “咦，这人好熟悉？” 有人不确定道：“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有一个叫沈的东方人，把格瑞克弄得狼狈不堪，好像就是他！” 西方人对于东方面孔基本属于脸盲状态，反之亦然。是以哪怕沈炼当初一个人将桑博利亚搅合的沸沸扬扬，很多老外依旧不敢确定就是他。 “沈，就是那个以前在勇士拳场公开摆擂，挑衅全M国拳手的家伙？” “是的，格瑞克跟他有过一次战斗，我印象中那是格瑞克最恼火的一次……” 议论声中，山野劲夫气的额头上青筋都跳动了起来。 “混蛋！！” 他大声爆吼，胜利和荣誉近在眼前，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拦腰截断，这种落差刺激的山野劲夫眼睛都红了起来，直欲生生撕裂沈炼。 沈炼却没理会他，搀起格瑞克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还能不能打？” “我没有任何力气，从来没有这样过。” 格瑞克沮丧，深吸了口气，推开沈炼勉强站直身体。 只可惜他站立的时候身体接连晃动，更不要说继续战斗。 “格瑞克，不要逞强。你这样下去，将会败的没有任何价值。” 格瑞克只是摇头：“不不，我绝对不能停止比赛，会沦为笑柄，会让人以为格瑞克是个懦弱的家伙！” “你如果继续比赛下去，将会成为更大的笑柄！” “沈，谢谢。我必须要战斗下去！” “小崽子，滚下去！” 议论间，山野劲夫已经一拳朝沈炼砸了过来。 拳风霍霍，骇人听闻。 这种级别的拳手，每一拳都能轻易击毙一头公牛。 山野劲夫恨极了沈炼，也怕比赛会终止，已经迫不及待。他打定主意，就算真的叫停比赛，也一定要先击败格瑞克，不惜一切代价。 他准备了那么多，绝不能放弃。 沈炼在攻击来临之前推了一下格瑞克，格瑞克浑无半分力道就跌撞在了揽绳之上，沈炼则借着反推力轻松躲开了山野劲夫。 山野劲夫攻击不止，顾不上沈炼，意图继续朝格瑞克方向狂奔。 只是跑出一步，背后又是熟悉骇人的风声。 他气的嗷嗷怪叫，却不得不认真应对。 这个家伙没戴拳套，拳固然不重，可打在要害处也是让山野劲夫承受不了的。 沈炼是假动作，等山野劲夫回身的时候就已经滑开几步，犹有闲暇看向格瑞克：“你别忘了，我也是角斗场拳场的签约拳手，他在击败我之前，是没资格挑战你的，这是规矩！” 格瑞克如果再听不懂沈炼的用意，就真的是智商堪忧。感激看了眼沈炼，大声道：“没错，沈是我的朋友，也是角斗场的拳手，他和斯蒂芬一样，都有理由在你挑战我之前对你进行挑战！” 沈炼当然不是角斗场的拳手，可这种情况下，格瑞克只能承认。 况且，沈炼具体是不是角斗场的拳手根本不重要，只要格瑞克个角斗场高层说是，就没人可以反驳。 可以说，沈炼帮他找了一个最完美的台阶，让他格瑞克顺势下场的台阶。 至于沈炼是否山野劲夫的对手？格瑞克完全不担心。 他如果不是突然乏力，山野劲夫这种人在他手下撑不过三分钟。而沈炼，格瑞克对是否能赢他，并不怎么确定。即便他明显感觉出来沈炼状态有所退步，可对付山野劲夫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也就意味着，他只要下场，山野劲夫就不可能再有机会跟他交手。 山野劲夫眼见格瑞克被人搀扶着走下擂台，前所未有的愤怒让他怨毒看向沈炼。 “你想找死，那我成全你！” 屡次三番被挑衅，山野劲夫已经决定让沈炼彻底后悔上台。 沈炼微晃了下刚痊愈不太久的右臂，看着朝他走来的山野劲夫，用英文道：“拳套摘掉怎么样？” 山野劲夫残忍发笑，将拳套撕开丢下了擂台。 当然，他绝对不知道，有没有拳套对他而言可能不是很重要，但对于此时的沈炼而言绝对是最重要的事情。 没拳套，就意味着台上再不会存在任何规矩。 沈炼居于原地不动，微微叹气。 他在国内已经有太久没跟人动过手，没想到刚来桑博利亚，就避免不了。 暴力都市，名副其实。 只是察觉山野劲夫眼中杀意之时，沈炼收敛了所有情绪，表情也渐渐冷淡下来。 拳头渐握，视线低垂。看似没任何动作，心里其实已经在计算着山野劲夫的步伐间距，以及再走几步会进入他的攻击范围。 蹬蹬蹬的沉闷脚步，像是死神的丧钟。 至少这一刻，不了解沈炼的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身高可能差不太远，但接近两倍的体重差距让不明就里的人认为沈炼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三步，两步…… 山野劲夫脚步越来越快，如山横移，一脚拦腰。 这种腿法用于此时的战局无疑是最合适的，多数拳手面对这一腿，只能硬憾。而在山野劲夫心里，这个东方人只要敢跟他硬憾一下，他会让其瞬间失去战斗力。 目的明确残忍，心思缜密算计。 但不论如何，他忽略了沈炼这个人，一个曾被暗算还能在搏击大赛之上跟西蒙一争长短的人。 砰！ 沉闷的撞击。 山野劲夫闷哼着退后，右腿控制不住在抖动。 沈炼也退开一步，没任何异常。 格瑞克并没离开，在旁观战的他忍不住大声叫好。 沈炼这一下眼力和力道都妙到毫巅，看似硬憾，实则取巧，在山野劲夫腿部力量达到顶点之时，闪电踢打在他腿弯侧面。 如此情况，就算两人力气相差悬殊，山野劲夫也注定会吃一个大亏。 只一招，就让山野劲夫心里轻视收了起来。 甩了甩腿，他盯着沈炼眼睛缓缓挪动起来，身体紧绷，谨慎了许多。 沈炼目光则集中在山野劲夫腰部和腿部，主动试探了几招，全中，只可惜攻击就像是打在木桩之上，山野劲夫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就这点力气么？” 山野劲夫挑衅着，想诱敌深入。 这人灵活的厉害，他几次受创的时候都想抓住对方，无功而返。 沈炼状态松弛，不言，只在山野劲夫又一次靠近的时候出腿。 山野劲夫没有闪躲，挨一下的同时。迅速朝沈炼奔跑而来，双臂乍张，大开大合。 沈炼眉头稍拧，轻易就绕了开来。错身，一个肘击落在正朝前扑的山野劲夫后颈。 没有任何悬念，外观上完全占据优势的山野劲夫直接摔倒在地，突兀的像是杂耍。 但这种看似意外的结局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对沈炼而言，戴上拳套和护具才是真正的比赛。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打斗，则是一场游戏。 看似属猫的山野劲夫，其实只是一只老鼠。 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职业杀人犯，往往可以轻易干掉几倍于他的普通男性。 山野劲夫学的是打拳，目的是怎样赢取胜利。而沈炼所学就是简单的杀人，怎样可以用最简单的招式，达到最致命的效果。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一起 事情的发展颇有些戏剧化，人们眼睁睁的看着战斗刚开始没多久，就直接结束。 轻易的就好像沈炼随意碾死了一只蚂蚁，尽管这只蚂蚁颇有些壮硕，可也终究是一只蚂蚁。 裁判愣了许久才去山野劲夫旁边倒数，可山野劲夫早就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半分反应皆无。 停顿了许久的观众这时才爆发出一阵惊雷般的叫声。 打架，远远比打拳要给人的感觉更热血，更刺激，沈炼和山野劲夫就是在打架。 …… 出了角斗场，殷若这才放下心来，埋怨看着沈炼，似乎怪他冲动上台。 格瑞克逐渐恢复力气，复杂道：“沈，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山野劲夫！” 沈炼无动于衷：“你如果跟西蒙交过手之后，会理解我这种打法。这不意味着我比山野劲夫实力要强，只是我更适合这种战斗方式！” “反倒是你，我实在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格瑞克，有一天会在拳台之上如此？” 格瑞克眼睛闪了一下：“沈，以后再跟你解释。” 沈炼道：“咱们算是朋友吧？” “当然！” “那我奉劝你一句，这条路上永远都没有捷径。你越害怕输，有时候失败就会来的出乎预料，如今天。我若是你，站在顶点之后，肯定疾流勇退，享受下半辈子的人生，而不是用最愚蠢的方式将自己的身体弄垮！” 格瑞克有些惊慌，沈炼好像能看透一切，这话也是意有所指。 不敢再跟他再呆下去，格瑞克下车道：“沈，我去帮你谈冠名权的事情，明天给你答复！” “你们在说什么？” 殷若等格瑞克走后，不解询问。 这两人明显话里有话，只可惜她一句话都听不懂。 沈炼启动了车子，不谈格瑞克，绕开话题道：“上市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听他谈工作，殷若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嗯，那就MMA开始的时候上市！” 接下来，两人去了一趟公司。 在公司呆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沈炼做东，请了一部分人去桑博利亚的唐人街用餐。 现在公司的骨干人员基本是沈炼第一批经手培训的那些人，几年未见，沈炼有必要表示一下。 更何况他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来桑博利亚，对这些人总有种无形的愧疚。 他许诺给了这些人未来，如今，他首先要脱离公司了。 当然这件事情暂时还是秘密，除了殷若外，还没人知道。 所以，众人聚在一起，有的只是离别初逢的高兴。 沈炼，毋庸置疑的中心。 尽管这几年，他从来没来过公司，可桑博利亚大多数员工心里，沈炼这个董事长是没任何人可以替代的，因为公司的所有成绩都是他拼出来的。 叫了些白酒，沈炼陪着众人破天荒的喝了一些。 酒这东西不沾则以，沾上以后，在这种场合内就肯定会喝多。 沈炼忘了有多少人敬酒，他来者不拒，杯子虽小，可一杯杯下去，实在难以具体计算到底喝了多少。 从晚八点，直至接近凌晨，大多数人才醉醺醺从餐厅走了出去。 沈炼看似未醉，实则脚下走起路来已经没有重心。 殷若找人帮忙一起把沈炼扶到车上，看沈炼已经昏沉睡了过去，她无奈摇头，启动车子离开。 她还从来没见过沈炼喝的如此烂醉模样，酒鬼，本该是最讨人厌的，殷若却反感不起来。 沈炼有心事，从来到桑博利亚她就感觉到了。 或许醉一场，对他来说可能还会是好事儿。 …… 躺在床上，一夜之间沈炼不知道被酒意折磨了几次。 总之每一次都是殷若起身帮他倒水，敷额头…… 沈炼靠在床头，看殷若穿着睡衣忙前忙后，不禁笑了起来。天快亮了，他酒意已经基本散去。 殷若无力看他一眼：“下次别喝这么多了，扰人清梦！” 沈炼点头，接过她倒的水抿了一口，然后冲她招了招手。 “干嘛！” 殷若询问着，还是脱鞋靠在了沈炼肩头。 沈炼环着她：“没事，想跟你聊会！” 殷若反常看着沈炼，这男人不一直对她避如蛇蝎么？这是吃错药了…… 不过她还是很乐意道：“聊什么？” “聊聊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在我身边呆下去！” “顺其自然呗，能找到合适的当然最好，找不到的话，跟你保持这种比朋友稍近一些的关系也还不错，各取所需，随性而至！” “随性而至？” “嗯，就是我想……的时候，就找你。在桑博利亚找牛郎都是要花钱的，找你，完全免费不是。而且，各方面也还达标。” 沈炼忍俊不禁：“你这想法倒是特别！” “不然呢？我才没那么傻，画个框框把自己给套进去，注定跳不出来不是！我今年三十三岁，过了那种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阶段。不过说真的，假如你不是柳总的丈夫，我肯定不介意彻底三儿一回。” “诶！” 说到这儿，殷若碰了碰沈炼。 “怎么？” “你不觉着身上味儿特别难闻么！” 沈炼拿住自己衣服嗅了嗅，的确，酒味密布，难为殷若肯挨着自己。 “要不要……洗个澡？” 殷若偏头，白皙的脸近在咫尺，呼吸扑面，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成熟魅惑让沈炼心脏情不自禁跳了下。 “一起！” “嗯，不过……不能做坏事儿！” 调皮眨了下眼，殷若表现的像是个小女孩，首先下床赶往浴室。 临到门前，一件银白色的睡袍已经被她轻易除了下来，睡袍如水银泻地般落下，徒留无尽遐想。 沈炼吐了口气，起身跟上。 两个人，一间房。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间。 次日，忘却了时间的两人是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沈炼烦躁从殷若怀中脱离，接起了电话。 “沈，冠名权的事情谈妥了！” 是格瑞克的电话，沈炼看了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多钟。 殷若惺忪睁开眼睛，赤条条的抱着沈炼不想松开。 女人对于男人是否存有热情，可以轻而易举的感受得到，昨晚，无疑是殷若感觉最强烈的一次，这个男人爆发出的力量让她恨不得永久堕落下去。 沈炼拍了拍殷若，坐直身体：“挺顺利的！” 格瑞克说：“我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甚至有必要采取手段。没想到戴小姐在，一开始MMA的负责人博格是有些犹豫把冠名权交给咱们公司的，后来戴小姐跟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就同意了！” “戴小姐？” “沈，你认识的，反黑组的戴兰小姐。他跟博格关系不浅，博格对她好像很言听计从。” “对了，你今天最好过来一趟，咱们把合约先敲定，毕竟距离MMA开始已经没几天时间了！”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四十三章 冰火 “戴兰么？” 殷若听到了电话内容，等他挂断，莫名掐了沈炼一下。 沈炼不解道：“是她，是不知道她怎么会跟MMA方面的人扯上关系。” “很简单，历届的MMA都会有反黑组参与其中，戴兰能够认识博格，顺理成章。而且看她样子，肯定是已经知道你来桑博利亚了！” 沈炼穿上衣服：“我要过去一趟，把合约尽早签订下来！” “我跟你一起！” “你还是先去一趟公司……” 殷若沮丧，沈炼说的含蓄，但很对。她现在的确是要把重心放在公司上，而不是腻在这个男人身旁。 “那女人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小心着点应对。一个女人要是由爱生恨，你想象不到的可怕。” “博格那人我听说过，风评不怎么样，戴兰跟他在一起，关系可能并没那么简单！” …… 车上，沈炼边开车边想着殷若临走时说的那些话。 他不知道什么感觉，不舒服有，但松了口气也是真的。 假如戴兰真的找到新的男朋友，沈炼只有祝福，而不会为了自己那点自私的占有欲，去干涉她任何事情。 到达约定好的酒店，格瑞克早早就在门口等待沈炼。 随着格瑞克到达一个包厢门前，还未进去，沈炼就听到里面有男女的交谈声。 其中女人的声音，沈炼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是戴兰。男人的声音他则是第一次听到，应该就是MMA的总负责人博格。 打开门，包厢内只有两人。 戴兰和一个红头发白皮肤，高鼻深目的外国中年人坐在一起。 看到沈炼，红头发老外笑着就起身相迎，生硬的z国话：“沈，久仰大名！” 沈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客套一句，自然转移到戴兰身上。 皮裤，女士皮鞋，夹克，高领衬衫，短发。打扮偏中性化，修长的身体给人一种难言的女性魅力，这种魅力不分国界，单纯的吸引异性。 她相貌没什么太大变化，气质上却更显凌厉。 沈炼对她印象颇深，柔情起来如水，强硬起来不顾后果的矛盾女人。如今，看上去更显强势。 她似乎不认识沈炼，边笑着打量，边亲昵看向博格：“亲爱的，不介绍一下么？” 博格对她很是重视的样子，笑着道：“沈，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传奇东方人。沈，这位是我的女友戴兰小姐，也是Z国人。” 格瑞克虽然奇怪戴兰和沈炼两人的态度，但聪明如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落座傻笑。 沈炼看着戴兰递到近前的手，与之握了一下。不明白戴兰为何如此，沈炼也顺势装作不认识她：“戴小姐！” 戴兰眉头扬了扬，用格瑞克和博格听不懂的中文道：“久违了，沈炼先生，这几年躲我是不是躲的挺辛苦！” 沈炼平缓道：“你有了男友，我自然不好再打搅你！” 戴兰奇怪看着他说：“你难道不认为我有能力促成你公司和MMA的合作，就同样有能力让这次合作终结么？” “随你，这只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并不意味着我必须要跟MMA合作！” 戴兰盯了他半响，突然笑了出来：“嘴硬！” “嗨，你们在说什么？” 博格感兴趣问道。 戴兰抽身回到他身边：“同一个国家的人，自然要多聊几句。好了，大家时间都挺紧张的，既然都没什么意见，签约才是最主要的！” 说着她拿出拟好了的合同递给沈炼：“格瑞克应该已经跟你说的很详细，你再看一遍，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沈炼没看，而是诧异问道：“单方面合约？” 戴兰道：“历来规矩如此，MMA是唯一的甲方。所以你完全不需要再准备合同，执行合同就行了。” 格瑞克在旁解释：“沈，这不是歧视。而是所有和MMA合作的人，全都是由MMA单方面出具合同，这样能避免纠纷和麻烦，也会加快执行的效率，” 沈炼示意知道，霸王条款么，别人可以接受，他也可以。 确定没问题之后拿起钢笔签了几个名字。 “钱我需要什么时间打给你们！” “定金两天内，全款一周之内。” “也就是说，不管MMA举办的成不成功，收视率高低，我都没任何选择余地。” 他说的中文，只有戴兰一个人可以听得懂。这并不是沈炼不在意博格的看法，而是眼下形势，戴兰完全可以替博格做主，某种程度也让沈炼猜到两人关系到了哪一步。 “你想多了，历届MMA在全M范围最低的收视率是百分之三十二点多，就算本届再不成功，都不会低于这个数字多少。” 沈炼再无问题，又谈了些细节问题，起身告辞。 戴兰这时对博格说道：“亲爱的，我有些国内的事情想咨询一下沈炼先生，我要去送送他！” 博格自无不可。 沈炼上车之后刚要启动，戴兰就拉开车门不请而入。格瑞克本来也要搭顺风车的，见状只能作罢。 装作陌生的时候，沈炼和戴兰还能自然相处。可此时单独在一起之时，一种无形的沉闷就充斥满了车厢。 戴兰拿起车钥匙，将玻璃全部关闭：“开车！” 沈炼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启动：“戴兰，你有了博格……” “我让你开车啊！” 戴兰声音加重了些，声音颤抖。 沈炼吐了口气，拉了下档位，车子徐徐启动。 他没问戴兰要去哪，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漫无目的在桑博利亚街头游荡了起来，期间，两人始终都没再说一句话。 直至车子路过一家酒店的时候，戴兰示意停车。 略挑衅看着沈炼：“跟我上去！” 沈炼定定看着她：“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已经有了男友，咱们之间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再这样……” “有必要！” 戴兰打断了沈炼接下来的话。 “你以为我跟博格是什么样的关系？互相利用而已。他利用我做掩护，堂而皇之的和一些赌拳之人往来。我利用他在反黑组抗衡老杰克，不出三年，我一定可以把老杰克踩在脚下！” 沈炼不可思议：“你这是在毁了自己！”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我的人早就被你整个毁掉了。你让我记住了你，可却不给我找到你的任何方式。你消失的这几年我无数次偷偷跑回国内，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在哪？可是我根本找不到。” “你能想象自己最在意的人突然消失是什么感觉吗？一开始我以为你遇到了什么意外，最后我他妈才知道，你完全就是在故意躲着我。我为你付出了全部，不惜和老杰克等人反目成仇，你给我的又是什么！！” “我想让你离不开我，但我的所有筹码都已经用光了，我除了继续让自己变得疯狂，别无它选！” 沈炼脸上挣扎不定，说不出一个字。 他以为戴兰真的找到了她的幸福，以为再见面之下，两人或许可以用普通人的方式去接触，他为此失落而放松。万万想不到的是，戴兰会说出这些话，如山一样沉重的话压的沈炼不知所措。 年轻之时轻狂，情债密布。现在，则是想收心都是不可能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上去？” 戴兰拉开了车门，双目有些泛红看着沈炼。没人怀疑，下一刻她会扑到沈炼身上，把他整个吞下去。 疯狂，沈炼从她眼中清晰看到了疯狂。 熟知戴兰秉性的沈炼不愿意去赌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干脆拉开车门，随着戴兰一起步入酒店。 刚进门，戴兰就不顾一切抱住了沈炼，朝他嘴唇脸上吻了过去。 如火一样的热情同样感染了沈炼，久违的冲动让他迫不及待的将戴兰拦腰抱起丢在了床上。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四十四章 疯狂的戴兰 一场男女之间的较量有些疯狂进行着，至于时间，都选择性忽略了。 手机关闭，窗帘关闭……只有让人发晕的灯光在一直亮着。 如果不是肚子提醒着饥饿来临，两人只怕还在不眠不休。 让酒店服务生送来了饭菜，沈炼用过后想要离开，身体却懒洋洋的根本不想动弹半分。 勉强撑起来，浑身却无力，重新跌在了床上。 他晃了晃头，这种陌生的感觉很不对劲，就算是再疲乏都没可能会站不起来，那种无力感也不像是疲累过度之后的反应。 看向戴兰，虽精神同样不太好，但和自己根本不一样。 脑海里忽然闪过以前两人相处的一个画面，眉头稍拧：“怎么回事？” 戴兰见状吃吃笑了起来，旋即变得癫狂难言，弯着腰指着沈炼……哈哈哈哈。 “沈炼，你以前就吃过这方面的大亏，谁知道还是不长半点记性！” “你下了药。” 沈炼想再站起来，可随着时间延长，他连抬起手臂的能力都已经丧失。 大脑没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清明。 他经历过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惊慌过后，旋即就冷静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戴兰眨了下眼睛，伏在他身上在他嘴上和脸上啄了几下：“宝贝儿，我爱死你了，怎么舍得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沈炼没有躲闪，事实上也躲闪不了。 他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浑身骨头都像是完全不再管用。 戴兰从他身上起来，从柜子里翻出了两幅手铐，将沈炼双手双脚尽皆锁在床头。 沈炼想通了什么事情，恐怕她从知道自己来桑博利亚的时候就已经在计划该怎么对付自己。否则，柜子里怎么会提前准备好了手铐。可笑自己对她根本就没有半分防备心。 这个女人对他了解的比他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从见面，到她突兀情绪崩溃，再到沈炼被她感染进入酒店，甚至于送饭的过程都在她算计之中。而期间，她要下药，机会已经多不胜数，多到沈炼现在都想不到她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给自己下的药。 “宝贝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她坐在床头，沈炼的身边，亲昵说道。 沈炼无动于衷，不去看她。 戴兰并不介意，自顾道：“有个赌鬼，在外面经常会欠下赌债。有一次债主追到了家里面，无意看到了赌鬼的妻子，提出让赌鬼妻子陪他睡一觉，可以免掉赌鬼的债务。赌鬼是有所意动的，赌鬼妻子却坚决反对，并且提出要跟赌鬼离婚。赌鬼想尽一切办法，甚至跪下哀求自己妻子，他的妻子还是坚决不同意。赌鬼只能暂时妥协，答应带着全家先出去躲一阵子再说……” “赌鬼妻子信以为真，就收拾东西准备带着东西和赌鬼出逃。她想的天真，却根本没想过赌鬼压根就没打算要带着她逃离这里，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晚上的时候他给自己的妻子下了药，等妻子意识全无的时候，通知了债主过来……” “他们的女儿当时就躲在门后，亲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你猜她是怎么做的？” 沈炼听着戴兰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女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那些人离开之后，等她的父亲熟睡之时，拿了一把匕首刺进了他胸膛。” “事后小女孩的母亲替小女孩扛了所有罪过，被判了十三年的刑期，小女孩则是被送到了外公家里寄养。” “再后来，小女孩靠自己能力考进了国内最顶尖的大学，因为成绩优异，被破格当做交换生送到了桑博利亚。” 沈炼睁开眼睛：“后来呢？” “后来，就是另一段故事了。眼下说，太煞风景！” “宝贝儿，你是不是猜测我就是那个小女孩？” 不等沈炼回答，戴兰就又道：“没错，就是这样。小女孩天性里就藏不住任何怨恨，往往有仇直接就给报了，不惜后果！” “所以，你也要杀了我？” 戴兰手放在了沈炼脸上摩挲：“我不会这么做。” 柔声间，她抓住沈炼颈部，复激动道：“我只会毁了你。” 她说着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整套注射装置，用剪刀剪开沈炼衣袖，将整管无色液体注入了沈炼身体。 “这是什么……” 沈炼想阻止，但所能做的全部动作也只是扬了扬手臂。 “很好玩的东西，等会你就能体会到它的妙处！” 沈炼手指动了动：“兰儿，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戴兰像是听到了最好玩的笑话：“你折磨的我生不如死，我也要让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沈炼额头上冷汗已经聚拢，顺着面颊往下。 随着液体注入，他恢复了一些力气，但双手双脚被控下，他连缩起身体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没办法完成。 从手臂开始，一种血管被刺破的感觉缓缓遍布全身，沈炼的血液像是完全凝固在了一起。 颈部以及全身青筋寸寸凸起，手铐哗哗作响。 “贱……女人！”他连声音都没办法完整发出，身体即将炸开。 “宝贝儿，再忍一会，等会就好了！”戴兰紧张伏在沈炼身上，死死抱住他。 “滚！” 沈炼最后的理智濒临泯灭。 “快了，快好了！” 戴兰不肯松开，反复在沈炼耳边柔声安慰着。 沈炼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地狱般的二十分钟，让沈炼整个人像是被水洗了一样。 这时，难忍的感觉开始缓缓消失。像是从冰冷阴森的地狱忽然来到了天堂，浑身暖洋洋的，身心惧缓。 折磨到享受的转变，极端而让人迷恋。 沈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所及是戴兰关切的眼神。 “醒了，饿不饿？” 沈炼僵硬看着她，已经猜到她之前帮自己注射的肯定是毒品之类的东西。 戴兰不知什么时候弄的饭菜，端过来递到了沈炼嘴边。 沈炼晃了晃手铐。 戴兰摇头：“我知道你有什么本事，所以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 “会有人来找我，到时你收不了场！” “你别天真了，这是桑博利亚，我的地方。而且我不会耽误你去做MMA的裁判，前提是你这些天必须跟我呆在一起。” 沈炼漠然，不再理会戴兰，沉沉睡了过去。 他之前就没什么力气，又经过这一番折磨之后，精神早就已经扛不住。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四十五章 折磨 再一次有知觉的时候，戴兰又拿了注射器走到了他身边。 沈炼连反抗的心思都不再有，任由她施为。 同样的感觉，比第一次症状要轻缓很多，舒适的时间更久了一些。 戴兰闲极无聊之下，便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呆在沈炼身边乱七八糟的说着什么。 沈炼饥肠辘辘，但依旧是没吃东西，全程闭着眼睛。 他不想看到戴兰，也不想跟这女人说哪怕任何一句话。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戴兰小心打开客房门走到外面才接起。 “亲爱的，我现在有事情过不去……” 沈炼隔着酒店房门隐约听到了什么，没作反应，他预感戴兰可能要出去一会，应该是博格找他。 果然，稍后戴兰就回到客房：“我半个钟之内肯定赶回来，你不用妄图惊动这里的服务生来救你，这家酒店我有股份在，所以整个这一层，都是禁止任何人入内的，也没人可以进来。” 听她说完，开门关门声重复响起，沈炼这才睁开眼睛。 动静上，沈炼知道戴兰已经走远。 瞳孔由涣散缓缓聚拢，他定了定神，用尽全力挣了起来。 手铐，本身有间隙存在，沈炼有过这方面训练，也知道该怎么才能挣脱。 之所以等到现在，是因为戴兰寸步不离的缘故。他水米不进，装作力气全失，也是为了让戴兰警惕性减少。 血一滴滴顺着手腕落在床上，沈炼却如浑然不觉，直至手从手铐的控制中脱离。 疼痛于之前他所受的折磨相比，不值一提。 抽出一只手后，他侧身在床头抽屉前寻找起来。 他没记错的话，戴兰有把钥匙放在了里面。 十几分钟的时间，沈炼将手铐全部打开，坐了起来。 可能躺的太久缘故，刚起身，晕眩就险些让他再度昏迷过去。 缓了缓，扶着床头下去，拿到了自己手机，开机后，给格瑞克打了电话。 “来希尔顿酒店门口等我！” …… 戴兰是个很守时的人，她说半个小时内回来，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回到酒店。 打开门，刚要说话。颈部就被人卡住，入目是一双冷冽刺骨的眼睛。 心里一惊，戴兰旋即从容起来，看着沈炼几乎被鲜血染红的右手：“你对自己可真狠，你如果不想呆在床上，告诉我就好了，我会放了你的……” 啪！ 沈炼的一巴掌打断了戴兰接下去的话。 鲜红的掌印迅速从她脸侧浮起，戴兰不怒反笑：“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我也有被你杀掉的觉悟。还等什么，来啊！” 沈炼扬起手，再次落在她脸上之前停了下来。 眼中重新出现了重影，一股空落落的感觉像是心脏被人一手抓住，他不适应的晃了晃脑袋。 “你给我注射的到底是什么？” 普通毒品尚且有一段很长的适应期，少少几次注射不可能会反应这么快。 “KT，一种桑博利亚特有的新型毒品。这种东西，只要沾过一次就戒不掉，你会无时不刻不想着它的好处……” 沈炼空出的右手紧紧握住，手臂颤抖的根本控制不了。 “贱人！” 沈炼一拳朝戴兰打了过去。 戴兰只嘲讽看着他：“你打死了我，就没人帮你注射KT了！这种毒品，就算是你也弄不到。” 沈炼拳头在她面部一公分处停下，将戴兰拽到一旁，跌撞走出酒店。 戴兰下意识抓住了他，眼泪夺眶而出。 “你留下来，我告诉你去毒的方法。你不知道这毒品究竟有多可怕，会让人生不如死……” 沈炼脚步稍顿，甩开了她。 戴兰摔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沈炼进入电梯，消失在视线之内。 …… “沈，这是怎么了？” 格瑞克在车内看到沈炼，着实大吃了一惊。 他也就一天左右没看到什么，想不到他会成为这个样子。 脸色蜡黄，精神萎靡，浑身上下血迹斑驳，尤其是右手，几乎被鲜血包裹着…… “送我去医院，靠谱点的私人医院！” 格瑞克不敢怠慢，加快车速迅速带沈炼前往。 沈炼顺势歪倒在后排座椅之上，瑟瑟发抖。 骨子里的冷和空，让他只堪堪守住最后一点理智，克制着自己不去想注射器，不去想戴兰。 这一波感觉持续的丝毫不比戴兰第一次注射之时的折磨稍差，甚至更为难受。 第一次是来自身体的痛苦，而这一次是真正心理上的折磨。就好像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人，面对一顿丰盛的大餐而不能去享用。 四十分钟，直至到达医院的时候，沈炼才缓过劲来。 他当然不指望医生可以除去他初步对毒品产生的依赖，单纯的想包扎一下手部伤口。 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告知，以他现在的影响力，若是被传出涉毒，将会产生难以估计的影响，他前面做的所有努力也都会化成泡影。 从医院出来，他精神恢复了一些，和格瑞克告辞之后，没有回殷若别墅，而是就近找了个酒店入住了进去。 在家里，他的情况瞒不住殷若。 这一晚，他几乎没睡着哪怕一分钟。几次冲动想拉开门去找戴兰，去拿注射器，终究是强自忍住。 但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可怕的是沈炼根本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真正脱离自己。因为他每一次发作，都是一模一样的感觉，不会因为他硬扛过去几次而减弱，反而变本加厉，更加难熬。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直至快一周的时候，沈炼没出过房间一步。 所有人的电话都被他找借口搪塞了过去。 沈炼一向是个很有主见之人，可此时，不知道自己除了硬抗还能如何？MMA的宣传早几天已经开始，日期将近，他到时难道以这样的状态去参加？ 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色如同泛黄的纸张，双眼血丝密布…… 短短一周时间，他体重下降了至少十五斤。 那种让人想疯狂的感觉还在持续，沈炼查遍了无数资料，已经了解戴兰给自己注射的毒品是什么。 一种粉状提取物，以注射和直接摄入的方式进入人的体内……很多例子表明，这种毒品远远比市面上流传的大多数类型的毒品可怕十倍，被强行抓进戒毒所的吸毒者，有数人在发作的时候选择了自杀…… 洗了个澡，沈炼整个人为之一清。 电话再次响起，是戴兰打来的，沈炼只看了眼，丢在一旁不理。 他不会在跟戴兰见面，不管她是真的道歉还是别有用心，沈炼都不想再跟她有任何关系。 这个女人，他完全看不透，也改变不了。 至于持续的电话铃声，沈炼当音乐在听。现在他唯一的动力就是控制自己，并且，活下去。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四十六章 袭击 一周没出酒店，沈炼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妥。 再说MMA比赛就要开始，沈炼现在有必要见格瑞克一面。 感觉精神好转了一些，沈炼收拾了下走出酒店。 太阳不算刺眼，可阳光底下，沈炼身体还是忍不住踉跄了一下，扶着东西方才站稳。 他的身体，在这几天内，已经被完全掏空。 “先生，要不要叫医生？” 门童礼貌过来询问。 沈炼摆手示意无妨，驾车前往格瑞克处。 车上，他时刻提醒着自己全神贯注。但临到角斗场的时候，那种久违的急迫感还是如期而至。 他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呼吸逐渐加重。 半个小时后，沈炼重重给了自己一下，深呼吸，面色如常准备进入角斗场。 刚要打开车门，十几辆摩托车忽然从前方拐弯处窜了出来，头盔，比赛服，全部手持棒球棍。 沈炼以为这些人是路过，暂时没下车，选择静观其变。 但只片刻，当第一个摩托车手路过自己车辆，举起棍棒朝他车身砸下的时候，沈炼才确定这些人是来找他麻烦的。 哗啦！ 玻璃顷刻就碎裂。 接着，十几个摩托车手包围了他的车辆，骂骂咧咧的一通乱砸，车子立刻就被毁的不成样子。 从沈炼发现他们到围上来，只短短几十秒不到。 以前的沈炼可以很快做出反应，但近期他整个人恍惚不已。不管碰到什么事情，反应都已经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沈炼用手遮了遮面部，挡住了一块飞来的玻璃碎屑。 眼见这些人砸了车就要脱身离开，他电一般透过被砸碎的车窗，探手抓住了一个摩托车手还来不及收回的手臂。 摩托车呼啸着滑出去很长一段距离，车手被沈炼直接带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FK！” 沈炼面色也白了一瞬，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现在的他有些喘息。 其它车手本来要离开的，见状纷纷转弯，重新朝沈炼车子赶来，显然是想营救同伴。 沈炼这时骤然启动了车子，方向盘转动，车身打横拦在了那几人身前。 几辆来不及刹住的摩托车直接撞在了车上，人被惯性带动，惨叫着就摔了出去。 若非都带着头盔，恐怕这一下就能废掉好几个。 动静终于引的角斗场的保安赶了出来。 有人是认识沈炼车子的，也知道他和格瑞克的关系，冲出来帮忙。 剩下的车手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启动车子迅速离开。 “沈先生，要不要追？” “算了，把人先带回角斗场，问问他们来历！” …… 进入角斗场，格瑞克上下看着沈炼，不敢置信：“沈，你……” 沈炼知道自己这几天的变化，不便解释什么，绕开话题道：“袭击我的到底是什么人？” 格瑞克这才整了整精神：“是安吉尔找来的人。” “安吉尔？” “保护伞公司在桑博利亚分公司的负责人，应该是冠名权的纷争。” 沈炼示意理解，原本MMA的冠名权应该是黑水公司或者保护伞公司，沈炼的出现无疑是阻碍了他们利益！ “怎么处理他们？” “先放了！” “这么便宜安吉尔那老鬼！” “比赛开始之前不宜再节外生枝，这笔账暂时记着。” 格瑞克赞同，又道：“博格那家伙想请你我吃饭，你看中午能不能抽个时间过去，想来是谈MMA的事情！” 沈炼欠身，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坐姿，感觉那种该死的感觉又要到来，他起身道：“我今天有事情，不过去了，你自己应付一下博格就好！” “沈，博格指明邀请咱们两人。” 沈炼停顿了下，是那种该死的感觉又一次想要涌来。 起身道：“格瑞克，我去一趟洗手间！” 说着，他匆匆离开。 到达洗手间，沈炼打开龙头洗了把脸，靠着墙壁，无所适从的独自忍耐。 又是好几十分钟，沈炼再出去的时候，格瑞克已经在角斗场外的车内等着他。 沈炼开门进去：“走吧！” “沈，你是不是不舒服？如果实在勉强，我跟博格解释一下……” “不用！” 沈炼闭上眼睛摆手示意他开车。 格瑞克知道这人不想说的情况下什么都问不出来，不再多想，车子平稳前行。 十几分钟左右，格瑞克在桑博利亚的一家酒店门口停下。 按照约定好的地点，沈炼和格瑞克到达了包厢。 不出预料，除了博格之外，戴兰那女人也在。 事实上沈炼来的时候已经猜到，如果不是戴兰的主意，博格没任何必要非邀请他到场。 刚见到沈炼，博格也难免吃了一惊。 这人比起前几天简直换了一副模样。 戴兰则是从沈炼进来，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 内疚，痛快，担忧……种种心思交汇在一处。 她以为沈炼这几天肯定会控制不住联系她，因为她清楚了解KT毒品的可怕，但这个男人大概真是铁做的，竟是一次都没找过她，甚至她刻意找他，他都避而不见。 “沈，你的变化真让人吃惊！” “身体出了些小毛病，无碍！” “会不会影响你做MMA的裁判？” “不会，我会适当调整！” 博格不知道沈炼和戴兰是什么关系，自然不可能对他存有什么恶感，是以席间考虑到沈炼身体不适的情况，他主要在和格瑞克说话。 沈炼偶尔听着，吃了些东西。 但不知是不是油腥太大的缘故，一顿饭未吃完，身体就难受起来，借故起身告辞。 再呆下去，沈炼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 “沈，我去送你！” 戴兰跟着站起。 沈炼当着博格的面不好表现出异样，沉闷出了包厢。 进电梯的时候，戴兰挤了进去，只剩两人，她有些着急道：“沈炼，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沈炼拳头撰起，沉默。 “沈炼！！我联系好了医院，他们一定有办法去掉你身上的毒。” 沈炼抬头，眼睛血红，手臂禁不住的颤抖：“你再不离开，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这几天，沈炼纵然忍耐力再强，也快要被折腾的崩溃，这一切全都是眼前女人一手造就。 戴兰心被他看的发颤，也将她残存的希望全部击溃，这个男人看来真是恨极了她。 苦涩一笑：“其实，我看到你自己挣脱手铐的时候已经知道，我这辈子都控制不了你这种人！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后悔我在你身上注射了毒品。” 沈炼充耳不闻，等电梯到达底层，转身即走。 戴兰还要跟着他，但被沈炼回头间的残酷眼神看的止住了脚步。 真正的杀意，她清清楚楚感觉到了，比上次在酒店之时还要明显。 绝望之余，戴兰疯狂冲着他背影大喊：“沈炼，你别逼我做对你不利的事情！” 沈炼脚步顿了下，旋即加快。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四十七章 破冰 接下来几天，沈炼还是在酒店中没有出门。 蚀骨般的感觉，在他身上发生了无数次，沈炼对此已经趋近麻木。 MMA比赛临近，就在明天早上，而他的精神状态一如既往的差劲。 躲已经躲不过去，沈炼托格瑞克弄了些东西，准备短暂压制住体内毒素。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明知事后会有更强烈的反弹，沈炼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MMA是他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事已至此，他必须要参加。 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喷雾状蓝色液体，沈炼嗅了嗅。 精神明显迅速复苏起来，久违的清明。 这是格瑞克以前打比赛之时用的东西。 电话响起，沈炼拿过手机看了眼，是博格的号码。 他微微皱眉，下意识抵触，这是戴兰用博格的电话打来的。 不过他毕竟不能确定，迟疑着接了起来。如果真是博格，很有可能是说明天MMA的事情。 “沈炼，你出来一下，我在咱们以前住过的酒店门口等你！” 果然，又是戴兰。 沈炼没有回复，机械就要挂断。 戴兰抢先道：“MMA比赛就要开始，你别让我在公众面前爆出你吸毒的事情。我知道你公司就要上市了，如果这当口你吸毒的事情流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沈炼撰着手机，冷淡道：“这都是你的杰作，真的曝光出去，最先遭殃的肯定是你！” 戴兰兀定：“不会是我” 沈炼笑了笑，声音却沉：“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贱人！” “你怎么认为都好，一个小时内我必须见到你，否则，没人可以作证到底是我帮你注射毒品还是你自己吸食的？在别人看来，我一个弱女子，恐怕也没办法奈何你沈炼先生！” …… 来到酒店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戴兰的车子。 他戴着口罩和墨镜，下车，走到近前。 戴兰正坐在驾驶席上，一身淡灰色女士西装，干练大方。 外观论，这女人实实在在是个引人的尤物。但沈炼想到她做过的那些事情，便会忽略她外在的一切。 一个有着蛇蝎一样心肠的女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沈炼现在跟她相处，已经没了半分信任，所有的只剩下警惕。吃亏，一次就够，他却在戴兰身上接二连三栽了跟头。 “来了！” 戴兰主动拉开了车门，示意沈炼进来。 没过度亲热，也没疏离，像是普通朋友一样客套。 沈炼坐上去，车子随之启动，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十分钟过去，两人谁都没在说话。 戴兰从后视镜中偷眼打量着他，看不到具体表情，从上车开始，一直冷漠疏离坐在哪儿，像是一块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块。 她眼中晶莹闪烁，道：“我接到消息，明天MMA比赛上可能有人会针对你！” “谢谢关心！” 沈炼简单回复。 “是卡利古拉，MMA这届很热门的夺冠人物，我担心你的状态会应付不了。” 沈炼笑出声来：“戴兰，我真的一点都看不透你。明明恨我入骨，却又假惺惺的故作好心。我的今天，全都是你一手造就，你现在说这些准备让我怎么想？感激你还是向你请教解决办法？” 戴兰眼泪夺眶而出：“我知道我错了……” 沈炼打断她：“你没错，咱们只是两清了，从此，谁都不再欠谁。好了，停车，我要下去！” 戴兰自顾从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药物：“这是我托关系找到的特药，能缓解你毒瘾发作时所带来的不适！” 沈炼接了过来，打开车窗，径直扔了出去。 玻璃瓶碎裂的声音还能清晰听到，戴兰一下子激动起来：“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你怎么……” “我不会再信你！” 戴兰怔怔看着他，好半响，才将车子掉头，原路返回。 到达沈炼所居别墅，临下车前，戴兰机械道：“沈炼，假如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再恨我了！” 沈炼脚步停顿，本能感觉不对劲。 于此同时，身后车子呜咽的轰鸣声响了起来，突兀剧烈。他下意识转头，就见戴兰的车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正在急速后退，而所退之处，是一条夜色中犹如银带的河道。 “不要。” 噗通！！ 车子没任何意外撞断了河道护栏，倒着摔进河中。 涟漪荡起，若非刚才的巨响和水中的波纹，几乎没人会相信，就在刚才，这里还有一辆车子存在。 沈炼转身，步伐越来越快，临到近前，没有任何犹豫跳进了河中。 至少这一刻，他忘了戴兰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哪怕曾恨之入骨，这种关头，他也全然记不得半分，只是单纯的想救人，她不能死，尤其不能因为自己而死。 水黑压压的犹如无边地狱，沈炼下潜……但速度还是远远及不上车子坠落的速度，更重要的，他其实已经看不到车子。 从没有如此无能为力的时候，也从没有如此渴望光明，无尽的黑暗不但可以蒙蔽视线，也能蒙蔽心灵。 不知道潜了多深，沈炼的憋气时间也已然到了极限，他被迫浮了上去。深呼吸，重新钻入水中。 像是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沈炼终于找到了戴兰的车辆。 去拉车门，整个锁死。想把玻璃敲碎，但不知道她车子的玻璃到底什么材质，不管沈炼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血顺着胳膊融入水面，沈炼不愿意放弃，再一次浮出水面，准备上岸寻找工具。 抬头，像是看错了一般。 定了定神，岸边坐着的分明有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不是戴兰还能是谁。 沈炼大脑晕眩了一瞬，血往上冲。 戴兰在远处看着他：“傻子，我就试一试你会不会救我……真当我这么不爱惜自己生命啊！车子有天窗的……” 他无声朝戴兰游了过去，抓着她的脚一把拽了下来。 戴兰啊的惊叫，声音未止，她被沈炼直接按到了水里。 足足一分钟，就在戴兰拼命挣扎的时候，沈炼才将她提了上来，稍顿，再一次按了下去。 如此反复，戴兰水喝了不知道有多少，直至回过神搂着沈炼脖子才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沈炼胸膛还在起伏，推开戴兰上岸。 戴兰顾不上什么，抓住沈炼哀求：“开个玩笑而已，还不是因为你对我太冷漠了……” 沈炼拦了辆的士，戴兰厚着脸皮硬挤了上去。 车上，沈炼情绪已经缓和过来，再面对戴兰，尽管不想承认，他真的没了之前那种抵触的没办法交流的感觉。 可能是她开车冲向河里之时自己心里那种没办法掩饰的恐慌，也可能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直少女一样在他面前小孩子一样求饶。总之，沈炼没办法再恨她。 “你再信我最后一次，我也没理由再骗你，我就想弥补我之前对你做的事情，给我个机会。” “晚了！” 沈炼提醒，不知是在说天色晚了还是在说两人之间晚了。 戴兰控制住想跟沈炼一起去酒店的冲动，知道过犹不及，只能勉为其难：“小心着点卡利古拉！”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四十八章 开幕 次日，万众瞩目的MMA大赛正式启动。 今年的比赛，关注度比往年要高了不少。仅裁判阵容，便足以让这场备受关注的大赛上更上一个档次。 格瑞克，沈炼，韩天君，莫里…… 除了沈炼之外，这些人每一个在这个圈子里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韩天君，韩国跆拳道连续十二年的冠军获得者，连续三届MMA赛事的总冠军…… 莫里，M国老一辈的传奇拳王，MMA第一届冠军的获得者，三十岁的时候拳击事业达到了巅峰，后隐退幕后，成为专职裁判，至今已经整整十几年，全世界范围内，他都是最顶尖的几个裁判之一。 格瑞克自然不必说，这几年的成就，已经直逼莫里当年。 倒是沈炼，虽小有名气，但出现在这种阵容的裁判群里，还是让人感觉有些惊讶。 不过毕竟有过搏击大赛前十的成绩在，且之前在桑博利亚又跟格瑞克在公众视线内交过手，是以倒也没人认为他没有资格做这个裁判，唯一值得思量的是他懂不懂MMA？毕竟，混合格斗和搏击那种形式是不怎么相同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好莱坞的顶级大腕助阵裁判席，这明显是主办方为了制造话题和收视率所为，完全打酱油般的存在。 沈炼此时正和格瑞克一起进入赛场。 因为用了些手段的缘故，他精神状态看上去和常人已经没什么两样，唯一就是有些过于消瘦。当然，这种变化除了熟人也没别人会过多关注。 进入赛场，场控正在忙碌着直播准备，擂台早已经搭建好，就等场控准备妥当，便会让观众入内。 直播，往往比录播要麻烦的多，也时常会有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这就要全靠主场控制人员调和，必要时掐断直播，迅速处理，尽快恢复。 这次比赛不单单是直播，也会同步转播到世界各地，是以仅仅工作人员便有上百人之多。 格瑞克和沈炼到达裁判席的时候，上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人，眼睛眯着，像是睡着了一般，坐在裁判席最中间的位置上。沈炼从电视上看到过他，拳王莫里。 他身边是一个相貌十分粗犷的东方男人，整个裁判席暂时也就他一张东方面孔，除了韩天君也没有别人。 最边上坐着的人则是满脸密密麻麻的胡须，相貌英伟，嘴角上扬，有种异乎寻常的魅力，是好莱坞的老牌影星凯奇。 除几人之外，还有一个金发碧眼，身材惹火的美女和凯奇挨着坐在一起。这女人三十来岁的样子，手长腿长，看似不怎么协调。她也是这些人中沈炼唯一不认识的一个。 见两人过来，几人对格瑞克招呼一声，然后看向沈炼。 不等他们说话，格瑞克首先就笑着介绍起来：“沈，我的朋友，你们应该对他并不陌生！” 一一介绍之后，来到了那个外国美女身边：“丽娜，TRV赛事第一人！” 格瑞克介绍的算不上详细，沈炼却有些惊讶，这个看上去并不显眼的女人竟然是TRV的传奇人物。 TRV，国际最著名的女性摔跤赛事，虽然名声不显，但技术含量是毋庸置疑的。 “嗨，以前放出狂言，要挑衅整个M国格斗界的那个狂妄的家伙就是你么？” 丽娜感兴趣看着沈炼，开了个玩笑。 沈炼点头承认：“狂言只是想要逼格瑞克和我打一场，无心之举！而且，我知道短短几天内，肯定很多高手都来不及赶来的。” 听他如此说，丽娜对沈炼好感顿生。 莫里往这边瞥了一眼：“年轻人还是收敛一些好！” 沈炼赞同：“您说的不错，所以我跟格瑞克成了朋友。” 聊了几句，格瑞克和沈炼走向剩余的两个座位。一个靠着外围，一个和莫里挨着，在最中间。 格瑞克并未考虑什么，就坐到了最边上，把中间位置留给了沈炼。 莫里挑了下眉头：“格瑞克，椅子上有名字的，你坐错位置了！” 格瑞克耸肩：“我不如沈来的专业，理应坐在外围！” 莫里心有不满，但格瑞克和沈炼之前的事，他也不好管太多，是以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格瑞克，我关心你和沈的那次战斗，到底算谁赢了？传闻不怎么清楚，我想确定一下！”丽娜等格瑞克坐下，便笑着问，声音不低，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莫里韩天君虽然无动于衷，但还是停下了所有动作，准备听格瑞克如何回答。 现今的格瑞克毋庸置疑代表着M国最强的单兵力量，由他的说辞，可以推断出沈炼这人的水准到底有多高，这对于了解沈炼这个人，十分重要。 “平局！” “格瑞克，你别逗我了，你们那种级别的比赛，怎么会平局！” 格瑞克理所当然：“台上，他不是我对手。台下，我不行，自然是平局！” 其实从心底论，格瑞克完全看不出沈炼的深浅，这点从上次他击败山野劲夫的时候，格瑞克就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但他在这种场合代表着M国，所以示弱等客套话实在不方便说，只能勉为其难说是平局。 韩天君看了眼称得上瘦弱的沈炼，对格瑞克的话嗤之以鼻。 他不信沈炼可以不分量级和格瑞克打成平手。格瑞克的平局说法，他下意识认为，是因为朋友的缘故，格瑞克在抬举沈炼。 聊着，观众已经开始入场。 镜头前，几人倒也没再说别的，静静等候比赛开始。 MMA比赛采取的赛制是金字塔赛制，和搏击大赛类似，也可以说是模仿。不过主办方又有所创新，奖金方面更加丰厚了些，选人也较为严苛，没有职业证，是不允许报名参加的。所以搏击大赛往往从开始到结束要一两个月，而MMA只需要十天左右，这是限制了人数的缘故。 “沈先生，不知道你了解MMA吗？” 莫里和沈炼坐在一起，眼看比赛就要开始，低声问了一句，语带调侃和不屑。 沈炼点头：“懂一点！” “懂一点？裁判可是一份职业性很强的工作！“ 沈炼不置可否：“莫里先生，我的确是没打过MMA，也没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但大的方向其实都是相通的，不是吗？柔术，拳击，摔跤，泰拳，空手道等等技击手段是MMA所允许的，而我对这些并不陌生。” 莫里心里惊讶，这个年轻人倒是将MMA看的透彻。不管多么繁复杂乱，归根结底还是搏击，无非花样多了些，观赏性更丰富了些。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争 时间指向上午九点，随着灯光全部打在擂台之上，比赛未正式开始，却已经有种肃杀气氛。 这次比赛的奖金是累加的，初始奖金是二十万。 这意味着，每赢一个人，奖金都会直接翻倍，最后的总冠军，奖金接近两千万美元。 除了擂台之外，最吸引人的莫过于裁判席。每年的MMA，裁判的点评都会成为一个很大亮点，因为有参赛者会对裁判的话产生抗拒不服，甚至因而会出现公然叫嚣挑战裁判的行为。 除此外，还有靠在二楼的观战席。 这些人或是一些格斗界的泰山北斗，或是桑博利亚的一些知名商人。 沈炼朝上观看，除了老杰克等他见过之人。还有一个秃顶满脸横肉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安吉尔，上次找人袭击沈炼的始作俑者。 似乎感觉到了沈炼目光，安吉尔也朝他看来，食指在颈部划了一下，张扬发笑。 是那种很多M国人都具备的狂傲姿态。 沈炼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人，如果仅仅因为冠名权的事情似乎不至于让他如此仇视自己。 不过他并没在意，这是最后一次来桑博利亚，处理完所有事情后，这里不管发生什么，跟他再也没关系了。 主持人是M国很知名的一个人物，经常会在各种拳击节目和脱口秀节目中看到他，典型的话唠，但又说的有趣。 随着直播开始，一连串的广告介绍和选手介绍后，主持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场内裁判首先入场，两名被叫到名字的参赛者自幕后走上了擂台。 这种比赛一般情况下，高潮都在中后期的高手对决，是刚开始的情况下并没引起太大的反响。 一上午，转眼过去了六场比赛，能让沈炼眼前一亮的人一个都没有。 而看似高高再上的裁判，其实也就那么回事。除非碰到比赛胶着，并且没人认输的情况下，才会发挥应有的作用。 接近中午的时候，比赛进行上午的最后一场。 这场比赛让怏怏无神的观众提起了些精神，因为其中有一个，是在混合格斗界十分有名气的人物。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认为并没有悬念，高手碰到了无名小卒，自然能迅速解决掉对方。但真正交手后，众人才发现那个看似无名小卒的人竟然没落在下风，应付的游刃有余。 观众爆发出了自比赛开始以来最热烈的一次尖叫，比赛在上午的收尾阶段给了众人一个惊喜。 解说员有了激情，开始大肆渲染。 而这时，两名选手已经在地上纠缠了起来。 MMA很重要也很惹人瞩目的看点就是巴西柔术，这种技击手段近几年来已经衍生出了无数新的方式，肘锁，三角锁，上位十字固，脚踝锁……等等等等，还有一些高手自创，并没传开的秘技。 每年的MMA总有人会将一种锁技发扬光大，并且成为其代表个人成就的绝杀。 就如台上的蟒蛇比尔，就曾在一个知名混合格斗的擂台上，将他自创的蟒蛇锁搬上了大屏幕，被无数格斗家们认同。 此时的比尔在久攻对方不下的情况下，已经动了绝招。 如一条巨蟒，斜伏在对手身上，双手双脚抱拢，牢牢将其锁住，不管对方如何挣扎，他总能随之移动，肘尖不间断朝对方咽喉进攻。 这一招让台下观众沸腾了起来，比赛明显进入了最激烈阶段。 镜头切到了裁判席，这是上午最有水准的一场战斗，裁判相互之间的争论和判断也是一个很大的看点。 莫里作为裁判席里的老资格，理所当然的第一个发言。 “劳伦如果在两分钟内再想不出办法破解比尔的蟒蛇锁，他的MMA生涯，就要到此结束了！” 韩天君赞同莫里的说法，虽然那个籍籍无名的劳伦表现惊艳，可也仅限于此。跟经验丰富的比尔比较，终究是差了一筹。 格瑞克笑道：“莫里，你说的未免有些绝对，战局瞬息万变，临阵绝杀的人也不在少数，我看好劳伦。比尔的蟒蛇锁虽然厉害，但我不信跟他打对台的人会对此没有研究。” 凯奇和丽娜也相对给出了自己意见，看法也都和莫里韩天君大致相同。 “沈先生，你怎么看？” 莫里跟格瑞克争论半响，将话题抛给了沈炼，颇有些调侃和为难的意思。 他知道沈炼不太擅长巴西柔术，想给出相对专业的意见，应当是不可能的。 沈炼也的确如他所想不懂巴西柔术，不过技击的目的在取胜制敌，于这一道，沈炼能够看出来蟒蛇锁的特点。 随意笑了笑道：“我跟莫里你的看法相左，我认为劳伦会胜！” “沈先生不是胡乱猜测的吧？” “可以这么说！” 莫里被沈炼莫名的自信弄的有些发蒙，他还没见过有裁判会发出如此精准判断，要知道这里可是万众瞩目，稍有差池，全世界都能看到你闹出的笑话。 “沈先生有什么根据？” “比尔的蟒蛇锁有明显破绽，劳伦综合实力强于他，只要有机会翻身，比尔必败无疑！” 莫里嘲讽笑了起来：“破绽？比尔的蟒蛇锁目前和上位十字固并称为最难解的两种锁技，何来破绽之说。” 沈炼哑然，摇了摇头！ 主持人就想看到两人相争，争的越热闹就越有看点，在旁道：“沈先生，假如是您，会怎么破解比尔的蟒蛇锁？” “要看身体素质，就算是真正的蟒蛇，难道可以箍住大它几倍的动物？” “就这么简单？” “技击本来就是这样，之所以说蟒蛇锁无解，是因为同量级的战斗中，比尔的体型的确是占优势的。但这次混合格斗，体重跨越了三十公斤，就算劳伦解不开蟒蛇锁，比尔的蟒蛇锁也会碰到其它克星！” 莫里哑口无言，沈炼讲的道理虽然简单，但仔细琢磨一下好像就是如此。 回想比尔以前打过的比赛，也的确是在力气上可以压制对方。 正说话间，形势万变。 原本处在下风的劳伦不知怎么抓住了比尔的手臂，一声爆喝，劳伦身体侧转，比尔则狼狈滚了数滚。 莫里脸色微变，这种结果的发生意味着沈炼说的话全被应证了。 他一个身经百战又有过多年裁判经验的老资格，在第一回合上，见识就输给了对方，这让莫里脸色发沉，多少都有些难堪。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五十章 意志 台下又是一阵惊呼声响了起来，却是劳伦脱困之后整个朝比尔扑了上去。 两人身体接连数转，比尔被劳伦控制在了原地。 双脚搭身，双手反扭。巴西柔术中最被常用的一招，上位十字固。 比尔起先挣扎，但在劳伦几番发力下，终是无奈拍了拍擂台。 短瞬间，战斗定局。 拳场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旋即议论纷纷。 比尔郁闷不堪，本以为至少也能打进前十，没想到在第一场就被人给淘汰了。 站在原地等结果宣布之后，他招呼也没打，灰溜溜下台。 知道这是最后一场，观众也在冷静下来之后散场。 因为下午还要继续，沈炼等人被博格邀请到了附近一家酒店吃饭。 裁判席，重要的工作人员，还有观战席上的人全部都在一个大包厢内。 饭间，因为这些人都基本熟识，气氛很好，惟独沈炼全程吃饭，不发一言。 匆匆吃过，刚要起身告辞，就听丘吉尔不阴不阳道：“真是走了狗屎运，上午竟然猜中了比赛结果！” 这话任何人都能听出来是在针对沈炼。 格瑞克笑着回复：“丘吉尔，你不服气么？” 沈炼不去管两人争执，脚步加快了些。 他不怕丘吉尔，但身体已经扛不住。 整整一个上午，他的毒瘾虽然被格瑞克所给的特药压制，但这时，药效已经早就过去。 躲到洗手间内，沈炼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物，深嗅几口，大脑有些恍惚。 …… 下午，比赛在继续。 遗憾的是，再没有打出上午最后一场那种水平。 MMA开赛第一天就此过去。 沈炼出体育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暗下来。 意外发现体育场外的观众中有很多东方面孔，手里多举着写着他名字的荧光牌。 当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人，多数人追捧的还是格瑞克和凯奇，这里是他们主场。 “沈炼！” 有人发现了他，人群小范围内躁动，很快他就被数十人围在了中间。 这些人表现的比沈炼想象中要激动一些，口口声声中除了要签名合影之外，多数在称赞他今天的表现。 国内第一个在MMA这种规模的比赛中具备裁判资格，第一个冠名MMA赛事的z国企业法人…… 在M国这种地方，沈炼的所作所为至少能让很多同胞扬眉吐气，与有荣焉。 沈炼料不到自己因为这件简简单单的事情被塑造成了英雄。 他来桑博利亚的目的是为了天安集团上市，用正当手段在国内造成舆论风暴，迫使某些人不得不作出妥协。如今这些远道而来的国人心态，却让沈炼有种无心插柳之感。 这无疑让他对回国之行更加有信心。 他并不知道，在这里，MMA只刚刚开赛，但在z国，几乎全民都在关注MMA，关注MMA里唯一的国人。 不是选手的身份，而是分量举足轻重的裁判。 且这种新的关注点加上沈炼来桑博利亚之前做出的舆论反击，国内舆论风向早已经开始转变，如同江河倒涌，没任何抗力。 民众认知中，沈炼的确是不应该接受经侦部的处罚决定，他的老城区项目也不应被禁停，这是最主流的观点。 …… 摆脱他们，沈炼刚要驾车回酒店，就发现殷若就在不远处正朝他走来。 沈炼想躲开的时候，殷若已经发现了他。 “沈总！” 沈炼勉强笑了笑，拉开车门。 “你怎么过来了？” 殷若打量着沈炼，忍住心里太多问题：“你不去我哪儿，我只能过来找你。” “这几天是有些忙碌！” “忙到宁愿住酒店都不愿意住我家里？” “酒店离这边比较近……” 殷若定定看着他眼睛，打断他道：“你不用解释什么，我也不会信。我就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是作为情人还是你媳妇的朋友，我都有理由要知道。” “你想多了！” “真是我想多了吗？你自己瞧瞧你现在样子，咱们才多少天没见面！” 沈炼打了个哈欠：“困了。” 殷若没下车的意思：“困了就休息啊！” 沈炼点头，赶往殷若别墅。 他躲着殷若只是不想她发现自己的问题，既然躲不过，唯有面对。 回到家里，殷若下厨做了些晚饭，端过来之时白了沈炼一眼：“不知道还以为你多少天没吃饭了，瞧瞧你现在瘦成了什么样子！” 沈炼笑笑，强迫自己多吃了一些。 吃完，洗澡洗漱，进了自己卧室。 见他早早锁上了房门，走到近前准备进去的殷若不免苦笑，他明摆是不愿意和她睡在一起。这对于女人，尤其是骄傲的殷若而言有些没办法接受。 不甘心叩了叩门：“沈炼！” “明天说吧！” 殷若咬着嘴唇，气的忍不住想去踹门。 这该死的家伙，前些天还对她充满兴趣，这态度转变的也太突然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却感觉沈炼心思比女人还要复杂。 因为他不管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知道就好了，怎么都不会跟别人说起。 回到房里，殷若失眠了。 沈炼的态度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她心里。 刚刚找到了些恋爱感觉，又失恋了？ 辗转反侧半响，殷若还是控制不住，拿了钥匙打开了沈炼卧室门。 房内黑漆漆的，她也没开灯，本来就有些倒贴的意思，再开灯就不好玩了。 沈炼睁开了眼睛，掀开了被褥。 殷若钻进来，主动抱住了他低声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嗯，身体这几天不舒服，不想给你添堵，才会故意躲着你！” 殷若所有情绪因为沈炼一句话而缓和下来，这个理由，很好的解释了沈炼这些天的种种怪异。 “是那天的感冒还没好吗？” 沈炼顺势道：“嗯，睡吧。” 看他困倦，殷若没再说什么，躲在他怀里也安静下来。 沈炼自然不可能睡得着，察觉到身边女人的匀称呼吸之时，他小心离殷若远了一些。 急迫感难以抑制的遍布全身，沈炼蜷缩着身体，沉默反抗。 这种感觉持续下去，的的确确会磨去人基本的求生意志。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我要挑战你 国内，形势的持续逆转让张彦之暴跳如雷。 “不是让你封锁关于沈炼的任何消息吗？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秘书小心翼翼道：“张处，MMA转播是国际问题，咱们如果在国内强行干涉，会给人话柄……” “话柄，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事情再发展下去就不是话柄的问题，而是经侦处的制裁决定会真正沦为笑柄，堂堂经侦处的制裁决定被人拒不执行，会导致什么后果？你懂不懂！！” 秘书头低了下去，小声道：“张处，国内比较有权威的媒体共有二十几家，江东有接近六家大媒体。咱们就算可以抑制别的言论，江东那边是没办法控制的。” 张彦之冷静了一下，焦头烂额。 本来他是打算直接把沈炼从桑博利亚给带回来。 但国内他想抓沈炼尚且受到了很大阻力，在国外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沈炼现在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塑造成了英雄，所有媒体都是从这个角度进行报道，他再不采取措施，可以想象会受到怎样的舆论冲击。 闭上了眼睛，张彦之靠在沙发上大脑转动。 半响，他直起身体：“安排一下，我要跟赵先生通电话。” 秘书吃了一惊：“张处，这件小事……” “这已经不是小事，现在牵扯到了欧志权和陈横江，赵先生必须要有态度。当初经侦处是他提议创建的部门，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秘书点头，在张彦之面前拨通了邀约电话。 但只几秒钟的时间，秘书就错愕放下了手机。 “怎么？” “张处，赵先生那边说抽不出时间。” 张彦之拿着茶杯的手砰然落在桌面上，抽不出时间？这只是个说辞而已，赵先生怎么可能会抽不出时间。 这种反常的变故让张彦之一下子就没了力气，赵先生什么意思？他应该是猜到自己找他做什么，如今却故意拒而不见。 不愿去深想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所有事情均已经朝最坏的方向发生。 秘书毕恭毕敬：“赵先生司机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说！” “沈炼个人捐赠的款项数额累计接近四十亿人民币，他说……” 张彦之眼神越来越冷。 秘书鼓起勇气道：“他说处罚就算了！” 张彦之胸膛剧烈起伏：“当初对付欧志权明明是他的意思！” 秘书没吱声，心里暗暗腹诽，张处也知道赵先生要他对付的是欧志权？如今欧志权安然无恙，重心反而全转移到了沈炼这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当局者迷，秘书看的比张彦之更要透彻，沈炼这人明显是上京军区举足轻重的人物，这种局面下跟陈横江彻底交恶，十分愚蠢。他如果是赵先生，肯定也会是现在这种态度，暂时降低沈炼事件的影响力，再寻它机。 …… 沈炼接到欧志权电话的时候，正在比赛现场。 借着直播中断的机会，沈炼给欧志权回了电话。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忍不住接连发笑。 旅游城项目解禁在即，上面态度已经明确而明朗。至于罚款，上面给出的说辞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沈炼既然已经捐赠掉，也就不追究了！ 欧志权调侃：“我当初以为你捐钱是为了跟张彦之赌气！” “不会，我就是给一些人提前找好台阶。” “你这种嗅觉，不为Z可惜了！” 沈炼听他话里有话，不经意道：“欧市长，我讨厌ZZ，以后只会老老实实做一个商人。之所以这次会遇到如此危机，只单纯不愿意违背自己本心！” 欧志权稍楞，旋即笑道：“你啊，想的也太多了点。” 正说着，格瑞克在远处冲沈炼招手，显然直播时间要到了。 匆匆客套两句，沈炼挂断电话前往裁判席。 比赛持续几天，已经逐渐接近高潮。 这次的MMA并没出现什么万众瞩目的人物，硬要说一个，似乎只有沈炼。 从第一天和莫里争论长短之后，他一直都在在刻意保持高调，这种高调所带来的好处就是让他每次发言都成为了比赛的最大亮点，连带效应是天安集团也越来越为大众所知，至少，很多人记住了这家公司，也知道沈炼是这家公司的法人。 直播重新开始，沈炼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随着时间推移，格瑞克所给他的特药已经起不了太大作用。 又一对儿拳手上台，观众所爆发出的惊人热度让沈炼抬眼看向参赛选手。 卡利古拉，近几天给人印象最深刻的选手之一，他的几场比赛每一场结束时间都在一分钟之内。势如破竹般的强势，让他一跃成为目前所有参赛者里最热门的人。 披肩长发，身高约在一米八多，肩膀宽阔，身材雄健，裸露的上身浓密的体毛密布，形容极其凶悍。 沈炼之所以对他抱以关注，不是因为他的身手，而是因为戴兰告诉过他的话，这个卡利古拉似乎是丘吉尔的朋友。 比赛开始，卡利古拉一如既往的强势，对手在扛了几十秒后便被卡利古拉一个肩扛，撞飞了出去。不容对方起身，卡利古拉迅速扑击上前，身体反扭，一个最常用的肘锁用了出来。 咔嚓！ 对手的手臂没任何意外呈反方向扭曲。 啪啪拍打擂台的声音响起，卡利古拉慢悠悠站了起来，双手举过了头顶，迎接着海啸一般的喊叫。 裁判没任何悬念宣布卡利古拉再度获胜，但宣判结束之后，卡里古拉这次并没有直接下台，而是将视线放在了沈炼身上。 “我从不感觉你有任何资格做MMA的裁判！” 观众先是被他发言惊住，旋即开始大声起哄。 裁判并不是高高在上，往往就会有选手故意给其难堪，卡利古拉这种形同挑衅的言论着实刺激的一帮粉丝大声附和起来。 被一个Z国人在属于M国人的比赛上出尽风头，有些人早就看不过眼。 沈炼稍怔，看着卡利古拉：“你在跟我说话？” 听他明知故问，卡利古拉毫不迟疑：“当然！” 沈炼随口道：“你不觉得我有做裁判的资格又如何呢？你不是博格，也不是格瑞克，我似乎没必要理会你个人对我的质疑！” 卡利古拉眼睛眯了眯，感觉口才上可能赢不了对方，上前几步，手指着沈炼：“我要挑战你。” 场控人员见此变故，并没要掐断直播的意思，反而将镜头给了沈炼和卡利古拉。 这种事每年的比赛现场都会发生，再说崇尚暴力的桑博利亚从来都不会刻意遮掩这种事情，能坐上裁判的位置，就有要被人质疑的心理准备。莫里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他用拳头让所有人闭上了嘴巴。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五十二章 干脆 我要挑战你。 掷地有声的话让场内陷入了安静。 沈炼名声在外，前几年一个人将桑博利亚格斗界搅合的没有宁日。可人都是健忘的，几年过去，沈炼的名声早就归于无形。 更何况现在的沈炼，瘦削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和健壮勇武的卡利古拉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如果说一个是充满杀气的老虎，另外一个则就是一只猫，精神看上去都懒洋洋的猫。 裁判本来要叫下一对儿拳手入场的，这会不着急了。 底下Z国的观众看得怒气勃发。 这种直白的挑战更像是对沈炼的一种侮辱，沈炼应了，以他现在状态肯定不行。沈炼不应，只怕明天国际媒体就会爆出沈炼怯战的消息，这丢的不是个人的脸，而是整个国家的脸。 两难局面，让关注沈炼的人只能把怒气发泄在卡利古拉身上。 “杂毛猩猩，你怎么不挑战格瑞克！” “无耻的M国人。” 观众间不止一个国籍的人，此时不免对骂起来，眼看就要发生躁动。 沈炼怕出什么乱子，起身朝台上走了过去。 他这种举动，也让两方蠢蠢欲动的人暂时安静了下来。 卡利古拉盯着仿佛风一吹就要倒的沈炼，很想不通，他那么大名声是怎么来的。 主持人见状道：“沈先生，您要接受卡利古拉的挑战吗？” 沈炼摇头走上擂台，拿过主持人的话筒：“首先，我对主办方默认卡利古拉的这种行为很失望，缺少对我个人最起码的尊重。再者，我并不认同卡利古拉对我的态度。裁判和选手，本身是两个系统内的人物，如果每一个选手都对名望很高的裁判提出挑战，我想格斗界要乱套的……” “比如，格瑞克如果要挑战莫里，你们猜莫里会不会应？” 莫里脸色发紫，气的眼睛都瞪圆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这该死的东方小子竟然拿他做例子？他若现在真能打得过格瑞克什么都好说，关键是两人随着年龄拉开，差距已然十分悬殊，莫里自问赢格瑞克的希望基本没有。 场内随着沈炼声音落下，有人笑又有人恼。 “你说的再多，只是不敢接受挑战而已，你对不起桑博利亚人赋予你如此之高赞誉！”卡利古拉道。 沈炼道：“我没说不接受挑战，只是在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种行为是十分卑鄙的，也不希望接下来的选手会做出和你一样愚蠢的决定。你如果真想挑战我，咱们可以约在任何地方，而没必要当着全世界人的面。” 卡利古拉早前就知道沈炼这人口才很好，但绝没想到这种关头他还有心情说那么多，而且言辞间处处矛头指向他。仿佛，他人品如何卑劣一般。 脸上愤怒遮掩不住，卡利古拉恨的牙齿痒痒，若非场面不合适，他直接就要动手揍这个讨厌的东方人。 “最后说一句：假如我打赢了卡利古拉，请大家记着，我是这次MMA冠名商，天安集团的董事长！” 原本紧张的形势被沈炼最后一句话逗的一下子变了气氛，他竟然还有心情打广告…… 主持人见沈炼话里意思是要打，好心提醒：“沈先生，您要不要换衣服！” 沈炼瞥了眼卡利古拉手上的分指拳套，拳头随意握了握：“我感觉不用换了，还是速战速决，别耽误接下来的比赛，否则其它选手要等急的！” 主持人不太懂沈炼意思，卡利古拉却听明白了：“不戴拳套的话，我怕会把你的脑袋打爆！” 沈炼摊了摊手，站定，将话筒交给主持人，示意卡利古拉进攻。 卡利古拉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拳套摘了下来。 他虽然自信，但也不敢过度贬低沈炼，戴着拳套和不戴拳套的人打，无疑是存心相让。而卡利古拉要的是击倒沈炼，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裁判临时讲了些规则，卡利古拉等他说完，便双拳晃动着朝沈炼移动。 稳扎稳打，卡利古拉行动上并不如他嘴上来的那么狂妄自大。 沈炼和卡利古拉相反，甚至没任何准备性动作，直接朝卡利古拉大步走去。 临到近前，他拳头直直打出。 没有拳套的战斗往往不用讲究什么技巧，快准狠而已，直拳往往是最见效的方式。 两人距离实在是太近，卡利古拉本能认为沈炼这一拳不会有什么力道。 脚下一个滑步错开，卡利古拉腿部反方向扬起，如子弹出膛。 沈炼又往前了一步，轻而易举架住了卡利古拉腿部，力道由腰部遍及全身，卡利古拉看似勇猛无匹的一招非但无功，反而被沈炼逼退了好几步。 似慢，实快。 动辄如脱兔，形容的就是此时的沈炼。 卡利古拉退，他如影随形，还是一记直拳。 这一次卡利古拉因为身形未稳，只能堪堪举臂格挡。 砰！ 卡利古拉再退，手臂颤抖不停。 形势很诡异，明明强壮的卡利古拉似乎力气不及沈炼，谁都看得出他在下风。 而事实上，沈炼力道肯定是没办法和卡利古拉比的，只不过，短距离发力，没人能比得上他。而且他给人的感觉虽然强势大意，实则是种很具备战术性的打发，明眼人能看出来他和卡利古拉保持的距离正是他拳重和拳速能综合达到最佳的距离。 如果是巅峰时期的沈炼，卡利古拉这种货色他十秒钟之内就能解决，现在，体质限制了战力，他只能选择最稳妥的方式。 毕竟不管他如何自信，这种场合下的战斗是不能出现任何意外的。 砰然响动不断自沈炼和卡利古拉之间响起。 卡利古拉只觉憋屈，别无它念。 被逼到擂台角上的时候，他终意识到这么下去不行，爆喝，再不理会沈炼去往面部的直拳，拳头后发先至，打向沈炼咽喉。 在他看来，沈炼势必不会采取两败俱伤的打发。 而且面部和咽喉比起来孰轻孰重，谁都能分得清楚。 但沈炼若能被他看透，也不可能坐到MMA的裁判席上。 卡利古拉拳头距离他咽喉不足一寸之时，他轻轻晃动颈部，没任何意外，拳头贴颈而过，而他的拳头则精准落在卡利古拉鼻梁之上。 咔嚓！ 血如泉涌，卡利古拉脑袋后仰，原本撞出一半的膝盖也是落空。 格瑞克拳头紧握，他罕少能碰到让他血为之沸腾的战斗，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个瘦削的东方人每一次打斗，都能轻易点燃他。 他的反应能力和出手间的干脆利落像是融进了骨子里，换句话说，战斗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就算他没有力气，这种人也是个难缠至极的角色。 沈炼毫不理会台下观众因为突然变故而发出的惊呼，又一步探出，拳头再次落下。 卡利古拉双手抱头，身体蜷缩着，轰鸣的脑袋让他暂时只能采取这种本能的防守动作。 裁判见状上前阻拦。 沈炼看也没看卡利古拉，转身回到擂台中央。 没人看出来，他眼中已经血丝密布，该死的毒瘾在他剧烈运动中如期而至。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五十三章 滚下去 卡利古拉在沈炼离开之后还保持着防守动作很久，直到裁判询问他能不能继续，才反应过来。 再看向沈炼的眼神中除了恨意，有了些忌惮。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格瑞克对这人如此友善。 台下观众，尤其是Z国观众，兴奋的几乎疯掉，歇斯底里的喊着沈炼名字。 少少一部分人，声音竟也汇聚成了洪流。 这个男人满足所有国人对于国家荣誉感的想象。虽然瘦削，但举手投足间便将壮硕如牛的卡利古拉打的狼狈不堪，若非裁判干涉，卡利古拉绝对撑不过去。 随着卡利古拉重新站在沈炼对面，裁判又一次示意开始。 这一次沈炼没有再耽搁任何时间。 身体的渐渐乏力和不适让他只能如此。 上台前，沈炼就考虑过他到底能不能在毒瘾发作的时候最快解决对手，答案是可以。 吃一堑长一智，卡利古拉不肯再被动下去，雄壮的身躯虎狼般扑向沈炼。 他要用最擅长的巴西柔术。 拼着挨了几下，卡利古拉心里大喜，因为他抓到了沈炼胳膊。 想象着下一秒就能听到对方胳膊断裂的咔嚓声，卡利古拉迅速朝沈炼挪去，意图地下缠斗。 想象是好的，现实却毋庸置疑的残酷。 眼见就要能卡着沈炼脖子，卡利古拉却发现眼前忽然没了对手影子。 他明明抓住了沈炼手臂，但顷刻间，手臂就有一股剧烈的反扭力。 惨呼着，卡利古拉腿部疯狂朝身后反击。 只是如此非但没有任何效果，卡利古拉反而感觉腿部在被对方格挡的几下中像是要断掉一般，身体自也站不稳，砰然跪地。 而在外人的眼光中，沈炼这一招简直灵巧的不可思议。 明明众人都看到卡利古拉抓住了他，转眼间他就到了卡利古拉身后反制。 局势落定，沈炼反抬着卡利古拉的胳膊上扬，逼得卡利古拉颈部青筋扭动也没办法脱身，除非他有狠心折断自己胳膊。 卡利古拉拼命挣扎，沈炼随之移动。 他在等，等卡利古拉认输。 沈炼有能力在瞬间废掉卡利古拉胳膊，只是，他不愿意在镜头前轻易再断人手脚。 他知道，所有关注他的人肯定都在电视机前，怀孕的柳青玉，沈旦旦和沈亭…… 头部晕眩感一闪而过，沈炼恍惚了一瞬，牙齿不约咬合。 “认不认输！” 身体让他不能再等，他已经给了卡利古拉时间，再不知趣，沈炼只能成全他。 “Fark……” 咔！ 沈炼没让卡利古拉叫出声来，机械上抬。 野兽一样的吼叫自卡利古拉嘴里发出，他不顾一切用另外一只手去击打沈炼。 沈炼手指动了动，强忍住扭断他脖子的冲动，膝盖顺势顶在了卡利古拉另外一只胳膊上。 弹簧一般，卡利古拉的手臂来的快，去的更快，软软垂下。 丢开爬起都困难的卡利古拉，沈炼没有回裁判席，直接选择离场。 观众这时才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叫声，有人也选择了追着沈炼离开。 场面有些乱了套，控场人员当机立断选择了掐断直播。 此时的国内，因为信号突然中断的缘故，也为之沸腾了起来。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无数被捧上神坛的中国武者在国外擂台上连水花都没溅起过，恰恰是最低调的沈炼，在这种级别的赛事中轻而易举击溃了卡利古拉。 很多人想起了前几年的搏击大赛，将视频重新翻了出来。 沈炼这个名字，在前番报道过后，再一次出现在无数人视线内，历史事迹也被人又一次翻出。 张彦之看到信号中断之时彻底灭了再为难沈炼的念头，这种人，哪怕只是一个普通运动员，他都不能轻易去动，更何况他还有身后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网。 郑东来褚金标等人最近已经明显察觉到了风向转变，对于退出旅游城项目这种决定，肠子都悔青了。尤其郑东来，更是为了让沈炼在撤资协议上签字，损失了二十几亿的地皮。等于是沈炼前阵子捐赠的三十多亿，有一大半都是他出的，而名声却全被沈炼得了。 柳家，关注着的人也开始别扭。 谁能想到沈炼非但能够翻身，还翻身的如此漂亮，等桑博利亚公司上市，到时真不知道又是一种怎样光景。 这一切沈炼并不知道，他从知道旅游城项目可以解禁的时候，已经不再关注国内。 此时的他被一帮记者和观众围着，一路应付着往前走。 上车，沈炼匆匆离开。 开到僻静处之时他才抓住了自己衣领，拳头青筋混合着卡利古拉的血迹，骇人至极。 这次感觉比往常几次都来的更强烈，沈炼颤抖着翻出特药，放在鼻端的时候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诡异的毒品，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转淡，反而更像是融入了他的血液，浑身都随着毒瘾的发作时冰时火…… 沈炼不敢开车，拳头摁在方向盘上，血液顺势渗出，疼痛目前是唯一缓解毒瘾的方式。 电话铃声不巧响了起来。 沈炼接起，声音哆嗦：“戴……戴兰，你过来！” 戴兰只听就知道沈炼什么情况：“你在哪？” 她猜测沈炼可能会需要毒品，挂断电话后便准备齐全驾车前往。 男人痛苦她随着痛苦，但如果毒品可以让他对自己产生依赖，戴兰愿意继续纵着他。 到达近前，她远远就看到了沈炼停在路边的车子。 匆匆拿着注射器下车，她拉开车门：“别急，马上就好！” 沈炼抓住了她准备注射的手腕，血红着眼睛将她甩出。 戴兰摔了一跤，错愕看着他。 “特药，你说过缓解我毒瘾的药……” 戴兰怔怔看着被毒品折磨的几乎失去理智的沈炼，颤声道：“暂时还没弄到，我先帮你注射，等药物到了我第一时间拿给你！” 沈炼抢过了戴兰手里注射器，呆看着其中淡蓝色的液体。 突兀的，他抓过戴兰扒开了她衣服，他要让这女人也尝尝到底什么滋味。 戴兰看出了他意思，并没反抗，也无怨言，柔声道：“亲爱的，来，帮我注射，我愿意陪你一起！” 沈炼表情数度狰狞，犹豫几次，最终将注射器抛向窗外。 “滚下去！” 他推开戴兰，开车迅速离开。 戴兰胳膊被路面蹭伤，却似没任何知觉，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疯了般笑出声来。 这男人哪怕生不如死，都不愿再度注射毒品。她帮沈炼注射毒品目的非但没有达到，反而惹得沈炼对她再也没有半分信任。 最可笑的事情难道不就是如此？ 两相折磨，何谈不悔。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五十四章 揭露 回到家中的时候，沈炼浑身整个像是被水洗了一样。 他应该说是国家培训的机器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但这种无休止的地狱感觉，也让他接近崩溃。 知道现在处于毒瘾发作的最高峰期，挨不过去他这辈子就不用再想以后。挨的过去，可能会有希望缓缓淡化毒性。 殷若并未休息，在沈炼房中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 沈炼洗了个澡，冲干净满身不适和负面情绪，自然跟她并肩靠在床头：“准备一下，明天上市！” 殷若手在他身上随意挠着痒痒，闻言惊讶道：“计划提前了？” “本来我以为MMA结束后是上市的最佳时机，现在看来，眼下才是！” 电视中还在播放着沈炼和卡利古拉的重播视频，殷若深以为然：“是这样，我今天在公司浏览论坛网页，的确全都是你的消息！” 停了下，殷若又道：“所有相关事情都已经准备稳妥，明天九点吧。对了，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变动，例如投入市场的股票份额！” “不用，就百分之二十！”摸了摸殷若头发：“还有你的，原本是百分之五的份额，你明天临时处理一下，我给你百分之十五……” 殷若捂住了沈炼的嘴，摇头：“我不要！” 沈炼拿开她的手：“为什么？” “你离开桑博利亚之后，我肯定也不会呆在这儿，要那么多钱会让我误会，这是你给我的分手费……” “你的确是误会了，这是你应得的，公司没有你，这几年不知道会败成什么样子，更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你不用说了，我也不想在上市前夕给自己找这些麻烦。” 沈炼了解她性格，没再劝什么，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殷若眼睛转了转，手顺着他肌肤蔓延：“喂……不做点什么？” 跟沈炼在一起，殷若觉着自己脸皮厚度已经十分可观。不过也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虎狼之年，却始终空窗。 沈炼把头蒙了起来，低声道：“我不行了！” 他不是推脱，面对殷若这种女人，沈炼但凡有能力，根本不会让她张口。可最重要的，他现在压根没任何能力。 殷若又气又乐，不过她毕竟只属开玩笑兴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对女人来说，假如让其在爱和性之间进行选择，多半女人都会选择前者，没有任何悬念。 …… 博格在前些天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些不寻常之处。 站在酒店窗前，他表情时而在狰狞和狠厉中转变。 拳头握紧：“臭婊子！” 刚刚他的人打电话告知了戴兰行踪，正是去见了沈炼。如果不是他起疑心，戴兰不知道还要瞒着他多久。 开门的动静自身后响起，博格收敛了所有心思，回头。 戴兰正从外面走了进来，边换鞋边笑着道：“亲爱的，怎么还没休息？” 博格如果不是已经清楚知道她的事情，几乎被戴兰所表现出的亲热所迷惑。 他脑门突突乱跳，他对这臭婊子如此之好，几近千依百顺，没想到她竟然还背叛自己。 笑着走上前，揽住戴兰腰部，直接朝她嘴唇上印去。 哪怕刻意控制之下，他动作都难免粗暴了一些。 戴兰侧头躲过，推开他道：“我身体不便……” 博格不理，强硬把她拽了回来继续。 戴兰眼中异色流转，再次推拒。 啪！ 博格烦躁下一巴掌打了上去。 “臭婊子，你在外和别的野男人做的时候身体方便，到我这里就不方便了是吧！” 戴兰心里微动，猜测博格可能找人跟踪了自己。 撩了撩头发，退开两步淡声道：“不错，我是找了别的男人！” 博格气的发狂：“婊子，真是个婊子，我今天非杀了你！” 他说着上前，刺啦就把戴兰衣服撕开，拖着她朝床上走去。 手劲太大的缘故，戴兰手臂很快就泛起一圈握痕。 论体力，博格之前也曾参加过格斗比赛，戴兰怎么可能是他对手。 戴兰急促反抗：“博格，我警告你，最好放尊重一点……咱们之间本就是互相利用，你敢说你从没找过其它女人！” 感觉博格身体发着的那种腥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再看到博格那张格外西方的面孔，戴兰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呕吐感…… 她手忙脚乱的打开床头抽屉，一把黑黝黝的手枪拿在了手中，指住博格额头。 博格犹如被浇了一头冷水，不可置信：“戴，你真打算如此绝情！” 戴兰顾不上他，匆匆拉扯了一下衣服往洗手间跑，呕吐声清晰传进了博格耳中。 博格浑身发抖，疾步走到洗手间门前。 戴兰捂着胸口，脸上还有种刚吐过的异样苍白：“你最好离我三米以外，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杀了你！” “既然你偷偷调查我，那我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咱们之间，从始至终都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真正喜欢的人是沈炼。我在他身边可以做狗，但在你身边必须做人。” “你今天的行为逾矩了，以后，咱们再没有关系！” 博格慌不择路，感觉这次是玩真的，这个女人真的要摆脱他：“戴，你的事业在我手中拿捏着……” 戴兰打断他：“你可以试着左右我，我也会让你知道，我掌握了什么。博格，你太天真了，看在你以前对我还不错的份上奉劝你一句，不要轻易拿任何人当傻子，因为很可能你在别人心里也跟蠢货一般。” 博格拳头紧握，牙齿都颤抖的不断碰撞。 但上前一步，戴兰的枪口就调转过来，他只能停下而不敢去赌，这个疯女人绝对敢开枪。 “戴，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本来已经打算在MMA结束后向你求婚……” “求婚？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一个浑身充斥着异国腥臭味道的男人，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戴兰疾步离开。 博格追了出去，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电梯内。 “你会后悔这么对我，一定会！” 博格砰然一脚踢在了酒店门上，歇斯底里的在吼。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上市 戴兰一路跑出了酒店，上车，博格的味道似乎还在鼻端。 她捂着胸口，心口犹自闷的厉害。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一时极为烦躁。 靠在座椅上，戴兰揉着自己雪白的面颊，久久无言。 在桑博利亚那么多年，她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回首过往，她突然发现自己连一个可以说些真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充斥着她在桑博利亚的生活。 好容易爱上了一个人，如今却形同陌路。 就算是她以往全身心追捧的权势钱财，在此时也缺了继续争取的动力。 她存的财物已经足够她下半辈子用了，还留在桑博利亚，是为了什么？可离开桑博利亚，她又能去哪儿？ 第一次感觉自己渺小的好像一颗尘埃。 又一阵呕吐之意涌了上来，戴兰拉开车门跑到了僻静处。 她身体一向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一个念头闪过，戴兰忽而慌不择路上车，迅速赶往医院。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她有些恍惚起来。 怀孕了，她怀孕了。 一开始她根本不能置信，经医生再三确定之后，戴兰知道这是事实。 她想哭又想笑。 她一直渴望着沈炼可以留一个孩子给她，没想到以前千方百计而不能让他同意，如今却无巧不巧。 手足无措拿出手机，拨通了沈炼的电话。 她已经缺了最起码的理智，电话刚一通，她就欣喜道：“沈炼，我怀孕了！” 电话另一端的沈炼沉默了片刻：“谁的？” “你的，你忘了，上次咱们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就是那一次……” 她没听出沈炼话里冷漠，欣喜帮助沈炼回忆。 但沈炼接下来的一句话挡住了她继续说下去的热情，也让她如坠冰窟，遍体发寒。 “怎么确定是我的？” 戴兰僵硬拿着手机，勉强笑着：“真的是你，我近期只跟你一个人一起过！” “你怀不怀孕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不是我的也没关系。对了，先恭喜你，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当玩具！” “沈炼……” 戴兰几乎有些哭腔，只是，电话一端的嘟嘟挂断声音让她彻底呆在原地。 恨，似乎已经恨不起来了。 她毁了那个男人，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恨他。 …… 接下来几天，沈炼没有继续参加搏击大赛，第一次缺席。 这种缺席非但没让他被人诟病，反而让人对他更加关注。 一个人在声望达到顶点的时候忽然失踪，是会让人好奇的。而沈炼，要的也就是这份好奇之心。 此时，天安集团总部，所有员工都兴奋的难以抑制。 从公司第一天上市开盘，直至今天，公司的股票还在以一种让人惊叹的速度飞涨着，这意味着他们这些老员工手中所持有的原始股价值还在持续增加。 一家曾被估值七十亿美元的安保集团，如今短短三天，公开募集到的资金已经突破二十亿美元…… 桑博利亚的视线再不是被MMA所全部吸引，开始有各大媒体关注这件事情。 沈炼这几天都在公司，和所有员工一起等待桑博利亚交易所实时公布的最新价格。公司上市之后，他手中接近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已然被稀释到了百分之五十不到。 但就是这百分之四十多，如今的价值已然远远超越了原来的百分之七十。 沈炼预想过上市之后的结果，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几天的时间，天安集团的市值已经上涨接近一倍，而且看眼下形势，未来几天可能会有更大的上升空间。 线下交易的单股价格由最开始的十七美元到如今接近三十。 这种结果对于逐渐萧条的安保业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很多人认为这是MMA和沈炼的主要功劳，过了这段时间，这股短期内形成的名人效应就会破灭。可接近一周的时间过去，那些质疑声音更像是小丑在上蹿下跳，股价依旧在平稳上涨。 第八天的时候，股价暂时平稳了下来，上下浮动在五十美元。 沈炼暂时放开了公司事情，转而将视线重新放在MMA之上。 明天是MMA的总决赛，他必须要再次回到裁判席，也算是给所有等着他的人一个交代。 晚九点，沈炼和殷若从公司走了出来。 沈炼这几天依旧被毒瘾折磨着，但生活要继续，他依旧是默默的尽数扛过。殷若也是因为种种好消息，除了忙碌，甚至高兴的觉都睡不好，两人在一起，都是难掩一脸疲倦。 殷若道：“明天总决赛之后，你要回国了吧？” 看得出来，沈炼这几天心思已经不在桑博利亚。 “嗯，你多留几天，帮我把手里股票处理一下。” “全部抛出吗？为什么不留一些，公司还是很有前景的，目前资金充裕，能做的事情很多。再说，你在安保业混了那么多年，舍得……” “没什么不舍得，而且国内的那个项目现在我是全资，所需要投入的资金太多了，就算手里股票全部抛出也未必能够用！” “可以贷款啊？” “不行的，这种项目本身不可预料性大，盈利周期长，有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意思。我这人也没什么大志向，挺适合这种项目。” “吃点东西？” 殷若挽住了沈炼手臂，亲昵拉着他前往一家中餐厅。 工作了那么多天，沈炼既然心意已决，她也不想多谈了，太扫兴。 沈炼不着痕迹跟她保持了些距离：“有记者！” 近些天，他受到了比前几年搏击大赛之时还要更大的关注，也就是因为很多外国人对东方面孔眼盲，否则，沈炼估计门都出不得。 殷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说什么。 毕竟现在全国都在关注沈炼这个人，被拍到自己挽着他的样子，的确是不好的。 用过饭，沈炼和殷若出来的时候，发现了等在门口的戴兰。 这女人消息出奇的灵通，沈炼自问他刻意躲着记者的情况下，应该是很少人可以找得到的。 殷若诧异看着戴兰，戴兰也同样在看着殷若。 两女早就认识，如今难掩敌意。 “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有话要跟沈炼说。” 戴兰嗓音暗哑，走上前去。 殷若摇头：“我似乎没理由听你的！” 戴兰停下脚步，似乎在等沈炼说话。 沈炼则拉着殷若的手从戴兰身边越过，径直走向车子，眼中完全没有戴兰这个人。 “沈炼！” 戴兰大声喊叫。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五十六章 美沙酮 沈炼听到了，却依旧装作没有听到。 对这个女人，他根本惹不起，只能躲着。 至于她会否疯狂的报复自己，沈炼不再介意。不管她准备怎样，沈炼都接受。 车门关闭，殷若想启动的时候，戴兰张开手臂拦在了车前。 沈炼打开车窗。 戴兰双眼通红，走到近前把手里撰着的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沈炼。 可能握了太久的原因，瓶身已经发温。 沈炼眼睛在上扫过，美沙酮。 “这个是我托人提纯之后的成品，比一般的美沙酮效果要好几倍，对你会有用处！上面我写的有用法。” 沈炼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毒瘾发作之时是找过她，让她给自己找特药。 戴兰涩然发笑：“我就要离开桑博利亚了，本来是跟你告别的。现在看来，我的到来让你十分的厌恶。” 沈炼对她突发此言有些讶异，但还是缓缓合上了电子窗。 “谢了！” 窗户临合拢前，沈炼最后说了一句，示意殷若开车。 戴兰没有再拦，大声喊道：“孩子真的是你的……” 夜中清冷，沈炼不敢去看后视镜，闭上了眼睛。 不管他如何不舒服，这都是必然的结局。 殷若不想打扰他，只是心里好奇快把她整个吞掉，试探询问：“什么孩子？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药？” “戒毒药。” 殷若眼睛睁大，旋即恍然。 她就说一个人短期内怎么会忽然廋那么多，没想到沈炼竟然涉毒了。 “你什么时候……” 沈炼缓声道：“已经过去了！” “哦！” 殷若闷闷答复，猜测他跟戴兰之间肯定有秘密。但她好像并没有去管的理由和资格，因为她自己本身也不光彩。 当晚，沈炼服用了一粒美沙酮。 他对这种药物还算是了解，味道上已经能够断定这是真正的戒毒药，而不再是戴兰耍他。 药物挥发过后，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没有经历过地狱就不会感觉到天堂，短短一觉，让沈炼领会到了平时领会不到的东西，珍惜。 一早，沈炼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下床，将窗帘拉开，初升的朝阳洒入，照在身上，舒适柔和。 殷若惺忪睁开眼睛，遮了下，打量着沈炼。 她明显感觉到沈炼和前几天比起来已经换了一个人，那种朝气可以轻而易举的被人察觉到，再不是死气沉沉。 昨夜压抑着的心情忽而大好，她走上前从后抱住了沈炼。 沈炼笑着回头，眼睛透过她宽松的领口往下…… 殷若有所感应般脸色稍红：“要不要……” “当然！” “唔，会不会耽误你参加比赛！” “还有一个小时，我十五分钟就能到达体育场，咱们还剩四十五分钟！” “四十分钟好了，穿衣服也要算时间的……” …… 事实上沈炼有些高估了自己，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想要坚持四十分钟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五分钟缴械的时候沈炼不甘心又来了一次，这次更惨，五分钟都没到。 殷若见他样子不由好笑，说起来这种事情上，殷若还没见过沈炼如此吃瘪。 “可能是受药物影响！”沈炼辩解。 殷若毫不掩饰的嫌弃：“我真的懂！” “喂，起来了，大病初愈也不好纵欲过度吧！” 沈炼体力上的确有些吃不消，便老老实实爬了起来。 两人一起进去冲了个凉，穿上衣服后，殷若亲自送沈炼去往赛场。 “你跟戴兰……她好像挺可怜的！” 女人，始终还是避免不了八卦的天性，尤其一夜沉淀，殷若大致理顺了整件事情，也意识到了沈炼可能不小心把人戴兰的肚子给弄大了。虽然不晓得两人到底什么情况会有如此隔阂，但站在殷若的角度，感同身受。 沈炼不喜欢道人长短，即便是对殷若。 是以还是找了其它话题遮掩过去，到达赛场的时候，瞧着眼前更比之前多了数倍的人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再有人挑战你，聪明些，别逞能了。” 殷若着实有些担心沈炼，他的体力，殷若了解的很直观。 沈炼答应一声，推开车门。 刚下车，人潮就迅速朝他涌来。 沈炼应对这种事情早就有所准备，不管对方询问什么，他只以比赛要开始的理由拒绝回答，一路前往赛场。 裁判席，格瑞克莫里等人已经入座。 见到沈炼，格瑞克调侃道：“沈，你现在可是大红人，事业声望双得，等晚上是不是要请客！” 沈炼笑着答应：“地点你选！” “沈先生，博格会长想要见您！”一个工作人员这时走了过来，低声告知。 “比赛要开始了？”沈炼提醒。 “博格先生说他可以暂缓比赛的直播时间，务必请您去办公室一趟！” 沈炼皱眉，在他公司上市的那几天博格就打电话邀请他见面，但都被沈炼以忙碌的借口推辞了，没想到到达赛场还是躲不掉。 猜到博格可能已经知道自己跟戴兰的关系，沈炼之所以躲着他也是为此。离开桑博利亚前，沈炼不想跟博格冲突。 “走吧！” 既然躲不过，沈炼只好面对。 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博格正坐在办公椅上背对着门口。 工作人员把沈炼带到之后，鞠了个躬退下。 博格这才转过身体。 沈炼注意到，几天未见，博格过的似乎也不怎么样？胡须没有刮，眼中血丝残存，比他还要来的颓废。 “沈，戴兰失踪了，你知不知道？” 沈炼点头：“她的确跟我说过要离开桑博利亚，至于去哪儿，我不清楚！” 博格起身，激动抓住了沈炼肩头：“你怎么可能不清楚，她喜欢你，会不告诉你她去了哪儿？” 沈炼拨开博格的手：“博格，你需要冷静！” “冷静？我他妈喜欢了一年多的女人，到头来竟然只是在耍我，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这混蛋为什么要来桑博利亚，我明明就要向她求婚了！” 沈炼冷淡道：“我认识她好像是在你之前。博格，我不喜欢讨论这些问题，比赛要开始了，再见！” 博格站在原地，哈哈笑道：“沈，你现在是用不到我了对么？签署合约前，你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博格先生，交易只是交易，你恐怕也料不到丘吉尔想要为难我不成，反而成全了我！” 博格言语一窒，再也不语。 确实，丘吉尔要针对沈炼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出于各种考虑，他没有告诉沈炼，也默许了这件事情，这点上论，他对沈炼的确是没安好心。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五十七章 残忍的格木勒 沈炼回到裁判席入座，比赛即将开始。 今天是MMA的最后一场角逐，冠军，亚军，季军的悬念始终牵动着所有关注比赛人的心脏。 体育场中，依然人山人海，讨论着的声音，千万人聚在一处汇成洪流。似乎在告诉别人，他们究竟有多关注今天的比赛。 直播正式开始，主持人熟练按照流程介绍着。 只不过，细心人发现，他口中的广告再也没有天安集团。或者有，但被他极快的语速带了过去。 沈炼眉头稍皱，旋即松缓下来。 他的所有目的都已达到，最后一天对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既然博格心有成见，他也没什么好再去计较的。 广告念完，主持人开始介绍早已被众人所熟知的选手。 他声音太具有煽动性，每一字句落下，便会引气一连串的尖叫欢呼。 冠军角逐和普通的比赛规则不同，为了在人数最少的情况下达到最佳观赏效果，比赛采用的是一对一制度。 由抽签决出单个幸运儿，剩下两人则直接对战，一局定输赢。 他说完所有废话之后，挨个去喊选手的名字。 三个人，万众瞩目中走出，并立在主持人面前。 格木勒，史佳龙，艾瑞。 其中格木勒和艾瑞是土生土长的M国人，史佳龙则是美籍华裔。 沈炼对这三人并不陌生，全都是近几年赫赫有名的格斗者，其中格木勒号称巴西柔术之王，是目前最热门的额冠军人选。 主持人示意工作人员搬出一个箱子：“箱子里一共有三个数字，两单一双，抽到双者将会是本届MMA最幸运的家伙……” 又说了一遍规则，主持人示意三人上前抽号。 格木勒性格看似比较强势，毫不谦逊第一个把手探进了箱中。 一号！ 晶莹的圆球之上一个英文单词清晰进入众人视线。 格木勒丢开了圆球，没任何表情站到了擂台中央，混无紧张之意。 史佳龙第二个上前抽签，他运气和格木勒一样的坏，3号。 最后的艾瑞松了一大口气，这种级别的比赛，先入场和后入场堪称天壤之别。 比赛开始，两人开始缓缓活动身体。 格木勒最先进攻，有着巴西柔术之王称呼的他，似乎并不太将史佳龙看在眼中，招式横行无忌，霸道绝伦。 其实不光他，很多人也认为这个华裔格斗者能站到这里纯属运气，因为他的比赛全程都没打出什么自己的标志，只不过前期抽签分配的对手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真正碰到了高手的时候，对方竟然巧合到因为身体的原因弃权……。这个弃权，直接让史佳龙晋级前三，是以众人眼中的史佳龙和格木勒艾瑞两人根本就不是同一级别的人物。 事实也是如此，比赛进行到一分多钟的时候，史佳龙已经呈现颓势，被格木勒一个腿锁牢牢卡在了原地。 史佳龙明显对锁技也是很精通的，只是碰到格木勒的时候，有种根本没办法挣脱的无力感。 不管他化解的如何巧妙，总是不能给格木勒造成任何威胁。而后果是，格木勒的锁住他腿的双手逐渐发力，越收越紧。 看得出来，史佳龙如果再不认输，大腿可能会被生生折断。 史佳龙双眼圆睁，手举了起来，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史佳龙是要拍打擂台认输。 但是，晚了一秒钟。 手掌即将碰到擂台之时，一声惨叫自史佳龙口中发出，伴随着残忍的咔嚓声。 史佳龙的双腿，诡异的朝上弯曲，白骨刺破肌肤，露在外面，灯下有种异乎寻常的诡异光芒。 本欲阻止的裁判站在了原地，急忙大喊着叫大夫过来。 往年的MMA比赛，总有伤重者出现，甚至会出现死亡事件。但是，这种残酷的手法，哪怕是裁判都第一次见到。 裁判上前推了一下格木勒，格木勒黑漆的脸上戏虐一闪而过：“我没犯规，只是临时收不住力道！” 裁判深呼吸，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规矩上讲，他挑不出格木勒的错处，因为史佳龙没来得及认输，当然就算是认输而导致这种后果，格木勒也同样可以说不受控制。但人道而言，谁都能看出来格木勒是故意的，他明明实力强了史佳龙不止一筹，也完全有能力让史佳龙轻松落败，偏偏采取了这种方式。 史佳龙抑制住了惨叫，剧痛让他直欲昏厥过去，牙齿咯吱吱碰撞，仇恨看着格木勒。 没人比他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从格木勒用腿锁控制住他，史佳龙一直都想认输，就差喊出声来，但格木勒根本不给他认输的机会…… 史佳龙被抬下之后，没等主持人说话，格木勒便继续肆无忌惮的看向沈炼，嘴唇微动。 很容易懂的口语，他在告诉沈炼：“我讨厌z国人，你可以废掉卡利古拉胳膊，我就可以废掉你们Z国人的双腿！” 一些心存病态骄傲感的M国人此时非但没有觉着格木勒做的过火，反而发出了更加疯狂的欢呼。 沈炼和卡利古拉一战，严重刺激到了一帮骄傲到极点的所谓上等人。 格木勒就是其中翘楚，更何况，他和卡利古拉是朋友。 而台下观战的Z国人只觉浑身冰冷，尤其是美籍华裔。 尽管知道自己是受到歧视的，但是真被格木勒如此堂而皇之的欺辱，他们受不了。 沈炼面无表情，手部在抖，不是毒瘾发作，是情绪的巨大波动所导致的失控。 他和史佳龙不熟悉，而且史佳龙严格说起来已经不是Z国人，但是，格木勒拿他当成了Z国人进行报复。换而言之，史佳龙落到如今地步是因为他。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主办方会允许格木勒继续站在台上。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来不及阻止情有可原，那后续没有任何说法的嘴脸已经不单单是格木勒到底有没有犯规。 “沈炼先生，如果我能得到MMA总冠军，能不能替卡利古拉再挑战你一次！” 他的声音暂时让台下安静下来，所有Z国人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渴望着有人可以代为出头，教训格木勒。但同时又担心沈炼会步史佳龙的后尘，哪怕他之前击败过卡利古拉，可跟凶残的格木勒相比，依旧显得太像是个人。而一个人，怎么可能赢得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五十八章 云淡风轻 Z国，观看直播的人中有人气的浑身发抖，甚至失控将电脑砸掉。 美籍华裔，归根结底身体里流的还是国人的血液。这种性质的侮辱，很大程度针对的还是国家。 一个素来民族荣誉感至上的国家，面对格木勒这种人，忍无可忍。 M国，关注着MMA比赛的华侨比国人表现的更为明显，史佳龙被抬下，九成在桑博利亚的华侨已经聚集在了体育场门口。 没有任何诉求，只要求惩处故意伤人的格木勒。 哪怕是比赛，这种性质也是极其恶劣的。 体育场顶部的巨大屏幕上，直播还在继续。 出奇的，所有人鸦雀无声，等待着屏幕里的那个素来能够创造奇迹的东方人表态。 接不接受格木勒的挑战？ 不光直播前的观众在等待着沈炼说话，场内原本躁动的声音也安静下来，齐齐看着还坐在裁判席的沈炼。 “我接受。” 沈炼起身，一步步走向擂台。 他被动接受过卡利古拉的挑战，但这一次，沈炼愿意主动一次。就算格木勒不说，这也是沈炼必须要做的事情。 格木勒嘿嘿冷笑：“稍等，我解决了另外一个对手，再来陪你好好玩！” 沈炼制止了格木勒：“你没机会再得MMA的冠军！” 格木勒体型虽壮，脑袋却很灵活，听出了沈炼意思，嗤笑道：“看来你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挨揍！” 沈炼道：“你如果有能力，就算要了我的性命，我也只会认为自己技不如人！” 格木勒凝神：“什么意思？” “这里是桑博利亚，你当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既然打，就按照桑博利亚的规矩来。我记得，角斗场有一种死契，上了擂台，生死由命！” “你他娘看来真的是要找死！” “没错，你如果不肯签死契，我是不会跟你打的，你这种人只会脏了我的手！” 场控人员打了个激灵，怎么都没想到沈炼最先提出了这种桑博利亚最古老的格斗方式。 没有任何犹豫，场控直接掐断了直播。 主持人忙道：“沈先生，注意一下，这节目是面向全世界的……” 沈炼不咸不淡：“是么？那就不要接着录下去！” 主持人心急如焚：“沈先生，这是总决赛！” 格瑞克沉吟了一下：“我同意他们签死契，节目进行到现在，已经失了本质。沈炼不和格木勒对决，就算继续直播下去，也不会有人再有心情去看！这件事既然发生在桑博利亚，那就按照沈的意思来。” 说着，格瑞克冷眼看向格木勒，这家伙真是蠢猪一样的存在，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会造成何种后果……想也能想得出，人权协会以及那些美籍华侨，只怕已经随时准备着抗议示众，这对于一直以人权至上的M国来讲，简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好在直播已经掐断，主持人忙匆匆准备去找博格，而博格这时也已经发觉变故走了过来。 他不算一名政客，但也知道，这场架不能不打。 “格瑞克，一切按照角斗场的方式进行，你来安排。场控，切断所有直播，包括桑博利亚的。” 体育馆的大门随着他话音落下，戒备更加森严了起来。 桑博利亚的死契是种规矩，这种规矩只能在暗中进行，而不能被公诸于众。好在，因为MMA比赛的特殊性，场内观众的手机在入场前已经被勒令不能带入！ 格瑞克驾轻就熟，很快就托人弄好了两份合同过来。 沈炼拿起一份，签字。 格木勒有了些怯意，但还是硬着头皮签下。 安慰自己这个东方男人只是个花架子，他能轻易解决掉他。 一切手续落定之后，沈炼郑而重之去换衣间换上了比赛的衣服，没有拳套和护具。 这种古老的决斗方式，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甚至不会有裁判的存在。 只有一方倒下，另一方获胜。 格瑞克大声道：“可以开始了！” 几个裁判再没人坐着，都站到了台下，近距离观看战斗。 谁会赢？ 只有格瑞克知道谁会赢，死契，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比赛，讲究的是生死相博，没有规矩。 这种方式，就算是格瑞克，都没把握能战胜如今状态的沈炼。 在擂台上讲规矩还好，如果没有规矩，格瑞克无比坚定的认为，沈炼将会是任何对手的噩梦，可能只有西蒙上校那种人可以与之抗衡。 战斗没有时间限制，从两人一起走上擂台的时候已经开始。 格木勒身手出奇的灵巧，有节奏滑步，西洋拳击的架势。 他目的不是用西洋拳击击败对手，单纯想靠近沈炼，用他最擅长的巴西柔术。 三拳，一套组合，行云流水，忍不住让台下观众大声叫好。 但接下来，他们的叫好声戛然而止。 因为沈炼甚至没有退开半步就躲过了所有攻击，难以形容的快，转身就贴近了格木勒，分明是一只手臂，却给人一种肃杀之感，肘尖如刀，斜斜上扬！ 最擅长巴西柔术的格木勒近身战本该占据优势，可惜的是他只来得及抓住沈炼，而没有来得及发力。 砰！ 格木勒捂着自己颈部，踉跄着后仰。 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在颈部响起，眼睛越睁越大，恐惧和无数情绪夹杂在一起。 第一次如此清楚知道，搏杀和搏击真正的区别。 战斗开始，结束。 观众还楞在那儿不知所措，甚至最先叫好之人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合上，格木勒已经捂着喉部在地上滚动起来，嗬嗬的急促喘息声，前排的观众都能轻易听到。 沈炼没再看格木勒一眼，跳下了擂台，径直往外走去。 莫里看到他，下意识退了半步。 好可怕的家伙，他本以为沈炼就算能赢，也不可能赢的太轻松，但结果…… 裁判吩咐医护人员上前救治格木勒，但有着丰富经验的他知道，格木勒不可能再有生机，他喉部已经变形。如果现在有相应的抢救器具他还有希望，但可惜的是这里没有，就算是距离最近的医院，到达地方也晚了！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五十九章 绝境 沈炼其实不想杀人，也不愿意杀人。 他给了格木勒一线生机，至于能不能把握得住，看他造化。 出门，入目尽是一张张东方面孔。 沈炼笑，他们也大声欢呼了起来。 虽然直播被掐断，但也知道里面沈炼在和格木勒进行死契之约，如今他出来，结果自然也就明朗无比。 救护车同步响起，医护人员推嚷着人群往体育场赶。 很快，生死不知的格木勒被人用担架抬了出来。 有人开始控制不住朝沈炼方向涌来，满脸狂热。 沈炼眉头跳了跳，注意到周围所有同胞都蠢蠢欲动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他很快被人抬了起来，抛向空中。 欢呼声仿佛能刺破天际。 沈炼摆脱这些过于热情的人之时，浑身衣服几乎被人撕碎，狼狈不堪。 心情却无疑是好的，他曾经是一名军人，喜欢看到国人因为同仇敌忾而牢牢结合在一起。他自己本身，也是会有这种感同身受的冲动。 炎部落死去的那些战友，让沈炼就算摆脱了部队，也会始终记着他们的信仰，并且当成自己的信仰。 …… 直播在昨天被掐断之后重新又连接起来，但大家再看到MMA比赛现场的时候已然没有了沈炼和格木勒，艾瑞直接成为了本届MMA的冠军得主。 直播后发生了什么？沈炼和格木勒之间的事情如何处理？ 这一切都成了谜团，各种小道消息流出，却都没什么说服力。 直至比赛现场的观众，有人站出来讲述，众人才开始相信。 而这种新闻对沈炼来说负面和正面兼而有之。 国人自然狂热，引以为傲。而桑博利亚本土居民或者M国人，对沈炼的行为却极为抵触，他们有组织的开始抵触沈炼这个人，并在公众媒体论坛等等社交网站上发表各种不利于沈炼的言论。 基本所有的发言都离不开诸如沈炼侮辱M国人，狂妄自大，看不起M国人的同时并且在赚着M国人的钱。 甚至有阴谋论者直接将沈炼打成了z国派来的间谍，是来窃取M国机密的…… 可就是这种天荒夜谈般的说辞，非但有人相信，相信者反而不在少数。 总之，短短时间很多M国人同仇敌忾起来。 沈炼本打算比赛结束后第二天回国，可面对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不得不暂缓回国事宜。 这是一场阴谋，针对他个人的阴谋，直接关系到他接下来的股权转让问题。因为这么一来，公司的股价开始变得极不稳定。 沈炼没进行澄清，当然就算是澄清也是没任何用处的。 而他这两天也没出门，现在整个桑博利亚，估计不认识他的人已经极少，因为他的照片和各种信息早就被公布开来，很多人是不知道他地址，如果知道，沈炼不保证这些人会不会找上门来。 电话这时响起，殷若打的。 沈炼刚刚接起，就听殷若有些气愤的声音传来。 “沈炼，反黑组和另外几家合作公司，恐怕有终止合作的意思。” “怎么说？” “从昨天开始，咱们派遣过去的人员就相继被赶了出来，并且挨了揍！” “昨天，你好像没说！” “我是怕你担心，以为是个体事件，直到今天更多的派遣人员被调回，我才意识到不对。他们是故意的，肯定是想要解约而又怕支付违约金，才会故意为难咱们公司人员！” “我现在去公司！” 沈炼挂断电话起身，简单带了个口罩开车赶往。 到达殷若办公室，沈炼就发现办公室中除了她，还有几个做了简单包扎的员工。 “沈总！” 几个员工此时都有些愤慨，皆是忍着没有多说。 “这几人是刚才被反黑组那边遣返回来的保安，理由是他们偷东西，并且辱骂别人！”殷若简单说明。 “沈总，我们没有……” 沈炼深吸了口气：“怪我，他们是因为我才迁怒你们。” 殷若感觉有些无力，她清楚知道现在桑博利亚民间对公司的抵触到了什么程度，这种压迫性让见惯大风大浪的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再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医药费不用担心，公司会处理妥善！” 沈炼安抚了一下几名员工，示意他们先出去。 等人走后，殷若无措道：“怎么办？这些无赖，就算咱们起诉也未必可以打赢官司！这是最无耻的违约方式。” 沈炼沉吟了片刻：“股价这两天什么情况！” “还好，前几天略有下滑，但这几天逐渐稳定下来，稍有些回升。可能是很多华裔和国人在出钱购入，挡住了一些人的恶意抛售！可这毕竟只是暂时的，如果事情再如此下去，公司可能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 “你安排一下，准备开新闻发布会！” 沈炼当机立断。 “这些本地媒体未必会买帐，现在舆论在桑博利亚明显是被人给操控了！” “不用理会他们，发出通告就好，他们肯定会来。你太小看M国人的要面子程度，他们绝对不会落人话柄，让人认为是他们在联手打压一个z国人！” “股权转让的事情暂缓，我另有安排！” 殷若点头答应着，原本慌乱，但被沈炼冷静的态度影响，也逐渐沉着下来。 她跟着这个男人经历过很多事情，每一次，他都可以处理的出乎预料。 这次应该也是有所打算的吧，否则不会急着召开发布会。 暂时没有询问细节，殷若下去安排。 沈炼靠在沙发上，倒了杯茶，站在窗前。 楼下，有寥寥几人已经聚集到公司的门口，举着横幅，之上用英文写着，大致意思是让沈炼滚出M国。 “沈总，有人想要闯进来闹事！” 殷若刚下去不久，一个保安就急匆匆跑了上来道。 沈炼喝茶的动作顿住，回头。 那保安下意识低下了视线不敢对视。 “公司现在有多少人在？” “沈……沈总，什么意思！”保安下意识问出了声，旋即回答：“大约有上百名内勤！其它的已经外派出去。” “让他们全放下手头工作，呆在公司大厅，有人进来闹，打出去！闹的动静越大越好。” “沈总，这是桑博利亚……”保安打了个冷战，怎么都想不到沈炼竟然会如此安排。 桑博利亚的民风之彪悍在全世界都是十分出名的，如果硬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没听懂我说什么吗？” “是，是！” 办公室里，沈炼在保安离开之后怔了半响，然后也离开办公室前往公司大厅。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是博格还是丘吉尔在用手段。不过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生意上的任何事情都压不跨他，不管是什么结果，他可以承受。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六十章 沸腾 楼下，公司的所有内勤全部已经聚集，诺大的大厅，人潮涌动。 与之对峙着的是一帮M国人，这些人污言秽语，嚣张到了极点。 这些内勤多是有血性之人，他们不怕，怕的是给公司和沈炼找麻烦，是以即便是沈炼已经安排下来，他们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这些卑贱的Z国人根本就不配呆在桑博利亚，沈炼在哪？让他出来道歉！” 说话的是一个身体布满纹身的光头，他身材高壮，除了一张胡须密布的脸，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纹身染成了青色，凶悍的不似人类。 这些人中明显以他为首，往往一句话说出来，就会有很多人附和。 许易辉的英文在公司员工中是出类拔萃的，而且身份缘故，他主动站了出来：“请你们马上出去！” 砰！ 那纹身光头一脚便踢中了许易辉：“你是什么东西，沈炼今天不出来道歉，我们会砸了你们这家狗屁公司！” 许易辉腹内翻腾，退了一步制止了其它人上前。 而一众M国人见光头首先动手，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啪嗒！ 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大厅里一个一人多高的花瓶倒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包括许易辉在内的所有保镖保安，胸膛开始起伏。 “你们找我？” 这时，电梯方向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原本躁动的场面瞬息变得冷静。 沈总！ 许易辉眼神复杂的看着沈炼，打了声招呼，其它人也纷纷让开道路。 沈炼冲许易辉点了点头，走到光头纹身汉子面前。 那光头下意识退了一步，旋即挺直了胸膛：“你必须要给格木勒的家人和朋友道歉！给全M国人道歉，你侮辱了我们。” “我并不这么觉得！” “这是事实，你不用抵赖！” 沈炼吐了口气，表情逐渐冷淡：“我不想跟你这个并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争论，现在，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马上滚出我的公司！” 光头嗤笑，他自问打不过沈炼，可还真不信沈炼敢拿他怎样。 沈炼没再回复，而是低头看了看腕表。 “十秒钟到了！” 光头尚未理解沈炼什么意思，便感觉眼前视线在飞速闪动。 砰！ 是沈炼没有任何征兆的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人群一阵躁乱，光头被勉强扶住才算是没有跌倒。 “Fark，fark，fark！！！” 光头恼怒的不知该说什么，接连念叨着，然后朝沈炼冲了过去。 他一动，身后很多人也跟着胡乱开始砸了起来。 噼里啪啦声中，整洁明亮的大厅瞬间变得一团糟。 沈炼揉了揉额头，没有任何言语，抓住一个砸的最欢实的M国人，一拳便结实打在了他眼睛之上。 他身后内勤见自己老总已经先动手，哪儿还有任何犹豫，纷纷涌上。 身高和体重Z国人一点都不占优势，但是，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保镖或者内勤，身手上一VS二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来闹事的桑博利亚人只堪堪几十个而已。 是以短短五分钟不到，这些人就被尽数打了出去，甚至有的人都已经爬不起来。 这种动静吸引了更多桑博利亚的居民，见此状况纷纷朝沈炼公司门口涌来。 一百人，五百人，一千人……人数还在持续增加着。 沈炼这番举动，无疑是在挑衅桑博利亚居民的底线所在。 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已经重新朝沈炼公司冲了进来。 内勤想再动手，沈炼径直吩咐：“全部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砸！” 人数的悬殊差异让沈炼考虑多了起来，他不怕闹事，但怕自己公司的员工吃亏，很难保证这些桑博利亚居民里会不会有疯子敢用枪。 “沈总，再这么让他们砸下去，公司就完蛋了！” 许易辉双眼通红，拳头紧握。 这些人见无人阻拦之下更加横行无忌，朝电梯口跑了过去，显然要上楼。 沈炼平澜无波吩咐：“你们守着步梯和电梯入口，谁敢上去，不用再客气，出任何事，我来交涉。你，上去安排一下，让所有员工集合在一处，不准下楼。老许，你把公司的所有外调人员全部召回，最快速度。另外，马上联系国内驻M国大使馆。” 许易辉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颤声道：“沈总……” 沈炼打断他：“马上！” 许易辉迅速拿着手机跑到僻静处开始了一连串电话。 沈炼眼睁睁看着公司大厅里越来越多的人在疯狂打砸，居于原地不动。 某些人要闹大，他奉陪到底，就是不知道桑博利亚ZF该怎么才能收场。 半个小时，人还在持续增加，大厅里已经装不下这么多人。街道上，密密麻麻。 有些人在看热闹，有些人还在继续煽动者，陈述着沈炼的霸道和蛮不讲理。 人多而乱，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定律。 天安集团的安保人员也在源源不绝的赶到这里。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天安集团的总员工总人数已经接近上万，在附近工作的人都不下两千。 但是，这里是桑博利亚本土，他们的人只能是十倍百倍多于公司员工。 不过很多人理智的没轻举妄动。 两方人对峙着，局势压迫到了极点，这种情况下稍有变故，可能所导致的后果就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 沈炼当然也有所担忧，但相对于其它，这担忧不值一提。桑博利亚的警方肯定不会任由事态发展，会以最快速度到达这里。 他想的没有错，此时街道外围警车已经密布，数百名临时征调而来的警力赶了过来。事发突然，能一下聚集这些警力，已经是警察的承受极限。 见警察过来，形势暂缓。 警察首先大声警告着不准再轻举妄动，然后便牢牢把控住公司门口，禁止任何人出入。 他们在等待更多的警力支援，凭他们，显然应对不了这种局面。 沈炼走到一名警衔最高的一个警察面前，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对方是个秃顶的中年胖子，眼睛斜斜瞄着沈炼，指着或真或假倒地的几个伤者：“沈先生，他们是你打伤的？” 沈炼点了点头。 “请吧！”他示意沈炼跟着他去警局。 “沈总！” 有人担忧了起来，怕沈炼在警局出什么意外。异国他乡，这种事情实在是极其危险的。 沈炼摆手制止了所有员工，知道自己如果不离开的话，事态没办法控制，便配合的跟着几个警察前往警察局。有几名法务部的员工自告奋勇陪着沈炼一起，他们都有律师执业证明，真到了警察局，有利于沈炼。 当然，畏惧难免。 但这种关头，沈炼敢出面，他们就敢奉陪。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六十一章 激化 黑水集团分公司总部，丘吉尔办公室。 他坐在电脑跟前，浏览着所有相关资讯，嘴角不由冷冷勾起。 一个外国人，想在桑博利亚做事，得经过他同意才好。 正想象着沈炼焦头烂额的样子，秘书推开门闯了进来。 “威尔，我说过，对一个男人来说，镇定永远是最重要的！” 丘吉尔训斥道。 秘书威尔来不及解释什么，便低声把天安集团公司门口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丘吉尔。 丘吉尔起初淡定，但渐渐的他表情缓慢起了变化。 “他一定是个精神病患者……一定是这样！” 半响，丘吉尔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起初的打算是给沈炼一个教训，舆论的压力中，沈炼这个外国人肯定是没有好下场。而他也能理所当然在沈炼陷入绝境的时候出面，对天安集团提出低价收购。只是丘吉尔如何都没想过沈炼胆子会如此之大。 数千人对峙，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现在的问题只怕已经上升到了一定高度，丘吉尔都没办法触及的高度，这再不是私人事件。 “丘吉尔，还要不要继续？” 丘吉尔拳头重重砸在了桌面上：“蠢货，现在不是咱们继不继续的问题，而是桑博利亚民众和全M国人会不会同意就此作罢？被一个外国人骑到头上，这是整个M国的耻辱。” “这难道不是丘吉尔先生您所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不是这样的，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威尔不解，但看到丘吉尔面沉如水，也不敢多问什么，主动退了下去。 丘吉尔原地呆了一会，然后拿出了手机打了出去。 “马上停止一切针对沈炼的手段，不要再去理会事态的发展！” 现在，抽身事外最重要。 …… 丘吉尔所猜测的并没错，天安集团对峙事件被媒体曝光之后迅速成为全M近几年来最热门的事件，没有之一。 起初保持中立态度的M国人，也因为沈炼的举动而跳脚，街道上开始出现了游行抗议，申请制裁沈炼的诉求。随着队伍壮大，甚至发展到了看到了排斥抵制Z国人的程度，若非警察控制，只怕已经乱套了。 一个以民主自居的国家，其缺陷性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来。 天安集团的所有员工集体下课，在家里呆着不去外出，天安集团总公司以及分公司在短时间内被砸了数个。 如此大的动静，早就引动国际关注。 国内，对于M国这种行为自然忍耐到了极限。 很多人其实不关心沈炼在桑博利亚做的事情对不对，有没有道理？只知道沈炼没给国人丢脸，哪怕在桑博利亚那种骇人的压力之下，始终也没有弯下脊梁。 民间声音始终牵动着上层的意思，但因为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是以民间声音虽大，很多媒体还在观望事情的后续发展。 沈炼依然在桑博利亚警察局里面呆着。 第一天的时候，有人来询问了他几句话就离开了。之后除了送餐人员，再没人来过这里。 合法的关押时间早已经到了，换而言之，沈炼现在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但就算如此，沈炼依旧没有任何紧张，反而更加坦然。 论着急，该是M国方面的人着急才对。 细碎的开锁声音响了起来，沈炼知道有人要进来。 抬起头，是一个约在四十岁的白人，很典型的西方长相，整洁干净的胡须，十分具有男性魅力。 霍斯特，桑博利亚州长。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西装的墨镜壮汉，十分具有好莱坞大片的即视感。 霍斯特和沈炼对视着，见对方始终无动于衷的时候，他笑了起来，然后关上拘押室房门，坐在了沈炼面前。 他今天之所以这么大阵仗，就是想给这个东方男人一些压迫。 只是见到沈炼的第一眼后，霍斯特知道那些无用功不做也罢。 这人曾是z国最顶尖的军人，心理素质恐怕并不是一些小事就能压垮的。 沈炼晃了晃手铐，哗哗作响：“霍斯特州长，这就是你们M国政府对待我的方式？我从来不知道M国有任何一条法律，可以让你们限制一个嫌疑人的自由，并且不准我跟律师见面！” 霍斯特拿出钥匙，打开了沈炼手铐：“沈先生，这也是综合考虑。你的身份太敏感，如果放你出去，会导致更多不必要的问题，这点你我都心知肚明！” 沈炼揉了揉手腕：“我只关心我什么时候能够走出这里！” 霍斯特友善笑道：“随时可以，但前提是你不得再做一些可能会激化矛盾的事情。” “到底是谁在一直激化矛盾，霍斯特州长要更加清楚！” 霍斯特摇了摇头：“沈先生，你只需要答应我。出去之后，马上回到你的国家！” 沈炼忍不住笑：“霍斯特州长，那我的公司怎么办？M国公民做下的事情，谁来买单！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的公司完蛋了，是被你所管辖下那些可恶商人害的。” “沈先生，生意和ZZ是两码事，希望你可以理解！” “抱歉，我理解不了。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你们M国人在我们Z国的企业，被有心人煽动联合抵制，破坏，你们会如何处理？没有人是比别人天生高一等的。我的态度就是，如果处理结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会一直维权下去，看看所谓的m国标准法，到底作不作数！” “沈先生，你太自大了！” 霍斯特微怒，隐含威胁。 “你如果可以无声无息的处理掉我，或者说能够把我关押在这里一辈子，我承认我的自大！只可惜，借你十个霍斯特的胆量，你都不敢！” 沈炼一字一顿，霍斯特终究是没办法继续强硬下去。 事实上现在霍斯特的处境才是最艰难的，本国的压力，国际舆论的压力，以及Z方勒令三天内放人的态度，都让其焦头烂额。 “沈先生，为了你员工的安全着想，你到底如何才肯回国！” “两个条件！” “请说！” “一，我要在桑博利亚开发布会。二，我要求你出具相关文件，同意我将天安集团总部挪回国内。并且，由m国ZF方替这次事件对我公司导致的损失买单！” “沈先生，发布会好说。但公司迁移的问题我没办法做主，M国律法规定，是明令限制这种情况发生的！至于你的损失，我也只能弥补一部分。” “是么？那就只好法院见！” 霍斯特沉声道：“这样只会让事情越来越难以收场，甚至会引发不可想象的后果！” “这不是霍斯特州长的乐意看到的吗？” 霍斯特站起，居高临下看着沈炼。半响，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Z国男人出乎预料的难缠，他就算再多呆下去，也不可能再讨论出什么结果出来。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六十二章 发布会 “放了他！” 刚出拘押室，霍斯特就下达了命令。 他相信沈炼是个聪明人，当然，眼下形势他也不得不相信。因为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让霍斯特根本就不再有任何选择。 沈炼出警察局的时候正是晚上，几个警察贴身保护着，完完整整的把沈炼送回了殷若别墅。 沈炼可以不注重自身安全，这些M国警察却容不得他有任何闪失。 在沈炼进入别墅之后，这些人也没打算离开。就在不远处的别墅门口守着，显然是要贴身保护沈炼。 殷若这几天因为得不到沈炼消息的缘故，人有些憔悴。 看他进来，起初有些不真实，但旋即，她就紧紧抱住了沈炼，好一会，推开沈炼在他身上认真打量着。 “有没有在里面受什么委屈？这些该死的M国人竟然限制律师见你，我已经向最高院提交了诉讼申请……” 沈炼从她短短几句话中大致可以了解到，在自己被关押期间，殷若都做过什么。 手放在了她脸上，沈炼笑着再三说自己没事之后，殷若才放下心来。 “事越闹越大了，但你放心，有国家在做后盾，国内的所有民众对你也十分关心……” 殷若开始讲述着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沈炼理顺了些思路：“先撤诉，明天准备发布会，如果没有结论再行起诉！” 殷若此时的状态根本就是六神无主的，哪儿还会反对。 沈炼又安排了几句，而后便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进卧室拿美沙酮吃了进去。 因为服用美沙酮，他毒瘾基本能控制住。但在拘押室里面，毒瘾又开始有些想反复的苗头，这两天他如果再出不来，只怕那里会真正变成他的地狱。 …… 次日。 发布会在天安总部的宴客厅中召开。 把地址选择在这里，多少有种很讽刺的意味。 这场发布会突然，采取的也是在全M国直播的形式，很多民众虽然不知道消息，但发布会开始之后，一传十的效应下，很快，集团门口已经聚拢了大批M国民众。 他们也等待着，沈炼会说什么？ 警察没办法驱散，只能暗自叫苦，如临大敌一样守着公司入口。好在，附近直播的大屏幕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场面暂时还算平静。 “沈先生，MMA期间你有故意杀害M国公民的嫌疑，这点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能从警察局出来就是最好的证明，除非你们认为M国的警察会包庇我一个外国人！” “沈先生，那殴打事件你又怎么说？一共十几个人在你的指使下被打伤，这总是没办法否认的。”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沈炼没有回答，反问道。 记者点头。 “假如，你的居所受到了外来威胁，你会如何？是反抗，还是置之不理？” 记者额头见汗，但职业操守还是让他大声回答：“我自然要反抗！” “那我为什么不能反抗？公司，是在桑博利亚合法上市的产业，不经允许擅自闯入，就是在侵犯践踏我们最基本的权利。这次事故有摄像头全程录了下来，你如果还有异议，我可以现在放映给你看！” 记者哪还敢再问这个问题，慌忙转开道：“沈先生，你当初召集了很多天安集团的员工回来和M国的普通居民对峙，是打算做什么？” “我从没打算做什么，但异国它乡，尤其是在这种国度，我必须要为我自己和员工的安全考虑，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你想过没有，万一发生冲突……” “我别无选择！”沈炼皱眉打断了记者发问：“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说几句！” 记者们不满沈炼态度，但偏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底气，不知道这个东方人身上那种毋庸置疑的底气是从何而来，尽管没有证据，但给人一种只要你要求，他可以弄到证据来证明他说的话。 而记者是不敢去赌这些的，一旦他真的有证据，结果只会对M国更加不利。 沈炼不去理会他们，自顾面对着镜头，冷淡发言。 “我感觉一个真正的国家，首先要有面对事实的勇气。而这件事情上，毋庸置疑的事实就是，我和公司，以及公司所有员工，甚至是因此受到牵连的国人，都是受害者。” “没错，我的不当应对方式，让很多人认为我狂妄自大，丝毫不将M国人放在眼中。但是，换个角度，在明知道一些有心人刻意煽动，恶意导向之下，你亲手创建付出全部心血的公司在缓步走向灭亡，你们又该如何应对……” “我不认为在M国，有人靠嘴巴，靠人云亦云就能代替法律，对我和公司做出处罚决定。如果ZF方再无作为，我会怀疑M国这个国家的立国之本，并且会持续调查追责下去……” 流畅的英文，以及沈炼不卑不亢冷淡语速。 让本来一腔热血，准备给沈炼好看的M国人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个东方人说的好像并没任何错误之处，如果他真的有任何夸大其辞，为什么那些能言善辩的记者们一句有力的反驳都没办法说出口。 发布会结束，一些堵在门前的M国人眼睁睁的看着沈炼被警察簇拥着离开，这才起了一小波躁动，不过这波反应比之发布会刚开始的时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在心里嘀咕，到底是谁错了？ 他们高高在上，一贯认为其它国家的公民都是下等公民，这时才突然发现，其实他们在别国人眼中，也就那么回事，一切的荣誉和骄傲都是自己所加给自己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心思活泛者已经想到，如果把这场闹剧再继续下去，他们将会自己打自己国家的耳光。 法律，公约，以及提倡了多少年的人权问题，在沈炼事件上被一一揭露出来。 不知道这件事具体该怎么处理？不知道最后道歉的人到底是谁？更不知道，沈炼提到的那些赔偿问题，该由谁来承担。 别墅中，几个天安集团的高层聚集在一起看着沈炼发言。 血，不知不觉炙热了起来。 就算结果很可能导致他们这些年的努力付诸东流进而灰溜溜回国，他们也坦然接受，愿意和沈炼一起面对。因为，这件事情，足以骄傲说给后人听。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上门 丘吉尔也在关注着发布会，他心里忽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叮铃铃的电话声同步响着，丘吉尔看着来电显示，是州长办公室的电话。 “霍斯特州长？” “丘吉尔，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丘吉尔握着电话的手指跳了跳：“霍斯特州长，我听不懂……” “没关系，你会听得懂。” 说着，电话似乎递给了别人，丘吉尔听到里面有几个惊慌失措的声音。 “丘吉尔先生，当初是您让我们去那个东方人的公司闹事……也是您让我们在网上发布一些煽动言论……” 丘吉尔面如死灰，大声吼道：“胡言乱语，你们是污蔑，污蔑！” 霍斯特重新掌握了电话听筒：“丘吉尔，沈炼现在要钱？而这钱政府绝对不会替你出任何一分。你如果拿不出来，我只能对你提起公诉，后果……你肯定是知道的！” “霍斯特州长，霍斯特州长！” 丘吉尔还想辩解，电话却已经被挂断。 砰！ 丘吉尔将电话扔掉，旋即颓然跌坐在沙发之上。 怕什么来什么？ 他明明已经反应的很快，意识到事情闹大之时就抽离了所有针对沈炼之人，没想到还是被人抓到了把柄。 钱，他该去哪儿弄？ 一个亿两个亿，甚至十个亿他都拿得出。 但是，沈炼会只要那么多？ 一个天安集团值多少钱？ …… 国内。 因为事件缘由渐渐明了，再无质疑。 始终持观望态度的媒体商量好了一般，将发布会的视频完完整整的铺开在z国人面前。 像是一颗原子弹投入海洋，惊天的舆论波涛在国内被彻底掀了起来。 网上，纸媒，官媒，资媒……甚至是闲话家常。 铺天盖地一样钻进Z国每一个角落。 有人在网上组织游行事宜，有人组团去上京……用一切可以用的方式来抗议着这次事件中国人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抗议着M国蛮横而愚蠢的行为。 目标一致，没有阴谋论。 “如果M方在此事中不能给沈炼先生，给所有z国人一个说法，我发誓，从此不再用M国公司的任何东西！” 一个颇有分量的人物，最先站了出来，视频中，将自己的美产手机砸的粉碎。 这个视频的力度有着难以想象的号召力，更多的人开始用同样方式表达着自己抵制M货的决心…… 沈炼自新闻发布会之后，就躲在家中再没出门。 “喂喂，国内开始抵制M货了，哈哈哈，新上映的几部M国大片，成功在Z国创造了票房为零的奇迹！” 殷若在楼上咋咋呼呼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此时兴奋的像个未成年女孩。 相对于沈炼的冷静，她这几天闲极无聊下一直都在注意着国内和国外对这件事的看法。 会因为那些指鹿为马，目的不纯的污蔑之言愤怒，会因为种种替沈炼说话的声音感到高兴。 沈炼正在客厅观看着一本杂志，闻言将杂志放下，抬头诧异问：“真的？” “不光电影，其它行业也受到了很大冲击，尤其手机业，这几天所有的M国手机全都在z国滞销了，销售量甚至不足以前的百分之一！” 殷若走了下来：“现在看来不光是来自国际的压力，仅仅M方内部的压力霍斯特都承受不住。资本力量会让他焦头烂额，会加速处理咱们的事情！咱们已经成功反客为主。” 说着，见沈炼并无喜色，笑着贴近了他：“怎么，不是好消息吗？” “是好消息，不过我确实没想过会有这种结果。这样的话，很多牵扯到M国的行业，可能要恨死我了！毕竟，这是正常的互往贸易，不应该被ZZ拖下水！” 殷若愣了下：“活该吧他们，国内那么多好的手机品牌和电影不去弄，非要崇洋媚外，因而受损怪得了谁！” 沈炼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愤青！” “你不是啊？你如果不是，会因为史佳龙的腿被M国人打断，而反应那么大！” “不一样……” “成，我不跟你抬杠，总之这件事解决之后再说其它。对了，桑博利亚ZF还没给你一个说法么？” “应该快了吧！” 沈炼答了一句，像是在应证他说的话，敲门声顿时响了起来。 殷若开门前询问了一句，得到答复后对沈炼眨了眨眼，用口型道：“丘吉尔！” 沈炼点头，示意殷若开门之后，无动于衷将视线重新放在杂志之上。 丘吉尔进门，勉强笑了笑，朝沈炼走去。 到近前的时候，沈炼才恍然发现了他：“丘吉尔先生，你怎么会来我家里？” 几天不见，丘吉尔狼狈的不成样子，头发都白了不少。 “嗨，沈，好久不见！” 沈炼点头：“是这样，你看上去老了许多！” 丘吉尔脸上难堪闪过，继续笑道：“沈，我这次来找你……” 沈炼知道他来历，却故意打断道：“丘吉尔，有些事情你是做不了主的！” “沈……你给我个面子，饶我一次，现在只有你能出面淡化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 “丘吉尔先生，你的面子不值钱，至少不值我公司的价格！” “沈，我知道我无能为力，可是……” “丘吉尔，你如果来这里是博同情的，咱们可以不用继续谈下去了。是你一手毁了我的公司，我需要的是一个让我满意的解决办法！” “我私人出资，收购天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价格就按照之前天安集团股价最高的时候算……” 沈炼摇头。 丘吉尔激动道：“这是我所能操纵的资金极限！” 沈炼能看出来这是丘吉尔说的是真的，安静了片刻：“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收购方案，包括那些散户所持有的股票，这样我或许可以抛开之前的条件！” “这不可能的……” “你一个人肯定不可能，但我想你如果愿意和霍斯特商量一下，他会帮你想办法。霍斯特州长是资本出身，他操控这件事应该会很轻松！” 丘吉尔满心不甘，最终却只能无奈走出了别墅。 如果还有任何选择，他绝对不愿意在这个东方人面前低头，他甚至想过找人暗杀了沈炼，只是想到霍斯特的警告和他没办法承受的后果，只能是作罢。 “喂，现在形势，咱们是完全占据上风的，真的这么便宜了他们？” 殷若等丘吉尔走后，不满问道。 “便宜？丘吉尔肯定是没办法吞下天安集团的，势必要M国ZF方出面。只要M方同意收购方案，就等于是在告诉全世界，他们妥协了。更重要的，我想尽早回国。” 殷若沉默片刻，复杂道：“是你媳妇要生了吧？” “嗯，还有就是，我已经不想再继续闹下去。凡事过犹不及，这样下去对身处M国的华裔不公平……咱们可以一走了之，他们却要继续生存！这里，不是你或者我可以改变的，哪怕闹的再大，过一阵子，一样会烟消云散。M国人还是会继续骄傲，还是会自认为自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肩负着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六十四章 归程 霍斯特得知沈炼条件之后，不动声色道：“丘吉尔，这是你闹出来的事情，你应该自己解决。” 霍斯特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可以轻而易举让丘吉尔在监狱里过一辈子，但他没这么做，因为这样对处理事情没有半点用处。反而留着丘吉尔，利用他的恐慌之心，可以把黑水集团整个拉进来。 “霍斯特州长，我真的是尽力了……” “是吗？可惜这件事你哥哥还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想必会费尽心思帮你度过这一次危机！” 丘吉尔下意识反驳：“这不可能，黑水集团不能独自去收拾天安集团那个烂摊子。” 霍斯特看似和颜悦色：“会有其它人一起联手来出资收购的，这点你放心。只不过因为你的关系，黑水集团独自占股一半是理所当然的，除非你真的想去监狱里面！” “你知道，我以前也是一个商人，现在手中也还持有一家上市公司的大半股份。我个人都愿意出资，来尽早结束这件对M国影响很恶劣的事情，你还想怎样呢？丘吉尔。” “而且，你要知道，收购天安集团目前来看虽然是得不偿失，但总比额外赔偿沈炼一大笔资金要好的多！而且，以黑水集团在安保业的人脉，只要这件事过去，天安很快就能重新步入正轨。” “我哥哥会杀了我！” “你没有选择了，一周内，我要得到肯定的答复。然后，我会要求沈炼重新召开新闻发布会，平息这场不应该的闹剧。还有就是，凯顿先生已经介入了这件事，他很生气，几次询问我具体的情况，我并没有把你做的那些事情告诉他。” “我……我尽量说服我的哥哥！” 丘吉尔素来冷静，但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已然打乱了他，现在听到凯顿这个名字，丘吉尔彻底的没了任何侥幸。 …… 一周之后，沈炼等来了来自霍斯特的邀请。 殷若握住了拳头：“这帮家伙，终于是同意了！” 这几天，霍斯特丘吉尔等人都在找沈炼交涉公司的事情，现在，结果已经下来。霍斯特代表几家共同参与收购的公司，同意了收购。 沈炼也悄然松了口气，总算可以结束了。 三天前，柳青玉再一次打电话告知，她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要去医院待产。沈炼想要在她生产之前，赶回去陪她。 他欠柳青玉太多，在她最重要的日子里，沈炼必须在场。 带着殷若，和两名法务部的员工赶到了约定好的酒店。 并没什么波折，股权出让协议很快就签订成功，款项会在一月之内打进沈炼的个人账户。 合同完成之后，霍斯特明显也如释重负：“沈先生，你如果方便的话，明天我需要你再举办一场发布会，向外界声明，事情已经圆满解决。” 沈炼点头：“我会的！” 霍斯特没想到沈炼答应的这么痛快，略有诧异。 沈炼抬了下眼睛：“你不用多想，我的出发点是自己国家。这件事情，在我的国家造成的轰动不比M国要小，已然影响了很多牵扯其中的产业！有M国人，也有Z国人，都因此受到了不必要的牵连！” 霍斯特呆了片刻，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沈炼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出门，殷若看了看格外明亮的太阳，笑着道：“要不要我提前帮你订机票？” 沈炼看着她：“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需要解决呢？我短期内离不开。” “没关系啊，有我。你所谓的后续事情无非是等待资金到位，给所有天安集团的员工一个交代，这点我处理没有任何问题。你明天发布会过后就可以先回国，有事情的话，我再电话请示。” 沈炼怔了怔，感触道：“谢谢！” 殷若知道柳青玉即将生产的事情，应该也是出于此，才会催促自己尽早回国。 “情况不同，这有什么好谢的！再说我就算晚走一些，也至多两个月之内就能回去了。” 殷若说着捂了捂肚子：“当务之急，找吃的才紧要，饿了！” …… 次日，发布会如期召开。 这一次来的媒体更多，更广。 整整一个上午，所有人都关注着这场面向全世界直播的发布会。 期间霍斯特也到达了现场，诚恳的就这件事致歉。当然，他仅代表个人，毕竟事情发生在桑博利亚州，他需要有所态度。 这次发布会和上次一点都不同，从头到尾都比较平静，没任何尖锐的问题。 发布会结束，除了M国和z国民情平息下来，其它国家也真正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普通国民，有如此魄力胆识，在面对M国ZF的时候强硬追求公平到底，腰杆笔直。这种勇气，源于自身，也源于对国家的信任。 下午，沈炼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由殷若相送到达了机场。 跟着他的还有于小伟，这家伙最近一直单独住在酒店之内，早就憋坏了。听说国内老城区拆迁事件已经解决，他是如何都待不下去了，死活要跟着沈炼一起回去。 “沈总啊，以后我在你手下做事成不成？你让我干啥都成！” 车内，于小伟纠着这个问题，不断数落着。 正在开车的殷若则调侃说道：“老城区项目不是已经解禁了么？这家伙虽然不堪大用，但扫个厕所还是没问题的吧！” 于小伟脸色呆滞：“扫厕所多屈才啊……当然，沈总您要真有这意思，我也认了。” 沈炼没理他耍宝，对殷若说：“那些不愿意继续呆在桑博利亚的员工你做个统计，我想办法安置一下他们。” 殷若随口道：“这个很简单吧，你出面在国内重新创建一家安保公司，让他们继续工作不就行了么？以你沈大公子现在的名望，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主动找上门求着合作！” “我不想再做这个！” “我来啊，你出钱出名就成，什么都用不着你操心！这样既能省下一大笔遣散费用，还能让他们在满意的环境继续工作，两全其美的事儿。” 沈炼怪异道：“这不合适吧，江东现在几家比较有名的安保企业都跟我有很大的关系……” “我觉着没什么，就算你不做这一行，同样会有其它人做。而且，咱们虽然总部设立在江东，业务尽量往外市发展就好了，这样也就不存在什么冲突了。” 沈炼也想不出什么更好办法，只能点头让殷若看着安排。 本来，他是准备将遣散费用给高一些，让这些人回国的。但是，反馈上来的信息中，百分之九十多的z国员工意向是愿意继续跟着沈炼工作下去，在他们的想法中，沈炼回到国内理所当然的要重新设立新的公司。 到达机场，临近飞机起飞的时间已经不足半个小时。 沈炼戴上口罩和墨镜，对殷若摆了摆手，和于小伟两人前往候机厅。 殷若没下车去送，看着逐渐远去的沈炼背影，稍惆怅，旋即微微笑了笑，掉头回转。 她以前常常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但是近些天跟沈炼的相处让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她和他之间，注定是有着柳青玉这个逾越不过的大山。 洒脱些，对她好，对沈炼也好。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六十五章 久违的悸动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行程，沈炼在次日晚的时候，抵达江东机场。 墨镜和口罩，加上夜色的掩护，并没引起什么轰动。 拦了辆的士，告别于小伟后，沈炼赶回柳家。 熟悉的别墅，柳青玉的房间窗户隐有光线透出，沈炼急切上前，按响了门铃。 是保姆来开的门，见到沈炼，她惊喜交集：“姑爷，您回来了！” 沈炼示意她不用声张，举步前往二楼走去。 卧室房门并没锁，沈炼走到近前的时候，正听到房内轻柔舒缓的音乐声，胎教音乐。 沈炼心中顿起波澜，推开了门。 房内，柳青玉正自侧着身子躺在床上。 数月未见，就算是从背影上也能看出她比以前稍丰腴了一些，乌黑的发丝散落在雪白的颈部上，高高凸起的腹部，比之沈炼离开之时明显了太多。 “吴妈，是你吗？” 柳青玉回过头，说出一半的话不约停住。柳青玉以为是保姆，她最近身体不便，保姆经常会过来帮她打扫房间，或者做些夜宵送上来。 “老公……” 沈炼上前几步，探首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嘴唇刚触及到她额头肌肤，心情便被一股无形的冲动带动着，下滑流连，吻住了柳青玉冰凉柔软的嘴唇。 柳青玉眼中惊讶和欣喜交替着，抱住了沈炼颈部，忘乎所以。 天知道那阵子传闻沈炼被M国警察带走的时候，柳青玉究竟有多担心。 半响，柳青玉抑制住心里起伏的情绪，推开了沈炼喘息道：“老公，孩子！” 沈炼停住了动作，手在她腹部流连着：“已经这么大了！” “嗯，现在天天动的特别勤快！看，她又动了。” 沈炼好奇掀开了柳青玉睡袍，一个小脚丫形状清晰凸显了出来。 很奇妙的感觉，沈炼眼睛睁大：“她是不是迫不及待想出来了！” 柳青玉还从未看到过沈炼会对一件事表现的如此好奇和急迫，柔和笑道：“医生说不适合顺产，我准备选个好时间，然后去把她拿出来！” 说着，柳青玉抓住了沈炼右手，上下打量着他。 电视中，她就注意到沈炼瘦的有些骇人。此时再看，还是忍不住酸涩，埋怨道：“一点也不重视自己身体，等将来等老了之后，有你受的！” 沈炼笑了笑示意无碍，怕她再纠缠这种话题，询问：“名字取好了没有？” “还没呢，准备让你取！” 沈炼想了想：“叫兰瑾怎么样？宁静如兰，瑾和平安” 柳青玉念了几遍：“沈兰瑾，挺不错的！” 沈炼诧异道：“你要让她姓沈？” “嗯，我跟爸商量过了，他没什么意见！” 沈炼不在这问题上较真，事实上他真的不在乎孩子姓什么，柳青玉决定就好。 将一些杂乱心思抛诸脑后，沈炼开始好奇的研究着柳青玉的肚子。 很奇妙，一个小生命就在里面。 厉红蝶生沈旦旦的时候他不在，这一次体会格外深刻。 …… 次日早，沈炼并未贪睡，偷偷服过戒毒药，去了地下二层他私人的健身房。 时至淡秋，天气还是闷热的厉害，沈炼只穿着件背心和短裤。 保姆喊用早饭的时候，他随意擦了擦汗水，走了上去。 厅内，一家人都在。 沈炼洗过手之后落座，朝几人笑了笑。 廋了一圈的他气质干净清爽，唯一让人感触的是他眼睛中神彩减少，恍若心理年龄一下子便成熟了许多。 “姐夫，你在那边都没吃过饭么？” 柳青蝉看到沈炼难掩欣喜，半开玩笑半认真。 “小炼，以后要多注意自己身体了！”柳金桥也有些感触道。 沈炼随口解释，便开始吃饭。 柳金桥欲言又止，女婿这趟从国外回来，有了许多让人不舒服的变化。说不出什么，却能感觉的到。 是以哪怕柳金桥有许多话想问他，还是没有张口。 他去桑博利亚之前，整个柳家对他的所作所为，只怕已经让他对这个家彻底失望。 “姐夫，我看了你在桑博利亚的发布会，好像是那边事情已经全解决了对吧？”柳璨出声询问道。 “嗯，全部解决了，现在殷若在那边处理后续事情，我提前赶了回来！” “公司……卖了多少钱？”柳璨继续问。 “不到两百！” 沈炼停顿了一下回答。 “美元？” “嗯！” 这次不光柳璨，就算是柳金桥眼中都惊疑不定：“一家之前估值不到七十亿美元的公司，短短几个月，卖到了一百多亿美元，颇有些天方夜谭！” “爸，这很正常的事情。就算卖不了这么多，M国那边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柳青玉解释。 “这笔钱你打算怎么用？”柳金桥关心道。 “准备临时做一些投资！” “姐夫，远东近期准备开展新的项目，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合作！” 柳青蝉不等沈炼说话，便没好气道：“大姐就要生了，而且姐夫本身就很忙，哪有时间再跟你一起胡闹！” 柳璨辩解：“怎么叫胡闹？安通集团可是国内三大网络巨头之一，这次合作机会，是远东朝互联网方向发展的一个很大机会！” 沈炼打断了两人争执：“我近期主要任务就是陪着青玉，所以小璨，投资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 柳璨表情有些难看，含糊又应酬几句，匆匆离开了柳家。 柳金桥解释道：“小炼，别介意，最近远东发展不怎么顺利，小璨也是急于寻找新的转机！” 沈炼没过深询问，只道：“爸，你如果用钱的话，等资金到位，我可以拿给你一些。眼下，什么项目我都不想参与！” 柳金桥笑的有些勉强：“行了，这件事先不说。你刚回来，等会和青玉一起去你家里看看，你妈挺担心你的！” 沈炼答应着，又吃了几口，便借口回卧室换衣服，先走了上去。 “青玉，如果小炼有投资意向的话，不如把钱投给远东……肥水不流外人田，小璨最近确实有些焦头烂额，你们能帮就帮一些！” 这话，柳金桥不好意思跟沈炼说，只能期望女儿会主动跟女婿提起。 柳青蝉将筷子放在了桌上，连衣服都没换：“没事我先走了！大姐再见。” 柳金桥皱眉道：“青蝉，你什么态度啊，谁又得罪你了！” “没人得罪我，我单纯看不惯一些人的所为。当初姐夫在江东四面楚歌，真正要人帮忙的时候，你们在哪？反而是他一个朋友，借给他了六十亿。朋友啊，比家人还厚道的朋友，如今爸你好意思让大姐去跟姐夫张口。” 柳金桥气的胸口都起伏起来，真正心里有愧是一回事，被自己女儿指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柳青蝉自觉过火，不等老爸继续说话，就走了出去！ “爸，这事再缓缓吧，真的不合适！”柳青玉也别扭道。 “来不及了吧，现在远东被中卫一个后起公司压制的死死的，如果再不另谋出路，只怕会更被动！”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六十六章 施为 车上，去郑海心家里的时候，沈炼看柳青玉有些心不在焉，便主动道：“是远东又碰到什么麻烦了？” 柳青玉犹豫了下：“也不算麻烦，只是近期远东业务量每况愈下，一些很多合作了好多年的对象，近期也有动摇合作的意思。好像是中卫那边在从中作梗，现在暂时也没什么太好的解决方式，所以小璨便将视线转到了互联网上……但是，公司能动用的资金本就不多，所以就有些捉襟见肘。” “需要多少钱？” 柳青玉干脆道：“你不用理，小璨也到了自己扛起来的年龄，这种挫折如果都度不过去，远东在他手里迟早会出更大的问题！” 沈炼示意知道，不再多问此事。 他不认为自己和柳璨之间还存在什么必须的亲情联系，之所以愿意帮远东，只是出于不想让柳青玉为难。她既然如此表态，沈炼便不会再多去计较远东如何。 到郑海心家里的时候，除了沈安外，其它人都在。 小沈亭个子又长高了一些，见到沈炼起初觉着有些生分，但只片刻就朝沈炼扑了过去：“大伯！” 沈炼抱了他一会，看向了郑海心。 郑海心没表现的太过异样，甚至没理会沈炼，只抓住了柳青玉的手关心道：“这几天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就好了，别太多走动！” 柳青玉点头答应着，老老实实坐在了沙发上面和周晴聊起天来。 有沈亭在，气氛自然不可能太过冷淡，不时便有轻笑声响起。 “大伯，学校很多人都知道你呢？不过奶奶不让我告诉别人你是我的大伯，要不多神气啊！” 沈炼揉了揉他脑袋：“听奶奶的就对了！” “大伯，等会咱们去找旦旦好不好，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沈亭童言童语，周晴听了却训斥道：“小亭，你作业还没写完吧，赶紧写作业去！” “妈，我作业都写完了！” “你还敢顶嘴！” 她吓唬了沈亭一句，沈亭小嘴一撇，委屈起来。 柳青玉知道周晴是怕自己多想，制止道：“孩子又不懂什么，再说，你哥犯下的事儿，还能不让人说了！” 沈炼装没听懂，走到了正在泡茶的郑海心面前：“妈，想吃什么，我出去买些菜！” 郑海心听到了刚才的话题，瞪了儿子一眼：“随便！” 吃过饭后，又闲聊了会，沈炼就陪着柳青玉在小区公园内随意散着步子。 当然，因为沈炼身份过于敏感的缘故，只悠然处了一会，就有人疑惑朝两人看来。 柳青玉调侃道：“老公，这次你貌似比打搏击大赛的时候还要出名，以后麻烦了！” 沈炼笑着道：“回去吧，等会人围上来又是麻烦！” 也没再回郑家，电话中和郑海心说了声，两人就上了车子，却是看出来柳青玉有些困乏。孕期的人，本就疲倦易累。 还未到家中，沈炼电话就接连响了起来。 柳青玉有心跟他聊天，也被数次打断，无奈道：“看来你回来的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了！” “是郑东来和褚金标他们！” “不会是不想撤资了吧？这些人还真是反复无常。” “生意人本来就是这样，郑东来我是不可能再跟他合作了。不过褚金标人品还是可以的，现在旅游城项目解禁，动工在即，我也需要找新的合作对象，毕竟这方面的事情，没有房地产商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 “见褚金标一面，他如果还有意向合作，就重新签订合同！” 说着，沈炼有些歉意道：“本来准备在家多陪陪你的……” 柳青玉笑着打断他：“什么啊，我又不是不能动，你等会把我送回家后，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我们娘俩以后还指着你养活呢，当然事业为重！” 沈炼莞尔：“听你的。” …… 把柳青玉送回家后，沈炼先去拜访了一下欧志权还有刘明杰。 这两人不管是人品方面还是其它，都是沈炼很佩服的人。而且旅游城能够如此快解禁，欧志权在中肯定做过不少。 至于褚金标，沈炼对他印象虽然尚可。但毕竟有撤资的事情在，多少都准备晾他一下。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沈炼却六点钟的时候才从欧志权处赶了过去。 褚金标整整多等了三个小时，却没任何怨言，一见沈炼便亲热客套起来，像是忘了他以前的撤资事情。 “沈总，你在桑博利亚做的那些事情可太长Z国人脸面了，我一把年纪，都热血沸腾起来！” “褚总叫我过来，该不是为了专门捧我吧！” 褚金标半点不尴尬：“当然不是！” 整了整脸色，褚金标又道：“我知道旅游城项目已经解禁，想着你肯定需要马前卒，我这不主动送上门来了！” 说完，以褚金标的心性也略有些紧张。 求财，现在他主动找沈炼就是为了求财。虽然旅游城前景未定，但沈炼现在的名声，可以想象这个项目以后定然会顺风顺水，亏本的几率微乎其微。 沈炼沉吟片刻：“褚总，咱们也算是有点交情。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想跟你绕什么弯子。合作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说！” “一年，一年内我要旅游城可以试营业。” 褚金标吐了口气：“沈总，这个可以办到。还有就是，合约照旧，我额外承担郑东来之前所承担的建设任务！当之前对沈总不信任的道歉。” “这个不需要！这样，我在原来的基础上再给你三个百分点。” “沈总……” “明天吧，你没什么意见我安排人和你见一面把合约签了。有意见的话，打电话给我，再论。” 褚金标赶紧道：“我没任何意见！” 沈炼起身：“那就好！” 眼见沈炼出去，褚金标紧张的心情这才松缓下来，有了几分感触和惭愧。 他本以为沈炼会借机敲打自己，进而在合约上出现一些苛责条款，不曾想是自己小人之心。沈炼非但没有增加条件，反而把郑东来所承担的建设任务抵做百分之三的股份给他。这种心有乾坤的人物，哪怕褚金标从商经年，也是第一次碰到。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六十七章 突发状况 接下来几天，沈炼基本不曾出门。 很多时候，他不大能体会到做女人的难处，近期瞧着柳青玉日渐笨拙的身体，以及她无意流露出的那种对于生孩子的忐忑不安。沈炼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是内疚。 柳青玉和他结婚之后，罕少有不替他担心的时候。而他，轻狂多情，回报给她的全是一次次的伤害和无奈。 没错，她现在看事越来越淡，甚至于不再去计较。但这种妥协，无疑都是沈炼造就的。 结婚，他改变了她，而他却根本未曾改变半分。 所以哪怕旅游城项目解禁，开始动工。哪怕十分想去看看厉红蝶和凌霜华等人，沈炼都没有付诸行动，多半时间都在柳青玉的身边。 “老公，咱们明天去医院吧？我想快点见到孩子！” 僻静的公园中，正在散步之时，柳青玉忽然说道。 “不是说还要四五天吗？” 沈炼略感突然。 “我不想等了，早晚早晚都是要受罪的……正巧明天是个很好的日子！” “什么日子？” “我也不大懂，是爸请教了一个懂些易学的老朋友！” “大夫意思呢？” “大夫说没关系，让我决定！” 沈炼想了想：“也好，我也想早点见到孩子！” “老公，我……我有点怕！”柳青玉撰着沈炼的手紧了紧。 沈炼搂着她肩头，柔声道：“不怕！” “万一……万一我出点什么事儿，你要我还是要孩子……” 沈炼无言看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 柳青玉不好意思贴沈炼紧了些：“我什么都知道，就是最近老做噩梦！” 沈炼顺了顺她头发：“听医生的就好，这样好了，等会咱们去做个心理咨询！” “不用，她们开导我一百句，也不如你安慰我一句！” 沈炼笑了笑：“那我安慰你一百句行不行！” “好啊，现在就开始说！” 聊天从紧张逐渐转为轻松，夕阳下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原定计划是明天早上去医院的，可是凌晨三点钟，辗转反侧的柳青玉把沈炼吵醒了。 “老公，我肚子有点难受！” 沈炼打开了灯，起身关心道：“怎么了？” 柳青玉表情拧在了一起：“我也不知道，感觉肚子在一直往下坠！” 沈炼朝她看了过去，视线中她睡衣上分明有抹刺眼的红色。 打了个激灵，沈炼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去医院！” 柳青玉挣扎着想下床，但双腿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前所未有的恐慌感让柳青玉大脑空白起来，结合近几日做的噩梦，柳青玉失措：“老公，我……我会不会死！” 沈炼没有回答，弯腰抱着她疯了般就朝外跑去。 他自己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不会没有方寸，但是关系到她，沈炼第一次不敢去想结果。 上车，手忙脚乱帮柳青玉绑好安全带，沈炼迅速朝附近的医院赶去。 车子轰鸣着，像是夜中游荡的精灵，而此时的柳青玉脸色已经越来越白，血也越来越多。 沈炼的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等会就到医院了，等会就到！” 车子的功率表像是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大的负荷，从顶点回到了原点。 感觉到越来越慢的车速，沈炼眼睛渐渐红了起来，疯狂踩着油门，功率表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车子抛锚了。 沈炼简单调弄了几下无果，一拳砸在了功率表上。 砰！ 血顺着碎裂的镜片渗出，沈炼下车，四顾寻找路过车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故意跟他开玩笑，僻静的街道不要说车辆，连个人影都没有。 再打电话叫人过来又要浪费许多时间，沈炼根本等不及，也不敢等。 “老公……我撑不住了！” 柳青玉虚弱的声音让沈炼大脑轰的一下子炸开了一般，他拉开车门抱着柳青玉就往前跑。 少少两公里路程，沈炼却从未感觉有如此漫长过。 嗒！ 不知是沈炼的汗水还是泪水，砸落在柳青玉脸上，让即将昏迷的她有了些神智。 突兀的，心里的恐慌一下子就散了，男人的心脏跳动声音在耳畔犹如雷声。 她撑了撑精神：“老公，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 沈炼身体承受能力已经即将到极限，只是本能而机械的在迈动步子：“记得，相亲的时候，你表现的特别骄傲，居高临下！” “那不是第一次好不好，咱们第一次是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沈叔叔还活着……” 沈炼脑中闪着，那时候的柳青玉干干净净的，头发和眼睛尤为漂亮。他主动去找她说话的时候，她眼中还有些很可爱的嫌弃…… “喂，你叫什么？” 沈炼当时对感情懵懵懂懂，只是直觉很想亲近那个小女孩，厚着脸皮上前搭讪。 柳青玉十分骄傲的扭了扭头，像是没看到他。 沈炼对她的不礼貌恼了，一起吃饭的时候，脚下偷偷勾了勾椅子，柳青玉一下子坐空，狼狈不堪，气的眼泪都下来了。 也就是当时那种想哭而又忍着不哭的倔强，让沈炼把那些片段牢牢刻在了脑海里。 他眼眶温热起来，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怀里女人抱的更紧了些。 “不怕，不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大夫，大夫快救人！” 值班护士看到沈炼狼狈不堪的样子，为难道：“产科医生正在手术……临时抽不出人手……可能还需要等一会，要不您先去别的医院……” 却是看到沈炼怀里的柳青玉已经没了意识，怕出乱子。 只是话未说完，看到血红着眼睛的沈炼，她一下子就将剩余的话吞了下去，战战兢兢：“跟……跟我来！” 她感觉自己再说下去，这个男人下一秒就能撕了她。 找来了护士一直推着柳青玉到达产房，沈炼整个人无力跌在了医院长椅之上。 柳璨和柳金桥被沈炼出门的动静吵到，已经知道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金桥看着地上的血迹，急忙抓住沈炼肩头：“到底怎么了？” 柳璨更为激动：“王八蛋，我姐要是出了一点意外，老子……” 沈炼突然起身，一把揪住了柳璨衣服。 柳璨想要还手，却被沈炼一把卡住了咽喉。 柳璨的叫嚷声戛然而止，感觉呼吸越来越困哪，剧烈挣扎了起来。 沈炼将他推的退了几步：“安静！” 柳璨刚要再说，一个产房医生走了出来：“谁是家属？”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六十八章 转安 沈炼走上前：“我是她丈夫！” “病人情况有些糟糕……” “我不管你们准备怎么做。孩子可以出现意外，大人一定要平安。” 沈炼打断了她喋喋不休，抢过医生手里几页需要签字的纸张。看也不看便签了下去。 “费用问题？” “我现在马上去交钱，你们不要有任何耽误，多少钱我都出！” “好的，手术马上开始！” 沈炼没跟父子两人打招呼，走下了楼。 将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沈炼回到了产房门口。 柳青玉还没出来，产房安静的落针可闻。 沈炼没力气说话，但还是强撑着跟柳金桥解释了一遍事情经过，而后便靠在椅子上，呆呆出神。 时间，在这种环境下，慢的让人烦躁。 柳金桥来回踱步，柳璨坐在另一边也老实下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 直至清脆的婴孩啼哭声响起，三人才齐齐朝病房门口走去。 一个年龄约在五十岁左右的女大夫，抱着包裹从里面走了出来，孩子的啼哭声正是从她怀里传出来的。 “手术顺利，是个女孩，六斤三两……” 沈炼恍惚了一瞬，一颗始终提着的心方始落了下来。 朝大夫怀里看去，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孩子正在张牙舞爪的哭闹，干干净净的。 沈炼小心翼翼把孩子从大夫手中接了过来。 孩子哭声莫名止住，咕噜噜的眼睛转动着，像是在观察新的世界。 柳金桥呵呵笑道：“有点像青玉……” 柳青蝉这时也赶了过来，看到三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孩子，好奇凑了上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迷迷糊糊知道大姐生了。 “真是小人儿！姐夫，给我抱一下！” 沈炼正浑身都别扭，一身力气根本没处用，顺势递给了柳青蝉。 她抱孩子倒是有天份，似模似样，二呼的跟孩子在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 沈炼趁机给郑海心打了个电话告知柳青玉的事情。 又半个小时，柳青玉也被推了出来，此时她已经从昏迷中转醒。 “老公，没事了！” 柳青玉笑着说了句，眼角还有些晶莹残存。 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抱着她走完的那两公里路程。 …… 在医院住了一周所有，柳青玉下床走动已经基本没什么大碍。 期间，郑海心和沈炼柳青蝉三人轮番陪着柳青玉。 孩子躺在柳青玉身边酣睡着，郑海心知道下午就要出院，主动道：“我在你们家里住一阵子吧。” 其实柳青玉经过这几天跟郑海心朝夕相处之下，对郑海心已经有些依赖。但还是不想她太辛苦：“妈，家里有保姆，还有沈炼，您抽空过来看看我就好……” “她们我一个也不放心，尤其小炼，粗手粗脚的！” 柳青玉有些感触，点头答应。 最开始和郑海心相处的时候，柳青玉只感觉她为人十分冷淡强势，说话做事严谨有度。可渐渐相处下来，柳青玉才知道，她其实特别好相处，外冷内热，对她的那种关心也绝对不是做做表面功夫。 出院回到家里，保姆早就收拾好了房间，额外又单独收拾出了一间卧室。 没任何意外，郑海心和柳青玉以及孩子住在了主卧，沈炼则是被赶到了他以前住过的一个房间。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直至柳青玉出月子，郑海心才提出离开。 柳青玉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她不太喜欢住自己家里，想着以后有机会，跟沈炼搬出去之后，再劝说她搬过来住一阵子。 沈炼可以说从柳青玉生产到现在基本没出过门，有事情电话中能解决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就再打个电话让别人解决。 M国收购公司的那笔款项已经到位，殷若现在正在处理一些事儿，相信一两周内应该就能赶回国内。 孩子这一个月变化明显，除了眉头和眼睛跟沈炼有三分相似外，其余皆和柳青玉某些相貌特征相似。 睡着了，小嘴不自觉蠕动着，青蛙一样双手双脚蜷曲着…… 似乎对沈炼的目光有所感应，她哼哼唧唧，忽然就哭了出来。 沈炼熟练把奶粉弄好，递给了柳青玉。 就这会功夫，孩子委屈的已经不行，眼泪都下来了。 柳青玉好一阵子安抚，她才算叼着奶嘴转好。 抬头看着沈炼，柳青玉无奈道：“都说女孩像爸爸，相貌虽然没遗传你太多，但这脾气可太相似了！” 沈炼哑然失笑：“一个月的孩子，你能看出她有什么脾气？” “妈说的，说你小时候一哭就没办法哄，撕心裂肺一样，好像受了天大委屈，这丫头跟你简直一模一样。” 沈炼尴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对了老公，我奶水一直都不够怎么办？她好像也不怎么爱吃……”柳青玉说着，苦恼起来。 她一直都想亲自哺乳，只可惜自己一点不争气，照理说也不小啊…… 沈炼挑了下眉头：“她不吃我吃啊！” 柳青玉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边去，这么大人，说话一点没正形！” 沈炼看她似怒非怒的样子，脸颊带着些一闪而过的红晕，心里有些意动。 一月不近女色，却是受不得柳青玉不经意间发出的讯号。 说起来，她身体着实恢复的很好，能走动的时候就有意识的在锻炼恢复身体，此时外形看上去已经跟没生过孩子的女人没什么太明显的区别。 当然，沈炼也就想想而已，旋即就将这股念头压了下去。 医生建议至少三个月开外再考虑房事的事情。 电话这时响了起来，沈炼也没避讳柳青玉，拿起了手机。 柳青玉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但注意到他眉头皱起的时候，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怎么了？” 等沈炼挂断电话，柳青玉问道。 “小璨的电话，找我借钱。” “做什么用？” “还银行贷款！” “不借！” 柳青玉现在对柳璨已经很是失望，直接代沈炼决定。 不是她对自己弟弟吝啬，只是她有必要让柳璨懂得，沈炼从来都没任何理由帮他去兜那些烂摊子。而且，她管理远东的时候，远东虽然没太大发展，也从没碰到过困境。偏自己弟弟好高骛远，如今能打电话给沈炼借钱，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再说，沈炼现在手中是有些钱，但还掉所有债务之后，再加上旅游城的持续用度，还有就是她也知道殷若准备回国再成立安保公司的事情……种种累加再一起，他又能剩下多少？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六十九章 暗示 隔日，在给孩子置办好满月酒之后，沈炼抽时间去了趟老城区。 这阵子老城区拆迁已经全部完成，施工进度也进展的飞快。 住宅楼，主题公园，酒店，等等建设有条不紊的齐头并进。 褚金标一边在忙着建设，一边在按照沈炼的要求提前物色人才。 原本褚金标的意思是直接招商，沈炼却并不同意。 这个项目既然做了，肯定要做到最好。不但建设上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包括旅游城的整体娱乐性和整体性也要统一起来，这样才是特色，而不会沦为二流商场之类的模式。 “沈总，主体已经在进行，八个月内肯定会完成。到时后期装修再吃紧一些，一年时间足够了。” “海洋馆，舞台秀，科技电影院，等等还用不了那么久的时间，至多三个月就会完成建设……主题公园的植被目前我也在找人在留意着，后期陆续会运过来……” 褚金标陪着沈炼在旅游城内参观介绍着，意气风发。 沈炼听着，放眼四顾。 原本老城区存在的是一栋栋破旧的楼房，此时却一眼望不到边际，唯一能看到的是正埋头做事的工人，和一些初具规模的建筑物。 机器轰鸣，塔吊，杭吊，临时搭建的住宅区…… 未来这里如果有可能，沈炼希望会是江东旅游历史上最浓重的一笔。尽管前景未见，但沈炼愿为此去努力试一下。 又安排了褚金标几句，沈炼离开了项目中心。 出门的时候，很多躲在暗地里的记者一下子就围上来几个。 尽管距离那次M国事件已经一个多月，这些记者还是有种不采访到沈炼誓不罢休的魄力。他们没地方去等沈炼，只能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沈炼简单回答了这些人几个问题，然后借故有事情要忙，趁乱摆脱。 车上，他又和着矿泉水服用了美沙酮，心底的烦躁才算被压了下去。 这种特药在沈炼身上所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原本服用一次可以支撑三天五天，现在却几乎每天都要服用。 沈炼知道，自己对这药物产生了依赖性，可一时间根本无法可想。 电话声音让他暂时抛开了这些令人想起来就不会心情好的事情，收敛了下情绪，沈炼按下接听键，是韩诺。 “沈炼，我们台长让我打的这个电话，所以你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 沈炼笑着道：“说吧！” “是这样的，台里新开了一档节目，想让你参与一下首播录制！” 沈炼迟疑片刻：“什么节目？” “是一档汇聚时下流行元素的野外求真节目！” “综艺？” 韩诺不好意思道：“算是吧，不过是很严肃的综艺，关于野外生存类的。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第一期的录制一共是七天……” “我考虑一下吧，明天给你回复！” 挂断电话，沈炼哭笑不得。 他最排斥的是镜头，可无意中就被数次推上风口浪尖。对于韩诺口中的节目，沈炼一丁点都不想参加。只是上次直播的事情，沈炼欠了江东电台一个小人情，直接拒掉明显也是不合适的。 …… 回到家里，即将吃晚饭。 柳青蝉和柳青玉姐妹这会正在客厅里边逗着摇篮里的孩子边闲聊着。 沈炼听到两人是在讨论柳青蝉参加什么节目的事儿，隐隐听到一些关键字，他有些古怪接腔道：“青蝉，你说的那什么野外生存节目，是不是江东电视台即将录制的那个！” “姐夫，你怎么知道？这档节目特别大牌，不但有很多国内顶尖的艺人参与，还有两名好莱坞的影星也加入了！” 柳青蝉回头，有些惊讶看着正在换鞋的沈炼。 “傅长生跟我也打过招呼，想让我也参加，没想到那么巧！” “真的啊姐夫！”柳青蝉有些惊喜。 她本身挺排斥公司的这种安排，因为对她而言这种节目实在是没任何参加的意义，只是不好推拒才勉为其难答应，没想到姐夫竟然也要参加。 “我还没决定呢！” “姐夫，兰瑾满月了，家里也有保姆在，你一起去呗！” 柳青玉心里一动，也道：“能抽出时间去参加一下也无妨，权当旅游了！” 沈炼说自己再考虑一下，然后就把摇篮里的小兰瑾抱了起来。 他实在是喜欢极了这个小不点，粉雕玉琢，任何一个简简单单的本能动作，都能让沈炼由衷而笑。 但孩子似乎并不喜欢被人抱着，消停片刻就哭闹起来。 柳青玉一阵好哄，没好气道：“看吧，你老呆在家里，闺女都嫌弃你！” 沈炼莞尔笑了笑，陪着两姐妹聊了起来。 从孩子出生，家里氛围俨然就变了一个样子，整天都会有笑声。 原本让沈炼觉着死气沉沉的家，近些天也像是忽然有了生命力。 没多会，柳璨也下班回来了。 有些不自然跟三人打了个招呼，闷着头就躲进了卧室。 柳青蝉撇嘴，不满道：“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看上去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她不知道，柳青玉却知道具体的原因。 是近期又有几个合作对象在合约时间到了之后，放弃了跟远东续约。而且银行近些天，也不时便会有人去公司催债。 柳璨回卧室不久，沈炼发现岳父从二楼下来跟了进去。 不多会，房内便响起一连串的训斥声音。 “爸，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跟安通集团合作的机会太难得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所以你就把准备还银行的贷款挪用，注资给安通！你做事能不能用点脑子，一旦公司和银行之间出现信誉问题，以后再想要贷款就不可能了！” “我会想办法的！” “六个亿美元，你拿什么填上？我对你太失望了，前景如此好的情况下，你能把公司做到这种程度，真是……” “你别说了好不好！” 两父子在房间争执的声音不时便会飘进客厅，柳青蝉烦躁。 柳青玉沈炼却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对方无奈。 训斥柳璨，两人没听出来。倒是听出柳金桥这些话是在故意说给两人听。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七十章 憧憬 “要不……” 沈炼看着柳青玉，意有所指。 岳父暗示到这种程度，沈炼如果还没有表示，有些不合适了。 柳青玉皱眉不语。 吃饭之时，柳金桥犹自带气，饭间一言不发。 柳璨明显也有情绪，父子两人如此，沈炼柳青玉柳青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匆匆吃过，柳青玉抱着孩子先一步回到了卧室。 沈炼刚要走，柳金桥自然对他摆了摆手，拿出了象棋，说是很久没下了，要跟沈炼切磋一盘。 当然，切磋是假，谈事是真。 沈炼碍于柳青玉的态度，没主动提及什么，就听岳父拐弯抹角的将话题往钱上面引。 柳璨也在客厅中，半响实在不耐烦道：“姐夫，我就直说吧。六个亿美元对现在的你不值一提，能不能借给我！” 沈炼挑了下眉头，没说话，自顾将柳金桥的马给吃了一匹。 柳璨拉不下来脸，压着怒说：“姐夫，桑博利亚分公司虽然说爸给了你，但归根结底还是属于远东的。如今既然卖掉，我也不跟你争，我只让你借我一点，很说不过去？” 沈炼抬头看向他：“你认为桑博利亚是远东的？” “当然，不可否认有你的功劳，但如果不是远东出资，你不可能把公司做起来吧！” 柳金桥表情晦涩，并没吭声。 他有渠道可以帮柳璨解决眼下困境，但如果女婿有，他自然不用再费尽心思去别处挪钱。 沈炼很反感柳璨眼中的那种理所当然，冷淡道：“当你说的有道理，你要多少？” “我只欠了六亿美元的银行贷款！” “什么时间还？” “三年之内！” 沈炼点头：“你去拿纸笔，打个借条注明还款时间！” 柳璨错愕：“打借条？” “不然呢？你借银行的钱需要给利息，我不要你利息，只让你打个欠条，你不肯？” 听出沈炼话里那种冷漠，柳璨忍不住大声说：“沈炼，你到底什么意思！” 柳金桥脸沉了下来，象棋落在棋盘上发出脆响。 “小炼，我知道你为柳家做过不少，也受了不少委屈。但是这么点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爸，我不这么觉得。既然小璨说借，那自然要走借的流程。他如果要，一家人，这些钱我出。” “小璨，去拿纸笔，欠条我打！”柳金桥抬高了声音。 沈炼起身：“爸，我给你多少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不会让你为了小璨而来理所当然的找我要钱，不管是我还是青玉，都没必要因为小璨而为难自己。更何况，他的所作所为，让我认为他和安通集团的合作也只是个幌子。” 柳金桥失望道：“你……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我该是怎样的？替柳家死而后已？还是付出一切之后，被人理所当然的当做傻子。” …… 柳青玉隐约听到了些什么，苦笑而已。 看得出来，自己弟弟和老公之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隔阂，否则，以沈炼不看重财物的秉性不会如此。 这段时间，她本来因为家庭的氛围好转而暂时断了搬出去的念头，如今这事情看来是迫在眉睫了。 再这样下去，在中最难受的不是她，而是沈炼。 她了解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更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沈炼为了她，肯定会选择妥协再妥协，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局面。 沈炼进到房中，表情已经缓和下来。 笑着跟柳青玉打了声招呼，就钻进了浴室。 一进去，他就关上了门，靠着墙壁，额头上青筋毕露。 那种熟悉而让人求死不能的感觉又一次出现。 他急切从口袋里掏出美沙酮，一整瓶药，此时只剩最后几粒。 好半响，沈炼才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双目无神。 他已经联系不上戴兰，也不想再去联系。以后呢？这些药服用过之后他怎么办？ 本以为美沙酮是可以有效清理他体内毒素的，他了解到的作用也是如此，很多戒毒人士都曾服用过这种药物。可事实证明不是，这是种比真正的毒品还要可怕的解药，因为你一旦断了服用，毒瘾只会更汹涌袭来。 躺回床上。 沈炼看着懵懵懂懂的小兰瑾，心里无端涌上一种难掩的酸涩。 他的未来难以预料，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柳青玉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笑着提议：“老公，明天咱们出去一趟吧！” “嗯，想逛街了。” “不是，我想去看看房子！” 沈炼猜测可能是客厅里自己和小璨发生争执的原因，稍沉默，同意下来。 “房子不需要太大的，小一些的话会比较温馨……” “要距离幼儿园近一点的，等兰瑾长大后，上学就不用那么麻烦，散着步就能到了……” 她言语中殷殷切切的憧憬让沈炼越发笑的勉强。 忽然打断她道：“我把钱打到你账上吧。” 柳青玉惊愕：“怎么有这想法？” 沈炼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忙解释道：“没事，没事……” “老公，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儿？你一有事情瞒着我的时候，眼睛总是不敢看我……而且我今早洗衣服的时候，在你口袋里看到有盒药，是什么？” “最近嗓子有些不舒服，不要多想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柳青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心里疑惑，闭上了眼睛。幸福中的她不愿意去想任何扫兴的事情，她只愿这种生活持续下去，永远。 她睡意很浓，很快就传出轻微匀称的呼吸声。 沈炼脑海中纷乱如麻，难以入眠。 他有必要在这件事上尽早打算了，多拖延一分钟，他都有可能错过孩子成长的最佳时机。他已经在沈旦旦的童年中缺失，再也不能在沈兰瑾的童年中同样缺失。 不管用什么办法，解决毒瘾的事情都是当务之急。 他能抗，到底能抗到什么时候？桑博利亚的短短时间，他被折磨的生死不知，再持续下去，还会导致什么后果。 ********* 这两天会开启本书的最后一卷，敬请期待。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七十一章 父和子 次日，沈炼去看了柳青玉早就留意过的一套房产。 距离旅游区的建设工地不远，旁边有商场学校等等，是一套处在观光层，新建不久的小区。 这里暂时在江东市算不上好地段，可胜在僻静，风景很好。而且，等旅游城建设完成之后，从这里，可以轻易一览众山小。 房主是一个年轻人，也是刚买这里不久，但因为急用钱的缘故，想要出售掉。 而且他明显是认识沈炼的，见是他要买，激动的不行，非但没有多要价格，反而适当给了沈炼一个不大不小的折扣。 谈妥所有事情和价格，沈炼改日跟着他又一起办了相关手续后，便将钱打给了他。 没急着回家，而是回到房内走来走去，盘算着该怎么装修合适。 这户型不太大，普通的四室一厅。 一间未来给小兰瑾住，装修上肯定要色彩鲜明一些，有童趣和童真的粉红小屋。 主卧他和柳青玉要住，风格要大方温馨一些。 另外两间则是可以用作临时招待朋友和其它用途，尽量简洁。浴室和厕所厨房…… 一整天，沈炼都在琢磨着怎么装修合适。索性把褚金标给叫了来，他手下有装修公司，这事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褚金标拿着纸和笔，边听边做着记录，忍不住开玩笑：“我说沈总，您大房子是住腻了吧，买这种不到一百平的小户型。” 沈炼没回应他，认真道：“你费点心思！” “放心好了，半个月内我就能按你的意思装的妥妥当当，到时你想什么时候搬进来就什么时候搬进来。” 暂时把装修的事情抛诸脑后，沈炼动身去了厉红蝶处。 从桑博利亚回国，期间沈炼除了打过几个电话，一次都没去看过沈旦旦。 想无疑是想的，可在柳青玉生产和月子这种节点，沈炼只能控制自己心里所想。 沈旦旦如今已经上了幼儿园，今天是周末，应该会在家里。 上楼，敲响房门，刘桂枝熟悉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谁啊！” 依旧谨慎，没打开安全门。 看到沈炼，她稍稍愣了一下，惊喜道：“沈……沈先生，您怎么来了。请进，快请进。” “红蝶和旦旦都不在？” 沈炼打量了一圈，没发现自己想看到的人，询问道。 “真不巧，红蝶今天难得休息，带旦旦去动物园了，要不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吧！” 说着，沈炼在刘桂枝客套声中出了小区。 没急着开车，而是给厉红蝶打了过去。 “在哪儿呢？我去找你们！” “离地铁站不远的动物园，来吧！” 挂断电话，沈炼忍不住笑了笑，启动车子。 感觉的出来，每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厉红蝶的心态都有所改变。本以为她应该埋怨自己这么久不去看她们母子，可事实相反，厉红蝶非但没有埋怨，反而显得十分乐意轻松。 沈炼不知道这份轻松后面是怎样，但也没精力去深想。他喜欢这样的厉红蝶，就算他不在，厉红蝶和沈旦旦也会过得很好。 …… 来到动物园，远远的能看到沈旦旦和厉红蝶两人正在约定好的地点等他。 厉红蝶没什么太明显的变化，惟独气质沉稳内敛了许多，五官比起以前，多了些母性的柔和。时间在变，她也在变，从一个少女到母亲的缓慢蜕变。 沈旦旦个子看上去高了一些，此时正在左顾右盼。沈炼无意注意到他小小背影，恍惚中跟以前的自己慢慢重合起来。 他自己的父亲过世的时候，沈炼根本不去相信。每次等到他下班的时间，沈炼就站在门口朝楼道口望着，因为他父亲只要回家，肯定要从那里经过……当然，他一直没等来任何结果，人走了就是走了，沈炼也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那个可以给他无限安全感的人。 而今他在，沈旦旦也有父亲，可他能带给沈旦旦的只是一次次的等待和失望…… 手指漫不经心在眼角划过，沈炼震了震精神走了过去。 至半途，脚步顿了一下，因为他注意到除了厉红蝶和沈旦旦外，还有一个人在，拿着两瓶矿泉水和一兜零食的孙维正买了东西刚刚回来。 那个以前为了救厉红蝶，在床上躺了数月的人。 “旦旦，你最爱吃的苹果派……”孙维极自然的把水递给厉红蝶，蹲在沈旦旦身边笑着道。 沈旦旦眼睛咕噜噜乱转，小小年纪的他不太懂什么，但还是本能排斥孙维的友善。 “谢谢叔叔！” 沈旦旦把零食接过来，装作感兴趣朝鳄鱼池走去，将所有零食一股脑打开，一点点往里丢。 “旦旦，怎么这么没礼貌……” “没事厉局，小孩子爱玩！” 厉红蝶走上前轻揪了一下沈旦旦耳朵，低声道：“要给人留面子啊。” 沈旦旦龇牙咧嘴：“我讨厌他……呜呜！” 沈旦旦没说出的话被厉红蝶捂了回去，回头道：“孙维，你要没事就先走吧，我跟旦旦再呆一会！” 她其实也有些无奈，孙维对她死缠烂打已经好几个月。他没什么逾矩，礼貌，耐性十足，细心……可以说厉红蝶挑不出任何错处。也正因如此，厉红蝶不好冷言冷语，长此以往就造就了这种尴尬的局面，孙维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 正说着，厉红蝶视线忽然定了定，迅速转头。 远处那个熟悉的男人刚刚转身想要离开。 看不到他的正脸，可就算仅仅一个衣角她也能认出来沈炼。 “喂！” 厉红蝶急促喊出声，意识到可能沈炼误会她和孙维了。 沈炼不想打扰她们三人，虽然失落难免，可她若真能再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沈炼只会祝福。所以即便很想去沈旦旦面前，仔细看看他，还是忍着，打算以后有机会再说…… 听到厉红蝶略带急促的喊声，沈炼停下了脚步。 回身间，脸上已经重新挂了笑容。 “爸爸！” 沈旦旦一时间有些不太敢认，但只片刻就从厉红蝶怀里挣脱开来，连声叫着，朝沈炼疯了一样跑去。 沈炼心收了一下，蹲下身体接住扑来的沈旦旦，将他举了起来。 “爸爸，我想你了……” 总是见不到你……我让刘妈妈带我去奶奶家，你也不在……” “爸爸去忙了一件很大的事情，所以就没时间来看旦旦了！” “我知道，我知道，爸爸是个英雄，所有人都在说。” 沈旦旦说着，又有些沮丧：“可是我跟别人说你是我的爸爸，他们都不信。老师都不相信我……还说，说谎的孩子不乖。我让妈妈去帮我作证，妈妈不肯，还教训我不要乱说。可你明明就是我的爸爸啊……” 沈炼撑了撑眼睛，几乎想脱口而出去学校帮他作证。 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敢许诺。 沈旦旦需要的是一个顺其自然的成长环境，自己若真的跟他一起去了学校，不管哪方面说，百害而无一利。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七十二章 缘分使然 厉红蝶远远的看着两父子在窃窃私语，不由微笑起来，不管以后，眼前她确实是感觉很欣慰的。 她走上前，低声解释道：“我跟孙维没什么，赶巧碰到的！” 沈炼示意知道，抱着沈旦旦站了起来。 “爸爸，那边有条大蟒蛇，我带你去看！” 厉红蝶对那种软体动物最为膈应，训斥道：“看那东西干嘛，你不要看大老虎么？” 沈旦旦撇嘴：“妈咪怕！” 厉红蝶脸上挂不住，刚要再说，身后孙维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先生，好久没见了，我最近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关于您的新闻！” 他看似客套，但看向沈炼的眼神却有种入骨的敌意。 沈炼视若不见，简单跟他握了下手。 对孙维，他没有好感，却也难生恶感，他曾救过厉红蝶，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厉红蝶道：“孙维，我们去玩……” 她并没直言，但话里意思便是任何人都能听得明白。 孙维笑的有些勉强：“那告辞了！” “嗯，以后多将重心放在工作上面！”厉红蝶莫名说了一句，和沈炼沈旦旦三人前往动物园深处。 孙维站在原地，拳头缓缓握在一起，脸色红白不定。 他这几个月对厉红蝶可谓用上了十分心思，总认为只要时间足够，就算是铁人也会被他感动。 可是……不管付出多少，厉红蝶在他面前从来都没笑的那么自然过，沈旦旦也从来没那么欣喜欲狂过。 妒忌，怨恨。 他想不通，沈炼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厉红蝶如此。守活寡一样之时，还不肯去考虑开始新的感情。 可是，越是如此，孙维就往牛角尖中钻的越深。 …… 整一天，沈炼都陪着厉红蝶和沈旦旦。 出动物园后，三人又去了游乐场，海底世界…… 沈旦旦高兴疯了，直至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缠着沈炼不肯让他离开。 沈炼自无不可，厉红蝶却坚决不同意他住下。 “你媳妇刚出月子不久，还是别让她多想，女人这种时期是最敏感的！” 这是厉红蝶的说辞。 沈炼没反驳他，他赞同厉红蝶说的。 可是赞同归赞同，沈炼难免多想。 厉红蝶现在是过来人，以前呢？以前她坐月子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或者说她有过月子这个说法吗？ 柳青玉生小兰瑾的时候，他，柳青蝉，郑海心，三个人一周之内没人睡过完整的觉。沈炼也是在那几天，才真正体会到厉红蝶这一路走来的所有历程。 “走了，以后有时间再来陪我们，至少等这段时间过去！”厉红蝶笑着催促。 “你明天上不上班？” “上！” “那让旦旦跟我住几天行不行，等你不上班的时候，我再给送回来。” 厉红蝶错愕看着沈炼：“这不行吧，你不存心给你媳妇添堵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青玉应该会理解吧。而且，我想让旦旦看看他妹妹……让他能接受另外一个家庭。” 厉红蝶心里挣扎，她倒是不担心孩子跟着沈炼受什么委屈，就是心里有点别扭而已。想拒绝，又找不出话说，沈炼的这个建议无疑是好的，至少对孩子的以后很有好处！” 沈旦旦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就听懂自己爸爸要带他去看妹妹。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而今突然知道自己有个妹妹，除了好奇之外，更多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妈咪，我要和爸爸去看妹妹！”沈旦旦大声央求。 厉红蝶摆手：“走吧，走吧！记着听爸爸的话。” 父子两人到达柳家的时候，沈旦旦好奇东张西望着。不怯生，却想着这里就是爸爸经常住的地方么？ 沈炼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保姆，好奇看着沈旦旦：“姑爷，这小孩子谁家的，这么漂亮！” “保姆妈妈好！” 沈旦旦乖巧打了声招呼。 保姆大为惊奇：“你怎么知道我是保姆！” “你和刘妈妈穿的一样啊！” 保姆乐的合不拢嘴，这边动静引的柳青蝉出来观看。看到沈旦旦，她先是欣喜，接着有些担忧起来。 爱屋及乌，她喜欢沈旦旦这个孩子，可是怎么都想不出姐夫会带他来家里，大姐不知道怎么想？ 不过礼节问题，柳青蝉还是拿了许多零食从楼上走下。 看沈旦旦坐在沙发上小大人一样老实呆着，柳青蝉悄悄拽过沈炼：“姐夫，你这太明目张胆了啊，你不怕大姐把人给赶出去！” “我提前跟她打过电话……” 沈炼解释了一句，对沈旦旦招了招手：“旦旦，跟我上楼！” 柳青玉这会并没睡下，也从外面动静判断出是自己老公带着沈旦旦回来了。 稍稍复杂，柳青玉旋即释然。 她太了解沈炼重情重义的性格，设身处地考虑，她能想通。 “阿姨好！” 沈旦旦来到柳家之后，收敛了在外的咋咋呼呼，礼貌懂事。 说起来，他人虽小，对一些事情却十分敏感，无形中便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肆，什么时候要讲礼貌。 柳青玉笑着摸了摸他脑袋，关心问了几句。 沈炼瞧他心不在焉，老是将目光放在摇篮床上，扯着他一起朝小兰瑾走了过去。 小兰瑾眼睛正在东张西望，察觉有人过来，乌黑乌黑的瞳孔直勾勾看着沈炼，咧嘴无声笑了起来。 “爸爸，妹妹在笑！” 沈旦旦扯了扯沈炼，好奇看着眼前小人儿，粉嘟嘟的，让他想摸又不敢去摸。 似乎是缘分使然，也可能是小孩子之间彼此有所感应。小兰瑾将视线放在了沈旦旦身上，竟是罕见笑出了声。 沈旦旦激动不已，他叫一句，小兰瑾就咿呀附和一句。 柳青玉也忍不住乐：“这孩子跟旦旦倒是有缘分！” 沈炼抽身退回柳青玉身边，沈旦旦很有分寸，就是去摸小兰瑾，也轻手轻脚，他不担心什么。 “讲真的，你对旦旦怎么看？” “还好啊，别扭肯定是有的，但其实挺喜欢这孩子的！” 沈炼问的直白，柳青玉回答的也直白，一点不勉强。 有时候夫妻就是如此，说开了，什么事情都更加容易解决和沟通。 “这样好……” 沈炼无形中松了口气。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七十三章 孤注一掷 快休息的时候，沈旦旦这才不舍的随沈炼走出了卧室。 可能是环境陌生的缘故，沈旦旦精神头极好，话自然也多，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他还没睡着的意思。 沈炼懒懒靠在床上：“旦旦，你明天要上学吧！” 沈旦旦这才缓缓安静下来。 夜深人静，沈炼帮沈旦旦遮了下被子，关灯，也闭上了眼睛。 次日早饭之前，沈炼带沈旦旦出了柳家。 公园里跑了会步，在外吃过早餐之后，沈炼开车顺便回了趟厉红蝶处拿了书包，送沈旦旦去上学。 “爸爸，你来接我吗？” “嗯，你妈咪最近太忙，所以旦旦这几天都跟着我好了！” 沈旦旦这才蹦跳着往校园跑了过去。 沈炼看着他进入班级，这才掉头赶往旅游区项目中心。 快晚上的时候沈炼依言又去学校接了沈旦旦。 早送，晚归，连着几日，沈旦旦都住在柳家。 沈旦旦适应能力倒是很强，这些天虽然偶尔想念厉红蝶，却并没那么坚持。 小孩子心里，妈咪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才会让爸爸带着他…… 快一周时间，等厉红蝶没那么忙碌的时候，沈炼把沈旦旦送了回去。 这些日子相处，沈旦旦对沈炼已经依赖到了极点，看他要走，不由拽住了沈炼衣角：“爸爸……” 沈炼狠了狠心：“爸爸改天再来看你！” 沈旦旦很懂事，却还是不松开沈炼。他恐惧沈炼的离开，怕会如以前一样，找都找不到。 厉红蝶心里也不好受，静静看着沈炼处理。 沈炼头疼欲裂，拉开了沈旦旦的手：“爸爸过两天会上电视，你可以在电视里见到我！” 沈旦旦撇了撇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沈炼深呼吸，大步离开了厉红蝶家。 孩子的哭声隐隐可闻，沈炼但觉手足冰冷。 不管沈旦旦多懂事，毕竟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依赖，本就是天性。 匆匆坐回车内，沈炼颤抖着手打开了药盒，盒子里只剩下了最后几颗药。 沈炼倒出来一粒，和水吞了进去。 半响，他缓缓舒了口气。 透过车窗看了眼厉红蝶的家，开车赶往机场。 不是他不愿意再多呆一会，也不是不愿意哄沈旦旦。可是，能如何呢？有时候沈炼甚至不知道，他和沈旦旦之间建立起的父子关系，对他到底是好是坏。 他如果一直生活在单亲家庭，对于父亲的感情可能就会淡却很多，可沈炼还是出现在了他世界中。 …… “回来了！” 机场，沈炼看到殷若提着简单行李，带着一大帮子眼熟的员工朝他走来，不由笑着扬了扬手。 他从厉红蝶那边离开后，就直接来了机场。 殷若不约一笑：“真是太荣幸了，沈总竟然亲自来接机！” 沈炼回了一句：“你打电话给我，能不来吗？” “沈总！” “沈总好！” 沈炼点头，正值中午，礼节性请了这些员工吃饭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他们有些人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早就归心似箭。 车上，只剩下两人之时，沈炼问道：“去哪，我送你！” 殷若看着沈炼：“不答反问，你好像又廋了！” “是啊，江东事情不比桑博利亚少！” 殷若笑了笑：“先送我去酒店吧，等我抽时间买套房产再说！” “嗯！” “要不要上去坐坐？” 到达酒店，殷若略有深意看着沈炼。 沈炼老实回答：“不去了吧，我身体不成！” 殷若脸色微红：“你这人，跟我在一块除了那些事情外没别的了么？随便聊聊天不行啊！” “在这儿也能聊吧！” 殷若本来已经解开了安全带，闻言也不着急下车了：“说吧，聊什么！” “聊一下旅游城项目负责人易主的事情，有没有兴趣？” 殷若怔了片刻，无语：“你搞什么，我回国是准备重组天安的，如果代为管理旅游城，肯定没那么多精力啊！”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关系我都打点好了，你只是挂个名字，真碰到什么事儿的时候，可以以我的名义去处理。平时的话，不会影响你正常工作。资金，我也会足额打到你账户内，你用来做什么不用请示我……” 殷若不可思议：“你呢？又撂挑子准备干嘛！” “戒毒！” 殷若眼睛睁大了些：“你毒瘾不控制住了么？” “这个有点复杂，以后再给你解释吧！” 殷若既担忧，又有些感激。 沈炼嘴上是麻烦她，实则是他对自己的完全信任。 听他意思旅游城的后续资金也会打到她账上的，这笔资金，任何人都会感觉窒息。 “你……不怕我坑你！” “那我也认了！” “还能不能商量！” “你如果不愿意去管，我只能和ZF合作开发！” “别了，一切都那么顺利，何苦再把利益分给别人！” “对了，你戒毒的话要多久时间？” 沈炼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沈炼自己也不清楚他究竟能不能撑下去。 孤注一掷而已。 “明天吧，你有时间的话我先带你去趟旅游城，和那儿的负责人认识一下。然后再去工商局……” 殷若感觉出了沈炼心底那种焦躁和急切，开门下车：“好，你既然信任我，那我就尽我的努力去帮你做！”说着，她又故作轻松：“如果搞砸了，你可不能怪我！” “没可能搞砸的，现在形势任何人都会给旅游城让路，天时地利人和。” “你这人太坏，故意给我压力！” …… 接下来几天，沈炼都忙着帮殷若引荐旅游城项目的相关人物。 欧志权，褚金标，以及一些重要人物等等。 殷若在商业和人际方面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大方向上或许不如沈炼，但执行力和适应力却比常年身居高位的柳青玉能力还要强上一些。 安排好一切后，沈炼终于是放下了心。 而这时，距离韩诺之前说过的野外求生节目也即将开拍。 这节目对沈炼吸引力为零，之所以参加，单单只是为了还个人情。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七十四章 实事求是 沈炼确定参与节目的消息，让整个节目组都沸腾起来。 不管那几个国外的大牌明星，或者是国内的顶尖艺人，对比现在的沈炼在国人心中的影响力，都不值一提。 而且，一向低调，被媒体找的最为辛苦的沈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参与这类互动性录播节目。 铺天盖地的宣传开始围绕着沈炼这个人在进行，节目未录，却已经人尽皆知。 傅长生嘴巴都笑的合不拢，做他们这一行，其实在宣传期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一个节目的收视率。猜测沈炼在民众间的知名度可能会很高，但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名字放出去，便能掀起如此风波。 在这种形势下，傅长生原定计划是十天之后开始录制，现在尽量把时间往前赶。 他不担心任何人档期，只要沈炼有时间，傅长生不信他们会不来。 这原本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野外求生类节目，沈炼的到来无疑将这节目的本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柳青蝉这几天心情都不错，对于她折磨一样的节目，因为姐夫也参加的原因，她开始期待了起来。 沈炼在凌霜华的别墅内。 如果说有一个人可以让沈炼放开自己，只能是凌霜华。 他心里藏着太多事情，没办法告诉柳青玉和厉红蝶等人，却可以告知凌霜华。 “沈炼同志，你真要参加那种掉价的节目啊？” 凌霜华坐在电脑前，浏览新闻之余，不忘回头调侃着。 她穿着很普通的一身家居服，慵懒之余，身上却有种勾人魂魄的魅力，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以及越来越柔软的身体…… 沈炼眼睛在她身上停驻了片刻，张开双手躺在床上眯起了眼睛。 美沙酮在他身上可持续的作用力还能有一天左右，但身体的退化沈炼能清晰感觉的到。 三天前，他左腿开始酸涩起来，浑身无力。 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失了很多神彩，颓然而疲惫。 凌霜华笑容止住，有些担忧看着沈炼，起身走到他近前柔声道：“要不别参加节目了，时间拖的越久对你身体越是不利，这几天你准备一下，咱们直接去上京！” 沈炼的事情没瞒她，凌霜华知道他毒瘾现在究竟有多严重。 “不差这几天！” 沈炼探手抓住了凌霜华，带了下，凌霜华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 短距离内，呼吸迎面。 沈炼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真要一起去吗？” “你觉着呢？更何况我现在孤身一人，你舍得把我独自丢在这儿？再说，万一你出点什么意外，身边至少有个人可以陪着……” 沈炼用嘴唇堵住她继续说下去。 呜呜呜！ “快受不了了，等会你要负责！”凌霜华脱离沈炼，双眼如水。 只是说话间她站了起来：“快中午了，我学了几道菜，等会让你尝尝！” 久别如新婚，凌霜华说不想沈炼根本就是假的，只是她也知道沈炼现在状态实在太差，彼此都需克制这些事情。 沈炼也从床上起身，去客厅看着她做饭。 吃过饭后，沈炼没在她这里多呆，回到了柳家。 时间，对现在的沈炼而言无价。他很想长长久久的守在孩子身边，看着他们渐渐长大。但是，这些对于现在的沈炼而言属于奢求，渴望而不可得。 回到家里，和柳青玉笑着聊了几句，他就抱着小兰瑾出去散步。 这几天他习惯如此，而小兰瑾因为他照顾的多，现在看到他，会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笑。 没牙的小嘴张开着，多半无声。 柳青玉甚至因此有些吃自己女儿的醋，当然，就是嘴上牢骚几句。兰瑾是两人的孩子，她从心底乐于看到父女共鸣。 在公园呆了半个小时，沈炼乏力坐在了长椅上。 小兰瑾现在头部都还没力气完全抬起来，下巴枕着沈炼的肩膀，小嘴蠕动着，一会沈炼肩膀衣服就给浸湿了。 察觉孩子睡着了，沈炼怕她着凉，准备回去，这时手机却急促响了起来。 沈炼腾出一只手接起：“红蝶！” “你看了新闻没有？” 厉红蝶声音颤抖，显然压抑着极大的愤怒。 “怎么了？” “谁把旦旦的照片放到了网上，说是你的私生子！” 沈炼深吸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现在已经闹大了……” “旦旦在哪？” “我把他从学校接了回来，这件事一出，他可能没办法上学了！” “你先调查曝光人是谁！” 挂断电话，沈炼把兰瑾交给柳青玉后，借故出门，一连几个电话打了出去。 “沈总，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用手段恶心你……而且，最先转发你儿子照片的人是上京市媒体……我怀疑是有人在后推动着事态，否则，这消息不可能会在三个小时间扩散到如此程度！”欧志权分析道。 “张彦之，经侦部的张彦之！”沈炼沉声道。 “应该是他，旅游城的事情后，咱们和他之间注定势不两立。祸不及家人，他手段太卑鄙了点！要不要采取一些措施？” “不用了，我自己解决！” 沈炼表情逐渐归于平静，他不担心自己的名声，早几年间关于他的花边新闻就不少。他担心的是沈旦旦上学该怎么办？或者说他还能不能再去学校。他更担心的是厉红蝶事业会不会受到影响，一个警察局的局长，跟人有了私生子…… 可不管担心什么，沈炼现在都注定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下去。 …… 厉红蝶想找到始作俑者其实很简单。 照片最初的出处是江东市，上传的那些照片拥有者也绝对不会超过三个人，因为有几张照片拍的太自然了，不可能是偷拍。 她很快就把怀疑对象锁定在了孙维身上，不想怀疑，但毋庸置疑。 只是厉红蝶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走到孙维办公室门口，她没敲门，推开走了进去。 孙维哆嗦了一下，注意到厉红蝶冰冷的表情，先是惊慌，后就有些肆无忌惮道：“厉局，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没错，那些照片就是我上传的，我并不是造谣，只是在实事求是对吗？”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七十五章 坦白 “孙维，你是个警察！”厉红蝶失望而愤怒。 “没错，我是个警察又怎样。我眼中就是容不下你和沈炼，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厉红蝶拳头攥起，哑声道：“删了照片，我原谅你一次！” “凭什么呢？凭你是警察局的局长！” “你已经犯法了！” “那来抓我！”孙维伸出手，嘲讽道。 厉红蝶眼神转冷：“我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不想这样！再说一次，把照片删掉！” 孙维无动于衷：“厉局，随你如何，照片我是不会删的，每一个公民都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公诸于众的权利。” 厉红蝶没再说话，半响道：“你好自为之！” 刚出孙维办公室，厉红蝶电话就响了起来。 “小厉……网上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没错，我是有个儿子。” “影响很不好的，你是国家人员……” “局长，这是我的私事。如果因此影响到了江东警察的形象，我愿意辞职！” “没那么严重，不过还是要尽快找到爆料人，让他改口，这么下去不行！” 厉红蝶自嘲一笑：“我会给您一个交代！” 挂断电话，厉红蝶回房，烦躁打开了窗户。 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很多可疑车辆正停在警局门口的不远处。 记者，全都是记者。 “厉局，要不要把那些人轰走！” 局里其实都知道厉红蝶有个孩子，总局也知道，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发生这种事，厉红蝶的下属多半感觉到了愤怒。 “出去吧！” 厉红蝶摆了摆手。 她有些挂念沈旦旦，孩子被她从学校接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整了整脸色，厉红蝶走了出去。 躲在暗处的记者一下子涌出不少：“厉局长，关于网上传闻您有私生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孩子的父亲真是沈炼吗？” 厉红蝶全程不言。 记者们不敢硬拦，只能跟在后面追问着。 “厉局长，是您和沈炼的孩子，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孙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大声喊了一句。 记者敏锐的神经被挑了一下，迅速朝孙维赶去。 “这位先生，您知道内情吗？” “当然知道，我愿意为我所说的话负全部责任。不单单我，所有警察局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孙维，你他妈疯了！” 一个警察冲了出来，一拳砸在了孙维脸上。 孙维踉跄一下：“你们才是疯子，厉红蝶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维护她。真的就是真的，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沈炼到底是什么人！！凤阳分局也不能被一个女人败坏名声，她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厉局长什么时候败坏凤阳分局名声了！”那人还要继续动手，被身后同事拦了下来。 众记者却更显得兴奋，他们本来不抱什么太大希望，想不到能看到如此戏码。 咔嚓咔嚓声音响个不停，孙维大声就要开始介绍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厉红蝶怔然退了一步，浑身无力。 小三，她的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三。不管有多充足的理由，她和沈炼的这个孩子都是在他婚内。 一辆奥迪车在她身前停了下来，玻璃放下，沈炼正坐在车内。 打开车门，沈炼把她拉了进来。 厉红蝶俨然找到了发泄口，抱着沈炼脖子，眼泪控制不住全落在沈炼肩上。 沈炼拍了拍她笑道：“多大点事，至于么！” “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你……” 厉红蝶紧张抓住沈炼。 “我比你想的还要聪明，所以不会做任何傻事！” 说着，沈炼挣开厉红蝶，大步走了下去。 记者们正在听孙维说话，有人无意发现了沈炼。 “沈炼！” 这一声低呼，让所有记者都放弃了孙维，重新赶往沈炼方向。 对比而言，这才是真正的当事人。 孙维本来一腔话要说，此时却无端给堵在了心里。 “大家给我个面子，删掉之前拍的照片和录像，我知无不言！” 沈炼坦然站定，第一句话。 众记者对他多有好感，且比起沈炼的话，录的那些孙维言论就显得太过没有价值。 稍稍犹豫，众记者开始删除。他们目的不是为了抹黑警察，也不是为了抹黑沈炼，只是在追求新闻。 “沈先生，照片上的孩子是您儿子吗？” “是的！” “您夫人知不知道。” “不知道！” “以您现在的影响力，被爆出这种事情，您是不是需要给大家一个说法。毕竟，很多人都视您为英雄和偶像！” “大人是原罪，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希望各位笔下留情。” 问，答。 厉红蝶从车内看着沈炼面对镜头侃侃而谈，将一切过错全部引带到他自己身上。 她忽然也感觉轻松起来。 这的确是没什么的，他敢面对，她又有什么不敢面对。 …… 车上，看厉红蝶平复下来，沈炼轻声道：“帮旦旦找个家教吧，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再让他去学校！” 厉红蝶笑着摇头：“不用，他很聪明，再说现在幼儿园也学不到什么东西，真正等他到了上学年龄再说。” 沈炼勉强：“对不起……” “你没做错什么，我能生下旦旦，就能对旦旦负起应该的责任！”厉红蝶打断他。 缓了缓又道：“你不用回家和你媳妇解释一下这件事？” “她知道的……” “要不要去看看旦旦？”厉红蝶问。 沈炼没回答，犹豫片刻：“我……过段时间，可能会出趟远门！” “多久？”厉红蝶惊讶询问。 沈炼不打算瞒着什么：“要去戒毒，所以具体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但想来一两年内应该是可以的！” 厉红蝶目光凝固起来：“你，吸毒！” 她早看出沈炼状态和身体都很不对劲，却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在她心里，沈炼是不可能沾上这种东西的…… 沈炼歉意道：“是这样！” “你简直是个混蛋！怎么能染上那种东西！！”厉红蝶双眼渐红，一巴掌打了上去。 沈炼车速渐缓：“我刚才去银行往你卡里打了笔钱，需要用的时候就提出来。” “我用不到！” “是给旦旦的，你犯不上逞强。” 第四卷 江东 第四百七十六章 未来的未来 沈炼的这个专访在一天之后充分显示出了威力。 因为他，国内舆论再一次爆炸开来。 有人理解，有人不理解。 但不管怎样，事情总是发生了。而柳家人，自始至终都没做任何表态，这对于一些想继续看笑话的人，是一种不大不小的失望。 沈炼没消失在媒体视线内，但也不再说关于沈旦旦的任何事情。 他正在参与节目的录制。 近百人的团队，深入市区的某著名野山，开始了探险活动。 吃，住，以及一切，都需要自己完成。 真正的野外生存。 这也是傅长生临时决定的，原本他只打算在镜头前做做样子，被沈炼直接否决了。 他不愿意参加任何作秀的事情，即便是个节目，他也要让这个节目有其价值所在。 三天，参与录制的团队很多人开始叫苦不迭。 但瞧着嘉宾都能坚持，他们也咬牙硬挺了下来，当做是自己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体验。 天公并不作美，第四天的时候暴雨倾盆了起来。 节目录制被迫中断，傅长生怕出什么意外，差人带了帐篷等东西过来。 众人临时在帐篷内休息，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既然作弊，节目组自然也带了吃食以及各种用具。 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雨过天晴，整个山林都显得格外的清新和安静。 柳青蝉抱着膝盖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耳旁是清脆鸟鸣，入目是郁郁葱葱。 她很容易放空了自己，当然，几天没洗澡的缘故，她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沈炼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打了她一下。 柳青蝉忙回头：“姐夫！” “想什么呢！” “在想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过一天少一天诶，我马上也快奔三的人了……” “人活着意义太多了，值得去做的事情也多，你是太过清闲了。那些努力工作的人，从来没时间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柳青蝉撇嘴：“你左拥右抱，美女环绕，当然不会感慨。” 沈炼莞尔道：“谁也没拦着不让你找男朋友，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当然盯着你，谁让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说着，柳青蝉打住了。 “好了，我要去赶在开拍之前补个美容觉！” 柳青蝉不去看沈炼，起身朝帐篷走去。 沈炼吁了口气，除了尴尬之外，更多的是内疚。柳青蝉是他这辈子注定想都没办法去想，也注定辜负的人。 …… 节目在继续着。 七天，除了沈炼之外，这七天对任何参与者都是度日如年的七天。 是以一回到市区酒店，所有人第一件事就是钻进浴室，洗去一身污垢。 沈炼也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通着电话。 是和凌霜华，她再一次追问沈炼到底什么时候准备启程。 说话间，敲门声响了起来。 沈炼挂断，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是柳青蝉，她房间和沈炼挨着，所以此时只穿着一件睡袍。 乌黑如瀑的长发披散着，半截纤细的小腿和锁骨俏生生屹立在空气中，肌肤细嫩的像是看不到毛孔，显然也是刚洗过澡。 沈炼眼睛定了定，迅速把她拉了进来关上房门：“青蝉，被人看到的话影响不好……” 柳青蝉无所谓：“你还怕什么影响啊，旦旦的事情都曝光了！再跟小姨子有些什么，也是顺理成章。” 皱了皱眉，沈炼半响无言。 柳青蝉自嘲道：“大姐说打你电话占线，让我来问你今天回不回去！你想什么呢姐夫？或者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下作之人。” “青蝉……你误会了！” “我误会你什么啊！”柳青蝉有些激动。 沈炼苦笑：“成了，等会节目组的庆功宴我不参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跟你一起扫兴啊！” 柳青蝉摔门而出。 嘴上这么说，但当沈炼真回去的时候，柳青蝉还是选择了和他乘一辆车子。 庆功宴有什么好参与的，全人情世故往来，还不如回去陪小兰瑾玩一会…… 车上全程，她有意识和沈炼闹着脾气，故意没说话。 平时的沈炼能注意她异样，但今天，他根本就没心情想任何事情。 他要离开，肯定也要给柳青玉一个说辞。 这对于近期时常将笑容挂在脸上的柳青玉来说，无疑是种很残忍的事情…… 到了家中，柳青玉正在客厅抱着小兰瑾在玩，小兰瑾最近能笑出声来，正在和柳青玉一唱一和，笑个不停。 沈炼走上前去接过了兰瑾，逗弄几下，就朝卧室走了过去。 柳青蝉恢复了心情，和柳青玉在说着录制时候发生的事情。 视线所及，看到沈炼不时出现在二楼门口，她找了个说辞上楼。 “干嘛呢？是不是孩子饿了！” 柳青玉笑着询问，只是，刚问了一句，柳青玉就注意到了沈炼表情，心里一紧，不知所措起来。 她有过很多次这种不好的直觉，每一次，都能折磨的人要疯掉。 “我想跟你说点事！” 沈炼努力让自己语速变得自然。 柳青玉道：“什么？” 沈炼组织了一下语言，简短把桑博利亚那边发生过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柳青玉听他说完之后，好半天都没办法说话，脸色煞白的骇人：“你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染上毒品！” “你听我说……戒毒用不了太久时间，真的！”沈炼抓住了她肩膀，避重就轻。 “所以，你是让我漫无目的等下去，等你成功戒毒。然后呢，再拿我当傻子一样，一次又一次的骗我！” 她声音发颤，继续道：“你说个时间，你说多久，我等你多久。” 沈炼痛苦闭上了眼睛，他拿起外套：“我只能保证经常打电话给你……对不起！” “沈炼！” 沈炼脚步顿了下，却还是强忍着心里翻腾，为了以后，这是眼前唯一要走的路，他没选择的余地。 …… 凌霜华开着的车已经在柳家外面等着。 看沈炼失魂落魄，她径直启动了车子，低声道：“早日把毒瘾戒掉就能过你想要的生活！” 有时候凌霜华感觉命运对沈炼其实很不公平，出生入死经年，眼看有了摆脱别人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偏又染上了毒品，被迫在孩子还未百天的时候，抛弃妻子，去赌一个不知道未来的未来。 这种感受，她真的可以理解。 ******* 明天开启最后一卷。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 年少有时 录制的节目如期开播。 第一期的收视率，因为有沈炼这个全国瞩目的人在，没有任何意外在同时段创下收视冠军。并且，持续发酵的口碑，让这个节目迅速成为全民关注的节目。 只是，如此势头下，第二期却让人忍不住大失所望。 因为沈炼没有参与第二期的录制。 与此同时，老城区项目易主，沈炼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 开始，很多人都以为是谣言。毕竟一个声望达到顶点，举国关注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忽然失踪。 这消息传开后，众人等待柳家人或者和沈炼熟悉之人辟谣无果之时，渐渐相信了这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真的失踪了！ 流言因而四起，有传沈炼因病去世，有传沈炼隐姓埋名，更有甚者，有传他被M国人派杀手暗杀掉了！毕竟前阵子沈炼的举动，等同于得罪了所有M国人。这个荒谬的言论，信者竟是不少。 不管如何猜测，沈炼这个人在被传失踪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包括旅游城竣工，包括旅游城试营业，也包括旅游城步入正轨，短时间内成为全国风头最盛的旅游圣地，甚至很多外国游客，都慕名前来。 沈炼，渐渐被大家给忘了。时间，永远都是最残酷的，不管你在时知名度多高，多么不可一世，在时间面前，微小的如一粒尘埃。 随着旅游城的大获成功，它的周边也被人渐渐开发起来。 这里，未来将是江东市重点发展的第二个商业圈。 旅游城附近的地价，以及旅游城所带动的人流量和连锁效应，让旅游城的价值一升再升，未上市，其市场估值反常的超越了现今最主流的一家大型网站的估值，房地产业和实体业，在旅游城这里出现奇迹。 客流量从最开始的两万人，最顶峰的时候接近五万，最高一天的报收金额，突破六亿。 说不上人满为患，但这里，无疑已经成为所有人眼红的地方。 不止于此，旅游城负责人殷若在资金稳定之后，又再度投入大笔资金，在江南和上京等等几个一线城市，和当地政府合作拓展其它旅游业务。可能是沈炼这个名字，也可能是旅游城的这种模式确实很成功，总之，每一次拓展新的业务，总有无数人前去买帐，并且靠着口碑，迅速步稳定形势…… 同年，国内最具影响力的私营企业评选发布。 未上市的合众集团，成功抵足前三。而从未露面的沈炼，被评为最具社会影响力的十大杰出青年之一。 沈炼这个名字，因为这次的评选，又一次被人重新记起。 他人不在，但是每一年，旅游城都会以他的名义对外输出近三十亿的捐款金额。合众集团旗下的慈善基金会，也因合众集团撒钱般的魄力，每年收到捐款的数额，成功取代了官方慈善机构的龙头地位。 信任其实十分简单，只要你做的足够。 柳青玉已经快忘了沈炼这个人，从沈炼离开，她最开始能接到沈炼的电话，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两人完全失去了联络。 经历过彷徨，痛苦，等待的她。心如止水，再无波澜。 她努力去忘掉沈炼这个人，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孩子和工作之上。 六年，时间不短不长，她和沈炼的婚姻因为时间的距离在法律上被自动解除。 她的生命中，好像沈炼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有着回忆，但却看不到将来。 这几年，很多人都劝她再找一个男人，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柳青玉皆是笑笑而过，她不是守贞，只是感觉婚姻实在是笑话一桩，而她离开男人，也不见得会过的很差，她感觉如今自由自在的感觉很好。 “妈，我上班去了！别忘了接兰瑾放学。” 她在沈炼走后不久就搬离了柳家，如今所住的地方正是之前买的那套普通居民房。她抛开了沈炼所带给她的那些荣光，现在的柳青玉是一家商场的主管，月薪只一万多点。 正常人的生活，上班，下班。 郑海心今年已经五十六岁，虽然看似不明显，脸上却也隐有皱纹。但她眼睛还是那么亮，精神状态上完全不像是她这种年龄该有的状态。 她是在兰瑾三岁多，上幼儿园的时候搬来和柳青玉一起住的。 郑海心正在客厅沙发上捧着一本书观看，看柳青玉要走，扶了扶眼镜，放下书答应一声，又道：“青玉，我一个朋友是开婚介公司的，她手里客户有个跟你挺合适的人，晚上抽时间见一见吧！” 柳青玉翻了个白眼，无奈：“我都说了不让您再操心这些……” “我答应人家了，我这辈子没爽约过，你权当给我个面子。真挺不错的，三十五岁，海归，有家自己的公司，更重要的是还没结过婚，人懂礼貌，一表人才，照片在我这里，你看一眼……” “等我下班吧，晚上能抽出时间的话就过去！” 郑海心道：“那你留意着点手机，我把你号码给人家了！” 柳青玉匆匆点头，穿上高跟鞋，拿些一些资料朝外走去。 郑海心微叹，这些年的相处，她和柳青玉之间早就不单单的是婆媳关系。不是母女胜似母女，她也是在相处久了之后，才发觉柳青玉实在有颗金子一样的心，不骄不躁，不疾不徐。这种生活状态，让郑海心都有些难以相信。 平心而论，郑海心舍不得柳青玉嫁给别人。 只是她不可能自私的帮她决定这些，她还年轻，不可能一直一个人这么过下去。没有人比郑海心更清楚一个女人独自拉扯孩子会有多少磨难。 想着，她看了眼时间。 忙从沙发上起身，也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朝附近的小学赶去。 兰瑾中午要放学了。 新月小学，随着电铃响起，一群背着书包的孩子从学校里欢快涌了出来。 接送的家长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人群中，一个背着背包的小女孩正在左顾右盼，正是沈兰瑾。 六七岁的样子，皮肤如脂粉堆砌，五官精致小巧。此时睁着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着实可爱的让人想去捏捏她小脸蛋。 她身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皮肤健康，浓眉大眼，也是背着书包和女孩一起，是沈亭。 沈亭本来不在这里上学，但因为郑海心住附近的缘故，周晴也把沈亭转到了这所重点小学。 “兰瑾，你最近看到旦旦了么？我好几个星期没见他了，每次去他家里都不在。这小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嘛！” 沈亭笑嘻嘻的，手不由捏了把小兰瑾脸蛋。 这个妹妹长得也太讨人了点，小脸摸上去比白豆腐还水灵，这是沈亭和她在一起最喜欢做的事儿。 沈兰瑾伸出小手把沈亭的爪子打开：“沈亭哥哥，你别跟旦旦哥哥一起玩，他太坏了！而且，你干嘛老捏我的脸。” 沈亭不在意又伸手道：“人家哪得罪你这小东西了啊！” 沈兰瑾小嘴撇了撇，退后一步：“谁让他出去玩，老是不肯带上我！” “你想玩什么，我带你去呗！”沈亭许诺道。 沈兰瑾看他说话时候，又要去继续捏自己脸蛋，有些恼火下就看到了远处的郑海心。 她疾步跑了过去：“奶奶，沈亭哥哥欺负我！” 沈亭眼睛睁大跟上：“兰瑾，你说话能不能靠谱点，我啥时候欺负你了……” 沈兰瑾转头眨了眨眼，委屈的抓住了郑海心胳膊。 郑海心安抚了沈兰瑾两下，一把揪住了沈亭耳朵：“跟你说多少遍了，别欺负妹妹！” 沈亭疼的不行：“奶奶，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品德这东西一丢，你在我心里就被定性了。我不信兰瑾，难道还信你这个小贼！” 沈亭脚掂了起来，怒视着沈兰瑾，他前阵子挺缺钱花，手痒痒下就拿了郑海心两张老人头。本来依着奶奶的性格，根本不会去注意钱多钱少，所以沈亭用的无比安心。而且他着实喜欢兰瑾，就故作豪气拿钱带她大快朵颐了一顿。没想到的是，得意忘形下说漏了嘴，而兰瑾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吃着自己的，回头就跟奶奶举报了他……这不，他非但因此挨了好一顿揍，还被奶奶成天防贼一样防着，所以现在兰瑾一告状，不管对错，他铁定遭殃。 沈兰瑾得意看着沈亭，眼睛里眨巴眨巴挤出了几滴泪水：“奶奶，你饶了沈亭哥哥吧，我不怪他！” 郑海心见状更气，疼的沈亭胡言乱语：“兰瑾，你别被我逮到机会，看我不打你……” 只是叫嚣的话根本没说出来，就被郑海心给揍了回去。 沈兰瑾毫不在意，揉了揉自己小脸，心想早就警告你别捏了，谁让你不听的，现在被奶奶教训也是活该！ ******* 新卷开启第一章，有点晚了，但字数挺多的。等会还有一章，能熬夜的朋友就等等，不能熬夜的明早看吧……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 斗殴 回家路上，沈亭还揉着通红的耳朵，怒哼哼的瞪着沈兰瑾。 沈兰瑾不理，拉着郑海心的手絮絮叨叨，她是个十足的小话唠。曾一度让郑海心感慨家里门风变了，不管她家里，还是媳妇那边，都没太喜欢说话的人，偏偏小兰瑾，除了睡觉和上课，嘴巴平时都没停过。 往往一点小小的事情，她都能一直说到郑海心这个职业律师都哑口无言，懒得回答。 不过喜欢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是沈旦旦还是沈亭，谁敢欺负沈兰瑾，她肯定代为出头，并且毫不客气。 她前半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个女儿，且不管是沈炼还是沈安，第一个孩子也都是儿子，所以说小兰瑾基本是在她手心里长大的孩子。 郑海心教育孩子一向严格，从沈亭和沈旦旦身上可见一斑，但对小兰瑾，她语气都没加重过。最开始，郑海心也怕兰瑾太过骄纵，性格会出现问题，后来她就放心了，这小东西人小鬼大，脑袋灵光而有眼色，不该持宠而娇的时候肯定老老实实的让人放心。 “对了小亭，我听说旦旦上次和人打架了，是不是真的？” 沈亭浑不在意：“打架不正常么……” 郑海心皱眉道：“他不太喜欢惹事吧！” 沈亭嘟囔道：“厉阿姨那么忙，根本就顾不上他。平时开家长会也是奶奶和我妈他们轮着去，这么下去，别人就老在他面前问东问西……不过旦旦跟大伯一样厉害，上次一个家伙惹他，被他一拳给揍趴……” 说着，沈亭自觉漏嘴，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心直口快，却是把沈旦旦给卖了，奶奶好像还从不知道旦旦在学校跟人打架的事儿。 郑海心缓了口气，心里一时堵的厉害。 沈兰瑾道：“奶奶，我爸爸到底干什么去了啊，怎么一直都不回来……” 郑海心心浮气躁，又不想给小孩子留下什么阴影，细心解释：“他忙一件很大的事情，等兰瑾下次生日就能看到他了！” 沈兰瑾掰了掰手指，一算下次生日还有三百多天，脸上笑容也不见了，低声道：“奶奶骗人，我都过了好几个生日了，也没看到过他！” 沈兰瑾几个月的时候沈炼就走了，所以她从小到大从来没关于爸爸这两个字的任何概念。 小孩子心里难免好奇，加上柳青玉和郑海心一直在她身边尽量维持沈炼的形象，是以沈兰瑾虽然只在照片里和奶奶小姨他们的口中对她的爸爸有所了解，但心里着实期盼的紧。 每一次看到别人有爸爸去学校接她的同学，心里总是会无端多了几分羡慕和委屈。 …… 天近黄昏，沈旦旦提着书包从学校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因为闯祸的原因，被老师留下单独辅导。 校服有些宽松和脏乱，贴在他偏瘦的身体上。十岁的孩子，五官稚嫩，眼睛却很冷，远比同龄人要干净很多，没有任何懵懂，透着股桀骜不驯的叛逆。 视线旁顾，沈旦旦发现了几个初中生打扮的男孩朝他围了过来，最前面的人是他同学林大栋。 他瞥了几人一眼，低着头想要过去，他今天跟林大栋起了纠纷，八成是来找他麻烦的。 但最前面一个染着黄头发，十三四岁伸开手臂拦住了沈旦旦去路，阴阳怪气：“大栋，就是他惹了你？” 林大栋趾高气扬：“表哥，就是他！” “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大栋是什么人。” 黄毛推了沈旦旦一把，他身高比沈旦旦高了半头，力气也大，沈旦旦不由踉跄后退。 “他先骂我的！” “我怎么骂你了，我就是说实话，你本来就是个没爹妈的野种！”林大栋气不打一出来。 本来班里传沈旦旦是私生子的事儿早传开了，林大栋就因为和几个跟屁虫在后议论了几句，结果就踩到了沈旦旦尾巴，被沈旦旦毫无征兆给打了一拳。 自问不是沈旦旦对手，林大栋在班里的时候忍气吞声，这不一放学，他知道沈旦旦被留校后，就赶紧给自己表哥打了电话。今个他非得让沈旦旦道歉认错，并且狠狠揍他一顿。 学校门口，寻常人是不敢来这里挑事的。但林大栋老爹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保安看到也不敢吱声。 “沈旦旦，你从我裤裆里钻过去，我今天就饶了你！” 林大栋有恃无恐，得意笑道。 说着，他张开双腿，黄毛等人在旁笑着起哄：“快钻，快钻！” 沈旦旦头低的越发狠了，脸上已经通红。 突兀的，他一言不发朝林大栋扑了过去。 林大栋哎哟声中被撞翻在地，沈旦旦一拳拳朝他脸上打了过去，力气虽然不大，但林大栋鼻子转眼间还是血流如注。 “表……表哥，救我！” 林大栋含糊着惨叫，黄毛等人见状连忙就骂骂咧咧上前围攻沈旦旦。 沈旦旦对打架很有天份，但毕竟年龄尚小，怎么可能挡得住几个大他三四岁的孩子。 身上被踹了几脚，有人想要把他从林大栋身上拉起来。 沈旦旦咬牙忍着，打不过这么多人，也就死死抱着林大栋，不管挨多少下，出手间只朝林大栋招呼。 砰！ 沈旦旦头上挨了一下，有液体顺着额头淌了下来，他抽了抽鼻子，血腥味扑鼻。 是黄毛扯了几下没扯开，反而将沈旦旦的书包扯断了，又听林大栋鬼哭狼嚎，急怒下顺势一书包砸在了沈旦旦头上。 入手的感觉有些不对劲，黄毛看到沈旦旦血流不止，呆在了原地。 晕眩感袭来，沈旦旦努力睁开了眼睛，松开被打的已经爬不起来的林大栋，朝黄毛走了过去。 黄毛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包括他的几个伙伴，也被沈旦旦一个人逼的连连后退。 怕，他们好几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面对一个九岁多的沈旦旦胆寒起来。 这小子打起架来完全不要命！ 保安刚刚以为小孩子闹着玩，而且其中有校长的儿子，也就没理。这会见这么严重，一下子围了上来。 “干嘛，干嘛！” 看沈旦旦样子，几个保安一边控制住了黄毛等人，一边抱着沈旦旦和林大栋匆忙前往医务室。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倔强 校园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吸引了校长林台清前来。 见到自己儿子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样子，林台清表情阴沉起来。 “爸！” 林大栋看到林台清之后，哭着就扑了上去。 沈旦旦被包扎好之后也从医务室走了出来，头上缠着纱布，脸色因为失血的缘故有些苍白。 “你家长手机号多少？”林台清冷冷问道。 沈旦旦也不回答，站在原地不动。 林台清对沈旦旦有印象，知道是四年级三班的学生，他打了个电话给沈旦旦班主任：“通知沈旦旦家长过来！” 沈旦旦抬步想走，林台清忙呵斥道：“给我站住！” 沈旦旦没理，反而更加快了脚步，他知道奶奶和老妈等会就要来了。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林台清吩咐保安，几个保安顿时上前把沈旦旦围在了中间，有一人抓住了沈旦旦胳膊。 沈旦旦几次挣扎不开，一口咬在了保安手腕上。 保安惨叫，沈旦旦趁机脱逃。 他怕奶奶和妈妈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小崽子！” 一帮保安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小孩子这么难缠，大步追了上去。 沈旦旦跑的虽快，但毕竟体型限制，很快就被人扯着胳膊给拽了回去。 “放开我，快放开我！” “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简直是条疯狗！” 林台清下意识骂了一句。 沈旦旦眼泪在眼中打圈，大声反驳：“你才是疯狗！” 林台清气的七窍生烟，他管着的这所学校在这片都是重点，平时一些家长巴结他都还来不及，哪儿碰到过沈旦旦这种敢顶撞他的。 “你再骂一句，老子嘴巴给你打烂。” 林台清上前抓住了沈旦旦衣领，再伪装不下去。 “疯狗，疯狗，疯狗，只会欺负小孩子的大疯狗！” 沈旦旦接连怒骂，毫不畏惧的看着林台清。 啪！ 林台清一巴掌扇了上去，沈旦旦脸上迅速就泛起一圈红痕。 沈旦旦一口口水吐在了林台清脸上：“疯狗！” 林台清气炸了，左右开弓啪啪几掌又打去。 “我让你骂，再骂啊！” 沈旦旦胸口不断起伏，他本身失血过多精神就有些萎靡，此时已经软软被保安拽着才不至于跌倒，嘴里却还在低声骂着：“大疯狗，大疯狗……” “校长，别惹出事来，算了吧！” 林台清短暂恢复了清明，信誓旦旦道：“这孩子我非开除了不可，留在学校简直败坏学校的风气！” 半小时左右，厉红蝶和郑海心一前一后进了学校。 林台清当先发难：“这孩子在学校跟人打架，并且辱骂校长，你们给带回去吧，明天不用来了！“ 郑海心首先发现了沈旦旦，看他脸上肿成一团，而且头上还包着纱布，急忙上前：“旦旦，怎么了？” 沈旦旦撇过头，躲避着郑海心视线。 厉红蝶只觉血液都沸腾起来，孩子脸上的巴掌印根本就不可能是小孩子打的。 她没去管林台清的咄咄逼人，蹲下身体问：“谁打的？” 沈旦旦听到厉红蝶声音，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眼泪一下子就全部涌了出来：“我讨厌你们！” 厉红蝶心疼抱住了他：“旦旦，你先跟我说怎么回事！” 沈旦旦推嚷了半天没办法推开厉红蝶，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 林台清忙道：“是这孩子先骂人的！” 厉红蝶深呼吸，郑海心有些忧虑：“红蝶，别当着孩子面做什么出格事情……” “郑姨，不出格，他打旦旦多少巴掌，我还他多少！” 说着，她起身朝林台清走了过去。 “喂，干嘛，干嘛！” 林台清后退，几个保安反应过来想要拦阻的时候厉红蝶已经到了林台清面前。 没有任何废话，一个清脆的巴掌就扇了过去。 她好几年没做警察，身体条件不如以前敏捷，可那也是相对于警察这个特殊职业来说。此时含怒出手，只一巴掌，林台清就眼冒金星惨叫起来。 厉红蝶毫不迟疑，一掌又一掌重复打在林台清右脸上。 砰！林台清重重跌在地上。 保安到近前想拦，注意到厉红蝶眼睛通红的时候便站在原地不再动作。 他们一个月三千工资还不到，犯不上为这种事卖命。这世道，谁又能说自己不会踢到铁板。就如不可一世的林校长，只怕怎么都想不到有孩子家长会一句话不说，直接动手。 厉红蝶不愿意就此放过林台清，同龄人打架，厉红蝶就算再心疼孩子都不会动手，甚至会责骂沈旦旦。可是，既然林台清选择了动手，厉红蝶就不会再跟他讲任何道理。 林台清不能站起，厉红蝶就把他揪了起来。 一直到手掌都麻木，林台清如一滩烂泥般的时候，厉红蝶才丢开了他。 沈旦旦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呆呆看着自己老妈。 “走！” 厉红蝶回身，抓住了沈旦旦的手。 出门，两人带沈旦旦去了趟医院，确定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厉红蝶道：“郑姨，您先回吧！” 郑海心叹了口气：“孩子要转学了吧！” “嗯，我明天请假，来帮旦旦办退学手续！” “要不然把孩子交给我吧，这么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厉红蝶宽慰：“我以后尽量抽出时间来。不过，我感觉越管下去，反而越起反作用。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怕他脾气太倔，将来肯定要吃更大的亏！” “他成绩最近怎么样？” “全阶段倒数第一！” 郑海心皱眉：“怎么会这么差。” “他平时根本不学习，考试的时候笔也懒得动，不倒数第一还能倒数第几？”说着，厉红蝶苦笑起来。 她对沈旦旦其实早就开始头疼，想教，想管，没有任何效果。 打过，骂过，可他就木头般站着不动，下太重的手厉红蝶不舍得，也清楚知道不会奏效。 交谈虽然低声，后排坐着的沈旦旦还是猜到两人在说自己，闭着眼睛装睡，不以为然。 “旦旦，要不要去奶奶家？” 临下车前，郑海心低声问了句，看沈旦旦无动于衷，她又不放心嘱咐道：“回去别再为难孩子了！” “郑姨放心，我知道！”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八十章 相亲 回到家中，沈旦旦不等厉红蝶说话，就低头准备回自己卧室。 “旦旦，你先过来！” 沈旦旦依言走到她近前：“妈，我知道我跟人打架不对，你也不用再告诉我什么大道理，我听不进去！” 厉红蝶瞪了他一眼：“先把消炎药吃了，等会我帮你凃红花油！” 沈旦旦乖乖听话，搬了个小板凳做到了厉红蝶对面。 厉红蝶按了一下，沈旦旦下意识闪躲。 “忍着点，可能会痛！” 厉红蝶打开药水，用指肚在沈旦旦隐约泛青的脸上轻巧揉动起来。 沈旦旦牙齿咬的咯咯响，一言不发。 厉红蝶不太喜欢他这种状态：“疼的话就叫啊，别人又听不到！” “不……不疼！” 厉红蝶多了些烦躁：“我这辈子碰到你们两个算倒了大霉，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沈旦旦眼睛怔了怔：“两个？另一个是爸爸么。” “提他做什么！” 厉红蝶不想谈这话题，准备搪塞过去。 沈旦旦却不依不饶起来：“妈，我爸是不是去世了？要不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来找过你，兰瑾也从来没见过他……” 厉红蝶表情微变：“闭嘴！” “那你告诉我他去哪了？” “我早说过，他去部队了。你知道的，部队那边常年都不肯放人……” “你骗我，我同学的爸爸也有在部队的，他们每年都会回来！”沈旦旦激动道。 “药凃好了，你赶紧睡觉，明天带你去办退学手续！”厉红蝶被问的慌乱，匆匆回了卧室。 沈旦旦失魂落魄站在客厅里，疼痛好像也感觉不到了。 他忘了自己爸爸长什么样子，三岁多以前的记忆只剩下寥寥几个片段。他所能了解到的全部是在电视上，那里面总会有爸爸的照片在。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沈旦旦逐渐触碰到了大人的世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濡慕崇敬的父亲在他心里形象开始倒塌，父亲和柳阿姨小兰瑾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 柳青玉下班后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多钟，刚要驾车回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柳小姐？我现在你们商场附近的咖啡厅，有时间么？” 柳青玉先是疑惑，以为是骚扰电话，接着想起来郑海心在她上班时候说起过的一件事。 婚介公司，这人应该是婚介公司帮她张罗的那个相亲对象。 忙碌一天，柳青玉实在不愿意去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想到郑海心交待，便决定只去简单聊几句，应付一下。 “我五分钟左右到！” “我在深蓝咖啡厅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桌上放着本书！” 两人第一次见面，男人友善提醒了一声，怕柳青玉到时候找不到。 挂断电话，柳青玉也没管自己还穿着商场的标准制服，更没去管仪容是否妥当，就这么赶了过去。 到达咖啡厅停车，柳青玉走了进去。 视线轻而易举就锁定了一个男人。 看上去不到三十五岁，西装，衬衫，皮鞋，头发整洁。他相貌也还可以，脸部线条柔和。外形上看，很容易给人好感的一个男人，成熟稳重。 陈剑风也是发现了柳青玉，看她径直朝自己桌子走来，也就确定了对方身份。 眼中不免有些惊艳，他得到的资料是柳青玉人已经三十多岁，离异带女生活，这些信息让陈剑风心里早勾勒出柳青玉的状态和形象，无非是一个大龄妇女…… 说实话，他来也是因为婚介公司的持续推荐，不得不抱着应付的心思。现在，他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这女人不管怎么看都绝不可能超过三十岁，而且整体的气质根本就和一个母亲扯不上任何关系，容貌精致清丽，尤其白皙的有些过分的肌肤，即便是在咖啡厅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有多细腻…… 看她落座，陈剑风收敛心里悸动，起身友善道：“柳小姐吗？我叫陈剑风！” 柳青玉随意和他的手碰了下，回头叫了杯咖啡。 看柳青玉落落大方，并没任何拘谨，陈剑风缓了口气：“柳小姐比我想象中要年轻漂亮的多，真不敢相信你是一个孩子母亲！” 柳青玉道了声谢。 陈剑风见识广博，相亲经验十足，此时有心之下，便主动攀谈起来。 只是陈剑风谈着谈着，自己没劲起来，因为对方根本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且不时会看时间。 陈剑风很有风度，笑着道：“柳小姐有事情吗？” 柳青玉点头：“嗯，孩子一个人在家，太晚了她会害怕。要不，改天再聊！” 柳青玉起身，走到吧台前的时候顺势连账一并结了。 陈剑风没阻拦，反而越发的感兴趣。 这女人除了外貌气质出众外，谈吐和表现出的一些大气也绝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眼看着柳青玉上车，陈剑风拿出手机：“王总，你帮我咨询一下那个柳青玉的详细资料！另外……如果方便的话，就帮我转达一下我的意思，我没意见！” …… 车上，柳青玉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陈剑风发来的短信。 她随意删掉，将手机丢在了车前。 回到家中，去郑海心房里看了眼，见兰瑾已经睡熟，她低声道：“妈，我休息去了！” 郑海心轻巧下床，随着柳青玉来到了客厅。 “人见了吧，刚才婚介所的王总给我来了消息，说对方没什么意见，你怎么想的？如果感觉还可以，就再多相处一下试试！” 柳青玉无奈：“妈，这事我自己处理好吗？” 郑海心道：“我知道我不应该干涉，只是小炼可能真的回不来了……六年，你还准备再等几个六年！” 柳青玉怔了下，轻声道：“我没等他！再说，就算不爱，也没必要强迫自己爱上另一个人。我知道您为我好，可……” 说不下去，柳青玉摇了摇头回了卧室。 郑海心站在原地半响，脸色一时极为疲倦。 她儿子做的孽，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还掉。 眼眶无端湿润起来，沈炼是她的儿子，一天没有消息，她就提着心过一天。 那种渴望得到他消息而又怕得到不好消息的心情，没有几个人可以真正体会。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 扒手街 江东市是个很有特色的城市。 繁华的地方如同国际都市，身处其中，只会对金钱的渴望越来越浓。 一些不怎么繁华的地方却也不落俗套，有着的是历史所所留下的痕迹，气氛浓重，复古而又多了种江南小镇的感觉。 而这里才是老江东市民归属感最强烈的地方。 马家胡同处在江东市近郊地带。 之所以叫马家胡同，是因为数十年前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姓马。随着时间推移，移居而来的杂姓越来越多，马家胡同再也不是当初只有寥寥几十户的小村落，渐渐成为了一个集市。 罕少有太高的建筑，大多数还是一两层的低矮民房。 就算是街道两旁的建筑，也遵古风，所经营的多是茶馆和古玩店的生意居多。 马家胡同除了历史氛围外，还有一个特色是最声名远扬的。 扒手。 这里因为近几年前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扒手这个职业因而滋生，且嚣张到很多人提到马家胡同就会瞬间想起扒手这两个字，名副其实的扒手街。 当地派出所可以说每年都会严打数次，只是每一次严打风气总维持不了三天，故态依旧。 而且这里的扒手一点也不贪心，且不主动去惹当地人，多是将目标放在前来旅游淘古玩的人身上。每次偷了钱包之后，除了现金外，其余物件全部都是一样不少的扔在当地派出所门口，或者别的可以让失主认领的地方，良心的让人哭笑不得。 尤其还有一点比较重要，就是这些扒手从不伤人，偷窃失败后能跑则跑，跑不掉就老老实实的跟着警察走……长此以往，很多人非但不恨这些扒手，反而觉得哭笑不得，一些外地人甚至因此慕名而来，钱包里放少量现金，主动感受扒手如何行窃…… 当然，也有意外。这些意外，不用警察动手，当地的扒手就能把人给整治的服服帖帖。 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绝对不会允许一些被抓就急眼伤人的扒手存在。 此时，街道上就有一个扒手小心把手往一个路人的口袋探去。 路人此时正在四处观望，对此丝毫没有察觉。 扒手小刀无声无息割穿了路人口袋，眼见钱包落了下来，扒手胸有成竹，探手就去抓钱包。 钱包如期落在他手上。 如果没有意外，扒手已经准备离开，到一个僻静处查看自己的收获。只是，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扒手是拿到了钱包，却来不及抽手，因为路人牢牢抓住了他手腕。 扒手范小刚吃了一惊，想不到会有如此变故。 他是个外地扒手，慕名来到马家胡同，期间作案多次，还从未有失手的时候。 当机立断，范小刚即刻挣扎起来，想要甩脱路人掌控。 只可惜他忽然就失去了所有力气，手腕被人一握，简直要断掉一样。 “哥，哥们……轻点！” 范小刚苦着脸叫嚷起来，待痛苦减少，范小刚的手探到了腰间，拿出匕首恶狠狠道：“放了我，咱们相安无事！” 路人这时回过头来，很有魅力的一张男性面孔。三十来岁，肤色健康，胡须整齐，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仿若天塌下来也不会在里面出现任何变化，似无神又似深邃。 “马家胡同的扒手好像还没动过匕首的？” 路人淡声说着，拿出手机：“110吗……” 范小刚眼睛睁大，急切起来，一匕首就朝路人刺了过去。 “你他妈找死！” 围观之人早发现两人争执，不免齐声惊呼起来，替路人捏了一把汗。 但极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匕首即将刺到的前一秒，那个相貌气质极好的路人轻巧转身，拿住了扒手的另一只手，也没见动作，扒手持着的匕首就哐当坠落在地。顺势，路人一脚踢在扒手足腕上，扒手整个人打横摔在地上，哼哼唧唧根本爬不起来。 这一幕若不是发生在眼前，大概很多人都会认为是电影里的桥段。 愣神间，那个制服扒手的路人缓步走出了街道。 “有没有感觉刚刚那人有点熟悉？” 有人看热闹期间，好奇看着路人消失方向询问。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对了，跟沈炼长的特别相似！！” “对啊，是很像！” 几人忽略了扒手，转而议论了起来。 沈炼前几年失踪当口，早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中间虽然被人淡忘很久，可随着旅游城的新闻出现，沈炼这个人物不可避免又被公众挖了出来。 是以浮浮沉沉数年，沈炼在有心人的视线内，其实并未消失过。 …… 路人穿过马家胡同，往附近的一家商场走去，他在里面做保安队长。 商场是附近唯一一栋六层高楼，也是这一带最大最出名的商场。 老板叫顾锦华，是个在当地艳名远播的女人。她的个人成长经历也是挺有意思的，据传当初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店服务生，因缘巧合结识了当地黑势力头目张凯，是在张凯的扶持下才一步步有如此成就…… “你们队长呢？” 总经理办公室中，顾锦华叫了保安佟飞上来询问。 佟飞支支吾吾：“队长有事刚刚回家了一趟，现在应该快到了……” 砰！ 顾锦华敲了下桌面，冷冰冰道：“这是工作时间，谁允许他回家的！再说商场的纪律他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佟飞吓得哆嗦了下，低声道：“顾总，东哥可能是真有事儿，他平时没上班途中回家过！” “谁会没有事情，如果人人跟他一样，商场还不乱套了。出去，等他来了让他上来一趟！” 佟飞答应着，暗自嘟囔起来。 东哥也不知道怎么得罪顾总了，这几天时常被挑毛病。保安本来就是个挺闲的差事，平时大家互相瞒着，谁没上班途中出去过？顾总对此也是知道的，在不影响工作前提下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简直像是更年期到了…… 刚下楼，佟飞就看到队长韩东走了进来。 “东哥，您怎么才回来啊？顾总正找你，快去办公室一趟！” 韩东，也就是刚才在街上制服扒手的那个路人。 他诧异了下：“找我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总之顾总挺生气的，您赶紧上去看看！” 韩东点点头，换上了保安制服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 韩东和沈炼 “顾总，您找我？” 韩东敲开了办公室大门。 “你回家干嘛去了？知不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 顾锦华最讨厌就是韩东这副不管什么事情都好像不紧张的脸，她是他老板，手握解聘他的权利，掌控着他每个月的奖金数，他面对自己的时候姿态难道不该低一点？ 不过这些话明显是不能明说的，顾锦华道：“你不解释一下？” “私事儿！” 顾锦华握拳：“好，既然是因私废公，那这个月的奖金你不用想了！” 韩东示意知道：“顾总还有事吗？” 顾锦华拿他无奈，吐了口气：“去，换衣服，陪我出去一趟！” “顾总，保安的责任是维持商场秩序……跟您出去是保镖的事情。” “下属的职责是服从上级领导，马上去给我换衣服！” 顾锦华声音提高了八度，那张韵味和柔媚十足的脸因而涨红了起来。 韩东无奈道：“好吧！” 他也看出来再惹这女人，他真的可以收拾铺盖走人了。 顾锦华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气怒之余又有些好笑，自己跟一个下属这么较真干嘛？ 不过这家伙相貌还真像是电视里那个沈炼，如果不是知道沈炼那种人物不可能出现在她身边，她当真是误会。 “东哥，顾总不会看上您了吧？我听说很多女人都是由爱生恨的……” “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儿，您这么帅，这么有男人味……要不顾总平时很冷静的，怎么牵扯到东哥你，就像一个泼妇！” 佟飞好奇打听着，笑眯眯往上凑。 东哥人脾气极平和，不管碰到什么大事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为人处世手段也厉害，他是挺服气的。 韩东没理他玩笑，道：“注意着点，商场有事情联系我！” “放心吧东哥，以顾总的背景谁敢来闹事啊，吓也给吓坏了。” “以后少传谣言！” “这怎么是谣言？所有员工都知道的事儿，顾总确实跟张凯关系很不一般！” 正说的热闹，韩东打了一下佟飞的头，眼睛瞥了下他身后。 佟飞立刻闭嘴朝后看，就见顾总正从电梯里走出来。 这会功夫她已经换了身衣服，棕色的A字裙，上身是一件很干练的白色女士衬衫。三十多岁的女人，岁月完全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身材也在这套衣服的包裹下玲珑浮凸……雪白的肌肤，修长的小腿在肉色丝袜的勾勒下笔直匀称，高跟鞋…… 哒哒哒的声音让佟飞不敢再看，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整个商场内也就东哥有这份定性，面对顾总的时候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顾锦华路过韩东，目光未转，冷淡说了一个字：“走！” 韩东跟着他来到外面，正是下午两三点钟，炽烈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会不会开车？”顾锦华问。 “会一点！”韩东老实回答，主动坐在了驾驶席。 “去东华KTV！” 韩东自然启动了车子，平稳开走。 顾锦华眼睛微动。 越来越好奇这家伙以前是干什么的？她早在半年前就开始注意韩东，轻而易举压住一众桀骜不驯的保安，商场内每一次出现事故他都处理的及时妥当，而今开着她的奥迪a8竟然没任何生涩感觉，这就说明他对豪车也不陌生……一个对上百万车子都不陌生的人，心甘情愿在她这里拿每个月不足五千的薪水…… 这些念头在顾锦华脑海一闪而过，她整了整脸色：“我听说你结婚了？” “没，但有女朋友！” “月底我过生日，会请所有员工吃顿饭，可以携带家属，到时候你可以把你女朋友一块带来！” “她不喜欢热闹，谢谢顾总好意！” 顾锦华憋屈，她觉着韩东肯定是故意的，因为不管什么话题他都不肯接茬。她顾锦华身边的男人都狗一样的听话，哪儿碰到过韩东这种角色。 “等会去KTV的时候规矩一点，区长和张凯等人都在。” “没关系的，我不用进去！” 顾锦华道：“你必须进去，而且要冒充我男友！” “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顾锦华威胁：“你再不听安排，信不信我开除你！” 韩东不吱声，到达KTV后，他把车子停在停车场就没再下去的意思。 顾锦华催促：“下车啊！” 韩东摇头：“顾总有事可以叫我！” 顾锦华还想用开除逼着他跟自己一起进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人大概真是不在乎自己开不开除他。 “我给你两万，只要你答应冒充我男友！”威逼不行只能利诱。 “顾总，你给我两万，我帮你去物色个人选，希望还来得及。” 顾锦华再度被他气的不行：“花钱能找到的货色全都是次品，面对张凯他们谁能装的似模似样，就你最合适。” 韩东沉默下来，其意不言而明。 顾锦华冷静半响，怒道：“好，你真好！” 说着狠狠开门关门步入KTV。 韩东坐在车里，打开空调闭目养神起来。 他很聪明，也不愿意去惹任何事情。空穴不来风，顾锦华和张凯的关系肯定是没那么简单的，如今顾锦华让他冒充男友去见张凯，这事他肯定不干，多少钱都不会干。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韩东看了眼接起来。 “沈炼哥哥，你今天几点下班？” 是个女人声音，自然而然的撒娇，柔媚好听。 韩东就是沈炼，他定居在这里的时候临时改用的名字。打电话的女人是凌霜华，六年，两人之间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更趋近于他当初和柳青玉在一起的状态。 “今天不太清楚，晚饭不用等我了！” “我得到消息，旦旦出了点事儿……” “严重吗？”沈炼心脏稍提。 他虽然因故不敢回去，却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柳青玉等人的消息。 “挺严重的，是一个小学校长动的手，不过厉红蝶教训了他。还有就是，柳青玉相亲了……这两天那男人正缠着追求他，挺优质的大龄金龟婿。” 沈炼示意自己知道：“没其它的事情先挂了！” “沈炼，你用不用回去一趟？”凌霜华忽然正色道。 沈炼自嘲一笑：“不用，知道她们平安无事过得很好就够了。六年，你感觉这么多年以后，我还有必要打扰她们已经步入正轨的生活吗？” …… 挂断电话，沈炼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上面有沈兰瑾和沈旦旦等人的照片，数百张，都是凌霜华想办法偷拍来的。 心情无端有些沉重，沈炼打开车窗点燃了支烟。 烟雾缭绕着飘向窗外，阳光刺入，映衬的他双眼愈加空洞无神。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八十三章 借刀 戒毒，其实并不简单。 沈炼用了三年才初步戒掉了毒品，三年间，沈炼一度被折磨的有轻生念头，是对家人的信念让他支撑了下来。 但也因此，他看不到未来之时，断了和家人的联系。 这一断，就是四年。 等到毒品初步戒掉，得知家人现在也过的很好之时，沈炼再也找不到回去的理由。 或许她们的生命中没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幸运。 这种可望而不可即心思让沈炼这些年努力承受着心里煎熬，暗中关注着所有他关心的人，却没有见面的勇气。这一切只因为协助他戒毒的医生告诉他，毒品在体内潜伏的极深，虽然初步戒掉，但不排除再度发作的可能性。而一旦再次发作，将是比第一次戒毒更加恐怖的事情。 沈炼所能做的就是放开心态，面朝阳光，将生活节奏舒缓下来。 所以三年前他带凌霜华来到马家胡同定居，一份普通的工作，过最常人的生活。虽然，这三年他毒瘾再也没有犯过，可是医生的话就像是一根刺，让他缺乏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无形的怕！ 怕再一次看到柳青玉等人绝望的眼神，也怕自己的孩子接受自己之后，将来会承受更大的打击。 再没人比他更了解突然失去自己最依赖的人是什么感觉，沈炼别无选择的不再出现她们的生命中。 电话铃声忽然又急促响了起来：“韩东，来救我！302房。” 是顾锦华，已经进去半个多小时的顾锦华。她声音急促着急，似乎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沈炼呼了口气，犹豫了下没有动作。 他和凌霜华的身份虽然不会被查出什么痕迹，可一旦被警察注意，想继续瞒下去都不可能。毕竟他的样貌在，沈炼这个名字也太出名。 “我帮你报警吧！”沈炼说。 “啊！” 电话戛然而止，最后响起顾锦华的一声惊呼，像是有突发情况。 沈炼不假思索，迅速朝KTV赶去。 即便是被折磨的失去所有棱角，沈炼的热血还在，碰到老人会扶，碰到流氓会揍，碰到他能顺手帮忙的事情都会去帮，这是融入骨子里的精神。 三楼二号房。 沈炼赶到的时候里面正有歌声隐隐传出，门口两名西装男牢牢守着。 “我找人！” 沈炼客气道。 “去去去，这没你要找的人！”一人不耐烦的驱赶沈炼。 沈炼点头答应着转身，但转身瞬间他忽然迅速冲破两人，打开了房门。 “干嘛……” 两人吓得慌忙阻拦，其中一人将手放在了腰后，有枪。 而沈炼推开门的瞬间也呆了一下，没有他想象中顾锦华被人殴打或者非礼的惨状，反而歌舞升平。 一个也是四十多岁的光头，面容凶悍而少了一只眼睛的人，闻声回头看着沈炼，单独的一只眼睛显得有些诡异。不经意一个眼神，却足以让很多普通人心惊胆寒。 “凯哥，我们这就把人带走！” 两保镖一左一右压着沈炼就要拽出去。 顾锦华阻止道：“他是我朋友！” 光头，也就是张凯摆了摆手示意保镖先出去。 他诡异看着顾锦华，面部发沉，今天区长霍启明也在，她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 霍启明是个五十来岁的秃顶胖子，小眼睛微微眯着，亲热道：“小顾，不介绍下？” 沈炼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冷淡看了顾锦华一眼：“抱歉，我不是她朋友，走错房间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张凯却无端狠声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锦华忙上前挽住了沈炼胳膊拉住了他：“凯哥别怪，我们俩闹脾气呢……” “你别不分轻重，张凯这种人你能得罪？老实点，顺着我的意思来……”在张凯看不到的角度，顾锦华对沈炼打了个眼色，微不可查说。 沈炼知道再跟张凯对着来，肯定会闹出些事儿，只能和顾锦华回到座位上。 “没听说你有男友？”张凯打量着沈炼，独眼闪烁不定。 “一直没敢跟凯哥您说，毕竟我今年都要三十五岁，想安家了！” 张凯嗤笑，也不再废话，点了首男女对唱歌曲，拉着顾锦华唱了起来。 顾锦华浑身僵硬，却只能被他带着节奏。 张凯完全当沈炼不存在一般，对唱期间环着顾锦华腰部，手不规矩的乱动…… 霍启明诡异看着两人背景，笑呵呵道：“怎么称呼？” “韩东！” “别多想，张凯和小顾两人习惯了这样，多年的老朋友了！” 沈炼看了这胖子一眼，听出了话里那种嘲讽意味，不为所动点了点头，坐旁边一言不发。 他本也不介意顾锦华和张凯什么关系，不走，只是为了避免麻烦，熬时间而已。 “你长得挺像是电视里那个沈炼的？做什么工作的！” “保安！” “保安啊，跟小顾是怎么认识的？”霍启明惊讶，想不到顾锦华找了个保安做男友。 “我们是同学！”沈炼简短应付着霍启明，乱七八糟胡扯。 抿了口饮料当口，张凯回身朝他走了过来，大咧咧道：“兄弟，你女人真不错……” 这话没有遮掩，顾锦华脸转瞬闪过一抹通红和愠怒。 沈炼道：“凯哥喜欢就好！” 顾锦华失望之余又有些对自己眼光产生了质疑，她本以为韩东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可事实告诉她，她想多了，这个男人在张凯面前也是屁都不敢放的。 她多希望韩东哪怕强势一会，她也能鼓起勇气顺势摆脱张凯这些年的纠缠。 时间在这种诡异嘈杂的环境中悄然过去，直至天黑起来的时候，顾锦华才找借口说要离开。 张凯喝的醉醺醺的，搂着顾锦华颈部东倒西歪。 出KTV之时天已经彻底昏暗，张凯指着沈炼嘿嘿笑道：“窝囊废，锦华，这种窝囊废你也看得上……” “凯哥，你喝多了！” 顾锦华回应着，把张凯塞到了车里，然后跟沈炼离开了张凯。 张凯脸上酒意冷却很多，盯着两人背影良久才道：“查一下那个韩东，看到底是什么来路。” 手下心领神会：“凯哥放心好了，一定会处理妥当！”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 你快乐我快乐 车上，沈炼启动车子之时，顾锦华眼泪滴答掉了下来，将头撇向窗外，不想被人看到。 “顾总，去哪儿？” “马家胡同，七号！” 沈炼示意知道之后，平稳开车。 “我跟张凯认识十多年了……我那时候才二十四岁，是在他酒吧做服务员的时候跟他接触上的。我以前天真的以为他会娶我，可没想到的是他早有了妻子……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小三，结果是我自己做了小三……” 顾锦华自顾说着过往，像是并不介意沈炼会不会听。 “我想摆脱他，可是他权利太大了，在马家胡同就是当之无愧的土皇帝……后来他许诺给我钱，帮我做生意，并且保证不再缠着我……可他就是个混蛋，说话根本就不算话，我以前交过几个男友，全在暗地里出了意外……” “顾总，你喝多了！” “我知道让你来很危险，但你至少身手不错，而且我对你真的有好感。只要你帮我摆脱张凯，我会嫁给你，并且把我现在的财产分你一半。你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沈炼知道面对一个喝醉了的女人根本就无话可说，所以他只提高了车速。 到达马家胡同，顾锦华的酒意非但没有清醒，反而有更严重的趋势。 “韩东，我美不美？” 顾锦华撩了撩头发，一张如水的眼睛看着沈炼，吃吃傻笑。 她罕少有在男人面前如此失态的时候，可就是想知道这个特别到极点的男人，面对此时的自己会是一副什么反应。 车门打开的声音响了起来，顾锦华眼中闪过一瞬清明。 这个男人，竟然一个字没说，干脆利索下车走了。 “顾总很美！” 声音在车外更像是讽刺，顾锦华探出头大声道：“韩东，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蠢猪！” 喊着，男人的背影却依旧坚定消失在了视线内。 顾锦华照了照后视镜，她自己都觉着很美。可要是真的美，韩东怎么会在自己如此暗示之下还不作停留？ 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顾锦华自己安慰自己。 …… 沈炼现在居住的房子在马家胡同的一栋普通公寓内，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每个月租金不足两千，虽小，却整洁明亮，地板纤尘不染。 一个慵懒妩媚的女人听到开门声从卧室穿着睡衣走了出来，二十多岁的容貌，三十多岁的气质，罂粟一样，美的让人不敢置信。 沈炼虽然对此早就生了很强的抵抗能力，但见了凌霜华心情还是无端好了一些。 凌霜华笑着走上前，鼻子嗅了嗅：“香水味？你跟人约会去了。” 沈炼环着她腰肢，在她侧脸上吻了一下：“还没睡！” “我们家大少爷不回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沈炼怔了下，眼中内疚一闪而逝。 这六年，他身边如果没有凌霜华，沈炼在地狱里不知道还能不能重获光明。但是，沈炼给不了她什么，结婚证，孩子，他都给不了。 她似乎从来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在沈炼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无所谓般阳光轻松的模样。可沈炼分明敏锐感觉到她并不快乐，她这六年无时不刻不在找医生调养她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效果，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死刑，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拥有孩子。 洗过澡，两人靠在床头随意聊着。 天南海北，无所不谈，这是两人每天晚上必须的事情。 看法不同，争执再所难免，只不管争执的多面红耳赤，两人下一秒总是相视一笑。 凌霜华今天兴致似乎不错，聊了一会后，手有些不太老实在沈炼身上轻轻撩弄起来。 沈炼翻身把她覆在身下，四目相对，凌霜华调皮眨了下眼。 她状态还如热恋中的少女，如果她不说，任何人都不会认为她早已经超过三十岁。 两人体力都是无穷无尽的，熄火的时候，时间不觉就过去了一两个小时…… 沈炼环着她柔软的腰肢，手若有若无的游走在她光滑如镜的腹部：“要不，咱们结婚吧！” 凌霜华眼睛微微张开了些，恍惚间好似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结婚吧！” 凌霜华眼眶一下子就湿润起来，最平淡的语言，最寻常的场地，没有浪漫，没有戒指……但凌霜华分明感觉自己整个被幸福包裹了起来。 她知道，沈炼和她在一起，心里始终都在记挂着柳青玉和其它人。 这一辈子，她也从来没打算过能霸占着他。对她而言，这六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不确定沈炼此时的话是否真心，却不愿意多想，紧紧回抱住了沈炼。 沈炼轻柔在她眼角吻了吻。 “我没办法面对青玉她们，不能再辜负你了……” 凌霜华收敛了些情绪，摇头：“结婚不结婚一点不重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咱们身份虽然是假的，民政局却肯定是查不出来……” “别说了，我不想结婚！”凌霜华深吸了口气，颤声道。 沈炼定神：“为什么？” “我不想你后悔一辈子。” “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后悔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手机里存了数百张孩子们的照片？你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到他们身边，陪着他们成长。至于我，你快乐我快乐！”凌霜华坦然笑笑。 “有机会吗？”沈炼无形中有些憧憬。 “有的，最无解的毒素都被你扛了过去，我相信医生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不会再出现在你身上！” “我今天中午的时候没事又去了一趟兰瑾学校，那丫头太可爱了，眼睛像是会说话，和你一模一样……”凌霜华扯开了话题。 沈炼笑着附和：“是有点人小鬼大！” “我听学校老师说，兰瑾班里周末的时候会有一次夏令营活动，你要不要找机会看她一眼？” “这种活动一般都有家长陪同吧！” “嗯，是青蝉陪着。不过以你的本事，想偷偷看看她，应该不会被发现！” 沈炼心像是被挠了一下，他以前也有过去看看兰瑾的冲动，却从不如这一次那么强烈，比毒瘾发作之时还要汹涌的难以控制。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 袭击 次日，顾锦华酒醒之后就懊恼的拍了拍自己额头。 她昨晚干了什么？ 好像是对一个她的下属表白了，更让她难堪的是，表白还没有成功。 “这该死的家伙，一点也不给老板留面子……” 顾锦华恼火而尴尬。 到达公司，她第一件事就问：“韩东有没有来上班？” “来了，东哥正在监控室查看监控！” “等会让他回来后去我办公室！” 顾锦华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仰头，气势凛然从保安佟飞身边走过。 佟飞咂舌，心想东哥又怎么得罪人了…… 正见远处穿着保安制服的沈炼过来，佟飞连忙把顾锦华安排的事情跟沈炼说了一遍。然后有些八卦起来：“东哥，昨天你和顾总干嘛去了，你不是真把顾总给办了吧？” 沈炼冷冷淡淡：“今天孙阿姨请假了，监控室的保洁还没人做，你去打扫一下！” 佟飞脸色耷拉下来，灰溜溜走了。 沈炼简单吩咐了一下，起身朝顾锦华办公室走去。 他不想跟顾锦华有太深的牵扯，但她是老板，沈炼想继续在这里做下去，明面上暂时还不宜得罪。 敲了敲门，顾锦华柔媚的声音就从里面响了起来。 “请进！” 声音上沈炼没听出什么反常之处，便若无其事推开了门。 看到沈炼，顾锦华漠然道：“商场财务最近挺紧张的，有笔债务，需要你去催一下！” “顾总……我是保安！” 沈炼再度提醒了一句，他这话在顾锦华面前说了有不下十遍了，顾锦华总是记不住。 “我知道你是保安，但同时也是商场的员工。怎么，商场人员紧张的情况下，我就不能使唤一下你做点别的！” 跟老板争永远是最愚蠢的事情，所以沈炼点头答应：“行！” “这笔钱很重要，今天务必把账要回来，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就滚蛋回家！”顾锦华冷冷道。 沈炼挑了下眉头，没说话。 顾锦华拿出一份客户资料递给沈炼：“先看一下！” 沈炼接过来扫了眼，欠债的是一个叫陈俊伟的人，不少，五十万整，然后就是住址和一些别的信息。 半响，沈炼有些疑惑道：“顾总，这好像是您的私人债务？” “私人的和商场的有什么区别吗？你是我的员工，我的话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顾总，您这样就没什么意思了。”沈炼将资料扔回桌上。 顾锦华蹙眉：“怎么？” “做不了！” “你再说一遍！” 顾锦华虎视眈眈，有种权威受到挑衅后的愠怒，实在是没想到沈炼竟然敢直接拒绝自己安排。 “说十遍我也做不了，我根本不适合讨债。您要觉着我做保安有什么好的地方，我辞职！” 顾锦华怔了一下：“你要辞职？” 沈炼点头。 顾锦华脸色可见性涨红起来，大声道：“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沈炼皱眉转身，然后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没走出多远，他听到身后有盆景坠地的声音。 沈炼摇了摇头，打开了电梯门。 他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随着年龄增长和对女人了解加深，沈炼知道顾锦华现在的状态很麻烦，所以他不想继续纠缠下去。 …… 出了商场，沈炼刚准备回家，在拦的士之前，脚步顿了下。 身后有人跟踪。 不经意走到一辆停着的车前，视线偏移，从车身反光处可以看到一辆黑色商务正慢悠悠吊在他身后。 心里微动，他想到了昨晚刚见过的张凯。 正在这时，身后那辆商务车突然加速，呼啸的声音在身后犹如猛虎怒吼，目标是他。 沈炼料不到对方敢有如此举动，不容反应，他朝一旁扑跳躲闪。 嘎吱，车子撞空停了下来。 掉头，几乎没任何迟疑就又朝沈炼追撵过去。 沈炼身体没重量般，单手撑地，身体诡异转到了另一辆车之后。 商务车被迫停了下来，车门唰的拉开，三四个穿着背心手提棍棒的人朝他走来。 沈炼步步后退，转身，进入旁边的一个小胡同之内，几个背心男尾随而入。 再说顾锦华，其实冲沈炼发过火之后就后悔了。 先不说沈炼对工作的认真程度，就说他走了之后，顾锦华心里分明空落落的厉害。 她拉开窗帘朝下眺望，正看到有人追随沈炼进入胡同。 稍楞，她旋即拿起办公室的对讲机：“佟飞，带人去公司旁边的那个胡同，有人对付韩东！” 她自己放下对讲机，也是迅速赶了下去。 顾锦华比沈炼要更清楚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她这举动可能会让张凯不开心，甚至得罪他。但顾不上了，她这些年早已经厌倦这种生活，今天的反抗就当是一个新的开始，今天之后，她再不会虚与委蛇的跟张凯在一起。 商场大约有二十多个保安，因为沈炼平时为人不错的缘故，这些保安多半对他很是尊敬。听到顾总吩咐，佟飞立刻开始召集人马，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往公司外的胡同。 可到达胡同之后，所看到的结果让这些人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的队长韩东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下几个呻吟着爬不起来的人，棍棒散落一地。 顾锦华看到这种情况，上前追问了几句，示意保安回去后打通了沈炼电话：“你在哪？” “回家路上！” “别回去了，找地方躲几天。” “谢谢关心！” “你身手好我知道，但张凯那人你绝对惹不起的，他比你想的要更可怕，他手里有……枪！”顾锦华看他口气不怎么重视，正色。 顾锦华想来，张凯就算看不惯韩东，也顶多是找人教训警告他一下。可事情的发展方向让她始料不及，韩东非但没吃亏，反而将张凯的人全给教训了一顿。 张凯那人睚眦必报，这事肯定没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对……对不起。如果不是昨晚我带你去见他，不会发生这种事……” 电话嘟嘟挂断声响起，顾锦华的话没机会全部说完。 她无端苦笑，也第一次感受到那个平时似乎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内心的骄傲。 也就是现在，她才确定。韩东不是特立独行用以吸引她的注意，他是真的不将自己放在心上，所有的所有，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你知不知道韩东家里住哪？”顾锦华知道佟飞跟韩东关系不错，询问道。 “顾总，好像就在附近，我也不太清楚……” 顾锦华没追问，而是拿出手机：“张所长，帮我查一个人，麻烦了！” ******* 中暑了，浑身乏力，状态不佳。今天且一更，明天补回今天欠下的更新。抱歉了大家。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 报复 沈炼并未把公司门口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回到家中，凌霜华也在，见他忽然回来，好奇道：“怎么？” 沈炼随意换鞋，简单把公司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失业了！” 凌霜华笑着上前倒了杯水递给沈炼：“那就再换份工作，要不，咱俩能饿死在这儿……” 两人这几年说过的清苦也不为过，就靠着沈炼那点死工资，可以说吃住行方面，基本不如普通人。 “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钱？”沈炼询问。 凌霜华苦恼道：“不多了，好像还不足一万！” “那还好，还能用一阵子。” 说着沈炼站了起来。 “干嘛去？” “逛街，好久没这么清闲过，机会难得！” 凌霜华眼睛亮了亮，并无迟疑：“我去换衣服！” 马家胡同并没什么值得逛的场所，尤其是白天。 不过两人却并不嫌乏味，咖啡，下午茶，闲逛，闲聊，一天时间也就那么过去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远远的，在住所楼前，一辆熟悉的车子正停在门口。 沈炼看了眼就认出是顾锦华的车子，她竟然找到了这里？ 装没看到，沈炼拉着凌霜华就想转身先避开。 顾锦华却是看到了沈炼和凌霜华两人。 远远的，路灯下看不太真切，但凌霜华那种卓然风姿还是让她神为之夺。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从来没见过气质如此独特，容貌如此出众的女人。 这就是他那个宝贝一样藏着的女朋友？原来是真的，还以为他当初说有女朋友是玩笑。 顾锦华原本自信满满的心思忽而转淡，在凌霜华面前，应该说没女人可以找到自信…… 看沈炼要走，她慌忙下车喊道：“韩东！” 沈炼不得不驻足停下脚步，凌霜华低声调侃道：“我说，这就是你公司的那个女老总？看上去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啊，都找到家里来了！” “应该是为了张凯的事情！” 沈炼随意回答，看着正走来的顾锦华。 “这位？” 顾锦华站定脚步，上下打量着凌霜华，近距离下，她看得更为清楚。这个女人皮肤竟然也好到挑不出什么缺陷，至少不比她差。 她如果单见凌霜华，肯定想不出韩东有哪儿可以配得上这种女人。但神奇的是，两人站在一处之时，有种无形的契合感。 “我老婆！”沈炼简单介绍。 顾锦华一肚子话当着凌霜华的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拿出一张卡递给沈炼：“张凯的事毕竟是我连累了你，这里有十万块钱你收着，去外面躲一阵子！” 沈炼错愕了一下，顾锦华是来刻意给他送钱的。 “顾总，不用了！” 顾锦华拉过沈炼的手硬塞了进去：“拿着吧，今早我态度有点问题，对不住了！” 沈炼示意无妨，客套道：“顾总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寻常的客气，顾锦华却笑着回答：“好啊，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沈炼愣了下，但话已出口，只能领着顾锦华朝家里走。 “你家里挺干净的！” 顾锦华四处打量着不算大的房子，温馨整洁，最角落处一高一矮两排书架上密密麻麻放满了书，整体色彩搭配很有学问。 沈炼倒了杯水：“她在家自己琢磨的！” 说着，他转身回了卧室，留下凌霜华和顾锦华两人。 他不太在意合不合礼节，只知道凌霜华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果然，他不在的情况下，顾锦华不出十五分钟就提出了告辞。 礼节性把顾锦华送到了楼下，顾锦华寻机道：“我今天跟你开个玩笑，你过阵子如果还有意向的话，可以继续回商场上班！” 沈炼随口答应着，摆手刚要离开，远处警灯闪烁着朝他方向而来，伴随着的是警笛声刺耳。 顾锦华下意识感觉不对劲。 警车在她身前停下，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警服的壮实中年人走了下来。 “张所长？” 顾锦华迟疑招呼，她关于沈炼的住址还是通过这人打听来的，张同洲突然过来是什么意思？ “顾总也在，我来这里顺便办点事情？” 顾锦华看了眼沈炼，警惕道：“什么事情？” “顾总您应该也知道，在您的商场门口发生了一起伤人案件，凶手叫韩东，我是来抓人的！”张同洲瞥了眼沈炼，跟脑海里照片上的人对比了一下，直接朝跟随的警员打了个眼色。 两名警察上前押解住了沈炼，咔嚓扣上了手铐。 “张所长，这之间有误会吧！” 顾锦华急忙道。 张同洲低声耳语：“顾总还是省点心思，要不会得罪不必要得罪的人！” 顾锦华彻底明悟过来，胸口剧烈起伏。 张凯，这个游走在黑色地带的人，如今竟然用法律的手段来对付韩东？这简直是种天大的讽刺。 “张同洲，你这是在颠倒黑白！” “顾总，什么事情总要调查后才有结论，您言之过早了！带走。” “韩东，你别怕，我肯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顾锦华拦不住，只能愧疚许诺。 沈炼随意点了点头，上车前看了眼自己居所的窗户，正看到凌霜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打了个放心手势，上了警车。 …… 派出所环境并不大好，酷暑天气，地下审讯室却有些刺骨冷意。 沈炼老老实实坐着，静静等候。 他来过这里挺多次了，对一些猫腻心知肚明。唯一费解的是，张凯把自己大费周章弄进派出所想干嘛？他是否真的有跟张凯同流合污的胆量。江东公安厅最近刚刚下达整肃警队风气的风声，这张同洲明显是在顶风作案。 哒哒哒的脚步声打断了沈炼思绪，他收敛心神，随着审讯室门打开，抬头看去。 正是张同洲，还有一个看上去是他心腹的警察。 “叫什么？” 张同洲一副公事公办的冷厉神情，略僵硬的脸上无端透出一股凶悍，若是常人给他这种态度一吓，只怕轻易便会失去方寸。 沈炼不紧不慢，配合他回答所有问题。 “伤人之后为什么潜逃？” 沈炼看着他，摇了摇头：“张所长，首先我没有伤人，潜逃更谈不上，我只是在躲避了一次黑社会针对之后，回到了家中！” “胡言乱语！” 张同洲拍桌起身，眼睛像是要杀人。 沈炼抬头看了眼摄像头：“张所长，张凯那种人在如今时代，迟早会在栽跟头，你现在这么帮着他合适吗？” 张同洲被他问的惊了一下，旋即大怒：“你这可是诽谤执法人员！” 沈炼看他连伪装都不屑于去做，叹了口气道：“你最好还是给付局长打声招呼！” 张同洲嘿嘿冷笑：“你这种人能认识付局长，吓唬谁呢？” 他如果不知道沈炼底细可能会有点顾忌，但是他在收钱决定整治这个叫韩东的人之时，已经把他摸的一清二楚，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江东本地人，也没任何可以靠得住的亲戚。 沈炼再不吭声，不管张同洲问什么。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人证物证俱在，一样可以起诉你！” 张同洲站了起来，阴恻恻道。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警告 办公室里，张同洲烦躁思考。 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他是张凯早几年就安排进派出所的棋子，平时帮他处理过不少事情，但这次不一样。 那个审讯室内叫韩东的人，镇定的过分。 烦躁喝了口茶，刚要给张凯打电话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 “张所长，华英律师事务所的周律师想要见您！” “华英律师事务所？什么事。”张同洲忙问。 华英是在江东市都小有名气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对于他们，张同洲一点都不敢怠慢。 “是冲咱们抓进来的那个韩东！” “韩东？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会请得动华英的人！” “张所长，他现在要求见韩东，怎么办？” 张同洲思索半响，理智道：“带他去！” 等警员离开，张同洲下意识想起了顾锦华，肯定是那个女人帮忙找的律师，否则华英的人怎么可能谁都可以请动。 “凯哥，律师来了……应该是顾总叫来的。” 张同洲拿不定注意，给张凯去了电话。 “一个小律师也搞不定吗？跟他提是我张凯的事情，看他还要不要管。” “凯哥，是华英的人！我觉着为免麻烦，还是先放人为好。报仇有的是机会，没必要急于一时……” “先拖延时间，等我电话！” …… 马家胡同近郊，一栋独院别墅内。 张凯懒散靠在藤椅之上，闭目养神。 电话刚刚挂断，他唯一的一只眼睛有些异常光亮。 不远处，顾锦华正缓步走来。 开叉旗袍加深，头发盘起，庄重而又显得古典，一双修长的大腿随着旗袍摆动若隐若现。 张凯坐直了些身体，盯住了顾锦华：“来了！” 顾锦华浑身发冷，强忍住紧张：“凯……凯哥！” “小顾，我记得你跟了我快十年了吧！” 顾锦华深呼吸：“是的，所以我请求凯哥放了我，也放了我男朋友！” 张凯招了招手，顾锦华犹豫走上前去。 到半途，被张凯抓住了胳膊一带，人整个坐在张凯腿上。 她浑身僵硬，察觉张凯的手朝旗袍内探入，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挣脱开来：“凯哥，让我过来有事吗？” 张凯定定看着顾锦华，直至顾锦华喘息不得之时，张凯才淡声道：“律师是你找的？” “没错！” 事已至此，顾锦华反倒渐渐平复下来。 “我真想不出你哪来的胆子，敢跟我唱对台戏。” “凯哥，您也说我跟了你十年，看在这十年的份上，放了我！”顾锦华有些软弱乞求。 张凯点了支烟：“你好像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谁给你的，没有我，现在的你还是一个最底层的小服务员。人还是不要忘本，否则，谁都容不下你！” “我还给你，一切都还给你，商场，存款，全部都给你！” “看来你这次还真是喜欢上了别人。” “我没有。只有这样，我才有喜欢别人和被人喜欢的资格！” “你感觉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么？我张凯的女人，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是我的！”张凯声音阴冷下来。 “是嘛，一个下三滥的小混混，竟然也有胆量说出这种话！” 不远处，另一个声音突兀响了起来。 顾锦华惊讶于这声音的熟悉，是她？韩东的女朋友。 回头看去，果然看到，昨晚一起简单聊过几句的凌霜华一个人悠然散着步子朝她和张凯走来。 姿态闲适，容颜若妖。 她手中摆弄着一柄精巧的匕首，阳光照在上面，光芒闪动。 张凯看到凌霜华，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就警醒起来。 他的这个别墅虽然谈不上守卫森严，但至少十几个人在的，她到底怎么进来的？ “你是什么人？” 张凯沉声发问，手探向腰侧。 这个女人固然漂亮，可出现的太过诡异了些。 只是他刚刚想有所动作，眼前就是一闪，刺眼的光芒骇的他不由放弃拿枪，朝后仰躺躲闪。 砰！ 匕首牢牢扎在了他手侧藤椅之上，犹自颤动不休。 “来……” 张凯大声想唤手下进来，声音被迫中止。 因为那个诡异的女人已经到了近前，匕首正横在他颈部之上。 “说话声音还是小点，否则，你死在这儿，可没人能救你！” 凌霜华轻巧动了下手腕，血丝从张凯颈部顿时渗出。 张凯年轻的时候也曾在死人堆里打滚，可功成名就之后，他都忘了有多久没这种濒死感觉。 凌霜华悠然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钟。 “四点，我要看到韩东被放出来！”凌霜华道。 “好，没问题！”张凯一口允诺。 眼下形势，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留点纪念品吧，免得你不长记性！” 没人能看出凌霜华是怎么做的，下一秒张凯半截手指滚落在了地上，血流如注。 张凯脑门冷汗一下子渗出，疼的颤抖起来，却死死咬住牙齿，根本不敢发声。 “再惹他，下一次，就是你另一只眼睛！” 凌霜华随手将匕首扔进一边池塘，转身离开。 来而轻巧，去也轻巧。转眼间，她整个人就彻底消失，若非地上的那半截血淋淋的手指，顾锦华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张凯惊天动地的怒吼和惨叫这才响了起来。 “来人，来人！！” …… 审讯室，律师周建辉见到沈炼的第一眼就愣了一下。 心脏剧烈跳动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沈炼？ 实在是太像了，尽管比起几年前有很大变化，但周建辉依旧有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 “你……” 周建辉压住自己心里情绪，流利的口才完全发挥不出。 “周律师，好久不见！” 沈炼也没想过会这么巧，这个叫周建辉的人之前曾在他母亲郑海心律师事务所工作过，虽然算不上交情，但见面也是能说几句话的那种关系。 他没必要瞒着，没见过他本人的可能单纯觉得韩东像沈炼而不会多想，可接触过的人，想瞒过去是不可能的。 “沈先生，真是您！” 周建辉激动的声音发颤，再无疑问。 “您怎么可能在这里？” 不敢置信之余，周建辉好奇询问。 据传沈炼是失踪了的，已经好几年了，周建辉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沈炼怎么会被关在这间小小的审讯室，谁敢关他？ “这些以后再解释，不过还请周律师暂时保密这件事！” 周建辉是聪明人，瞬间就领悟了沈炼话里的意思：“沈先生放心，我周建辉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那就好！” “嗯，您先跟我说一下怎么回事，我这就去找张同洲，我看看他有什么权利限制您的自由。” 沈炼正要简单介绍事情经过，脚步声在门口又响了起来。 张同洲着急打开沈炼手铐：“赶紧走，没你事了！” 他刚刚接到的张凯电话，没有原因，只是让放人。 沈炼居于原地不动，问道：“周律师，警察对一个受害人私下审讯，诱导口供，合不合规矩？” 周建辉配合道：“当然不合规矩，沈……韩先生完全可以起诉他！” “那麻烦周律师了！” 张同洲一阵头大，想要说几句好话，又抹不开面子，只能陪着笑眼睁睁看着周建辉和沈炼两人出去。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八十八章 易主 回到家里，沈炼看到凌霜华，不由无奈。 周建辉刚去派出所，还没来得及和张同洲交涉，张同洲就急匆匆的放人，说没人从中作梗才是奇怪。 凌霜华笑着上前：“回来了！” 沈炼问道：“你去找了张凯？” “嗯，怕你在派出所出什么意外，身份又不能曝光，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不过你放心，我没怎么样他，不管明处还是暗处，都没留下把柄！” 沈炼有心叮嘱几句，又不太忍心。 凌霜华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去做这些许久没碰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道：“我得罪过不少人，张凯张同洲之流谈不上威胁，可一旦被别的有心人注意到，你会很麻烦！” “知道了，下次保证三思而后行。”凌霜华笑着答应。 沈炼看她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她不可能听进去，缓了口气不再谈这些：“收拾一下，咱们住几天酒店！” 凌霜华深以为然点头，两人虽然不怕张凯报复，可一旦被注意到，想息事宁人是不可能了。 刚要进里间，正在亮着的电视中一则新闻吸引了沈炼的注意。 “江东安保业风起云涌，远东集团连续三个月拖欠员工薪水，日前，大批员工开始罢工……” 凌霜华愣了下，感觉这新闻尤为不真实。 屹立在江东市这么多年的远东集团如今难道真的是日薄西山？ 看向沈炼，他已经收回目光，视若未见。 …… 柳青玉处，她难得休息一天，在家也是看到了电视中关于远东的新闻。 从柳家搬出来之后，柳青玉就罕少再过问柳家的事情，但是这则新闻还是让她显得尤为别扭。 几十年的远东，如今已经完全腐朽，回天无力。 她那个好强半辈子的父亲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柳青蝉在里间正陪着兰瑾做作业，走出来道：“姐，兰瑾班里的夏令营活动你真不去啊？” 今年三十三岁的她气质依旧明媚，容颜精致。 这些年，柳青玉没变多少，她也是没有。 没得到回复，柳青蝉顺着往电视上看去，笑容敛了起来：“真想不通小璨这些年到底是在干嘛？连拖欠员工薪水这种下流事也能做得出来。” “不怪他，前几日爸就给我打过电话，现在的远东，就是一个空壳，他也是没办法吧！” “爸又找你要钱？” 柳青玉缓缓摇头：“我哪儿还有钱，就算有点，全投进去也不会起任何水花！” 手机响了起来，柳青玉看了眼，随之挂断。 柳青蝉调侃道：“姐，那个陈剑风看来对你是真心实意，这些天也不嫌烦，一天几个电话打过来！” “不适合我！”柳青玉随意回答。 柳青蝉看着自己姐姐，分明生了些错觉。 现在的大姐，越来越像姐夫以前的气质靠拢了，洒脱，寡淡，万事难萦于心。 想到姐夫，柳青蝉心里空落落的，她不知道自己还在等什么？就算把他等回来又能如何，还是只能远远的看着。 “还没姐夫的消息吗？” 柳青玉平和晶莹的脸上有过一瞬间苍白，抬头认真道：“青蝉，假如你姐夫回来？你有没有勇气。” 柳青蝉不敢对视柳青玉那双可将人看透的眼睛，错开，努力装傻：“姐，你在说什么！” “你是我的妹妹，说了解，爸都未必有我了解你。” “姐，对不起！”柳青蝉无力致歉。 “喜欢一个人没错，造化弄人而已。我可能并不适合他，所以即便是他有一天会回来，我也会考虑远离。我们一起那么久时间，如果真有缘分，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地步。” “姐，你别害我！”柳青蝉有些恐慌。 柳青玉轻笑，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柳青玉拿起了手机。 是她父亲柳金桥打来的。 “青玉，现在远东的资金缺口现在越来越大，再不尽快补上，他会被银行起诉……” 柳金桥的声音厚重，苍老，疲倦。柳青玉心里难掩酸涩，更多却是失望：“爸，您还打算让我怎么做？” “合众集团的殷总和你私交不错，而且那家集团是小炼的，你出面她肯定会同意帮远东度过这次难关！” 柳青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住自己剧烈波动的内心：“爸，我现在有自己的孩子，我把她带到这个世上来，不是为了让她舅舅拖累她原本应该正常的生活？” 柳金桥愧疚道：“我知道你为难，可他是你亲弟弟……” “是啊，他是我的弟弟，所以我建议他把公司卖掉好了，这样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电话一端柳金桥沉默了下来，低声道：“有空的话带兰瑾回来看看，我有点想她了！” “嗯，兰瑾今天放假，我等会收拾一下去您那里！” 收起电话，柳青玉心里如同堵了什么一样。 这一次，她真是无能为力了。 不说合众集团会不会帮柳璨，就算会，柳青玉也绝对不会拿沈炼的钱去填一个无底洞。她能做的全做了，不会再允许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另一边，柳金桥挂断电话之后在别墅内反复散着步子。 回味过往，这里留下过一家人太多共同的回忆。如今空荡荡的，让人无所适从。 好好的一家人，现在落到非重要日子难得团聚。 谁错了？好像是他。 最看重的儿子没能扛起他的期望，他所不看重的女儿却在一次次的帮他。 如果远东还是青玉在打理，可能怎么都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但是，没有如果，一切都晚了，他辛辛苦苦半辈子的成就，如今毁于一旦。 …… 沈炼和凌霜华两人住在酒店中数日，并没什么意外发生。 几日间，新闻动向倒是不少，基本都是围绕着远东在转。从破产传闻到收购传闻，在今天有了具体结果。 电视中柳璨和赵铁牛两人正在召开联合新闻发布会，柳璨也已经三十岁，胡须有了些刮痕，气色并不怎样。 发布会的主题就是远东集团和中卫集团达成了并购共识，柳璨和赵铁牛两人，在万众瞩目下签了字。 这是一个世纪性时刻，霸占江东安保业头一把交椅近三十年的远东，在今天，正式易主。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天性 接下来几天，新闻上依旧在持续吵着这次改变安保业格局的并购。 沈炼和却一个人悄然拦到了西郊避暑山庄。 这里，是沈兰瑾班里举办夏令营的地方。他在纠结很久之后，还是控制不住过来想要看看。 孩子是任何一个成人的软肋，也是沈炼的。 西郊避暑山庄是合众集团和旅游公司合作，在近几年间开发的一处旅游景点。 背靠苍茫野山，周围有全国目前最大野生动物园，以及一家大型主题公园。 说是避暑山庄，其实风格还是更贴近自然，没多少斧凿的痕迹。 炎炎夏日，这里却因地理位置缘故，极为清凉爽快。 上午九点钟，五六十个举着小黄旗，戴着黄色帽子的旅游团进入山庄。 大人和孩子各占一半，为首是一个二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是沈兰瑾班主任邱舒敏。 “妈咪，这里好美啊。哇，前面还有一条小溪！” 一众孩子到达这里，就像是被忽然解放了天性，好奇奔逃。 大人们则开始准备野炊以及休息所用的东西，彼此因为经常开家长会的缘故，并不陌生，说笑着，偶尔嘱咐自己孩子不要跑远。 跋涉所带来的酷暑随着进入这里，心定神清。 “小姨，我去抓鱼，等会咱们烤来吃！” 沈兰瑾兴冲冲的往河边跑。 柳青蝉哪儿放心这个调皮起来比男孩子还让人头疼的小祖宗，简单铺好毯子，摘下墨镜就追了过去。 她是个明星，但近几年息影的缘故，能认出来的人已经不多。见到她顶多会感觉熟悉，闲扯几句也就作罢。 沈兰瑾在班里人缘还是挺不错的，她一动，很多小孩子也随着跑了过去。 小溪清澈，宽两三米左右，只到膝盖深浅。人工造就的缘故，蔓延着和山里水源连起，许多肥硕的鱼儿就在眼皮子底下晃悠着。 当然，这些鱼是山庄方面刻意放置的，而且准备的有网兜等捕鱼工具。 很多小女孩因为夏令营，今天多是穿的漂亮裙子，沈兰瑾却只穿了一件短袖小熊T恤，和一条七分短裤。 她这会把裤脚卷到了大腿上，拿着网兜猫着腰逮鱼。 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直勾勾的盯着水面，嘴里面念叨着：“鱼儿别走，我不会吃你的……” 柳青蝉噗嗤笑了出来，顾不上形象，也卷了裤腿跳入水面，凉凉的水贴着，感觉难以言喻。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关注着来来往往的鱼，不知道又引动多少人在悄悄关注着两人。 “沈兰瑾，我抓到一条大的！” 一个穿着穿着马裤背心的小男孩大声尖叫朝沈兰瑾跑来。 人未到，带起的水花就把沈兰瑾脸上溅了不少。 沈兰瑾抹了把脸，瞥了眼他的网兜，抓住了柳青蝉的手：“小姨，咱们去那边！” 柳青蝉打量了眼小男孩，六七岁的年龄，胖嘟嘟的着实可爱。 她低声道：“兰瑾，要有礼貌啊！” “小姨，你说的，女孩子要傲娇一些，要对男孩子不假辞色！” 柳青蝉愕然，半响笑着捏了下沈兰瑾鼻头：“对，傲娇，一定要傲娇！” 那小男孩继续追赶：“沈兰瑾，这条给你，我再去抓！” “我自己会抓！”沈兰瑾又抹了把脸上水渍，早起被妈咪扎了半个小时的头发辫被水黏在了一起，极为狼狈而气恼。 庞小君却完全没看出来兰瑾嫌弃的小脸，失望道：“真的不要啊！” “那我妈咪帮我带了好多零食，你要不要吃？” 说话间，他手里鱼儿挣扎了起来，挣脱庞小君掌控，一头扎进了水里，在沈兰瑾腿旁游走。 沈兰瑾被鱼撞到了腿，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水里，身上衣服宣告全湿。 柳青蝉在旁强忍着笑，把沈兰瑾拽了起来，脸憋得通红。 这个叫庞小君的小孩子她有点印象，对兰瑾有种迷之好感，且神经线条很宽，反应也比别的孩子慢了一拍。一向聪明的兰瑾碰到他，小脸上往往晦气密布。 “庞小君，你别再跟着我啊！” 沈兰瑾大声道。 庞小君挠了挠头，连着道歉。 庞小君家长看到这边动静，走了过来。 是个和柳青蝉年龄差不多的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斥了庞小君一声，就把他强硬拉到了岸上。 “小姨，我衣服湿了！” 沈兰瑾故意踢了一下水。 柳青蝉有些恼怒：“小东西，你衣服湿了就湿了呗，干嘛还往我身上弄！” “谁让小姨看我笑话！”沈兰瑾的心思说变就变，刚刚还郁闷不堪的沈兰瑾似乎找到了平衡，弯腰捧起水就往柳青蝉身上洒，之后咯咯笑着迈动小短腿开跑。 柳青蝉佯装恼怒，却故意不追上她，一前一后上了岸。 正要钻进临时搭建的帐篷内换身衣服，柳青蝉忽然本能回头朝远处凉亭方向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和兰瑾。 并没发觉什么异常，柳青蝉也就没多想，带着沈兰瑾进了帐篷。 沈炼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想不到柳青蝉会这么敏感，如果刚刚不是他反应快，恐怕躲都躲不开。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九十章 凶兽 一上午的时间悄然过去，吃过饭，很多小孩子开始露天午休了起来。 柳青蝉和沈兰瑾并排躺在毯子上，有一句没一句随意聊着。 “小姨，你为什么不结婚啊？” 柳青蝉拍了拍她小屁股：“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睡了……” 她是真有些困了，难能轻松，这种环境下身体懒得像是化作了温水。耳畔的鸟鸣，轻微的风声，都像是催眠曲一般。 沈兰瑾不一会就感觉小姨睡熟了，她眼皮扑闪扑闪着也有些打架。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东西丢在了她身边，沈兰瑾看去，就见一颗小石子蹦蹦跳跳的落在她前方不远处。 好奇抬起头，远处一个陌生的叔叔正看着她。 那叔叔看上去挺和善的，目光让她觉着十分亲切。 沈兰瑾想起平时妈咪说过的那些话，眼中闪过警惕，摇晃着柳青蝉：“小姨，小姨，有坏人！” 柳青蝉如梦方醒，打了个激灵起身：“哪有坏人！” “在那边，他拿石子丢我！”沈兰瑾指着刚才看到陌生叔叔的方向。 柳青蝉顺着看去，空无一人。 沈兰瑾也是奇怪，嘟囔道：“明明刚才他还在的！” 柳青蝉又闭上了眼睛：“兰瑾，你做梦了！” 沈兰瑾撅了噘嘴，睡意全无，小孩子的好奇心让她双手托着下巴牢牢盯着刚才看到陌生人的方向。 果然，不一会，那个叔叔又出现了，还冲她笑。 沈兰瑾出奇的并不害怕，见他食指竖在嘴前，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挪着步子小心走了过去。 距离对方还有十来米的时候，沈兰瑾停下了脚步。 沈炼心脏咚咚跳动起来，打量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 他见过孩子的照片，可如今真正见到本人，沈炼控制不住想走上前去抱抱她。 只是刚挪了一步，孩子就迅速退后。 沈炼怕吓着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变得轻柔：“小朋友，你叫什么？” 细细听来，他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我叫沈兰瑾啊！” 沈炼有无数话想说，但到了嘴边，还是只道：“叔叔看你长得特别可爱，所以想跟你聊会天！” 沈兰瑾眼睛笑的眯了起来：“叔叔，妈咪说主动跟我套近乎的陌生人都是坏人呢！” “叔叔不是！” “哪有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沈兰瑾小大人一样跟沈炼聊了起来。 “算啦，我才不管叔叔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要走了！” 沈炼有心想让她再多呆一会，找不到任何理由。 他曾经专门有过心理方面的学习，可是面对自己女儿，他嘴巴竟笨拙的厉害。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回到柳青蝉身边，沈炼没有阻拦。在原地又站了半响，失魂落魄般转身。 他能有机会近距离站在她面前，不是已经应该满足了吗？ 沈兰瑾回到毯子上，又朝沈炼方向看了一眼，见那叔叔已经消失，她大眼睛中稍有些奇怪，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她转而就把沈炼抛在了脑后，沉沉睡了过去。 …… 西山避暑山庄办公室。 总负责人严涛正在空调房内午睡，急促响起的电话铃声让他烦躁接起来了电话。 “严总，我是野生动物园这边的负责人，有个事情想通知您一下……” 严涛听着听着腰背支了起来，背后顿时出了冷汗。 豹园走丢了两头豹子，经过调查，发现周边钢丝网有所破损。园方初步断定，豹子现在已经跑了出去。 更重要的是，豹园紧挨着的就是避暑山庄，若豹子真的跑掉，必然会逃进西山。换种说法就是，那两头逃跑的豹子可能会伤害到游客。 他睡意一扫而空，根本没来得及请示什么，就大声叫保安进来。 豹园里的可全都是最凶残的乌斑豹，这种豹子发起怒来甚至敢博狮虎，国内可能听说这种豹子的人不多，但在国外，这种豹子伤人的新闻随处可见。 当然，不管什么动物其实都是怕人的，只是不怕一万怕万一，严涛担不起任何责任。 避暑山庄刚刚走入正轨，绝对不能出现意外。 他大声叫了保安进来，直接吩咐：“广播通知所有游客暂时离开山庄！算了，我去说！” 严涛大步朝广播室走了过去，吩咐工作人员调好音量，他缓了缓：“各位游客，各位游客……” 沈炼本来已经要离开西山避暑山庄，但听到山庄方面这则突然的广播之后，他停下了脚步。 毫不犹豫顺着原路返回，不管广播中提到的豹子有没有威胁，沈炼都必须亲眼看到沈兰瑾和柳青蝉两人出山庄。 回到原来地点，沈炼扑了个空。 柳青蝉和沈兰瑾等人显然已经离开这里。 山庄深处，一波又一波的人赶了出来，保安冷静的组织临时撤离。 沈炼拦住了一个正朝前方走的保安：“兄弟，有没有看到一帮拿着小黄旗的游客。” “东出口！”保安对那些孩子印象深刻，指了指东面方向。 沈炼随口道谢，快步朝前赶去。 一分钟时间，沈炼就看到了正慢悠悠走着的她们。 不知道什么缘故，队伍暂时停在了路边，沈炼视线搜寻着，发现了沈兰瑾和柳青蝉之后才松了口气。 老师这会还在忙着给家长道歉，突发事件，谁能想得到一次好好的夏令营活动会因此中断。 有家长不耐烦道：“王老师，赶紧走吧！” “再等等庞小君家长，她去上厕所了！大家不用紧张，豹子是夜行动物，这种时间节点不会出现的。” 老师耐心解释安抚着家长情绪，其实也有些着急了，但人总归要等齐之后才能走。 “小姨，豹子会吃人么？”沈兰瑾忧心忡忡问道。 “不会啊，上次咱们在动物园见到过的，你忘了！” “没忘没忘，它当时在睡觉，特别乖！” 沈兰瑾被紧张气氛弄的紧张，又因小姨一句话变得不紧张起来，掂着脚，沈兰瑾放眼四顾，似乎想寻找豹子在哪？ 这一看下，沈兰瑾顿时发现了路边的两个光点。 她一下子兴奋大叫起来：“豹子，小姨快看，豹子在那里！” 柳青蝉顺势看去，只见路旁灌木丛中，一双惨绿惨绿的眼睛正阴冷注视着大吼大叫的小兰瑾，嘴微微开合着，可能是因为被兰瑾吓到的缘故，发出呜咽的嘶吼声。 浑身毛孔陡然间缩了起来，柳青蝉腿脚顿时僵硬在了原地，想跑而不得，半响才发出一声刺破耳鼓的尖叫。 凶兽之威，这头浑身密布乌黑斑点的豹子加上尾巴，竟有不下两米的体型。 那头豹子被兰瑾发现的时候已经做出了攻击姿态，再被柳青蝉声音刺激，只见它脊背乍张，一下子窜了起来。 将近两百斤的重量没能让它有丝毫负担，反而灵敏的让人难以想象。 更多的人发现了它，不顾一切的抓着自己的孩子四散跑开。 柳青蝉拽着被吓呆的沈兰瑾就想跑，但，只来得及转身，背后腥臭和闷吼声就贴耳响起。 本能的，柳青蝉翻身把不知所措的兰瑾压在了身下，大脑一片空白。 远处保安发现了这边情况，疾步赶来，却已经完全来不及。 恐惧的惊呼，尖叫，似乎在预兆着悲剧发生。 谁能救人？谁都没办法救。 不管多么勇敢的人，对这种几乎处在食物链顶端的凶兽也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又一连串惊呼声响了起来。 “别过去！” 是有人不顾一切朝豹子方向赶了过去，迅若闪电，距离数米之时。他整个人借助冲劲跃起，几乎和豹子同时到达空中顶点。 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样的勇气，保安冲到近前，迅速回身上车，意图施救。 沈兰瑾眼角余光看到了来人面孔，是那个朝她扔石子的陌生叔叔。 砰！ 半空之中，豹子被沈炼撞偏了扑击方向，两人前后摔落在地。 柳青蝉虽然惊惧，但还是迅速带着沈兰瑾跑到了安全范围之后才回首看去。 她刚才精神完全崩溃，只知道有人冲了上来，却不知道是谁。 她充满感激，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呆立在了原地。 恰在此时，豹子落地当口就灵敏转身，直接朝地上的沈炼咽喉咬了过去，双爪如同利刃，同时踏出。 对这个敢于挑战它的渺小人类，豹子想要咬断他喉咙。 柳青蝉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不管六年还是六十年，她总能透过表象轻而易举认出自己的姐夫，不是他还能有谁。 “小心，小心……” 柳青蝉发不出声音，到了嘴边的话全部化为无声。 来不及了，就算喊出来也来不及了。 沈炼双眼凝实，这一刻，豹子急若恶风的速度忽然像是慢了下来。 他脚下猛然蹬在地上，身体凭空滑出一米。 躲过了豹口，却没能躲过豹抓。 这种动物的灵敏性根本不是人力所及。 刺啦，衣服被利爪划开，血痕赫然。 根本来不及喘息，豹子第二波攻击就又重新到来。 这一次沈炼没躲开，也没打算再躲，他没去管豹子落在自己身上的利爪，砰然用拳尖打在豹子眼睛之上。 呜咽的惨叫声，豹子一只眼睛顿时鲜血涌出。 疼痛让它更加疯狂，一人一豹转瞬就彻底纠缠在一起。 而保安车到达近前之后，却根本没办法继续往前，只能大声驱赶着妄图让豹子暂时离开，只可惜豹子已经彻底动了凶性，不管怎样，毫无反应。 厮！ 沈炼在地上终归是没有任何优势，被豹子一口咬在了腿上。 他面颊肌肉颤动，牙齿咯吱作响，却又找准机会以同样的方式打在豹子另一只眼睛之上。 血再度泉涌而出，沈炼的右腿，豹子的左眼。 短瞬的失明感让豹子更加咆哮起来。 保安急切间不管不顾将一根电击棒扔了过来，大喊道：“接着！！” 沈炼视线旁顾，间不容发抓住下落的电击棒。 滋滋的电弧没任何意外抵在了正扑击而来豹子胸口。巨大的惯性带动着沈炼朝后滑出，背部衣物寸寸碎裂。但停下之时，豹子已经短暂失去了攻击能力。 它抗击打能力比人类要强悍的多，但这种电压的作用下还是受到了很大影响。 沈炼顺势踉跄退出，保安开车朝豹子直接撞去。 他们不是动物园的人，对这种凶兽根本没任何顾忌之心。 那头豹子砰的一声飞出去好几米远，挣扎着数次爬起又复软倒。 “先生，没事吧！” 保安忙把沈炼拉上了车子。 沈炼腿部鲜血几控制不住：“去医院！” 保安留下几人处理现场，其中两人重新启动车子，没任何怠慢迅速朝附近医院方向赶去。 男人崇尚强者，不管如何，沈炼今天的行为让他们佩服，并且惊讶。 他在乌斑豹的全力撕咬之下，竟然能够全身而退？这根本就是奇迹，一个真正勇者创造的奇迹。 “姐夫，姐夫！” 柳青蝉疯了一样把沈兰瑾丢给带队老师，朝车子追了过去。 但只来得及追出几步，她就无力蹲下了身体，车子转了个弯后已然消失在她视线之内。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 箱子 沈兰瑾又怕又惧，还沉溺在刚刚那种恐惧和惊吓的气氛中。 好一会她才大哭了出来，老师赶紧把她抱在了怀里。 “兰瑾不怕，兰瑾不怕……” 柳青蝉机械了好半天，拽住沈兰瑾：“走，小姨带你去医院！” 沈兰瑾想起了刚才救她的那个陌生叔叔。 不太理解那代表着什么，可沈兰瑾知道，那叔叔是个大英雄，是她的英雄。 “小姨，咱们是去看叔叔吗？” 柳青蝉点头，问清楚保安所在医院，出山庄后，打车最快速度赶了过去。 一方面她十分想看到心存躲避的姐夫，另一方面她担心他的安全。 刚才他被保安带走的时候，浑身已如血人。 到达医院，还来不及进去，那两个熟悉的保安就议论着走了出来。 “奇怪，一转眼的功夫人找不到了？” 柳青蝉一颗心迅速冷却，忙上前道：“刚刚你们带来的伤者呢？” 保安被柳青蝉容貌气质惊住，垂下视线回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大夫也在找他呢，刚刚做了消毒和包扎他就不见了……” “你是家属吗？如果是的话跟我们一起回山庄吧！” 柳青蝉哪儿还听进去他们的任何话，双眼不断在医院门前观看，每一个人似乎都像是姐夫，可每一个人都不是。 人来车往，柳青蝉眼神却空洞了起来，什么都看不到。 “小姨，小姨。” 沈兰瑾抿了抿小嘴，再度想哭。 “兰瑾，小姨没事！” 柳青蝉强笑的矮身抓住了沈兰瑾的肩膀：“兰瑾，你知道刚刚救小姨和你的叔叔是谁吗？” 沈兰瑾茫然摇头，半响又有灵光闪现。 “他是你的爸爸！” “爸爸？”沈兰瑾有些不太熟悉这个称呼，呆呆的。 “对，除了他，世界上再也没有哪个人会用尽全力保护你。” “那为什么爸爸要躲着我，不肯见我。是不是兰瑾有哪儿做的不好，惹他讨厌了！”沈兰瑾抽噎起来。 “你想啊，兰瑾有时候也会故意躲着不见妈妈，可是兰瑾难道就不爱妈妈了？他躲着你，并不代表他不喜欢你。” “可是，可是……” 沈兰瑾直觉小姨这话有漏洞，但她虽然聪明，小脑瓜却还是在这种问题上翻不过来。可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 …… 避暑山庄的事情在第二天的时候就上了新闻，那种情况并没人来得及录下视频，而且很奇怪，山庄的监控中也没能看到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男人。 只是在山庄方面发声之后，公众确认了这消息的准确性。 到处都是议论，到处都是关注。 乌斑豹这种凶猛的肉食动物也被人了解的彻底，可越是了解，公众便对公园里那个惊鸿一瞥的男人好奇。 凭着很多目击者的回忆，一些民间绘画高手还原了沈炼似是而非的相貌。 好奇是一种最恐怖的情绪，人们因此可以做出无数努力去解读和调查。新闻在这种好奇中蔓延，沈兰瑾和柳青蝉两人都被扒了出来，带队的老师被迫接受了采访，而当事人沈兰瑾因为这件事，几天内都没来上学。 柳青玉知道的比公众要多的多，早冷却下来的心脏曾剧烈跳动，虽然只是瞬间。 他没死。 这是柳青玉等了六年得到的全部消息，不过也足够了。 就算不打算再生活下去，她也希望对方可以好好的。 郑海心自然也知道了自己儿子非但没意外，而且就在江东。她比柳青玉还要了解自己的儿子，也因此，她表现的更加激动。 在她心里，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他的六年不归。 厉红蝶家里。 沈旦旦在，保姆在，郑海心和沈兰瑾也在。 这几日兰瑾不能上学的缘故，郑海心除了帮她补习功课，更多就是带她一起来厉红蝶这儿。 她固然偏爱兰瑾，却也不曾将自己另一个孙子抛诸脑后。 她此时正在客厅里拿遥控器搜索着关于山庄的所有新闻，独留沈旦旦和沈兰瑾自如相处。 沈兰瑾百无聊赖坐在沈旦旦旁边，托着下巴看沈旦旦打游戏。 “旦旦哥哥，咱们跟奶奶一起去公园好不好？” 沈旦旦嗯了一声，视线都不曾离开过电脑。 沈兰瑾可爱拧了拧眉头，起身在房间里到处转悠起来，翻箱倒柜。 身后故意破坏的动静终于惹得沈旦旦回头看去，见沈兰瑾正要打开他最宝贝的玩具箱，沈旦旦麻利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不准动！” 沈兰瑾大眼睛转了转，故意无谓说：“谁稀罕啊，一堆破玩具！” “不稀罕就离远一点！” 沈旦旦抓着沈兰瑾的小手，强硬把她带到了安全区域才放松下来。 这小丫头片子破坏性太强，离他宝贝近一些都不安全。 “旦旦哥哥，你里面都装的什么啊？” “管你什么事儿，去去去，找奶奶去，别赖我房里！” “咱们交换秘密，我先告诉你，然后你告诉我箱子里是什么！”沈兰瑾好奇的不行，神秘兮兮的提条件。 沈旦旦不屑道：“你那都什么秘密啊？主动说我都不乐意听！” 沈兰瑾小脸涨红起来，气怒之余，很快又平静下来：“你除了玩游戏和打架这些本事，就会欺负我。” “我欺负你。”沈旦旦不可思议道。 “当然了，奶奶说：所有故意忽略亲人的都是混球。” “你骂我？” “我没骂你啊，你本来就是混球！”沈兰瑾努了努鼻子一本正经。 沈旦旦怒道：“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打你！” “看吧，我说你欺负我还不承认。现在就要动手打自己妹妹了，你打吧，我不会告诉奶奶的！” 沈兰瑾走上前一步，仰头闭着眼睛。 等了半天，没感觉沈旦旦有什么动静，她眼睛开了一条缝偷看。正和沈旦旦目光对上，赶紧又闭上了。 沈旦旦哪有心情再打什么游戏，转身就走。 他实在被这个烦人无比的丫头弄的没有任何办法，这才只一个多小时而已。想想因为自己老妈加班，奶奶要带她住下的事儿，沈旦旦感觉有必要出去躲躲，眼不见心不烦。 “喂，臭旦旦，我前几天看到爸爸了！” 这就是她所掌握的秘密，也是奶奶嘱咐她不要说给别人听的事情，在她心里，旦旦哥哥不是“别人”。 沈旦旦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吶，动物园里赶跑那头臭豹子的就是爸爸！” 沈旦旦对动物园的事情倒也知道，不知道的是那人竟然会是他失踪很久的父亲？ 他比沈兰瑾年长，想的事情也更多一些。 “你别骗我了！” “你不信去问奶奶啊。”沈兰瑾连忙道。 “我没有爸爸，干嘛要去问奶奶。”沈旦旦压住自己心里种种，突兀怒而大声。 郑海心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怎么了？” 沈旦旦迅速从她身边跑了出去。 “兰瑾，是不是旦旦欺负你？”郑海心顾不上去追沈旦旦，慌忙上前。 沈兰瑾摇头，眼泪唰的一下子就全部落了下来。 她当是一件好事在和沈旦旦分享，也认为他会跟自己一样高兴…… “奶……奶奶，我告诉旦旦说我见到了爸爸，他不相信我。你能不能让爸爸回来，我没说谎……” 郑海心眼眶也无端湿润起来：“等会奶奶去告诉旦旦，兰瑾是个好孩子，从来都不说谎！” …… 沈旦旦一个人游荡在公园内，踢着路边石子儿。 天渐渐昏暗起来，路灯亮起，沈旦旦看到了灯下的奶奶。 “饭还吃不吃？”郑海心走近问道。 “我不饿！” 郑海心淡声而意有所指：“赌气永远都是一个男孩子最没出息的表现，更何况是跟小自己快四岁的妹妹！” “我知道，你爸爸有些事情对不起你。可不管他是什么人，这跟兰瑾没有一点关系。她平时当你亲哥哥一样，你自己觉着你今天的行为过不过分？” 沈旦旦低声反驳：“我又没怎么样她！” “你年长，跟妹妹闹矛盾就是你不对！” 沈旦旦沉默起来，想到兰瑾平时对他的那些好处，他细若无声：“我一会去给她道歉！” “嗯，这才对。” 回去路上，沈旦旦一边想着回去怎么哄兰瑾，一边又想到兰瑾刚刚说的那些话。 他似漫不经心问：“奶……奶奶，兰瑾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真的看到了？” 郑海心道：“你不是没爸爸吗？兰瑾看没看到跟你有关系？” 沈旦旦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绝对不想承认自己对于那个人的消息，关注的一点不比兰瑾少，甚至更多。 回到家里，兰瑾已经穿着小睡衣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沈旦旦知道她在装睡，小男子汉的尊严让他对道歉有些舍不下脸，犹豫了片刻，还是故意咳嗽了一声走了进去。 沈兰瑾没任何反应，直听到脚步声到近前的时候她才转头揉了揉眼睛。 沈旦旦躲闪着她视线：“兰……兰瑾，对不起！” 沈兰瑾一下子坐了起来，盘着小腿：“你错哪了？” “我……我不该吼你。” “你没吼我吧？”沈兰瑾疑惑。 沈旦旦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沈兰瑾，你别得寸进尺，要不是怕奶奶担心，我才懒得理你。” 沈兰瑾咯咯发笑：“那这样，你告诉我你箱子里装的什么，我就原谅你了！” 沈旦旦不自然道：“都是我以前收集的玩具。男孩子的东西！你看来干嘛。” “你耍赖皮，我都把奶奶不让我告诉你的事情跟你说了，你还不肯让我看你的箱子。” 沈旦旦被她缠的头皮发麻，一冲动便转身回去把箱子搬过来扔到了床上，看吧看吧！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绑架 沈兰瑾好奇打开了箱子。 入眼的东西让她有些失望，她以为沈旦旦宝贝的东西会是什么？没想到真的只是一堆旧玩具和一个小本本。 她去拿那个本子的时候，沈旦旦紧张了一下，但想到沈兰瑾可能还不认识几个字，又放松了下来。 “咦，旦旦哥，你和爸爸一起照过相啊！” 沈兰瑾扒拉了几页，对沈旦旦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体不感兴趣，反而拿着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大呼小叫起来。 “没有吧！” 沈旦旦抢过了沈兰瑾手里照片，看了一眼。 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是他和妈妈带自己去动物园的时候照的。 “给我看看！”沈兰瑾又着急夺了过来。 照片上一个似陌生又似熟悉的男人，怀里抱着比她现在还小的旦旦哥。 那张脸和前几天她看到的那个陌生叔叔重合了起来。唯一不同的是，前几天的那个叔叔多了些胡须，而照片上的人脸上干干净净的，看上去特别年轻。 “旦旦哥，你把照片借给我两天好不好？”沈兰瑾看了半天，央求道。 沈旦旦不屑道：“一张照片而已，你想看的话，电视上电脑上都是他的照片！” “真的吗？你帮我找找，我要看！” “过来！” 沈旦旦招了招手，沈兰瑾慌忙从床上爬起来，穿着小拖鞋进了沈旦旦卧室。 电脑前，两兄妹仔仔细细的寻找沈炼的每一张照片和视频。 沈兰瑾第一次接触到海一样关于自己爸爸的消息，着魔了一样。 沈旦旦很有成就感的帮沈兰瑾解释着。 “他是个大英雄，每一个人都认识他，这是在桑博利亚开发布会的时候！” “旦旦哥，什么叫发布会？” “类似打广告，具体的说了你也不懂！”沈旦旦不想丢了当哥哥的尊严，硬着头皮解释。 沈兰瑾茫然点了点头：“这是爸爸在和人打架么？看上去好凶！” “嗯，这个是他参加搏击大赛的时候！” “这个呢？”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沈旦旦被问的词穷，恰巧看郑海心站在门口，他忙道：“太晚了，你赶紧睡觉，明天我再跟你好好说！” 沈兰瑾打了个哈欠：“说好了啊，不准再耍赖！” “奶奶知道的更多，你去问她吧！” 沈兰瑾跟郑海心一起回了自己房间，又缠着郑海心问了好一会，她才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到爸爸去学校参加她的家长会。她前所未有的高兴，骄傲的告诉同学，这是我的爸爸。 …… 沈炼却注定不知道沈兰瑾在想什么，他也没心情去想。 从山庄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躲在家中养伤，至多偶尔被凌霜华推着四处看看。 其它伤势倒是没什么，都是很容易愈合的轻微抓伤，惟独腿上，肉几乎被那头凶残的豹子生生撕掉一块。 虽然已经缝合完整，但短期内想要走路，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凌霜华习惯了任何状态下的沈炼，所以此时正说笑着推着轮椅上的沈炼在公园晃悠。 夕阳下沉，所有路过的人都会在两人身上偷偷打量。 她太过引人瞩目了一些，任何人跟她一起都会轻易变成焦点。 刺耳的电话声音打断了两人间的那份宁静。 是商场的保安佟飞打来的。 沈炼拿出手机诧异道：“什么事儿？” “东……东哥，顾总失踪了！” “什么时间的事儿？你怎么确定的。” “是有同事看到顾总在出公司的时候被人拽上了一辆车，我现在不知道要不要报警……” 挂断电话，沈炼无端叹了口气。 顾锦华这几天经常会来看他，两人间虽然没太特殊的关系，但却也算朋友。 而且，她之所以失踪，恐怕和张凯不无关系。 这件事沈炼本来不想管的，但三年的相处，和她平时对自己的那些好处，让沈炼难以释怀。 “我去救她！” 凌霜华从电话内容中大致猜到了什么，直接道。 沈炼摇头：“如果真是张凯，他现在对你肯定有所防备，你去的话事情恐怕会闹大。” “那怎样？难道不管你的那个老情人，我瞧她平时对你还是不错的，你舍得。” 沈炼被她调侃的无奈：“找刘厅长吧，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张凯这种人也的确需要肃清一下了。” 凌霜华怔了一下：“你不怕身份曝光了？” 沈炼苦笑：“怕有什么用，我救兰瑾的事情只怕家人早就知道，再躲下去已经没意义了。” 凌霜华自若道：“也好，你的确是该回去看看了。” 沈炼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下辈子肯定还！” 凌霜华噗嗤笑了出来：“少臭美了，就你这德行，我这辈子也就瞎了眼才看上你。下辈子我可没那么傻！” 沈炼陪着笑了笑，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早就没拨过的电话。 “刘厅，久违了！” …… 别墅地下室中，张凯悠然的坐在沙发上，手中附庸风雅的拿着一杯红酒，血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折射出不少光晕。 他的对面，顾锦华整个人被牢牢绑住了手脚，丢在了床上。 “凯……凯哥，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凯举步往她走去，顾锦华恐惧，拼命朝后挪着身体，直到贴着墙壁。 “你怕我？” 张凯嘿嘿发笑，独眼之中闪烁着诡异而残忍的光芒。 “凯哥，放了我，看在以往我对你尽心尽力的份上！” 张凯突兀将酒杯朝顾锦华丢了过去，啪嗒，顾锦华额角顿时布满鲜红色液体，不知是酒还是血。 刺目的红，结合顾锦华那张妩媚到极处的脸，美的妖冶而黑暗。 “你……你干什么！” 看张凯朝床上爬来，顾锦华大声惊叫。 “我能做什么呢？当然是好好喂饱你。” 张凯大笑，拿剪刀一寸寸将顾锦华衣物剪开，随手一撕，刺啦一声，顾锦华半截上衣被扯掉。 她瑟瑟发抖，再也没什么侥幸，努力将声音转柔：“凯哥，你帮我松绑，我好好服侍您，这样岂不是太过没趣。” 张凯随意拽着绳头将她手脚解放，顾锦华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明艳，慢悠悠的开始褪去衣物。 三十多岁的人，皮肤却白的晃眼，玲珑剔透的躯体让张凯喉结禁不住动了动。 他对这个女人不陌生，但如此主动的态度让他感觉到了陌生。这个女人一向都讨厌他，哪怕表面迎合，张凯也感受的到，现在，他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凯哥，娶我好不好？” 顾锦华身体蛇一样缠了上去。 “好，我正在着手办跟我老婆的离婚手续，到时就能娶你了！”张凯急促说着，翻身将顾锦华压在了身下。 顾锦华手忙脚乱的去除张凯的衣服，张凯并没看到，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顾锦华眼中死寂的没有任何感情。 十年，被一个人当玩偶一样遥控十年，顾锦华早就厌倦了。 她本以为这次下定决心后张凯会放她一马，可事实是张凯根本就是个没感情的畜生。他要毁了自己，顾锦华感受的到。 正大光明的绑架，顾锦华不信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回去。 她的手已经开始去解张凯的皮带，她知道张凯的枪支一直都是随身带着的。 紧张的像是要喘不来气，但终归是在张凯沉迷在温柔乡之时，抓住了枪支，迅速顶在了张凯额头之上。 张凯所有动作全部停了下来，错愕的看着顾锦华，脸色从微笑到狂笑。 “哈哈哈，臭婊子，你果然没安什么好心，竟然想杀了我！” 顾锦华恨意将慌乱全部压了下去，咬牙切齿道：“你折磨了我十年，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去死吧！！” 咔哒。 扳机扣动，预想中的枪声却根本没有响起。 顾锦华脑袋空了一瞬，枪里没子弹。 张凯表情转冷：“你当我这么多年白混了？会看不出你那点小把戏，枪里原本就没子弹。老子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开枪！” “路是自己选的，既然如此，到了下面别他妈怪我！” 他一把夺过枪支，揪住了顾锦华头发。 顾锦华尖叫声中，所有衣物尽皆消失。 张凯形同野兽，没有任何感情，手过处，凌霜华身体必然泛起青痕累累。 顾锦华几乎想要窒息，却求死不能。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双眼血红，恐惧全部化作恨意。 关键时刻，一阵杂乱的脚步忽然响了起来。 是楼上传来的动静，紧接着张凯的一名手下连滚带爬闯进了地下室。 “凯……凯哥，警察，好多警察！” 张凯全部兴致被打断，丢开已经快疼昏阙过去的顾锦华，起身道：“谁带队的？” “不，不认识，有点不对劲！” 正说话间，砰的一声，地下室入口被撞击的声音剧烈响起。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足有几十个人。 张凯并没意识到危机感，将顾锦华打晕过去简单藏了起来，迅速起身往外赶，迎面正撞上警察。 他在马家胡同混过经年，可以说就算有警察他说不出名字，却也绝对没有可能认不出来。但是，这些警察他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是谁的人，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一帮警察就迅速冲了过来，张凯被死死按在地下。 而张凯也终于看到了其中一个警察的肩章。 “一级警司！” 他眼睛定了定，心里暗感不妙。 派出所里的最高级别好像才是二级警司，如今竟然冒出一个陌生的警官来！” “搜！” 压着张凯离开，带队的警察冷淡吩咐。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概念 从地下室到别墅一楼，直至张凯看到别墅内那个穿着警服，站在那儿的中年警察之后，所有的侥幸皆已消失。 刘明杰，江东市公安厅厅长刘明杰，一个对于张凯而言天上一般的人物。 也就是见到刘明杰的瞬间，张凯知道自己完蛋了。 不管他在马家胡同有多大势力，对于刘明杰来说，都不值一提。他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刘明杰这种身份，为什么大动干戈理他这种蚂蚁一样的混混。 不过在看到刘明杰身边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之时，张凯如梦初醒。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凯盯着沈炼，脸色灰白。 沈炼却没回答他，而是看着地下室的出口方向。果然，没一会，衣衫凌乱的顾锦华被几个警察搀扶着走了出来。 刘明杰冷然道：“带走！” 张凯被半拖着从沈炼身旁经过，偶然间听到刘明杰称呼那个叫韩东的人沈总。 “沈？他不是姓韩吗？” 脑袋轰的一声，张凯惊骇道：“你，你是沈炼？” 他早就感觉这个叫韩东的人十分熟悉，如今能动这种阵仗前来抓他，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 顾锦华闻言漠然的眼睛瞥了过来。 沈炼？那个前些年几乎被民众抬举为神一般的人物。 她对张凯的称呼还有疑惑，但是看到轮椅上那个男人所表现出的那种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气度之后，大脑顷刻混乱起来。 真的是他，除了这个解释，今天的事情根本就太过奇怪。 “你……” 顾锦华走到沈炼面前，想听他自己承认。 沈炼径直点了点头：“我是！” 顾锦华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为木然。 “我是该谢你骗我，还是谢你救我！” “有缘再解释吧！”沈炼回了句，转动轮椅。 顾锦华呆然看着那个男人走远，随着警察上车，再无情绪。 她本该高兴彻底摆脱了张凯这个人，可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今天过后，自己跟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再无纠葛。如果可以选择，顾锦华宁愿沈炼还是韩东，还是她手下一个寻常的保安队长。 …… 第二天，江东市媒体就曝光了张凯被抓的事情。 很少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对于马家胡同的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 那个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凶神终于是伏法了。 不光如此，马家胡同所有跟张凯有所关联之人全部惶惶不可终日，生恐下一个就是自己。 他们可以说有先见之明，却注定没办法逃脱法网。 第三天的时候，天宁区区长被逮捕，马家胡同派出所所长被逮捕…… 这次事件以张凯为点，成功清扫了天宁区这张大网，随着调查深入，张凯各种令人发指的事件一一被查清。 商场内，顾锦华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待对张凯提起公诉的那一天，然后作为证人出庭。 这件对马家胡同来说天一样的大事，其实对于所有江东市民而言并不太受关注，除了马家胡同这边，罕少有关注张凯这号人的。 就算是天宁区人，高兴了几天后，也渐渐平息下来，该干嘛干嘛。 佟飞在沈炼离职之后成为了商场新的保安队长，正在意气风发巡逻的时候，保安小黄连滚带爬跑了过来。 “队长。东哥，东哥来了……” 佟飞一下子激灵了一下：“东哥来了，在哪？” 哪儿还有任何队长风范，匆忙就跟着小黄朝门口跑了过去。 韩东的身份商场内很多人都有猜测，尤其和韩东走的近的佟飞，几乎可以确定，韩东就是沈炼。 要不然张凯这种人是不可能突然栽这么大跟头的。 就算还有一点疑惑，在出门后发现商场前停着的那辆淡蓝色的卡宴之时，便确定无疑。 韩东，应该说是沈炼，就坐在车内。 另一边还有一个耳熟能详般的人物，合众集团的执行总裁殷若。 车里应该还有人在，不过窗户紧闭的情况下佟飞根本看不到里面情况。 此时不光他，商场所有在工作的人都走了出来。 沈炼啊，他们这些寻常人平素根本见都见不到的人物，没想到就在他们身边一起工作了接近三年。 “东……沈总！”佟飞紧张的额头冒汗，称呼上都结巴起来。 沈炼探手拍了下他肩头，又看了眼商场内越来越多的人涌了出来：“我回市区了，这我名片，有时间联系。” 佟飞还在梦中，直到卡宴车开走，他才掐了自己一下。 他和沈炼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三年！ 商场办公室内，顾锦华就在窗口前。 看着卡宴车转弯消失在视线之内，顾锦华叹了口气，旋即心静如水。 也算是一段难忘的回忆了，往好处想，事情好像也并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考虑在张凯案子开庭之前要放松一段时间，以庆祝自己重获新生。 …… 车上，殷若，凌霜华，沈炼三人。 殷若从后视镜中打量着假寐的凌霜华，心里滋味难言。 她和凌霜华不认识，感觉也没认识的必要，敛住心思故作淡然：“要不要先去一趟公司，你这个幕后大BOOS公司很多员工都还没见过！” 沈炼答应说好。 他经常会在新闻上看到关于合众集团的事情，知道现在除了旅游业外还涉及到了其它很多行业，近些年发展犹如神助。 殷若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业天才，就算沈炼自己，六年间也未必能使合众集团有如今局面。 “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毒看上去像是戒掉了！” 沈炼笑了笑，反问：“你呢？马上要四十的人，终身大事有没有进展！” 殷若故意叹了口气：“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我要事业，感情上自然也就忽略了。再说我这么大年龄的女人这辈子估计悬了，年轻些的稍有能力看不上我，同龄的男人要么大腹便便，要么二婚三婚……” 凌霜华睁开了眼睛，不咸不淡道：“那嫁给沈炼不就好了！” 殷若也不动怒，随口回击：“这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 凌霜华莞尔：“我也没说有关系，建议，我只是提个建议！殷总反应有点大了。” 殷若讽刺道：“建议也轮不到你提，咱们认识么？” 沈炼将头瞥向窗外，耳畔两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刺的耳朵痛。 好容易到达合众集团，沈炼松了口气最先打开了车门。 凌霜华也走下了车，拦了辆的士，回自己久未居住过的别墅。 她知道，沈炼接下来一段时间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只有她一个人陪着。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殷若提醒了一句。 沈炼这才吐了口气，回神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群。 旅游城的建设和他当初图纸上如出一辙，记着几年前这里尚且是荒地一片，周围经济萧条。 而今却一座座高楼平地拔起，远看去绿树夹杂其中，气韵斐然。 没有跟着殷若直接去办公室，而是自如漫步在旅游城之内，观察着。殷若陪在左右也没催促，两人边走边聊。 一路上能碰到许多拖家带口的游客，大型游乐场内发出的兴奋尖叫不时飘来，几栋国际上顶尖的酒店，外形上力压周边所有建筑物，备受瞩目……假山，泳池，喷泉，园林，绿树，酒吧…… 旅游城早已不单单是旅游城，而是衍生出了一种概念，城中城的概念。 这里只要你有钱，便能找到任何感兴趣的地方。 半个多小时，沈炼才只逛了三分之一，视线看到角落处一栋小区样式的建筑，他不由走了过去。 “这里本来是一些年纪大的拆迁户居所，后来我跟ZF方洽谈了一下，现在变成了养老院。” “养老院？” “嗯，全名合众养老会所，这里大多数都是孤寡老人，平时很多游客也会过来看望他们！” 顺利走到了门口，就见清幽的院落内石桌石凳密布，很多人一起聊天下棋谈笑风生。 除了一些志愿者外，大部分人在七十岁以上。可就是这些濒临迟暮的老人，给人一种勃勃生机和敬畏生命之感。 “这里花费所用的资金都是从基金会抽调而出，下一步我打算再增加二十所养老院，具体的位置还没选定，不过已经作为执行计划将任务发布了下去！” 沈炼点头道：“这想法不错！” 殷若由衷道：“咱们的成功少不了一些人的助力，你不知道当初旅游城试营业之时的盛况。我不相信他们真的那么热衷旅游，或者说就算旅游，所能选择的地方也太多，没必要非来旅游城，更多是冲你这个人。这些都是一种看不到的信任和恩情，所以养老院只是第一步，后面，只要公司经济允许，你允许，我会一直做下去……” 沈炼自然环住了她肩头，笑着说：“随你！” 殷若也没顾忌一些游客投来的好奇目光，靠着沈炼，享受难得的安静。半响后道：“走吧，公司里我组织了会议，该开始了！” 沈炼腿伤初愈，这会也是有些累了。 正巧一辆观光车过来，殷若招了招手，两人一同坐上了车子朝公司总部赶去。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 面对 公司总部沈炼倒不陌生，他走的时候这里已经初具形状，现在顶多也就装修的富丽堂皇了一些。 说是开会，其实沈炼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离开六年，现在公司的运营模式和未来发展方向沈炼一概不清楚。好在很多员工其实并不准备听沈炼的一些建设性语言，他这个人出现就足够了。 六年间，公司的发展可以说是殷若一手促成。但公司唯一的中心人物始终还是沈炼，他的关系网，他的名声，这些全都是一种无形的财富。 沈炼也并没长篇大论的意思，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推说有事情，从公司退了出来。 清风徐来，沈炼大脑为之一空。 责任是他现在所最怕承担的，即便是回到江东，沈炼也不愿意掌控合众集团。 殷若看出了他意思，跟出来道：“准备做甩手掌柜？” 沈炼不点头也不摇头：“先走了！” “今天公司周年庆，晚上聚餐，要不要过来？”殷若在后道。 “你看着安排就好，我就不去了！” 殷若还想再说，但看沈炼有些跛脚的走姿，忍住了，眼睛却久久看着他背影而没有离开。 自嘲笑了笑，这个男人还真是信任她到了极点。六年不归，竟是连财政方面的事情都懒得过问。 …… 离开公司后，沈炼去了趟凌霜华处。 她已经找了几个人在开始大扫除，数年积累的尘埃在慢慢减少。 他知道，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六年来他和凌霜华朝夕相处，她生活中乍然缺了自己，不知道会不会习惯？但是，奈何！ 在别墅陪了凌霜华一会，她敏锐察觉到了沈炼的纠结之处，主动道：“有时间带兰瑾来看我。” 沈炼答应着，带着种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前往那个不知还是不是家的家庭。 车子越靠近柳青玉住处，沈炼的心脏就跳动的越是厉害，直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 一个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母亲，妻子，女儿。 沈炼渴望见到，却又恐惧见到。 这处居所还是沈炼临走之时买的，尽管过去了那么久时间，沈炼还是熟悉的紧。 从进入小区到电梯缓缓升起，沈炼恍惚觉得这一幕就像是曾发生在他生命中。 手颤抖的按响了门铃，心跳随着叮咚叮咚的声音起伏着。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头发已经斑白的女人，只一瞬间，沈炼紧绷的情绪顷刻崩溃蔓延开来。 曾经那么光洁明亮的一张脸，如今皱纹不觉爬满。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浑浊……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儿时的场景，沈炼心脏突兀被千万颗钢针刺入。 身为人子，却已经忘了自己母亲的具体年龄，是六十，还是已经过了六十？那些年少记忆中的影子，怎么都跟眼前的老妇人重合不了。 郑海心手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也木头一样站着。 时间仿佛停驻了一般，一秒，或是一分钟，又或者是十分钟。 郑海心扬手打在了沈炼脸上。 啪的脆响，沈炼犹如不觉，上前抱住了郑海心，眼泪无声落在郑海心肩头。 “妈……” 郑海心眼泪也如断了线一般。 沈兰瑾从自己卧室跑了出来，就站在门口。 她被一种别样的情绪填满，或许是看奶奶哭了，沈兰瑾也哽咽抹起了眼泪。 “奶奶！” 她走到了近前，抬起头拽了拽郑海心衣角。 郑海心缓了下情绪，转身把沈兰瑾抱了起来：“兰瑾，你不是想见你爸爸么？他就是！” 沈兰瑾这才看向沈炼，好奇而陌生。 她记得这个叔叔，上次自己和小姨一块去夏令营就是他拿石子儿丢自己，也记得是他把那头凶恶的豹子赶跑了。 小小年龄的沈兰瑾在那天过后就经常会做梦梦到他，可是当梦里的人清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沈兰瑾反而拘谨局促了起来。 她试探着：“爸，爸爸！” 沈炼瞧着这个粉玉堆成一般的小女孩，探出手去抱她。 沈兰瑾躲闪的动作是下意识的，但接着还是被沈炼给抱住了。 视线距离那张脸越来越近，沈兰瑾的额头一下子就碰到了他胡须，痒痒的，还有些疼。 小手推拒着沈炼的下巴，沈兰瑾小炼瞬间花儿一样绽放开来。 可能是父女天性，也可能是郑海心或者柳青玉从未在她面前说过沈炼的任何一句不是之处。总之，沈兰瑾对沈炼几乎本能的亲近。 他双手好有力气，轻轻的就把他举了起来…… 好半响，沈炼心情才算是平复了过来。 认认真真的跟郑海心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全部生活，包括毒瘾可能会再犯的事情都没再瞒她。 沈炼曾不习惯对任何人坦诚忧虑，只会分享可以让人高兴的事情。但这次他既然选择了回来，就不会再瞒家人任何事情，哪怕下一秒死亡，他也会原原本本的坦白。 郑海心怔然叹道：“所以你这些年不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嗯。” “你啊……” “妈，青玉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沈炼笑着把沈兰瑾放在了自己腿上，环着她，转开了话题。 “所有人都很好，除了你！” “她什么时间下班？” “你打算如何？重新取得她原谅。” “不敢了，顺其自然吧。” 沈炼回了一句起身，在房内参观了起来。 沈兰瑾的房间，柳青玉的房间，甚至是简简单单的熟悉香味，都让他流连…… 沈兰瑾趁着机会，悄悄跑到了一旁，拿起郑海心的手机兴奋道：“妈咪，爸爸回来了！” “知道了！” 电话一端的柳青玉稍停顿了片刻，然后挂断了电话，独留下小兰瑾闷闷不乐，不清楚为什么妈咪会这么冷淡，她不该跟自己一样高兴么？ 沈炼听到了她打电话，在门口看着她笑道：“兰瑾，要不要去商场？爸爸回来没带什么礼物给你，一起去挑一个你喜欢的！” 沈兰瑾收回心里那点小郁闷，高兴道：“好啊！” …… 三人出了小区之后，就朝附近的商场走去。 商场不远，散着步子就能到。 沈炼和郑海心一人扯着沈兰瑾的一只手，她在中间走路都摇摆了起来，一蹦一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来往之人免不了对三人过多注视，善意发笑。 很明显的三代人。 到了商场，直奔玩具区。 沈兰瑾选中了一只不大不小的洋娃娃，然后就珍而重之的搂着，心满意足。 从商场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暗下来。 吃过饭后，郑海心不容他说话，就做主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 沈炼躺在床上找了本书看，不一会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沈兰瑾，正在鬼鬼祟祟的往他房间里瞄。 “爸爸，你还没睡呢？” 沈兰瑾被发现之后，大模大样推开门，慢悠悠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沈炼床头。 她穿着睡衣，散落着的头发上别着发卡，如童话世界里的公主。 “兰瑾不也没睡？” “我睡不着！” 沈兰瑾回着，一双大眼睛不时偷偷观察沈炼。她实在有太多的话想跟这个第二次见面的爸爸说，可是被他一看，小脑袋就乱糟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她明明心里有事，却故作自然样子，沈炼不由轻笑出声：“明天要不要上学？” “明天要上学的，爸爸去送我好不好。沈亭哥哥和旦旦哥哥也和我一个学校，他们看到你肯定也会很高兴……”沈兰瑾打开了话匣子。 谈天说地，谈南说北。 父女两人有时候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却也能说的头头是道。 不知什么时候，沈兰瑾说着说着就趴在沈炼床头睡了过去。 沈炼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下，抱着她起身。 “爸爸，你答应我的，明天要送我上学！” 沈兰瑾梦呓一样靠在沈炼臂弯。 “嗯，睡了！” 沈炼安抚了一句，把她小心放回了卧室。 “很久没见兰瑾这么高兴过了！”郑海心早听到动静走到了门口，看儿子从孙女房里出来，感慨了一句。 “妈，您也早点休息！” “哪睡得着，青玉这会也该下班了。” 沈炼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多钟。 又跟郑海心聊了几句，沈炼回了房中。 有光柱顺着飘了过来，沈炼本能走向窗边，他感觉是柳青玉回来了。 楼下，是一辆黑色车子开到了小区楼下，一个女人从中走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太真切女人的具体相貌和身形，但仅仅从一个走路姿势上，沈炼也能认得出来正是柳青玉。 并不止她一个人，因为车子在她下车之后一个男人从车窗内探出了脑袋，闲聊几句后，柳青玉上楼，而那个男人开车离开。 沈炼吐了口气，悄然拉上了窗帘。 他现在没任何资格去管柳青玉的生活状态，是否有男友，是否已经将自己彻底抛诸脑后。 也不敢再去奢求什么，只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的幸福下去就够了。至于他，不值得任何人谅解。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外面高跟鞋的撞击声就响了起来。 沈炼整了整脸色，走去开门。 他不打算躲着，既然回来，就会面对。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 安全感 门开了，两人一在门里一在门外，彼此愣在了原地。 太过熟悉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响，沈炼才让开身体：“下班了？” 柳青玉轻轻点头，绕过沈炼进了自己卧室。 香风犹存，沈炼看着她关门躲在了卧室中，心里有过一瞬间激动，接着平复。 他其实想跟柳青玉解释些什么，可又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 假如她忘了自己，有了新的感情，沈炼的任何举动都不合适。假如情谊还在，沈炼也没脸呆在她身边。六年，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躺在床上，沈炼辗转反侧难眠。 他却并不知道柳青玉和他情况完全差不多。 两间不同的房子，同样怎么都闭不上的眼睛。 次日早，等沈炼醒来的时候柳青玉已经早早的去工作，房中早就没了人影。 知道她可能故意躲着自己，沈炼心里微微失落。 沈兰瑾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刷牙洗脸吃过早餐后，时间已经指向七点半。 依着两人昨晚的约定，沈炼带着沈兰瑾前往学校。 小学距离小区很近，走路也只有短短五分钟路程。一路之上随处可见到带着孩子上学的家长，初升的朝阳照射在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最平凡而又珍贵的一天开始。 沈兰瑾的校服是一件淡蓝色的半袖衬衫和短裙，虽然简单，穿在她身上却怎么都好看。沈炼打扮也较为随意，普普通通的西裤皮鞋和T恤。 穿着简单，但一路上却引来不少目光。 附近很多认识沈兰瑾的人，看到沈炼之后纷纷打听。 沈兰瑾也就神采飞扬的一一回答：“这是我的爸爸！” 爸爸，极普通的一个称呼，沈兰瑾却从记事起就一直在渴望着，尤其上学之后。 沈炼自然把六岁的沈兰瑾抱了起来，父女两人说着笑着，转眼就到了学校。 “爸，中午你来接我吗？” 沈兰瑾临进入学校的时候回头看着沈炼，双眼晶莹剔透。 沈炼轻巧道：“会来的！” 刚要离开，身旁另一个声音有些迟疑响了起来。 “大……大伯！” “沈亭哥哥，旦旦哥哥！”沈兰瑾发现了背着书包的两人，笑着迎了上去。 沈炼顺着看去，就见两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正在不远处站着，背着书包。 其中说话的那个，只看就能轻易从他身上找到沈安和周晴两个人的影子。另外一个低头闷不做声的，沈炼也是一眼将之认了出来。 是旦旦。 眉，眼，跟厉红蝶颇有相似之处。而且就算没有外貌特征，沈炼也一直从凌霜华处看到过他近期的照片。 “大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亭最开始不敢认，稍迟疑了一下，接着那些跟大伯相处过的零碎记忆片段就浮了上来，激动朝沈炼跑了过去。 沈旦旦则没打招呼，低头就走。 沈兰瑾以为他没看到沈炼，忙拉住了他道：“旦旦哥，他是爸爸！” 沈旦旦反常甩开了沈兰瑾，大声道：“你别碰我！” 沈兰瑾年幼，被他力气带的委屈退开两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亭勃然大怒：“旦旦，你干嘛！” 沈旦旦脚步加快，沈亭却最恨别人欺负沈兰瑾，哪怕那人是沈旦旦。上前拉住了他肩头：“别走。” 两兄弟顷刻纠缠起来，眼看就要打架。 沈炼皱了下眉，走到沈兰瑾面前，抹了抹她小脸上挂着的泪珠。矮身抱起她往校园走了过去：“不理他们，兰瑾先去上课！” 沈兰瑾担忧看着沈旦旦和沈亭：“爸爸，他们……” 沈炼笑着道：“等会我去看着，打不起来！” 沈兰瑾看他笑的寻常，心里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信任感，暂时性，沈炼在沈兰瑾的心里是无所不能的。 …… 当然，不用沈炼过去劝阻，沈亭和沈旦旦也没能打起来。 两人被保安通知了各自班主任领走了，在门口罚站。 班级都在二楼，一东一西，彼此遥遥相对。 沈亭无意瞧见楼下的大伯出了校园，不由远远的对沈旦旦撇了撇嘴，嘴巴微张：“神经！” 两人经常在一起玩闹，彼此间只用口型就能完全判断对方在说什么。 沈旦旦也不理他，更不理正在备课的老师，大步就离开了所站位置。 老师从教室走了出来，连叫了几声，沈旦旦也没停住脚步，气的老师面色酱紫。 沈亭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在楼梯口赶上了沈旦旦：“你又要逃课？” “跟你没关系！”沈旦旦烦躁道。 沈亭胸膛起伏：“可是跟奶奶有关系，她好不容易才把你转到了这个学校，你再这样下去还是要被开除的！” 沈旦旦像没听到沈亭说话，脑海里闪过那个男人没有温度的眼神，他突兀一拳朝沈亭打了过去：“谁让你多管闲事，你以为我稀罕上学，最好所有的学校都不收我才好！” 沈亭气的眼睛都红了，扑上前就跟沈旦旦扭打在了一起。 不过他虽然比沈旦旦年长半岁左右，可随着年龄增长，差距早就不明显。更何况沈旦旦经常打架，而他却早就朝三好学生的方向发展。 这一打，只僵持片刻，身体就被沈旦旦给控制住了。 任凭沈亭怎么挣扎都挣不脱。 沈旦旦又几拳打在了沈亭脸上，失控道：“别管我，别管我！” 短短几下，沈亭就被揍的有些晕乎。 沈旦旦从他身上爬起来就往外跑，赶来的老师忙把沈亭扶了起来，气的七窍生烟。 教书这么多年，沈旦旦这号学生前所未见。 …… 中午沈炼过来接沈兰瑾放学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看沈亭其中一只眼眶泛着乌青，沈炼随即问道：“旦旦去哪了？” 沈亭耷拉着脑袋：“大伯，我也不知道，我们打架后他就跑了！” 沈炼眉头皱了起来，沈兰瑾有些惧怕拽住了沈炼：“爸爸……” “没事，不管他，咱们先回家吃饭！”沈炼缓了缓道。 说着，带两人往家里走去。 路上沈亭还有些不安，虽然说跟沈旦旦打架完全是他动手在先，可毕竟是打了。 沈兰瑾也因为沈旦旦的缘故，兴致寥寥。 “爸，学校会不会开除旦旦哥！” “对啊大伯，旦旦已经被开除了很多次。这个学校是区里最后一所重点小学，再被开除，他上学怎么办？” “上不了重点就去上普通学校！”沈炼随意回答，进入小区。 他不是不关心沈旦旦，只是觉得以沈旦旦现在的状态，暂时根本没什么办法调整。管是肯定要管的，但却绝对不是讲道理和使用暴力…… 家里面，郑海心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饭菜，听闻事情经过后，她气恼之余又有些担心道：“要不要给红蝶打个电话问问旦旦回去没？这孩子性格钻牛角尖的厉害，别出什么意外。” “他应该不会回去的。” “大伯，咱们去找他吧！”沈亭提议道。 沈炼轻拍了一下他脑袋：“交给我就好了！今天的事情你没错，你是哥哥，管弟弟妹妹是理所当然的。就是打不过他有点丢人！” 沈亭脸腾的红了：“我好久没打过架了……” “要不大伯教你几招，下次碰上他就不会吃亏了。” 郑海心打断了儿子继续说下去，没好气道：“有你这样做长辈的吗？教孩子怎么打架。” 原本迟缓的气氛被沈炼一句话调节的轻松起来。 吃过饭，沈炼把沈亭和沈兰瑾送到了学校，给厉红蝶打了个电话。 简单叙旧，沈炼问道：“你知不知道旦旦经常会去哪儿？” 厉红蝶提前就知道沈炼回来的事情，虽然有些想见他一面，却也没有主动提出来。叹了口气：“去学校附近的肯德基等地方去看看，天热，他除了那些公共场所哪都去不了。” 沈炼挂断电话，也没叫车，就在街道上闲逛起来。 逛着逛着，发觉眼前一个商场名字有些熟悉，想起来自己母亲曾说过，柳青玉就在这里上班。 在门前稍作停留，控制住想进去的心思，正要离开，那辆昨晚见过的黑色奔驰从远处开到了商场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抱着一束玫瑰下车。 擦身而过的瞬间，沈炼看清楚了男人的脸。 俊朗成熟，穿着得体。 陈剑风察觉沈炼注视，冲他善意笑了笑，跟保安简单交涉，就走了进去。 沈炼心里有些空荡而找不到落点。 看那男人跟保安熟络的姿态，就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商场。 …… 办公室里，柳青玉正在埋头处理公务。 她在商场里任职人力资源部副总监，这阵子员工离职的人很多，她正在拟招聘简章。 因为办公区域都在一起，柳青玉凝神工作间，听到了一些动静。 抬头看去，就见陈剑风已经抱着玫瑰朝她走了过来。 对这个相过一次亲后就死缠烂打的男人，柳青玉没有任何办法。 果然，这次陈剑风依旧没说一句话，放下玫瑰冲她笑了笑还是直接走了。 一大束玫瑰，他自然的像是同事帮柳青玉倒了杯茶。 柳青玉瞧着同事们异样眼神，随手把玫瑰塞进了身边垃圾桶，继续工作。 她告知过陈剑风很多次，让他不要来商场打扰自己工作，只是他全当做了耳旁风。 “柳总监，陈先生不错啊，人帅，又有钱，对您也特别有耐心。寻常人哪能风雨不阻的天天给你送花……下次这花你不要给我好了，这么漂亮，多浪费啊……” 一个女员工八卦靠了过来。 柳青玉性格温和，一些同事总是跟她开一些不轻不重的玩笑。 “嗯，下次给你！”柳青玉久违的心浮气躁，招聘简章也写不下去了，起身走向窗前。 陈剑风刚刚钻进车子，没打算离开。 本来正要收回目光，柳青玉眼角余光又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尽管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街头，柳青玉还是认出了他背影，是沈炼。 眼睛怔怔出神着，柳青玉早就死气沉沉的心脏泛起了些涟漪。 过往的甜蜜让她唇角忍不住飞扬起来，但也只是一会，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跟他一起，除了甜蜜，更刻骨铭心的是一次次伤害。 也只有经历过，柳青玉才会死心。 这个男人可能爱她，但柳青玉抓不住他。换而言之，她在沈炼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一点安全感。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方式 把柳青玉的事情抛诸脑后，沈炼开始用心寻找沈旦旦。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眼见沈兰瑾和沈亭就要放学的时候，沈炼在隔着玻璃在一家肯德基店内发现了沈旦旦。 他一个人趴在角落处的桌子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沈炼走了进去，坐到了沈旦旦对面，扣了扣桌面。 沈旦旦被砰砰砰的动静惊醒过来，直愣愣的看着沈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来干什么！” 说话间就要起身。 沈炼用手压住他肩头又让他坐了回去。 沈旦旦哼了一声，刚要再说，肚子不配合咕咕叫了起来。 沈旦旦在这里差不多已经一天了，还没吃过东西。 沈炼起身去端了些东西过来：“先吃点，等会咱们一起去接兰瑾和小亭！” “我才不要吃！” 沈旦旦嘴巴抿了抿，一把将沈炼手里托盘打翻，转身就跑。 哐当！托盘摔在地上。 沈炼顾不得身上溅的饮料，下意识起身去追，稍一用力，腿部立刻抽疼起来，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有要裂开的迹象。 稍稍缓了下，沈炼接着就抬步追赶沈旦旦。 天色将晚，沈旦旦再怎样也只是一个孩子，原则上，沈炼必须送他回家。 沈旦旦跑的快，但年龄小的缘故，只跑出几步还是被沈炼再一次抓住。 “救命，救命！” 沈旦旦挣不脱，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此时街道上正值人多，见状纷纷看来，缓缓围上。 “他是人贩子，快救我！”沈旦旦情急下口不择言。 许是沈旦旦挣扎的太过真实，竟是有人相信了他的话，四五个年轻男人当即就朝沈炼走来。 其中一人伸手就去推嚷：“松手！” 沈炼从来没碰过这种情况，看着这些人眼中的愤恨和怀疑，百口莫辩。 一个不妨下，腿上一软，被人推得往后退了一步。 实在是腿部这会已经不觉渗出了一些鲜血，他站立已经成了问题。 沈旦旦见他始终不松开自己，一口咬住了沈炼胳膊。 可不管怎么用力，他的手就如铁钳，牢牢抓住，让沈旦旦没任何机会摆脱。 这时群情更加激愤起来。 人本就如此，可能当街碰到疑似人贩子的人，很少人会多管闲事。但只要有出头者，便能轻易调动民众的热心。 沈炼拽着还在挣扎的沈旦旦步步后退，而人群逐渐紧逼。 沈旦旦尝到了些腥味，嘴巴不觉松开，眼睛放在了沈炼腿上。 隐隐的血迹几乎灼伤他眼睛。 又见有人已经挥拳朝沈炼打去，他瞧着视线中越来越多的人，心里忽而被一种无形的恐惧全部占据。 知道自己的话可能被当真了。 “他是我爸，我在开玩笑……” 沈旦旦情急大声解释，但众人已经不受控制，自然也听不到他的话。 恰在这时，附近巡逻的警察赶了过来，迅速分开人群。 沈旦旦还在不断解释着。 “警察叔叔，他不是人贩子，他是我爸！” 看到警察，沈旦旦找到救星一样，眼泪瞬如雨下，哽咽着跟警察反复说明情况。 沈旦旦本以为自己会恨他入骨，可看到所有人都在针对他，即将包围他的时候，沈旦旦还是本能想护着他，尽管他渺小的在这些人面前不值一提。自己可以针对这个男人，却见不得别人也针对他。 而逐渐冷静下来的观众看到这种情形，知道是真的误会了沈炼。 警察也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还真是调皮，这种玩笑也能乱开！” 警察又教训了几句，开始驱散围观人群。 沈旦旦始终没说话，等人离开的时候，才绕过沈炼沉默着往前走。 沈炼衣服略有些凌乱，走路不稳的跟着沈旦旦，同样不说话。 “你别跟着我行不行？”沈旦旦不耐烦回头，视线不由放在了沈炼鲜血已经渗透裤子的腿上。 “去奶奶家还是回你自己家？我送你。” “我干嘛要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还有，你……你腿上流血了，要去医院！” 沈旦旦忍不住提醒沈炼。 沈炼平缓道：“这小事儿！” 沈旦旦实在是忍到了极点：“我回家，现在就回，你赶紧去医院好吧！” 沈炼笑了笑：“你心疼？” 沈旦旦强撑着道：“我是怕你血流光了，然后兰瑾奶奶他们会怪我。” 沈炼顾左右而言它：“我听说你这阵子经常和人打架，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很寻常？” “你管不着！” “所以啊，我去不去医院你肯定也是管不着的。”停了下，沈炼又道：“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可就算如此，我流血受伤的时候你也会紧张心疼。想没想过你如果在外受伤，你妈妈会不会心疼？没错，我对不起你，你有理由恨我。你妈妈呢？她是最疼你的人，你用这种方式去对她？” 沈旦旦不知怎么反驳，转身就走。 他有些慌乱，被他短短几句话说的大脑成为了浆糊。 沈炼跟着他走到一条较僻静的路上之后，拦了辆车：“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去医院！” 沈旦旦只犹豫了一瞬，然后就闷声上车。 沈炼直到他上来坐下，才悄然松了口气。 他在刚刚被人围困的时候有办法脱身，但因为心有打算，他选择任由事态发展，现在看来，这次冒险是对的。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厉红蝶的性格，沈炼都太了解。沈旦旦是两人的儿子，性格上也只有他可以找到些痕迹。这种算是最糟糕的办法，恰恰是最有效的。 当然，即便这样，沈旦旦在车上也没跟他说话，不过这暂时不重要，沈炼只需要知道沈旦旦不管表面如何，心里对他还存有一丝善意就够了。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九十七章 告状 把沈旦旦送回家后，沈炼去了趟医院简单处理伤口。 接下来几天，他除了偶尔去看沈兰瑾等人外，开始拜访一些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欧志权，刘明杰，以及赵野军等人。 当然，他没忘了去看一看柳金桥。 虽然法律上跟柳青玉已经解除了婚姻关系，但他总归还是兰瑾的外公。 提了些简单礼品，敲开了柳家的门。 柳金桥看上去老态又明显很多，他比沈炼母亲郑海心还要大上几岁，如今已经快步入古稀之龄。 他没戴眼镜，视线多少有些看不真切，好半响才将沈炼认了出来。 沈炼笑着招呼：“爸！” 柳金桥呵呵笑着，并不如何意外：“我听青蝉说你回来了，正想着你会什么时间来看我。快进来！” 沈炼走了进去，打量着往日熟悉的居所，也不经意间看着柳金桥。 头发胡须尽皆变白，皮肤之上已经有了些不明显的老年斑。 有些感触时光催人，沈炼关心问：“身体最近怎么样？” 柳金桥舒展了一下：“还不错，经常跟几个老朋友出去遛弯，挺自在的。” “小璨不在？”沈炼四处看了看，发现别墅内除了保姆只他一人。 “他近期在忙着合作的事情……”柳金桥勉强笑笑，掩饰拿出棋盘：“好久没跟你下过棋了，来一盘！” 合作？沈炼少顷就反应过来应该是中卫入股远东的合作事宜。 不再提这个话题，沈炼老老实实坐下，和柳金桥边聊天边下棋。 “见兰瑾了没有？” “见到了！” “跟青玉打算如何？” 沈炼怔了下：“是我对不住她。” 柳金桥摆手：“这些不论，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 沈炼缓缓点头。 “这样才对，我就觉着你们两人之间有缘分。” 沈炼心想有缘分又能如何，还是要形同陌路，甚至话都说不上几句，冷淡的连普通朋友关系尚且难维持。 “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她肯定也是惦着你的。否则不会在你消失的六年间没有成立新的家庭，也不会把你母亲接过去一起住！” 沈炼自己也能想到这些，但就是有块透明的玻璃横在两人中间，近在咫尺，远隔天涯。 “爸，兰瑾要放学了！” 沈炼适时站了起来。 “嗯，我就不留你了，有时间带兰瑾一起来这里玩。” 沈炼答应一声，离开了别墅。 …… 学校门口，正是中午放学之时。 沈兰瑾远远看到沈炼，笑嘻嘻就扑了过来。 这几天她和沈炼相处愈见熟悉，早已经没有任何拘谨，在他身边随意的不能再随意。 “爸！” 沈炼顺势把她抱了起来，宠溺问：“考试成绩怎么样？” 沈兰瑾得意从书包里把卷子翻了出来：“满分，老师夸我了。” “真厉害！” 远处沈亭和沈旦旦也一前一后走来。 两人自从那天打过架后现在还不说话，沈亭理所当然的走到了沈炼跟前。沈旦旦却还是习惯躲着，让开了沈炼方向，准备无声无息离开。 “大伯，我数学也考了满分！” 沈亭耍宝般也交出了卷子。 今天是升学考试出结果的时候，是以很多孩子见到家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成绩。 “旦旦，你考了多少啊？” 沈亭见沈旦旦不说话，大声喊了一句。 几个沈旦旦同班级的同学不由噗嗤笑了出来：“大零蛋，全阶段倒数第一名！” 沈旦旦前几天逃课的事儿险些被开除，虽然经郑海心求情，学校勉为其难留下了他，却也因此沦为了全校有名的“坏孩子”，加上他每次考试都是垫底，长此以往，很多孩子压根是看不起他的。 沈旦旦脚步加快，头低的更狠。 沈炼瞪了沈亭一眼，沈亭呲牙咧嘴的笑，并不介意。 放下沈兰瑾，沈炼嘱咐两人在这等会，他则是快步追上了沈旦旦。 “你奶奶让你过去一起吃饭！” 沈旦旦漫不经心道：“我才不去。” 沈炼笑着抓住他肩头：“说说，为什么每次都考零分？就算再傻的孩子，也不可能每次零分，蒙也能蒙对一两个题的！” 沈旦旦本能想要挣扎，但想到上次在街上发生的事情，就忍住了。 “不会就是不会，干什么要蒙，一点意思也没有！” “所以，你是故意考零分的？”沈炼继续问。 沈旦旦被逼问的不耐烦：“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故意气老师，故意打架，故意考零分。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沈炼认真回答。 “管不着就松开我，我要去吃饭了！” 沈旦旦趁机挣开了沈炼，一路小跑，很快就转弯消失。 沈炼愣了半响，旋即笑着摇头，回到沈兰瑾身边。 感情总是慢慢才能培养的，他能感觉出来，这几天沈旦旦对他态度已经有所变化，至少从他眼睛里看不到刚见之时的那种冷漠敌视。 回到家中的时候，柳青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会正跟郑海心在厨房说笑着一起做饭。 沈兰瑾兴奋叫了声小姨，扔掉书包就跑进了厨房。 一大一小两个人好一阵亲热，过了会柳青蝉才洗了手走回客厅：“姐夫，什么时间咱们带着兰瑾出去玩一玩。” 两人前两天已经见过，此时在一起的状态介于朋友和亲人之间，彼此不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倒也相处自如。 “随时可以啊！”沈炼自若回应。 沈兰瑾高兴起来：“爸爸，让妈妈和奶奶也去，咱们一起去水上乐园，我要划船……” 柳青蝉眼睛眨了下，低声道：“姐夫，你什么时候把我姐追回来啊。兰瑾现在小不懂事，等她大了，知道自己父亲和母亲其实不是一家人，多惨！” 沈炼摆了摆手：“去，饭做好了，端过来！” 柳青蝉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对了爸爸，班里有个同学特别讨厌，她坐在我后面，老是在上课的时候故意拿东西碰到我。我告诉老师，她又不承认……”沈兰瑾忽然想到了什么，坐在沈炼身边开始告状。 沈亭接腔道：“兰瑾，等下午上学的时候你带我过去，我帮你教训她！” 沈兰瑾摇头：“才不要！” 沈炼笑了笑：“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女孩子，很坏，还总是凶巴巴的。但她学习成绩好，还会讨好老师，所以每一次老师都会护着她。” 沈炼笑着说：“兰瑾认为该怎么办？” “当然是要在老师面前揭穿她说的谎话，可是她特别狡猾诶。”沈兰瑾苦恼道。 “我找你班主任帮你调换一下座位怎么样？” “不行，不行，这样好像是我被她赶跑了一样。” “爸爸，你看这样好不好，她再欺负我，我就揍她！”沈兰瑾握了握白嫩的小拳头，信誓旦旦，没任何威慑力挥了挥。 沈炼忍俊不禁：“成，注意护着自己的小脸，别被人给抓花了！” 沈兰瑾小脸不约红了：“爸，你干嘛笑我！真讨厌。” “好，不笑！”沈炼表情严肃了起来。 但终归是绷不住，只片刻，再度垮掉。 沈兰瑾气哼哼站了起来：“奶奶，爸爸欺负我！” 郑海心正端着饭菜走来，弯腰在兰瑾额头亲了一下：“等会奶奶帮你教训他！” 沈兰瑾对沈炼做了个鬼脸，得意非常。 沈亭耸了下肩：“大伯，习惯就好了，兰瑾最擅长的就是告状，我经常因为她被奶奶教训。你看我耳朵，俩是不是大小不一样，其中一只就是奶奶揪的。”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九十八章 动作 “殷总，这是本月的财政报表，电子版已经发到了您邮箱！” 秘书敲门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躬身放到了殷若面前。 殷若示意知道，拿起来简单看了看：“前天我让你做的投资计划怎么样了？” 秘书迟疑了一下：“殷总，已经做好了！但……” “陈姐，不该问的不要问，按照我说的做就好！”殷若冷冷斥了一声，示意秘书出去。 秘书唯唯诺诺退出房间。 走在路上，秘书陈天美有些忧虑忡忡。 最早在远东工作的时候陈天美就是殷若的直系下属，一直到现在，跟殷若认识差不多有七八年的时间。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其实一点也看不透殷若。 她让自己做的那个投资计划处处透着诡异，深想之下，陈天美认为殷若极有可能在以公司的名义进行私人行为。 这种事并不稀奇，毕竟这家公司虽然名义上是沈炼的，可事实上殷若这么多年的经营下早就如臂指使，偷偷做点小动作也不足为奇。可殷总未免太过了一些，那份投资计划牵扯到的资金不下数十亿元，她难道不怕沈总察觉？ 在陈天美看来，她始终都认为自己是在帮沈炼工作，而且她的弟弟和老公以前在远东工作之时也曾被沈炼颇多照顾。 “陈姐！” 远处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四十来岁，小胡子，年龄虽大，脸上却有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旅游城的现场总监徐剑秋。 陈天美心里挣扎片刻，勉强笑着回应一声。 两人擦身而过之时，陈天美忽然叫住徐剑秋：“徐总监，等等！” 徐剑秋诧异道：“陈姐？” 陈天美吐了口气平息心情，她知道徐剑秋和沈总的私交极好。 “徐总监，最近公司又部署了新一轮投资方向，我觉着殷总眼光不错！” 陈天美隐晦提了一句，公司现在毕竟是殷若做主，她不好直言，至于徐剑秋能不能理会自己意思，就看他自己了。 徐剑秋稍奇怪，他所负责的方向是旅游城的安保和其它一些现场事务，陈天美这个董事长秘书跟自己说这些不相关的话干嘛。 不过他旋即就联想到了上次开会时候殷若提到的那些事情，当时他只是觉着有些奇怪，但现在结合陈天美的话，徐剑秋隐约明悟。 正巧一个年轻女孩正赶往殷若办公室，财务的朱晓丽。 徐剑秋叫住了她：“小朱，这个月工资什么时间发！” 朱晓丽当然认识徐剑秋，笑着道：“徐总监，怎么忽然关心这个了。都是每个月一号啊！” “我手下有人抱怨上个月工资发少了，等会咱们一起去财务查一下什么情况！” 朱晓丽疑惑，但还是点头道：“好的徐总监！” …… 沈炼这几天过的较为轻松，多半时间用在接送沈兰瑾上学放学和陪着她。 一家人，虽然不常看到柳青玉，但却也其乐融融，让人难舍。 以至于沈炼起了抛下一切，长住这里的念头。 当然，这念头也只能是想想，从柳青玉对他客套冷淡的态度来看，这里他终究不适合多呆。 他有搬出去的心思，也就跟母亲郑海心提了一下。 郑海心虽有不舍，却也无奈。 她不能不去顾忌柳青玉的想法，哪怕她很希望儿子和媳妇还能重归于好，但在不知道柳青玉明确态度之前，她没办法挽留儿子。 晚九点钟，沈兰瑾还没睡觉。 兴致勃勃的呆在沈炼卧室，赖着不走。 “爸，明天就不用上学了！我晚睡一会没关系的。你给我讲讲昨天那个还没讲完的故事呗。” 她趴在沈炼床头，小腿儿上下踢着，双手撑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炼。 沈炼暗自头疼，他这几天的确是爱给兰瑾讲故事，一般都是随机改编的，昨天他讲了什么已经完全忘了。 “我忘了讲到哪了！” “凶猛的鳄鱼就要去吃小羊！”沈兰瑾慌忙提醒。 “哦，想起来了。就在鳄鱼要去吃小羊的时候，小羊妈妈赶了过来，一下子把鳄鱼赶跑了！” 沈兰瑾等了半天，见爸爸没继续说，追问：“然后呢！” “没然后，完了！” “你骗人，小羊妈妈怎么可能斗得过凶猛的大鳄鱼！” 沈炼笑道：“所以啊，这就是故事！” 沈兰瑾抓住了沈炼手臂央求：“爸，我还想听！” 沈炼手在她小脸上捏了一下：“睡了，明天爸爸带你去玩！” 沈兰瑾顺势笨拙爬上了床：“我想跟爸爸睡！” 沈炼点头，把她抱了上来。 沈兰瑾偎着沈炼手臂，眼皮可爱的打起架来，迷迷糊糊道：“爸，明天你让妈咪请一天假好不好，我想跟你们俩一起出去……” 沈炼没回应，轻轻拍了下她肩头。 沈兰瑾细微的呼吸声不一会就响了起来。 门外有开门动静，沈炼知道是柳青玉下班回来了。 本以为她会如往常一样，回自己房间，可听脚步却是朝自己房间方向走来。 不一会，柳青玉扣响卧室房门，推开了一条缝。 她还是一身简单的职场套装，前额头发有些散乱，贴在她过分雪白的脸上，疲惫感不由透出。一个罕少柔弱的女人，这种状态下，眼神也一如既往的明亮美丽。 柳青玉看到女儿睡沈炼房间，并无异样，而是对沈炼招了招手。 沈炼小心翼翼挣脱沈兰瑾环着的手臂，走到了客厅。 柳青玉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提前倒了两杯茶。 等沈炼落座，她直接道：“我给兰瑾班主任打电话了，她们学校正在预备兴趣班，我想让她去。你明天有时间安排一下，没时间就跟妈说一声！” “这个不急吧，明天我想带兰瑾去玩一天，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也一起去……” “很急，错过报名时间就不再收了！还有沈炼，你如果真的是为兰瑾好，就离她远一点。你刚回来不久，我理解你面对孩子的心情，但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要继续，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沈炼怔楞半响，痛苦揉了揉自己额头：“我理解！” 柳青玉淡声继续：“等她再大一些，我会告诉她咱们离婚的事实……” 沈炼下意识道：“青玉……” 柳青玉看着他。 沈炼终究一个字都解释不出，起身缓步朝门口走了过去。 “衣服换一下，不然妈会以为是我赶你！” 柳青玉提醒一声，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卧室，关门，柳青玉捂着嘴巴，拼命抑制不出任何声音，身体缓缓滑落。 第五卷 归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心思 沈炼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去的。 夜深，路灯幽暗孤僻。 抬头看了眼犹自亮着的那个房间，自嘲笑了笑，转身融入夜色之中。 无处可去，也不知道去哪。 机械打了辆的士，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电话响了起来，是前几天刚见过一面的徐剑秋。 沈炼努力让自己情绪变得正常，接了起来。 “沈总，我今天查了财务，近期资金的流向十分诡异……我怀疑殷总……” 徐剑秋并没怎么直言，意思却清楚明了。 沈炼随口道：“影不影响公司正常运作！” “这倒不影响，但我感觉殷总可能不再适合董事长的位置！你最好还是亲自来公司一趟，调查个清楚……” “老徐，容我考虑一下，然后给你回复行吗？” “好，现在也只是怀疑，希望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挂断电话，沈炼双眼看着窗外不由出神。 他不太相信殷若能做出那些事情，可是徐剑秋更没任何必要污蔑她，且这也不是污蔑就能构成的事情，资金的动向只要是专业人士，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有没有猫腻。 心底深处，沈炼对于殷若这些小动作是完全可以容忍的，毕竟他这个甩手掌柜多少不负责任，也没可能要求这么多年任何人都对他忠心耿耿。 可是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失望还是再所难免。 “先生，到底去哪儿？” “镇江路八号！” 沈炼答了一句。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殷若发来的一条闲聊短信，很朋友的口吻。 沈炼简单回应，然后关机。 …… 次日，沈炼没能履行和沈兰瑾一起出去玩的约定，只去简单看了她一眼，说过几句话，就离开了。 没去公司，也没去管昨天徐剑秋跟他说的事情，而是和凌霜华一起到处游山玩水起来。 连着好几天，皆是如此。 也是因此，沈炼才真正意识到现在合众集团发展到了什么阶段。 整个江东稍出名一些的景点，几乎或多或少都会跟合众集团有所牵连。 凌霜华有些累了，随意躺在了铺好的毯子上，懒懒玩笑：“沈炼，我这个备胎还有可能转正么？” 阳光零碎洒在她身上，映衬着她那张愈见清丽韵味的面孔。 沈炼也躺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咱们就可以去登记！” 凌霜华支起侧脸：“你放着两个为你拖家带口的女人不要？要我这个连生孩子都不行的女人干嘛！想不通啊。” “漂亮，食色性也。天天看着你这张脸就够了！” 凌霜华眨了下眼：“仅仅漂亮？” “懂事，大气，所有女人的优点你全都有……” “虽然知道你在说谎，不过我怎么会这么爽，再夸几句！”凌霜华忍不住笑出声来。 “词汇量有限，完美的女人根本就没办法用语言来夸赞！”沈炼一本正经。 凌霜华再笑，打了沈炼一下，翻身，整个人将沈炼缠住。 沈炼眼睛看了眼四周，见没人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两张面孔近在咫尺，本应十分暧昧的气氛，凌霜华的手却压住了沈炼想凑上来的嘴唇：“我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离开你一阵子。” 沈炼拿开她的手：“为什么？” “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凌霜华认真问。 “当然！” “别骗自己了，你都说我有一颗玲珑心，你就算真骗了自己，也骗不了我。” 沈炼皱眉道：“别胡思乱想。” “一起经历过这么多，咱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瞒着吗？你离不开柳青玉的，否则，一辈子都难真正快乐，这点就算你不承认也是明摆着的事实。” 沈炼没再说话，反复思量着凌霜华话里隐藏着的内容。 很确定的，如果他的生命中失去了柳青玉，可以想象的落寞和孤寂。但是，他同样不能失去凌霜华，一个心甘情愿在地狱里陪着他戒毒三年的女人。 感情这东西很玄妙，沈炼年龄越大反而越分不清楚。 亲情，爱情，知己，在他心里重合了。 凌霜华侧身在他脸上印了一下：“放手去把她追回来，这样，我只会替你高兴！” 说着，凌霜华轻巧站了起来。 沈炼抓住了她手腕。 凌霜华轻松笑道：“你应该了解我，短暂离开你，对我而言，绝对不会太难接受，而且，志在必行。” 手间空了下，香味袅袅散去。 沈炼心里剧烈挣扎，起身刚要去追，凌霜华回过头来笑道：“我家人有消息了，所以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高尚，我只是借机想去看看他们。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你状态能让我感觉放心一些。” 她背影逐渐远去，沈炼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她的确是有着一颗玲珑心，也把他看的太透。 …… 沈兰瑾有些闷闷不乐，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爸爸从家里搬出去后就很少来看她了。 而且，暑假到来，她本可以好好玩一玩，结果妈咪却给她报了舞蹈班，烦死了。 “作业已经布置下去好几天，不知道大家在家里有没有好好练习，老师今天要考教你们哦！”舞蹈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性，叫孔莹莹，是国内一个很有名气的舞蹈老师，擅长很多种舞蹈。 “沈兰瑾，你来做一个下腰的动作！” 孔莹莹一直都挺注意沈兰瑾，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很有灵气的一个漂亮小姑娘，而且身体底子特别好，很适合学舞蹈的那种。 沈兰瑾正自神游天外，被老师一叫，慌忙就要出队。 这时，身后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忽然伸出了脚。 沈兰瑾没注意，当即就绊倒摔在了地上。 夏天，本就穿的很薄，舞蹈教室虽然有毯子，但沈兰瑾手臂皮肤还是擦破了。 绊倒沈兰瑾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女孩，长长的丹凤眼，薄唇，脸蛋偏瘦。明明才六七岁的年龄，眼中却有种不相称的成熟，缺了孩子的童真。 “戴钰，你干嘛使坏！” 沈兰瑾七窍生烟，起身怒视着她。 戴钰就是坐在沈兰瑾后排的那个经常找她麻烦的小女孩，沈兰瑾明明都没跟她说过话，她却老是故意针对自己。 戴钰左顾右盼，然后才惊讶道：“沈兰瑾，你自己不小心栽倒，干嘛要诬陷别人！” 沈兰瑾揉着通红的胳膊，忍着眼泪看向老师。 孔莹莹上前关心道：“沈兰瑾，没事吧！” 沈兰瑾委屈：“孔老师，她故意绊我！” “孔老师，是她自己不小心踢到了我！”戴钰也连忙解释。 “好了，同学之间不能争吵。沈兰瑾，我带你去医务室找医生看一下！” “我没事的孔老师！” 因为受伤的缘故，接下来孔莹莹也没再让沈兰瑾出列表演。 眼看同学们一个个都完成了孔老师布置的功课，沈兰瑾兴致全无，低着头默不作声。 她在仔细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惹了戴钰，要不她怎么总是针对自己？ 只是任她想破小脑袋也想不出，女孩为难女孩也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仅仅一个妒忌就够了。沈兰瑾人漂亮，学习又好，老师几乎没有不喜欢她的，一些同样骄傲的小女生自然就不舒服了。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章 两小 这种郁闷的情绪一直到课程结束，沈兰瑾才闷声朝校园门口走去。 她正走着，身后戴钰跟几个小女孩一起，说笑着从后赶来。 本不想理会，可隐约听到几人好像在嘲笑自己。 唐小悦，周青青，戴钰。 这几个人平时在班里就特别横，抱团欺负别的同学，很多男孩子都不敢惹她们。 “装什么装啊，明明自己没本事才摔了！”戴钰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大不小，却足够让走在前面的沈兰瑾听到。 唐小悦和周青青两人也跟着嗤笑起来。 沈兰瑾加快了脚步，她不想再争执。也知道唐小悦和周青青两人家里都很有钱，在班里连老师都对她们跟其它同学不同。 “小钰，你见没见过沈兰瑾爸爸啊？班里同学的爸爸我都见过，惟独没见过她的！不会是根本就没有吧。” 戴钰嘿嘿笑道：“我见过啊，上次有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连车都没有的那个，应该就她爸爸！” 沈兰瑾眼眶无端有些湿润，回头怒视几人：“你们别过分。” 周青青个子比较高，年龄也最大，已经七岁多了，见状毫不介意上前推了沈兰瑾一把：“过分你能怎样，你除了找老师告状还能干嘛！” 她们早看沈兰瑾不顺眼，巴不得沈兰瑾给个机会，让她们好好教训她一顿。 戴钰添油加醋：“周青青，上次我还听沈兰瑾说你爸爸是个大胖子！” 沈兰瑾气的小脸都红了：“我没说过！” “你当然不会承认了！” 周青青火大，一耳光朝沈兰瑾脸上打了过去。 沈兰瑾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和人打架争执，而且和两个哥哥相处，他们就算再生她的气也从来都没动过手。 是以根本反应不来，脸上就火辣辣的挨了一耳光。 她眼泪夺眶而出，咬着嘴唇。 “看什么看。” 周青青又抬手推了沈兰瑾一下，沈兰瑾踉跄两步朝后摔倒。 见很多同学围观过来，周青青不想闹大，招呼戴兰和唐小悦就要离开。 但迎面就看到一个高年级的男孩子正往沈兰瑾走去。 是沈旦旦，他在学校上补习班，本来放学后他就准备回家的，无意看到好像是兰瑾在和别人闹矛盾，不假思索就赶来了。 “兰瑾，伤没伤到？” 沈旦旦把沈兰瑾扶了起来，询问。 沈兰瑾摇头：“我没事旦旦哥！” 沈旦旦看她强忍着眼泪的样子，而且小脸一边都红了起来，没好气道：“哭有什么用。别人打你不会打回去啊！” 沈兰瑾抹了抹眼泪，莫名生怒，甩开他跑了出去：“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老是和别人打架，喜欢打架的都是坏孩子。” 沈旦旦没去追，也想不通沈兰瑾小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人打自己为什么不打回去？ “喂，别走！” 见几个打了沈兰瑾的人要走，沈旦旦叫住了他们，尤其是主动上前拦住了周青青的去路。 周青青看眼前个子比她高了一头的沈旦旦，知道他是替沈兰瑾出头，也没怯意，抬头大大咧咧道：“让开了，我爸在门口等我。” “你爸爸，哪一个？”沈旦旦回头搜索了一遍。 周青青不屑，径直就去推沈旦旦：“快点滚开，我要回家了，要不等会让我爸爸教训你。” 沈旦旦抓住了她手腕：“我可没惹你，你推我干嘛！” 周青青被她抓的生疼，剧烈挣扎了起来：“放开我！” “好啊！” 沈旦旦随手松开了，却用了些劲，周青青根本就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敢打我！” “是你自己没站稳！” 周青青有心还手，却根本没勇气，沈旦旦比她高了至少一头，还是男孩子。 “小悦，我爸在门口等着，去帮我叫她！”她心虚大声说着，是故意在警告沈旦旦。 事实上不等唐小悦过去，戴钰已经首先朝门口跑去。 沈旦旦浑不在意的蹲下身体，双眼耐人寻味：“下次，再看到你动她一手指，我保证在你叫不来你爸之前，好好让你知道一下怎么才是打人！” 周青青无端心里发寒，等回神的时候沈旦旦已经走的没了踪影，远处她爸爸也在戴钰和唐小悦的带领下匆忙赶来。 …… 沈旦旦性格执拗，可一次次教训也让他早就圆滑了很多。至少，他现在已经知道避其锋芒，虽然不惧怕那个叫周青青的女孩家长，但能跑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再直面冲突了。 奶奶还没过来接兰瑾，沈旦旦见她一个人低头在原地等着，不由觉得这丫头特别可怜，上前拽住她的手：“先走了，咱们自己回家，等会到家里给奶奶打电话！” 沈兰瑾轻微挣了一下，也就被沈旦旦带着离开了学校门口。 路上，沈旦旦慢悠悠说：“有些人你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挨几下倒是小事儿，关键你不能就这么忍着。不用让她怕你，至少也要让她不敢轻易欺负你，否则以后……” 沈兰瑾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抬头，眼睛明亮：“这你自己经常打架总结出来的？” “算……算是吧！” 沈旦旦不知为何，忽然不敢跟她对视。 “她们三个人，我反抗又能怎么样？结果只是更惨。而且被人欺负也不是只有打回去这一种办法，奶奶说的，人和人之间注定不同，不能别人打我一下，我就非还给别人一下。你来我往才是蠢事！” 沈旦旦停下脚步，丢开了沈兰瑾小手：“你小白眼狼啊，我帮你出气，你不领情也罢，还在这埋怨我！” 沈兰瑾努了努嘴：“我本来打算明天叫奶奶去找老师说的，现在被你一搅合，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沈旦旦脸黑了下去，如果不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已经想走了，一秒钟也不要跟沈兰瑾多呆。 “哥，我开玩笑的，你肯帮我揍别人，我不知道有多高兴！”看他生气，沈兰瑾变脸一样主动抓住了沈旦旦胳膊，开始撒娇。 沈旦旦故意不理，只顾走路。 沈兰瑾也就扯着他不放，走走停停，两小一路闹腾，沈兰瑾不知怎么就爬到了沈旦旦背上。 沈旦旦认命一样背着并不沉的小兰瑾，任由沈兰瑾如何说的热闹，始终没再回话，车道行人间穿梭，直到回家。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零一章 沉淀 回到家里，果然没一个人在，知道奶奶可能去学校接自己了，沈兰瑾赶紧拿电话打了过去。 挂断之后，她拿了两瓶饮料出来，和沈旦旦坐在一起打开了电视观看。 “旦旦哥，爸爸最近有没有去看你？我都好几天没见过他了！”沈兰瑾问道。 “他只疼你一个人，你都看不到他，我又怎么可能看到。不过习惯就好了，他一直都这样。” 沈兰瑾不满：“旦旦哥，爸爸很好的……你怎么老是针对他！上次他为了救我和小姨，和那头大豹子搏斗。好勇敢，还受伤了。” “可能吧，因为我身边很多人都说他好。可那又如何，我宁愿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爸爸，能够天天陪我的！” 说着，沈旦旦道：“等你再年长几岁就知道了，他明明很好却没办法原谅的那种感觉！” 沈兰瑾小脸一度沉郁起来，还是没办法接受旦旦哥的说辞。 在她心里，爸爸就是单纯的爸爸，在他身边，沈兰瑾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快乐。 沈旦旦看了看时间，起身：“我回家了，要不奶奶等会又要训我！” 沈兰瑾抓住他不放：“别急嘛，老师肯定会因为今天的事情给奶奶打电话，你要好好跟她交代一遍啊！” 正说着，开门声响了起来。 一脸严肃的郑海心走了进来。 沈旦旦缩了缩脑袋，下意识绕到了沙发另一边。 他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奶奶。 平时倒还没什么，她一生气，沈旦旦觉着自己胆子都飞了。 “旦旦，你又跟同学打架？” 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朝沈旦旦走去。 沈旦旦围着沙发和她转圈子：“奶奶，我这次没打架，你别听其它人瞎说啊，不信你问兰瑾！” 沈兰瑾连忙上前，伸开手臂：“奶奶，这次旦旦哥真没错，是那些人先欺负我，旦旦哥看不过才……而且旦旦哥也没打人，就推了那女孩一下……” “兰瑾，你别越说越乱，是她自己摔的，不是我推的！”沈旦旦着急补充。 “对，是她自己摔的！” 郑海心冷静了一些，落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兰瑾如实把事情跟郑海心交代了一遍：“奶奶，你明天去学校帮我跟老师说一下吧，我不想跟她们这样相处。” 郑海心这才注意到兰瑾脸一侧红的有些异常，心疼道：“好，明天奶奶去跟你们老师说，看谁还敢再欺负我们兰瑾。” 沈旦旦撇了下嘴，心想自己受伤的时候也没见奶奶这么关心过。 郑海心视线瞥了过来：“还有你旦旦，明天先别一个人去学校。来找兰瑾，我带你们一起去！” “嗯，那我先走了奶奶！” “走什么啊，吃过饭我带你和兰瑾出去玩一会，再送你回家。” 沈旦旦犹豫着在想拒绝的说辞。 郑海心直接点破：“你柳阿姨今天加班，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早，你放心呆着就好了。再说你阿姨平时也没少帮你买东西，躲她干嘛！”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郑海心前去开门，看是自己儿子，冷淡道：“你还知道过来啊！” 沈炼陪着笑：“来看看您！” 郑海心没理会，回身道：“旦旦，兰瑾，你们爸爸来了，奶奶去做饭！” 沈兰瑾好几天没见过沈炼，这会早就忍不住跑了过去：“爸，你这些天去哪了，都不来看我！” 沈旦旦一如既往对沈炼采取不闻不问完全无视的态度，拿着遥控器不断换台。 沈炼抱起沈兰瑾，刚要解释两句就发现了她脸色不对：“怎么回事？” 沈兰瑾本来不觉着受到了什么太大委屈，这会眼眶却再度湿润。 沈旦旦抢先道：“被人给打了！” 郑海心怕沈旦旦胡言乱语，接着说：“跟同学有点小纠纷，我明儿过去看一下就成，你不用管！” 沈炼用手指在沈兰瑾脸上轻轻压了一下：“还疼不疼！” “疼！” 沈兰瑾搂着沈炼脖子，撒娇在沈炼怀里乱拱。 沈炼心情略松，抱着她走向沈旦旦。 他的出现让沈兰瑾兴致油然高涨，也忘了学校的不愉快，叽叽喳喳的话开始变多。 沈旦旦偷眼瞧着两父女亲热，将电视声音放大了一些。 时间在这种半亲热半微妙的气氛中溜走，吃过饭，天已经暗了下来。 楼下公园开始变得热闹。 “妈，一起去下面散会步吧！” 郑海心点头，帮沈旦旦做主给厉红蝶打了声招呼，四个人就锁门朝楼下走去。 郑海心在这里住了多年，公园内一些街坊邻居随处可见，纷纷打着招呼。音乐声，人来人往的说笑声，让沈兰瑾整个人都放开了，跟一些同龄孩子跑来跑去的玩闹。 沈旦旦有点羡慕沈兰瑾，她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高兴起来，就算有烦心事，也罕少能在她心里停驻。 “兰瑾，那个人是谁啊？你爸爸吗？” 一个小女孩好奇打量着远处的沈炼。 “对啊！”沈兰瑾笑着承认。 小女孩母亲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也顺着看了过去。她一直以为沈兰瑾是离异家庭的孩子，乍然多出一个爸爸，难免好奇，而且前阵子她就听说了兰瑾爸爸回来的事情。 沈炼察觉到了女人注视，友善对她笑了笑。 女人不觉移开目光，心想这人眼睛真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人的时候虽然礼貌，却波澜不惊，沉稳的让人难以对视。跟他整个显年轻的相貌合在一起有些矛盾，若非跟兰瑾相貌有几分相似，她真不敢相信他会是沈兰瑾的爸爸。 不过再联想到沈兰瑾母亲柳青玉，她也就释然，这人气质上跟兰瑾母亲倒也般配。 “兰瑾，你爸爸好帅啊！”女人玩笑逗了沈兰瑾一句。 沈兰瑾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我也这么觉着！” 女人一下子笑了起来，摸了摸沈兰瑾脑袋：“你和小月儿玩吧，我去帮你们买棒冰吃！” “谢谢阿姨！” 沈旦旦百无聊赖，便提出想要回家。 “你去送一下旦旦！” 郑海心吩咐儿子后，朝兰瑾方向走去。 沈炼则和沈旦旦一同走出小区，叫了辆车子。 车上，父子俩一个比一个沉默，直至到达小区门口，沈旦旦才突然出声：“我妈咪今天不加班。” 沈炼心里微动，自然跟他一起下车。他自从回来之后，就很少抽时间去看厉红蝶，算了算，也就见过两次。 叫开了门，厉红蝶明显没想到沈炼会忽然过来。 她披头散发，刚洗过澡的样子，脸上还贴着面膜。 沈炼笑道：“准备休息？” 厉红蝶翻了个白眼：“先坐会，我进去洗下脸。” 这么多年沉淀，两人恩怨都已经谈不上，如今在一起更多是一种朋友和知己的感觉，融洽而悠然。 没几分钟，厉红蝶收拾好了之后从浴室走了出来。 素面朝天，肤色却依然白净光滑。 看来警察还真是个毁人的差事，厉红蝶从警局辞职之后，年龄呈现逆增长就是最好的证明。 聊了几句闲话家常，厉红蝶道：“怎么，今晚打算住这儿？” 沈炼无意看了眼沈旦旦房间，他察觉沈旦旦就在门后听两人聊天。 随意打了个眼色，厉红蝶心领神会，起身进沈旦旦房间呵斥了几句。 “能不能在你这里洗个澡？身上挺不舒服的！”等她回来，沈炼请示。 “可以啊，不过你如果住在这儿只能睡沙发了，没多余房间，收拾起来也太麻烦。” 沈炼示意没关系，起身走向浴室，厉红蝶则是把他以前的旧衣服翻了出来，隔着浴室门给递了进去。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零二章 纠纷 洗过澡，等沈炼出来的时候，全部灯光都已经关掉。 沙发之上有一床薄薄的被子和枕头。 沈炼简单坐了会，然后敲响了厉红蝶卧室的房门。 好半响，厉红蝶慵懒的声音才从里面回应：“我睡了！” “你卧室有没有书？借我看一下。” 灯光打开，脚步声响了起来，厉红蝶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递了几本书。 沈炼简单扫了眼：“我不太喜欢看这种类型！” 厉红蝶直愣愣的看着他：“那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我自己进去选！” 沈炼顺势推开了门，选好书之后却再没有出去的意思。 “耍无赖是吧？” 厉红蝶起初声音很坚持，可渐渐的声音便小了起来，直至软糯，整个房间被一种别样的气氛充斥着。 良久，风歇雨收，厉红蝶没好气打了他一下：“三十多的人了，还这么没羞没躁！” “你不也挺配合的！” “滚！” 厉红蝶强硬将他推了出去。 倒不是不喜欢和他一张床睡觉，而是沈旦旦年龄大了，早上看到沈炼从她房里出来，厉红蝶觉着不好。 沈炼笑着回到客厅，双眼渐渐合在一起。 以前他会对身边的女人有愧疚情绪，现在却已经放开来。 这么多年过去，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不见，淡淡想念。见了，水到渠成。 他不会刻意去阻挡她们追求幸福的脚步，却也不会再劝她们再找另一半。都已经三十多了，再说那些幼稚的话没有任何必要。 …… 次日，沈旦旦打了个哈欠走了出来。 厨房动静吸引了他，本以为是刘妈妈，可路过的时候才发现是沈炼围着围裙正在做早餐。 他眼睛闪烁了一下，睡意朦胧的脸精神了起来。 洗漱完毕，早餐已经被端到了桌上。 煎蛋，牛奶，西式煎饼…… 刘桂枝连连夸赞：“沈先生，这颜色看上去就特别正，肯定不错！” 厉红蝶还没换衣服，就穿着一件宽松的家居服，夹了块饼给了沈旦旦：“赶紧吃，等会让你爸爸送你去上学！” 沈旦旦咬了一口，一脸嫌弃：“放了多少盐巴啊！” 沈炼错愕，他做饭虽然不是特别好吃，但基本功还是可以的，不可能太丢人。 也尝了一下，味道尚可。 厉红蝶斥道：“不好吃就别吃！” 沈旦旦果然不再吃了，将一杯牛奶喝干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盘腿看电视。 沈炼示意厉红蝶不要再说，匆匆吃过早餐，沈炼开着厉红蝶的车子首先把厉红蝶送到了公司。 她现在的工作是一家私人侦查公司的安全顾问，不负责外勤，只负责法律上的事情。她虽然不是律师，但因为做过警察的缘故，倒也胜任的绰绰有余，而且几年间已经混到了部门主管的位置。 “下午还车给你！” 沈炼等她下车后摆手再见，带着沈旦旦离开，路过柳青玉小区之时，顺道把沈兰瑾也一起载上，一起赶往学校。 “喂，我今天不去学校了吧！”车子快要到达学校，沈旦旦莫名说了一句。 沈炼想到了昨天的事情，是因为他替沈兰瑾出头，推了一个小女孩一下，可能是怕小女孩家长找麻烦。 随口道：“没关系的！” 沈兰瑾接腔：“爸，她们要还欺负我怎么办？” “不会了，等会爸爸去找你们老师谈！” 车子在校园门口停下，沈炼带着两人朝里面走去，十分钟左右，远处一个身材高壮的中年人牵着小女孩也走进了学校。 “爸，就是她，那个是她爸爸周雷。很凶的，老师们都怕他。上次周青青和一个男同学闹矛盾，他就跑到学校大吵大闹……还要打人呢。” 沈炼看了过去，周雷应该有四十岁了，皮肤暗黄油腻，穿着条很松垮的宽松运动裤和背心，脸上横肉累累，一张脸像是分成了六块，凶相外溢。 “爸，他朝咱们走来了！”沈兰瑾紧张抓住了沈炼胳膊，眼中有些担忧。 她怕自己爸爸挨揍。 毕竟体型上，爸爸太瘦了点…… “爸，就是他打我！” 周青青看到了沈旦旦，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声叫嚷起来。 周雷脚步加快，矗立在了三人面前。 “小兔崽子，就是你打我闺女？” 周雷压根没顾忌沈炼，探手就朝沈旦旦抓了过去。 沈炼没动作，任由他把孩子抓走。 他身高应该在一米九以上，体重也应该在两百斤左右，此时闷声闷气的样子，着实骇人。 沈旦旦差不多被他给提了起来，辩驳：“我才没打她！” “没打？我闺女胳膊都青了！” “你是孩子家长吧？平时怎么教孩子的，我告诉你，这件事咱们没完。” 这边动静吸引了很多孩子的注意，也同样把一些老师吸引了过来。 沈旦旦的补习老师胡庆华和沈兰瑾的舞蹈老师孔莹莹最先赶到。 不过两人到达近前之后同样有些畏缩张雷凶相于外的气势，还是孔莹莹因为不是本校的，不太清楚周雷这人性格，忍着心里怯意直言说：“你先把孩子放下，有事情好好说就是了！” 周雷松手，沈旦旦站立不稳，被沈炼随手扶住。 “昨天的事情我跟沈兰瑾的家长也交流过，对错先不说，好在孩子们都没什么大碍，算了吧！”孔莹莹劝道。 周雷斜眼瞄着孔莹莹：“你谁啊？” “我是你女儿的舞蹈老师！” 周雷不耐烦：“你跟这小子什么关系，这么帮着他说话？这这么大年龄还欺负我女儿，你让我就这么算了？” 孔莹莹料不到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人，事实明摆着，更何况她早弄清楚了昨天的事情。 她脸色涨红解释：“你……你说什么呢？我根本就不认识这孩子！” “你要怎么解决？”沈炼见她下不来台阶，适时插话。 孔莹莹感激看了沈炼一眼，这才有些愣住。 沈炼的面孔比她想象中要年轻很多，在她想来沈旦旦这个半大小子的爸爸怎么都要有三十五六了，可这人完全看不出年龄，皮肤和神彩更偏向青年。 周雷也是第一次正眼去看沈炼，身材跟他相比有点单薄，面白，气质偏阴柔，尤其是一双眼睛，平平淡淡的，有种让周雷很不舒服的沉稳。 “你是这小子爸爸？” “嗯！” “那就好办了，马上让你儿子给我女儿道歉。并且现在就去医院检查，我女儿要有一点毛病，这事没完！” “检查可以，道歉就免了。” “你说什么？”周雷没听清楚一般，想不到这人竟然敢回绝的如此干脆。 “孔老师，我带孩子去检查一下，兰瑾麻烦你先帮忙看一下！” 沈炼没再接话，回头看着孔莹莹。 孔莹莹连忙道：“没问题，没问题！” 周雷被他这种直接决定的态度给激怒了，大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你说干嘛就干嘛啊！” 沈炼随口道：“你说你女儿伤了，我带她去检查，这是很天经地义的，你还想怎样？” “那我把你儿子揍一顿，也去检查好不好？”周雷提高声音，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孔莹莹和一些老师劝不敢劝，紧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可以啊！”沈炼答应着，把沈旦旦拉到了周雷近前。 周雷心里忽然怯了。 这人说不出具体强势在哪儿，甚至说话的音调都没变过，可就是让他不敢做出任何过激行为…… 他手仰起来半天，还是没敢落下。 沈炼平缓道：“你既然不肯动手，现在去医院行不行？别耽误别人正常上课。” 周雷气势不知不觉被沈炼四两拨千斤一般弄的一干二净，想服软又实在拉不下脸来，哼了一声警告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可不客气了！还有你们这些老师，平时是怎么做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又叫嚷几句，周雷大步离开学校。 孔莹莹等人终于是松了口气。 她们以为周雷这煞星肯定会闹出事儿来，想不到如此轻易就过去了。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零三章 踪迹 “孔老师，孩子的事情麻烦你多关注一下。” 沈炼等周雷走了之后，单独和孔莹莹在校园散步聊了起来。 孔莹莹不时偷眼打量着沈炼，很奇怪，这男人身上就像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加上处理事情之时那份从容…… 她以前碰到过很多家长，每次都能自如交流，更甚者，大多家长会在她身边紧张。可今天形势完全反了过来，孔莹莹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沈先生放心，兰瑾的事情我会多用心去注意！” 她憋了半天，明明想要多聊几句，最后还是只说出了这句最官方的话。 “兰瑾，你爸爸好年轻哦！” 几个小女孩这时围着沈兰瑾叽叽喳喳聊了起来。 沈兰瑾听同学夸自己爸爸，心里几乎要乐出花了，笑着跟同学们打成了一片。 “谁知道人到底是不是她爸爸啊？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戴钰拼命想找出沈炼的毛病用来打击沈兰瑾，可是，找不出来。 从心底，她对爸爸的要求就是沈兰瑾爸爸这样的。 沈兰瑾不理她，继续跟其它同学聊天。 但她不说话，一直忍着的楚苗苗却忍不住了，讽刺说道：“戴钰，兰瑾爸爸好歹会来学校一次两次。你爸爸好像都没冒出来过……” 戴钰脸色一下子变了：“你再乱说！” 楚苗苗不惧：“你总说别人爸爸如何如何？别人为什么不能说你。” “你给我闭嘴！” 戴钰突兀激动朝楚苗苗扑了过去。 “别打架，不准打架！”沈兰瑾连忙去拉，一帮学生开始闹哄哄了起来。 孔莹莹看到学生动静立刻抛下沈炼赶了过来，此时楚苗苗和戴钰头发辫都给散开了，她到来之后两人还在互相打着。 孔莹莹头疼不已，一帮小女生，老是闹什么闹。 上前把两人分开，冷着脸道：“都给我停下！” 楚苗苗倒是停手了，戴钰却依旧不肯善罢甘休，继续挣扎着去打楚苗苗。 手到半途，戴钰觉得自己被人抓住了。 抬头，就看到来人是沈兰瑾的爸爸。 他的手像是一个铁钳，力气大的可怕，让她升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她本能低头咬了上去。 沈炼怕不小心伤了孩子，挡在半途的另一只手停了下来。 顷刻，手腕就被戴钰咬出了血迹。 沈兰瑾愣了一下，上前去拽她：“你干嘛咬我爸爸！” 戴钰松开了嘴巴，沈炼掏出纸巾擦了擦，看沈兰瑾小老虎一样虎视眈眈看着对面咬人的小女孩，噗嗤笑了出来。 但笑着笑着，他视线在戴钰脸上停了下来。 熟悉，无端的让人感觉熟悉。 眉，眼，甚至刚才咬人之时的那股狠劲儿…… 旋即，他把心里升起的念头抛了出去，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却是想到了早就失踪的戴兰，这小女孩太像她了。 “孔老师，没事我就先走了！” 沈炼打了声招呼，又安抚了几句沈兰瑾，转身离开。 …… 戴钰整整一天都没有任何心思去学舞蹈，也没任何心思听老师讲课。 周青青抵了抵她：“放学要不要再教训一下沈兰瑾！” 戴钰转头，毫不客气：“你是猪脑子么？没看出来你爸爸在人家爸爸面前简直草包一样，老师偏心她，学校她哥哥也在，你拿什么去教训她！” 周青青脸气的涨红起来，不过见识到戴钰今天打架那股劲儿，只能硬生生忍住。 好容易熬到放学，戴钰没再跟周青青一起，而是一个人去往学校门口。 她又看到了沈兰瑾的爸爸，看到沈兰瑾兴高采烈的扑到他怀里。 “丫头，这儿！” 戴钰听到声音，看到自己家的保姆就在不远处。 她低着头走了过去。 李秀云笑着去牵戴钰的手，抓了个空。 “你离我远点！”戴钰烦躁大吼，跑了出去。 李秀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张追赶，也不敢再轻易叫她了。 回到家中，戴钰迅速躲到卧室，关上了门。 “妹……妹子，我也不知道丫头怎么回事？” 李秀云结结巴巴的对自己雇主解释，有些不敢看她。 尽管相处了好久，但每次面对戴钰的这个母亲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她老师跟我打过电话。” 女人答了一句，拿钥匙去开女儿房门。 她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简单干练，凤目清冷，身材修长。很淡的气质，有种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感觉。 如果沈炼在这里，能认出来她是戴兰，失踪了很多年的戴兰。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像是不管戴兰还是沈炼，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两人之间虽然断了牵扯，但彼此的孩子却能在同一所学校碰上。 “你们老师告诉我，你欺负了别人，不知道你哭什么？” 她推开门，就见女儿正趴在桌上呜咽哭个不停。 戴钰似乎没看到自己老妈进来，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戴兰揪着她耳朵将她从桌上拉了起来。 戴钰惊恐停止了哭声，耳朵上的剧痛让她眼泪簌簌往下，却再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戴兰清楚看到了女儿眼中那种疏离的情绪，心里莫名一阵烦躁：“哭啊，接着哭！” “妈，我错了……”戴钰慌忙摇头，声音发颤。 “你有什么错，我怎么不知道？” 戴钰整个耳朵都红了起来，像是要掉了，脑袋空白一片，只不停的小声说着：“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秀云在外面等的揪心。 她对自己这个雇主的脾气完全摸不着任何边际，只知道她每一次单独进小钰的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青紫，更让她发慌的是，她完全听不到孩子的哭声和喊叫。 急的不知所措，她敲了敲门：“妹……妹子，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 不一会，房门被拉开了。 两母女从房中走出。 李秀云偷偷看着孩子，见除了耳朵有些红肿之外并无别的异常，悄悄松了口气。 吃过饭，李秀云正忙着收拾碗筷，戴兰道：“云姐，明天开始，我送小钰上学，你不用管了！” 戴钰不觉抖了一下。 她怕和妈妈相处，她宁愿被同学认为苍老的保姆去接送，也不想跟她的妈妈多呆一秒钟。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零四章 谋 次日一早，戴兰亲自送戴钰前往学校。 楚苗苗的家长早就等着，好在孔莹莹担心的事情没再发生，两位家长看上去都比较冷静，很理智的解决了小孩子之间的纠纷。 她拉过戴钰和楚苗苗：“好了，握手言和！” 戴钰咬了下牙齿，但母亲在身边，她一点都不敢有抵触情绪，笑着和楚苗苗握手。 沈兰瑾偷偷在暗处观察着戴兰，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戴钰的母亲。 很漂亮，但让人不敢多看。 小孩子是最为敏锐的，说不出为什么，沈兰瑾对她第一印象就是不喜欢。 戴兰也发现了沈兰瑾，随意瞥了一眼，虽惊讶小女孩相貌的精致，却也没过多留意。 刚要离开，戴兰听到孔莹莹喊了一个名字。 “沈兰瑾，你上前来给大家做个示范！” 她迅速回头，孔莹莹叫的人正是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小女孩。 只见那个叫沈兰瑾的小女孩这会正在人前跳着一段民族舞，不怯场，简简单单几个基本动作，小小的身体竟也有模有样。 沈兰瑾，沈兰瑾…… 戴兰回想着这个让她觉着熟悉的名字。 她记得在桑博利亚的时候，无意听沈炼说起过，他和柳青玉的女儿就叫沈兰瑾。 如果只是名字相同倒也罢了，可这小女孩的相貌分明也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她深吸了口气，远远叫了女儿过来：“沈兰瑾的妈妈叫什么？” 戴钰好奇母亲会关注这个，但还是连声回答：“我不知道！” “那你见过她家长没有？” “见过她爸爸和奶奶！” “她爸爸长什么样子？” 戴兰抓住了女儿稚嫩的肩膀，不觉用力。 戴钰强忍着疼痛，拼命回想着，她近距离看到过沈兰瑾爸爸，灵光一闪：“他脸上有道疤痕！” 戴兰怔了一下，大脑嗡嗡作响。 真的是他。 戴兰不知道沈炼脸上那道不明显的疤痕是怎么来的，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而且和自己女儿所指的位置一模一样。 “钰儿，跟她做朋友，抽时间带沈兰瑾去咱们家玩！” 戴兰平息着自己心情，郑重看着自己女儿。 戴钰本能的抗拒：“我不要，我讨厌她……” 话没说完，她已经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自己母亲的眼睛冰冷了起来。 戴兰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学校。 脸上或哭或笑，或咬牙切齿或柔情似水。 六年，她躲了沈炼六年，也煎熬了六年。 可她躲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还有几年的青春，她明确感觉到了自己皮肤和身体状态在逐渐的老化，再不如前。她的这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怕，怕人老珠黄的那一天。 尤其想到沈炼柳青玉沈兰瑾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情形，她受不了。 …… 沈炼很想和沈兰瑾多相处一会，但碍于柳青玉的缘故还是只能克制着。 他一个人住在凌霜华的别墅之内，不能去看沈兰瑾的时间，他就刻意的去接近沈旦旦，几番相处下来父子关系已然不全是冷漠，偶尔沈旦旦在他面前也会忍不住笑出来，尽管只是一闪而逝。 此时，他就和沈旦旦一起在厉红蝶小区的公园里散步。 一前一后，距离一米左右。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沈炼才说了第一句话：“能不能把学习成绩提高一些？你再过一年就要升初中了，学习成绩太差，很多重点学校不会收你！” 沈旦旦头也不回，吊儿郎当：“我是零蛋王，根本就学不会！” “这样，咱们做个交易！”沈炼提议。 沈旦旦有了些兴趣：“什么交易？” “你能考一次满分，我答应你一件事情！” “任何事情？”沈旦旦对这条件不屑于顾。 “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沈旦旦想了一会：“我如果让你娶我妈妈，在不在你接受的范围内？” 沈炼怅然：“你妈妈不肯嫁给我的！” “你胡说，她明明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只有你在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她是真的高兴！” “你过几年就会懂了，大人的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沈炼停顿了一下，视线它顾。 “我什么都懂，只是你们以为我不懂，你就是要兰瑾和柳阿姨，不肯要我和妈妈！” 沈炼皱眉道：“谁告诉你这些！” 沈旦旦转身就走，不再理会沈炼。 沈炼刚想去追，手机响了起来，他收敛心里所有烦躁，尽量心平气和：“什么事！” 电话是殷若打来的，她没察觉什么，自然聊了几句后道：“明晚，远东酒店会举办一场酒会，我是发起人！” 沈炼明白了她意思，刚要拒绝，想了想道：“你准备让我参加？” “嗯，你回江东挺久了，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你如果始终不出现，别人会以为公司是我的！” 沈炼若有所思：“什么意思？” “最近公司内部多有风言风语，说我处事逾越了……沈炼，我替公司耗尽心神，整整六年才有如今局面，这些话传到我耳中你能想象我什么感觉吗？” “别理他们就好了！” “普通人我当然可以不理，可一些人最近在监督我。没错，是监督，偷偷调查公司账面，甚至潜入我办公室……” “你在说徐总监？” “这是你说的！” 沈炼明悟：“他过分了，我会跟他打声招呼。这样，酒会我出席，明晚八点对吗？” “对！” 另一边，殷若挂断电话之后脸色数变。 她以为自己提了徐剑秋事情之后，他会迅速表态，可是沈炼的反应让人意外。 他明确表示过不接手公司，殷若也自认为了解他，现在看来，是自己太想当然。如今，到了要准备后路的时候。 感情，终究是金钱和权势的附庸。 殷若一度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对那个男人升起任何负面心思，但当一个帝国从自己手中缓缓崛起，至顶点之时却要拱手让人，这种落差感让殷若根本接受不了。当然，她从未想过，公司的所有关系，声望，以及启动资金，都是沈炼的。而她，始终都是个“打工者”，只不过她从不这么认为而已。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零五章 好久不见 沈兰瑾很奇怪，戴钰近段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再找她麻烦，反而处处笑着和她套近乎。 她年龄小，性格豁达，见她如此，也就不再执着以前，开始和戴钰从一句话不说，到渐渐能说上几句。 而且接触中她发现戴钰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懂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英文也说的出奇的好，每次都能让沈兰瑾听的目眩神迷，头晕脑胀……虽听不懂，可沈兰瑾真的很佩服她。 戴钰起初是抱着被迫的心思去刻意接近沈兰瑾的，但越接触她那些刻意越减少。 沈兰瑾跟她想的一点都不同，说话豁达有趣，思维可以说简单，也可以说豁达。总之，和她在一起，戴钰感受到了种从没有过的东西。 缘分奇妙，就如戴钰和沈兰瑾。 彼此排斥的时候根本想不到去了解对方，也没耐性，了解后也就越来越能发觉对方的好处。 舞蹈课上，戴钰上去跳了一段老师新教的舞蹈，沈兰瑾十分捧场的首先用力鼓掌起来。 她不习惯伪装，只觉得戴钰跳的真的不错。 戴钰冲她调皮眨了下眼睛，回到了沈兰瑾身边。 趁着老师不注意，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戴钰终究一直没敢忘母亲安排的事情，提议说：“兰瑾，放学后去我家好不好。我家里有舞蹈教室，咱们两个一起练习！” 沈兰瑾犹豫：“你家在哪啊？” “也在学校附近，不远的，练习好之后我让保姆送你回去！” “我要先跟奶奶打声招呼！” “那说定了，你奶奶答应的话你一定要来！” 沈兰瑾看她殷切，点了点头：“好！” …… 晚八点钟，沈炼打车来到了远东酒店。 熟悉的霓虹灯，熟悉的名字还有熟悉的记忆，沈炼却知道这酒店的名字可能要再度更改。 中卫入驻远东之后，掌握了绝对的控股权，绝对不会允许远东酒店这个招牌还是原来的名字。 可能会改成中卫远东酒店，可能会改成中卫酒店，谁知道呢？ “先生，请出示请柬！” 刚要走进去，沈炼被保安拦住了。 他稍停了一下，旋即看到两名保安朝他身后看了过去，一辆卡宴停了下来，一身晚礼服的殷若从车上飘然走下。 藏青色的礼服，勾勒着她熟透了的身体，灯下，如孔雀一般耀眼高贵。 “他是我朋友！”殷若提着裙摆下车，优雅而至。 “抱歉殷总，我们不知道！”两保安低下了头，他们认识眼前的女人，近几年江东风头最盛，有江东精英女性之首之称的殷若。 殷若示意无妨，亲昵挽着沈炼手臂进入酒店大厅。 沈炼今天穿着不太出众，只是一套黑色的普通西装，不张扬不内敛，很普通的打扮，跟殷若走在一起之时，却诡异形成了一股气场，以他为主的气场。 “今天场内很多人都是公司的合作方，伙伴。另外就是一些值得交往的人……” 殷若边走边低声介绍着。 沈炼示意在听，心里难免疑惑。 不知道殷若这次晚会是要干什么？竟是差不多将半个江东的商界名流都请了过来，其中不乏一些老牌巨无霸企业的代言人。 这些想法在步入酒店大厅的瞬间消失殆尽，因为刺眼的闪光灯在他进入的瞬间，咔嚓咔嚓亮了起来。 有记者在全程录制这次晚会。 沈炼看向殷若，稍有些凝神。 殷若平淡解释道：“这些记者是我找来的，有你在就有话题，对公司的好处显而易见！你左右回来了，还能藏一辈子吗？” 不等沈炼说话，殷若看向已经提前进入酒店大厅的众人：“各位，介绍一下。沈炼先生，大家想必应该认识！” 沈炼缓缓吁了口气，脸色平复下来。 放眼看，大厅里人虽然未到齐，可来的人中有很多他都认识或者见过。 柳璨，柳重锋，赵铁牛，郑东来，褚金标……等等。 没再去管记者拍照，既来则安，他起身朝正交杯换盏的人群走了过去。 “沈……沈炼？” 好半天，众人才回过神来。 有人当下就惊奇出声：“是那个前几年差点把桑博利亚翻过来的沈炼？” “合众集团的法人代表，不是他还能有谁值得殷总刻意介绍，难道江东市还有两个沈炼不成？” “真是他啊，那可要认识一下。哈哈哈，我就没见过敢在M国这么横，且半点不吃亏的人，如果不是找欧市长确定了事情真伪，我差点以为当初是他故意造势编的谣言！” 有这种想法的并不止他一个人，这些精明之人随着沈炼走来之后，纷纷迎了上去。 谁不知道沈炼这个名字就是奇迹的代名词，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都还时不时有人议论他，一遍遍翻着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不出合众集团成功的要素在哪儿?殷若起到的作用固然不小，但如果没有沈炼这个名字在，她就算再天才都没可能在六年内将合众集团做到如此程度。 不过这人一下子消失了这么久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当然，眼下这个问题不太重要，因为他人既然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当然是结交。 沈炼许久没经历过这种场合，略生疏了一些，最基本的客套着。 人没有到齐，可来碰酒聊天之人依旧络绎不绝，整场焦点瞬间转移到他的身上。 沈炼沾唇即放，一杯红酒始终没变化，直至一个小时之后，他才算是有了片刻清净。 赵铁牛柳重锋等人迎了上来，都是熟悉之人，而且提前见过面，再交谈的时候彼此都较为随意了，谈的也都是一些朋友间的话题。 柳重锋当初从合众集团撤资，后悔了差不多好几年，如今见沈炼不究往事，感慨道：“兄弟，以后再有什么发财的事儿，想着我就成！” 沈炼笑着点头，心里自然不以为意。 他同柳重锋合作过一次，不说落井下石，柳重锋却也是临阵脱逃，所以已经没必要再有生意上的牵扯。 赵铁牛近些年生意上顺利，看上去人变得明朗了很多，跟沈炼碰了下酒杯：“你这几年几乎一点没变，反观我，真是老了，前天突然发现了很多白发，你嫂子帮我拔了将近半个小时！” “铁蛋上初中了吧？” “都快初三了。” “真快！”沈炼想到以前那个虎头虎脑，皮肤黝黑的小孩，由衷道。 “过去了的就回不来了，哪能不快。讲真的，挺后悔当初的一些自私想法，现在看你和野军他们关系还和以前一样，真的有点后悔！” 沈炼没接腔，确实，从赵铁牛算计远东的时候，沈炼已经难把他还当做真正的朋友。 柳璨和沈炼之间算是有矛盾，一直迟疑着没上前来招呼，抬头间反而看到沈炼朝他走来。 他心里纠结片刻，还是道：“姐夫！” “怎么没叫你媳妇一起过来？” 柳璨在沈炼离开的这些年也结婚了，对方家境并不比柳家差太多，倒也门当户对。 “她怀孕了，不方便走动！”柳璨回了一句。 “沈炼。” 正聊着，身后一个女性声音叫了一声。 沈炼看了过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黑色礼服，瓜子脸，皮肤细腻，虽称不上绝色，却也是一个清丽佳人。年龄带给她的只有女性魅力，而不是老态。 他定了定，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好久不见！”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零六章 隔阂 是杜小艺，沈炼以前在江南市认识的一个朋友。 虽然好多年没有见过，但沈炼对她的事情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这些年一直主要在江东发展餐饮业，现在，早已经声名鹊起，一跃成为在江东市可以排在前三的餐饮集团。 简单拥抱，沈炼笑着道：“我最近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你，想不到你和江艳涛真的将那个小餐馆做起来了。” 杜小艺起初有些局促，但看他寻常，也轻松起来，回应道：“这这是在夸自己吧！当初没你的那笔资金，我和江艳涛也不可能有今天。” 简短一句话，将两人许久未见的那些疏离给驱散了。 “你这些年做什么去了？挺担心你的，一下子消失了那么久。” “过去事不谈，久别重逢，为了今天巧合，干一杯！” 沈炼酒杯递了过去，杜小艺与之碰了一下，一口饮尽。 虽是红酒，她脸色还是因此飘上了一抹红晕。 沈炼陪着喝光：“结婚没。” 杜小艺略调皮道：“你猜？” “我猜你结了！”沈炼在杜小艺身上扫了一眼，她比几年前略丰腴了一些，体态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直觉告诉沈炼，她已经是有夫之妇。 “嗯，是结婚了，和艳涛！” 沈炼古怪道：“江艳涛？他……” 他没记错的话江艳涛好像是个gay，怎么可能会和杜小艺结婚。 杜小艺轻打了他一下：“想什么呢？艳涛只是娘了一些，早被我给掰直了！” 沈炼忍俊不禁：“你口味倒是真不错！” “那没办法啊，我开始倒是喜欢你这款，但你不给机会啊。后来只能退而求其次，好在艳涛这人别的好处没有，就一点，对我言听计从。女人这辈子能碰到一个这种男人，不嫁还等什么。” “姐夫，你认识杜总？” 柳璨看两人聊得亲密熟络，凑了上来。 沈炼点头：“老朋友！” 杜小艺跟柳璨客套了几句，见沈炼要离开，她跟了上去：“再聊会呗！” 沈炼笑着问：“聊什么？” “聊一聊公司的问题。” 沈炼稍沉吟，旋即想起杜小艺为何突发此言。 严格来说，杜小艺现在所掌管的餐饮业其实跟沈炼也有很大的关系。他投资的时候，曾拗不过杜小艺，和她签署了股权分配协议。 “你想把我手里股份买走？” 杜小艺没好气道：“买个屁，我和艳涛就是帮你打工的。现在你既然回来，有些事当然要跟你交代一下。” 沈炼摆手：“别这样，你的公司跟我任何关系都没有。以前签署的那份协议我也早不知道丢到了哪儿？你若觉着过意不去，就把我当初的本金还我！” 杜小艺摇头：“我才不占你便宜！公司这几年发展迅速，你持有的股票被稀释了很多，现在差不多还有百分之十六点多，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所以想咨询一下大英雄你，有没有兴趣去公司看一眼，把一些细节再具体化一下！” “抽时间吧！” “成，等着你！”杜小艺无奈。 她知道沈炼是故意的，恐怕他的那点股份想给他都是一件困难事。 有的人合作，勾心斗角，为逐利不择手段。而有的人合作，却彼此坦诚，不纠不计。 沈炼和杜小艺是属于后一种合作者。 …… 晚会结束的之时，已经接近晚十一点钟。 沈炼正要打车离开，殷若从后面走来，玩笑说：“沈总，你这种身份，打车有点寒酸了吧，我送你！” 沈炼也不推辞，干脆说：“好啊！” 钻进了殷若车子，沈炼却没什么兴致再说话，或者说，他找不到想说的话。 今天记者的出现让沈炼心有芥蒂，只是现在的他可以将喜怒尽皆收敛，酒会上根本不可能显露出来。 他现在的重心是孩子，躲着媒体也是为了孩子。如果再被抬到风口浪尖之上，他恐怕连去学校接孩子都无能为力了。 “不高兴？” 殷若开车之时，侧头看了眼沈炼。见他没反应，解释道：“公司迟早要交给你，这些事你想躲都躲不过的，与其如此，不如趁早面对。” 沈炼不解其意，殷若又平淡抛出了一句很重磅的话：“我准备辞去合众集团的总裁职位。” 沈炼稍楞：“为什么忽然有这种想法。” “打算很久了，一直没好意思提过，今天算是个难得机会。” “所以你今天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逼着我去管理合众集团？” “除了你还能有谁可以胜任这个职位。” 看沈炼要说话，她抢先道：“你也不用劝我了，我想的很清楚。再工作下去，我怕咱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僵化！” “僵化？” “没错，你心胸坦荡，但其它人却未必会跟你一样。眼下的局面你也了解，所以还是用点心思去琢磨合众集团的事情，初期有的你忙！这样，你明天开始去集团，我帮你熟悉工作流程之后再离开。” 沈炼没答应也没拒绝，头瞥向了车窗之外。 一路沉默着到达沈炼所住酒店，他开门准备下车，手腕却被殷若给抓住了。 转头，殷若那张清丽而妩媚的脸就近在咫尺，她还穿着礼服，凭空给本就优秀的她更添了几分夺目耀眼。尤其那双眼睛，里面情绪万种，波动无痕，沈炼轻易就从中读出了什么。 殷若眼皮颤了颤：“要不要请我上去坐坐！” 沈炼装看不懂她最明显的暗示，顾左右而言它：“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殷若并没松手，而是闭上了眼睛。 沈炼深吸了口气，还是缓缓挣脱了殷若，起身离开。 殷若不再是以前的殷若，而他也不再是以前的沈炼，两人间注定再找不到以前那种自然相处的感觉。 缓缓睁开了眼睛，殷若亲眼看着男人走进酒店，毫不犹豫消失在视线内。 她修长的五指握在了一处，表情挣扎。 她本就心里决定了一件事情，刚才的所有举动也皆是在试探，可结果正如她所想，沈炼对她再没任何超出常人范畴的感情，弃之如敝履。 “沈炼，你欠我的。”她缓缓抓住了方向盘，如同梦呓。 ******** 今天状态不太好，头晕目眩，所以对不住久等的诸位，只能先一更，明天尽量补上。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零七章 情敌 “兰瑾，你爸爸叫什么？” 戴兰拿了些水果端进了舞蹈室，柔声发问。 沈兰瑾这两天和戴钰戴兰两母女都熟识了起来。 “我爸爸叫沈炼！” 不疑有它，沈兰瑾脆生生回答。 戴兰拿着托盘的手微微收了一下，沈炼。 如果说之前她还抱有任何侥幸，认为可能是巧合，沈兰瑾说不定不是沈炼的女儿。可见到她奶奶后，再得知沈炼这个名字，她再无任何疑问。 眼中阴霾一闪而逝，戴兰轻声说：“歇一会再练习吧，先吃点东西！” “谢谢阿姨！” 沈兰瑾礼貌道谢，拿起洗好的水果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戴钰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她现在天天都想邀请沈兰瑾来她家里，因为只有这种时候，她的母亲对她才会有一些好脸色，宛若变了一个人般温柔。 又练了半个小时，窗外滴滴的喇叭声响了一下。 沈兰瑾慌忙走向窗台之前，天色朦胧中，奶奶的车子就停在下面。 “阿姨，我要回家了！” 沈兰瑾笑着告别。 戴钰有些不舍：“你改天跟你奶奶说让她晚些来接你呗，天还没黑下来呢？” “嗯嗯，我会的。” 沈兰瑾笑着对两母女挥手，戴兰随着她走了出去，将她亲自送到了郑海心车里。 郑海心因为孩子的缘故，跟戴兰接触过几次，对这个懂礼温和的女人印象很好：“麻烦你了，小戴！” “郑阿姨客气了，我女儿跟兰瑾特别投缘，我还要谢谢您肯让兰瑾来我这里和她一起练习舞蹈。” 招呼几句，郑海心摆手再见。 车子缓缓驶出，戴兰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直至郑海心转弯不见的时候才消失不见。 …… 回到家，郑海心和沈兰瑾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沈炼。 沈兰瑾挣脱开郑海心朝沈炼跑了过去：“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炼把她抱了起来，沈兰瑾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昵环住了沈炼颈部。 “妈，你们去哪了？” 沈炼笑着和沈兰瑾说话，看了眼正在开门的郑海心。 “兰瑾去同学家里练舞蹈，我去接她！” “爸爸，孔老师今天教了我们新的舞蹈，我跳给你看。” “好啊！” “奶奶，你帮我放音乐！” 郑海心乐呵呵打开了音乐，和沈炼坐在了一处。 沈兰瑾还没换下舞蹈服，一身白色的小百褶裙，简简单单的头发辫…… 音乐声中，她就像是一个小天鹅一样扭动着，转动着，姿态自然，小脸认真的可爱。年龄小，却分明有一种罕见的严肃劲儿，跳的似模似样。 一曲作罢，沈兰瑾停下动作，看着奶奶和爸爸。 沈炼首先鼓掌，他不是哄孩子开心，而是真的感觉沈兰瑾跳舞很有天份。 郑海心更是抱住了沈兰瑾，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兰瑾真棒！” 沈兰瑾嘻嘻发笑：“那我以后天天都跳给奶奶看！” “好！” 又赖在沈炼身边腻歪了一会，沈兰瑾这才去浴室洗澡。 郑海心趁机看着儿子：“以后多抽出时间来看看兰瑾，你瞧孩子多高兴！” 沈炼笑着应承，心里却悄然叹息。 他想和孩子天天在一起，可终究要顾忌着柳青玉，而且这些话肯定是不能跟母亲说的。 “对了妈，兰瑾在谁家里练习舞蹈？家里不行么？” “小孩子么，贪玩是天性，她喜欢和同学一起练，由着她就是了，也不麻烦什么。” 沈炼点头赞同，等沈兰瑾洗好澡出来，沈炼又陪着她聊了会天后，就告别准备离开。 他明天要去合众集团上班，以后说不定陪兰瑾的时间更少，所以就抽机来看一眼。 沈兰瑾依依不舍送他到门口：“爸，不走好不好？” 沈炼蹲下身体，在她晶莹的鼻头上捏了下：“爸爸有事情要忙，兰瑾乖！” 沈兰瑾皱了皱鼻子：“爸，你跟妈妈是不是闹矛盾啊？为什么总不说话，也不住在一起……” 沈炼面对任何场面总不会被人问住，此时此刻，却发现找不到任何的说辞。 他不着痕迹挪开了视线，孩子眼中的清澈轻易就能映衬出大人心里的复杂。 “爸爸要忙爸爸的，妈妈要忙妈妈的，所以就分开住了！” 沈兰瑾懵懵懂懂，想不通也就不再想，对她而言，有爸爸和妈妈就够了。 挥了挥小手：“爸爸再见！” 沈炼起身，直到进入电梯后才松了口气。 出小区之时，天色已经彻底转暗，路灯亮起，小区前的街道行人寥寥。 刚要离开，很巧合的，远处熟悉的车灯闪烁了起来，是柳青玉的车。 柳青玉也发现了他，车子在沈炼身前停下：“来看兰瑾？” 寻常的招呼，寻常的口吻。 沈炼答应着，发现她身后还有一辆黑色奔驰，车里一个穿着整齐西装，气质样貌都十分出众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青玉，他是？” 陈剑风礼貌上前询问。 柳青玉稍沉吟介绍道：“沈炼，我的前夫。陈剑风，我男友。” 陈剑风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去多想沈炼这个名字，他根本不可能也不会将眼前的沈炼和电视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伸手到沈炼面前：“你好！” 沈炼心口突兀抽搐起来，呼吸困难。他勉强保持着笑容与陈剑风握了一下。 “青玉，我送你回去！” 陈剑风自然揽住了柳青玉，两人一起朝小区走去。 沈炼闭了下眼睛，没有去看两人的背影，一步步走到街心，伸手去拦的士。 直到上车，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第一次有如此强烈失去一个人的感觉，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从容，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想告诉柳青玉，让她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可是，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 怕她拒绝的彻底，再也没有希望。更怕扰乱她已经逐步正常的生活。 柳青玉发现沈炼坐车离开之后，才随意躲开了陈剑风的环抱。 “我到了！” 陈剑风停下脚步：“青玉，明天有时间么？” “我要上班！” 陈剑风不介意她言语中的冷淡，自顾道：“那中午下班后我去找你，你公司附近有一家咖啡厅环境非常不错，我带你去坐坐！” 柳青玉点头：“好吧！” 回到家中，从窗户里能看到陈剑风的车子掉头开走。 她前所未有的烦躁起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给陈剑风一个机会，现在，被他越是呵护和在意，反而越是难受。 沈炼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所遇到第一个能轻易触动她的男人。 她还清晰记得成年后见到沈炼的第一面，被自己父亲逼迫着前去相亲，原本没有任何念想，却在看到他之后的第一眼，心跳了一下，然后就控制不住，随着他走近越跳越快。后来言谈之中，骄傲让她拉不下脸去主动亲近，第一次见面电话号码都没留给彼此。她一度还有些失落，认为两人有缘无分，可没想到几天之后，父亲就跟她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大意就是要撮合她和沈炼，她鬼使神差就答应了…… 当然，过去的永远都已经过去，现在的柳青玉想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也给锲而不舍的陈剑风一个机会。她是个很俗的女人，单纯的不想让兰瑾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她体会过那种缺失的痛苦。为此，她愿意妥协自己。 至于和沈炼复合，柳青玉早已经不敢去想。 一次，两次，三次…… 当失望次数一次次增加，她早已经被彻底击垮，再也不敢对他还抱有任何侥幸。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零八章 咖啡厅 次日，咖啡厅。 陈剑风和柳青玉对面而坐。 正是中午，咖啡厅却没有任何外面世界的炙热。 青藤竹椅，远处一个外国男人悠然演奏着小提琴，轻柔的音乐和幽深的环境，让人没了时间观念，只沉浸在咖啡厅的气氛之中。 陈剑风今天穿着十分正式。 白色西装，皮鞋领带，那张沉稳而又俊朗的面孔，带给他的是一种十分独特的气质。三十多岁的年龄带给他的是阅历和深沉，而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衰老的痕迹。 相比他而言，柳青玉穿着简单了很多。 她是从商场过来赴约的，是一件很职场的深色服装。但就是这种简简单单的穿着，跟陈剑风坐在一起却没有任何违和。丽质天成的容貌，和依旧白皙如少女般的肌肤，足以让人忽略她的穿着打扮。 “艺术家先生，能不能换个音乐！” 陈剑风走到了拉小提琴的外国人面前，很流利的英语。 “您想听什么？” “Another Day……” 外国人很高兴点头，新的音乐节奏重新响了起来。 天堂里的另一天。每一个小提琴演奏家都必学的一首关于爱情的歌曲。 她向街道上的一名男子求救 先生，你能帮帮我吗？ 天气很冷，我无处容身…… 直白而简单的歌词，却将整个咖啡厅带入了一种沉静而又安然的气氛之中。 柳青玉诧异的看着陈剑风做着一些反常的事情，心里忽而有些慌乱，她看了看时间：“上班时间要到了！” 陈剑风温和笑道：“我跟你们领导打过电话，他放了你一下午的假，不用急着上班。” 说着，陈剑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钻戒。 陈剑风自然抓住了柳青玉的手：“嫁给我好不好？” 柳青玉被这种忽然的变故给惊住了，来不及反应，咖啡厅里的其它人鼓起掌来，彩带漫天飞舞，像是安静的咖啡厅里飘起了无数。 “嫁给他，嫁给他！” 她这时才发现，咖啡厅里面的所有人都不仅仅是单纯的客人。 陈剑风单膝跪地，很虔诚的托起了戒指，双眼深情凝视。 一开始只是被这个女人的容貌和气质简单吸引，追求之时，他又能发现她更多的闪光点。 一个几近完美无缺的女人，陈剑风愿意用尽一切手段去追逐。 三十多岁的人，从来不大相信爱情和女人，直至碰到柳青玉。 柳青玉眼眶湿润起来，感动而不知所措。 那些非单纯看客的声音愈发整齐起来，柳青玉迟迟没有动作。 “对……对不起，太突然了！” 柳青玉有过瞬间收下戒指的冲动，但也只是瞬间而已。 她相信陈剑风的人品，却接受不了他如此突兀的举动。 陈剑风抓住了柳青玉的手。 柳青玉不敢去看他眼中那种失望和疑惑，匆匆挣脱走出咖啡厅。 “青玉！” 陈剑风追了出去，大声叫着她名字。 “给我点时间考虑！”柳青玉顿了下身体，钻进车子启动。 车子开出咖啡厅很远，柳青玉恢复了一些冷静，停在路边呆望着前方出神。 她本来没有理由拒绝陈剑风，还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为了什么？想不清楚。 她只知道，虽然感激陈剑风的用心良苦，心底深处却是恐惧的。 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和沈炼过去的那段感情，临到近前才发现自己对婚姻没有任何期待。那种拒绝的反应是下意识的，是抗拒思考的。 电话响了起来，是陈剑风的。 柳青玉不想接，径直挂断。 可陈剑风接着就又打了过来，连续几次，柳青玉终究还是拿起了手机。 没有她想象中的生气，陈剑风异常冷静：“抱歉，我今天的举动有点欠考虑，但是请你相信，我真的是用尽了心思……也愿意为咱们的以后负责任。” 柳青玉只能听着。 “青玉，你我年龄都不小了。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这种小年轻之间的浪漫方式，这样，咱们先订婚好不好？等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再结婚！” 不容柳青玉说话，陈剑风提前道：“别拒绝我，真的！” 柳青玉沉默半响：“我晚上给你答复好吗？” 注定失魂落魄的一天，浑浑噩噩熬到下班，柳青玉开车回家。 家里婆婆和女儿都在，女儿在跳舞，郑海心在旁边放音乐边鼓掌。 只两个人，也其乐融融。 “妈咪！” 沈兰瑾发现了柳青玉，惊喜叫喊。 柳青玉脸上恢复笑容，捧着沈兰瑾小脸：“妈咪今天不加班，明天也不用上班。兰瑾想去哪玩，我带你去！” 沈兰瑾煞有其事想着，好半天才道：“我想去妈咪上次带我去过的度假村。” “可是你明天要上学啊？度假村太远了。”柳青玉道。 “妈咪，我们明天放假。” 柳青玉简单考虑，痛快答应下来。 “妈，不用做饭了，等会咱们到了度假村再吃。” 说着，柳青玉就要进房间换衣服收拾东西，沈兰瑾叫住了她：“妈咪，我跟爸爸打个电话，让他也一起去好吗？” 柳青玉表情僵了一下：“不用了，咱们和奶奶去就好！” 沈兰瑾不解，刚要问出声来，郑海心提前说道：“兰瑾，你爸爸上班了，所以没时间过来的！” “哦！” 沈兰瑾有些失望，不过少顷就兴致勃勃的跑到自己房间也准备起来。 小背包，换洗的衣服，最喜欢吃的零食…… 郑海心则趁机去了柳青玉卧室，相处数年，应该说她对柳青玉已经了解的太深，今天她明显有所反常。而且她有些话，也犹豫了好长时间，如今是时候聊一下了。 “青玉，出什么事了？” “没事啊！”柳青玉自若回应。 郑海心不深问，犹豫了片刻：“我想搬出去！” 柳青玉怔了一下：“妈……” 郑海心如常道：“原本我想着等小炼回来，你和他能够继续下去，我也就理所当然的跟你们一起住着。现在，一切都没必要了。你早晚都要重新组建新的家庭，我也早晚要离开，所以尽早不尽晚吧！” “我搬出去之后，如果你照顾不来兰瑾就给我送过去……” 柳青玉再听不进去，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六年时间，郑海心早已经和她亲生母亲没有什么区别，如今她忽然要走，柳青玉根本接受不了。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零九章 小间谍 车上，沈兰瑾因为即将到达度假村，也因为和妈咪一起出去玩而显得兴奋异常，丝毫没有察觉车厢里有些反常的氛围。 电话响了起来，柳青玉想到了自己说晚上要给陈剑风回复的事情。 她思考了一下：“东郊度假村，你如果方便的话来一趟！” 她要跟人交往的前提是兰瑾必须没有意见，且要对兰瑾好。 更重要的，因为郑海心在，或许可以帮自己出出主意。相处数年，柳青玉除了信任郑海心，也知道她是个智者，不管是为人母还是平时的为人处世。 “妈咪，谁要过来啊，是爸爸吗？” 沈兰瑾等她挂断电话追问。 “没有，是妈咪的一个朋友。” 郑海心猜出了柳青玉的意图，替儿子惋惜，也替柳青玉高兴。 从一个母亲层面论，郑海心希望柳青玉和儿子和好如初。从一个女人层面论，郑海心同时也不能做任何阻碍柳青玉追求幸福的事情。 理解和了解自己儿子，却不意味着他就是对的。至少他对这个家庭而言，所做所为，太微不足道。 …… 沈炼参加晚会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被媒体曝光出来。 不过好在他这个人早就被人熟识的不能再熟识，是以新闻虽然引发了不小的舆论，却也仅限于此，再没有以前动辄几乎全民关注的热度。 他此时正在合众集团，晚上十多点钟，还在集团熟悉工作内容。 合众集团的总裁职位对他而言并不是太大的挑战，因为有过相关经验，所以需要的只是硬啃一些资料而已。 殷若陪在他左右，偶尔他翻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她会做一些简单介绍。 打了个哈欠，殷若提醒道：“要下班了。” 沈炼回神，歉意道：“你先回去，我把这些东西再看一遍。” 殷若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沈炼等她离开，停下了动作，点燃了一支烟。 有点辣喉咙，却也提神。 三十多岁的他，因为前些年过度透支的身体，这两年明显差距到了体能的迅速退步。 就如前阵子面对那头豹子。 如果是二十多岁的状态，他完全有能力在不负伤的情况下将之击毙。 走到了窗前，沈炼想到了今天查看财务状况之时被删掉的那些部分。 很明显的猫腻。 殷若的突然辞职和这个恐怕不无关系。 不过似乎也不重要了，他不至于去追究这个。 电话响了起来，沈炼看是母亲郑海心的，接了起来。 “爸，妈咪约了一位陌生叔叔过来……” 电话接通，里面沈兰瑾神秘兮兮的声音随之响起。 “奶奶也在么？” “我说要上厕所，就拿着奶奶的手机偷偷给你打的电话。爸爸，你过来吧！我不喜欢妈妈和叔叔在一起……” “兰瑾，你妈咪知道你是个小间谍么？” 沈炼心往下坠，嘴上却不动声色，调侃着和沈兰瑾玩笑。 “爸爸，人家是认真的。你们大人总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电视上演过很多的。” “你看了哪部电视，看来我要和你奶奶商量一下，不该看的电视，小孩子是不能看了！” “爸，我求你了，你来陪我好不好？让那个叔叔离开！”沈兰瑾有些低落央求。 沈炼心为之发颤，他发现自己一点都拒绝不了沈兰瑾的软语相求。 她看似调皮，其实太懂事乖巧，所以每次要求什么，总会让身为爸爸的他有种竭尽全力要满足她的想法。 “兰瑾，你做什么？” 沈兰瑾正小声继续跟爸爸通电话，被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把手机背到了身后：“没什么啊！” 门口，妈咪正有些皱眉看着她。 柳青玉哼了一声，把手机抢过来挂断。 知女莫若母，从兰瑾见到陈剑风的时候，就一直反常，再借机吵闹着要玩婆婆的手机，她就猜测兰瑾有事儿。果不其然，刚走来，就听到她在手机里和沈炼小声说话。 “妈咪，我不喜欢那个叔叔，我喜欢爸爸。”沈兰瑾低下头说。 “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照顾你这么多年，还及不上你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爸爸？”柳青玉想笑又想怒，却不得不认真思考沈兰瑾的话。 “跟爸爸在一起我特别快乐。而且……而且我才不要管妈咪和爸爸有什么矛盾，上次他救我和小姨流了好多血……他是最好的爸爸！”沈兰瑾想到了那些天经常会做的噩梦，声音越来越低，抹起了眼泪。 “那让你在爸爸妈妈之间选一个，你选谁？”柳青玉蹲下身体，拿纸巾帮她擦了擦。 “我选妈妈，也不想有第二个爸爸。” 柳青玉叹了口气：“那你至少要给陈叔叔一个表现的机会，要不对妈妈就太不公平了！” 沈兰瑾不情不愿勉强答应。 陈剑风在和郑海心聊天，很尊敬客气，眼睛却不时看向身后。 他在生意场上摸爬多年，阅历又是十足，以为自己是不会紧张的，可是面对郑海心和沈兰瑾这一老一小，他罕见拘谨起来，怕两人会成为自己追求柳青玉最大的阻碍。 尤其是面前的这个柳青玉的前婆婆，见识广博而又善谈直指，每每随口一个问题，便是他所未考虑，让他不知所言。 “郑阿姨，我去看看兰瑾和青玉怎么还不回来？” 陈剑风从餐桌上起身，刚想借故出去松口气，柳青玉和沈兰瑾就从外赶了回来。 郑海心停下了继续发问，其实也已经了解的差不多。 家中独子，有一个姐姐，父母健在，目前在一家网络科技公司任职CEO，公司已经上市。很巧合，郑海心了解陈剑风的公司，因为她以前做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合作过一次，知道是一家员工不下千人的中型企业。 相貌，性格，家庭，为人都没得挑剔，还有一点就是他因为深受外国教育影响，直至现在也还没有结过婚…… 如此优秀的男性本来和柳青玉是很合适的，甚至可以说低娶。如果在自己儿子没有回来之前，她会主动帮两人张罗撮合。现在，她不至于在底下用什么小手段，但也没可能心甘情愿的去坑儿子……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一十章 刻意的反差 沈炼从手机里听到了柳青玉声音，然后就被挂断了。 他将手机收了起来，揉了揉额头，简单犹豫，还是准备去一趟度假村。 为了兰瑾，也顺便见一见柳青玉的新男友。 不是夫妻，沈炼也愿意看她过的更好，哪怕会被认为是故意捣乱。 另一方面，她的男友如果连对自己这个“前夫”的介意都表现在脸上，或者反应很大。沈炼会认为他不适合做兰瑾的爸爸，他做丈夫已经丢弃太多，对孩子，沈炼不想委屈半分。兰瑾有意见，沈炼就有意见。 “沈总，要去哪儿？” 楼下，等在原地的司机毕恭毕敬。 刘忠远是个有着十年驾龄的司机，在知道自己以后服务的对象是电视里的那个沈炼后，诚惶诚恐而又倍感期待。 车子是很低调的一款国产红旗轿车，是殷若应沈炼的要求提前定的。 “东郊度假村知道吗？” “知道，知道。” 刘忠远答应着，熟练启动。 车子平稳而没有任何颠簸，一路之上刘忠远逐渐开始放松下来，这个身份非同寻常的沈总性格竟是难得的没有架子，气质上也没任何盛气凌人的感觉。 平和从容，与之交谈没有丝毫压力。 他话多了起来：“沈总，东郊度假村确实是不错，我带孩子去过一次，不但有儿童乐园，环境也异常安静，那里的酒店都是全实木搭架的，很有特色，夏天的时候不开空调也特别舒服……前阵子殷总和对方老总谈过收购事宜，暂时好像还没消息。” 沈炼听着听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刘忠远见状声音不觉低了下来。 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从一众应聘的司机中脱颖而出。 …… 一壶特色莲子冲泡的茶叶，几蝶简单精致的点心和果盘。 柳青玉，陈剑风，郑海心几人就随意围着石桌落座，随意聊着。 凉风习习，夏日的酷暑消散一空，安静的环境可以让人全身心放松下来。 沈兰瑾靠坐在郑海心怀里，不时打着哈欠，眼睛都迷糊起来，却还执意不肯离开。 爸爸要来了，刚才奶奶接到了电话，她要等着。 陈剑风并没太别扭，一个自信的人，没理由会拒绝面对另外一个男人。相反，陈剑风有些迫切和柳青玉前夫见一面，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在柳青玉面前树立形象。 很多场合，陈剑风都是绝对的主人公，这导致了他过度的自信。也是这种自信，让他在中午的时候就别出心裁的准备了一出求婚大戏，第一次直观体会到了难堪。咖啡厅的所有人都是他公司的员工和朋友……今天过后，自己只怕有一段时间都要沦为别人的笑柄。 “阿姨，要不您先带兰瑾回去休息。” 陈剑风友善提醒了一句，笑着说。 漂亮的小孩让人赏心悦目，陈剑风看沈兰瑾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只不过这小丫头对他有点不大友善，所以陈剑风找机会就想逗逗她，套套近乎。 沈兰瑾从郑海心怀里坐直了身体：“陈叔叔，我不困！” 郑海心在她小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眼皮都打架了。” 沈兰瑾刚要和奶奶撒娇，视线里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正朝她方向走来。 她一下子从郑海心怀里跳下跑了过去。 柳青玉等人顺着也看到了，尤其陈剑风，视线始终都跟随着兰瑾而没有一点转移。 几秒钟时间，他就看清楚了来人的相貌。 两人之前其实见过一面，但当时因为光线太暗，加上陈剑风有心冷落，他根本就没看仔细。直至此时他抱着兰瑾出现在近前，陈剑风才看得清楚。 和兰瑾颇有些神似的长相，穿着简单，牛仔裤，衬衫，休闲鞋。 如果不是一双眼睛亮的有些让人不能直视，仅看穿着打扮，陈剑风会认为这人太随意。 沈炼也在看陈剑风，和他不同之处是，沈炼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目光，抱着沈兰瑾落座。外貌永远判定不了什么，以貌识人是多数人共有的通性，他属于少数人。 没和陈剑风打招呼，他落座之后跟郑海心随意聊了几句后便旁若无人的和沈兰瑾悄悄说话。 礼貌很重要，却不见得要对任何人都有。对于一个打他前妻主意的人，沈炼犯不上和他假惺惺处的跟亲兄弟一样，淡漠就是最好的应对态度。 桌上因沈炼的到来短暂陷入了寂静。 郑海心寻常告辞，吩咐沈炼等会把兰瑾送过去后起身离开。 沈兰瑾这会不时发出咯咯笑声，拿着水果等吃食往沈炼嘴里塞。 柳青玉悄然瞪了沈兰瑾一眼，她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冷落陈剑风，又故意在他面前和沈炼过分的亲昵。 沈炼压根也没打算在陈剑风面前显摆自己和兰瑾的父女之情，见状抱着沈兰瑾：“你们聊，我和兰瑾先去休息！” “沈先生停步！” 陈剑风出声喊住了沈炼。 见他疑惑，陈剑风坦然笑道：“沈先生，能不能单独聊一聊！” 沈炼点头，把沈兰瑾递给柳青玉：“可以！” 沈兰瑾视线反复落在爸爸和陈叔叔脸上，想说话又没说话，乖巧随着柳青玉一起回酒店。 走出老远，快看不到爸爸和陈叔叔的时候，沈兰瑾这才担忧说：“妈咪，爸爸和陈叔叔不会打架吧……” 柳青玉尽管因为沈炼的到来而烦躁，还是被她逗乐了：“说不定哦！” “爸爸应该能打赢陈叔叔，不会被揍。” 沈兰瑾先是担忧自己爸爸，再就放心起来。每一个父亲在孩子心里都是无敌的，不管哪方面。 柳青玉禁不住在她小脑瓜上敲了一下：“今晚跟妈妈睡还是跟奶奶睡？” “能不能跟爸爸睡？”沈兰瑾跳出了选择题。 “不能，你是女孩子，而且这么大了，羞不羞。” “他是我爸爸诶……” “爸爸也不行！” “那好吧，我跟妈妈一起睡！” ************** 唔，今天三更，算是补回昨天的一更。明天尽量继续三更，把前天欠的一更也补回来。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一十一章 诺 沈炼和陈剑风重新落座。 陈剑风主动倒了杯茶：“沈先生，介不介意谈一下你和青玉的事情？” 沈炼抿了一口，轻微摇了摇头。 他的恋爱历史没必要和另外一个男人谈起，更何论两人根本就不算认识。 陈剑风道：“那我可以说一下我和青玉认识的过程，沈先生要不要听？” “同样没什么兴趣。”沈炼很随意应答。 陈剑风眉头皱起，再不拐弯抹角：“沈先生，你和青玉毕竟已经离婚了，我是眼下最适合他的人，你应该祝福我们。” “你怎么知道你一定适合？如果是这样，咱们还有什么必要聊下去！” 陈剑风一滞，意识到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他换了种说辞：“沈先生从事什么工作。” “无业！” “无业么？”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假如青玉同意嫁给我，将来我就是兰瑾的爸爸。她的另一个爸爸如何，对她和对我都很重要。” 沈炼答非所问：“你挺自信的！” “自信是一种资本，等你到了一定阶段，同样也会如此自信！” “这样沈先生，明人不说暗话。看得出来，你对兰瑾和青玉颇有影响，尽管是负面的。你开个价，我如数给，只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们母女面前。” 沈炼失笑：“我不缺钱，所以也用不到你的钱。你如果真喜欢她，可以去追，用你的自信……” “一百万。” 陈剑风打断了沈炼，言之灼灼。 沈炼表情转淡。 “两百万！” 陈剑风毫不犹豫又说了一个数字，见沈炼依旧没反应，他略有些厌恶：“沈先生，我最多给你五百万，不要再出现，好吗？” 沈炼挑眉讽刺：“你真有钱。” “沈先生，这就没什么意思了。” 陈剑风以为他不信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唰唰填了些数字，推到了沈炼面前。 沈炼瞟了眼之上一连串的零，拿了起来。 陈剑风来不及松口气，眼睛忽然睁大起来。 沈炼没有收下支票，而是在手里随意揉了揉，丢到了一旁。 陈剑风终有了些怒意：“沈先生，做人要懂得分寸！” 沈炼冷淡起身：“别妄度人心，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么好的耐心陪你在这浪费时间！” 陈剑风脸涨红起来，直至看到沈炼消失在暗处，才重新坐下。 他以为这世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以为自己拿出五百万的价码让柳青玉的前夫远离，他肯定感恩戴德的答应。现在，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 沈炼就像是一个刺猬，陈剑风交谈之后才发觉无处下手。更关键的，这个男人根本没什么意向交流，从开始，就是陈剑风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 次日天亮，远处山巅的朝阳裹挟着度假村的林荫洒落下来。 沈炼再看到陈剑风的时候，他早已经恢复了风度，在和柳青玉随口聊着什么，看似很聊得来。 沈炼伸了个懒腰，今天还要继续上班，吃过早饭之后就得离开。 早饭是在度假村的一家餐厅吃的，没有寻常旅游景点宰人的情况，这里的早餐价格还算合理，跟江东市区里面相比也就高了几块钱，东西更加精致美观。 沈兰瑾依旧腻腻歪歪的和沈炼亲热，旁若无人。 早餐结束，陈剑风结的，沈炼抽机会告辞一声离开。 殷若如今不可能在公司继续工作下去，沈炼必须尽早接手。合众集团现在牵扯的不单单是数万名员工，还有旗下的慈善基金组织，以及和ZF方合作的一些项目，肩上所扛的社会责任不可谓不重。 是以接下来半个月时间，沈炼都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罕少有时间去多想别的。 所需要掌握的东西越来越少，直到殷若谈无可谈：“沈总，我明天就不过来了！” 沈炼看了眼殷若，她口中的明天意味着不会再来公司，要正式脱离。 这个女人如今也快要四十岁了，沈炼瞧着她愈加成熟的面孔，忽然有些感慨，毁人不倦，自己还真是毁人不倦。不管殷若现在变成了何种模样，她终究是将她自己十年的光阴用在了他的身上。 殷若不习惯对视如此明亮的眼睛，低下头莫名说：“希望以后还可以是朋友！” 沈炼沉默着点头，殷若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 公司的内部高层会议已经召开，她需要过去做最后的陈述，合众集团，今天正式交还给沈炼。 沈炼跟了过去，也做了简单发言。总裁换任本来是公司的大忌，会有一拨人不满，也会有一拨人拥戴。对沈炼而言，这些根本不是问题，公司的很多高层是以前桑博利亚的那帮老员工，忠诚度上对于沈炼远远要高于殷若。 会议结束，殷若离开。 背影在高跟鞋的作用下显得更加修长，没有任何落寞。 或许对她而言，离开公司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沈炼回到办公室，从窗边看着殷若的车子开走，将沉落下去的心强硬提了上来，投入工作。 陈天美走了进来，她原本是殷若的秘书，现在是沈炼的。 “沈总，下午定好了一班行程，需要去江南市和陈会长见面。” 沈炼抬头：“如常安排！” 陈天美答应着要离开，沈炼叫住她道：“去财务，把殷总在任期间的财务报告全部存档，季度总结和年度总结就不用再翻出来了！” 陈天美愣了下，沈总这是什么意思？ 殷若在公司挪用公款已经不算秘密，他非但不追究，反而要帮忙把证据给埋起来么？ 不过陈天美并没有深问，旋即动身赶往财务。 沈总这番举动明显还念着旧日情谊，否则换一个人，不管你有多大功劳，只怕这种事被翻出来对任何人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下午的时候，沈炼手机中和沈兰瑾煲了会电话粥，提了出差的事情。 “兰瑾，想要什么礼物？” “爸，你给妈咪买一件礼物吧，我不要，妈咪过几天就要生日了……你能过来吗？” 沈炼自然记得柳青玉生日，他沉吟了一下许诺：“到时爸爸一定过去。”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一十二章 礼物 几天后，江东机场。 一身简单西装的沈炼带着陈天美从江南回到了江东。 这次行程还算顺利，谈判在第三天的时候，敲定了合众集团和江南旅游协会的长约。 这次项目之前殷若就在跟，很多细节早就已经进行过交流，是以沈炼到了江南之后，没用几次，就谈妥下来，签约事宜进行的异常顺利。 “沈总，要不要庆祝一下！” 陈天美原本是打算过一天再回来的，想要参观一下江南市待开发的地段，沈炼却没有这种意思，签过合约当天就让她定了回江东的机票。 沈炼睁开眼睛：“我晚上还有事情，庆祝的话改天吧！” 说着，吩咐刘忠远停车。 “你们先回公司安排一下，我明早过去！” 今天就是柳青玉三十六岁的生日，沈炼提前着急赶回来也是为此。 他不确定和柳青玉还能不能回到以前，但如果不做最后的努力，他会抱憾终生。 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总是觉着感情是最廉价的。一旦什么都拥有，才会真正意识到，一些身外之物是多么不值一提。 而沈炼自问不是被这些简单问题困扰的普通人，但某方面来说他又根本不如普通人，如感情。 江南短短几天，时常想到以往和柳青玉单独相处的时候。 那种甜蜜默契，弥足珍贵。 商场是市区最大的商场，各种珍贵首饰多不胜数。 沈炼在柜台转了一圈，一样也不喜欢。 视线转间，他朝着精品区一串蓝色的手链走去。 颜色艳丽，造型幼稚偏少龄，不适合这种阶段的柳青玉佩戴，沈炼却拿了起来。 他记着第一次送柳青玉礼物的时候就冒冒失失的选择了这种款式的一串手链，当时自觉很漂亮，过去之后再回忆，非常可笑。 最单纯炙热的时光，被一串简单的手链勾动。 他当即就打定了主意，让导购员包好，结过账后赶往他曾经和柳青玉的家。 到达楼前，沈炼看到了柳青玉的车子，很明显她今天没有加班。同时也看到了另外一辆熟悉的车子，陈剑风的。 没有任何犹豫，他坐电梯到达了柳青玉居所的楼层。随着走近，里面正飘来沈兰瑾稚嫩的唱歌声音。 有鼓掌声和陈剑风附和着的声音。 往常，他会悄然退走，不肯打扰他们。今天，他果断敲响了房门。 “来了！” 柳青玉上前吱呀将门打开。 她这会换了一件淡蓝色的无袖长裙，款式略老气，但遮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那种丽质。发丝有些散乱，头顶戴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寿星帽，一看就是沈兰瑾的杰作。 陈剑风发现了沈炼，原本笑着的脸僵硬起来，眼中阴霾一闪而逝。 沈兰瑾惊喜，她从上次度假村之后就没见过爸爸了。今天本来还因为沈炼没到而有些失落，只是怕妈咪不开心才没表现出来。 “你来干什么？”柳青玉平缓问了一句，没让沈炼进来的意思。 “生日快乐！” 沈炼注视着她。 “谢谢！” 柳青玉回应着，示意沈炼可以请了。 沈炼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在商场买的礼物：“给你的。” “爸爸，快进来了！”沈兰瑾见状不对，乖巧上前抓住了沈炼的手，把他拽了过去。 陈剑风勉强镇定，笑的勉强。他为了今天准备了半个多月，没想到还是被人搅了局。 “爸，你送妈咪的是什么礼物。” 沈兰瑾看妈咪随意把礼物扔在桌上，自然拿了过来打开：“哇，好漂亮！” 她夸张的声音吸引了柳青玉和陈剑风看去。 柳青玉怔了一下，她感觉到了熟悉，似乎，自己角落处的抽屉里也放着那么一串…… 陈剑风不可思议：“沈先生，你这是在哪个路边摊上买的东西？挺不错的。” 他今天专程准备了一件很珍稀的海洋之心项链，对比沈炼的这串手链，简直就是钻石于瓦砾的区别，这人还真有脸拿过来。 “嗯，我也觉着不错！”沈炼应了句，席间堂而皇之抓住了柳青玉的手。 柳青玉收了一下，任由他把手链戴了上去，迅速缩回，有些掩饰的把手腕垂了下去。 陈剑风眉头一拧再拧，他敏锐感觉到了柳青玉在面对眼前男人和面对他之时的不同之处。 沈兰瑾左右观瞧：“妈咪，切蛋糕吧！” 在柳青玉点头之后，沈兰瑾站了起来，小胳膊有些过短，一时很滑稽。 沈炼抱住了她，拿着她胳膊照着蛋糕划了下去。 沈兰瑾用手指沾了点奶油，调皮在沈炼额头和脸上各自点了几下，怕爸爸反击，就跳下椅子开跑，却被沈炼随手揪了回来。 “爸爸饶命！” 沈兰瑾求饶着，还是避免不了被沈炼三两下给弄成了小花猫。 “兰瑾，别闹！” 柳青玉似笑似怒小声责备。 四个人，很奇怪的，陈剑风成了多余。 陈剑风忍耐到了极致，直至出声告辞的时候柳青玉才意识到刚才似乎冷落了他。 将他送出门去，刚要转身回来，陈剑风拉住了她手臂：“青玉，订婚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是个很冷静的人，今天的遭遇让他失了那种最难得品质。 那个他自认为没有威胁性的男人，在柳青玉的心里比他要特殊的多，男人也同样有第六感，而且极为准确。 “剑风，回去吧！” 没有拒绝，其实就是拒绝。 陈剑风脸色拉了下来，激动抓住了柳青玉肩头：“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我不顾家人反对，不顾别人看法，死皮赖脸的追求你那么久？你不觉着对我太残忍了吗？” 柳青玉茫然，对陈剑风忽然蹦出来的信息量犯晕。 她跟陈剑风好像没有到他说的那种地步…… “你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如果对方真的比我好，比我强得多，我认。可一个连你生日都儿戏送地摊货的家伙，你凭什么选他而拒绝我。” “滚！” 沈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冷然看着陈剑风。 他可以忍耐陈剑风追求柳青玉，这是他的权利。可胡搅蛮缠，超越了沈炼的心理底线。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 陈剑风红着眼睛和沈炼对视。 柳青玉烦躁转身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将两人尽皆关在了门外。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 麻花辫儿 沈炼不耐烦起来。 厌恶一个人不需要表现在脸上，可也不需要来来往往的持续争论下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许久都没用过的钥匙，开了房门。 陈剑风心里有股郁气始终难以排解，他有钥匙？他竟然还有柳青玉家里的钥匙。 砰然声中，陈剑风傻逼一样站在原地，好半响才大步离开。 前些天的幻想和错觉这一刻全部破碎。 他对于女人一直太手到擒来，以至于会产生这种可笑的误会。人家根本就不爱他，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但凡她对自己稍有不同，以她的情商怎么可能会在他前夫面前不帮自己说话。 柳青玉又收到了一则短信：“能不能跟我说一句实话，你曾经有没有那么一丝冲动和我在一起！” 柳青玉皱眉沉思，将手机放回桌上，没回。 冲动自然是有过，可那是重新组建家庭的冲动，绝对不是和他在一起的冲动。这两种冲动看似相同，实则相差天壤。 她没去理会沈炼，帮沈兰瑾洗过澡后就带着她回到了自己房里，锁住了卧室房门。 婆婆郑海心搬出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和沈炼之间不会再有牵扯，可想不到的是在今天他不请自来。 脸皮似乎厚了一些，人也有些说不出来的细微变化。 次日早。 柳青玉母女一同起床，发觉沈炼犹自在客厅里熟睡？柳青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赶他离开，她心里的解释是自己已经无视了他，不愿意深想。 瞥了一眼，她带着沈兰瑾从沈炼身边走过。 脸色有光泽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面黄如同大病般的模样。五官没变化，哪怕睡着的时候，也立体的透着股锐气……唯一明显的是胡须，唇角有了些不太明显的青痕…… 沈兰瑾刷牙洗脸之后看爸爸还没醒来，就挪了个小板凳坐在了沙发前，双手撑着下巴细细打量。 有时控制不住，就摸摸他耳朵或者捏捏鼻子。 沈炼被弄醒了，忍不住拽住了做贼一样的沈兰瑾，把她抱到了自己身上挠痒痒。 沈兰瑾惊叫着，不时笑着。 “爸……爸爸，不要了！” 闹了一会，沈炼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 他出差几天很少休息好过，昨天刚沾上沙发就睡着了，哪怕母女两人的脚步声也没能惊醒他。当然，这也跟心情有关系，他发现自己失眠的症状也只有在这个家里才会好转。 收拾完毕，柳青玉跟沈兰瑾打了声招呼，准备去上班。 沈炼道：“一起吃过早餐再走吧，来得及。” “不用了！” 柳青玉钻进了车子，不容沈炼再说，驱车离开。 沈兰瑾笑嘻嘻挂在沈炼身上，老气横秋：“老爸，妈妈还是不理你诶！” 沈炼笑着问：“那小兰瑾有没有什么主意让你妈妈理我。” 沈兰瑾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要不爸爸你去找几个流氓，危急关头你跳出来英雄救美……” 沈炼翻了个白眼：“亏你想得出来。” “电视上都这样嘛……” 父女两人说笑着朝学校方向走去。 路上的时候沈炼听到有人在叫兰瑾的名字，回头看去，就见上次咬了自己一口的那个小女孩跑了过来。 沈炼对她印象是很深刻的，知道是叫戴钰，跟沈兰瑾化敌为友，现在是朋友。 把沈兰瑾放了下来，沈炼在距离学校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近期被媒体关注过好几次，沈兰瑾老师孔莹莹恐怕已经猜出自己身份，未免麻烦，还是不进去了。 “沈叔叔早！” 戴钰有礼貌的站定脚步招呼。 沈炼看两小已经亲热交头接耳起来，回应了一句，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他则是叫了辆车往公司赶去。 “兰瑾，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一个人，好像你的爸爸啊。” 沈兰瑾也知道最近自己爸爸上过电视，而且也知道戴钰口中的那个像自己爸爸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爸爸。 好朋友之间是不需要秘密的，但因为被妈咪反复叮嘱，沈兰瑾只能摇头不承认，转开话题：“我也看了那个电视，是很像。” 戴钰情绪莫名低落下来：“真羡慕你，有奶奶，还有爸爸妈妈，而且都那么疼你。” “戴阿姨对你也很好啊！” 戴钰低下头，没再作声。 她很想说自己妈妈都是在沈兰瑾面前装出来的，沈兰瑾在和不在的时候，她的妈妈表现是两个人。 …… 公司里。 虽然换了主人，却并没有影响运转。 沈炼对钱的概念越来越淡薄，上班之后便开始筹备下一步的公益项目。 养老院的事情，殷若在位的时候就一直在做，而沈炼在几天之内把项目批了下去。除此之外，他还电话了王连顺，让他再来江东一趟。 中医是一门哲学，历经数千年而流传至今，王连顺作为其中翘楚，一身本事若就此掩藏显得太过于可惜。 有余钱，有实力，沈炼便会做一些平时想过的，有意义的事情。 他经商的目的一直都不单单是赚钱，六年前离开江东戒毒之时，就曾留给了殷若一份公司未来发展的蓝图。可以说她应该是一个最好的执行者，这些年沈炼虽不在，却也初步达到了预期效应。 一天看似忙碌，却也算不上忙碌。他有种化繁为简的能力，旁人看来复杂的事情可能在他心里也就那么回事。 下班之后，他退掉了原来居住的酒店，去接沈兰瑾放学。 柳青玉没反对他住在家里，那他就当是柳青玉默认了，脸皮厚一些似乎也没关系。 “老爸，我等会可以去同学家里练舞蹈吗？” 依旧是抱着沈兰瑾，六岁的孩子，沈炼还是很喜欢抱着，像是一个大树袋熊挂在身上。 “可以啊，等会吃过饭我送你过去！” “嗯嗯，今天和小钰一起跳舞，明天去看奶奶，过了明天就要开学了……” “对了老爸，孔老师给了我一个日记本，想让你帮忙签个名字。” 沈兰瑾想到了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 沈炼愣了下，旋即回过神来。孔莹莹的确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这种举动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老爸，孔老师是你的粉丝诶。” 沈炼笑着揉了揉她头发，沈兰瑾整齐的小辫子顿时就凌乱了起来。 沈兰瑾气鼓鼓抱住了自己脑袋：“讨厌死了，妈咪用了十分钟才扎好的……”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 自重 吃过饭，沈兰瑾正襟危坐的坐在了柳青玉的梳妆台前，小脸布满了嫌弃。 头发是爸爸刚帮忙扎好的，好丑好丑…… 左一个小揪揪，又一个小揪揪，一共五个。 沈炼有些满意拍了拍手：“好了。” 沈兰瑾揉了揉被他拽的生疼的头皮，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发型，事实上时间也来不及了，她答应六点半去戴钰家里，现在都六点十分了。 “老爸，真的好丑，好多人都在看我。” 路上，沈兰瑾还怨念着。 沈炼边笑边道歉：“好了，前面路口左转还是右转？”他没去过戴钰家里，自然要沈兰瑾指路。 “右！” 五分钟左右，沈炼车子停进了小区，跟着沈兰瑾到达戴钰家门口，沈炼代为按了下门铃。 第一次登门，沈炼出于礼貌，手里还提了两件简单礼品。 “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房内飘来，接着门被拉开。 “戴阿姨，小钰在舞蹈室吗？” 沈兰瑾礼貌询问一句，却没得到回应，抬头，发现自己老爸和戴阿姨正互相对视着…… 她好奇在两人身上左右观看，戴兰反应过来，忙道：“嗯，兰瑾快去吧，小钰就在舞蹈室等你！” 沈兰瑾小心思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对沈炼摆了摆手：“老爸再见，等会别忘了来接我！” 这么多年过去，沈炼和戴兰两个人彼此一点也不陌生。 别说这里，就是茫茫人海之中见到，也能第一眼认出对方。 当然，对于沈炼而言，这种记忆的深刻度不是好事。 他戒毒期间数次死生交加，有过很多瞬间他都想杀了对方，一切皆是拜她所赐。 可当真正见到戴兰的时候，沈炼心里那些恨意无端减少了很多。 她比柳青玉和厉红蝶等人要显得略憔悴了一些，看似精心保养，但皮肤光泽度和眼神再也不复以前。 “沈……沈炼！”戴兰声音有些颤抖，她接触沈兰瑾的目的无非是他，如今无意见到，心潮起伏不定。 下意识的，她伸出手想去拥抱。 沈炼却轻巧退开了一步：“自重！” 他想的更多一些，戴兰，戴钰，以及沈兰瑾来此跳舞。 这些事情都有迹可循，也巧合的诡异。 念及此，眼神转冷。 戴兰曾毁了他，但过去的毕竟过去了，如今她却在接近兰瑾。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可是沈炼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心思不定，狠厉起来如同疯子的人接触。 戴兰自嘲笑出声来：“这里说话方便么？” “是不方便，所以也没必要说。”刚要招呼兰瑾回家。戴兰低声说：“大人的事情不要影响到孩子，她和小钰真的很投缘！” 沈炼又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猜测。 他没记错的话戴兰在离开桑博利亚的时候声称她怀孕了，而从戴钰的年龄看来，沈炼难以平复。 “钰儿就是你女儿，我从桑博利亚离开之后无处可去，就隐姓埋名来了江东，她也是在江东出生的……”戴兰像是看出了沈炼心思，有了些希冀。 “你要不要看看她？” 沈炼头部突兀疼痛起来，嗡嗡作响：“她是不是我的孩子，跟我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意向和你会发生什么，也没有允许过你擅自把孩子生出来。” 他想起来了更多，如果戴钰真的是他孩子，那她的出身则是沈炼注定没办法抹去的阴暗。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孩子是无辜的。她这些年做梦都会梦到她的爸爸……” “她的无辜源于你，而不是源于我。” 沈炼绕开戴兰走向了舞蹈室，里面，两个孩子正有模有样的联系倒立下腰劈叉等等基础动作。 “沈叔叔。” 戴钰高兴打了声招呼。 沈炼打量着小姑娘，和兰瑾明显是同龄人，五官偏像戴兰。 如果说刚才对戴兰的话还有一些怀疑，现在则已经确信无疑，他应该就是自己的女儿。仔细观察，她身上的某些特质和兰瑾是隐隐重合的，都有郑海心的影子。 面对欣喜招呼的戴钰，沈炼想笑而勉强，不笑也勉强。 “兰瑾，爸爸有些不舒服，咱们先回去好吗？” 沈兰瑾关心：“怎么了，那快点走吧，去医院。” “小钰，我改天再来找你！” 沈兰瑾挥了挥小手，匆匆拉着沈炼往外赶。 小小年龄，几乎是带着沈炼在走。 有些后悔用这种借口骗她，沈炼弯腰把她抱住：“没事儿，就是有些犯困，没病！” 戴兰眼睁睁看着父女两人亲昵走出了她的家，沈炼甚至于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指甲悄然陷进了肉里，血丝从虎口渗透了出来。 戴钰清晰感觉到了母亲的变化，出了舞蹈室之后就小心翼翼的准备回自己的卧室。 她从两岁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住了。 “你怎么不把沈兰瑾留下来？” 戴钰不敢跟她对视，结结巴巴：“我……我……” 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话也不会说吗，你什么？你就是个废物，除了我养着你，没人会喜欢你。”戴兰走上前一耳光打了上去。 她疯了一样，一耳光接着一耳光，戴钰不敢哭，嘴唇憋得泛紫…… 似乎是打累了，戴兰失魂落魄回了自己卧室。 始终躲着的保姆慌忙去抱住了戴钰，心疼的直掉眼泪。 “阿姨，我是不是很招人厌烦，为什么她老是打我。”戴钰一侧脸肿胀起来，边说边小声抽噎。 “作孽，作孽！” 李秀云连着念叨，抱着戴钰进了卧室。 夜深人静，戴钰趁着李秀云睡熟的时候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头呆呆出神。 年龄小小的她，心思却早已经不是六岁之龄。 她会觉着屈辱，会觉着委屈，也会恨。长年累月，她对这个家庭有的只是恐惧和厌恶，没有丝毫归宿。 愣了半天，她咬住了牙齿，偷偷摸摸走出卧室。小心观察着自己母亲卧室方向，打开了门。 夜深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撰着自己偷偷攒下来，在手心已经出汗的钱。 没有去处，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一个人就这么在街头游荡着，直到歪在路边的长椅上睡了过去。 再有主见，终究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已。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来客 回到家中，沈炼的心情始终难以平复。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柳青玉下班，才稍有收敛。 夜更加深了，他却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隐隐的，听到柳青玉房中有打电话的声音，他模糊听到了几句，似乎是兰瑾的同学来了，正在小区的保安室等着。 同学。 沈炼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两点钟。 果然，电话挂断后，细琐的穿衣声从柳青玉房间里传来。不消一会，客厅灯光被打开，是穿着简单衣服的柳青玉开门而出。 “怎么了？” 沈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兰瑾的朋友来找她，我下去看看，是和她经常一起练舞蹈的那个孩子。” “那个叫戴钰的小姑娘？”沈炼追问。 “你怎么知道。” “兰瑾今天和她一起，是我去接的！” “嗯！”柳青玉应付一句，也没多想，抬步欲走。 沈炼随意穿上衣服紧跟着她。 柳青玉没拒绝，率先走出。 凌晨的小区显得尤为安静，已经入秋，酷暑退散后，显得有些凉意。 两人并肩走着，彼此没有任何话说，身影在路灯下被拉长。 “这么晚了，不知道戴钰找兰瑾什么事情？”沈炼意图想要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主动说了一句。 柳青玉完全没回应的意思：“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炼也不介意，抬头，天空繁星点点，他冷寂的心脏莫名其妙的松懈了下来。 “记不记得在你家里住的时候，凌霜华冒充姑妈挑事儿，我成了全家的罪人，郁闷的一个人走出来散步，然后你追了出来……” 柳青玉眉头动了一下，她当然是记着的。那是她和沈炼之间的感情第一次产生变化，一个比结婚纪念日都还让人印象深刻的片段。 “这些都过去了，我不光记得这些。还记得我生病的时候带我去医院，更记得我生兰瑾的时候你急疯了的模样。可是……这些能证明什么，证明你曾经在意过我？不觉着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吗？” 柳青玉情绪突兀的波动，加快了脚步。 沈炼不紧不慢跟着，没有解释，也没有再说话。 …… 到达保安亭，两人远远就透过保安亭的玻璃门看到了一个小小身影，身边还有两个警察和保安队长张大洲。 孤零零的，脸上青紫的有些异常。 她见过戴钰，出于对兰瑾的爱屋及乌，她对戴钰也一直很喜欢，见状忙走了进去。 “这孩子是我们巡逻的时候发现的，问她什么也不说，最后只说了你这里的地址……你认识吗？”一个警察看到柳青玉，简单说明了情况。 柳青玉愣了下回答：“认识，是我女儿的同学。” “柳阿姨！” 戴钰低声打了个招呼，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在外面没进保安亭的那个男人，沈兰瑾的爸爸。 警察观察了一下柳青玉和沈兰瑾两人的反应，松了口气：“这就好了，希望你联系一下孩子的家长让来接人，孩子我就先交给你了。” 柳青玉答应着，警察又嘱咐几句也就离开了。 柳青玉柔声追问：“小钰，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也不回家？” 戴钰早就忍着的眼泪没征兆又掉了下来：“我不想回家。柳阿姨，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住一晚，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 柳青玉怔了一下：“可她会着急的。” 戴钰说不出话，低头只顾抽噎。 柳青玉看的不忍心，她心思灵敏，基本猜出了怎么回事。虽觉着不妥，但孩子毕竟只住一晚，也不是什么太大事情。 “好，咱们先回去再说。” 沈炼这时也回过神来，跟在两人身后。 回到家里柳青玉拿出跌打药说：“兰瑾睡着了，等会你洗个澡跟阿姨一起睡，先擦点药。” 戴钰连着道谢，任由柳青玉施为，眼睛却一直偷偷注意着身边的沈炼。 他跟以前戴钰所接触到的那个人有些不一样了。 孩子是最敏感的，你温和，她能感觉的出，你冷漠，她也一样能感觉的出。 刺痛让戴钰没心思再去琢磨这些，撇了撇脸。 “别动，阿姨轻一点！” 柳青玉细声叮嘱，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作为女人和母亲，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对孩子施以暴力的家长，将人打成这种模样，怎么都没办法理解。她已经想着明天如果见到戴钰的家长，要适当的提几句。 涂好药，柳青玉带着戴钰去浴室洗漱。 沈炼则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出神，偶尔可以听到浴室里传来的说话声，是柳青玉在刻意和戴钰交流。 他无疑是对不起柳青玉的，假如她知道戴兰也是自己的女儿，不知会作何感想？本来就隔阂的两人，破镜只怕再难重圆。 敛了敛心思，他一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很显然，这件事相瞒也是瞒不住的，更何况沈炼也不想去瞒着柳青玉。 从浴室出来的戴钰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路过沈炼身边的时候还打了声招呼，叔叔晚安。 柳青玉先把戴钰哄进了卧室，然后朝沈炼走来。 从心底深处，她相信沈炼解决事情的能力。这件事是关于别人的，柳青玉愿意不耻下问，她自己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合适。 “小钰刚才在浴室里说她母亲经常打她，刚才洗澡的时候我也发现她身上有好几个明显的伤疤。这种对孩子的态度跟畜生也没什么不同，甚，要是把孩子送回去无疑是重新把她推进火坑……” 她没明示，意思却也清楚了。 “那就让她在家里暂时住几天，也不要让她再去学校。”沈炼犹豫了一下说。 “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她万一报警的话……” “报警也没什么，咱们没有绑架孩子，没存有恶意。权当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能拖几天先拖几天，我再想其它办法。” “这样也好，你……” “我可以带着她去上班，公司里有人会帮忙先照顾着。” “谢谢了！” 柳青玉打了个哈欠，困倦招呼一声回了卧室。 沈炼苦笑起来。 谢他，若是她知道戴钰是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还会不会感谢自己。 沈炼对戴兰避若蛇蝎，可他并不是绝情寡性之人，对戴钰这个意想不到的孩子虽然没太多感情，却也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虐待她。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一十六章 偏执 次日早，醒来后的沈兰瑾发现了戴钰的存在。 她满心的好奇，想知道原因。可在柳青玉叮嘱之下也就没有再问，被沈炼先送着上学去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就戴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沈炼进来，戴钰连忙站了起来：“叔叔！” 沈炼看了她一眼，因为体型相近，她现在穿的是兰瑾的衣服。 勉强将自己声音变得温和些：“走吧！” 戴钰昨晚就被柳青玉安排过，所以知道她今天一整天都要跟着这个叔叔。 下楼途中，戴钰一直沉默的跟在沈炼身后，大小两人前后无言。 沈炼在下台阶的时候主动扯住了她的手：“小心点！” 戴钰任由他抓着，试探着抽了抽，没能抽回。 刘忠远早就在楼下提前等着，笑呵呵问：“沈总，这小姑娘是谁啊，挺漂亮的！” “朋友家孩子！” 沈炼随口应了一句，和戴钰一起坐在了后排。 “刘哥，路上开慢点！” 刘忠远点头表示理解，车子没装儿童专用座椅，有孩子在，自然不宜车速过高。 车上，戴钰是有些拘谨的。 不过很奇怪，虽然拘谨，却也能感觉出叔叔对自己的关心，所以渐渐的也就把自己放开来。等到达公司的时候，她已经敢和沈炼主动攀谈。 秘书陈天美进来汇报工作的时候也是发现了戴钰的存在，同样好奇问了几句，刚要离开的时候被沈炼叫住了。 “陈姐，你帮我带她玩一天，顺便帮忙找个一年级的家教老师。” 陈天美啼笑皆非，不过这几天没什么太紧要的事情，所以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戴钰显得有点不情愿，相比而言沈炼虽然几乎不跟她说什么话，但她还是愿意呆在沈炼身边。 沈炼看了出来，坦然道：“叔叔要忙工作，等晚上带你去商场买几件衣服！” ……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无波无澜的过去。 下班之后，沈炼依言带着戴钰先去了商场，然后又买了一些舞蹈训练方面的器具。 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一间小卧室被他改成了舞蹈室。 期间戴钰和沈兰瑾两人帮忙打下手，三人倒也其乐融融，戴钰始终揪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在这里，她不再担心挨打，还能和好朋友一起…… 轻柔的舞蹈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柳青玉也加班归来。 看着不经自己同意就被胡乱改造的卧室，柳青玉不免皱了眉头。 沈炼笑着解释：“我觉得那间卧室空着太可惜了！” “又不是你家！”柳青玉嘀咕了一声，没好气进浴室洗澡。 沈炼莞尔摇头，相比冷漠的柳青玉，他乐意看到柳青玉出现情绪上的波动，哪怕是生气。 接下来几天，日子一如既往的机械，戴钰和沈炼也彻底熟识起来，无话不谈。 而沈炼也从孩子嘴里知道了她的成长轨迹。 第一次见到戴钰的时候，沈炼就觉着这小女孩眼神特别奇怪，里面所蕴藏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同龄人该具备的。 沈兰瑾虽聪明却仍旧不乏童真，戴钰给沈炼的感觉就是老气横秋的小大人，这种老气横秋体现在说话做事上面。 由此，再结合戴钰所讲述的事情，沈炼有点理解为什么一个孩子会如此？有心疼，更多的是失望。 对戴兰的彻底失望。 就算她曾帮自己注射毒品，沈炼也从没对她起过太负面的心思。可如果现在她站在自己面前，沈炼不会介意给她一个耳光。 若不是这次戴钰机缘巧合认识沈兰瑾，并且被警察送到了小区，戴兰会毁了一个孩子。 “叔叔，我妈妈要是来找我怎么办？” 戴钰和沈炼提前回到了家，就两人，戴钰将自己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 沈炼示意没事，问道：“你想不想跟她回去？” 戴钰惊恐摇头：“叔叔，我再住几天就走，我不要回去。” “你不想回去，就没人可以把你带走！” 沈炼随口许诺。 戴钰重重点头：“谢谢叔叔。” 相处几天，戴钰隐隐察觉这叔叔只要是许诺，是不会食言的。 他说带自己去商场，真的去了。他说要给自己和兰瑾弄一个舞蹈教室，也随即就去买了东西…… 这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戴钰惊喜：“兰瑾放学了！” 她跑着前去开门，可门刚刚打开，戴钰就恐惧的惊叫起来。 沈炼迅速回头，正见戴兰去抓戴钰的胳膊。 “这么大就知道离家出走了？我就猜你肯定躲在这儿！” 门口之人正是戴兰，她此时的表情极为反常，双眼通红，一耳光已经朝戴钰刚刚消肿没多久的脸上打去。 她这几天的确是急疯了，报警，学校，以及学校附近所有戴钰有可能去的地方她全部找了一遍。最后还是她催的紧，有警察告诉她在什么地方捡到过一个孩子…… 她巴掌没能再落到孩子脸上，被沈炼抓住了手臂。 戴兰激动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是我的孩子，我的！” 沈炼随意丢开了她：“孩子从来都是单独的个体，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虐待，包括她的母亲。” “你别听她乱说，我没有！” “她乱不乱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快疯了。你问问自己女儿，愿不愿意跟你回去？如果她愿意，孩子你随时可以带走。” “小钰，跟我回家！”戴兰注视着女儿，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戴钰躲到了沈炼身后。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戴兰气的没了方寸：“你别逼我跟你撕破脸！” 沈炼冷淡道：“不管怎样，孩子你带不走！” 戴兰恐惧起来，她知道在江东，这男人的话基本没人会不加以思量。他假如真的不肯把女儿还给自己，她是没有办法的。 “你……你不怕柳青玉知道。你不怕我把你曾经吸毒的事情曝出去！！” “我如果早些学会坦然面对威胁，也许你我不会到今天这种程度。请吧！” “沈炼，她知道你就是她爸爸吗？你做梦都想和柳青玉重归于好，她若知道钰儿是你的女儿，会如何？”戴兰怒急反而笑了起来。 戴钰这时闻言已经从沈炼身后探出头来，怔怔的抬头看着。 她做梦都想要有一个这样的爸爸，却不敢接受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妈妈说她的爸爸就是叔叔？这怎么可能呢？？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主动 直到自己母亲离开，戴钰还是没有回过神来。有心弄清楚，但是看到叔叔一言不发的样子，她也就不敢问了。 沈炼也没解释，过去了的事情，再难处理终归是要处理。 坦然，应该说他现在其实陷入了最复杂的境地，心里却出奇的坦然。 他还有什么？还能失去什么？ 柳青玉在戴兰离开约半个小时之后带着沈兰瑾回到了家里。 很反常的，她多看了沈炼几眼，看向戴钰的眼神也不如之前那么坦然。 沈炼知道，可能是她碰到了戴兰，或者说是戴兰故意等到她，然后说过一些话。 沈兰瑾对此并不知情，见到戴钰，笑着迎了上去，两小跑到了卧室里面玩耍。 “都知道了？” 柳青玉点头：“是在路上碰到了小钰的母亲，举止不太正常，不知道她说的话可信度有几分。” 沈炼无言以对，过去的事情每挖出来一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有时候堆在一起的麻烦太多，所有解释就都会变得苍白。 “姑且不论你和她之间有什么，我关心的是你打算怎么安排小钰，是让她跟着你，还是跟着她的母亲？” “你认为该如何？” 沈炼脑袋出奇的乱，他不知道自己做过一些承诺之后会不会被柳青玉赶出家门。但心思总算决绝，顿了下直白道：“在她能善待孩子之前，我不打算把小钰送回去。” “你一点没变！” 柳青玉情绪莫名说了一句，转身进了自己卧室。 一直在卧室无意识偷听两人说话的戴钰，这时听到了脚步声，慌忙故作自然的和沈兰瑾一起讨论今天她上课学的那些知识。 她隐隐有种直觉，让她欣喜的直觉。 …… 接下来两天，戴兰几乎天天会来小区。 沈炼未免麻烦，安排了小区的保安不再允许她入内。 戴钰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在有意识的模仿沈兰瑾。撒娇，和沈炼的说话方式，以及别处不太明显的方面。 沈炼对此略有察觉，却也没办法顾及周全。 他没可能把戴钰放到和沈兰瑾一样的位置，哪怕她们同样都是自己的女儿。 又一天工作之后，沈炼带着两个孩子去公园散步。 沈兰瑾在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和沈炼说着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学习方面，和朋友的相处方面，事无巨细，无所不言。 戴钰有心插话，但完全插不上去，羡慕而又有些低落。 “对了爸爸，今天我在学校看到戴阿姨了！” 沈炼追问：“她去学校做什么？” “妈咪让我不要跟她说话，所以我就远远躲开了，她没看到我的。” “爸爸，小钰的妈咪是坏人吗？” 沈炼随意回复：“这你不用管，总之听你妈妈的就没错。” 沈兰瑾郑重点头：“好的！” 又玩了一会，天黑之时三人回到了家中。 到电梯前准备上去的时候，沈炼发现了不速之客。 陈剑风，他似乎并没对柳青玉死心，这会正在电梯门口拦住了柳青玉去路说着什么。 柳青玉百般无奈。 陈剑风有好几天没再联系过她，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没想到他今天又来了……说什么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忘不掉自己…… 沈炼走上前拍了下陈剑风的肩头。 陈剑风表情迅速沉了下来：“沈炼！” 沈炼示意他让一下，先把两个孩子送进了电梯，自若道：“青玉，该吃晚饭了！” 陈剑风被他这种彻底无视的态度激的胸膛不住起伏，又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一直对他客气并且保持拒绝态度的柳青玉这会抓住了沈炼的手，和沈炼一起转身。 电梯门缓缓关闭，柳青玉最后一句话传了出来：“如果以前让你误解了什么，对不起。现在我跟我先生已经重归于好，以后的话，还是不要经常再来这里找我……” 电梯内，柳青玉试探抽了几次手都没抽出来。 她本来是想让陈剑风死心，故意跟沈炼如此，而今真的摆脱陈剑风后才开始不自在起来。 沈兰瑾看到之后笑眯眯捂住了自己眼睛，念叨着，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 戴钰学着她也转过身去。 柳青玉脸上红晕一闪而逝，不知是怒意还是其它。 “你再耍无赖，别怪我不客气。” 沈炼惊讶：“好像是你先抓住我的，而且你还说和我已经重归于好……” “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沈炼没允许她继续说下去，探首堵住了柳青玉的嘴唇。 柳青玉眼睛瞬间茫然了起来，但紧接着，又有一种熟悉的触动。六年多时间，她几乎忘了接吻是什么感觉。 好半响，柳青玉推开了沈炼大口喘息，脸色整个血红到了颈部。 气的踢了沈炼一脚：“你还要不要脸，当着孩子的面……” “那如果不当着孩子的面就可以是吗？”沈炼凑近了她，将柳青玉完全堵在了电梯角落，声音很低。 已经到达所在楼层，柳青玉趁机慌乱推开他跑了出去，去开门的手都有些颤抖的找不到钥匙孔。 男人若是无赖或者有其它强势行为，柳青玉本人是很排斥和抗拒的。可偏偏沈炼是她的克星，不管他对她做什么，心里总不争气的恨不起来，也厌恶不起来…… 吃过饭，柳青玉连孩子都不敢面对，一早洗过澡就躲在了卧室里面。 沈兰瑾和戴钰一左一右坐在沈炼身边，两双眼睛直勾勾瞧着沈炼。 沈炼皱眉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 沈兰瑾一本正经的回答。 “去去去，回房写作业，等会我过去看！” 见沈炼驱逐，沈兰瑾和戴钰两人只好离开。 途中，沈兰瑾回头鼓励：“爸，加油！” 沈炼起身，吓得沈兰瑾咯咯笑着就跑开了。 他哑然失笑，自然走到了柳青玉房门前敲了敲。 “能不能听我说句话，就一句。” 房内没有回应，沈炼知道她肯定是在听着的，稳稳出声：“给我一个机会。” 算得上是央求，也是沈炼这辈子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和异性说话。 自认为挺难堪的，但话出口之后他也便轻松起来。对自己心爱的人，其实没什么不好丢开的，脸皮算什么？他难道不该早就如此。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 闲庭信步 房内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沈炼怅然出神片刻，回到了沙发之上。 柳青玉并不如表现的如此冷漠，她在拼命抑制着自己心里的冲动。再妥协，牵扯的就会是柳青玉完完整整的一生，她不敢轻易去赌这个男人能做到何种程度。 次日，吃早饭的时候，柳青玉像是没受到昨晚事情的影响。 自然的和沈兰瑾戴钰交流，自然的上班。 而沈炼也理所当然的去送两个孩子上学。 戴兰已经发现了戴钰，他也就没有任何必要再藏藏掖掖，暗地里找人护着沈兰瑾和她就好了。 现在的戴兰早已经不是反黑组之时权利滔天的戴兰。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江东市民，根本就不会让沈炼感觉到威胁。 沈炼去了公司一趟，简单处理了一些手头事务，便让刘忠远开车赶往机场。 是王连顺过来了，这次，是常驻江东。 为的也是沈炼提到的那些事情。 年龄如他，所追求的早就是精神上的东西，出于对沈炼的信任，他愿意来江东试一试。 “王老！” 沈炼到达机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胡须斑白的王连顺。 六年对很多年轻人来说不算太长，可对于一个即将迟暮的老人而言却不可能会短。 除了胡须和头发颜色更白，他的皮肤还是犹如三四十岁状态的人，少少的皱纹，不注意看根本就察觉不了。 两人之间是没距离和生分的。 一个历经沉浮，一个阅览人生，对一些礼节上的东西早就不如何看重。 抱了一下，王连顺呵呵笑道：“不错不错，状态跟以前比，好的太多！” “王老，先休息一下，改天我带您去参观场地！” 王连顺欣然同意，随着沈炼进入远东酒店。 叙了会旧，沈炼重新回到了公司。 陈天美敲门走了进来，有些忧虑，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绝对不可能是好事儿。 “沈……沈总，殷若开了一家新公司！” 沈炼手里的钢笔触碰了一下桌面：“她本就才干不错，若是甘于沉寂才不对。” 陈天美沉声说：“她做的也是旅游行业，我得到消息，她暗处正在跟咱们公司的一些人在接触。今天人事收到的辞职报告一共有十几封，其中不乏公司的中高层人员。” “公司那么多人，很正常吧！” “沈总，这不正常，离开的全都是以前跟殷若关系不错的那些人，是她的心腹，也是公司的骨干中坚。我担心她如果再深一步动作，咱们会陷入被动。” 沈炼不为所动，点头示意知道了，就不再回应。 陈天美着急道：“沈总，这件事您需要重视。殷若经营那么多年，可以说公司的盈利模式以及其它方面她全部了解，换而言之，只要她有恶意，想要对公司不利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江东市有一家合众集团就够了，不需要别人再用同样的方式建立新的旅游公司。她明明也知道这些，还偏要如此，沈总不得不防。” 沈炼打开了电脑，新闻上正在沸沸扬扬的报道这件事情。 前合众集团总裁殷若野心布局，剑指旅游业龙头合众。 有些夸大其词的报道，让沈炼随意关了网络页面。 事情偏偏要往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而今情况，沈炼如果再意识不到殷若的打算，他就没必要再坐在这里了。 这时，他电话响了起来，沈炼看了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欧市长？” 电话正是现江东市市长欧志权打过来的。 “沈总，今天有篇关于你吸毒的新闻传播的很快，被我临时压制了下来……你想一下该怎么应对，以民众对这件事的关注度来看，我恐怕压不了太久。” 沈炼眼睛定了下，缓声道谢：“麻烦您了！” 他听出来了欧志权的意思，这种时代，即便是以他的能耐也没可能一手遮天，所能做的只是提前告知一声，让沈炼早做准备。 挂断电话，沈炼示意陈天美出去，靠在旋转沙发上微闭上了眼睛。 殷若或者戴兰？ 除了两人，再没人知道他吸毒的事情，或者就算知道也根本不可能曝光出去。 戴兰首先是可以排除的，因为沈炼身体内的毒素本就源于她的注射，她如果将这件事曝光出去，就是打算跟沈炼鱼死网破了。她虽有时疯狂，沈炼却不认为她会这么傻。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殷若，再联想到刚才秘书陈天美的那些担忧。他不由失神，想不通殷若为何如此。明明在沈炼看来事情已经尽可能解决的完善。她为公司付出了六年，沈炼允许她带走了那些不光彩的资金，应该说是两清了。 …… 之后一天，关于沈炼曾吸毒的新闻迅速盘踞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很像是烟雾弹，虽然没证据直接证明沈炼有过吸毒的历史，可他无端消失的六年，以及那段一看便知状态有问题的时期，很多明眼人其实已经感觉出这个脑洞大开的新闻极有可能是真的。 海一样的舆论浪潮中，沈炼闲庭信步。 他没做出任何回应，而是和王连顺进入了江东郊区的一个偏僻场地。 场地面积约在二十多万平，以前曾经是一所荒废的学校，沈炼托人买下之后进行了一番修缮，如今看去，除了周边清幽的环境，整个院落内都显得古色古香，绿植满处。亭台格檐隐入其中，犹见绿瓦红砖，很有种三味书屋的别样氛围。 从一所普普通通的学校到如今的转变，毋庸置疑要归功于公司的园林设计师。 “王老，您来命名如何？” 看王连顺流连忘返的漫步其中，沈炼笑着提醒了一句。 王连顺思索着，半响才说：“国之精粹，后而扬之。通俗一些，就叫中医学院如何？” 沈炼赞同：“我稍后安排人去题字。” 又闲聊几句，王连顺目光转向了沈炼，语重心长：“小炼，这笔钱投进去，二三十年内可是很有可能看不到收益的，会是一个无底洞，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炼无所谓道：“王老不用担心，我耗得起。再说，能用钱去做这件事，我觉得十分荣幸。” 王连顺感慨道：“那我这把老骨头，就拿这里当最后的养老居所了！” “嗯，王老暂时就住在这里，相关工作人员我会在这两天全部安排过来。还有一点需要麻烦王老，我近期会将这件事抛出去，到时应该会有挺多人对这里感兴趣，至于什么人适合留在这里学习，只能辛苦王老您来判断了。”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 反目 沈炼注册了一个网络账号。 很知名的互动平台，刚刚经过官方认证，不出几个小时，关注度便开始飙升起来。 沈炼没有回应传的沸沸扬扬的吸毒事件，而是认认真真坐在电脑前打了一段发言稿，上传，关掉电脑。 发言稿自然是关于中医学院的，在这种形势下，这个半公益的项目只用了两天，基本全民皆知。 很匪夷所思的好事儿，非但可以免费进修学习中医，而且每个月还有一笔不菲的薪水可拿，比之普通白领都还要来的高一些。 当然，条件也是苛刻的。 需要有中医相关的证件，需要对中医有一定的了解……更重要的是需要通过面试。面试什么，没人知道。什么人面试，也没人知道。 笑话或者闹剧？ 很多人都这么以为，毕竟这件事太过于突然。可是这则闹剧由沈炼发出来的时候，可信度就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是以真的好，假的也好，很多人抱着碰运气的思想开始通过网络渠道投递简历。 事情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 短短一周的时间，第一批学员全部召齐。 期间沈炼只去过一趟中医学院，那边的事情基本用不到他费太多心思。 人他有，管理上的，医学上的。 钱他也有，每年预算的一个亿资金，对现在的他而言，并不为难。 且，这个不赚钱的项目更像是沈炼在玩票。 有收获的话，这个学院可能会改变现在中医界的格局。没有收获，沈炼能做的也都做了，不存在遗憾。 …… 办公室里，殷若正坐在电脑跟前查看新闻动态。 她坦然离开，但心里绝不如表面上来的如此坦然。 将近十年的光阴，她经常想着，自己和沈炼之间的关系就比普通朋友密切一些，能称知己，却绝对不能称作情人。 只是真正离开的时候，殷若觉得特别不值，也恨。 她算什么？替别人努力了十年，如今被打发的轻而易举。 她联系了大名地产的郑东来，也联系了中卫集团的王天磊。 据她所知，这两人和沈炼之间的恩怨是理也理不清楚的。 首先王天磊，当初曾是远东安保业的巨头之一，因为沈炼而被逼出，狼狈的这些年都只敢隐身中卫集团之后，可以说是中卫集团真正的幕后人物，中卫能有今天，缺他不可。 再就是郑东来，因为旅游城开发事情和沈炼结怨，旅游城成功运营之后，他应该是时刻惦记着沈炼倒霉的那个人，不过是一直都在隐忍，也没办法不忍。 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也早就在心里计划完全。 溢价收购或合作一些在江东比较有名气的旅游公司，同时间开发江东市第二个旅游城，一步步撼动现今合众集团在旅游业举足轻重的地位。 对别人来说，现在的合众集团是铁桶一个。 人和，财足，和zf方面关系紧密，且并不贪心，每年至少有一半的利润被投进了慈善之中…… 这种企业，也只有对其了解彻底的殷若能动，除此再无旁人。 合众集团的成功之本，沈炼个人的名声始终都是最重要的，从动工到完工再到营业。风波不断，沈炼一步步被塑造成了英雄，旅游城就是在这种舆论的风口浪尖里成长起来的，身处其中的殷若知道的最为清除。 在殷若看来，想击垮合众集团，只能让沈炼这个人低落到尘埃里面，用软刀子一刀一刀划出血来。 曝光出吸毒的事情只是第一步，引发关注的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最重要的。 例如吸毒的原因，再例如他的私生活，还有就是他和柳青玉离婚的事情，这件事公众想必还根本不知道。 她就是要将沈炼丑化成挑战人们公众道德底线的人，让人提到沈炼这个名字，首先贴上的标签就是私生活混乱，抛弃妻子，有钱而忘形。她就是要让沈炼知道，她这个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人物，能让他悔不当初。 …… 沈炼在公司里面，刚刚召开过会议，正在和陈天美讨论下一步关于中医院建设的投资问题。 中医学院的成立意味着中医院的建设必须要划到年度项目书里，医院的主要目的不是盈利，属于半科研半公益的项目。 正因为盈利模式基本不存在，会议期间几乎有大半数的人持坚决反对的态度。 一个旅游行业，贸然进军医学界，而且目的不是盈利，这不开玩笑么，有钱没处用了？ 沈炼面对这些质疑没直接表态，宣布散会后叫来了陈天美。 “现在财务那边可动用的流动资金是多少？” 陈天美递了一份材料到沈炼面前：“不足三十亿，再多会影响公司的运转。” 沈炼挑了下眉头，以合众集团这种企业来说，三十亿有些过于出乎预料了。 陈天美解释道：“沈总，公司这些年的纯利润是一笔天文数字，因为有三四成都投进了一些非盈利的项目中，每一年都会持续吃钱。而且……这三十亿属于财政刚刚做好账面的金额，也就是说，在殷总离开之后，公司所剩下的资金只勉强够用于公司的正常运转……” 沈炼听出了她的意思，思索了一会：“这样，你去联系褚金标，让他把医院的规划图先做出来。” 陈天美无可奈何：“沈总，这样一意孤行会不会得罪一些人？用不用再召开一次会议，商议出一个结果……” 沈炼缓了缓：“不用，去办吧！” 陈天美欲言又止退了下去，沈炼随即靠在了沙发上面。 不管殷若从公司带走了多少钱，事情既然过去沈炼就不会再追究，接下来的所面临的问题对现在的合众集团来说不算什么。 现在集团仅旅游城这种规模的建设就有四个，每一个月财务报收都有不下于十五亿的利润，加上其它林林总总的投资项目，眼下形势来说，只要有时间，资金就是源源不绝的。 旅游娱乐产业，初期无疑是一个吃钱的无底洞，可真正运转起来的时候，其利润的可观性绝对罕少有其它产业可以比拟。 电话响了起来，是柳青玉的。 沈炼略感诧异，不过看时间已经指向下午六点，以为她是提醒自己去接孩子放学的。 刚接通，柳青玉有些异常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看新闻！”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二十章 发酵 沈炼暗感疑惑，晃了晃桌面鼠标。 原本关于他的新闻只吸毒和成立中医学院的事情，但这时，事件明显又延伸了很多，各种标题十分刺眼。 他点开了一则，是一篇关于他和柳青玉离婚的消息。 大体的意思是沈炼在有钱之后选择了抛弃妻子，而今身家豪富，却未曾分妻子半点家产。 他又接连点开了几篇，全都是关于他的负面新闻。 文字可以杀人，例如明明一件事情，用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就会造成截然不同的阅读体验。 这些新闻很多是沈炼身上曾经发生过的，半真半假，导向性耐人寻味。 沈炼深呼吸，他分明感觉自己整个人被铺开在了公众面前，很多私人事件被上升到了道德层面。 底下评论寥寥有几个质疑新闻真实性者，然而大部分人选择相信了这种有板有眼，符合逻辑性和人性的新闻。评论因此多出自恶意，骂声和戾气透过屏幕都能清晰的体现出来，看了看发出新闻的时间，才一个多小时。 “你得罪了哪位红颜知己？一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柳青玉半自嘲半调侃，挂断了电话。 沈炼要解释几句，听筒中嘟嘟的声音已经传来。 他从来没有主观上的恶意去欺骗柳青玉，只是人注定是一个会存留秘密的个体，尤其是一些明知对方会不高兴的事情上。 柳青玉电话刚挂断，又有很多人出于关心跟他打来了电话，其中不乏个别媒体。 但是，只要对新闻稍敏感一些的人，就知道这些关于沈炼的负面新闻将会是一股洪流，压都压不住。 沈炼没去做什么无用功，坐在沙发上缓缓闭目。 这些新闻里多半都是桑博利亚曾发生过的事情，沈炼轻易就能猜得出来是谁所为。 半响，他震了震精神拿起了手机打给殷若。 只是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不继续拨打，手指跳动间编辑了一条短信：“删了那些新闻！” 等了约半个小时左右，没得到回应，沈炼径直起身离开公司：“去容和区！” 容和区是殷若新公司地址所在之处。 成立时间虽短，但公司却最快时间步入了正轨，目前主要是帮各家旅游公司做掮客，所谓掮客就是形容那些没有具体产业，却能作为一个中枢，掌握着旅游公司和游客之间的平衡。 这种公司的成立之本就是资源，对殷若而言，旅游业的资源所掌控的不要太多。 下车，保安很理智拦住了沈炼：“殷总目前正在M国出差，下个月才会回来……” 沈炼没等他们说完，拉开保安闯了进去，直指总裁办公室。 “先生，您再乱来报警了！” 保安在后追赶，只可惜怎么可能拦得住沈炼，边走边劝阻，就是碍于沈炼的气质没敢动手硬拦。 砰然声中，沈炼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房门。 里面没有殷若，只有一个将近五十岁的男人。 消瘦的身体，头发整洁明亮，西装革履，眼窝深陷。 沈炼认得这人，王天磊，当初振威安保集团的董事长王天磊。 “沈总，久违了！” 王天磊似乎并不意外沈炼会过来，笑着招呼，只眼睛中有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笑意。 也的确，这些年中卫的成长早就让王天磊无限膨胀起来，知道殷若的身份之后，他不假思索就选择了合作。沈炼那些年曾让他尝过的滋味，他要全部还回去。 “王总，这人硬闯……” “你们瞎了，这可是沈炼沈先生，远东董事长柳金桥的女婿……当然，现在不是了，听说已经是离婚了。”王天磊佯装训斥。 倆保安惊疑不定，不住打量着沈炼。 这就是沈炼？怪不得刚刚见他的时候就觉着熟悉。 慌忙退出了办公室，独留沈炼和王天磊。 “殷若在哪？” “殷若？哦，你说的是殷总，她出国了，公司暂由我代为管理！”王天磊故弄玄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沈炼不想再看他继续唱戏：“转告她，三天之内，把那些新闻撤掉。” 说着，他转身即走。 身后王天磊肆无忌惮的笑声响起，隔了好远还能听到。 进公司的时候风平浪静，出公司的时候，整个公司的员工都好奇的看着他，窃窃私语的议论。 回到车上，沈炼始终没说话。 好半响，刘忠远小心问：“沈总，去哪儿？” 沈炼下意识就想说回家，考虑到柳青玉那个电话之后，他愣了片刻：“回公司！” 车子启动，无人说话。 下午六点，距离那些新闻发出的时间为七个小时。 整个合众集团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举公司都在讨论这次忽如其来的危机。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该是沈炼的私人问题，可稍聪明一些的人能够想到，这种舆论风暴只要稍作引导，很可能直接影响到旅游城的客流量。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下午七点的时候一个国内知名的自媒体集团发布了一则选项。 沈炼个人公信力受到严重挑衅，你会否继续去他的旅游城消费？ 选择只有是或者否，半个小时之内投票率超过八十万，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选择了否。 沈炼在公司里还没有下班，会议室里所有高层都在，等沈炼拿出解决方案出来。 “沈总，当务之急就是您出面否认这些事情，不管是不是事实。我建议可以三方面一起进行。找公关公司进行操作，再就是让法务第一时间用法律震慑那些以讹传讹的媒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弟妹如果可以出面帮您一起澄清，最好不过……” 发言的是徐剑秋，整个公司也只有他会在沈炼面前说这些话。 沈炼看着他：“老徐，你去办！” 徐剑秋点头离席。 这种看不到的危害在失了先机的情况下只能尽量挽回。 “散会吧！” 再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九点钟。 车子开到了柳青玉小区的楼下，沈炼稍犹豫，还是走了上去。 打开门，房里柳青玉正陪着戴钰还有沈兰瑾在看动画片，三人说说笑笑，让沈炼紧绷着的心情由衷松懈了下来。 他从不会被任何事情扰乱阵脚。 之所以紧张这件事会不会给公司带来影响，是因为现在的合众早已经在各方面和江东市紧密契合在了一起。它的兴衰会关系到很多养老院有没有持续的资金去供养，基金会还能不能募集到善款，一些进行到一半的项目资金链会不会断掉…… 如果只是他个人，他愿意一穷二白的和柳青玉一起挤在这套不大的房子内，只要她不嫌弃。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二十一章 坦诚 沈兰瑾发现了沈炼，叫了声爸爸，离开沙发就跑了过来。 沈炼亲昵和她抵了抵额头，笑着聊了几句，才走向了柳青玉。 她已经洗过了澡，单薄的睡袍，头发散落着，光洁的脸上泛着柔光。 女人，在这个阶段总是最温柔的时候。 上能体会到父母的逐渐老去，下能感受到孩子带来的快乐。 沈炼强忍着去抱抱她的冲动，自然倒了杯水。 柳青玉对他视若未见，和沈兰瑾戴钰两小打了声招呼，退回到卧室之内。 她没任何人预想中的怒不可歇，事实上跟沈炼那么多年，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都经历了过来。今天爆出来的事情无非在他年轻时候那些光鲜履历之上再添一笔。 唯一没想到的是，一直跟她姐妹相称视若闺蜜的殷若会跟自己的老公“关系匪浅”，两人在桑博利亚的时候更是状若同居的状态。 当然，现在明显已经反目成仇。 认为沈炼活该的心态有点，只是当全民情绪被触动，用言论集体讨伐他的时候，柳青玉又觉着他有些委屈。 她知道新闻或许是真的，但他却绝不是新闻中所认为的那种人。 他个人的家国荣誉感，对朋友间的义气，对人的宽容和善念都是柳青玉所知道的。唯一的瑕疵就是感情之上，不懂得拒绝是他最大的缺陷，也是对她伤害最大的地方。 “爸，今天学校好多记者叔叔，要不是孔老师和两个陌生叔叔帮忙，我和小钰就走不掉了，好吓人。” 沈兰瑾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如实的和沈炼讲述着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戴钰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沈炼，他真的就是电视中的那个人。经历过在学校的事情，戴钰确定无疑，此时更觉崇拜和亲切。 戴钰从小受的教导就是她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这点是戴兰远见，意图将来再看到沈炼的时候好用孩子对他的感情牵绊住沈炼。当然，她或许永远都不会想到，戴钰就在她的影响下，对她未来的父亲充满了期待和善念，反而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讨厌而想远离。 她原本在沈兰瑾的家里会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现在则不会了，这里是她爸爸的家，她住在这里理所当然。至于柳阿姨，她也没任何偏见，只知道她和自己的母亲相比无疑是个完美的女人。 温柔，有耐心，甚至气急之下也至多呵斥沈兰瑾几句，而从来不会动手，对她也很好…… 如果第二个妈妈是这样的，她愿意接受。 沈炼比沈兰瑾想的要远，柔声道：“兰瑾，你和小钰明天不要去学校了，爸爸帮你们请假！” 沈兰瑾和沈炼之间共有不少小秘密，心领神会的和沈炼对视一眼，点头答应，没有任何疑问。 “叔叔。” 戴钰羡慕两人的交流状态，没话找话。 她也想如沈兰瑾一样在他面前撒娇，亲昵，嬉闹。只是当他把目光转向她的时候，戴钰却根本没办法自如表达，自认为的那些小聪明一点都用不上。 沈炼似乎知道她心思，笑了笑：“不早了，你们去写作业。半个小时就好，然后睡觉。” 戴钰看他温和，忙不迭点头：“嗯，嗯！” 等两小进了卧室，沈炼去洗了个澡，转而朝柳青玉卧室方向走去。 她门依旧锁着，沈炼犹豫了一下，再度敲了敲。 几乎成为了习惯，他每天都会在睡觉之前来敲一下门。虽从来没得到回应，但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执念。 刚要转身离开，门锁响动声传来，紧接着门被拉开。 香味扑面而来，柳青玉转而回到了床上。 沈炼心莫名的剧烈跳动，竟然有种跟她初识的紧张感。 他没进去，就靠在门口，不容说话，柳青玉首先道：“兰瑾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沈炼点头：“我明天准备找个家教老师过来，暂时先避一避风头！”顿了下，他由衷道歉：“对不起，我也不想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孩子，会尽快解决。” “戴兰就是新闻里描述的那个女主角？”柳青玉平淡看着沈炼发问。 她这阵子认识了戴兰，结合新闻并不难猜到。 “是的！” “你的毒瘾也是她所造成的？” 沈炼稍稍犹豫，还是承认。 柳青玉声音有些加重：“所以你让她的女儿呆在我身边，是认为我必须要好好照顾她对吗。” 沈炼摇头解释：“我从没这么想过，只是想让她暂住几天，你如果不舒服，我明天带她去妈那里。” “顺便把兰瑾也一起带过去吧！” 沈炼疑惑看着态度忽然转换的柳青玉，有些不解。 “我从不认为大人之间的事情必须要影响到孩子，坦白说，我如果见了戴兰，恨不得给她几个耳光。但小钰却是个可怜孩子，她也不该承担那些本不应她承担的。” “而且，戴兰这些天千方百计的想带走孩子，我怕她会把这里的地址给借机曝光出去……” 沈炼被柳青玉提醒，忽然意识到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新闻上为了避免被他抓到把柄，一些事情根本就不敢轻易爆出，如他的家庭地址，如他的家人信息……可是戴兰是绝不会顾忌这些的，柳青玉所想的事情他本来也会想到，只是忽然间被诸多杂事搅的焦头烂额，难免忽略了。 柳青玉看他若有所思，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真的是谣言，辟谣也就罢了，可偏偏九成都是真的！” 沈炼回忆了一些事情，勉强一笑。 何必当初，何必当初。 人总是到了一定阶段才会明白这四个字的份量，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还有机会去弥补。 他朝前走了过去，在柳青玉异样的目光中坐在了床上。 “你……” 柳青玉想不到沈炼会有如此举动，大有共眠的意思。 侧了侧身体，她避让到了床脚处。 沈炼脱鞋靠在了床上：“客厅的空调坏了，能不能借住一晚。” 柳青玉满脸不耐：“你能不能找个再要脸一点的借口，我刚才还在用……” “我想你了！” 沈炼打断了她，认真又说了一个借口。 柳青玉手颤了一下，躲开了沈炼视线。 沈炼心都要跳了出来，生恐她再说出一些让他难以为继的抗拒之言。但男人的直觉敏锐感觉到了柳青玉情绪上的波动，她在挣扎。 这种气氛让整个房内空气都凝滞起来，落针可闻，心跳声似乎都能听到。 可就是这种关键时刻，柳青玉忽然气恼大声训斥了起来：“你们俩看什么看？这么晚还不睡觉……” 沈炼回头看去，就见卧室的缝隙中两双眨也不眨的大眼睛正偷偷看着，不是沈兰瑾和戴钰还能有谁。 浑身力气一下子泄空，他径直走了出去，揪住了两个小耳朵把人给赶回了卧室。 只可惜回来的时候，柳青玉房间里的门重新锁死了。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失而复得 次日，徐剑秋连夜操作的公关言论和主流风向对抗了起来。 但这些言论就如昙花一现，迅速被驳斥的站不住脚。 最关键的点是沈炼这个人根本就没出面，如果真是谣言，他也必须亲自澄清才能更有说服力，而不是让旁人间接替他证明。 而就在这时，沈炼和柳青玉两人昨晚提到的事情，无巧不巧的应验了。 戴兰站了出来，控诉沈炼抢走了她的女儿，并且将沈炼和柳青玉所居地址曝光出去。 一个女人以母亲的角度站出来，让本就低谷的沈炼再度卷入了风口浪尖之中。 没人会追究对错，只认定沈炼抢走了一个他从来没负过半点责任的孩子，抢走了一个女人的唯一。 很像是一场大戏，两个曾经的红颜知己集体讨伐沈炼。不光如此，一些凑热闹的有的没的也开始跟风起来，戴兰发声后，连着又有几个沈炼认识都不认识的女人也承认和沈炼有所牵扯…… 真假难断，但沈炼无疑成为了全民抵触的对象。偶有人替他说话，也被更多人骂的体无完肤，不敢再轻易触霉头。 而徐剑秋所采取的法律手段更像是一场闹剧，很多媒体基本选择无视了法务的律师函。 谣言的定义始于这件事的真实性，在沈炼不出声否定的情况下，他们有理由认定这些事情是真的。且沈炼所处的位置，有被媒体监督的必要性。 换而言之，一些无良媒体完全有各种借口和说辞来钻法律的空子。 当然，多半权威的媒体还没就这件事做出评论和定性。可以预见的是，这一天也不会太远。没有任何媒体可以在这种全民皆知的事件中不发出声音，只不过他们在沈炼没出面的情况下还在等着，等沈炼出声之后再做出评论，也等上头对这件事的定性结果。 牵扯到沈炼这种身份的人物，一旦一些权威媒体也跟着起哄，几乎是意味着沈炼这个人完了。 这种形势下的沈炼不得不开始着手准备新闻发布会的事情。 他还能保持心境平稳，但合众集团的员工却等不下去了。 新闻爆出的第二天，旅游城的客流量减少了三分之一。第三天，旅游城的客流量再度锐减……看似一件小事，此时却直接撼动了合众集团的根基。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合众集团起于良好的民众基础和善意的国民度上，而今同样受制于民。 公司的短板在这时才真正体现出来。 沈炼思索之下提高了对殷若的警惕性。 最不愿意去想的一种可能，殷若这六年的经营，恐怕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有离开公司的那一天。公司的发展方向更像是她提前下的一步棋，目的就是在任何情况下她都有能力可以将军。 他还没有联系上殷若，而今所给她的三天时间已到。沈炼无奈下将封存的财务报表取出来，交给了警方。 直至现在，他对殷若还是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他找不到殷若，只能让警方找到她。 只要她停手，沈炼不会对她如何。 至于她如果继续一意孤行，沈炼不愿意去深想。有任何可能，沈炼都不会去用特殊手段对付他的朋友，哪怕是以前的朋友。 再下班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多钟。 未到小区，沈炼就发现了很多可疑车辆，不是媒体就是普通的民众在等着他。 沈炼看柳青玉车子不在，吩咐刘忠远改道去郑海心居所。 现在的郑海心和沈安同住一个小区，却并没住在一起。 沈亭年龄已大，郑海心更愿意给沈安周晴两夫妻一点个人空间。 到达小区的时候，沈炼跟柳青玉打了个电话。让她暂时不用再回家，住酒店或者来和孩子一起呆在郑海心这里都行。 挂断电话后在楼下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柳青玉车辆行驶了过来。 沈炼首先下车，待柳青玉车子停下后帮忙拉开了车门。 看她并不是职场服装，沈炼略有些惊讶。 柳青玉自然而然：“我没上班。” 沈炼稍思索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次风波另外一个受到牵连的人物就是她。孩子学校都被人挖了出来，她的身份只怕也不再是秘密。 “不上班也好！” 道歉的话已经用不着，他只能故作坦然。 并肩朝郑海心家里去的当口，柳青玉随意说：“我瞧事态挺严重的，用不用我帮你澄清一下。你不要误会，我帮你只是因为你是兰瑾的爸爸，并且对她还不错。” “你就算出面澄清也只会被人说，是我用钱或者用权逼迫的你，于事无补。” 柳青玉看他丝毫没有焦虑或着急等负面情绪，心下异样：“你不要开新闻发布会吗？我跟你一起去。” 沈炼摇头：“你安心陪着孩子就行，我没问题。” 柳青玉眼睛动了动，进入电梯后打开手包拿出了两个小本本递给沈炼。 沈炼瞥了一眼，旋即视线被定格在了柳青玉手中本子上。 结婚证，竟然是结婚证。 “很惊讶是不是？” “我以为你早就起诉离婚了……” 柳青玉解释：“你别以为我是不愿意和你离婚，只不过你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不喜欢勉强别人。我想着以后等你回来把事情说清楚之后，再谈离婚的事情你肯定会同意，所以也就没必要急着去起诉你。再说你个人资产那么多，当我傻啊，要离婚也肯定拿了你的钱再离。” 沈炼冲动抓住了她手掌：“你想错了，你如果跟我谈离婚的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就应该趁我不在的时候起诉离婚，现在，就算你再想摆脱我也晚了。” 柳青玉抽了抽手，非但没抽出来，反而被男人带进了怀里。 能感觉出他手臂的力度，她有些无力道：“你别这样……” 只是所有话都被男人接下来的亲吻堵回了心里。 热烈，强势，深情，她整个人都有种要融化掉的错觉。 沈炼形容不出自己的心理状态，也不愿意去形容，他只想跟着自己的情绪走。 失而复得，没人跟他说过柳青玉其实根本没有起诉离婚，只是他想当然的认为柳青玉早就和他离婚了，潜意识里也早被她那种疏离的态度给影响了判断。再或者说，他根本不敢想也没资格去想自己和柳青玉至少在法律上还属于夫妻。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二十三章 缓和 不管不顾的强势让柳青玉情迷意乱起来。 女人，总是肢体性动物，潜意识对心爱的男人根本就未曾设防。 如果不是电梯到达的声音让柳青玉清醒过来，她几近沦陷进沈炼所创造的那种独特氛围之中。 两个孩子已经睡觉，郑海心也休息了。 只提前收拾了一间房出来。 柳青玉洗过澡，进卧室之前说：“你……你还睡……” 想让沈炼还睡沙发，只是这里毕竟不是家。让婆婆明天看到自己儿子在沙发上多少都不合适，她睡也同样不合适。 沈炼没回应，也去洗了澡，推开了虚掩着的卧室房门。 很熟悉的一幕，柳青玉正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细腻洁白的颈部，浅色睡袍，发丝随着呼呼风声起舞。 走上前，沈炼自然接过了她手里吹风机，缎子一样柔滑，在手间凌乱倾泻而下。 柳青玉脸色潮红起来，浑身颤栗，肢体僵硬。沈炼的眼神也渐渐变了，粗糙的手掌落在了柳青玉脸上。 温热熟悉的触感，让他把吹风机关掉放下，弯腰抱起了柳青玉。 夜色旖旎中，音乐声轻柔响起。 窗外雨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坠了下来，滴滴答答，将房内气氛衬的更加静霭宁和。 柳青玉如在浪中起伏摇曳，神智不知丢到了哪儿。 至少这一刻，她沉溺的难以自拔。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青玉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脸上突然就多了种难以形容的光彩，静静打量着身边安然沉睡的男人。 这是她自六年前分别后第一次近距离打量沈炼。 很奇怪，就像是以前她打量的那般，他睡觉的时候总是松懈能感染到人，倍觉轻松。 少顷，她表情转淡，静静走到了窗前。 雨停了，窗外空气甜丝丝的让人头脑迅速清醒。 原谅这个词根本就不曾有过，应该说自己从来都没有恨过他，只是为了失望而失望。 不再是被爱情轻易冲昏头脑的妙龄少女，柳青玉深觉两人这种相处方式也还不错，如果能持续下去，就这么变老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不已夫妻之情视之，也就不会患得患失。 …… 次日晨，郑海心提前做好了早饭。 三代人齐聚，两小讨论着一些让人莫名发笑的话题。 柳青玉笑着称赞：“妈，你做饭越来越厉害了！” 郑海心察觉到了儿子和儿媳关系上的转变，也笑了：“喜欢的话以后就经常过来。” “嗯！” “爸，好无聊啊！” 沈兰瑾抱怨了一声，从来到奶奶家里，她和小钰就没出过门了。 柳青玉接道：“再等一天吧，过了今天，我带你和小钰去玩。” “为什么今天不能去？” 沈兰瑾撅了噘嘴，一脸的不痛快，小眉头都皱了起来。 “兰瑾要去哪儿？”沈炼拦住了柳青玉继续说话，询问道。 “我要去游乐场，还想去看海豚……” 沈炼应承：“先吃饭，等会吃过饭咱们和妈妈奶奶一起去！” 沈兰瑾兴奋叫了起来：“爸爸最好了！” “发布会！”柳青玉踩了他一脚低声提醒。 “没关系，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开始。到时候我找人把她们送回来，咱们一起去参加……” “你就惯着吧，将来有你头疼的！” 柳青玉没好气说着，先进房间去换衣服收拾东西了。 吃过饭，上车之后，两小就像是脱了牢笼的鸟儿。 尤其沈兰瑾，她还是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出门。而一家子大人也都比较懂人情世故，对戴钰没有冷落半分，是以这种充满阳光的氛围很轻易就同样感染了一行所有人。 游乐场是去的一家地理位置较为偏僻的，就算这样，沈炼也没下车，只看着柳青玉陪着孩子们玩。不是不想下去，而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只要下去，必然会被人认出来。 …… 殷若当然没有出国，事实上她一直都呆在公司里面。只是为了躲着沈炼，随便找了个借口。 看着门口忽然出现的警察，殷若眉头拧了起来。 为首的警察是个四十来岁，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客客气气道：“殷若女士对吗？” 殷若点头。 “有人举报你在任职合众集团期间私敛财物，请和我们回去一趟接受调查……” 说着，中年人出示了逮捕令。身后警察拿出了手铐，但是被中年人给制止了。 “殷总还是自己跟我们走吧，否则不太好看！” 殷若思维在跳动，冷冷看着对方：“我是该感激你了。” 中年人摊手侧身：“请吧！” 殷若本能忌讳了起来，这些人有正儿八经的逮捕令，她就算想再争辩几句，在这里肯定也说不通，结果只是更为狼狈。 “谁举报的？是沈炼。” “这个不便告知！” 殷若不得已只能跟着他赶往公司外的警车。 她脸色苍白了起来，意识到事情在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 以沈炼的行事原则，除非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否则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换一种说法，她自认为牵制对方的底牌翻转了。 而她，很有可能未来的命运会落在对方的手中。 她拿出了手机，其中一名警察下意识就要拦阻，中年人摇了摇头。 “沈先生，真没看出来，原来您也能这么卑鄙无耻。” 电话接通，殷若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情绪激动下声音甚至有些发颤。 “我给过你机会，只不过你不愿意去做，我没有第二种可以解决的办法！” “沈炼，十年，我在你身上用了十年时间，到头来只换你找人抓我？整个旅游城都是我的，没有我，这六年间合众集团根本就不会存在，我拿走的只是我应得的！！” “所以，你必须看到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才会痛快！”沈炼冷淡回应。 “你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人是我。” “随你怎么想吧，两个选择。一，撤掉所有不实言论。二，去坐牢！” “威胁我啊？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别想让我再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事！”殷若一字一顿。 沈炼自嘲：“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再见！”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沈炼式发言 沈炼挂断电话之后心情再难提起。 如果殷若真的跟自己强撑到底，他要怎么做？ 柳青玉这时走了过来，提醒着沈炼发布会的时间要到了。 沈炼震了震精神：“你去跟妈打声招呼，等会我让我的司机来接她们回家！” 柳青玉点头回转，沈炼先是知会了一声刘忠远，接着冲着不远处乘凉的两名尾随的安保人员点了下头。 孩子的安全问题上，沈炼不会掉以轻心，让人跟着也是以防万一。 不说戴兰敢做出什么事情，仅仅一些民众认出沈兰瑾或者戴钰是自己女儿之后，都会是很大的麻烦。 发布会的召开地点是合众集团的宴会厅。 沈炼驾车和柳青玉赶到的时候，整个门口都已经被记者堵住，这些是没接到邀请函的记者，但也凑热闹赶了过来。瞧架势，只怕是整个江东的媒体记者都来了。 “你确定不需要换一身得体一些的衣服？” 临下车前，柳青玉说了一句。 沈炼的穿着略随性了一些，就好像这场干系重大的发布会对他而言只是随意串门般简单。 “不用了吧。” 沈炼下车，拉开柳青玉的车门，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柳青玉这才察觉到，他看似冷静洒然的外表其实只是在掩饰心里的紧张，因为沈炼的手心出汗了。 他在紧张什么？ 这种情绪出现在他身上，显得很不真实。记忆里面，罕少有碰到过能让他失态的事情。 沈炼读出了她疑惑，解释说：“我怕这次发布会搞砸，这样一来，我对不起的就是整个合众集团。” “你会怕？” “当然，还怕将来兰瑾她们长大之后，会怎么看待我这个父亲！” 闲聊间，门口的记者已经涌了过来，将两人迅速围住。 沈炼环着柳青玉的肩头，将她护在了自己怀里，配合着保安人员往宴会厅走去。期间，一言不发。 “沈先生，您带柳总过来是什么意思？” “沈先生，您和柳总是不是真的离婚了。” “沈先生，网上曝出您吸毒的事情是不是事实……” 疯了般的一群人，用身体挡在沈炼身前，七嘴八舌，前仆后继。 沈炼索性停下了脚步。 很诡异的，一帮刚才还什么都不顾的记者安静了下来。 眼前这位做人做事一向都出乎旁人预料，一个人在国外都敢将天给捅破，何况国内。谁敢肯定他不敢把自己这些人一个个丢出去。 更何况，此时的沈炼身上分明有种让人不敢多看的凛然。 脚步稍停，趁着记者愣住的瞬间。沈炼扒开几个人大步和柳青玉一起进入宴会厅，等记者反应过来再想追赶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宴会厅里面，比之外面规矩了很多。 不管是对沈炼出于恶意还是善意的媒体，尽数来到，戴着胸牌。 沈炼和柳青玉的到来只引起了一小波骚动，旋即平复。 对柳青玉，记者们都不陌生，尤其是在最近新闻强度非常的时候，不说全民皆知，但只要是关注沈炼的人，就会知道她。 徐剑秋迎上前低声道：“沈总，所邀请的媒体全部到齐了，发布会现在要不要开始？” 沈炼轻微点头，徐剑秋心领神会走上了发言台。 “各位，相信近期关于沈总的那些传闻大家都有所耳闻。造成今天的局面，全是沈总不愿意对外谈一些私事。如今既然到了这一步，就把媒体朋友们邀请过来，做统一回应。等会希望大家可以讲一些规矩，不要用不当言行给媒体人抹黑……” 众人自无不可，没人对徐剑秋的话提出异议。今天的发布会注定在明天又会是一颗重磅炸弹，只要能抓到新闻，他们愿意配合合众集团。 沈炼没让柳青玉和自己一起上台，自己一个人在徐剑秋退下的时候走了上去。 她出现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出这种绝谈不上好事的风头。 “沈先生，关于传闻说您在外包养女人，并且有了私生女。您否不否认？” 发布会开始，直接就是很尖锐的问题。 沈炼点头承认，不做反驳。 这对他名声或许有很大损害，可沈炼已经不愿意由着事态发展下去。他要给这件事划上句号，如果否认，将会避免不了的再生波澜。 问话的记者也想不出沈炼会这么痛快的承认，一时间自己反而有些发蒙。 “吸毒的事情呢，您消失的这六年，有人说您是为了戒毒，是不是真的。” “是的，我有吸毒史！” “网上有当事人称是爆料里的女子，并且说您抢了她的孩子……” “谈不上抢，这是出于孩子的自愿。法律上，我没任何资格和她抢孩子，如果真的如她所说，她直接起诉我就可以，而不是需要诉诸于众……或者说，你们认为我有能力改变律法。” 接连几个问题，沈炼尽皆坦然回应。 “那抛妻结发妻子呢？您有钱之后，作为过错方，离婚的时候似乎并没分给您夫人任何财产……” 沈炼注视着记者：“现在的合众集团除了旅游城寥寥几个赚钱项目之外，余下全都是吃钱的慈善项目。合众在中间起了一个转承作用，这种财产，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全部给她。更重要的，我们尚未离婚，何谈抛妻。” “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您没有离婚？” 沈炼冷淡道：“我找不到证据证明你们可以说我是在狡辩。找得到证据，你们同样可以说我用了手段。我只有两张结婚证，结婚证上的日期不知道能不能作为证据？” 一直还算冷静的记者们直到沈炼亮出结婚证来的时候才哗然起来。 造假，这种近十年的结婚证原件根本不存在造假的可能性。 “一些私事外人永远都看不透，只能依据一些猜测，真正的事实却不必为外人道。诸位，这件事到此结束，行吗？” 沈炼阻止了记者继续问下去，说完，下台，和柳青玉相携离开。 记者没有追赶，原地若有所思。 看得出来，沈炼言谈之中有所保留。例如为什么吸毒，为什么抢孩子等等…… 这些他抛弃了过程，直接定性，让人连继续炒作下去的话题都不再有。 沈炼式发言，看似自损，实则一贯的坦然。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二十五章 冰释 这次的发布会，在当天的时候就被广而告之。 还有骂人者，却已经寥寥无几。 你不知道还能继续骂什么，所能想象到的最坏结果，别人全部承认。最关心的离婚事件，结果是假的。 物极必反，被贬落到谷底里，反而就有了相反效果出现。你黑无所黑之时，优点会被逐渐凸显。 仔细想想，这些私人事件，沈炼的朋友和家人都没做出反应，他们这些无关人士倒是着急的不行。正如沈炼所说，他们根本看不透。 当然，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还是因为沈炼这个人除了私人事情上面，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污点的。 他的那些事迹，曾经一度让人热血沸腾，不知道勾动过多少人心里的那根线。 越是看重，失望自然也就越大，所以关于沈炼突如其来的那些负面消息也就让很多人没办法接受。但是，他也只是个普通人，正面到极致才是反常的，人生履历中出现一些污点岂不是再寻常不过。 新闻发布会之后的第二天，已经逐渐清冷的旅游城重新热闹起来。 第五天的时候，基本回到了新闻被爆出之前的局面。 沈炼彻底松懈了下来，他知道经历过此事之后，合众集团才是真正的浴血重生。以后不管再出现多少类似局面，再也不会如现在一样伤筋动骨。 戴兰在关注着这件事情，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觉无端占据了她整个人。 已经有很久一段时间没见过自己女儿，即便是这种不利形势，也被那个男人轻而易举的破解。 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可以夺回自己的女儿。 法律，她不能触碰。 沈炼在发布会上没将她对他注射毒品的事情说出来，似乎已经是好心。 可是戴兰没办法承沈炼这份善意。 她现在根本找不到任何活着的意义，看不到未来，也没办法熬过现在。 养了六年的女儿，固然是时常打骂，可她终究是自己的，凭什么要叫别人母亲。 尤其是想到前阵子看到过的场景，她妒忌的整个身体都要烧了起来。 她的女儿，和另外一个女人相处的比她还要亲密，那种发自肺腑的笑容格外的刺眼。 恨！ 恨柳青玉，恨沈炼，甚至于恨自己的女儿。 她曾经想拼命去逗一个男人笑，认为他就会喜欢自己。可是当用尽一切手段之后，她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有些男人，不逗就会笑。而不笑的男人，怎么逗都没用。 …… 殷若在警察局里面冷静了许多。 她联系了全Z国最顶尖的律师，却连一个小小的保释程序都没办法办成。 确凿的证据让她只能被动等待被沈炼起诉，然后没有意外的话，自己可能会在牢里度过余生。 沈炼或许不清楚她具体从合众集团挪了多少钱，殷若自己知道。 但凡百分之一的金额被掌握，她就足以坐一辈子牢。 门外脚步声响了起来，一个女警察推门而入，上前打开了她的手铐。 殷若手恢复了自由，晃了晃，不知所措。 她再强势，也只是个女人。 在有钱用不上，有人不能帮的情况下，她早就没进来之前那么嘴硬了。 如果再让她选择，她会听沈炼之前的要求，甚至不惜把拿到手里的钱全部还给他，只换自由。 “你可以走了！” 女警察冷淡说道。 殷若感觉自己听错了一样：“什么？” “有人保释你！” “谁！” 可是问过后，殷若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除了沈炼，应该再也没人可以把他保释出去。 为什么？ 舆论的压力既然已经不存在，他为什么还要放掉自己。 但能离开的情况下，她还是跟着警察走了出去。 刚出门，殷若心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空气，不一样的空气。 远处，那个熟悉的男人就站在警察局的门口。 普普通通的穿着，普普通通的笑容…… 殷若眼泪却大颗大颗滚落出来。 “要是舆论危机没有解除，你会不会放了我？” 她走到沈炼近前之时，眼眶还有些泛红。 “你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下。” “明明都成仇人了，还指望我能感激你吗？” “问心无愧就好。去哪，我送你过去。” “酒店成么？” 沈炼稍楞，笑了笑：“上车！” 他当真把殷若送到了酒店，只是自己没跟着上去。 这些天，他但凡从公司里下班，就会去郑海心那里，陪着孩子。 有时候沈亭会去，有时候沈旦旦也去。当然，沈旦旦发现他在之后，基本每什么好脸色。却很反常的对沈兰瑾和戴钰两人很好，几个孩子相处的十分愉快。 柳青玉没有再上班。 多半时间沈炼不在的时候会带着孩子们到处游玩。 “妈，她们去哪了？” 沈炼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除了郑海心之外空无一人，笑着询问。 他现在还挺不习惯家里缺了孩子们的冷清。 “兰瑾嚷嚷着太热，青玉就带她和小钰游泳去了。” “我去找她们！” 沈炼进门倒了杯茶，旋即又匆匆离开。 游泳，她最常去的就是海边，尤其是这种太阳落山的时间点。 和柳青玉关系还是较为平淡，却十分的自然，少了当初那种初恋般的热情，多了些依赖想念的感觉。 驾车赶到了江东近海的一个沙滩，果然，柳青玉和戴钰沈兰瑾就在不远处。柳青蝉也在，和柳青玉一起正扶着两小的泳圈教两人游泳。 笑声和逗趣的声音不断传来，格外清脆。 沈炼将车子停下，也没下去的意思，就在车上远远看着。 突觉人生如此，死而无憾了。 柳青玉正矫正着戴钰的游泳姿势，似有所觉般回头看了过去。 和男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她不由轻松笑了笑，上岸，披了件纱衣朝沈炼走了过去。 “去餐厅先定个位置，等会我们一起过去吃饭！” 沈炼点头答应，视线落在了柳青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他真挺少看到穿泳装的柳青玉，雪白的都有些刺眼，身形也完全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小腹平坦如少女。 “看什么啊！”柳青玉笑着斥声，扭动着曼妙的身体回转。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镰刀 餐厅里面，沈炼找了个大厅角落坐下。 不一会，换过衣服的柳青玉柳青蝉就带着两小走了进来。 四人的到来无疑就是焦点，很多在此吃饭的人不约报以关注，连带着沈炼也被人看了几眼。 好在他此时在角落阴暗处，倒也没人认出他来。 沈兰瑾和戴钰早被告知爸爸来了，见状争先恐后扑了过去。 沈炼左右手一边抱了一个，示意服务员上吃的。 “爸，我学会游泳了！” 沈兰瑾争先抢言。 戴钰反驳她：“别吹牛了，刚才阿姨松开你的时候还吓得乱叫。” 她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也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家庭，拘谨感不知不觉消失了。 “我说真的，等会吃过饭我游给你看！” 叽叽喳喳中，柳青玉拉开了两张椅子和柳青蝉落座。 “姐夫，我就把我姐带出来一会，这就着急跟出来了？”柳青蝉调侃说。 沈炼把两小挨个放在了身边椅子上：“是挺着急，正准备跟你姐要二胎呢！” 柳青玉脸色绯红：“你少在这口无遮拦，谁答应你了……” “正因为没答应，才要努力让你答应。” 柳青蝉看两人状态如此，即忧且喜。 忧的是不知道以后两人是不是能长长久久这样下去，喜的却是至少眼前来说，姐夫彻底回归了家庭。 当然，心里面对他的时候还有些难以控制的波澜，可这种波澜她基本可以从容面对了。眨眼间，她已经超过了三十之龄，该看透的东西自也慢慢看透。 说说笑笑间，时间溜走。 大人的谈话夹杂着孩子的打岔，气氛能让人彻底融入其中不愿出来。 结过账，还未尽兴的缘故，几人商议着还要去海边再玩一下。 柳青玉沈炼两人在前，柳青蝉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在后。 没人察觉，远处停车场的角落，一辆黑色本田商务正静静停在哪儿。看到几人出来之后，倒车，上路，陡然间加速。 “沈总！” 远处派遣跟随的保镖首先发现了变故，惊叫了一声。 沈炼被他变了腔调的声音提醒，迅速转头。 刺目的远光灯，伴随着和风声摩擦响起的呼啸，径直朝他和柳青玉撞来。 车速实在是太快了，快到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不算庞大的车身就像是从地狱中忽然钻出来的幽灵。 沈炼可以很轻易的避开，他的反应就算再迟钝，面对这种生死关头依旧会有超越常人的本能存在。更何况，车子的主要方向是他身边的柳青玉。 可是。 身侧是柳青玉，身后是柳青蝉沈兰瑾和戴钰，他就算是带着柳青玉避开，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身后的孩子…… 诸多纷杂的念头在脑海间电一般闪过。 “小心……” 他脱口而出，却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抓住了柳青玉的手，没来由的力道将她拽向了身后丢出，力气太大的缘故，连带着将柳青蝉和两个孩子尽皆撞倒在地。 惊叫声中，沈炼看清楚了车中之人的脸。 戴兰，是戴兰。 砰！ 哗啦！ 前挡风玻璃顷刻碎屑横飞。 巨大的惯性让沈炼整个人如同木偶般飞了出去，滚落在地上…… 柳青玉即将发出的声音被堵到了嗓子里，稍停，无声朝前方跑了过去，半途中，眼泪倾泻而出。 感觉就像是做了个梦，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忽然就这样了，却又清楚的知道不会是梦。 “姐夫！” 柳青蝉也感觉格外的不真实，她多想此时的沈炼真的是一个神，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沈兰瑾和戴钰哭出声来。 远处闻声前来观看的人指指点点，有人帮忙打了120。 那两名跟随着的保镖也跑了上来，却手足无措。 此时的沈炼周边全都是鲜血，怕一动，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戴兰从沈炼被撞飞出去的瞬间就停下了车子，靠在座椅上整个人也像是没了灵魂，呆然发怔。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目标明明就是柳青玉，到近前时却只剩下了那个男人。 她刹车了，巨大的惯性根本不受掌控。 车门被拉开了，她被保镖拉扯着拽了下去。 戴钰傻了一样看着自己母亲，疯了一样跑上前咬她，打她：“我恨你，我恨你……” 沈炼眼睛睁开着，有血迹从他眼角处渗了出来。 模糊间他看到了一个人影，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撑着，撑着……” 脸上簌簌被坠下的雨点清醒着即将模糊的知觉。 沈炼不怕死，他太多次濒临这种时刻，早已经麻木起来。 然而事实上死亡永远都不是最可怕的。 他怕今天的事情会给孩子造成阴影，怕柳青玉会撑不住，六年时间自己刚刚回到她身边，命运就开了一个如此之大的玩笑。他更怕郑海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怕戴钰以后可能会孤苦无依…… “照顾好自己。” 沈炼手臂缓慢而无力抬了起来，落在了柳青玉脸上。 柳青玉双手抓住了他的手，感受着那种让人恐惧的冰凉。 “你敢离开，我恨你一辈子……” 柳青玉哽咽的说不出话，只顾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嘶声喊叫：“救护车，救护车！” 她不敢想象彻底失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可这种感觉就像是魔怔一样占据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耳的警报声和救护车发出的声音夹杂在了一起，而沈炼的手却早已经软软的垂了下去…… …… 抢救室里，门始终都被紧紧关着。 而时间却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小时。 柳青玉麻木不仁的追问着来回进出的大夫，渴望得到回应，也怕得到回应。 走道里，郑海心，沈安，柳金桥，柳青蝉，柳璨夫妻…… 所有的人都在，也都揪着。 病危通知书一张张接着下，每一次都让人心脏跳的抑制不住。 院方不敢稍有差错，抢救的同时已经发出了求援。 无数市里权威医院的急救大夫聚集在了抢救室中，在与死神争夺。 不管是出于人道还是出于这件事的后果考虑，沈炼都不能死。 承担责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却是他的死亡可能会造成地震一样的轰动。 他身上担着的东西太多太多，多到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不改初心 沈炼在离开江东的六年间经常会做梦。 有时候会梦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来到了一个不着陆的海岛上，回不去，也死不掉。有时候会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断线风筝，随着风在飘…… 他今天同样做了个梦。 梦到了二十年以后，梦到自己和柳青玉两人坐在那个老旧的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在跳舞，优雅而又轻灵的舞姿，碧蓝色长裙如蔓延开来的青痕，明明喧嚣的舞台，却寂静无声，整个世界就像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跳着…… 然后，敲门声响了。 一群人挤进了他和柳青玉的房子，其中就有电视上跳舞的那个女孩。 “爸妈，新年快乐！”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 恍惚间，是沈兰瑾，戴钰和沈旦旦…… “来了，我去做饭！” 沈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个人进了厨房。 柳青玉帮忙打着下手，两人听着客厅传来的说话和笑声，也对视而笑。 笑着笑着，那个跳舞的女孩笑着挤进了厨房。 “爸，我的压岁钱！” 柳青玉没好气说：“二十多的人，还好意思呢。” “那当然了，在你们面前人家永远都是小孩子嘛！” 沈炼从口袋里摸了一下，恰好就有一百块钱，掏出来就递了过去。但就在快递到她手中的时候，眼前的人变得虚幻起来。 人消失，房间消失…… 沈炼恐慌四顾，周围却是黑压压的看不到任何光线。 他终于从梦中醒了过来，想到了那场车祸，感受到了自己身边围着的人。 而这时，黑暗仿佛变成了一座山，朝他挤压而来。 莫可匹敌的力道，瞬息就要吞噬掉他。 心底的逆反涌上，沈炼挺胸屹立。 他不知道此时属何种关头，只心底的骄傲让他不会向任何事物低下那颗头颅。 …… 随着时间推移，柳青玉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想了很多事情，甚至想到了他万一醒不来，她就随着他一起去好了。 失踪和死亡本身就是两个天壤之别的概念。 沈炼失踪六年，可总归还给柳青玉留了一些希望。若眼睁睁看着他在眼前逝去，那就真的再也没有半点希望存在。 郑海心也几近崩溃，却还强自撑着。 “别担心，他一定没事。” “妈，他是为了救我，要不是我今天心血来潮带兰瑾出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我的错……” 柳青玉失控抱住郑海心呜咽起来。 忘了有多久没哭的如此控制不住，想收而收不住，想停而停不下。 郑海心僵硬着身体，抬头看向走廊昏暗的灯光。 她分明看到了去世已经十几年的丈夫。 “保佑你的儿子，保佑他！” 心里默默祈祷着，郑海心失神自语。 她不怪自己儿子为了救媳妇而落到如此境地。 凡事有因皆有果，这一切的根源其实还是在他。只不过作为一个母亲，不管自己儿子曾做过什么，她都是他的母亲。 门这时再度被拉开。 一个穿白大褂，双眼布满血丝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拿下了口罩。 市总医院临时赶来的汤玉林主任。 他重重舒了口气，由衷感慨：“我从来没见过求生意志如此顽强的人！” 这话一点都不明朗，但走廊内所有人都从中听到了希望。 “大，大夫！” “人暂时救回来了！” 汤玉林直接说道。 柳青玉哭笑难明，被冲动驱使着，要往抢救室里跑。 汤玉林拦住了她，柳璨也慌忙拽了她一把：“姐，别进去。” 柳青玉稍清醒了一瞬，抓着汤玉林胳膊：“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汤玉林叹息：“不敢居功，如果换成普通人，神仙难救。是他自己，给了我们足够的抢救时间，奇迹！” …… 沈炼出车祸的事情并没瞒得住大众，原因是那一幕被很多有心人拍了下来。 最开始的时候，这视频只是被作为一桩普通的车祸事件在传播。 直到有人指出其中之人是沈炼的时候，新闻才一下子铺天盖地而来。 前阵子的沈炼被媒体塑造成了一个忘恩负义抛弃妻子的小人，这个突然出现的视频将一些人的脸面打的噼啪作响。 很寻常的发自责任做出的举动，却轻易激起无数人的共鸣。 人们听说过很多种类似的谣言，某某车祸，某某身故。多希望这次新闻也是假的，但是，偏偏就是真的。因为第一个转载视频的人是国内最权威的媒体之一，且指名道姓报以祝福。 戴兰正在警局中。 冷淡而沉默的开始讲述。 讲述和沈炼认识的过程，以及她导致他吸毒，并且蓄意谋杀柳青玉的事实。 于此同时，一个人匿名人士朝合众慈善基金会捐赠了近三十亿美元的财物。 这笔在国内，甚至是全球最大的一笔个人捐款，注定会被载入史册。 殷若在准备飞往桑博利亚的一架飞机上面。 故地重游，她打算在那边扎根了，一直在办的移民手续，近期已经办好。 捐款的人是她，那些钱本就是取自合众集团，如今还回去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飞机呼啸间起飞，殷若拿出手机俯拍了几张照片，存储，闭目。 从拘留所中被放出来，在门口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放下了所有恩怨。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尤其是女人在感情之上的欲望。 她也是近期才想透彻，变得不是别人，而是她。 从一开始的淡然处之，变得想要更多明明不可能的东西。如果她现在真的和沈炼在一起，未尝就是一件幸事。 他之所以是他，皆因初心不改。 ***************** 写到这里，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书已经快完结了。这几天之所以会更新慢，一是在弄新书开头，再就是需要重新回顾一下本书，然后弄一个对读者有交代的结局。 说实话，这种类型的书写起来挺累的。尤其是跟生活相关的，处处要考虑其合理性以及其它方面。假如给我一次重新写的机会，我应该会写那种直白爽的类型，而不是吃力不讨好。就说这么多了，明天或者后天，应该会结局。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二十八章 春意秋浓 医院之中，沈炼依旧安安静静的躺着。 苍白的脸，给人一种油尽灯枯的错觉，只神情坦然，平静，像是一个陷入沉睡中的人。 本来这次的车祸对他造不成致命伤害，他也轻易抗过了危险期。 可是，身体早就千疮百孔。 不管在部队服役训练期间，在监狱卧底的那段时间，在搏击大赛期间，以及吸毒期间。身体都不同程度受到了严重的侵蚀，医生判断的他最多一周左右的时间就会苏醒，如今早已经悄然过去了半个月。 他就安安静静的躺着，外界的纷扰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柳青玉数度催促询问医生，只得到了可能是身体机能自发保护的原因不让他醒来这种原因。 沈兰瑾在沈炼出事后，第一次被妈妈带着来看他。 不敢出声，悄悄抹着眼泪。 从来都不清楚爸爸做过什么，或者说小小年龄的她没多余的心思去深想大人间的烦恼。 无形中，爸爸早就成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在他身边，沈兰瑾想怎样就怎样，那种被笼罩的安心感独一无二。 看着他躺在哪儿一句话也不说，沈兰瑾绝望而恐慌。 怕，怕自己的爸爸再也不能如以前一样抱着她，托着她，保护着她，也怕以后会看不到他。 她还不理解死亡，只知道人死了之后要被火烧，每每想到爸爸要置身火海，就成夜成夜的做噩梦，哭醒而又睡着。 “兰瑾，他没事，医生叔叔都说快醒了！” 柳青玉心如刀绞，柔声劝慰。 沈兰瑾点着头，无声抽噎。 柳青玉这几日眼泪早就流干了，此时还是撇过头，眼泪汹涌而出。 郑海心也在门口，有些费力的抱着已经有一定重量的沈兰瑾：“乖，咱们先回家！” 沈兰瑾搂着郑海心颈部：“奶奶，我不想走，我想陪着爸爸。” “咱们明天再过来，你爸爸知道你为了他伤心，就算睡着了也会心疼你！” 沈兰瑾头埋在了郑海心肩部。 郑海心看着柳青玉：“等会我让小安过来，你也休息会。” “不用，我刚才睡过了！” 郑海心叹了口气，她能理解柳青玉。除了她自己，她会认为别人都照顾不好她的丈夫。 家里，戴钰也还在。 看到沈兰瑾和郑海心回来，她忙跑上前：“兰瑾，爸爸怎么样了？” 沈兰瑾小嘴一撇，大声哭了出来：“他是我的爸爸，不要你管。” 她知道伤害自己爸爸的人就是戴钰的妈妈，她现在恨死了戴钰。 戴钰也哭，只顾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郑海心同样心疼自己另外一个孙女，却不能训斥沈兰瑾，也不能安慰戴钰。 “小钰，你去房间写作业！” “奶奶，我也想去看看他……”戴钰抓住了郑海心衣角央求。 郑海心不忍看她抬着的小脸：“别去了，他过两天就会回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从心底里，几个孩子中，她最喜欢，最心疼的就是沈兰瑾。 甚至从小带大的沈亭在她心里也不如沈兰瑾，更不用说这个罕少见面的孙女戴钰。 六年的时间，她的贴心，懂事，古灵精怪早就融入了郑海心生命里面。她可以一周看不到沈亭沈旦旦，可是三天看不到沈兰瑾就想的厉害。 作为奶奶，她力所能及的在明处一视同仁，可终究没办法像答应沈兰瑾一样答应带着戴钰去看他。 她也是个寻常的人，面对戴钰的时候会想起她那个母亲。只不过，理智告诉她跟孩子没有关系，只控制不了的心有隔阂。 …… 沈炼还是没有醒来，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哪个医院。 人们关注着媒体发布的最新消息，默默祈祷。 有些事情不到一定阶段没人知道，在这种敏感关头，他更多的事情被挖掘出来。 敬老院目前容纳的八千多老人，暗处投资建设的近千所公益小学，对国家一些重要研究项目上的倾力支持……更多，更多。 这些林林总总的花费，一经统计，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沈炼并不如大家想象的那么富有，甚至现在的经营模式一旦崩塌，他会直接沦为穷光蛋。 也是这些，让人真正知道，世上原来真的有不爱钱的人。 这不是做慈善，这是把他的所有全都给了社会。 六年之前，合众集团刚刚起航的时候就有经济学者研究沈炼为什么会成功。 他们说了很多专业性言论，详细剖解。 现在想想，那些都是多可笑的废话。 沈炼的成功之处简单的无以复加，源于他的不贪，源于他用自己的言行建立起了一种相互的信任。 似乎很简单，可整个世界能做到他那般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 很多人不贪财，缺少资源。 很多人有资源，缺少本质。 很多人不贪财又有资源，却没有任何公信力。 也只有沈炼这个名字和他制定的发展模式，让合众集团一步步到了今天，互相依靠，互相扶持。 有这种心胸和把控全局的眼界，只要有合适的执行者，就算再消失六十年，合众集团依旧还会是合众。 沈炼对这些言论当然已经不可能知道，或者就算知道后也会抱以无所谓的态度。 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东西，他从来都不会去较真和介意。 他现在只愿意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受着云舒云卷，春意秋浓。 又是十天时间，他没有任何征兆的睁开了眼睛，被强光刺激，只能缓缓适应。 半响，才能看到窗外一丝光线透过窗帘洒落进来，暖洋洋的，让人贪婪的不舍闭目。 柳青玉正拿着输液瓶过来，准备帮沈炼换掉。 啪嗒，输液瓶从手间滑落。 沈炼视线转了过来，眼睛自空中交汇。他笑，柳青玉哭。 “大夫，大夫！” 她拉开门，不顾忌形象，尖声大叫，声音逐渐远去。 沈炼想跟她说几句话的，大脑却昏昏沉沉，勉力撑着的眼皮缓缓合上，睡了过去。 ************** 明天大结局，如果有不尽完善和遗漏，大家可以提出来，然后我在番外后记中弥补。 第五卷 归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大结局 大夫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翻了翻沈炼眼皮，又吩咐护士把人推出去做全面检查。 一番忙碌，盯着沈炼这个病号快一个月的大夫终是松了口气。 “他醒了！” 柳青玉一下子被抽干了浑身力气。 “不过他血样高的很反常，应当是跟以前吸毒有关系。” “严不严重？” “暂时看不出什么来，先好好照顾着，我会帮他做定期检查。” “谢谢大夫！” 医生点头离开，柳青玉重新回到了沈炼床头，攥住了她的手。 在生命面前，那些过往的坎坷早就不值一提。 时间一天天的过。 沈炼也一天天康复起来。 转眼间，三个月时间溜走，步入冷秋。 “老公，再去做个检查，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出院！” 沈炼行走已经无碍，正在病房内散步。 是散步，狭小的病房中，一圈又一圈的溜达。 从可自如行动的时候，沈炼就觉得医院里面实在无聊透顶。 手机被没收，吃饭被限定，每天还要喝王连顺给开的中药方子，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看书和走来走去…… 门口的柳青玉穿着一身黑色呢绒风衣，白衬衫，牛仔裤。略高的领子遮住了她修长洁白的颈部，整个人如果再戴上一副墨镜，很酷。 步入秋季以来，她穿衣风格改变很大，人处处都多了一种迷人的洒脱和雍容。 沈炼忍不住笑着点头，抓住了柳青玉的手，两人并肩朝检查方向走去。 期间柳青玉几度想甩开他，无可奈何。 “给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她轻声嘟囔，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沈炼无声，只抓的更紧了些。 忘不了死亡来历时候那种说不清楚的眷恋，只知道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这么抓着她的手。 检查之后，两人在原地等了三个小时的结果，一切正常。 包括沈炼最担心的毒瘾复发，也在王连顺中药调解下有效的在缓解。假以时日，毒素会一点一点的彻底消失。 出院的事情没人知道，自然也没人迎接。 只有两个人，开着车，往郑海心家里赶。 车上，柳青玉有些犹豫道：“明天戴兰案件会开庭，法院方面联系我想让你过去一趟……她想见你。” 沈炼怔了下，戴兰那些事情他一清二楚，没有意外的话，她会被判处死刑。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 沈炼理解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下：“我知道。” …… 家里。 郑海心，沈安，周晴，柳金桥，柳璨夫妇，柳青蝉，沈旦旦，沈兰瑾，沈亭，戴钰，所有的家人都在。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沈兰瑾几次三番急不可耐的出门观看。 戴钰拽了拽沈兰瑾：“要不咱们去楼下看看！” “你别碰我啦！” 沈兰瑾闪开，大声冲着厨房：“小姨，我想去楼下等爸爸！” 柳青蝉洗手走了出来，抱住沈兰瑾答应：“好！” 沈亭起哄：“我也要去！” 沈旦旦扭捏的被沈亭拽着，也准备跟着一起。 只有戴钰一个人低落退回了沙发上，无聊看电视。 从爸爸出事后，整整三个月，兰瑾都没跟她说超过两句话，总是爱理不理。 沈兰瑾大眼睛飘了飘：“喂，走了！” 戴钰一开始没听出来兰瑾在跟谁说话，好半天才回头注意到兰瑾是在看她。 发愣，旋即惊喜起来。 兰瑾原谅她了？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炼和柳青玉出现在了门口，说话的人不是沈炼还能有谁。 “爸！” 沈兰瑾挣开了柳青蝉怀抱，扑了过去。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所有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感怀。 经历过这么多年，两家人能团团圆圆的聚在一起，不得不说缘分之奇妙，也格外让人珍惜。 饭菜全部端了过来。 一张大桌子围满了人，说说笑笑。能在这张简单的桌子上，找到那种久违的感觉。 …… 次日，江东市人民法院门前，人山人海。 这件案子早已经不是单纯的谋杀案，牵扯到了沈炼，案子早就在几个月间被传的沸沸扬扬，迫于压力，提前开庭。 沈炼戴着口罩从人潮中挤了过去，几个月的消失，让他这个人变得没那么敏感，至少一路进入法庭，都没人认得出他。 审判已经开始，戴兰始终低着头，不做任何辩驳。 发丝散乱着，憔悴的无以复加。 这种审判更多像是一种机械的流程。 宣布罪状，定罪，直至宣判，都没有任何悬念和变故。 沈炼在她被带下去后赶往了后台，在走道中拦住了她。 警察早就被安排过，见状好奇打量着已经拿掉口罩的沈炼，悄然退了下去，只剩两人。 戴兰死寂的眼眸焕发了些光彩，本能上前，脚链哗哗作响中，她停住了脚步。 “谢谢。” 一个将死之人谢沈炼什么？除了她，没人知道。 沈炼叹了口气，没有回应。 到如今年龄，他早已经少了很多执念。眼前之人固然可恨，却也可怜。 “能不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说！” “替我跟小钰说声对不起！” 她眼眶红了起来，强自抑住眼泪。 从不后悔碰到过沈炼，也不后悔生下女儿。所悔的是自己被魔怔和执念一步步吞噬，直到万劫不复。 “我带她来看你吧！” “不要！” 戴兰最后看了沈炼一眼，干脆离开。 哗哗的响动在走廊中，格外刺耳。 沈炼双目凝实，同样转身。 法庭之外，阳光驱散不了沈炼有些静止的心脏。 但是在看到远处熟悉车辆的时候，他顷刻间释然，笑着走了过去。 打开着的车窗玻璃中，戴钰和沈兰瑾两人正用力挥手叫着爸爸。 两张小脸，能洗礼任何成人复杂亢繁的内心。 柳青玉在温和看着他，等沈炼到车前的时候，轻巧拉开了车门。 【大结局】 ******************* 最俗的结局，也是我最愿意看到的结局。 差不多十个月的努力，到今天总算是画上了一个不算圆满的句号。大家应该能看出来，这结局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交代，也没办法一起交代，所以与其生拉硬扯的凑在一起，不如单独留几个章节交代后续的事情。以后更新的重点会放在新书上面，老书上面暂时一天一篇番外，直到彻底交代清楚。 说一下新书的事情，已经在网易云阅读发布了，名字叫《我的夜店女老板》，点一下我的作者名，可以找到这本书。 更新问题，新书会尽可能存稿，稳定更新，避免再出现老书这种时常拖更欠更的情况。 最后的最后。 真心感谢大家一路的包容和陪伴，没你们，作者难以为继。 番外卷 番一 白珑儿永远都忘不了的两个日子。 一个是父母出车祸齐齐身故，另外一个是在部队当兵的哥哥被告知殉职牺牲。 尤其第二件事，彻底击垮了她。 那一段日子里，她整整一个月没有出门，无数次站在家里二十几层的窗台之上，想要跳下去。 一个城市里，如果连任何一个想在意的人都缺失，真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而这种绝望，她体会的淋漓刻骨。 可是她始终没能跳下去，没有人会愿意看到她就此了结生命，尤其是哥哥托人转达的那句话：替他好好活着。 昏昏沉沉中，不记得什么时候，她听到了门铃在响。 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年轻人。 一身崭新的军装，站姿就如她小区路上的白杨般笔直。初看之下，他身上那种特殊的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就油然而来。 白珑儿一向喜欢的类型是韩国的花美男样式的男人，他并不是那种甜的掉牙的类型，甚至谈不上俊俏。可不知何故，她就觉得很帅很帅…… 她犹自清晰记得男子的第一句话。 “我叫沈炼，你哥哥的战友，他托我照顾你，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 明明第一次见面，白珑儿却崩溃抱着他哭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感觉把人衣服全弄湿了，她才不好意思的抹干眼泪。 忘了具体的聊天细节，总之见面之后，两人一起打扫了一下乱的如同猪窝的家，去菜市场买了菜，做了饭。 白珑儿对活着的执着也是在那一天建立起来的。 事后都喝了很多酒，她谈她的家庭跟生活，沈炼就谈他在军区跟她哥哥做的那些事情。不知不觉间，两人醉的张口结舌，随意歪倒在了沙发上面睡的不知时间。 再然后，他就哪也没去，整天住在她的家里。 最怀念的也是那段日子，有人叫她起床，帮她做饭，洗除了内衣之外的所有衣物…… 她真的不知道原来一个看上去不会沾染家务的人可以会那么多事情。 米虫，那段时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米虫，却享受着，憧憬着。 直到有一天，他说要回家看看。 她才意识到他的世界并不止自己一个人，而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一个。 忍着那种无端而起的失落，白珑儿被突然安静下来的家闷的要命。 等着，等着。 他却再也没在她家里住过。 不过还好，他每天都会来看她，带她逛街，去玩。 相处的过程之中，听说他想做一个关于安保的工作室，她死皮赖脸的要过去工作。 之后认识了野军哥哥，铁牛哥哥，剑秋哥哥……也有那个让她刚见面就充满敌意的柳青玉。 小小的工作室，没有利益牵扯，没有工作烦恼，就像是一家人相处在一起那么随意。当然，沈炼哥哥要是没谈恋爱就更好了。 可是，她不可能去为了心里那点占有欲去干涉他的私人情感。 她也知道，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个妹妹，永远都不会逾越过去的关系。 郁闷着，又找不到任何方向。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跟那个柳青玉越走越近，一直到婚期传来。 别人都在议论着沈炼哥哥幸运，能做远东王柳金桥的女婿，财色双收。可是在她心里，比柳青玉优秀一万倍的人她的沈炼哥哥也配得上。 什么远东王，什么江东最美女总裁，全都是笑话，凭什么非要别人入赘到她家里。 只是，所有的不满跟委屈都只能自己藏起来，他愿意的，她就只能祝福，哪怕再不甘心。 他结婚后，来工作室的时间渐渐就少了。 白珑儿拼命想要跟他如以前一般相处，却再也找不回。 他可能也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总在一些事情上提醒她注意，总喜欢笑着说她小丫头。 白珑儿清楚，她可能这辈子在他心里也不会有长大的一天。 纠结着，纠结着。 时光如水。 也曾碰到过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可再也没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将就，永远都不会束缚她。她只能默默等待着，等待着他可以有了解自己的那一天。尽管，那一天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来。 还执着的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错。 他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远东在他手里起死回生，短短几年创立国内最大的慈善组织，甚至在消失了的时间内，合众集团都在向全国最大的旅游公司发起了挑战。 某一个时间阶段，提到沈炼这个名字，街头巷尾的人每一个都能说出一连串的事情…… 她骄傲她是第一个认为她的沈炼哥哥无所不能的人，也愿意为了这份初心，一直默默相守，等待第二个“他”的到来。 ********** 唔，第一篇番外，落笔无措，不尽如意。但也算是作者的一种态度，后面会仔细读一下自己写过的东西，争取把所有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对情节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在书页下方评论，希望我着重写哪个人。你们说，我来写。 ●▄m● ┠ ┨ 书本网TXT下载论坛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